《我家老婆是重生者》 第1章 有个恋爱想跟你谈一下 “叮咚！” “‘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申请添加您为好友。” 苏云点进去，申请人的头像是个动漫女生，性别一栏是粉红色的“♀”符号，年龄是0岁，居住地是索马里，个性签名是： “天呐！还要等一百天，时间请快一点。” 他猜想，大概是班上的某位女同学，见高考结束了，所以添加一个联系方式。 当然也不排除是某个伪装成女同学的男同学。 他于是点了同意。 “你们已成功添加为好友，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这句话才刚刚跳出来，便又是“叮咚”一声。 “你好呀！同学！” 打字还挺快。 苏云跟着回道：“你好。” “我叫陈曦。很高兴认识你。” 欸？ 陈曦？ 班上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啊？ 苏云心里疑惑，也还是回道：“我叫苏云。认识你也很高兴。” “苏先生哦……” 这句话突然跳出来，顿了顿，才出现下一句，“高考已经考完了呢！” 虽然被称为“苏先生”有点突兀、有点奇怪，但高考结束了，苏云看什么都觉得挺有意思的，跟着回道：“是的呢！陈小姐。” “哈哈哈……”陈小姐问道，“那你现在在哪里？宿舍吗？” “嗯。”苏云回道，“刚刚回到宿舍，才打开手机，就收到了你的好友请求。” “嘿嘿！运气真好！”陈小姐好像很得意，“时间刚刚好对不对？” “对。” 苏云又问，“你到底是谁呢？” “我是陈曦呀！” “哪个班的？” “8班。” 哦，难怪不认识，苏云是11班的。 “你认识我吗？” “肯定认识啊！” 苏云仔细回忆自己在8班认识的同学，却怎么也想不起一个叫“陈曦”的女生。 只好歉意道：“不好意思，我不认识叫陈曦的女生。” “笨哟！”陈小姐道，“你现在不就认识了吗？” “……” 确实。 “你说得一点都对。” 一个不认识的女生突然添加自己为好友，苏云不由得熄了屏，拿手机屏幕当镜子左右看了看。 虽然屏幕里的脸带着疲惫，又有很深的黑眼圈，但竟也还有几分帅气。 唉！ 天生丽质难自弃。 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他无奈摇头。 “叮咚！” 又来了消息，他解开锁一看，是“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在问他：“臭美完了吗？” “嗯？” 苏云一愣，抬头在宿舍里看了一圈，难道有监控？ “叮咚！” 大魔头又问：“有女孩子添加你的QQ，开不开心？” “……” 很开心。 苏云回道：“还好吧！” “只是还好啊？” 当然了。 毕竟经常遇到这种事。 苏云问道：“陈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啊！”陈小姐回道，“没事我加你好友干嘛？” “……什么事？” 陈小姐道：“以后再告诉你！ “好了，现在该我洗澡了。等会要去聚餐。” 她又问，“你们有没有聚餐？” “有。” “那你也要准备准备，打扮帅气一点。”陈小姐道，“毕竟……” 她顿了顿，“对于很多同学来说，今晚，是你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 “？” 苏云感觉自己被触动了一下，他抬头看，寝室里空空如也。 萦绕着一股奇怪的感伤。 他打字问道：“怎么说得这么沉重？” “嘿嘿！”陈小姐道，“年轻的苏先生哟！要珍惜哦……” “/再见/再见” 苏云的手指在键盘上虚按了几下，没有再回消息。 他又看了看陈小姐的昵称，“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再看了看她的头像，是个动漫女孩子。 黑色头发、“白色球球”头绳扎了两个辫子，手里拿着一根魔术棒，是个可爱又元气的女孩子。 可惜他看的动漫不多，也不认识。 又点进头像，到空间里，空间很干净，没有一般的中二年纪的中二发言。 不知道是没有，还是提前删了。 正看着，厕所传来动静，门被推开，一个只穿了四角裤的瘦弱男生从厕所走出来，他喊道：“云哥儿，到你了。” 这是苏云的室友，叫程伟，也是11班的班长，学习成绩很好，跟苏云不相上下。 现在宿舍里就剩他们两个了，因为其他室友在考完后，都去了网吧占位置。 “哦，好！” 苏云应一声，关了手机，丢到床上，带上洗漱用品进了厕所。 他的洗澡速度很快，洗完出来，程伟还在吹头发。 苏云在阳台，看了看里面精心吹着造型的程伟，笑问道：“班长大人今晚真要搞大事？” “呵呵呵……”程伟羞涩地笑了几声，才说道，“都考完了。再不说，我怕以后没机会了。” 苏云从水池底下拖出自己的盆，把衣服丢进去，倒上洗衣粉，开始洗衣服。 他笑道：“那班长，你今晚的任务怕是有点艰巨哦！” 程伟要搞的大事，是向班里的一个女生表白，这是无数次的寝室夜话里，他都提到过的事情。 而他所要表白的对象叫石雪敏，是个很漂亮的女生。大家都说是11班的班花。 是可以知道的，今晚会有很多男生向石雪敏表白。 吹风机的声音停下，程伟沉默了一会，才叹道：“我也没指望成功，不过是了一桩心愿罢了。” “不愧是班长大人，就是看得通透，此等豁达心态、非常人所能及也！” “你呢？”程伟问道。 “什么？” “表白啊！” 苏云撇嘴道：“我又没有喜欢的女生，我的未来还在遥远的远方呢！” “吹吧你！” 程伟吹着头发，又用定型水抓了抓，搞了个不错的头型，再找一套提前准备好的衣服来穿上，看着还是那么回事。 苏云洗完衣服，走进来看到了，赞道：“都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班长大人这一身，帅的嘛、不谈！” “哪有？”程伟笑了一下，找到手机，翻了翻，说道，“生活委员他们已经到地方了，我们也过去吧！” “等我也吹个头发。” 苏云的头发很短，几下就吹干了。他再随便套了件衣服，带上手机，就和程伟出了门。 在走廊上，他摁亮手机，发现“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又给他发消息了。 “我们这边出发了哟！” 嗯…… 说得好像他们是去同一个地方聚餐、等会儿会见面一样。 他没有回消息的意思，准备退出消息界面。 但就在这时，消息界面更新了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的个性签名： “我穿越了时间，终于再感知到你的气息。” ！！！ 刚刚还说没有中二发言的，这就来了一条。 苏云心里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犹豫了一下，回道：“嗯，我们也出发了。” 第2章 表白是胜利的冲锋号 到校门口等来了101路公交车，苏云和程伟两人连忙扫码走了上去。 这时候已经过了六点半了，公交车上的人很少，还有很多空位置，两人一前一后，找了位置坐下。 苏云拿着手机，问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你们在哪里聚餐？” “叮咚！” 大魔头回消息的速度总是很快：“我们在二两签串串火锅店。” 二两签？ 清平有叫这个名字的火锅店吗？ 苏云不是很清楚。他整个高三都关在学校里，跟外面稍微有点脱节了。 他问：“城南还是城北？” “城北。” “我们也在城北。”苏云说道，“我们在归田园居饭庄，就在桃园广场上面一点点。隔得远吗？” “嗯……”大魔头沉吟了一下，“挺远的。” “可惜了。” “可惜什么呀？/坏笑”大魔头问，“是不是想趁机看我漂不漂亮？” 苏云老脸一红，是绝不可能承认的，连忙否认：“不是！” 又补充道，“就是，都加了好友了，认识一下还不行吗？哪有那么龌龊？” 再加一句，“而且，是你加的我！” 聊了这么一会，他总感觉这个大魔头好像很了解自己。 大魔头又问：“那你为什么那么紧张？” 看嘛！ 她凭空知道他紧张了。 苏云往公交车内扫一圈，感觉这其中有一个人就是大魔头：“我哪里紧张了？” “哼哼哼……”大魔头回道，“/左哼哼，告诉你好了，本小姐长得十分好看。不说倾国倾城，至少也闭月羞花。” 说完，她发了一个“虎哥一眼万年”的表情包过来。 “……” 美少女会用这种表情包吗？苏云表示怀疑。 他说道：“臭美。” 正跟大魔头聊着，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两下，苏云回头，是程伟在拍自己。 “云哥儿，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买束花？”程伟问道。 “啊？” 苏云愣了一下，“你问我啊？” 跟他这个母胎solo十八年的单身狗请教表白事宜…… 他的评价是：肯定是梁静茹给了他勇气。 “我不问你问谁啊？”这里又没别人，程伟道，“快来点建议，我感觉有点慌了。” 刚才在寝室的通透呢？ 苏云看了看他，又往公交车前面的站台显示看去，顿时明白了，原来还有两站就要到桃园广场了。 “那个……” 有句话怎么说的？ 你舍得死，我就舍得埋！ 他都敢问了，他有什么建议不敢给的？ 苏云正色道： “那什么，我看他们表白都喜欢送花，我觉得不行，这太俗套了，不好。你应该送点新颖的东西，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 程伟若有所思，问：“比如说？” “嗯……”苏云沉吟，“做个石雪敏喜欢的手工品怎么样？折一罐千纸鹤、星星，或者织条围巾？” 围巾？！ 程伟看了看苏云身上穿着的短袖，默默地坐回了座位。他终于反应过来问错人了。 他脸上失望的表情刺痛了苏云，让苏云意识到自己的建议可能不是很好。 “叮咚！” 大魔头又发来消息：“我们到地方了！下车了！” 看着大魔头的元气少女头像，苏云顿了顿，打字问道：“你对表白有经验吗？” “什么？！！！” 好像又搞错了主动被动，苏云重新问：“你对被表白有经验吗？” “嗯……” 大魔头竟然没有误会苏云是在套她的话，想以“有没有被表白”来判断她漂不漂亮，而是很快问道，“你想干嘛？想跟女孩子表白？” “不是。”苏云说道，“是室友，室友想趁着最后这点时间跟人表白。” “哦！”大魔头恍然大明白，“然后找你给他提意见？” “嗯。” 大魔头沉默了一会，说道：“他也是个人才。” “怎么了？” 好像又被给人鄙视了。 “没什么。” 大魔头想了一下，问道：“你室友跟人女孩的关系怎么样？” 苏云回想程伟和石雪敏的关系，回道：“还行。” 大魔头听出了端倪，说道：“那看来他没戏。” “为什么？” 大魔头解释道：“听你的意思，他们就是普通的同学关系，跟情侣关系半点不搭边。能有什么戏？” 苏云还是不解：“这不是还没表白吗？可不就是同学关系？” “笨笨的苏先生哦！”大魔头道，“表白是胜利的冲锋，不是战斗的开始。要先有情侣的关系了，然后才能表白。知道了吗？” 这话太哲学了，苏云看了好一会才明白。 他又问：“那他现在该怎么办？” “我猜啊，他只是想给自己的高中画一个句号，可能压根就没想成功。”大魔头说道，“那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买花也好，买戒指也好，直接送钱都可以。主打一个不留遗憾。” 苏云若有所悟。 “咚咚咚！” “桃园广场，到了。请下车的乘客依次从后门下车。” “我也到了。”苏云连忙打字，“等会再聊。” “嗯嗯。” 下了车，程伟没有往广场上走，而是在公交站台上站了一会，然后对苏云说道：“我还是去买束花吧！” 苏云看着他的样子，看到了“视死如归”的气势。 他问：“买什么花？” “……就玫瑰花好了。” 班长大人果然已经想明白了，自己成功的概率不大。 “现在买还是等会再买？” 程伟也已经计划好了：“吃饭的时候送花不合适，晚上要去唱歌，唱歌的时候可以送花，也可以表白。 “现在去定好，等会吃完饭来取。” 苏云没有什么异议，点头道：“可以。” 于是在去饭店前，两人先去了桃园广场附近的花店定玫瑰花。 高考结束了，今晚想给自己高中画句号的人还不少，来花店买花的人很多，苏云甚至在店里看到了一个8班的男生。 嗯？ 8班？ 大魔头不是说隔得挺远吗？ 他想了想，凑过去问道：“同学是8班的吗？” “对啊！你是？” “我是11班的……”苏云说道，“就是……我想问一下，那个，你们班有没有一个叫陈曦的女生？” “什么？” 苏云放慢语速：“陈、曦？” “没有。” “男生呢？” “也没有。” “哦……”苏云点头，“谢谢了。” “你有什么事？” “没事。” 第3章 缘分让我找到你 订好了花，程伟和苏云走出花店，穿过广场，找到了归田园居饭庄。 饭庄不是很大，整个被11班包了。 里面有不少同学先到了，三三两两的，坐着站着，说着笑着。 程伟是班长，一进饭庄，就被生活委员抓了过去，拉到一张满是班委的桌子坐下。 应该是在商讨晚上的具体安排。 因为等会吃完饭，有的同学会回家、有的同学会回寝室、有的同学要唱歌、有的同学要打游戏…… 苏云比较内向，不喜欢说话，自己找了一张偏僻一点的桌子坐下，拿出手机，等着开饭。 他打开QQ，点开好友“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的设置界面，手指停在“删除好友”的选项上面，犹豫着要不要点下去。 她说她叫陈曦，是8班的，可是8班并没有一个叫陈曦的人。 她骗了他。 他听说有些诈骗团伙专门瞄准他这种刚刚毕业的高中生骗，因为他们单纯、又因为刚刚毕业而躁动，很好骗。 什么美色诱惑、什么杀猪盘、什么仙人跳…… 而他还没下定决心直接删除的原因是，他感觉这个人好像很了解自己，或许是某个自己认识的熟人。 妹妹苏言？表妹范妍丽？ 或许是某个堂哥、某个表哥，也可能是班上的某个同学。 班上的同学？ 想到这里，苏云抬头，往饭庄里扫视一圈，却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员。 他终于下定决心，将手指点了下去，点开了聊天界面： “你是哪个班的来着？” 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8班啊！” “/白眼，8班没有人叫陈曦！！！ “骗子！” “……”大魔头很无语，“我又没说是你们学校的8班！笨蛋苏先生！！” “啊？” 苏云愣住了，他仔细回想，大魔头好像确实没有说过她是哪个学校的。是他下意识地以为她是他们学校的。 “那……”他连忙问，“你是哪个学校的？” “湘水第七中学。” “什么！” “湘水第七中学。”大魔头重复一次。 湘水？ 虽然苏云没选地理，但他也知道，湘，是湖南的简称。 “你……”他很不敢相信，“你不会是湖南的吧？” “对啊！”大魔头回道，“湖南省长沙市湘水县湘水第七中学，8班。 “够清楚了吗？” 够清楚了！ 可是，问题是，他这里是重庆市清平县啊！ 隔了这么远…… “你是怎么会加到我的？”他问道。 “就在网上随便搜了一下，就加到了。”大魔头回道，“这就叫缘分呀！知道了吗？苏先生。” 缘分吗？ 苏云总感觉哪里不对。 “你要是不信呢！你可以来湘水找我玩，费用由我出……”大魔头继续说道。 跑去湘水见一个刚刚认识的网友？ 最近噶腰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苏云都做了好几篇阅读理解了，那必然是不可能去的。 “不，不了……”他连忙道。 “不来就算了！”大魔头不开心，“好了，我们这边要开始了！不说了！” 末了，她又提醒，“你给我少喝点酒，知道吗？” “表情包（黑手一指）” 安？ 你个陌生人还管这些事？ 某种怪怪的感觉又在苏云心里出现了。 他木然回道：“好。” 大魔头没有再回，看来她那边的晚宴是真的开始了。 苏云等了一会，才退出聊天界面。 他又去百度了一下湘水第七中学，发现还真有这个学校，今年上半年还刚刚拿了个什么奥数物理一等奖。 翻了一会，没找到更多有用的信息，而他们这边的晚宴也要开始了，他终于收了手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他这一桌比较偏僻，所以这会又已经来了几个同样比较内向的同学。 或许是内向，或许是累的，或许是还没从高考紧张的情绪中缓过来，也或许是沉浸在即将别离的感伤中，大家都呆呆地坐着，眼神木木的、脑袋空空的。 这一桌，很安静。 有服务员上菜、上酒、上饮料了，他们第一时间是吃饭吃菜，吃了一会，看到别桌都热热闹闹，才终于有同学笨拙地劝酒，大家也尴尬地回应，但一两轮过后，又不知道说什么了，重新陷入了安静。 别桌很热闹。 有一桌e人比较多，已经在行酒令、唱酒歌了； 有一桌的女生很感性，吃着吃着，突然痛哭了起来； 有男生提着酒到处蹿，争取与每一位同学都喝一杯； 有女生拿着手机到处找人合影，争取与每一位同学都有一张单独的照片。 苏云他们这一桌吃完了，羡慕地看着这些大胆表达自己情绪的同学，他们身处在其中，却又好像抽离了出去。 热闹是别人的，他们什么都没有。 也不是说什么都没有。苏云其实感觉自己也很感伤、也很不舍，只是他心里空空落落的、不真实的，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程伟是班长，人缘很好，到处跟人敬酒，终于喝到了他们这边。 他已经醉了，嘴里说着囫囵话，又跟他们每人喝了一杯。 这一桌内向的人都比较温柔，只是随便喝了杯啤酒，可是，不知道前面程伟到底喝了多少啤的白的，刚刚喝完，就一副要吐的样子。 苏云赶紧扶他去厕所。 吐完了，程伟到洗手池洗脸，他清醒了一些，与苏云说道：“我等会可能没办法去取花了，你帮我取一下。钱我付了的。” 苏云答应了。 果然，在这之后，程伟又去厕所吐了三回，从归田园居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迷迷糊糊，是大醉的状态了。 苏云很担心他等会的表白……他还能正常说出“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吗？ 不过，表不了白也好，反正也是被拒绝。 只有很少几个同学回家、回宿舍了，其他的要么去了网吧，要么去了KTV。 程伟是被人搀扶着去KTV的。 花店还没休息，因为今天生意很好，苏云顺利取到了花。是很大一捧玫瑰花，也不知道程伟花了多少钱。 他带着花，找到11班在KTV的包间，还没走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欢呼声、口哨声、掌声，十分热闹。 而在这些杂音中，还有程伟醉醺醺的歌声，他唱的是一首英文歌曲。 他曾在宿舍无数次的练习，就是为了这一次表白。 《Nothing`s Going to Change My Love For You》。 苏云抱着花，推开门，便见到KTV正中间，程伟拿着话筒唱着歌，在他对面，果然就是那娇艳欲滴的石雪敏。 两人都红着脸，程伟是喝醉了，而石雪敏是羞涩。 但是…… 气氛好像不太对。 “亲一个！亲一个……” 有同学开始起哄。 看起来好像是…… 程伟表白成功了？？？ 第4章 从来如此，便对吗？ 难道是我开门的方式不对？ 苏云有心退出去重新开门，但终于没有，他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走过去，把花递给了程伟，然后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他看着那边的程伟把花递给石雪敏，石雪敏羞涩地接了过去。 表白成功了。 石雪敏答应了。 程伟醉醺醺地抱住了石雪敏。 包间里的灯光很暗，只有彩灯和显示屏的光一直在闪，在这灯红酒绿的灯光中，苏云始终想不明白。 他怎么能成功呢？ 发了一会呆，他取出手机，找到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问道：“你猜程伟的表白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这次，大魔头没有第一时间回，不知道是她也不明白，还是在忙别的事情。 苏云等了一会，见大魔头没有回，便准备退出QQ。 而就在这时…… “叮咚！” 有人发来了消息。 但不是大魔王。 苏云看去，发消息的人有备注，叫李玉，正是他们班的女生。 同时，虽然没点进去，但他已经看到了这个女生发来的消息的前两句： “苏同学，我喜欢你好久了。你还记得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吗……” 他没敢点进去看，悄悄抬头，在这包间里去找那个女生。 那个女生正规规矩矩地坐在对面的沙发角落，她没有玩手机、也没有唱歌，抱着手、低着头，甚至没有看他。 他几乎以为那条消息不是她发的。 李玉是个腼腆内向的女孩子，戴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其实挺可爱。她坐在苏云的后桌，因为学习吃力，苏云经常帮她。 她说的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是高二的端午节，放假了，教室里没有人，只有她和苏云在写作业。那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午后，苏云教她解题。 可惜苏云记不得了。 苏云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回，他犹豫了一会，摁熄了手机。 程伟表白过后，和石雪敏一起坐回了沙发，包间里继续唱歌。 但因为程伟表白成功了，所以后面唱情歌的人、表白的人变得有点多，苏云甚至又收到了一首邓紫棋版的《喜欢你》。 唱歌一直唱到晚上十二点，实在是太晚了，女生们都要回去了。 而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终于退了包间。 出了KTV，有男生还没尽兴，又有人说，“十二点了，是网吧的通宵时间了”，便三五成群，没醉的架着醉了的往网吧走去。 苏云和几个不打游戏的男生取出手机打车，准备送女生们回家。 他这个时候才发现，大魔头早已经回了他的消息。 大魔头先解释她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回他的消息：“刚刚在唱歌，没看手机。” 又回答他的问题：“你都这么问了，那肯定是成功了！” 但她也不解，问道：“难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隐情是你没说的？或许你那个同学是高富帅？唱跳rap还打篮球？” 看到大魔头说的，苏云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事情…… 一个很关键的事情。 程伟不高不帅，但是，他家里很有钱。 他今天穿着表白的那套衣服，据他说花了三四千块钱。 但是…… 因为家里有钱，所以表白成功了？ 这个逻辑，是不是不太对？ 大家都还是高中生，怎么会这么势利呢？ 他不是很愿意相信，感觉自己跟他们身处的世界不太一样。 当然了，他也确实能理解。 于是他跟大魔头回道：“他家确实挺有钱的。” 说完，他去打车软件打了一辆车。 打完车，大魔头已经回了消息：“你们现在才唱完啊？！” 又说道，“那就不奇怪了！” 大魔头似乎也很理解这种情况。 难道说女生早熟是这个意思？ 苏云疑惑：“为什么不奇怪？ “恋爱，只是恋爱的话，为什么会和钱、家世这些扯上关系？” “呵呵！”大魔头冷笑一声，“只有笨笨的苏先生才会这么单纯！” “……” 好像被嘲讽幼稚了。 苏云岔开话题：“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睡？！” 大魔头甩过来一个熊猫头表情包：（睡你XX，起来嗨！） “大好的青春年华你用来睡觉？” 苏云翻了个白眼：“大半夜的不睡觉，你要干嘛？” 大魔头：“（表情包：半夜爸妈不在家，一个人空虚寂寞冷。快来‘LOL图标’一起打游戏，让你爽翻天！）” “？？？” 苏云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是真的加到了骗子。 “哎呀！房间都开好了！”大魔头道，“等你好久了。” “？？？？？？” 苏云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发问号。 他是加了个什么好友啊？ “发什么问号？”大魔头道，“搞快点！班德尔城，不见不散！” “……我不玩游戏。” 大魔头：“我知道你不玩游戏。所以在等你，我带你。” “……我要送女生回学校。” “只有你一个男生吗？” “……车马上到了。” “取消就是了！” “……我明天要早起，要回家。” “你们班没有男生通宵吗？他们都不用回家吗？” 苏云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喝醉了、大晚上的头有点昏，或许是因为刚刚毕业有点激动、想找点刺激，或许是因为大魔头给他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他想不清楚。 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想。 大魔王说：“如果你不来。往后余生你都会想，高中毕业的那个晚上，有一个超级无敌可爱的美少女邀你一起通宵，你没有去。每每想起，你都捶胸顿足。” 他取消了打车订单，转身走进了网吧。 因为没带身份证，是用电子身份证开的机子。 好不容易在网吧里找到一台电脑，生涩地打开，又在大魔头隔空帮助下，注册了英雄联盟账号，选了区，进入班德尔城。 “你起了个什么名字？”大魔头问。 “大河之剑天上来or1” “卧槽，农！” 大魔头说了句苏云没听懂的话。 “……”他回道，“这是从李白的诗来的，《将进酒》。” 大魔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也刚刚毕业。” 说着话，“叮……” “‘时间奇才拉克丝’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苏云吐槽道：“你这个名字好奇怪。” “比你那个好听一万倍好不好！”大魔头道，“好了，别废话了，赶紧进语音，发车了！” “进语音？” 进语音就意味着能听到声音。 苏云感觉自己的心被猫爪挠了一下。 他是会听到一个汉子的声音还是真的会听到一个妹子的声音？ “‘时间奇才拉克丝’邀请您进入对局。” 苏云看着右上角的“√”和“×”，犹豫了好一会，终于点了“√”。 “嘀嗒！” 一声清脆的响声响起，语音连通了。 “喂喂喂……” 耳边的麦响起的是一个女声。 “听得到吗？苏先生？！” 而……而且，还……还很甜。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苏云感觉自己…… 心动了？ 清甜的少女音。 特别的，她在喊苏先生的时候，重音在“苏”字上面，有一种格外的俏皮腔调。 “你……你好。” 苏云发现自己结巴了。 “哎嘿！”大魔头憨笑一声，声音欢快道，“好久不见了！苏先生！” “我、我们有见过吗？” “哈哈哈……”大魔头快活地笑着，“有哦！” 她补充道，“我们以后会见面的。” “……” 苏云无语。 “好了！好了！”大魔头笑道，“开始游戏咯！” 第5章 我的剑又大又长 “对局已找到！” “接受or拒绝？” 苏云生疏地握着鼠标，点击了接受。 他不只是不会玩游戏，连电脑也不是很熟悉。 很快进入选人界面，听着客户端激昂的音乐，他看着自己仅有的几个免费英雄，问大魔头：“这游戏要怎么玩？” “你先选一个英雄……”大魔头可爱的声音响起，“我们玩的是人机，跟电脑打，随便玩，不会输的。” 嗯，大魔头？ 这么可爱的声音叫人家大魔头似乎不是很合适，或者，还是应该喊陈小姐？ 毕竟她都叫他苏先生了。 陈小姐、苏先生…… 好像情侣称呼一样。 苏云脑海里乱糟糟地想着，鼠标在一个个英雄的头像上滑过，最终，停在了一个带着礼帽的女英雄的头上。 刚刚进入客户端时，系统有赠送英雄，他选的就是这个。 点击确定…… “好戏开场了！” 一个英气的女声响起。 “小女警呀？”陈小姐道，“这个是ADC哦，很容易死的……” “什么ADC？” “Attack Damage Carry!”陈小姐给他解释，她英语说得很流利，一看就学得很好，“翻译过来就是，物理输出核心。这一类英雄的特点是伤害高，但是身板很脆，容易死。” “哦！” 苏云了解了，但是因为已经确定了，没法更改了。 他又问陈小姐：“你玩的是什么英雄？” “看，大剑魔！”陈小姐可爱的声音很欢快，“我这个英雄特~~别帅！快看，你快看……” 苏云找了找，他这个英雄的头像在三楼，而“时间奇才拉克丝”的ID在二楼，二楼的头像的画风看着比较暗黑，是一个有角的男人的头像，暗红色，呲着牙，很狰狞。 只是看头像，就能大概猜出这是一个什么风格的英雄。 很符合“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这个ID，但是不符合陈小姐可爱的声线。 “看到了吗？”陈小姐问。 “看到了。” “厉不厉害？” “……厉害！” “哎嘿！”陈小姐傻乐呵着，说道，“等会我们两个一起走下路，我带你超神，我们打爆人机。” “人机很厉害吗？”苏云问。 “很~~厉害！”陈小姐夸张道，“特别厉害。” 苏云点点头，暗自提了几分精神。 选完英雄，很快进入载入界面。 苏云在十个英雄中找到自己的英雄，女英雄，穿着警服，拿着狙击枪，很漂亮、很娇俏。 果然是小女警。 他问陈小姐：“你经常玩这个游戏吗？” “没有！”陈小姐否认，“我好久好久没玩了。” 班上也有玩这个游戏的同学，但是因为备战高考，已经很久没玩了。 苏云猜测，陈小姐应该也是这个原因。 他记得陈小姐加他的时候，她的备注就是“天呐！还要等一百天，时间请快一点！” 说不定就是她因为高考，还要等一百天才可以玩游戏。 他随口问道：“好久好久，是多久？” “嗯……”陈小姐沉吟了一会，也没算出具体时间，于是回道，“几十年了都！” “嗯？” 几十年？ 苏云笑问道：“敢问小姐芳龄？” 陈小姐压下声音去：“老身今年七十有二了！” 说完，她自己觉得好有意思，“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苏云忙道：“老婆婆您好！” 陈小姐也压着声音道：“小伙子你好！” 大晚上的，玩游戏的人的网速都还不错，很快就进入了游戏。 “欢迎来到英雄联盟！” 五个英雄出生在泉水里。 苏云点了点鼠标，小女警抱着枪、跟着跑动，紧身的皮衣、挺翘的屁股，比载入界面的原画还要娇俏一些。 他觉得自己这个英雄还很不错。 看着女警的背影，他问道：“怎么做？” “先买出门装。” “出门装？” “你点那个老头。” 苏云在泉水边上找到那个藏着的老头，点了一下，出现一个商品界面。 “买哪个？”他又问。 “你买多兰剑。” 有推荐出装，苏云顺利地买了多兰剑加红药水。 “买好了吗？”陈小姐问。 “嗯。” 苏云叉掉了商店界面。 “走走走……我们一起去下路。” “下路？” “跟我来！” “你是哪个？” 然后，苏云就看到一个背着一把大剑的、头生双角的暗黑系英雄绕着自己的小女警转了几圈。 “这个是我……看到没有？”陈小姐问。 “看到了。” “怎么样？帅不帅？霸不霸气？”陈小姐问道，“我这把大剑好不好看？” “……” 苏云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帅！”他回道，“霸气！” “快看快看，我还有翅膀……”陈小姐又兴奋地给他展示。 苏云仔细看，果然看到了剑魔的大翅膀。 “嘿嘿，你没有……”陈小姐很得意。 “……” “叮！叮！叮！” 这时，有队友看到他们两人在泉水里二人转，友好地点了问号。 “好了，走了走了走了……”陈小姐终于炫耀够了，点动鼠标，控制着剑魔往下路跑去，“快跟我来。” 苏云没玩过游戏，不是很适应游戏的操作，僵硬地点动鼠标、笨拙地移动屏幕，努力地跟着陈小姐一起跑。 到了下路，两人钻进塔前一草。 陈小姐开始跳舞，剑魔拔出自己的大剑，拿在手里开始抛接，她与苏云道：“你看我的剑，好大！” 苏云还在研究操作系统，闻言拉过画面框，迎合道：“嗯，大。” “哈哈哈……”陈小姐可爱的声音笑着，她又压下声音，“你听你听，剑魔是这样说话的，来！暮光星灵，让我杀你一千遍，也不够……咳咳咳……” “……” “然后、然后，剑魔是这样笑的……”她再学剑魔那魔性的笑声，“哈→哈→哈→哈↑” “……” 她学完，又给苏云听剑魔的原声。 “你听我学得像不像？” 嗯，不说一模一样，也至少是毫不相关。 她声音那么可爱，跟剑魔那个沙哑的低音喇叭八竿子打不着。 在草丛里跳了一会舞，兵线在中间交汇了，陈小姐控制剑魔提着大剑走出去，一边走，一边用清甜可爱的声音喊道：“哈！看我赐死剑气！” 然后剑魔双手提着大剑，朝着小兵捅了一刀。 “招式名要喊出来，才比较厉害！”她又给苏云教学。 好中二…… “就像功夫电影里面的人打架吗？”苏云问。 他又去看小女警的技能名字，Q技能，“和平使者”。 嗯，这名字不够霸气，有点喊不出口。 “对对对……”陈小姐回道，又控制着剑魔举起大剑“啪啪啪”连斩而下，“暗裔利刃！ “Q1！Q2！！Q3！！！ “完蛋，全空了。 “快跑快跑……” 苏云还在草丛里读小女警的技能介绍，闻言一看，就看到陈小姐控制着她那个霸气的英雄拖着他那把大剑屁滚尿流地往后跑去。 第6章 我也会时空断裂 陈小姐的技术并不像苏云想的那样厉害，甚至没有陈小姐自己说的“打人机随便赢”的程度。 如果不是还有另外三个队友，他们这一局游戏的胜负，就很难说了。 苏云经常看到陈小姐控制着大剑魔“嗡”的一声变大，然后扛着大剑冲入敌群，再然后，传来语音播报： “An ally has been slain!” 游戏结束之后，他看了看战绩，发现他是0—5—7，而陈小姐是5—6—8，陈小姐比他还多死了一次。 “一点压力都没有！” 但耳机里传来陈小姐自信的声音。 她还大言不惭，“再来再来！ “这把一定要让你也拿到人头。” 苏云感觉自己已经看透了这位陈小姐，她就是个粗线条的游戏少女。 “嗯，好。”他敷衍的应一声。 他对人头根本无所谓，因为他现在还处于晕头转向的阶段。 新的一局游戏开始。 苏云依旧是选了小女警，这个英雄他稍微熟悉了一点，玩起来会为队友们减少不少压力。 而陈小姐不出意外地换了一个英雄，是个拿着一根棒子的黑人小伙。 “看，我这个英雄特~~别帅！”她依旧是那个可爱的腔调。 “又特别帅？” “嗯！”陈小姐声调上扬，“你知道他的称号是什么吗？” “不知道。” “时间刺客！”陈小姐郑重宣布。 “哦……”苏云反应过来，“就是你那个名字……” 欸？ 不对。 他问道：“你不是叫时间奇才拉克丝吗？” “对啊！”陈小姐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苏云回想起“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这个昵称，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 “为什么是奇才呢？”他还是疑惑。 “因为刺客太血腥暴力了，影响不好。” “……好吧！” 苏云隐隐约约听过班上同学言谈过相关的事。 陈小姐继续介绍：“艾克的大招特~别厉害，叫……叫时空断裂，可以让他回到四秒种之前。” “哦，还挺厉害。”苏云回道。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概念。 “嘿嘿嘿……” 但是陈小姐突然得意地笑了起来。 选好英雄，进入游戏，买了装备，依旧跟着陈小姐往下路跑。 两人到草丛里蹲着，艾克开始“哇哇哇”地弹吉他，陈小姐终于问起程伟表白的事：“你刚才说，程伟表白成功了，所以，他到底是跟谁表白啊？” 苏云在研究小女警的跳舞动作，随口回道：“是我们班的班花，人特别漂亮，叫石雪敏，喜欢她的人还挺……” “什么？！” 他话没说完，陈小姐的声音突然变大、几乎破音，打断了他。 她确定道，“你是说石雪敏？！！” 苏云被她的声音吓了一下，手指一抖，把女警的Q技能摁出去了。 “你认识石雪敏？”他问道。 “不……”陈小姐又急忙否认，她顿了顿，回道，“不认识。” “那你……”苏云不解。 “我……呃……”陈小姐结巴了一下，说道，“叫石雪敏嘛，这个名字还挺大众化的，我听过类似的名字。” “也是。”苏云点点头，“雪啊敏啊，这样的字都容易撞名。” “嗯！” 陈小姐应了一声，结束了这个话题。 但是接下来，她陷入了长达十几分钟的沉默。 本来，闲聊也好、说英雄的背景故事也好、念英雄的技能名字也好，她一直吵闹，不曾安静过。 而随着她的沉默，她的阵亡次数也直线上升。 就连苏云这样的游戏新手也看得出来，她心不在焉。 他知道，大概是“石雪敏”这个名字的原因，但具体是为什么，两人不过初相识，他也不好多问。 一直到推对面高地的时候，陈小姐才重新连接回来。 “唉？”她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惊叹，“你拿到人头了呀？！” “嗯，运气好。”苏云回道。 因为陈小姐不说话，他可以把注意力更多的放到游戏上面。现在已经能分清敌我，拿鼠标点人了。 ——而小女警主要靠平A输出。 能拿到人头，也确实是他运气好。 “不错哦！” 陈小姐恢复了正常，很为他开心，学着周杰伦的话夸赞。 打完了这把，两人又连着玩了八局人机，苏云都是小女警，而陈小姐则换了五六个英雄。 其中虽然有赢得很艰难的对局，但到底没有输过。 于是陈小姐自信心爆棚，带着苏云开了匹配。 然后不出意外的，连输三把。 陈小姐很是挫败。 但这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苏云是纯新手，她是菜鸡，他们这个配置要赢，对队友的要求稍微有点高。 而他们的运气，今晚已经用完了。 当然，对于他们来说，游戏的输赢，是真的不重要。 对于苏云，有这样一个声音甜美的女生陪着自己通宵玩游戏，其间嘻嘻哈哈的搞怪、玩闹、中二，不要太幸福。 他虽输但赢。 当基地再次爆炸，时间已经来到了6月9号的早上六点。 陈小姐意识到，凭借她的实力，要带苏云赢，实在有点困难。 避免被游戏输赢伤了感情，作为一个成熟的大人，她果断放弃：“OK！今天就先到这里了！” 她又叹道：“可惜苏先生你今天还要回家，得回寝室眯一会，没法带你赢一把匹配，唉，不够圆满。” 作为一个单蠢的高中生，苏云没听懂，他回道：“眯不了一点。 “我们等会有一个英语口语考试，八点还是九点，这个状态，睡了就醒不了了。” 陈小姐假装听不懂苏云还想继续玩，而是说道：“你现在下机，还可以去吃个早饭，再不急不慢的回学校。” “……”苏云顿了顿，只好回道，“也是。” 他又问，“你们没有英语口语考试吗？” “那个没什么用，我没报。” “哦！” 陈小姐最后笑道：“苏先生，回家路上注意安全哦！然后，暑假愉快！” “你也是。” 组队房间里突然充斥着一股不舍的感伤。 苏云感觉自己好像有点舍不得陈小姐……也有一点舍不得游戏。 “苏先生……”陈小姐又喊他。 声音有点低。 但是苏云等了一会，也没有听她继续：“怎么了？” “嗯……”陈小姐沉吟了一下，笑道，“没有。” “拜拜！”她的声音又欢快起来。 “拜……”苏云叹道，“拜拜。” 很快， “嘀嗒！” 语音轻响，陈小姐从语音退了出去。 萦绕耳边的清甜的声音消失，苏云有些怅然。 他看向好友列表，列表里只有“时间奇才拉克丝”，在线的绿色标记很快变成了灰色。 陈小姐下线了。 他点了一下“时间奇才拉克丝”，点进了她的主页。 苏云是无意识的点击，或许有窥探的欲望推动，他想看看陈小姐是什么段位，玩什么英雄。 但是…… 当点进了陈小姐的主页，他才发现，陈小姐的等级，也是“9级”，跟他的等级，一模一样。 这意味着，陈小姐这个号，也是个新号。 第7章 你以为又是寻常的一天 苏云从网吧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刚刚拂晓。街道上冷冷清清的，人不多，车也不多。 他站在街边，几个初中生从身后匆匆路过。他感觉自己变成了坏孩子。 去网吧，通宵上网打游戏，是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 而他被一个刚刚认识的陈小姐带去了网吧打游戏。 自己或许会被陈小姐带坏，他想。 莫名的，他想到了电影里面，富家小姐被鬼火少年、古惑仔拐跑的桥段，或者古装剧里面，千金小姐钟爱江湖大侠。 他是富家公子，而陈小姐是女飞贼。 这么想着，他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堕落了。 才刚刚高考就堕落了。 到旁边的早餐店买了两个包子，苏云吃着走到公交站台。 这里已经站了好几个清平高中的高三学生，有几个他还认识。 多半都是刚刚从网吧出来，回学校的。 他们站在公交站台，等着公交，都说笑着，说着昨晚的游戏对局，说着昨晚的毕业聚会，笑谁出了洋相，笑哪个漂亮女生收到了多少告白。 所有人都在笑，仿佛他们还没有高考、还没有毕业，这只是寻常的一个早晨，他们通完宵，吃了早饭，回学校、到教室里，会在桌子上趴着睡觉，然后被老师骂…… 苏云看着，心里想，“少年不知愁滋味”。 等来公交车，回到学校。 虽然陈小姐说这个英语口语考试没什么用，但参加的人，其实不少。 还要排队。 苏云一直排到了上午九点半才终于轮到他。 考完回寝室，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学校会在中午十二点之前清场。 寝室里只有一个室友在，不是程伟，那家伙肯定还在酒醉中、没有醒，是另外的室友，正拿着手机对参考答案。 他邀请苏云一起，苏云婉言拒绝了。 不比室友，他其实大概知道自己是什么成绩。 东西并不多，因为提前一个月的时候，苏云就有意识地把自己的东西往家里带了，衣服、鞋子、书，基本都已经带回去了，最终只装了一口箱子、一个书包，还没装满。 拖着箱子、背着书包，和室友一起，两人走出了寝室。 站在校门口，苏云回望学校。 正午的太阳似乎有一点昏暗，他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一夜没睡，还是因为心情低落的问题。 学校安安静静的，她并不说话。 有很多学生在校门口进进出出，他们背着书包、拖着箱子，他们脚步轻快、欢声笑语，他们像是长出了翅膀一样快活。 苏云想着陈小姐的话，“这很有可能是你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 他转过头，看向身边这个关系并不算亲密的室友，他已经想象不到了，余生他们会在什么情况下见面。 于是，他向他笑了起来。 有一天，他会回来看望母校，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被保安拦住，于是他在心里笑叹，“物是人非”。 等来了公交车，到城北车站，买上县内班车的车票，回到岭口镇。 苏云家在岭口镇的边缘位置，路边，自建房，三层，带院子。 他推开家门的时候，大约是下午一点钟。 家里没有人，静悄悄的。 这是正常情况。 苏爸苏妈在福建某个服装厂里打工，已经十几年了，初中文凭的苏爸都混到了组长位置；妹妹在清平中学初中部，还没有放假。 除了过年前后的十几天，家里没人都是正常情况。 这就是苏云就算放假，也很少回家的原因。 这冷冷清清的家，让此时的苏云更有些感伤。 他在空旷的堂屋里站了一会，才反身关了门。 拖着箱子上二楼，进客厅，扯掉盖在沙发上挡灰的套子，他爬上去，很快沉沉睡去。 是被饿醒的。 苏云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是暗淡无光，他以为自己独身一人走进了末日。 迷迷糊糊起身，拉开窗帘，窗外有一点点光，是傍晚时候。 他愣了一会，恍如隔世。 哦，回家了，他已经是在家里了。 高考已经结束了，他高中毕业了。 趴在窗台上清醒了一会，苏云才回身打开自己的箱子，在里面翻了翻，翻出一袋蛋糕、面点，又拿出提前买的泡面、薯片，还有零食。 这是他提前买的，眼下的情况，他已经有所预料了。 拖着步子下楼，到厨房里。 冰箱里当然什么都没有。 好在有水、也有电。 用水壶烧了开水，泡了面。 苏云啃着面包，到餐桌前坐下，坐了一会，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他才后知后觉的找出手机。 在学校的时候，他身上是不带手机的。 点亮屏幕，第一时间看到有人发来了QQ消息，点进去，果然是陈小姐。 早在下午两点就给他发了消息。 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 “哈哈哈，我已经睡醒了！满血复活！还可以再战一个通宵！” “年轻可真好！” “你已经到家了吗？” “喂？你在补觉吗？” 然后是下午五点三十分，她又问：“睡醒了吗？有吃饭吗？” 现在是晚上六点五十四分，苏云等着泡面。 他看着屏幕上的消息，脑海里自然而然地脑补出陈小姐清甜可爱的声线，心里也不由得有些暖和。 他又想：“骗子会这么可爱吗？会这么关心他吗？” 他根本没钱，值得骗子费这么大的心思吗？ 犹豫了一下，他回道：“刚醒，正在泡面。” “叮咚！” 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没煮饭吗？” “是只有你一个人在家吗？” 这消息设的是自动回复？ 苏云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回道：“嗯。” “唉！”陈小姐叹了一口气。 “就算只有一个人在家，你也要好好吃饭。”她说道，“你现在会煮饭吗？” 现在？会煮饭吗？ 苏云脑袋歪了歪，这句子的时态有点奇怪。或许是高考后遗症。 他回道：“还不会。” 苏妈不在家的时候，会有妹妹煮饭，妹妹不在家的时候，他也不在家。他确实不会煮饭。 “哎嘿！”陈小姐又笑起来，“我会煮饭哦！你想学吗？我教你呀！” “……”苏云道，“再看吧！” “不行！”可是陈小姐不容他拒绝，“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自己煮饭，不能老吃这些东西。 “明天，就明天，你去买菜，我来教你。” “……” 这要是骗子，她会骗他什么呢？ 苏云犹豫了好一会，才回道：“好。” 陈小姐……大魔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萦绕在他心头的淡淡的孤独和感伤已经消散了，他开始考虑，明天该买什么菜。 大魔头就是有这种特殊的魔力。 “好了好了，煮饭的事情明天再说。”陈小姐又道，“你赶紧吃完，该玩游戏了。” “又是什么游戏？” 陈小姐问：“你会打麻将吗？” “不会……” “正好，我教你！” 第8章 陈师傅的煮饭教学 陪陈小姐打QQ麻将打到晚上十一点钟，是领的救济金输完了，才被迫终止。 苏云发现，陈小姐打麻将的技术好像也不咋滴。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能教他，打到后面，他反而比她还打得好一些。 就这种水平…… 真的是又菜又爱玩。 收了手机，然后洗澡，又套被子、铺被单，快到晚上十二点了，苏云才终于睡到了自己的床上。 盖上被子，很快陷入梦乡。 虽然已经是六月份了，但清平县的地理位置比较高，而岭口镇又比清平县城还要高，所以到了晚上，被子也还盖得住。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在陈小姐的催促下，苏云不情不愿地走进了镇上的大超市。 站在货架纵横交错的超市里，他两眼一抹黑，一时也不知道时蔬在哪个区域，只好问陈小姐： “我该买什么？” 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家里有什么？” 这句话没有主语，听起来就像是“我们家里还有什么”。而她问得如此自然。 苏云把这句话看了一会，才回道：“什么都没有。” “油？盐？酱油？料酒？”陈小姐问，“这些有吗？” “好像还有，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用。” “没事，这些东西的保质期都很长，应该能用。”陈小姐道，“就是说，调味品都有，只用买菜就好了。” “买什么菜？” “嗯……”陈小姐沉吟了一下，“先从简单的开始吧？ “番茄炒鸡蛋，怎么样？你也爱吃。” 嗯？“你也爱吃”？ 苏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菜？” “大众菜啊！”陈小姐很快回道，“大家都爱吃。” 也是…… 陈小姐继续道，“所以你需要买番茄和鸡蛋，番茄买软一点的，没那么酸，也可以买一包糖……” “好。” 按照陈小姐的指导，苏云到时蔬区买了番茄、鸡蛋，以及一些其他的菜。 比起游戏技术，陈小姐的买菜技术显然更像个高手。 苏云买了菜，又称了几斤散米，再买些零食，大包小包地拎着，竟有家庭煮夫那味。 回家时，邻居家的叔叔也笑着调侃：“不点外卖，改自己煮饭了？” 苏云红了红脸，只说自己煮饭方便些。 心里却暗道，都是大魔头的错。 回家休息了一会，差不多十一二点，苏云发消息问陈小姐：“准备开始煮饭了。大佬在吗？这里需要教学。” 消息发送过去，很快…… “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发起了视频通话” 嗯？ 视频通话？ 看到视频通话，苏云愣了一下。 要露脸？ 但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接，视频通话就被挂断了。 然后…… “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发起了语音通话” 哦！ 这样才对嘛！ 苏云松了一口气，猜想刚才应该是打错了。 语音电话他们已经打过了，倒也没什么了，他直接接通。 “喂喂喂喂，苏先生听得到吗，苏先生？”陈小姐可爱的声线响起。 声线很可爱，但说的话却像个老婆婆。只有老人家才会这样反复确认对面听不听得到。 苏云莫名感觉有点违和。 “听、听得到。”他出声回道，“你打电话干什么？” “那不然呢？”陈小姐的长沙普通话太可爱，“打字吗？太麻烦了好吧！ “电话多方便？” “……对！”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苏云又想，他跟陈小姐有这么熟了吗？ 随随便便就可以打电话联系。 陈小姐问：“你饭煮了没有？” “……没有。” 陈小姐就开始教学了：“先煮饭。把饭煮进电饭锅里，然后准备择菜、切菜，原材料都准备好了，再开始热油炒菜，等菜炒好了，饭刚好熟。” “……行。”苏云点头。 他把手机放在灶台上，点开免提，大声问：“米要淘过对吧？” “当然要了！” “哦。” 苏云取出电饭煲内胆，洗过后，打开米缸，又问：“多少米合适？” “你的话……”陈小姐沉吟，“买米的时候，不是会送盛米的量杯吗？那个杯子，你煮两杯米。现在吃一顿，晚上还可以弄个炒饭对付一下。” 陈小姐也清楚他的饭量……或者，正常的年轻人都是这个饭量？ “哦！” 苏云已经开始觉得正常了。 他找到盛米的杯子，盛了两杯米，又洗了米，再问：“加多少水合适？” “差不多就可以了。”苏云一步一问，陈小姐也很耐心，“你往里面放水，等完全覆盖了米，再高出来一点点就好了。” 苏云自己稍微估算了一下，接了水，顺利把米上了锅。 “炒番茄鸡蛋吗？”他问。 “对。”陈小姐道，“炒个鸡蛋，炒个丝瓜，天气热，清淡一点。” ……苏云也还不会炒肉。 “先削皮对吧？” 陈小姐回道：“番茄可以去皮，也可以不去。丝瓜要削皮。鸡蛋打两个，调均匀……” 听着陈小姐的指点，苏云给番茄切上十字花刀，拿开水一烫，去了皮；又用削皮刀给丝瓜去了皮；都切成块。 又打了鸡蛋，调匀。 再有姜末…… 然后起锅烧油，到油热，下鸡蛋…… 一步一步做下来，花了半个小时，炒了两个菜。 都拿盘子盛上，端到饭桌。 站在桌前，苏云看着桌子上色香味都不俱全的两个菜，心里升起来满满的成就感。 虽然、但是，做饭好像也没有那么困难？ “快，拍两张照片发给我！”陈小姐，啊不，陈师傅发来消息。 苏云取出手机，找了两个稍微好看的角度，拍了几张照片，都发给了陈师傅。 “哇！”陈师傅惊叹，“好好看！” 又问，“味道怎么样？” …… 陈师傅似乎有点太给面子了。 苏云脸皮太薄，感觉很不好意思，然后回道：“还可以。” “我好像看到了厨师界一颗闪亮的星星正在冉冉升起！”陈师傅赞道。 这也太过了！ 苏云红了脸，然后把发给陈师傅的几张照片发到了“相亲相爱一家人”。 “叮咚！” 妹妹：“哇！哥哥，是你炒的吗？” “（表情包，阿尼亚眼冒星星）” 苏云：“你完了，上课时间玩手机！” 妹妹：“/白眼，今天周六！” 这苏云倒是没有注意，但他回道：“周六就能玩手机吗？就能不好好学习？” 妹妹：“/白眼/白眼” 妹妹苏言不再说话。 很快，苏妈又发来语音：“儿子，你今天下厨了？” 去盛来米饭，苏云一边跟家庭群、陈师傅聊着天，一边品尝自己味道一言难尽的“霉逝”。 第9章 成熟又可爱的陈小姐 苏云在家里待了一个多星期。 白天的时候，就跟着陈师傅学做菜。 这么些天下来，他的厨艺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毕竟是从纯新手开始的。 炒的菜从不堪入口，到如今可以用来下饭了。 番茄鸡蛋已经炒得很不错了，又新学会了土豆肉丝这一类肉菜，然后对黄瓜皮蛋汤、番茄豆腐汤、丝瓜肉丝汤等汤类也有了一定的涉猎。 或许是厨艺涨得太快，而又没有跟苏妈学习。所以这两天跟苏妈打电话的时候，苏妈总是明里暗里地在问，“你小子是不是耍女朋友了？” 晚上的时候，就陪着陈小姐打游戏。 麻将、斗地主，还有新入坑的、跟英雄联盟差不多的王者荣耀。 这么些天下来，他的游戏水平也可以突飞猛进来形容。毕竟是从纯新手开始的。 麻将和斗地主已经强过陈小姐很多了，而王者荣耀也和陈小姐不相上下。 他越来越觉得，陈小姐就是又菜又爱玩。 或者，她是在以这些游戏来接近他…… 当然，这个理由从苏云脑子里滑过，很快被他否决了。 他何德何能，值得人家如此用心？ 这样的腐烂生活一直持续到程伟发来消息。 程伟：“云哥儿，在吗？” 苏云刚刚跟陈小姐输完今天领到的豆子救济金，切出来回道：“在，怎么了？” 他们两个在11班，被同学、老师戏称为一时瑜亮，在第一第二的位置上争得激烈。 但不论是友情也好、惺惺相惜也好，两人的关系也确实还可以。 “是这样的。”所以程伟没有过多客气，直接说事，“你有没有时间搞家教？” “家教？” 程伟解释：“有些叔叔，我爸的朋友，喊我帮他们家小孩补课。你知道的，就是我爸商业上的那些朋友，推不了。但是人太多了，我又忙不过来。 “所以问你有没有时间，就当帮我的忙了。” 都说了“帮忙”二字了，苏云不好拒绝。 他只是不解：“为什么要找我们补课？那些老师呢？大学生呢？” 见苏云这么问，程伟就知道他其实已经答应了，“哈哈哈”笑起来，又道：“我说云哥儿，你能不能对自己有点信心？ “点对点辅导，我们不比他们强？ “都说高中毕业是人的学识巅峰期，我们现在就处于这个时期。我跟你说，我们抢手得很！” 苏云：“……” “而且……”程伟继续道，“这些叔叔都人傻钱多，内部价，两百一个小时，要是辅导得好，肯定还有红包我跟你讲。” “两百一小时？”苏云都惊了。 “这还好吧？”程伟道，“就算通过那些教辅机构，你把你几次模拟考试的成绩甩他们脸上，他们也得给你一百二、一百五一个小时。 “我们现在没有中间商赚差价，这不正常吗？” 苏云倒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么值钱。 “但是……”他还有问题，“我这边车不太方便，如果是早上补课，我可能赶不及。” “啥啊？” 程伟又道，“这算什么事？ “你直接来城里，我们哥俩儿直接租个房子，不补课的时候还可以一起耍。 “你要是觉得可以，我现在就去联系。” 苏云沉默了好一会，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终于应下：“可以。” 又跟程伟随便聊了几句，约定明天见面后，两人才互道了晚安。 退出程伟的聊天界面，点进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的聊天界面，大魔头早已经发了好几条消息了： “今天是运气不好！” “我要的牌都不来。” …… “你人呢？” 苏云回道：“刚洗脸去了。” “哦哦！”陈小姐道，“时间还早，玩两把王者吗？” “那个……”苏云道，“不了，今天要早点睡，我明天准备去清平城里。” “啊？” 陈小姐疑惑，“怎么突然去城里呀？” “去补课……”苏云顿了顿，“去帮别人补课。” 又补充道，“你还记得程伟吗？之前表白的那个，他喊我去的。” 他说完之后，等了好一会，陈小姐都没有回话。 “喂？” 他问道，“你也去洗脸了吗？ “那个，所以我明天要早起，去城里租房。” 陈小姐终于回道：“程伟？补课？” “嗯。” “程伟就是你那个有钱人朋友，他喊你去帮他爸爸商业上的朋友的孩子补课？”陈小姐确定道，“是这样的吧？” “对的。” 陈小姐又沉默了一会，叹道：“还是来了。” “什么？”苏云没懂。 “没事。”陈小姐回道。 她继续说道，“你整天都是一个人待在家里，跟着他一起去补课，有朋友陪着，也挺好。 “而且，我记得给你们的补课费挺高的，现在到九月份开学，还可以补两个月，你的学费生活费都解决了。” 你记得？ 苏云皱了皱眉。 “你的性格这么好，也确实适合教小孩子。”陈小姐道，“只是有一点，我要跟你提前说一下。 “就是，程伟带你去补课，其实是他们父母之间的一种商业关系的维系，你会赚到一点钱，但不用感激他。 “他获得的隐形的好处会更多。事实上，更像是他在利用你贿赂他爸的那些商业伙伴。” “？？？” 苏云感觉自己看得不是很懂，只是简简单单地补个课，里面有那么多弯弯道道吗？ “哈哈哈……”陈小姐笑道，“以后你会懂的。” “……” 又是这种老气的语气。 “那好吧！今天就不玩游戏了。”陈小姐最后道，“你早点休息，明天好去清平。” “嗯！”苏云回道，“那就晚安！” “晚安！” 跟陈小姐互道了晚安，但苏云没有立即退出聊天界面，而是往上翻，翻看这些天与陈小姐的聊天记录。 看着看着，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既视感： 陈小姐好像一个年长的老婆婆，在对他进行了一些潜移默化的教导和指引。 像是，叫他毕业聚会时珍惜同学，“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带他煮饭、教他做菜，要好好照顾自己； 现在又告诉他一些商业、人情里面的弯弯道道。 但是，她又像是一个俏皮可爱的小女生，会喊他通宵打游戏，有那么可爱清甜的声音，同时，也是刚刚高考毕业。 很矛盾，很复杂，很疑惑，他看不清。 好像屏幕后面有两个人，一个老婆婆和一个小女生。 看了好一会，苏云终于退出了聊天界面。然后收了手机，去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才上床睡觉。 第10章 如果没有陈小姐 第二天一早，苏云吃了早饭，坐上县内班车，到了城里。 程伟来车站接他，两人打了个出租车，直接去了租房的地方。 租房是程伟昨晚临时联系的，在清平城中心碧玉商业广场旁边。 碧玉商业广场是城里很繁华的地方，跟清平的万达广场差不多。 这种地方，房价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何况，苏云看了房子，是两室一厅，有卫生间有厨房，装修得很好，完全可以够一个小型的家庭居住。 可是程伟说，这是一个朋友租给他们的，一个月象征性的拿一千块钱就好了。 两个人一共一千。一个人就只是五百。 苏云闻言，默然无语。 一方面是，他在这一刻明白了一个道理：有钱人的儿子是有钱人，有钱人的朋友也是有钱人。 有钱人的钱会生钱。 另一方面是，他想起昨晚陈小姐的话，程伟喊他一起做家教，其实是在利用他“贿赂”他爸那些朋友。 程伟如此殷勤，似乎又验证了陈小姐的话。 而如果没有陈小姐的提醒，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对程伟是如何的“感恩戴德”。 今天是周六，程伟下午就有一节家教课。 他的家教补课，上周就已经开始了。 为了让苏云熟悉一下工作，吃了午饭，他就带着苏云一起去了补课的地方。 而不出苏云所料，果然是高档小区，大户人家。 这家人跟程伟自然是熟识，是有往来的，程伟称女主人为阿姨，称要补课的小胖子为弟弟，小胖子也称程伟为哥哥。 介绍过后、寒暄过后，程伟开始给小胖子补课，苏云在旁边跟着看，他发现，补课这事其实还挺简单的。 不必像上新课一样需要系统性地讲课，而只需监督小胖子做作业，当他不懂时，给他讲题，教他一些解题技巧、补充一些知识点就好了。 特别是在程伟和小胖子熟悉的情况下，这个过程就更轻松了。 女主人也很好，也很照顾他们。零食水果没断过。 苏云与之交谈时发现，她对程伟很赞赏，一直说，程伟是他们这些孩子中最有出息的一个。 补完课，女主人又热情相邀，晚饭就直接在这里吃了。 傍晚时分，踩着晚霞，两人走出小区，程伟问苏云：“怎么样，还可以吧？” “嗯！”苏云点头。 “一节课两个小时，一个人一周上两节，周六一节、周天一节。”程伟说道，“而一天可以上两节课，上午一节、下午一节，所以我们可以教两个人。 “我手里有两个，也给你联系了两个。” 他又问，“你觉得怎么样？” 苏云发现了，这家伙在暗戳戳地激发他的好胜心，他可以教两个，那他也应该教两个。 如果没有陈小姐提醒，他不会发现这些细节。 他沉吟着点了点头。 “你的那两个，一个高一、一个初三，比我这两个有难度，我是一个六年级、一个初二。”程伟笑道。 苏云回道：“高一的还好，初三的不好说。” “哈哈哈……”程伟闻言大笑几声。 他们刚刚高中毕业，而都是尖子生，奔着985去的那种，此时此刻，高中知识正是融会贯通的时候。 所以高一不是问题，反而是初三的因为不了解考点，反而容易出问题。 “没事，你刚才也看了，就是带他们做作业，然后讲一下题。”程伟又道，“白锦溪那个憨批你都给他讲得懂，这些小朋友还不是手拿把掐？” 白锦溪是苏云的同桌，那位跟程伟刚好相反，高、帅都占了，只是没那么有钱、学习也没有那么好。 说到白锦溪，苏云问道：“我同桌这几天干嘛去了？” “三亚旅游去了。”程伟连连摇头，骂道，“妈卖批！毕业之前，我们那几个耍得好的说好了，考完一起三亚。结果，就只有我被留下来给小孩子补课，去不了。艹了！” 他们那几个耍得好的，当然都是非富即贵。 ——白锦溪家里没那么有钱，是跟程伟家比。 “安逸。”苏云叹道。 “我现在带你去见见那两家。”程伟把话收回来，“如果没问题的话，明天就可以开始了。” 他说着，突然拍了拍苏云的肩膀，苏云看去，见他表情严肃， “等会见了人，你小子嘴巴甜一点。现在可还没放假，一周就补两天课，过几天放假了，一周可以补五天。” 五天？ 苏云脑海里飞速滑过一串数字： 200块钱一个小时，一天两节课、四个小时，一天就是800块，一周补五天，就是4000，一个月四周，就是16000，两个月就是32000…… “呼……” 他瞬间绷紧了呼吸。 他这辈子手里还没拿过这么多钱，小心脏一时受不了。 程伟又添一把火：“如果补课的效果好，这些叔叔都不是吝啬的人，到时候肯定还有红包。” “嗯……”苏云压着情绪点头。 陈小姐昨晚怎么说的？ “他会带你挣一点钱……” 这也是一点钱？ 难道，陈小姐是个小富婆？ 跟着程伟，苏云连夜去见了他要补课的两家。 两人虽然都是高中生，但程伟显然更精于人情世故，有他带着，加上苏云嘴巴甜，外形条件也不差，高高瘦瘦的、清秀书生，很符合这些大佬对好学生的定义，于是面试很轻松就过了。 晚上回来，苏云拒绝了陈小姐的游戏邀请，当即开始了备课。 不管这其中有些什么弯弯道道，钱、都是真的，他既然拿了钱，那就要办事。 何况，这是去教人家孩子读书学习。 至少至少，他不能误人子弟。 第二天，补课正式开始。 或许是运气好，两个孩子都没什么少爷、小姐脾气；也或许是确实有实力，补起课来，苏云没感觉有什么难度；也或许是因为才刚刚开始…… 总之，这第一天的补课，苏云轻轻松松就搞定了。 晚上回租房时，800块钱，已然入兜了。 走在路上，他总感觉不真实。 钱，这么好赚吗？ 回到租房，程伟已经在了，而且正在梳妆打扮，一看就是要出去。 看到他进门，程伟问： “我约了石雪敏看电影，等会吃宵夜，你要一起吗？” “不了！”苏云连忙摇头，电灯泡是万万不能做的，他回道，“我明天准备回去。” 现在只有周六周天两天补课，他不用一直待在城里，可以下周五再回来。 “行！”程伟也没有强求，装扮好后，自己出门了。 苏云回到自己房间，往床上一躺，也觉得轻松惬意。 高中毕业+暑假+补课挣钱，一切都不能更好了。 想着，他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将屏幕点亮。 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发来一条消息。 苏云笑着，然后点开，下一瞬间，他猛然坐起来，差点把手机扔了。 只见他的手机屏幕上，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发来的消息是： “清平有什么好玩的呀？我想过来玩！” 第11章 你会来见我吗？ 啥玩意儿？ 陈小姐要跑来清平玩？ 苏云瞬间感觉自己有点宕机了。 这是什么展开？ 不是…… 为什么啊？ “你要来清平？！” 这几个字，他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扣出来的。 “对呀！” 陈小姐很快给了肯定答复，“我在网上看到，清平桃源是5A级景区欸！ “我可是陶渊明的忠实粉丝，看到桃源，可不得过来看看嘛？ “然后，顺便看看你长什么样。” “看我长什么样……” 苏云的脑子持续处于宕机状态，醒不过来了。 他潜意识里感觉陈小姐来清平的目的没有那么简单，但一时又想不清楚。 “你来清平干什么？”他又问一次。 整个人卡住了。 “玩呀！” “清平没什么好玩的。”苏云呆呆道，“那个桃源洞我都没进去过，本地人都不去。” “哈哈哈……”陈小姐乐了，“那刚刚好，我来带你进去！ “听说本地人打五折呢！” “……” 苏云本来就不善言辞，说着说着又卡住了，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叮咚！” 而在他愣神的时候，陈小姐又发过来一张照片。 他点开看，是火车票，放大，是6月19号早上八点从湘水出发、下午五点到清平火车站的火车票。 6月19号，也就是明天。 “你已经买票了？”他扣字问。 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对啊！” “我看车也方便，湘水可以直达清平。” “哈哈！” “明天就可以过来了！” 这一刻，苏云产生了一股无力感，就像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只能被动接受，而做不了什么。 陈小姐强势挤进了他的生活，他对此束手无策。 或许…… 他开始想，她来玩她的，跟他没有关系，他明天正常回岭口就好了。 太过主动的陈小姐让他想到了逃避。 他们只是网友，对不对？ “我明天有事。”他开始在手机键盘上扣字。 是什么事？ 家里房子漏水了，老母猪窜崽了，岭口地震了，世界末日了…… 不知道。 总之是有事。 但，他字还没有打完。 大魔头又发来了消息： “你期不期待我们明天见面？” 一点都不期待。 “穿好看一点哦，我们明天第一次见面呢！” 我都没打算见你。 “你会来接我的，对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苏云的手指悬空了，“我明天有……”后面的字没再打下去。 “你不会让我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清平街头孤零零的，对不对？” 苏云自然而然想到陈小姐站在清平寒冷的街头，瑟瑟发抖、孤零零的样子。 他开始删除那没有打完的话。 苏云知道自己是心软的，很难对别人的请求说“不”。这是他们这种内向性格的人的自卑。 这个弱点，前两天被程伟利用，现在又被陈小姐利用。 程伟就算了，朝夕相处三年，总是了解自己的；可是陈小姐为什么也如此了解自己呢？ “我走出车站的时候，会看到你吧？”陈小姐又小心翼翼地问。 陈小姐已经连续发了十几句话了，苏云终于回复：“嗯” 标点符号都没有。 “哈哈哈……”陈小姐开心地笑了，“明天见哦！” 苏云没有再回消息，他关了手机，呆呆地坐在床上。 网友线下面基？ 他从没有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所以他完全没想过此生会在线下跟陈小姐见面…… 超级无敌可爱的美少女？ 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 他扭头望向窗外，黑暗中的清平闪烁着霓虹灯，隐隐约约有街上的车声、喇叭声传到屋里来。 他感觉自己也像是在黑暗中挣扎的霓虹灯…… 第二天，苏云没有回岭口。 到下午五点的时候，他走到了清平火车站的出站口。 等了不一会…… “呜……” “哐当、哐当、哐当……” 一辆火车进站了。 站在出站口外的公交站牌下，苏云虽然面无表情，但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他会等到一个什么样的人？ 真的会见到一个超级无敌可爱的美少女，还是会见到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孩子，或者，干脆就是一个抠脚大汉？ 最主要的是，他会有危险吗？他会被骗吗？ 脑子里思绪繁乱，他时时刻刻都想逃走。但终于没有。 很快，人潮从站里涌出。 苏云跟陈小姐发了消息，说他在公交站牌下等她，可是他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有人来。 待人潮稀疏了，他发现对面柱子下正站着一个身穿白色碎花长裙的女孩，长发飘飘，还挺好看。 那是陈小姐吗？他想。 犹豫了一下，又强鼓起勇气，他准备过去问问。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向前走去。 然而刚刚走了一步，右边肩膀就忽然被人拍了两下。 他又停下，右转头，没有看到人。 正疑惑，左边肩膀又被人拍了两下。 左转头，也没有看到人。 “谁？！”苏云皱眉回身。 “嘿嘿！”陈小姐标志性的可爱傻笑在耳边响起，“你还是这么笨呢！” 视线明亮，两步之外，正怯生生地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背着双肩书包的女孩儿。 她带了一个橙色的遮阳帽，头发梳了两个麻花辫，搭在肩头；是白衣内衬，然后搭了橙色的薄薄的外套；下身是白色的七分裤，蓝白色的板鞋。 女孩儿双手背在身后，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狡黠，歪着头，认真看他，小巧红润的嘴唇用力抿着，脸上是温柔的微笑。 “咚、咚……” 比想象中还要好看。 苏云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用力地撞着胸膛，他试问道：“陈小姐？” 眼前的女孩儿看了他好一会，脸上的笑容从温柔变成了得意，她将双手抱拳，颇具江湖侠义地回道： “正是在下，敢问苏先生有何指教？” 可惜，她的长沙普通话总是尾音上扬，腔调过于可爱，加上她本来也好看，跟江湖侠义丝毫不搭边。 一如她的ID叫“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但有着可爱的声线；一如她有时会很成熟，有时会很活泼。 居然真的是个女孩子！ 苏云反应慢了两拍，反应过来。 ……还这么好看。 他秉着呼吸，疑惑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嘻嘻！”陈曦伸出修长的食指往周围指了一下，“你说你站在公交站牌前的嘛！你看，这附近除了你，还有谁傻兮兮地在这里等着？” 苏云往周围看了一下，好像是这样的。 但是，傻兮兮？ 陈曦又往苏云身上指了指，不满道：“不是让你穿好看一点吗？怎么就穿这样？” 苏云又往自己身上看，他依旧是简单的T恤、牛仔，加运动鞋，主打一个简约。 “不好看吗？”他反问道。 “哼哼！”陈曦瞥了瞥嘴，“你看我，穿得多好看？” “你看我这个帽子……”她说着，摘下自己的帽子，自然而然戴到了苏云头上，“是不是很漂亮？” “啊？”苏云不知所措地摸了摸头上的帽子，帽子上，还有陈小姐头上的余温。 他看着陈小姐，她的言行举止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好久一样。 是这样的自来熟吗？ 她的热烈让他理解不了。 “走了。上车饺子下车面，先找地方吃一碗苦荞面！” 陈曦向苏云伸出双手，像是想来拉他，但没有，而是笑着转身了。 苏云在原地愣了一会，才跟着陈小姐一起往外走。 他在后面问道：“湘水也有苦荞面吗？” “没有！” “那……” 陈曦从外衣兜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小本本，给苏云示意了一下：“我在网上找到的！” “……好吧！” 第12章 擅长捉弄的陈小姐 “我们等会去哪里吃面？”陈曦问道。 苏云指了指她的小本本：“上面没有记？” “你才是本地人！” “……”苏云回道，“反正不要在火车站附近吃。” 陈曦回头白了他一眼：“我也知道！” “嗯……” 苏云想了一下，说道，“那我们就去城北桃源广场吧！桃源广场上面好像有一家苦荞面挺好吃的，我同桌白锦溪每周都要去吃一次。” “听你的！” 陈曦应下了，又问，“我们怎么去呢？” 苏云回头看向他们刚刚离开的公交站牌，问道：“坐公交？101路直达桃源广场。” “可以！” 两人又走回了公交站牌。 公交站牌前，他们并排着站着，苏云身高一米七六，陈曦大约一米六七，高低起伏的，有十分的美感。 此时太阳临西，金黄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他们也是金灿灿的。好像与旁人不一样。 “你有没有吃过苦荞面？”陈曦出声问道。 苏云没有过这样与女生单独相处，他看着马路对面的建筑，回道：“没有。” 又解释，“我以为苦荞面是苦的，我不喜欢苦的。” “所以你也不喜欢吃苦瓜？” 虽然没有转头，但苏云能感觉到陈小姐在看自己。 “嗯！”他应道。 “哈哈！”陈曦铃儿一样的笑声响起，“其实两个都不苦，你应该鼓起勇气试一试的。” 她好像总是这样的开朗，总是笑着。 苏云终于转头，向她望去，便见到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她眼睛里满含了笑意，在阳光下，像宝石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她的眼睛太好看了，或许是她的眼睛里有一些他不敢懂的东西，他有些慌乱，又看向了远处。 “你也吃过苦荞面吗？”他问道。 “当然吃过呀！” “你不是说湘水没有苦荞面吗？” “在其他地方吃的。” “哪里？” “不告诉你！” 苏云又想去看陈小姐娇俏的样子，但顿了顿，没敢转头。 “吃了苦荞面，我还想吃麻辣洋芋，还有凉皮，还有油粑粑，现在有冰冻凉粉了吗？” 陈小姐又出声说道。 有了她在，叽叽喳喳的像是麻雀……或者是百灵鸟？苏云耳边总不会安静。 或者说，总不会冷场。 等来了公交车，陈小姐投的零钱，苏云刷的公交卡，两人坐了上去。 因为是周一，学生在上课，车上人很少，两人可以并排着坐在椅子上。 苏云更觉得有些窘迫，他坐在过道侧，却一直通过对面的窗户看着对面的风景。 “清平有几路公交车呀？” 陈小姐又在问。 而且也在看他。 “三路，或者四路。”苏云回道，“我也不清楚。” 公交车坐了十几分钟，终于到了清平桃源广场。 站在公交站台上，苏云一时恍然。 十天前，他跟程伟站在这里，他还在向陈小姐咨询表白事宜； 十天后，他就带着完全陌生的陈小姐来到了这里。 是缘分？是偶然？是骗局？ 他不清楚。 借着导航，又远程咨询了同桌白锦溪，苏云才好不容易找到了那家苦荞面面馆。 土味苦荞面。 大约是味道真的很不错，店里的人有点多，苏云和陈曦在边上等了一会，才等到了位置。 他们是两个人，服务员引他们到一张小桌子坐下，四人座，他们面对面坐下。 桌子不大，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好像是情侣。 苏云微微红着脸，不敢多想。 陈曦拿来菜单，简单翻了翻，朝服务员喊道：“要两碗苦荞面，一碗剁椒，一碗辣子鸡丁，剁椒加个蛋。” “？” 苏云的手才刚刚碰到菜单，就听到陈小姐点了两碗面。 他问道：“你要吃两碗吗？” 陈曦眨了眨眼睛，反问道：“你不喜欢吃辣子鸡丁吗？” “……” 苏云没有继续去拿菜单，默然道，“还行。” 辣子鸡丁炒得好的话，不会太辣，而是很香，然后鸡肉也是外面脆脆的、里面很有劲道。 他确实比较喜欢。 “那就好！” 陈小姐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 她又取出自己那个小本本，翻了翻，问道：“这家是叫土味苦荞面是吧？他们家的辣子鸡丁评分很高呢！ “你看看……” 她把小本本直接递给苏云。 苏云看她一眼，见了她的笑颜，还是接了过来。 他往小本本上瞅了两眼，发现上面除了“土味苦荞面”外，还有“耙耳朵火锅店”、“二娘麻辣洋芋”等店铺的记载。 有些是他知道的，有些是他也没有听过的。 他没有多翻，看完后，把小本本递回去，又问：“你经常出去玩吗？” “还好啦！”陈曦收了本本，“不过也确实去了不少地方。 “有机会我也带你出去玩，跟着本姑娘混，吃香的、喝辣的，不会让你上当受骗。” 她又笑道，“趁着年轻，要多出去走走。特别是你这个死宅。” 苏云闻言，沉吟着： 去了很多地方，看来陈小姐家也确实有钱。 旅游是要钱的，像他这样的家庭，虽然没有那么穷，但也很难支撑他随便跑出去玩。 当然，他没有去旅游，更多的是性格原因。 他避开这个话题，问道：“你定酒店了吗？” 陈曦将双手撑在桌子上，捧着脸，看着他，没有回答，而是笑问道：“你住在哪里？” “安？”苏云一怔。 一瞬间有些奇怪的想法。 “你前天不是来清平租房子了吗？”陈曦问道，“租在哪里了？” “碧、碧玉广场那边。”苏云回道。 他呆了一下，感觉不好，还是问道，“你、你，你不会是要去我那里吧？ “不、不、不、不不好吧？！” “呸！”陈曦轻啐一声，“臭不要脸的，这样就想把女孩儿带回家？” “啊？”苏云顿时窘了个大红脸，“我我，你、你、你……我以为你是这个意思。” “我是这个意思？！”陈曦瞪大眼睛，好像不可思议，但还是笑着，“我自己定了酒店好不好！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也这么的思想肮脏！ “啧啧啧，本小姐不屑与你为伍！” “……” 苏云说不过她。 只是，他能感觉到，自己好像被陈小姐戏弄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便有服务员端来了面条。 苦荞面是凉拌面，吃起来是凉凉的，口感偏爽滑，再搭配上剁椒或者辣子，添上一些辣味，味道确实很好。 自然，这苦荞面不像苏云想的那样是苦的。有一点点苦，但更多的是回甜，有一股独特的风味。 高中的时间紧，苏云养成了快速吃饭的习惯，一碗苦荞面，他风卷残云，四五分钟就塞进肚子了。 他吃完的时候，陈曦还处于拌面的阶段。 “你别吃那么快，对胃不好。”陈小姐提醒道。 苏云咂了咂嘴，辣子鸡的香味在嘴巴里回转，他感觉自己有“猪八戒吃人参果”那味，于是默然点头。 陈小姐说得有道理。 看了看吃面的陈小姐，她虽然很开朗、很活泼，但吃饭时也像女孩儿一样吃得很温柔，一碗面，也不知道她要吃多久，苏云从兜里掏出一张昨天赚来的毛爷爷，起身去付了账。 人家陈小姐远道而来，他理应请人家吃个饭。 陈曦却也没有阻止，就像刚刚见面时、她随手把帽子戴到他头上一样，一切都那么的丝滑、自然。 好像很多年之后，他们就是这样相处的。 “你昨天赚了多少？”等苏云坐回来了，她还笑问道。 第13章 陈小姐的壁纸 等陈曦吃完了面，两人从面馆走出来，已经是傍晚六点多了。 太阳下山多时，天边亮着几朵云，而天色黯淡。 面馆的位置在桃源广场上面，站在面馆门口，可以俯瞰整个广场。 陈曦看着下方的广场，盈盈笑意的眼睛里，多了一丝追忆。 “去下面走走吗？”苏云问。 “当然啦！”陈曦笑着点头。 她并着修长的双腿，蹦下了台阶去。 而她背在身后的书包，也跟着她一起蹦跶一下。 苏云看着那个摇晃的书包，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绅士一点，帮女孩子拿东西，于是出声问道： “你的书包……需要我帮你背吗？” 陈曦闻言，回身过来，抬头望着苏云，看了一会，摇摇头，说道：“不可以哦！女孩子的书包不可以随便给别人的。” 她在台阶下，苏云在台阶上，当她抬起头来时，苏云可以看完她一整张漂亮的毫无瑕疵的脸。 “抱歉……”他移开了视线。 别说是女孩子的书包了，他才反应过来，他们其实还是陌生人，要是人家包里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什么女儿家的东西…… 他的好意稍微有点不礼貌了。 只是陈曦还望着他，笑道：“我是说，你以后不能随便帮陌生女孩儿背包，或者其他的东西，一是不礼貌，二是，被骗了怎么办？” “……嗯。” 苏云感觉这话里有深意，但他不知道是什么深意。 暮光熹微，他们一前一后，往广场走去。 一前一后，却不是苏云在前，而是陈曦在前，她稍微在前半步。 好像不是苏云这个本地人在带着陈曦这个外地人游玩，而是这个外地人在带着本地人熟悉本地。 事实上，苏云也确实很少在这广场上游玩、散步。 陈曦在前面走着，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她有时候会回头来看他，好像是在确定他有没有跟上，她看起来很快乐，蹦蹦跳跳的、笑语盈盈的。 背着的书包也跟着她一起蹦蹦跳跳。 苏云跟在后面，打量着她的背后，心里想： 像这么好看的女孩子，又是这样的开朗，在他们学校，肯定也是风云人物。说不定就是那什么什么校花。 又想：我跟她……我当然不配。 他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如此，不免有些感伤。 广场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有一家三口的打工跪族，有嘻嘻哈哈的小情侣，有拄着拐杖独自走着的老人。 人多了，他们就穿行在人海中，他们一前一后，却总没有分散开，好像有着某种奇怪的联系。他们是一起的。 苏云放空了脑袋，跟着那股奇怪的联系走着，忽然，他感觉自己的手臂一热，被谁的手抓住了。 他心里一跳，低头去看，果然是陈小姐。 陈小姐双手抓着他的手臂，空灵的声音从吵闹的人海中传来：“那边有椅子，我们过去坐一会。” 他还没来得及表示，就感觉那拽着自己的手传来一股力，带着他，往某个方向小跑过去了。 他也没有抗拒。 随着陈小姐在人海中七弯八拐地走了一会，前面忽然一空，他往前看，草坪里有一张空闲的长椅。 “快快快……”陈小姐催促着，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又自然而然地松开了他的手臂。 她先一步到长椅上坐下了。 苏云看了看自己被抓过的手臂，莫名有些怅然、不舍。 大约，是他想多了。紧急情况下，这样的抓着手小跑，是很正常的事。 跟着在椅子上坐下。 或许是跑得太急了，陈小姐的脸蛋红扑扑的，更有几分可爱。 她喘着粗气，坐在长椅上，笑道：“嗯嗯！舒服了，都走累了。” 说着，她又把手攥成拳头，轻轻锤自己的大腿。 苏云在旁边悄悄地看，发现她锤腿的时候，小小的拳头会自己弹起来。 她的大腿肯定很有弹性，他想。 “走了这么久，我都有点饿了。”陈小姐又说道，“刚才的面味道是还可以，就是东西有点少。” 她说着，忽然回过头来，把苏云偷看的眼神逮了个正着。 “？” 苏云一惊，慌忙移开视线。 还好陈小姐只是问他：“你饿了没有？” “我……”苏云暗暗松了一口气，可能没被发现，他回道，“也有一点……还好。” “等会我们一起去吃这个。”陈小姐把她的小本本拿出来，指着“二娘麻辣洋芋”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嗯，好！”苏云点头。 他想了想，说道，“不过要早一点，那家店好像晚上十点就关门了。” 陈小姐把手机拿出来，点亮屏幕，看了看时间：“现在才七点半，我们再玩一会了过去……” 黑暗中有光亮起了，苏云自然而然地看了过去。 然后，他看到了陈小姐的锁屏壁纸。 “……就当是宵夜。吃了宵夜，再去酒店办理入住。” 等陈小姐说完了，他才呆呆地指着她的锁屏壁纸问道：“你这个壁纸……” 陈小姐的壁纸是一幅用黑色油性笔勾画出来的偏动漫风的画： 公园长椅上，依偎着一男一女。女生梳了两个辫子搭在肩膀上，大大的眼睛，盈盈笑着；男生留了短发，模样清秀，穿了一件简单的卫衣，双手插在衣兜里。 那个女生标志性的两条辫子，显然就是陈小姐本人。 而那个男生…… 苏云的自我感觉一向不好，可是，他莫名感觉，那个男生，是他。 公园、长椅。 他低头看，好像就是他们现在坐着的长椅。 如果，他斗胆说如果，他们此时是依偎着的，那就完全是壁纸上的画面了。 “好看吗？”陈小姐闻言，回过头来问。 她笑着，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小牙齿，可爱极了。 “我自己画的！”她语气带着炫耀。 “好看……” 苏云点头，还是再问，“我是说，那个男生，是谁？” 陈小姐耸了耸肩，撇嘴道：“我也不知道，就随便画的。” 随便画的吗？ 应该……就是自己想多了。 苏云又问：“那……那个女生是你吗？” “当然了！”陈小姐笑道，“画得像吧？” “嗯！”苏云道，“你会画画吗？” “会哦！”陈小姐道，“画得还不错吧？ “以后给你也画一张壁纸。” “……谢谢。” “不用客气！” “你是艺术生吗？” “不是。没事自学的。” “……厉害。” 第14章 热烈而大方的陈小姐 两人在长椅上坐了一会，休息够了，陈小姐就带着苏云走到了一处套圈的摊位前。 夜市的套圈摊位会套各种不同的东西，娃娃、宠物、手工艺品，这个摊位套的是生肖瓷器。 陈小姐的手掌大小的各种瓷器。 特色是，每一个生肖都有好几种不同的造型。 陈小姐指着其中一只可爱的白色绵羊跟苏云说：“我想要那个，我是属羊的。” 她今年才十七岁，苏云想。 陈小姐花了二十块钱，找老板换了十五个圈圈。 “我套圈很厉害的！”她依旧是开局豪言壮语。 然后，一连丢出去十个圈圈，也都没有套中那只绵羊，反而误打误撞，套到了旁边一匹彩虹小马。 她拿着剩下的五个圈圈，问苏云：“欸？你属什么？” 苏云转头看向她，心里想，好巧，回道：“马……” “那正好！”陈小姐把剩下的五个圈圈都塞给他，“你给我套一只羊，我把马送给你。” 苏云没来得及说拒绝，手里就多了五个圈圈。 他又开始感觉哪里不对劲了。 好像一直都很奇怪…… 苏云也不擅长套圈，但或许是运气好，或许是有妹纸在旁边有加持，或许是在旁边看陈小姐套圈有了经验，最终，他花了五个圈圈，终于把陈小姐的绵羊套中了。 “耶！” 陈小姐举起双手，高兴得蹦了起来。 看着她开心的样子，苏云心里也有些开心。 摊主将彩虹小马和绵羊拿过来，递给陈曦，他老人家早已看穿一切，眼里饱含深意的看着眼前俏皮的女孩儿。 陈曦也不怯场，她笑着向摊主点了点头。 摊主见状眉毛一跳，这样大方的女孩子可不多见。 “来，这是你的！”陈曦把彩虹小马塞给了苏云，也不容苏云拒绝。 苏云把彩虹小马拿在手里，手指磨蹭着，又悄悄去看陈小姐。 互换礼物……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速度似乎有些快了。 套完了圈，时间也差不多，两人便往广场外面走着。 走了没几步，陈曦看到有卖氢气球的，又像小孩子一样跑了过去，买了两只气球。 一只喜羊羊，一只灰太狼。 她自己牵着灰太狼，而把喜羊羊送给了苏云。 两人一人牵了一只氢气球，走到街边，开始等车。 昏黄的街灯照过来，苏云偷偷去看陈小姐，能看到她脸颊上被昏黄的路灯照出来的细细绒毛； 柔柔的晚风吹着，她牵着的灰太狼向他的喜羊羊扑了过来。 两个氢气球，一直在风中碰撞。 要是不说，谁人也觉得他们是一对小情侣，而不是两个才第一天认识的陌生男女。 终于拦到一辆出租车，两人坐上去，往“二娘麻辣洋芋”赶去。 都坐在后座，苏云坐在这边，陈小姐坐在那边，苏云回头往窗外看，看着窗外霓虹飞速倒退。 灯红酒绿……光怪陆离…… 像他这么慢热的人，很难想象有一天会这样认识一个像陈小姐这样热烈的人。 这件事，这种感觉，陈小姐，实在太新奇了。可以用光怪陆离来描述。 “师傅，清平除了桃源，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陈小姐拿着她的小本本在问出租车司机。 “哦，小姑娘是外地人哦？”司机通过后视镜多看了几眼陈曦。 “我是湖南的。”陈曦嘿嘿笑道，“湖南长沙人。” 湖南长杀人…… 苏云get到了她的谐音梗，向她看去，却见她正笑着看自己，又默然转头，看向窗外。 “桃源其实不好玩，都是哄你们这些外地人的。”司机笑着介绍，“你要玩，可以去龙滩古镇，那边的古建筑保存得很好，都是前清的； “要么就去叠石花谷，那边有很多花，最适合你这样的小姑娘了，哎呦，一到开花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花哦，特别壮观……” 他说着说着，忽然反应过来，“哦，已经六月份了，花估计都谢了。” 一路上，陈小姐都跟司机闲聊着，而在闲聊之中，她付了车钱。 晚上九点多，两人走进了“二娘麻辣洋芋”店。 麻辣洋芋，其实就是炸洋芋。 洋芋切成块，用油炸熟炸透了，外面脆脆的、里面粉粉的，再根据个人口味加上盐、酱油、蚝油、辣椒、香菜、折耳根…… 事实上，除了有些店喜欢用炸过的冷洋芋热一下外，麻辣洋芋的味道都不会太差。 “妹儿吃得辣不？”老板娘在问陈曦。 “我要辣一点。”陈曦举手。 “我微微辣。”反而是苏云提醒道。 “芫荽呢？折耳根呢？” “都要。” 大晚上的，人很少，老板娘给他们一人弄了一大碗，分量很足。 加上味道也确实好，用餐体验比之前的“土味苦荞面”要好很多。 陈小姐胃口小，但贪吃，等她吃完那一大碗，肚子都圆了一圈。 ……饭钱是她提前付的。 除了下车的第一顿饭，她都不要苏云付钱，按她说，苏云是她雇的导游，既然都没有付工钱，那吃喝的钱当然不好让苏云出了。 苏云想以自己是东道主的理由反驳，但没有。 吃完麻辣洋芋后，两人又打了一辆车，去了陈小姐提前预定的酒店。 说起来，酒店的位置离苏云租房的位置也不远，也是在碧玉商业广场边上。 走到柜台前，前台问：“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陈曦很熟练地递过身份证，回道：“一个人。” “一个人？” 前台闻言，惊讶地看向了苏云。 从她的眼神里，苏云读到了这么一句话，“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啊！” 他默然无语。 倒也没有发生其他变故，陈小姐很顺利地就办理了入住。 “呼！”她轻吐一口气，与苏云问道，“苏先生要上去坐坐吗？喝杯水？” “……” 苏云虽然单蠢，却也知道被女生邀请上楼喝水的意思。 但是不用想，以陈小姐的恶劣性子，肯定又是想戏弄他。 “不了。”所以他回道，“今天累了一天了，你早点休息。” “哈哈哈……”陈小姐果然大笑起来。 “好了！”她与苏云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电梯，“明天见哦，苏先生！” 苏云也挥手，回道：“明天见。” 他站在酒店大堂，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挡住了陈小姐高挑的身形。 也挡住了他们之间的视线。 第15章 陈小姐的目的 苏云左手牵着喜羊羊、右手拿着彩虹小马，转身走出了酒店，又穿过碧玉广场，回到了租房。 推开门，大厅里，程伟正躺倒在沙发上捧着手机玩游戏。 他也没有回家。 看着程伟，苏云不是很明白，这位公子哥在城里有着不止一套两套房子，为什么会跑来跟他租这套房子呢？ 是为了体验生活？ 有钱人枯燥而又乏味的世界…… 看到他进门，程伟问道：“你今天不是要回去吗？” “嗯，临时有事。”苏云关了门，走到另一座沙发上坐着。 走得近了，能听到程伟手机里会有“you have been slian”的声音传出，他玩的显然是王者荣耀。 程伟以前也是不玩游戏的，也是高考结束后才开始玩的。 “什么事？”他沉迷在游戏里，随口问苏云。 什么事？ 苏云看着对面的程伟，思绪在脑子里打转…… 他来客厅坐下，就是想跟程伟说一说他这几天遭遇的怪事。 ——他是想找个人说一说，随便谁。 但现在到了真要说的时候，却又不知道怎么说了。 “一个刚刚认识十天的网友突然跑来找他了。而其中的关键是，她长得特别好看，特别符合他的审美。” 可这句话完全不能描述他遇到陈曦之后的一切的诡异的感觉。 是的，他甚至愿意用“诡异”一词来形容。 高考结束，她莫名其妙地加了他好友。之后，表现得很熟悉他、很关心他，每天都跟他有密切的联系，强势挤进了他的世界。现在，她更是跑来了清平…… 要说陈曦跑来清平跟自己没关系，打死苏云他都不信。 而如果跟他有关系，那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陈小姐的目的…… 苏云想着陈小姐的可爱脸蛋，她的开朗笑容，她盈盈如水的眼眸，她……看他时候的样子。 她，如果她真的有什么目的的话，只能是…… 这不可能，不应该。 他摇了摇头。 事情太诡异了，太复杂了，他一向喜欢解难题，可这道题他解不了。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于是他选择不说。 “石雪敏呢？”他反问道，“你们今晚没出去玩？” 程伟给他示意了一下手里的手机：“打游戏呢！” 说着，他打开语音外放，喊道，“敏敏？” 石雪敏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是云哥儿回来了？一起来玩游戏呀？” “玩吗？”程伟也向苏云挑眉，“一起，哥们带你。” 苏云摇头，回道：“我不玩游戏。” “哎，都毕业了！”石雪敏再劝道，“还不放松放松吗？” “不了……”苏云还是拒绝。 “叮咚！” 这时，他的手机响起了QQ消息的声音。 不用猜，他就知道肯定是陈小姐发来的消息。 “我不玩，不打扰你们。”他最后跟程伟两人说道。 “好吧！”程伟笑着回道。 谁会喜欢电灯泡呢？ 石雪敏也没有再说话。 苏云取出手机，打开QQ，果然是“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在问他：“到了吗？” “嗯！刚刚进门。”他回复了，也问道，“你呢？酒店怎么样？” “一般……” 大魔头发过来一个“猫猫哭哭脸的表情包”，继续说道，“我的房间临街，一晚上都是车声。” “不会。”苏云安慰道，“清平后半夜没什么车的。” “希望如此！”大魔头叹道。 正叹着，她忽然话锋一转，“赶紧洗澡了，要开始今晚的战斗了！” “……” 苏云无语，问道，“你不是累了吗？” “洗了澡，就会轻松一点。”大魔头的游戏精神令人敬佩，“还能打两把。” “……好吧！” 答应了大魔头，苏云再与程伟招呼一声，牵着喜羊羊，往自己房间走去。 “Defeat！” 程伟的游戏结束了，他抬头看向苏云，这才看到了苏云的气球。 “你那喜羊羊哪来的？”他惊奇问道。 “在街上……”苏云在门口停下，回头说道，“看到有人牵着卖，就买了一个。你知道的，我小时候的偶像就是喜羊羊。” “哦！”程伟将信将疑，“是吗？” 苏云又看他一眼，转身进了屋。 看着苏云走进房间的背影，程伟的表情慢慢沉凝了起来：无缘无故的，哪个大男人会给自己买气球？ 如果是他，只有一种情况会买这种气球，那就是跟石雪敏逛街的时候。 再加上，刚刚苏云取出手机聊天的时候，那副无奈但是只好遵从的样子，也是他面对石雪敏时的样子。 “这小子不对劲！” 他说道。 “什么？”石雪敏问。 “我感觉云哥儿也谈恋爱了。”程伟道。 “啊？！”石雪敏大惊，“不会吧？！” “我猜的。” “你猜？你个木鱼脑袋猜得到什么？”石雪敏无语道。 “也是……”程伟笑了笑。 “呵呵……” 回到房间，洗了澡，苏云盘坐在床上，“timi”一声，也打开了王者荣耀。 然后，他就发现了一个稍微有点尴尬的事。 他的好友列表里，程伟和石雪敏，正在游戏中。 “要不？”他切出去问陈小姐，“我们玩别的？” “玩什么？”陈小姐反问道，“来的路上，我把能输的豆子都输完了。” “……好吧！” 苏云叹了一口气。 陈小姐发起邀请，他硬着头皮点了接受。 很快，等程伟那局游戏打完，果然发现了正在游戏中的苏云。 “好小子！”他笑了起来。 直接点进苏云的主页，找到了对局记录。 但看了几场对局后，他就感觉不是很对了。 苏云这小子最近一段时间确实是在跟一个人一起玩，但是…… 那个人的ID，叫做“地狱拖拉机”，玩的英雄都是，猴子、典韦、廉颇这样的猛男英雄，偶尔会有李白、露娜、韩信、赵云这样的耍帅带妹英雄。 这不可能是个妹子，他肯定。 妹子就应该跟石雪敏一样，玩玩妲己、小乔，或者就是瑶妹、蔡文姬这样的。 他挠了挠头，想不明白。 “云哥儿在？”石雪敏也发现了，她问程伟，“我们等他一起吧？” 自己和妹子甜蜜双排，怎么可能拉两个男的进来抢自己风头？ 程伟果断拒绝，说道：“他也在跟人双排，不方便。我们就自己玩。” “……”石雪敏沉吟片刻，也只得点头，“好。” 游戏一直玩到晚上十一点，陈小姐实在撑不住了，才跟苏云道了晚安，下了线。 第16章 可惜来得不是时候 第二天早上，苏云在酒店大厅等到了陈小姐。 “昨晚有听到车声吗？”他关心道。 陈小姐背着双肩包，歪着脑袋认真回忆了一下，说道：“睡得太死了，没注意。” “……”苏云幽幽道，“那应该没听到。” “嘿嘿嘿！”陈小姐傻笑着，她从衣兜取出自己的小本本，指着上面一个店，笑道，“我们去这里吃早饭。” 这是个卖凉皮的店，位置在桃源大道街边某条小巷子里面，不是个正经的店，就只是一辆三轮车而已。 苏云以前也从这条街路过，也曾见过这家店，也知道生意很好，但从没有进去试过。 今天第一次被陈小姐带着走了进去。 味道特别惊艳。 价格也是正常价格。 两人蹲在简陋的桌子边吃着凉皮，苏云很惊奇：“你是怎么知道这家店好吃的？” 他发现，竟然真的是陈小姐这个外地人带着他本地人在清平吃吃喝喝。 陈小姐很得意，可爱地摇摆着脑袋：“我就是知道！” “……” 苏云不再多问。 吃了早饭，走出巷子，就在街边，两人打了车，径直去了桃源广场。 桃源广场之所以叫桃源广场，就是因为它后面有个桃源。 这桃源是哪个桃源呢？ 不用怀疑，就是陶渊明陶公笔下的那个桃花源。 苏云他们班举行毕业聚会时，去的那个饭庄就叫“归田园居”，也是附会陶渊明的。 现在不是暑假，也不是周末，又是上午时候，完完全全的旅游淡季。 他们找到售票处的时候，售票处都没有人，不用排队就买了票。 而也如陈小姐所言，本地人确实是半价。 检了票，两人一起走进这陶公笔下的桃花源。 “……便得一山，山有小口……初极狭，才通人……” 先是一个小山洞。 山洞不大，三四米宽、四五米高，是个天然的山洞，洞里还挂着很多钟乳石。 钟乳石上又挂了各色彩灯，闪烁着，给人迷离、梦幻之感。 有水从山洞深处流出来，形成一条小溪。溪水纯澈，缓缓流淌，里面有小鱼小虾，在静静游动，正是那“皆若空游无所依”之感。 陈曦在溪水边蹲下，伸手去抓小鱼，溪水冰冰凉凉的，小鱼灵动，她没有抓到。 苏云好心帮她拍下来了这一幕。 “……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小山洞也不深，慢慢走了一会，就走到了尽头。 仿佛若有光…… 穿过光，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山谷。 山谷四面环山，山上翠绿，间有各色的花。 视线落下，小山谷的正中位置有一个小村落，其间“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一如陶公描述。 这村子里也有人，或是穿着土家民族服装、或是穿着古时候农民劳作时的粗布麻衣，就是一个能正常运转的古时村子。 村子边上，有一条小河，河水碧绿，间有荷叶、水草，河水缓缓流淌，流到这边来，最终变作溪流从山洞流出去。 而在那河岸两畔，是一片桃花林。 桃树倒是真的桃树，可惜他们来得不是时候，眼下已经接近六月下旬了，桃花早已凋谢。只有碧绿的桃叶和生涩的桃子。 看着桃林，看着河流，苏云心里升起一种想法，他问陈小姐：“你说，是不是，其实外面才是桃花源？” “嗯？”陈小姐睁大眼睛，称赞道，“格局一下子就上来了！ “我觉得你这想法才是对的，这才是设计这个景区的人本来的意图。” “……”苏云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前面有一座石板桥，连接山洞和山谷。溪水从桥下流过。 两人走过石板桥，来到“村子”里。 村子，是能正常运转的村子，跟苏云寻常见过的清平的山村相差不大。 村子周围，是一块块菜地，菜地里面，整整齐齐地种了各式蔬菜。 蔬菜，是能吃的蔬菜。 而村子里面，也有炒菜做饭的声音，闻得到饭菜香味。 是可以在村子里来一次农家乐的。 但是可以想象，那个价格，会相当的贵。 穿过菜地，就是房屋。 房屋就是各种店铺，有炒菜做饭招待客人的，有租售民族服装、帮助客人融入桃花源的，有售卖产自义乌的清平特产的，各式各样，甚至有喂猪、喂鸡、斗狗的体验店的。 两人吃过了早饭，还不饿，没有被村里的“乡村美食”诱惑，但租售传统民族服饰的房屋…… 陈小姐奔奔跳跳地拉着苏云跑了过去。 苏云其实就是土家族人，但除了学校搞的各种活动外，他就没穿过民族服装。 而最有趣的是，就算是学校活动，他们每次穿的民族服装也都不一样，同时也跟眼前的民族服装不一样。 所以，就算身为土家族人，他也不知道土家族的民族服装到底长什么样子。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算不知道土家族的民族服装长什么样子，也可以知道，土家族的女士服装，会佩戴很多很多的银饰。 亮晶晶的银饰。 而陈小姐本来就长得娇俏可人，当她戴上银饰后，就显得她更加白皙惊艳了。 ……民族服装的正确打开方式。 当她抬手撩碎发时，手腕上的银饰退下来，苏云就知道了什么是“皓腕凝霜雪”。 穿了衣服，拍了一些照片，两人又穿着民族服装在村子里逛了一圈，陈小姐买了一些小手工艺品。 十一点左右，他们来到了河岸边。 河边有凉亭，亭里有长椅，两人一个在这边一个在那边。 陈小姐趴在椅背上，下巴枕着手，看着前面碧绿的河水。 “要是桃花开了，一定很漂亮。”她喃喃道。 苏云转头去看她，看到她的侧脸，见她脸蛋白皙，嫩嫩的，阳光照耀下，像清晨的露珠一样晶莹剔透。 他回道：“等明年四五月份的时候，你再来就是了。” “我明年还可以来吗？”陈小姐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刷下，她的语气似乎有一些伤感。 苏云不懂，他说道：“为什么不可以呢？你想来就来。” “是吗？” 陈小姐又很快笑了起来，仿佛刚才的感伤是幻觉，她歪过脑袋，看着苏云，问道，“如果明年再来，你还会做我的导游吗？” 她看过来了，苏云就局促地移开视线。 “明年的那个时候，应该还在学校。”他说道。 “是哦！”陈小姐叹了一声，继续说道，“这样看来，叠石花谷也去不了了。那边是花，可是现在没有花了。” 苏云顿了顿，说道：“说起来，叠石花谷离我家还不远。我家在岭口，叠石花谷再过去一个镇就是了。” “真的吗？”陈小姐似乎有些惊奇。 “真的。” “那你去过叠石花谷吗？真的好看吗？” “……我没去过。” “真是宅男！”陈小姐失望摇头。 她又说道，“不过，等我下次去叠石花谷，就可以直接去你家里找你玩了。” 去家里？ 苏云一惊，又看向陈小姐。 陈小姐依旧是浅浅笑着，盈盈笑意的大眼睛毫不露怯地与他对视。 两人在岸边坐了一会，陈小姐又招来河里的船家，两人坐着船，沿着山脚，在山谷里转了一圈。 坐在船上，看着河岸两边光秃秃的桃花树，苏云也不禁想，要是桃花漫天，人在河面游玩，那该有多美？ “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桃源的出口不是入口，而是要从另一面出去，从一个人工山洞、步行走到山顶。 有缆车，但他们没有坐，而是走到了山上，再坐缆车从山上下来。 第17章 “哒哒”的脚步路过小镇 从缆车上下来的时候，是中午一点左右。 苏云问陈小姐：“接下来呢？又去干嘛？有计划吗？” “当然是去吃饭呐！”陈小姐回道。 “吃饭之后呢？” 陈小姐就歪着脑袋看他，可爱的脸上慢慢出现了奇怪的笑。 两个小时之后，下午三点，在苏云第一次通宵的那个网吧里，苏云和陈曦并排着坐下。 苏云的感觉是有些离谱。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陈小姐，问道：“你大老远的跑来清平旅游，就是为了进网吧上网？ “湘水没有网吧吗？” “哎呀！在哪里上网都是上，那我也可以来清平上网，对不对？只要自己开心就好了。”陈小姐总是那么振振有词。 开心…… 苏云看着她，心里想，你什么时候不开心呢？ “再说了，现在去其他地方也不合适了。”陈小姐终于正经解释，“叠石花谷没有花，不用去了，那就只有去龙滩古镇。但是从这里坐车到龙滩古镇需要两个小时。一来一回，时间明显不够用了嘛！ “我们明天再去。” 苏云当然是感觉离谱，但这是陈小姐的旅游，她到底要做什么，终究还是她自己的自由。 既然是她说要上网，那就上网呗！ 他都无所谓。 打开电脑，进入英雄联盟客户端。 看着陈小姐的“时间奇才拉克丝”的ID，苏云想了想，还是问道：“为什么你这个号也是新号？” “当然是为了陪你了。班德尔城这个区在重庆，所以我特意跑来班德尔城开的新号！”陈小姐早有说辞，“我有一个峡谷之巅的王者号，难道这种事也要跟你说吗？我是那种炫耀的人吗？” 陈小姐到底是什么人，苏云还不清楚，王者到底是什么实力，苏云也不清楚，他只清楚一件事，那就是陈小姐绝对不可能有王者实力。 青铜……白银，白银，不能更多了。 “感动吧？”陈小姐向他挑眉。 “……感动。” 很快开了房间，进入游戏…… 苏云还是小女警。 不同于陈小姐喜欢体验各种不同的英雄，他更喜欢熟练掌握一个英雄。 所谓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先熟悉一个英雄，再以这个英雄为锚点，去体验别的英雄。 而事实证明，他这个策略是很正确的。 上次玩了一夜，这次玩了一下午，到下机之前，如果他是玩小女警的话，实力已经直追陈小姐了。 当然，这不是说他的游戏天赋有多高，而是…… 他越来越觉得，陈小姐果然就是借着玩游戏来接近他。 因为她太菜了。 于是，这个猜想虽然离谱，但竟有了几分合理性。 游戏玩到晚上七点，是肚子饿了，两人才出了网吧。 苏云又被陈小姐带着体验了一家清平本地的特色饭店，吃完之后，各自回家。 今天是星期二，明天要陪陈小姐去龙滩古镇，而星期五的时候，会出高考成绩。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都没空，他现在就要开始为下周的家教课备课了。 晚上也没有再打游戏，他专心备课。 第二天，苏云带着陈小姐去了清平城南汽车站，买了两张去龙滩古镇的县内班车的车票。 重庆地处西南，如果是看地理图的话，重庆就刚好是在四川盆地的盆沿，多山，很多很多山，而崎岖不平。 就算仅仅是从清平去到龙滩，中间也需要穿过四五个大大小小的隧道。 隧道穿山，而在隧道和隧道之间，是山谷。 窗外高山相连，车从山脚穿过，人从车内望出去，能看到碧绿的山坡高耸，仿佛顶着天，两座高耸的山相夹，形成又窄又深的山谷，也巍峨壮观。 山峦相连，重峦叠嶂，碧绿如玉，仿佛仙境。 有时也会看到有水从高山顶处坠落，一如瀑布；那水花溅落，被阳光一照，形成彩虹，连在山与山之间。 陈小姐一路上都在啧啧惊叹，说这一路看下来，也已经值回票价了。 听了她的话，苏云跟着往外看，这才后知后觉，窗外的风景确实不错。 再加点雾，就是小说中描绘的蜀山仙境了。 如果说桃源村是一个村，那么龙滩古镇就是一个镇。 这看起来是一句废话，实则…… 桃源村是一个人为打造的仿古村落，里面的人，也都是角色扮演的； 而龙滩古镇就是一个从清朝时候或者明朝时候就存在的小镇，镇里没有人，没有古时候的人，也没有角色扮演的人，只有古时的建筑、古时的物。 甚至，由于他们来的时候是旅游淡季，镇上游玩的人也不是很多。 于是穿行在小镇中时，清幽感、孤独感、沧桑感，都在心里，跟小镇一样。 从小镇的青石板路上走过，会看到石板被磨得光滑了，哒哒的脚步声，会在小镇里回响； 当小镇的风吹来，也会想，“我吹过你吹过的晚风，那我们算不算相拥”。 在小镇上，与古人相拥。 进入龙滩古镇，不需要票。里面也没有饭店，卖工艺品、摆套圈小摊的小贩，这就是一座停留在岁月里的安静的古镇。 比起桃源来，它更能代表清平。 连苏云这个本地人的评价也是，古镇的性价比远高于桃源。 午饭是在龙滩镇上吃的。在古镇外面，现代人居住的小镇上吃的。 吃了饭之后，两人又在这镇上逛了逛，到下午四点左右，才又买了票，从龙滩回去清平。 在清平城南车站下了车，陈小姐忽然说道：“叠石花谷去不了了，那我明天就准备回去了。” “啊？什么？” 苏云一时感觉突然。 他似乎忘了别人是来旅游的，路过清平，很快就要离去。 “我说，我明天回去。”陈小姐又道，“因为后天就要出高考成绩了。查高考成绩的时候，我得在家里。” 苏云不知道为什么查高考成绩的时候一定得在家里，但每个家庭的“家情”自有不同，他没有角度说什么。 “嗯……”他点点头，“也是。” 只是，当他去看陈小姐的时候，晚霞红红的光照在她的脸上，作了腮红，她太好看。 话语不经过大脑，他莫名问道：“那你还会来吗？” “嗯？”陈小姐笑了起来，更明艳几分，她确定道，“什么？！” “我……”苏云的脸上也生了晚霞，他生硬地转移话题，“我说，你高考成绩大概是多少？” 陈小姐的眼睛笑得眯起来，像是狐狸，她回道：“秘密！” 苏云又偷偷看她一眼，心里想，上帝为你开了一扇门，总会为你关上一扇窗，像陈小姐这么漂亮、活泼、外向的女孩子，成绩肯定不会那么理想。 就好像……他们班的石雪敏。 他大概又是不会说话了，问了不该问的话。 “好吧！”他点点头。 两人并排着往车站外走去。 车站是别离的地方。 他又想起了陈小姐那句话，“这很有可能是你们此生最后一次见面了”。 他跟陈小姐，一如他跟他那个关系不是那么亲密的室友，他想不到他们余生再见的场景了。 这么好看的陈小姐……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他又问道。 陈小姐笑得更开心一些，跟奸计得逞了的狐狸没有两样。 “只要你想……”她说道，“清平和湘水并不远，对不对？ “你来了湘水，我也为你做导游。肯定比你合格。” “……”苏云沉吟着，应道，“嗯。” “好了！” 陈小姐突然提高声音，“咱们江湖儿女不扯那些儿女情长、离情别意的。今晚，我们再去吃一个‘耙耳朵火锅店’！” 第18章 陈曦啊陈曦，你可是二周目玩家 耙耳朵火锅店里，苏云和陈曦面对面坐下。 “我们要一个鸳鸯锅！” 苏云还没说话，就听到陈小姐已经在向服务员要锅底了。 他抬头向她看去。 有人说，跟重庆人吃火锅的时候，“微辣”是他最后的让步，而“鸳鸯锅”则是对他的侮辱。 有人说，如果一个重庆男人愿意跟你吃“鸳鸯锅”，那就嫁了吧！ 而他们两人，他才是不吃辣的那个。 陈小姐很能吃辣，她吃麻辣洋芋都要重辣。 所以，其实，那句话的正确版本应该是，一个能吃辣的人愿意跟你吃“鸳鸯锅”，那就…… 当然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陈小姐的点菜，他早已经发现，从他们吃的第一顿“土味苦荞面”开始，她就在有意照顾他的口味了。 他知道有的性格外向的人很会照顾别人。这些人的特点是对谁都很好，对谁都很上心，人缘很好，他同桌白锦溪就是这样的人。 他不知道陈小姐是不是这样的人。 她是本来就会照顾人，还是刚好了解他的饮食习惯？ 了解他的饮食习惯，然后特意照顾。 ……她只会照顾他。 苏云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然后又听到陈小姐问他：“你要吃什么？” 陈小姐拿着笔，往菜单上勾画。 “……” 或许是他想多了。 “我随便，你点吧！”苏云说道。 “嗯！”陈小姐也没有客气，速度飞快地在菜单上点了菜。 她把菜单和笔递给苏云，说道：“再点几个你喜欢的。” 苏云接过来，拿笔准备勾一个毛肚，却发现陈小姐已经点了两盘了，又想勾一盘香菜牛肉，陈小姐也点了两盘。 好像他喜欢吃的，她都已经提前点了两份。 看了一圈下来，他就点了瓶惟一豆奶，又要了一盘南瓜饼。 于是，他又陷入了怀疑之中。 把菜单交给服务员，回来，陈小姐正在打量这家“耙耳朵火锅店”，她看着，脸上有追忆、怀念。 她叹道：“原来这家店开了这么久。” “？” 苏云闻言微微皱眉： 所以，陈小姐真的在很多年前来过清平，吃过这家店？ 难道，他跟陈小姐其实是多年前的好友？ 可是他细细回忆，实在记不得记忆中有这么一号人。 陈小姐收回视线来，看向苏云，笑道：“清平也挺好玩的，对吧？” “……嗯。”苏云应道。 其实，如果不是她，他也不知道清平有这么多家好吃的店铺，也不知道龙滩古镇和桃源都还不错。 苏云“嗯”了一声过后，等了一会，也没等到陈小姐继续说话。他们这一桌忽然安静了下来。 好像冷场了？ 本来，有陈小姐在，他们之间总不会冷场的。 他抬起头，向陈小姐望去，发现她正捧着脸，就只是盯着他看。 她脸上早已经没有了笑意，她看着他，表情、眼神，都变得很深情。 深情？ 是的，深情。 苏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从陈小姐这么一个见面不到三天的女人脸上看到深情。 可是，她好像就是那么深情地看着他。 “这个时候的你，多好。”她还低吟道。 年轻的少年郎啊，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他的性格虽然内敛，但眉宇之间的光，早已经直冲云霄了。 但她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他不是这样的。 原来他比她想象中还要优秀好多、好多。 原来他在这个暑假经历了很多、很多。 苏云听不懂，只是看着他。 “你会记得我了吗？”陈小姐又低声问。 “嗯？”苏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呵！” 但忽然，陈小姐自己先笑了起来，她站起身，说道，“不好意思，我先去个洗手间。” “嗯！” 苏云也没机会说话，就看着陈小姐起身，然后转身，匆匆跑去了洗手间。 他看着陈小姐离去，心里更有几分确定，她一定在之前就见过他。 虽然他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人。 所以不是过去。 难道是未来？ 他自嘲一笑，摇摇头，说道：“也或许前世。”他觉得是自己这几天因为陈小姐的漂亮脸蛋，大概精神出了什么问题。 陈曦走进洗手间，没有上厕所，径直走到了洗手池，她打开水龙头，洗了两把脸。 年轻就是好，不必化妆，想洗脸，就接水往脸上揉两把。 用凉凉的水洗了脸，她清醒了一些，抬起头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定了定神，指着她说道： “陈曦啊陈曦，为什么你一大把年纪了还沉不住气呢？你要慢慢来，你别吓到了他。也不要让他产生了逆反心理，也不要让自己太低贱。你提前来清平，已经让他不安了，你不能做得更多了。不要逼他太急！ “他是你的，你知道吗？他一定是你的！这一世没人能再抢走他的心。你一个二周目玩家还玩不过人家吗？” 说了好一串话，她才终于冷静了下来。 “我们的时间还很长……” 她拿出纸巾，擦掉脸上的水渍，一扭头，忽然发现旁边有一个妇女正呆呆地看着她。 大约是她刚才的神经病举动吓到了人家。 陈曦向她笑了笑，说道：“今天刚刚出院，来吃个火锅庆祝一下。” 说完，她不顾被吓傻的妇女，转身走出了洗手间。 陈曦稳定住了情绪，反而是苏云胡思乱想的不得宁静。 不过，只要陈小姐的小嘴巴没有出问题，他们之间的气氛，总是融洽的。 顺利吃完了火锅，陈小姐起身去结账，苏云拉住了她，示意自己来。 陈小姐想了想，没有拒绝。 结了账，出了火锅店，两人打车到酒店门口。 进酒店前，陈小姐说：“苏先生，我们去广场走走吧？” 苏云没有异议。 广场是碧玉广场，是商业广场，这时候人正多。年轻情侣一对一对的，他们只是其中之一。 他们绕着广场边缘走，走了一个最大的圈。 或许是人太多、太吵了，陈小姐也不再说话。 而苏云又惊奇地发现，就算没人说话，他们之间也没有尴尬。 一切都很和谐。 他听人说，两个人的相性合不合，就要看他们单独相处时，会不会尴尬。 “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吹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走了一圈，又回来了。 进酒店前，陈小姐突然转身。 她低着头，走过来，到苏云面前，沉默着，抱住了他。 然后又在苏云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松开他，转身走进了酒店。 第19章 如果生活是一部偶像剧 看着陈小姐的背影消失在酒店大厅里，苏云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像是过了一个纪元那么久，他才像是埋在土里太久了的僵尸一样，僵硬地低头，看向自己怀里。 他感觉自己怀里还有陈小姐身上的温热，他感觉自己怀里还能闻到陈小姐身上的幽香。 虽然他切实地知道，没有温热，也没有幽香。 清平的地理位置是在一个大一点的山谷之中，夜晚时候的风，很大。就算有香味，也早就被吹散了。 苏云其实不是没有被女生、异性朋友抱过，他学习成绩好，性格温顺，外形条件也不差，暗地里喜欢他的女生，其实还不少。 初中女同学、高中女同学，运动会的时候、毕业的时候，也有会抱他的。 前几天的高中毕业聚会，就有女生抱过他。还抱着他哭。 可他没什么感觉，没什么触动。因为他知道，那不一样，那是同学情谊、那是别离感伤，那是因为，他对她们没有男女之间的情感的期望。 而陈小姐……只是轻轻一抱，就将他的魂儿抱没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不知道。 站了好久好久，苏云才终于转身，他走上广场，穿过人群，行尸走肉一般，回到了租房。 他一向喜欢解难题，物理、化学、数学，题越难，他越兴奋；而他也擅于解难题。 可是陈小姐，是他想不通、解不开的一道难题。 他已经知道她加他好友不是偶然、不是缘分，他也知道她来清平一定有她的目的，他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一个他不曾知道的变量…… 缺少变量，于是，方程无从下手。 但是，跟着陈小姐玩了三天，他也已经知道，陈小姐对他是没有恶意的。 她肯定不会骗他钱，因为她来清平的花销，都是她自己出的。 他就请她吃了两顿饭，下火车时的面，以及刚才的火锅。 等等…… 想到这里，苏云心里忽然漏跳一拍，意识到了什么。 果然，第二天一早，才七点钟，他到酒店前台去问时，陈小姐已经离去了。像她加他好友时一样突然。 下车时的面，是他欢迎她来；离开时的火锅，是他欢送她回去。 这叫有头有尾。 苏云取出手机，点进QQ，找到“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手指在键盘上无意识地乱点着，他想问点什么。 问她什么时候走的、为什么不跟自己告别； 问她什么时候再来、他们什么时候能再见； 问她对他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但最终，他打出的是一连串无意义的字符，又删去了。 他退出聊天界面，关了手机，转身往酒店外走去。 正如他想问的，“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他们本来就是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啊，下一次见面都无法确定。那又有什么好问的呢？ 只是，他想： 如果生活是一部偶像剧，那他们的相遇就是浪漫爱情的开始。他此时就应该狂奔出酒店，打一辆出租车，跟司机说，“以最快的速度赶去火车站”，司机就会拿出拓海一样的技术，载着他去车站。他会在车站里疯了一样的找陈小姐，但没有找到，就在他刚刚放弃的时候，会看到陈小姐怯生生地站在前面不远处，跟她来时一样，她说，“我怎么舍得你呢？”他们注视着彼此，深情地笑了。 可惜生活不是偶像剧。 他自问也没有勇气追去火车站，他甚至连发条消息的勇气都没有。 还好…… “叮咚！” 就在这时，他还没有走出酒店，就听到有人给他发来了QQ消息。 他的脚步顿时停下……莫非生活真是一部偶像剧？ 急忙取出手机，点进了QQ。 确实是陈小姐发来的消息，可惜她说的不是他期望的，“你抬头往前看”，而说的是，“要检票了哦！” 苏云看着陈小姐的消息，好一会，才假装问道：“你已经走了啊？” 他不能让陈小姐知道他一大清早就过来确定她走没走……不能让她知道他不舍得她走。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个“惊讶”的表情。 “叮咚！” 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你现在不在酒店吗？” 也同样发了一个“惊讶”的表情。 可惜，果然，他骗不了大魔头。 从一开始，大魔头就很了解他。大魔头很了解人心，这很符合人设。 “不在。”苏云勇气不多，嘴巴却很硬，“我才刚刚醒，还在床上没有起来。” 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唉！” “（表情包：流泪猫猫头）” “我还以为你会舍不得我呢！” “……”苏云问道，“所以，你不辞而别了？” “我不喜欢离别的场景……”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怕你会哭。 “哭哭啼啼的，到时候还得安慰你。” “……是你会哭吧？”苏云道。 “呵！”大魔头冷笑一声，“本小姐会哭？ “不说了，火车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苏云好像能透过手机看到陈小姐默然流泪的不舍模样，很伤心、很可怜。 但同时，她背着书包、拖着箱子、拿着手机，不方便擦眼泪，又很滑稽、很搞笑。 他想，这会是陈小姐会遭遇的情况。虽然他还不是很了解她。 收了手机，苏云在街边站了一会，然后，转身去了那天陈小姐带他去吃的那家凉皮店。 这家凉皮店的味道确实与旁的不一样。 吃了早饭，回租房，又开始备课。 他是在自己的房间备课的，他喜欢安静一点，买个小板凳，坐在窗前，按在床上，这样很好。 备课是备什么呢？ 其实就是记录下上周的学生不熟练的知识点，下次去的时候抽查； 提前预判这周他们大概会做什么题，自己补充一下知识，谨防到时候忘了。 诸如此类。不是什么很正经的备课。 而备着课的时候，他抬头，能看见挂在对面窗台上的喜羊羊； 他转头，能看到放在床头柜上的彩虹小马； 当他闲下来，脑海里又会出现陈小姐娇俏可爱的笑颜。 他想，他的生活是真的因为陈小姐而有了一些改变。 有时候他也开始想，去湘水，此前在他觉得不可能的一件事，现在也好像有了一些可行性。 阻挡人和人相见的，从来不是距离。 只要是想，飞去阿美利卡也不会觉得远。 苏云又有了另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从陈小姐加他QQ好友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似乎就朝着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了。 第20章 苏云呢？装起来了。 每年的6月23日，是高考查成绩的日子。 或早一点、或晚一点，每个城市，也略有不同。而今年的重庆，是今天出成绩。 早上起床，还九点钟的时候，程伟就在客厅里焦灼了。 苏云啪叽着拖鞋推开房间门，看到程伟低头啃指甲的样子，很费解：“你不知道自己的成绩吗？” 像他们这种成绩的人，一场考试考完，哪些题错了、哪些题对了，心里其实是有数的。 如果不知道；或者说粗心大意了，那考不了他们这样的成绩。 程伟抬头看向苏云，发现苏云一脸轻松，属实有些羡慕。 “大概知道，但又不是百分之百的肯定。何况，高考成绩，怎么可能不紧张？”他叹道，“真羡慕你的心态。”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苏云耸了耸肩，“又有什么好紧张的？” 他转身就走进了卫生间洗漱。 等他洗完出来，程伟正拿着手机，在班级群里激情对线着。 都知道今天会出成绩，大家都有些紧张。 至于苏云…… 他其实也紧张，只是没有那么紧张，再加上他的表情管理…… “你吃早饭了没有？”他一边换鞋子，一边问程伟，“我出去买点吃的，要不要给你带一份？” “可以。”程伟没抬头，“你吃什么我吃什么，回来转你钱。” “OK！” 吃了早饭，苏云也陪着程伟在客厅，焦灼地等着。 不过，他不同于程伟。 程伟是紧张到慌了神，打开手机，这个APP点一下，那个设置改一下，又放下手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他淡定地开了王者荣耀。 到成绩发布的时候，他也还在王者峡谷。 而程伟提前十分钟守在了登录界面，输入考号和身份证号，倒数着时间，时间一到，立即点击登录。 然后，不出意外的…… 网页崩溃了。 退出来，重新登录，登录界面都进不去了。 “焯！”程伟也崩溃了，不顾形象地狂飙脏话，“哪他妈的有这么多人……” 他一边骂脏话，一边不断尝试。 看他那个的样子，苏云生怕他控制不住，一拳把手机干爆了。 程伟试了十几分钟，才突然一下登录了进去。 看到自己成绩的时候，他都愣了一下，下一秒，才大吼道：“我焯！” 然后直接跳了起来。 看来是考得不错。 苏云看着他兴奋的样子，问道：“多少？” 程伟在对面沙发上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苏云，握起拳头，充满了挑衅之意。 “672！”他说道。 苏云眉毛一挑，赞道：“很不错啊！” 这个成绩确实很不错了，一般的985可以随便报，要是运气好，清华北大就真不是梦了。 可是，程伟还不能完全开心，因为还有苏云这个变数在。 “还可以。”他回道，“你呢？” “等我打完这把……”苏云说道。 他不紧不慢地推完了对面的水晶，才按下home键，再点进浏览器，登录网站，输入身份证号和考号。 程伟已经验证过，现在网站已经不卡了，他直接就进入了成绩界面。 “多少？”程伟一直盯着他。 苏云淡淡一笑，退出网站，回道：“考得还行。” 两人明争暗斗了三年，苏云这个装起来了的样子程伟实在是太熟悉了。 他顿时知道，这家伙的分数肯定比他高。 于是，果然，672分，这个成绩好像就不怎么样了。 在高中这个最重要的考试中，他做了老二。 苏云这家伙又假惺惺地出声安慰：“你不是一直想去浙大吗？你这个分数已经够了。” “嗯……”程伟并不高兴地应了一声。 他拿起手机，拨通家里电话，转身走进了自己房间。 苏云看着程伟的背影消失在房间内，又拿起手机，登录成绩界面，将成绩截了图。 “678分”。 这个顺利的数字就是他的高考成绩，比程伟高了六分。 他把成绩截图发到了“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家庭群里，然后，也拨通了老爸的电话。 在这一天里，全国会有无数个这样的电话。 同时，也会有无数个高三班级群爆炸，都是在讨论考得怎么样、问别人是多少分、说报什么志愿、说假期去哪里玩…… 清平高中高三11班： 白锦溪：“大家都考得怎么样？” “476”有同学回道。 白锦溪：“卧槽，大佬牛批，一本线了！” “滑跪！” 又有一连串的成绩，有发挥得好的，有发挥得不好的。 有同学@白锦溪：“你呢？” 白锦溪：“我就一般般了，才512！” “我去，老子拖鞋呢！抽死你个装逼犯！” 白锦溪：“大家不要嫉妒我的美貌，要嫉妒就嫉妒我有苏云这个同桌。有苏云做同桌，你也可以上一本。” “啊！确实……” 一时间竟有好多同学附和他。 又有同学问：“有人知道石雪敏考了多少分吗？” “怎么滴？你想撬老班的墙角？” “不是，这是咱们班花啊！不得关心关心？” 石雪敏：“憋问了，考得不好！” “敏敏别难过，考得不好没事，以后我养你就是。”程伟瞬间出来安慰。 看到程伟冒头了，立刻就有人问道：“班长大人考了多少？” 程伟：“憋问了，考得不好！” 但问石雪敏的高考成绩就图一乐，而程伟可关系到高三11班的最强宝座之争，这就没那么容易被放过了。 “不好是多少？” “总有个分数吧？” “这不说出来给我们开开眼？！” 问的人多了，程伟也还是说了自己的成绩。 “672” 班级群顿时就炸开了： “卧槽！强啊！” “嗨得是班长大人！” “清华北大了吧！” “我看啊，都是清平状元了！”有人捧道。 消息瞬间就干到了99+。 而在这些爆炸的消息中，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问题：“有人知道云哥儿考了多少吗？” 飞速刷新着的聊天界面为之一顿。 好一会，才又有人问：“有人知道吗？” 石雪敏：“@程伟，你不是跟云哥儿一起吗？” 程伟黑着脸，回道：“反正比我高。” “比班长大人还高？！” 班群又炸开，大家又开始@苏云。 苏云这个时候已经跟家里人打完了电话，正在跟陈小姐聊天。 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你考了多少？” “你呢？”苏云反问。 大魔头：“你得先告诉我，是我先问的。” “……”苏云觉得是这个道理，就把截图发了过去。 大魔头很满意：“嗯，还可以。” 但苏云等了一会，大魔头也没有继续发消息。 “你的成绩呢？”他只好提醒。 大魔头：“考得太差，不想告诉你。” 大概就像石雪敏的“憋问了，考得不好。” 可是…… “不好能有多不好？”苏云还是很在意的。 他有时会悄悄想，要是，陈小姐人美声甜、成绩还好，他们可以去同一所学校读书，岂不是…… 这种可能性虽然很低，但不是没有。 人总要有梦想，对吧？ “反正不跟你说！”但大魔头直接开摆，就是不告诉他成绩。 “……” 苏云发现自己还真的没有办法。 于是他决定不再理大魔头，而是切进了班级群。 第21章 少年的人意气 高考考得还算理想，但也就是正常发挥而已，值得高兴，而不需要那么高兴。 至少，苏云不觉得需要一个什么庆祝仪式。 虽然陈小姐是这么建议他的。 陈小姐说，“生活需要仪式感”。 苏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但他想，“仪式感是有钱人的专属”，像他这样的穷苦人家的孩子，今天就是寻常的一天。 比如，程伟这位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就想今天庆祝一下，饭店都已经联系好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后面又取消了预定。 苏云很疑惑，问起原因。 程伟恨了他一眼，黑着脸回道：“过两天再说，白锦溪那个憨批过两天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一起。” “好的！”苏云乖巧应下。 唯一让程大少爷觉得欣慰的，或许是他有女朋友可以约会，而苏云这个屌丝只能在出租屋里打游戏。 周末。 是苏云的上家教课的时间。 上周一个学生就上了一节课，就是开了个头，这周才算是正儿八经的开始了家教。 而又由于期末已经来临，两个学生都想考个好成绩，苏云也想拿个好的表现、以便暑假可以继续给他们上课，学生老师达成共识，力往一处使，双方都表现得格外刻苦。 虽然说的是一节课两个小时，但早到加上晚走，苏云每节课都上了接近三个小时。 见苏云如此敬业，对自家孩子如此上心，两个学生的家长都极为感动。 他们闲聊时问起苏云的高考成绩，得知苏云最后考了“678分”，肃然起敬，对苏云更是满意。 其中一个家长还给他包了个不大不小的红包，以庆贺他高考成功。 于是在辛苦了一个周末后，苏云兜里多了2100块。 其中多的500块，就是那个家长包的红包。 现在，除去上周花掉的钱——上周他其实没怎么花钱，周一到周三，都在跟着陈小姐混——他兜里还剩两千七百多块。 钱来得如此简单，苏云心里也飘飘荡荡的。 很多时候，他都忍不住感激程伟，要不是他介绍他来做家教，他这一个暑假肯定就是在家里死宅三个月。 等于说，这两千多块，和接下来将要赚到的两万多块，都是他凭空得来的。 但是，陈小姐一开始就提醒他说，“你会赚到一点钱，但不必感激程伟”，他不是蠢人，早已经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他只是得到了钱，而程伟得到的是关系、是人情，这显然更值钱。 如果两个学生的成绩提高了，他们的家长会怎么说？ ——全靠我们小伟介绍的家教老师。 不过，话说又回来，苏云虽然不至于要对程伟感恩戴德，像很多他看不上的同学一样去跪舔程伟、摇着尾巴要跟着程伟混，但，他还是应该正常地感谢程伟的。 应该请人家吃顿饭，或者记个恩情在心中，以图回报。 此处需要说两句废话： 苏云现在能理清其中的门道，是得益于陈曦的提醒。而如果没有陈曦提醒，那他会不会被有钱人、上层人士的权势、钱、豪宅等压弯了腰，那就很难说了。 当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高考成绩在有钱人面前是可以用钱来衡量时，当他发现自己余生就算努力读书、工作，也不可能抹平其中的鸿沟时，他的心态，是否还能平衡。 当他发现那个恐怖的真相后，再面对程伟，是否会觉得自己跟他是平等的，甚至，觉得自己比他强。 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很多时候，人能不屈不挠、能奋发图强、能屡败屡战，就是因为那一口心气。 人没了心气，比死了还恐怖。 当听到人们评价一个人说，“这个人心气没了”，这是最恐怖的评价。就像在说，“这个人脊梁断了”。 如果苏云在这个暑假少了那口心气，在程伟面前低了头，那他往后余生，都会因此受碍，不会有什么大的出息了。 少年人的心气、意气，甚至可以称为命运。 陈小姐护住了苏云的心气。 因为周二就是27号了，要进行志愿填报。 填志愿，要用电脑；而苏云没有电脑，要去网吧；镇上的网吧又很脏。 于是，这一周，苏云又没有选择回家。 再加上程伟说：“白锦溪周三回来，我们周三晚上一起吃顿好的，就当高考庆祝了。 “那憨批说了，他要好好感谢感谢你，准备把你灌醉了以身相许。” “咦！”苏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然后应了下来。 他在心里想，上周是陪陈小姐，这周是有朋友聚会，再下周，就放暑假了，看来他这个家，是回不去了。 27号，星期二，开始志愿填报了。 志愿填报的时间一共是四天，一直到7月1号下午5点结束。 而苏云不是喜欢拖到最后一刻才做事的人，他27号一大清早就跑去了网吧。 当然了，他不完全是为了填报志愿的。 他实际上是来打游戏的。 填志愿？ 高考志愿这种东西，分数越高，越好填。 当你考了七百多分时，那在国内，适合你的学校可能就那么三四所了。 而苏云的678分，没那么高，但其实也很好填。 如果再加上一些限定条件的话，那他基本就已经锁定了学校，确定了专业。 比如，他不想离家太远，就在重庆。 一瞬间，他就只有一所学校可以填报了。 重庆最好的学校，巴蜀大学。 再比如，他倾向于理工科专业。 那就只需要把巴蜀大学好的理工科专业从上往下排，一个一个填进平行志愿里面就好了。 从登录网站到填报志愿，他拢共花了不到两个小时。 程伟的志愿填报也没什么难度。 他想去的地方是浙江，不知道浙江有什么，总是令他魂牵梦绕，无数次地说起，他要去浙江大学。 所以他最理想的学校是浙大，但他的分可能不是很够。所以他就跟苏云相反了，需要把浙大的专业从下往上排。 他甚至还需要好好研究一下第二、第三志愿。 不过程伟的志愿填报是回家填的，毕竟，他的爸爸妈妈、其他亲戚可以提供一些建议。 而讲道理，陈小姐的志愿应该是很不好填的。 ……苏云自然而然地把她和石雪敏画了等号，长得好看，但成绩一般。 但陈小姐不知道是开摆了还是怎么的，志愿填得比他还快。 他填完志愿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创建好房间等他了。 一问就是，志愿已经填好了。 苏云心情复杂，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想，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个人命运。 他只好在网吧其他高中生还在汗流浃背地翻看《志愿填报指南》时，和陈小姐一起畅游召唤师峡谷。 第22章 陈小姐像彗星划过一样照亮了他的青春 白锦溪是周三早上七点的飞机，一直飞到重庆黔县的机场，再转车回清平。 等苏云和程伟在清平城北车站接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六点多了。 “嗨呀！同桌~~”一下车，白锦溪就带着他的小女朋友过来向苏云打招呼，“还劳您大驾亲自来接我？小的承受不起呀！” 苏云直接给他一个白眼，懒得理他的不正经。 “这是我高中坐了三年的同桌，苏云，高考成绩，678分！”白锦溪用大拇指指着苏云向自己的小女朋友介绍，“我跟你说，三年前，我第一眼看到这小子的时候，就认定了他，当即一个滑跪，抱紧他的大腿，踹都踹不走。 “我的512分证明，我没有看走眼。” 程伟幽幽吐槽：“这叫什么？这叫神兽认主！” 白锦溪的小女朋友，名叫王盼盼。 之所以一口一个小女朋友的，是因为她的个子真的不高，估计就一米五出头。小巧可爱，皮肤很白，像是萌系动漫里走出来的人物。 而有趣的是，白锦溪有1米79（划掉），有1米80的身高，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真就是那最萌身高差了。 这显得她更……卡哇伊一些。 王盼盼是其他班的，苏云以前也见过，白锦溪经常带着她来教室秀恩爱、占着他的位置，让他只能去别的座位学习。 但由于苏云的性子太过内敛，所以他们也只属于眼熟，而点头之交都没有。 现在才算是正式认识了。 “哇！真的好厉害！”王盼盼可爱地笑起来，向苏云称赞道。 “没有。”苏云稍微还是有点羞涩，他回道，“其实都是同桌自己的努力，我不过是帮了一丁点微不足道的忙。” “锦妈妈经常把你挂在嘴边……”王盼盼笑道，“我也经常在月考成绩榜单上看到你，不是前二十就是前五十呢！” 锦妈妈，是白锦溪的外号。不过这不是说白锦溪很娘，而是说他人很好，会照顾人，给人妈妈的温柔感觉。 “呵呵……”苏云尴尬地笑着，还是不会这些应酬、寒暄。 是程伟解了围，他出声说道：“我们得去接石雪敏了。” “她在哪？”白锦溪问道。 “在家，就城南那边。”程伟回道，“她要化妆嘛！女生都是这样。” “还真是！”白锦溪表示认同。 然后就被他的小女朋友悄悄扭了后腰软肉。 苏云则悄悄回想陈小姐的样子，陈小姐好像没有画过妆。 ……原来她没有化妆就那么漂亮了！ 白锦溪忍着痛，又问程伟：“开车了吗？” “没……”程伟看了一眼苏云，回道，“打的车。” “哦！”白锦溪顿时明白，说道，“那就走吧！别让我们的班花等太久了。” 此处需要说明一下，前面说过的、苏云受程伟影响的心气，被贫富之间的沟壑、社会的真实一面影响的斗志，这些，其实是苏云自身心理敏感的原因。 说得很严重，但其实，程伟本身，还是很照顾苏云的。 毕竟，他一个高中生，再逆天，也不可能主动以“心气”、“自尊”、“命运”这些抽象的东西来压制对手。 而苏云的敏感，又是他成长过程中的一种必然了。 他是在村里读的小学，在同村的同龄人去镇上的普通中学读初中时，他考到了县里的重点中学。 十一二岁的时候，突然从村里到了大城市…… 比陶喆的《小镇姑娘》有着更大的落差变化。 苏云倒是没有遭受什么校园暴力。 只是，农村小子骤然到了大城市里，身边的同学的家境都远超自己，吃穿用度、言语谈吐都跟自己不一样。 自卑，就埋藏在心里了。 而苏云还不一样，他在自卑的同时，又很自傲。 因为他的学习成绩，确实很好。又远超了那些学习资源好过自己的同学。 “自卑”和“自傲”，同时存在于苏云身上，以及，像苏云这样的小镇做题家、山村做题家的人的身上。 如果有一天，这些人的“自卑”压倒了“自傲”，他们就是那孔乙己。一事无成、没有能力、脱不下长衫。 程伟和白锦溪，其实都是很好的人，平常都有照顾苏云心里的自卑。 他们在成年的第一时间，就考了驾照，而在有了驾照的第一时间，就有了车。而苏云从没有见过他们开车。 事实上，除了一些爆发富、装逼犯，很少会有有钱人故意显富，强行把自己剥离出普通同学的群体。 在学校，很多时候，程伟和白锦溪这样的人，都不会刻意表露自己的特殊性。 该穿校服穿校服、该吃食堂吃食堂、该搭公交搭公交。 所以今天的聚会，还考虑着苏云，一个也只有他们几个，他们三兄弟，加上各自的女朋友。 一共，五个人。 因为人多了，内向的人会把自己封闭起来，让自己透明。 白锦溪知道，五六个人，是苏云的极限，他不会那么透明。 一坐上车，白锦溪就揽着苏云的肩膀笑道： “嘿！同桌，今晚就你一个孤家寡人哦！看来天天吃程伟的狗粮，没有吃饱。今天你可以大快朵颐了！ “怎么说，喊我一声义父，我给你介绍女朋友！” 程伟坐在另一边，回道：“我们云哥儿说了，他的未来还在遥远的远方！ “人家志不在此，先发展学业、事业，再说儿女小事。你这种低俗的人就不要瞎掺和了。” “什么儿女小事？”白锦溪反驳道，“这叫人生大事。 “高考考了，志愿报了，辛苦了这么多年，还不能享受享受了？” “同桌，我跟你说，你到了大学，也别整天读你那个死书，你要happy起来，到处走走，找个女朋友。开开房，约约炮。”他又跟苏云说道，“你看你这个小白脸的，不找个女朋友岂不是浪费？” “可能……”程伟玩笑道，“找个男朋友也可以。” “老子……”苏云直接隔着白锦溪给了程伟一记重锤。 “找女朋友。”他回道，“不着急。” 但其实，在白锦溪说到“女朋友”三个字的时候，陈小姐的身影就已经在他脑海里晃啊晃的了。 如果真要找女朋友，他想…… 可是，清平到湘水的距离还是太远了，那已经是另一个城市了； 而如果不能读同一所大学，异地恋的话，异地恋，是不可取的。 算了！ 他闭上眼睛。 开始努力消除陈小姐的记忆。 他想，陈小姐或许就是那个惊艳了他整个青春的女孩儿。 她像彗星一般划过他漆黑的夜空，照亮了他的青春。 第23章 饭桌下的勾引 又接到石雪敏，一行五人，径直去了程伟提前订的饭店包间。 饭店名叫“土家九千”，一看就知道是蹭土家族这个IP的热度的，是个高档的民族特色的餐厅。 但到底是不是土家族的民族特色、饭菜到底是不是土家族风味，苏云这个土家族人也不是很清楚。 只有一个点是比较清楚的，那就是…… 这里面的饭菜，都很贵。 其中有一个叫“鼎锅洋芋饭”的，就是用鼎锅煮的洋芋米饭。在苏云很小时候、他爷爷奶奶还在世的时候，他在爷爷奶奶家里吃过。 味道确实很不错，洋芋粉粉嫩嫩的、米饭软软糯糯的，香味、口感都很怡人。 但是！ 这一锅饭，绝对绝对卖不了99块。 上好的洋芋给他算五块钱一斤，上好的米给他算八块钱一斤，加工费给他算十块，这已经顶天了，也还不到三十块钱的成本。 随便去个村子，都能找村民吃一大碗洋芋饭，村民会免费而且很热情，说不定还会附赠一些他自家养的猪做的腊肠。 就是这样。 这个店的味道还可以，但是严重溢价。 苏云吃着，心里想，难怪这么大一个品牌，陈小姐都没有带他来这里吃一顿。 这饭店是圆桌。坐圆桌，围着坐，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了。不同于八仙桌、方桌，有主有次，得讲规矩。 他们随意落座…… 也不是很随意。 比如，苏云右手边坐的是同桌白锦溪，白锦溪旁边坐的是他的小女朋友王盼盼。 苏云左手边坐着的是石雪敏，而石雪敏旁边坐着的是程伟。 这个座次，是有一定的玄机的。 右手边，不必多讲，苏云和白锦溪本身就是同桌，白锦溪又说了，今天要好好感谢感谢苏云，这么坐，很正常。 而左手边…… 虽然大家都是同学，可如果硬是要讲究一点的话，应该是程伟来坐。 可坐的是石雪敏。 三个男生有喝酒，是低度的梅子酒，喝起来酸酸甜甜的，没有酒味。很符合苏云的口味，对他来说，除了价格，没有缺点。 两个女生也有喝酒，但只看她们自己喜欢，没有人劝她们。 酒过三巡，在程伟满脸发红说醉话、白锦溪应和着倒酒的时候，苏云听着，忽然感觉自己左边大腿上有什么东西轻拂了过去，像是羽毛从皮肤上滑过，似有似无，痒痒的。 他低头去看，什么都没看到。 苏云是有点酒量的，但不多，就半斤不醉的样子。而此时，正是将醉未醉之时。 他还有理智，微微疑惑，往左边看去，他左手边坐着的正是石雪敏。 石雪敏今天画了好久的妆。 高中女生有会化妆的吗？ 但凡有，那就一定是班上、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因为有妆造加持，她们会比那些不化妆的女生明艳很多。 同时，也多了一股风尘味，而这会让她们更吸引青春蠢动的少年人。 石雪敏就是那个会化妆的高中生。 而她底子本来就不差，再加上化妆…… 如果真有校花排行这种东西，那她在清平高中一定是榜上有名。 肤白貌美、唇红齿白，她今天格外艳丽。 当苏云看过去时，她正低着头、专心吃碗里的菜，她右手拿着筷子、左手按在桌子上。 她不可能那样摸他一下。 苏云甩甩头，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或者是醉了，或者是产生幻觉了。 石雪敏显然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疑惑地望过来，又浅浅地笑了笑。 她确实很漂亮，浅浅一笑，也如鲜花绽放，让人惊艳。 苏云也愣了一下，然后也笑着点头示意。 “来同桌，这一杯我敬你。敬你在我上课玩游戏时，你给我放哨……”白锦溪又在编敬酒辞了。 苏云收回视线，把刚才的“错觉”抛之脑后。 “屁哦，我是喊你不要玩！”他笑骂白锦溪。 “不管……”白锦溪也是微醺，大笑道，“先喝！” 又是两杯酒下肚。 梅子酒的度数不高，但慢慢攒着，后劲很足。到这会儿，后劲上来了，苏云感觉自己有点头晕了。 忽然，又好像是有羽毛从下往上从他大腿上拂过。 这次生怕他感受不到，那羽毛速度慢了一些、力量重了一些。 苏云悚然一惊，急忙低头，隐隐看到一只白皙的手飞快地收了回去。 他再猛然向石雪敏望去，他确定了，那只手一定是她的！ 可是这次，石雪敏不再回头与他对视，只是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菜，好像是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 “咕咚！” 苏云咽下一口唾沫。 他的视线越过程伟，程伟大红着脸，已经眼神迷蒙了。 遇事先问是不是，再问为什么。 而石雪敏显然是真的摸了他一下，不，两下，那么…… 为什么？ 她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来摸他的大腿，其中勾引的意思不言而喻。 她来勾引他，是喜欢他吗？ 可是！！ 她不是程伟的女朋友吗？ 霎时间，一股股冷汗从苏云后背流下，本来就还没醉的他，瞬间醒了。 他不敢醉了…… 再喝酒，他也变得谨慎了，更是一直注意着石雪敏。 可是接下来，一直到宴会结束，石雪敏也没有再次对他出手。 难道…… 是幻觉？是醉了？ 苏云脑袋昏昏的，感觉自己分得不是很清楚。 程伟毋庸置疑是醉了，已经神志不清了，不过好在他早就付了；而白锦溪也醉了，走路摇摇晃晃。 三个男生，只有苏云因为石雪敏，还清醒着。 程伟有石雪敏搀扶着，白锦溪却不能只由他的小女朋友搀扶，所以苏云帮着王盼盼把白锦溪送回了家。 然后…… 等苏云重新回到租房的时候，事情，又变得奇怪了。 程伟是石雪敏一个人送回来的，送回来后，被安置在他自己的房间。 而问题是，安置好程伟后，石雪敏并没有离去。 程伟在卧室酣睡，石雪敏在客厅沙发上乖巧坐着、等着。 苏云推开大门，一眼就看到了暖色灯光下的石雪敏。 端庄乖巧地坐着，只开暖色系的灯光，侧着身、展示自己的身材和最好看的侧颜，苏云所见到的一切，都是石雪敏的精心设计。 如果给她的身份加一个buff，就是好朋友的女人，江湖人称嫂子； 如果给此时的场景加一个buff，就是好朋友醉了、在卧室酣睡，她在客厅等着，江湖人称，夫目前犯。 此情此景，一个纯情处男、一个酒醉了的纯情处男，石雪敏相信，他抵挡不住这一刻的欲望诱惑。 你看…… 他都看得呆住了。 第24章 我不喜欢程伟，我喜欢的是你！ 石雪敏笑得温柔，柔声说道：“程伟在房间里睡着了。我担心他出事，就留下来照顾他。” 她语文学得不好，但这两句话也是有设计的。 语文老师说，重点，要放在前面。 倘若，苏云是起了色心的，也只会听到前面一句话，而不会关心后一句话。 那么，苏云听到了哪句话呢？ 苏云本来就醉得不深，又来回跑了一圈，酒早就醒了。 他反手关了门，走过玄关，就在自己门前，靠着墙。 他没有看石雪敏，只是大致看着她的方向，出声说道： “像你人这么好，程伟真是有福气。不过你一个女生留在两个男生的租房里不太方便，还是早点回去。我酒醒得差不多了，可以看着他。” 真是读书把脑子读坏了，石雪敏在心里暗骂。 她笑着，进一步道：“有什么不方便的？” 苏云微微笑着，他想，有时候成绩不好是有原因的。 一个女生在夜里留在两个男生的租房有什么不方便还要他展开来说吗？ 当然了，话说回来，人家留下来照顾自己男朋友，也可以合乎情理。 他伸手推开自己的房间门，说道：“既然有你看着他的话，我就……”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程伟的表白吗？”石雪敏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不管为了什么。 苏云都不知道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你太木讷了，别人女生跟你表白，你也傻傻的不知道回应。”石雪敏没有回答自己的为什么，而是说起了另外的似是而非的话，“在班上，程伟的关系跟你最好。他心高气傲，也只看得上你……” “所以为了追你，我只好答应程伟的表白。”这句话是苏云通过石雪敏的弦外之音推导出来的。 他背向石雪敏，看不见表情，也没有出声。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石雪敏再加一把火：“你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吗？” “我根本不喜欢程伟，我答应程伟是为了接近你，我喜欢的其实是你！”这句话是苏云在心里给石雪敏这个问题的完美答案。 石雪敏的话，诱导性太强了。 苏云微微摇头，笑了起来。 他抬起头，向自己的房间里望去，窗边，那只喜羊羊氢气球在飘啊飘。 陈小姐……石雪敏…… 这世界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大美女都开始往他身上倒贴过来了？ 他这个农村小子怎么突然之间变成香饽饽了？ 因为高考成绩吗？ 显然不是。陈小姐早在他高考结束的第一时间就加了他的QQ好友。 而且…… 他仔细感悟陈小姐和石雪敏给他的感受： 陈小姐让他感觉心动；而石雪敏…… 让他觉得恶心！ 身为程伟的女朋友，还跑来勾引他。 他原本不是很能接受“石雪敏因为程伟的家世而接受了程伟的告白”这件事，现在看来，石雪敏果然就是这种人，很轻松就能接受了。 势利、绿茶、放荡、不忠…… 三年的同学情谊，过人的姿色容颜，依然让他觉得恶心。 “很晚了。”他的声音很平淡，“石同学早点休息。” 说完，他径直走进屋，关上门，还反锁了起来。 石雪敏看着苏云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皱起了眉。 不应该啊！ 按照她的经验，苏云这种纯情小处男根本抵挡不住她的主动勾引。 在她的预想中，应该是她勾勾手指，苏云就会像狗一样爬过来，殷勤地舔她的脚趾。 她只需要稍微施以恩惠，定时洒点鱼料，他就会乖乖成为她鱼塘里的一条鱼。 当她有所需求的时候，当她想玩苏云这一款的时候，当苏云有所成就的时候，她随时可以把他钓起来。 程伟固然是一个金龟婿，可是长得不尽如人意； 而且这几天玩弄下来，她估计到时候也满足不了她。 苏云对比程伟，除了家世之外，其他方面完爆程伟。 如果他以后成功了，那就更是钻石股了。 在石雪敏看来，苏云是一支很有上升潜力的股票，值得投资。 值得把他变成她鱼塘里的鱼。 “呵……”石雪敏轻笑一声，坐在沙发上慵懒地伸展身姿，也不在意。 小处男有点矜持也是正常的。 不过，她不相信他能逃出她的五指山。 房间里，苏云正在跟“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聊天的时候，石雪敏忽然发来了一条消息：“不要玩手机啦！早点睡哟！” 加上石雪敏的好友之后，她这是第一次给他发消息。 苏云摇了摇头。 不知道石雪敏到底图他什么？ 图他长得帅吗？ 白锦溪岂不是更帅？又高又帅。 他不能理解。 他想把石雪敏直接删了，但念着同学情谊，还是没有。 “你们今天聚会的都有谁？”是大魔头在问他。 “白锦溪、程伟，和他们的女朋友。”苏云回道。 他倒是发现了一点，他越是想要忘记陈小姐，陈小姐的样子就越清晰。而且，她每天都会主动找他，根本就不可能忘掉。 “程伟的女朋友？”大魔头瞬间警惕了起来。 “对啊？”苏云也察觉到了异常，沉住气问道，“怎么了？” 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她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 难道陈小姐知道些什么？ 不会……像某些都市小说一样，她们都是某个特殊的组织的成员，什么“兰亭轩”、“幻音阁”、“黑色玫瑰”，暗中勾引优秀的男人，以达到掌控世界的目的。 苏云脑洞着，回道：“/白眼，她是程伟的女朋友，能对我做什么？” “呵呵！”大魔头冷笑，“像你这么笨，还不知道世界的险恶，别人随便给块糖就给你骗走了。” 对，苏云叹了一口气，他此前是一点也不知道原来女人如此复杂。 都那么有心机。 石雪敏…… 陈小姐……陈小姐…… 大魔头……大魔头……大魔头…… 所以大魔头到底是什么来历？有什么目的？ 客厅里，石雪敏没有第一时间收到苏云的信息，在沙发上睡了一晚，第二天起来也没有收到苏云的信息，她陷入了疑惑。 等第二天苏云起床，看到她时也依旧坦然，更是让她开始怀疑人生了。 而苏云对她，却是更了解了一些。 这娘们说好的留下来照顾程伟，但是…… 程伟昨晚吐了一床，她也不知道，只是庆幸没有出事；程伟早上想喝水，她也不知道。 第25章 哥哥这种生物啊！ 其实在高中大区，石雪敏的绿茶段位已经很高了。 正常情况下，苏云这种老实人确实就是任她拿捏的。 在某个平行时空里，她成功惹得苏云心猿意马，而后在程伟和苏云之间反复横跳，搞得两兄弟反目成仇，最后毁了程伟，也毁了苏云。 可惜在这个时空，她遇到了个二周目玩家。 某个大魔头预判了她的操作，提前跑来勾走了苏云的魂儿。 暑假剩下的时间里，石雪敏又多次以不同的方式撩拨了苏云，都没有奏效。 苏云好像是泰山顶上的石头，主打一个冥顽不灵。 最终，她还是放弃了。 苏云又算什么？大学里还有无数条大鱼等着她去钓呢！ 不要有限的时间浪费在这样一个木讷呆板的家伙身上，而要放眼整片辽阔的大海。 苏云带的两个学生的期末考试都考得很不错，这固然是两个学生平时就学得好，但也跟他有点关系。 所以，他成功拿下了这两个学生的暑假offer。 不过遗憾的是，没有像原本预想的一样，可以完完整整的教完两个学生的暑假。 中间有大半个月，其中一个学生回老家看望爷爷奶奶了；后面有大半个月，另一个学生要跟他妈妈出去旅游。 于是，这个暑假的最终的补课时间，满打满算、加上暑假前的时间，也不过三十一天。 所以也就没有赚到理想状态下的三万多块钱。 不过由于家长对他很满意，后面又给了红包，所以他最终还是收入了两万八千多块钱。 8月20号，苏云完全结束了自己的暑假补课事业。 当天晚上，他请程伟去了他之前跟陈小姐去过的一家饭店吃了饭。 席间，他们喝了酒。 而奇怪的是，这次是苏云一直在说话，而程伟一直闷着头喝酒。 吃完饭，苏云把程伟送回了租房。 他想，自己算是又请了他吃饭，又还了他人情。 不过男女之间的感情事，程伟会不会信他，又会怎么选，作为旁观者，他却是不清楚。 第二天早上，跟程伟打了招呼后，苏云背起包包回了家。 才刚刚放暑假，就被程伟喊来搞家教了，中间又因为各自事情，一直没能回来。 到现在，他才算是正式开始了他的正常的暑假生活。 不过有一点，这次回家跟上次回家不一样，因为这次，他不必是一个人了。 妹妹苏言，早在期末考试之后，就已经回家了。 走到自家门前，苏云不必拿钥匙开门，而是直接拍大门，“砰砰砰”，大喊道：“苏言，开门！” 喊了两声，就从二楼客厅的窗户探出一个小脑袋来，小丫头无奈地看着他，问道：“你的钥匙呢？” 苏云不说话，就只是仰头望着她笑。 苏言烦死这个哥哥了，就知道欺负她，却也只得穿上拖鞋，“哒哒哒”的下楼来，给他开门。 苏云和苏言两兄妹，就真的是那女儿的长相随父亲、儿子的长相随母亲，苏云长得像妈妈，骨架小、偏清秀，而苏言长得像爸爸，骨架大、五官大气。 当然，苏言也没有长歪，五官周正、很标致，属于初看不起眼、越看越好看的类型。 小丫头也不高，堪堪一米六。不过，她今年才初二毕业，下个学期初三，不到十五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蹿一蹿的机会。 打开门，小丫头穿着居家的睡衣，粉粉的，又见她是气鼓鼓的，鼻子眉毛皱成一堆，眼睛恨着苏云。 但苏云觉得她这个样子十分可爱。 不知道是不是全天下的哥哥都是一个德性，都喜欢逗弄自家的弟弟、妹妹，逗得他们一直气鼓鼓的才好。 看着苏言的样子，苏云笑着，然后变戏法一样，从背后变出一个盒子来，献宝一样放到苏言面前。 苏言往盒子上仔细看去，是vivo出的最新款的手机……的盒子。 眼睛顿时就瞪大了。 “耶！哥哥……”她不敢相信，“这么好哇？” 不自己开门的哥哥，臭苏云； 给自己买手机的哥哥，好哥哥。 把盒子递给这个势利的小丫头，苏云趁机揉了揉她本来就乱糟糟的头发。 小丫头也是个急性子，就在门口，抱着盒子蹲下，开始拆。 刚开始拆的时候，苏言心里就“咯噔”了一声，暗道不好，因为标签没了，盒子是被拆过的。 她又抬头看一眼苏云，臭哥哥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这更让她不安。 这个臭哥哥只是长得像好人而已，其实一肚子坏水。全世界没有比她更了解他的了。 但她心存侥幸，还是将信将疑地拆了下去。 小心翼翼的，一层层打开盒子，又推开…… 果然！！ 她就知道！ 说明书在，充电器在，无线耳机在，但是！手机不在！ 她一下蹦起来老高，一把扯着苏云的领子，恶狠狠地问道：“手机呢？” “什么手机？”苏云装傻充愣。 “给我买的手机！” “我有说给你买手机了吗？”苏云疑惑，他忍着笑，正经道，“那是我给我自己买的手机。” “啊？！” 苏言一下子就不能接受。 但细想，又好像又是对的。哥哥自己暑假做家教赚了钱，当然是要给自己买手机了，怎么可能给她买呢？ 她好傻，真的。 白高兴了。 果然还是臭苏云。 她默默松开臭苏云的领子，落寞转身，往屋内走去。 “嗨！”苏云连忙跟上，拍了拍她的肩膀。 苏言肩膀气呼呼的一摇，躲开了他的手。 她决定了，至少一个星期不理臭苏云。 “手机？” 苏云快步走到小丫头前面，出声喊道。 “嗯？” 苏言抬头往前看，就见苏云手里拿着一个红色款式的VIVO手机，向她示意了一下。 苏云是肯定不会用红色的！她知道。 小丫头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闪闪发光。 “手机？”她确认道。 “嗯嗯！”苏云笑着点了点头。 “我的？”苏言再确定。 苏云脸上的笑消失了，摇头叹道：“我的。” “？” 苏言终于崩溃了，“臭苏云，我要杀了你！” “哈哈哈……” 苏云转身就往屋里跑去。 兄妹俩追追打打好久，直到苏言签下了一系列的不平等条约，比如，接下来的几天，她煮饭、她洗碗、她扫地、她洗衣服，才终于拿到了自己的手机。 而付出了这么多代价才拿到的手机，已经不可能对给自己买新手机的臭苏云有什么感激之情了。 小丫头拿到手机，大眼睛瞪着苏云，一边恨着他、一边警惕着他又来抢手机，是退着离开的。 跟古装剧里的大臣退朝似的。 “嘭！” 小丫头关上自己的房间门，这才开始摆弄新手机。 而看着妹妹离开时的滑稽模样，苏云心满意足…… 没错，是他要的效果。 毕竟当哥哥的，哪有不犯贱的呢？ 第26章 妹妹苏言 苏云不只是给妹妹买了手机，还给苏妈买了包包、给苏爸买了手表，也都已经寄给他们了。 他想，第一次赚了钱，总是该给家里人买点礼物。 人生在世，家人是最重要的。 有一次跟陈小姐玩王者荣耀，她玩的是刘备，用着个“纽约教父”的皮肤，端着霰弹枪，问苏云，“你知道这个皮肤的原型是谁吗？” 苏云不知道。 “《教父》啊！”陈小姐觉得很奇怪，“你还没看过《教父》吗？” 苏云问：“是电影吗？” “对。”陈小姐说道，“是你很喜欢的电影。” 苏云明明都没有看过这部电影，陈小姐却说是他很喜欢的电影。 而最神奇的是，当他花时间去看了《教父》三部曲后，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 陈小姐总是会这样的预言术。 《教父》，被一些人称作是男人的圣经。 这不是因为它讲了怎么混社会，而是因为它说，男人，要有责任心。 对男人最美好的夸赞一定是说他是一个负责有担当的男人。 而一个负责人的男人一定是一个爱家的男人。 老教父说，“一个不顾家的男人不会是一个好男人。” 《教父》系列非常经典，这样的经典电影讲的内容很多很多，包括当时阿美利卡的政治经济、社会情况，教导男人处世智慧是其中很小一部分，此处不多赘述。 不过有一点，如果看这部电影是冲着黑帮而去的，那就有“买椟还珠”的意思了。 看完《教父》后，陈小姐又推荐苏云玩了腕豪。 这是一个上单英雄，是一个猛男，而又是一个帮派大哥。 同时，他也是一个随时随地把妈妈的照片放在怀里的真男人。 他说，“爱你，老妈。明天见。” 总之…… 在陈小姐这样有意的引导下，苏云确实发现自己以前很不在意家里，而需要注意、改正。 ——哪个十来岁的少年人会顾家呢？ 哥哥这种生物啊，总是又香又臭的，特别惹人讨厌。 但是，苏言小姑娘是很大度的，她不计前嫌，很快换了衣服，出门去买了菜，回来给臭苏云煮了鲫鱼豆腐汤，炒了芹菜肉丝和番茄鸡蛋，三个都是臭苏云喜欢吃的菜。 嫌弃是真的嫌弃，喜欢也是真的喜欢。 跟“又香又臭”一样，并不矛盾。 苏云拿碗来盛了一碗汤，鱼汤浓白、味道鲜甜，小丫头的厨艺是没有话说的。 “怎么样？”小丫头希望被夸奖写满了脸。 苏云瞥她一眼，淡淡道：“还行。” “哼！”苏言鼻子一歪。 喝着汤，苏云问道：“通知书你给我取了吗？” “在你房间桌子上。” “行！” 苏云最终还是被巴蜀大学材料系录取了，通知书在一周之前寄了过来。 “哥哥……”苏言突然喊道。 “嗯？” “你那么高的分数，为什么没有被清华北大录取？”苏言很疑惑。 她以为是苏云报了清华北大，但是没有被录取。在她看来，自家哥哥那么厉害，肯定是清华北大眼瞎了。 苏云看着她，说道：“去了北京，一年回不来一次，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小丫头幽幽道：“这么个大男人还恋家？” 臭苏云的脸黑了下去。 他夹起一筷子番茄鸡蛋，吃一口，皱起眉头，摇头道：“你这番茄鸡蛋是怎么炒的？” 苏言：“……” “还没我炒得好吃。”苏云继续道。 “呵！”苏言冷笑一声，“你炒得好吃你怎么不炒？” 小丫头还是太单纯了，两句话就被转移了话题。 苏云邪魅一笑…… 第二天，他真的炒了一盘番茄鸡蛋给苏言。 深得陈小姐真传的他，这一盘番茄鸡蛋…… 当然翻车了。 别说他两个月没有做菜、技术都还回去了；就算没有还回去，他的炒菜技术也不可能比得上苏言这个小丫头。 但是，苏言还是表示惊奇，臭苏云炒的番茄鸡蛋虽然翻车了，但是，是能吃的。 臭苏云炒出来的菜能吃，这件事本身就很不可思议。 要知道，苏云从小到大读书都厉害，家里很少让他干家务活，他根本不会炒菜做饭。 苏言问道：“上次你发群里的，真是你自己炒的？” “不然呢？”苏云在研究自己的菜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女人的第六感让苏言觉察到了其中有猫腻，她审视着苏云：“你是怎么学会炒菜的？” “跟着网上学的。”苏云道。 “你说谎！”苏言不能更了解臭苏云了，他每次说谎的时候，为了表现得若无其事，眼睛都会不自觉地往上看。 “那不然我去哪里学的？”苏云摊手。 苏言模仿着福尔摩斯的姿势，上下打量着苏云，问道：“是不是某个漂亮女生。” 苏云眼睛一瞥：“不是！” “哼！”苏言冷笑一声。 “是不是女朋友？”她又问。 “不是。” 苏言点头。 “是不是你暗恋人家？”她再问。 “嗨？”苏云发现不对劲，举起手就要打，“你造反了是吧？用我教你的方法来审问我？” 苏言立刻双手抱头、立体防御，瓮声瓮气道：“臭苏云，玩不起！” 苏云没好气地拍了她一下：“吃饭！” 饭桌前，兄妹俩对坐吃饭。 苏言看了几眼苏云，忽然甜腻出声，喊道：“哥哥？” “啥？”苏云眼皮都没抬。 正如苏言了解他一样，他也很了解苏言，这丫头装个夹子音出来，准没好事。 “以后你煮饭，怎么样？”果然，苏言抖着眉毛，“你看你厨艺都这么好了，应该多展示。” “不怎么样。” 苏言连忙换一套说辞，教训道：“你要好好磨炼厨艺，这样才好找女朋友！” “嘁！” “一人一顿的煮？”小丫头是会谈判的，开始退步。 “……”苏云不说话。 “我三你二？” “我二你一？” “我三你一？”苏言自觉不能再退步了，一拍桌子，大喊道，“苏云！” 苏云抬起眼皮看她一眼，懒懒道：“成交。” “哼！臭苏云！” 这妮子显然已经忘了她昨天为了手机签订的不平等条约了。 她又出声：“那洗碗……” 但才刚起头，她就看到苏云的中指慢慢曲了下去，为了不被爆头，她果断选择了止声。 ……此事暂时搁置，下次再议。 第27章 大魔头和反派魔女 陈小姐好像一直都很忙。 虽然她每天都会找苏云聊聊天、玩玩游戏，但苏云能感觉得出来，她是有一点疲倦、有一点敷衍的。 就有一种…… 霸道女总裁每天忙完了工作，抽出时间来陪自家的小白脸的感觉。 特别是玩游戏的时候，有语音、听得到她说话的时候。 她累了，说话就没有了尾音上扬。可爱的长沙腔调没有了。 陈小姐应该也在做什么事，或者兼职，苏云想，就像他做家教一样。 而考虑到陈小姐的成绩可能不好，或许会读一个很差的大学，以后不好找工作，那她也需要提前为自己谋求一条生路。 一个人的家跟两个人的家是不一样的，一个人是空旷、孤独、沉闷，就是生存而已；两个人就会显得闲适、安逸、放松，才是假期时光。 不管是对苏云来说，还是对苏言来说。 这对从小相依为命的兄妹，相伴着渡过了无数个假期。 晚上八点左右。 推开窗玻璃、但是关着纱窗，在客厅里，兄妹俩吃完了晚饭，一人占了一头沙发，躺着、坐着，各自玩手机。 岭口小镇的夏夜并不燥热，开着窗，还会有凉凉的晚风吹进来，十分舒服。 只是要注意关紧纱窗，谨防各种虫子追着光飞进屋来。 苏言拿着苏云给买的新手机，是在追综艺，时不时的就发出“哈哈哈”的豪迈的笑声。 而苏云拿着自己的破手机，在……窥屏。 或者说，潜水。 不管是在什么群里，包括现实，他都很少说话，更多的是看别人说。 他此时所在潜水的群，是2023级巴蜀大学材料系新生群。 他已经加群大半个月了，在确认被巴蜀大学录取之后，他就加了群，为了了解巴蜀大学的基本情况。 但…… 也不说完全没用吧！ 只能说聊胜于无。 就是，跟他不一样，或者说，跟他一样的人也不说话，而说话的，更多是为了撩骚，是为了交朋友。 这些骤然得到释放的高中生，全然是一颗骚动的心。 在这个群里，青春期的荷尔蒙，隔着屏幕都能闻得到。 找男朋友，找女朋友，学姐眼馋稚嫩学弟，学长觊觎甜美学妹，诸如此类。 而在这个群里，有一个ID叫做“反派魔女漂亮又超凶”的2022级学姐让苏言有点头疼。 这学姐有事没事就喜欢@他一下、cue他一下。 她在群里很活跃，有什么新人加群了，她都要欢迎一下，有新生问问题了，她也是第一时间解答，耐心、温柔，且回答很好、很全面。 所以，她在群里的人气高得吓人。 苏云觉得她可能是什么学生会里面的人。 他当时加群的时候，这位学姐也欢迎了。而他看这个学姐的ID跟“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有点类似，于是跟她聊了两句。 或许就是那两句，让学姐黏上了他。 就比如现在，有个新生问：“有人知道饭卡是什么样的吗？到学校之后，又怎么办理？” 反派魔女漂亮又超凶：“（图片），诺，饭卡就长这样。” “等你们到学校报道了，报道的地方会给你们发校园卡，然后你们拿着校园卡随便在食堂找一台卡机激活。激活就可以用了，跟高中差不多。” 说完之后，她又贴心地“@2023级材料系材料物理五班苏云”，问道：“苏同学，你知道了吗？” 她在群里已然有了不少拥趸，这么一问，立刻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跟着@苏云问：“苏同学，你知道了吗？” 消息刷屏，一时折叠了起来。 苏云感觉心有点塞，连忙退出了群聊。 “一直有人给你发消息，你都不回吗？”苏言在那边问道。 苏云翻个白眼：“屁的消息。” “叮咚！” 这个时候，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发来了消息：“在干嘛？打游戏了！” 苏云看着陈小姐的ID，“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又想到那个学姐的“反派魔女漂亮又超凶”，不由得迟疑，她们女生都喜欢取这样的ID吗？ “你的QQ昵称叫什么？”他问苏言。 “自己不知道看？” 苏云找到苏言的昵称——“你怎么连话都说不清楚”。 看，这多正常？ 这才是正常女生的昵称嘛！ 所以，这个学姐和陈小姐是怎么回事？ 他心里想着，切回大魔头的聊天界面，回道：“葛优躺。” “走走走，王者峡谷。” “嗯！” 苏云应一声，便取出耳机，插上，进入了游戏。 “天天带着耳机玩游戏……”苏言看过来，问道，“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 苏云瞥她一眼，警告道：“毕业之前，你不准玩游戏。不然我把你手机没收了。” “嘁！”苏言撇嘴，“就你那个破游戏，几个动漫小人跑来跑去，幼稚！” 苏云冷笑道：“围棋还拿着几块黑白石子围来围去呢！那个幼不幼稚？” “那不一样！”苏言倒反天罡，教训道，“你以前也不玩游戏的，现在天天玩游戏，都堕落了！” 又问，“你都跟谁玩？” “关你什么事？” 苏言眯起眼睛，笑道：“你知道你打游戏的时候，说话的语气有多恶心吗？” 苏云斜视着她。 “是女生吗？”苏言问。 苏云起身，准备回房。 “行了行了，我不说了。”苏言举手示意。 苏云又才重新坐下。 “看你那个小气样儿……”苏言撇嘴。 “是你妹妹在说话？”耳机里又传来陈小姐的声音。 “嗯。”苏云看一眼小丫头。 “喊她一起啊！”陈小姐道。 “不了！”苏云道，“她才初二，成绩又不好，不能让她玩游戏。” “我成绩不好？”苏言叫屈，“你以为都是你啊！” “你要是专心一点……” 苏云正要开始，就看到小丫头嘟起了脸。 “你看你那个样子！”他说不下去了。 “她们是不是要开学了？9月1号，对不对？”陈小姐出声说道。 “还有几天。”苏云回道。 “那你呢？什么时候去学校？” 苏云熟练的开了房间，邀请“地狱拖拉机”加入对局。 “她去学校后，我就一个人在家了，没什么意思。应该会提前去学校，熟悉熟悉环境。”他说道，“大概7号、8号的样子。” 巴蜀大学的大一新生是9月11、12号开学。 “哦……”陈小姐知道了，“那你去得还挺早。” “你什么时候去学校？”苏云又问道。 “也是那几天。”陈小姐道。 苏云顿了顿，又问：“所以，你到底是什么学校，是你们那边的学校吗？” 他猜测，应该是湖南某所专业学校、某大专学校。 “嗯！”陈小姐应道。 “什么专业？”苏云又问，“幼师？卫校？美容美发？” “嗯……”陈小姐沉吟片刻，“幼师？” “你也不确定？” “嘿嘿！”陈小姐傻笑着，以蒙混过关，“闲话休说，开始游戏了！” “行吧……”苏云也不好多问。 第28章 风继续吹 苏言在30号那天拖着箱子去学校报道了。 苏云又一个人在家里熬了几天，最终在9月8号这天，背着行囊，踏上了前往大学的未知旅途。 他买的是火车票。 因为按群里那位“反派魔女漂亮又超凶”的学姐的说法，学校会在重庆各个火车站设置迎新点，安排班车接送学生，但不会在每个汽车站都设置迎新点。 他仔细问了一下，从清平过去的汽车站刚好就没有迎新点。 苏云很少出远门，也听闻过8D城市的魔幻，谨防发生意外、上学的第一天就把自己弄丢在了重庆，所以他老老实实地乘坐火车，然后再坐班车前往学校。 先坐县内班车到清平，再斥重金搭一个出租车去火车站，最后，走进候车室慢慢等车来。 苏云买的是中午十一点的票。 因为清平离重庆稍微有点远，得四个小时左右的车程。等他这班车到了重庆，差不多是下午三点钟左右。那个时候不早不晚，时间刚刚好。 现在是十点。 候车室里有很多人。 大多都是学生，或者是送学生去上学的家长。 全国各地的大学的开学时间并不统一，因为各种原因，或早或晚，早一点的八月中旬就开学了，晚一点的要到十月。 而九月上旬的这个时间点，比较普通，是大部分高校的开学时间。 毕竟普通高校。 由于人太多，早已经没有空闲的座位了。 苏云就只有背着书包、拉着箱子，站着，站在检票口前面的空地上。 周围有很多人，或坐，或站，或走来走去，人多，大厅里也“嗡嗡嗡”的吵闹着。 但他感觉自己与世界隔绝了，抽离了出去。 很孤独。 热闹是他们的，他什么也没有。 小学升初中，他从村里考去了城里，十二岁的他，一个人找车去学校；初中升高中，他一个人从镇上坐车去学校。 现在是高中升大学，一个人从县里去市里。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邻居们都很羡慕苏爸苏妈，说，“苏云真是一个令人省心的孩子”。说起来，他就是那传说中的“邻居家的孩子”。 性格好、脾气好、学习成绩好…… 正乱糟糟地想着，忽然被人拍了两下，苏云看去，拍他的是个一脸沧桑皱纹的中年男人，大约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叔叔，身后跟了个跟他年纪差不多大小的小女生，大约跟他一样，是大一新生。 “小伙子……”农民叔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麻烦你一下，你知道车票去哪里取吗？” 苏云向那个女生看去，女生避开视线，低下了头去，看来也是个没有出过远门的人。 “你们买票没有？”他反问道。 “买了！”农民叔叔指着女生说道，“她在网上订的。” 苏云便回道：“现在不用车票了，如果在网上买了票，直接刷身份证就行。” 农民叔叔取出身份证确认：“刷身份证都可以？” “嗯！” 苏云点了点头。 “那也还方便哦！”农民叔叔松了口气，又看了看苏云，问道，“小伙子你也是去读书吗？” 苏云点头。 “大几？是哪个学校哦？”农民叔叔很有些骄傲、炫耀的意思，“我家妹儿在交大。” 交大是一本，今年的录取线是五百二十几分。 苏云回道：“大一。” “你也是大一？你一个人去学校？”农民叔叔又问。 “嗯。” “你爸爸妈妈呢？” “他们不得空。” “那他们也放心你……” 农民叔叔领着自家女儿跟苏云聊了一会才离去，苏云的谈性不高，多半都是他自顾自地说话，吹嘘着自家女儿厉害。 那个女生多次打断他，脸红红的，偷偷看苏云，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苏云估计，她可能就是清平高中的，还认得自己。 看着父女俩离去的背影，苏云想，也许，如果他爸爸也来送他，也基本会是这个样子。 很快到了检票的时候，苏云跟着排队，顺利的检了票，走进站台，等来车，跟着人走上了车厢。 又放好箱子，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这一系列的流程，有一种流水线的感觉，苏云虽然做得不多，但也没有出错。 等了不一会，火车缓缓启动，站台慢慢往后退。 苏云向外看着，心里有了一种复杂的触动。 他取出耳机戴上，给自己放了一首张国荣的《风继续吹》。 “我劝你早点归去” “你说你不想归去” “只叫我抱紧你” “悠悠海风轻轻吹……” 这首歌很适合别离。特别是张国荣的告别演唱会版本。 他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不觉闭上了眼睛。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他想。 别离了熟悉的家乡，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未来，会是怎样？大学，会是怎样？ 他不知道。 他会像他从山村里出来，到清平县城里，自强不息、一步步变强，最终考进重庆最好的大学一样吗？ 他会在大学里一步步变强，去到更高的平台吗？ 这一刻，他很迷茫，他不知道。 “叮咚！” 就在这时，耳机里传来了一声QQ消息提示音，打断了张国荣的歌声。 苏云不用去看，也知道是谁。 肯定是陈小姐……也只能是陈小姐。 陈小姐总是会在他情绪低落的时候，准时出现，乐观的、积极的，笑着赶跑他的坏情绪。 她真的，特别了解他。 苏云取出手机，果然看到“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在问：“你上车没有？” “嗯！”他回道，“刚刚上车。” “哇！”陈小姐惊叹道，“那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 “哈哈哈！”陈小姐笑道，“我也刚刚上车！ “怎么样？我就说我们很有缘，对不对？” “？” 苏云微微一愣。 这话就像是最开始添加陈小姐为好友的那天，去毕业聚会前，陈小姐说，“我们这边出发了哦”，说得好像他们会去同一个地方聚会一样。 而上次，他们没有去同一个地方。 那么这次呢？ “你去哪里？你们也是这几天开学吗？”他问道。 “对呀！”陈小姐说道。 看着这两个字，想着陈小姐的漂亮容颜，苏云心里“砰然”一跳。 他脑海里升起一个荒唐的想法，他们……不会真的在巴蜀大学见面吧？ 第29章 你就是我的天使 跟陈小姐闲聊了几句后，苏云的心情果然好了很多。 他开始觉得，陈小姐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 就像是五月天的那首歌，“你就是我的天使，给我快乐的天使……” 陈小姐就是天使。 不过遗憾的是，他们也就只能聊那几句了。 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火车进隧道了。隧道里没有信号。 从清平到重庆，短短几个小时车程，中间有好几十段或长或短的隧道。 而一进隧道手机就没有了信号。 现在的手机一没有了信号，很多事都干不了了。 有经验的会提前下了电影、下了小游戏，带着瓜子零食矿泉水，享受旅途，而像苏云这样没有经验的，就只能听听歌，睡睡觉了。 听歌……睡觉……听歌……睡觉…… 如此坐车，是一件枯燥的、叫人煎熬的事情。 不知道熬了多久，当苏云再次睁开眼睛时，终于看到了窗外一条宽广的河。 听车厢里的人议论，说，那就是长江。 江水碧绿，阳光耀眼，江面上漂流着一艘楼船。 再往对岸望去，那边高楼稀稀疏疏的林立着。但，城市的巍峨恢宏已经隐隐地压了过来。 已经能叫人感受这座城市的宽广和厚重了。 重庆，是一座历史的城市，也是一座现代化的城市。 苏云身为重庆人，却久居在清平，这是他第一次来重庆主城。 他心里有种朝圣的奇怪感觉。有些感动，有些自豪。终于见着了重庆，靠着自己的双脚，一步一步走到了这里。 将要进城，而又未进城。 火车在城里又跑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到下午三点多，才终于慢下了速度，缓缓进站了。 车厢里面熙熙攘攘的，苏云拖着自己的箱子，随着人群，走下了火车；到站台，又随着人群茫然地往前走。 人很多，站台很多，出站口也很多，他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走。 走了好一会，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又走一会，前面忽然出现一个出站口，苏云稍微迟疑，还是跟着过去排队了，依次刷了身份证、走出车站。 站在火车站大厅里，他抬头四望，拖着箱子找了一会，才终于看到巴蜀大学的迎新横幅，欣然走了过去。 有几个学长接待了他，又有一个大约是新疆来的学长，五官立体，长得很帅，领着他跟另外几个大一新生，走出大厅，来到火车站广场上、巴蜀大学的新生接待处。 拿通知书做了登记，他们就被送上了停在边上的一辆大巴车上。 从上车到下车到现在，苏云都是茫然地跟着人群走，他感觉真的很像流水线，一切都很程式化。 因为程式化，于是过于简单，简单到让人觉得是假的，苏云现在在车上坐着，心里不由得迟疑： 我有没有坐错车？这是不是其他学校的车？是学校其他校区的车吗？ 又想： 他们不会是骗子吧？他们不会骗我钱吧？他们不会卖我去噶腰子吧？ 心里这么担忧着，但他到底没有下车。 不一会，又来了几个同学，这一车坐满了。 刚才那个帅气的学长也上了车，示意司机可以出发了。 大巴车启动，从火车站的广场缓缓出发，转进大路，再七歪八扭，提起速度，上了高速。 今天是个晴天，太阳很大，阳光灼热，街边的树都是恹恹的，树叶被晒得发卷了。 苏云看着窗外，看此处大城市的景别又与清平有什么不同。 看了好一会，他发现没有什么不同。 收回视线，又往车里悄悄打量。 车里的其他同学的状态好像跟他大差不差： 要么是茫然的呆呆的坐着、出神地看着某个地方；要么是太过疲惫，已经沉沉睡去了；要么也是东张西望的到处看。 对于即将开启的大学生活，大家的感觉似乎都差不多。 正看着，苏云忽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两下…… “学弟？” 有人喊他。 他望过去，正是那个帅气的学长。 学长向他笑了笑，问道：“学弟是重庆本地人的吗？” 苏云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学长有一瞬间的失望，但还是继续说道：“学弟办张校园卡吧！校园卡有两百个G的流量，可以不用办宽带了……” 苏云看着他，看他帅气的脸上的诚挚的笑。 他在想，这是不是学校的安排？ 学校要他们办一张卡？ 毕竟这学长是学校安排来接他们的。 他在迟疑，学长还在说。 最终，他不想换掉自己正在用的这张卡，还是拒绝了。 他看到帅气的学长离开他，又向他后座的女生问道：“学妹是重庆本地人吗？” 女生摇头。 学长顿时兴奋了，连忙说道：“那你就最好办一张重庆本地的卡。这样做事比较方便……” 很快，后排女生没有经受住学长的帅脸诱惑，买了一张卡。 苏云渐渐明白，这学长……好像是推销卖卡的…… 凭借帅气的脸蛋，和大家分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学校官方的，他卖卡的成功率很高。 一车下来，卖了十几张之多。 下午四点半，大巴车到了巴蜀大学，转进大门，在学校里慢行一会，最后，在一块空地上停了下来。 “噗嗤~” 车门打开，车里的学生像是收到指令的机器人一样，齐齐站起来，然后依次下车。 一股热浪袭来，苏云站在车旁，往四周张望。 附近有很多人从这里路过，学长、学姐，或者老师，都带着好奇、在看他们。 “这就是……”他在心里想，“大学吗？” 全新的生活，开始了。 “领好自己的箱子！”那个帅气的学长拿着喇叭在喊，“到四运去，找各自的学院报道！” 苏云去找到自己的箱子，又转了一圈，才找到四运。 原来是第四运动场，车就停在第四运动场旁边。 走进运动场，就在运动场跑道上，有个学姐在喊：“材料系的看这里……” 苏云连忙走过去，拘谨地喊一声：“学姐！” 学姐看过来，眼睛顿时一亮，忙问道：“学弟是材料系的？” “嗯。” “快跟我来……” 学姐便热情地帮着苏云拉箱子，带着他到了登记报道处。 负责登记的，也是个学姐，她笑看着苏云，问道：“学弟叫什么名字？” “苏云……”苏云说着，把自己的身份证、通知书递了过去。 学姐看了一眼，睁大眼睛，笑问道：“你就是新生群里天天被@的那个苏云？” “……”苏云无语。 “哦，你就是苏云啊？”周围的学长们对他这个名字也都挺熟悉的，“这么帅啊？哎呦，还这么害羞。是学姐们最喜欢的小奶狗、小鲜肉，难怪天天@你，你是不是私底下给魔女学姐发照片了？” 看来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称那位学姐为魔女学姐。 苏云有点窘迫，又扫视一圈，见这里一共就四个学姐，出声问道：“那个，谁是魔女学姐？” 他倒是很好奇这位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可惜在座各位都摇了摇头。 有个学长说道：“不知道是哪位开的小号，藏头露尾的。” “……” 好吧！ 他好像也不是那么在乎。 做了登记，一个学长过来，帮着苏云拉箱子，又带着他走出四运，往“竹园”走去。 第30章 夏夜晚风 竹园，又称后山竹园，是巴蜀大学的一个宿舍园区。多半是材料系、理工科专业的学生住在这边。大概是因为这些专业的男生比较多。 因为之所以被称作后山，是因为它就是一座小山。山虽然不大，但从四运出来，走到山顶也需要十几分钟。 竹园就在山顶位置。 来往一趟，需要相当的体力。 值得一提的是，竹园的地缘位置处于巴蜀大学的最高处。 住在竹园，有好有坏，坏处显而易见，太偏僻了，教室隔得太远了，上课会比较麻烦； 而好处是，竹园是新建的宿舍园区，各种设施是新的。 要知道，巴蜀大学是重庆最好的大学、最有历史底蕴的大学，而正因为如此，她建校太久，各种设施都很老旧。有的宿舍、教室，还是世纪初的设施。 这也是国内大部分好的高校、知名高校共有的特点。 一路上，学长都在为苏云介绍各种tips，倒是个很不错的学长。苏云也偶尔搭话，问些问题。 好不容易走到了宿舍园区，又领了床褥、被子、钥匙、脸盆等物，这时候苏云才注意到，他的宿舍门牌号是，625。 也就是，在六楼。 六楼，然后还没有电梯。 据学长吐槽说，学校的建筑都是故意只修到六楼的，因为到了七楼，就需要按规定安装电梯了。 苏云无言以对。 继续爬楼，连学长都累得说不出话了，两人才终于到了625。 倒是不用再费力取钥匙开门了，因为有室友已经先到了。 宿舍是四人间，上床下桌。也很宽敞。 往进门的左手边进去的第二个床位下、桌子前，坐着一个光着上半身的男生。 他光着上半身，但是面前桌子上的书架里装了满满的书，他手里也拿着一本书，是托尔斯泰的名作，《安娜-卡列尼娜》，书已经翻了一半了。 再加上他长得浓眉大眼，模样周正，带一点书卷气质，竟是个颇为帅气的小伙子。 见苏云进门，他连忙将书倒扣在桌子上，站起身来，接过苏云手里的床褥。 “你是哪张床？”他问道。 “这张。”苏云看了一下，每张床位都贴了标识，他的床位就在进门的右手边第一个。 这室友把床褥丢到床上去，又拖过自己刚才坐的椅子，示意后进门的学长：“学长，请坐。” 热心，而有礼貌。 学长把箱子交给苏云，摇头道：“我寝室还有事，先不坐了。” 他又与苏云道，“我等会来找你。” 说完，他就出门离去了。 看着学长光速离去的背影，苏云总感觉他是内急。 又看向自己的室友，见他也拘谨地笑了笑，然后伸手过来，说道：“你好，我叫何鸿飞。” “苏云……”苏云伸手跟他握了一下，又道，“你好。” 握手之后、相互介绍之后，两人之间似乎就有了一种联系，是室友了，不复那么生疏。 苏云笑问道：“你怎么也来这么早？什么时候来的？” “我昨晚到的。”何鸿飞说着，又坐回了椅子上，“反正在家里也没事做，就早点过来看看。” “我也是。”苏云回道。 “你说话的口音……”何鸿飞笑问道，“你是重庆人吗？” “对。”苏云的普通话说得并不标准，有浓浓的川普味，“你呢？” “我河南的。” “河南过来好远……” 两人简单说了几句话，相互之间稍微认识一点，何鸿飞便继续看书，而苏云则开始收拾自己的床位、桌子。 床铺好了，桌子擦干净了，一通忙活，就是五点半了。 还没坐下歇息，刚才的学长就回来了，在门口喊道：“学弟，走了，我带你去吃饭。” “哦，好！”苏云记起“魔女学姐”说过的，给他们领路的学长是还要教他们怎么吃饭、带他们激活校园卡的。 吃饭毕竟是大事。 他喊何鸿飞，“你去吃饭吗？” “我跟人有约了。”何鸿飞摇头道。 “哦……” 苏云点点头，心里有点羡慕，这才刚到学校，就已经有认识的朋友了。 这交新朋友的速度是他拍马也赶不上的。 每个宿舍园区都有自己的食堂，竹园自然也有竹园食堂了。 学长带着苏云去的就是竹园食堂。 他在一楼帮苏云激活了校园卡，又充了钱，然后还没等苏云说请他吃个饭，他就扭头跑了，有同学在那边喊他。 苏云看着学长离去的背影，心里叹了一声。 孤独，才是人生的常态，大部分人都只是萍水相逢。 他转身走向了打饭窗口。 往窗口看了一圈，苏云发现大学食堂的饭菜比高中时候丰盛了太多，而且更便宜。 荤菜三块钱起，素菜一块就能打。如果省一点，吃一荤一素，一顿饭五块钱就能吃得很不错。米饭可以免费加。 兜里还揣着两万多块钱，苏云倒也不必太苛刻自己，随便打了两荤一素，三个看着有食欲的菜，然后找个位置坐下，慢慢吃完。 吃完饭，放回餐盘，走出食堂，已经是六点多了。 此时太阳下山，天色微凉，有淡淡暮色。 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只有天色是熟悉的。 苏云在食堂门前的路口站了一会，没有往宿舍楼的方向走，而是往外走去了。 凉凉的晚风轻轻地吹拂，十分舒适，这样的光景，最适合饭后散步。 第一次走进传说中的大学，也应该到处走走看看。 出园区大门，苏云左右看了一眼，还是选择往左边、刚才上来的路走了过去。 沿大路，一路走下山，就到了四运。 四运的迎新点已经撤了，这会儿，跑道上有慢跑的学姐、学长，草坪上有三五成群、单独成对的各种大学生。 苏云带上耳机，听伍佰的《夏夜晚风》，往跑道上慢慢走了一圈，又择了路，往不知名的方向走了过去。 夜色渐渐降临，路灯亮起来，也还是有点昏暗。 他走到了一座湖的边上。 湖不大，不知道是什么名字，周围围了一圈石刻栏杆，栏杆上有一排圆形的昏暗的灯，灯上积了灰，大学生们不嫌脏，在上面写了各种字。 “谁谁谁到此一游” “谁谁谁爱谁谁谁” “谁谁谁是大SX” 苏云绕过栏杆，沿石阶走到湖岸边上，岸边有长凳，他在上面坐下。 湖里有荷花，但是枯败了；湖水也并不澄澈，里面有很多水草、浮萍；偶尔才能看到一条颜色鲜艳的鱼。 伍佰在唱： “南风吹起，想起了你” “我心，不知如何离开你” “……” “撑一条船，离开岸边两百米” “风平浪静，夜晚轻轻呼唤你” 坐了一会，蚊虫咬人，苏云站起来，准备打道回府。 但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对岸的湖边有光。 就在正对面的位置。那里也有人，拿着手机，或是手电筒。 甚至、好像，对面的人在看着他。 夜色暗淡，他看不清对面的人，甚至连性别都分不清楚。但莫名的，他升起一种感觉，对面的人，是熟人。 可是，他在蜀大有熟人吗？ 那是陈小姐吗？ 苏云摇摇头，责怪自己太矫情，转身走了。 第31章 UP主“一语” 因为不认识路，苏云是按原路返回的，差不多到了晚上九点，才回到了宿舍。 何鸿飞还没有回来，他自己开门进了宿舍。 宽敞的宿舍空荡荡的，就好像是高考结束后的那个宿舍。 “但也不一样……”苏云想，“那个宿舍的人是慢慢地离去，这个宿舍的人会慢慢地来。” 椅子之前收拾的时候擦过了，他直接坐上去休息。 取出手机，点进QQ，被置顶的陈小姐还没有给他发消息。上一条消息还是他进隧道前收到的消息。 而年级群里很吵，消息已经99+了。 已经有不少新生来了学校，大家分享着、讨论着、吐槽着学校的各种事宜。 苏云点进去，赫然发现大家正在讨论的是——魔女学姐。 好像，不只是他没有见着魔女学姐，其他新生也没有见到；不只是新生没找到魔女学姐，学长学姐们，也没有找到。 “@反派魔女漂亮又超凶，学姐，我已经来学校了，你人呢？” “学姐学姐，我想请你吃饭……” “学姐，明天出来见个面呗！” “学姐，我给你带了龙泉特产……” 魔女学姐到底是谁！ 新生们还在追问，学长们渐渐发现，这个魔女学姐，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大家相互一核查，不是你，也不是我，那是谁？ 而最稀奇的是，以往的魔女学姐在群里都很活跃，但今天，学姐一整天都没有现身。 不管别人怎么@她，她就是不说话。 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居然还有这种事？ 苏云笑着摇了摇头。 他虽然也好奇魔女学姐到底是谁，但没有参与讨论。 再歇息一会，把气喘匀了，他放下手机，去了洗手间洗澡。 重庆比清平热了太多，今天走了一天，搞得一身都是汗，身上黏乎乎的，受不了。 而竹园不愧是新建的园区，各种设施都很齐备，热水、花洒也都有，校园卡往卡机上插上去，热水就来了，很方便，还能自行调节温度。 稍微玩儿了一下洗手间的热水系统，苏云才洗了澡。 洗了澡，洗了衣服，也没有别的事，他就直接爬上了床。 玩了一会手机，差不多十点钟，何鸿飞才回来，两人简单的打了声招呼，因为都不是健谈的人，也没有多聊。 很快，何鸿飞也洗了澡，光着身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玩手机。 一个在椅子上玩手机，一个在床上玩手机，这就是宿舍的日常，高中闲暇时也是这样的。 苏云在斗地主，而何鸿飞在刷视频。 时间悠悠而过。 直到何鸿飞的手机里忽然冒出来这样一个声音： “各位好，我是一语。今天要分享的是《奥日与黑暗森林》的游戏实况，这个游戏的音乐和画面真的是太棒了，让人感动，这份感动让我忍不住把游戏录了下来，与大家分享……” 其实也不是忽然冒出来的。 何鸿飞刷视频的声音并不大，苏云这边也基本听不见，而他这个视频也没有刻意加大音量，可是，苏云就是听到了。 因为…… 这个声音他很熟悉。 人类总是会更容易听到自己熟悉的声音，这是人耳的机制。就像是在嘈杂的环境中，人总是会轻易听到别人叫自己的名字一样。 何鸿飞手机里冒出来的那个声音，尾音上扬，是长沙普通话，音色清脆跳跃，一听就是个活泼欢快的女孩子。 而苏云听得明白，那分明就是陈小姐的声音！ 跟陈小姐打语音电话的时候的声音一模一样！ 何鸿飞因为声音好听，停留了一会，但他没玩过那个游戏，很快就划过去了。 苏云听不到了陈小姐的声音，连忙坐起来，问何鸿飞：“你刚才在看什么？” “啊？”何鸿飞一愣，回道，“好像是个游戏实况视频。” “我是说……”苏云一时不知道怎么描述，“是谁的视频？” “一个小UP主。”何鸿飞划回去，看一眼，“叫一语。声音还挺好听的。” “UP主？” “你不玩B站吗？” 苏云摇了摇头，视频网站他都没怎么玩。 “呵呵，你可以下一个。”何鸿飞笑道，“抖音、快手的话，短视频做得比较好，长视频的话，国内只有B站。长视频可以有很多学习视频。” 学习视频，比如…… 游戏教学视频。 “嗯……” 苏云当即下了一个B站。注册、答题，一气呵成。因为选的是理科题，他随便填填就过了。 进入主页，他第一时间就往搜索栏目里输入了“yiyu”两个字的拼音，根据联想，出来了八十几个UP主，他一个一个点进去确认，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名叫“一语”的UP主。 一语，竟有些禅意。 点进这个UP主的主页，能看到简介上写着，“我叫一语，做点开心的视频”，然后已经是六级了，然后已经有7.8万的粉丝了。 往下滑了滑，刚才何鸿飞看的《奥日与黑暗森林》的游戏实况就是第一个视频，是今天上午十点才发的，现在已经有一万多的观看量了。 再往下面划到底，这个UP主的第一个视频，是6月15号发的，也就是高考结束的一周后。 那是个游戏杂谈视频。 再一个一个往上翻，苏云发现，这个UP主差不多一周出一个视频，视频的类型不定，长度都在三十分钟左右，到最新的一个视频，一共出了12个视频。 播放量都在五万上下浮动，很稳定，但他也不知道这算是高还是低。 UP主…… 苏云回想起陈小姐多半都是在晚上八九点才找他玩，然后都感觉她很疲惫，他这才明白，是因为她在做视频…… 这么厉害的吗？ 他戴上耳机，点进最新的视频，可爱的声音传来，他更确定了，这就是陈小姐的声音。 听着陈小姐可爱的声音，看着《奥日》优美的画风，他莫名感觉舒服，有一种……享受的意思。 这视频是陈小姐先玩一遍游戏，录制下来，然后再进行讲解。 她的声音很可爱，听得久了，又能感觉到其中的温柔； 而她不止会说游戏，她还会说一些小故事，游戏背景、自己编的、书上看的，等等； 还会科普一些游戏里的动物、植物、文化，等等，很有学识。 视频内容很丰富。 游戏很治愈、很温馨，声音很温柔、很可爱，视频节奏也莫名的舒适。看得久了，就沉浸在陈小姐的声音里、游戏里去了。 这是长视频的魅力。 而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苏云也已经很累了，于是，他听着UP主“一语”的熟悉的温柔的声音，渐渐陷入了梦乡。 第32章 陈小姐的影子总是飘忽在眼前 再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八点钟了。 苏云坐起来，摘下耳机，耳朵被压得有点痛。他拿起手机，亮屏后，还是在陈小姐的视频结束界面。 昨晚有陈小姐的声音陪伴，他睡得很舒心。 他想，以陈小姐的视频质量，她的粉丝数肯定是会稳步上涨的。 两个多月时间就到了将近8万粉丝，然后已经渡过了原始的积累阶段，后面的粉丝数增长，肯定会越来越快。 他只是在心里惊叹，难道游戏、配音、剪辑，都是陈小姐一个人做的吗？ 是否？太厉害了一点。 他又翻了翻陈小姐的其他视频，除了游戏实况、游戏杂谈，还有讲小故事的日常动画。 就是那种，画了画，然后配音的视频，有一种小动画的感觉。 走得是欢快、搞怪的路子。 而那个画风，让苏云想起了那晚看到的陈小姐的手机壁纸。 他现在已经基本肯定，这个一语就是陈小姐的UP主账号。 陈小姐…… 想到那个活泼跳动的身影，苏云五味杂陈地叹了一口气。 起床、洗漱。 站在寝室阳台，苏云往外望出去，竹园后面，是满眼翠绿，竟是一片小森林，远处，高楼耸立，或是学校外面了。 初秋的太阳刚刚升起来，晨光斜斜地照在森林里、高楼上，一时间风景如画。 苏云伸了个懒腰，觉得心旷神怡，精神饱满。 在这个新的地方睡了一觉后，心总算是有了落脚的感觉。 新的生活，正式开始。 回到寝室里，何鸿飞已经醒了，正在床上玩手机。 或许是被自己洗漱的动静弄醒的，苏云感觉歉意。 “早！”他与何鸿飞招呼了一声。 “早。”何鸿飞看他一眼，笑道，“昨晚睡得怎么样？” “还行……” 何鸿飞竖了个大拇指，赞道：“朝气蓬勃啊！” “呵呵！”苏云尴尬地笑了一声，赶紧问道，“我要去吃早饭，你去不去？” “不去，等会有事。”何鸿飞回道。 “哦……”苏云点头，心里道，“好忙。” 跟何鸿飞聊了两句，苏云便从床上找到手机，准备去吃饭了。 摁亮手机，QQ提醒他收到了三条消息。 点进去一看，是置顶的“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终于发来了消息：“哈呀！” “满血复活！” “云哥儿，你起床了没有？” 她的上一条消息，还是昨天的中午十一点钟。 “满血复活？”苏云问道，“你昨天去干什么了？” 她上次说出这个词，是毕业那天，他们通宵玩游戏之后。 “叮咚！” 大魔头回复：“秘密！” 苏云：“白眼/，谁稀罕？” “嘿嘿！”大魔头傻笑一声，“昨天赶路累了，今天都没有睡懒觉吗？” “睡得很饱了。” 苏云说着，又犹豫，还是问道，“那个……” “什么？” “你在B站做UP主吗？” 大魔头光速否认：“没有！” “你是不是叫一语的那个？”苏云继续问。 大魔头斩钉截铁：“不是！” “我听那个声音很像你。” “你肯定听错了！” “我看那个画风很像你。” “你肯定看错了！” “那个UP有七万多粉丝哦……”苏云说着，又看了一下，“哦，不！现在已经有8万粉丝了，粉丝涨得还挺快。” “是嘛！” 陈小姐咬牙切齿，心里想，“我恨大数据！” 这才刚到学校，视频就被推荐给同校同学了。 “是啊！好厉害！”苏云赞道。 “嗯……”陈小姐再次强调，“那不是我！” 苏云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那不是你。” 陈小姐翻了个白眼。 “时间不早了，你该去吃早饭了！”她连忙与苏云说道，“吃完早饭，再在学校到处逛逛，熟悉一下环境，看一看教室，别到时候上课了找不到教室。” “知道了！”苏云回道，“正在去吃饭的路上。” “good boy!”陈小姐赞道。 “……” 苏云看着不对劲，感觉陈小姐是在把他当狗子夸。 早饭当然是去竹园食堂吃。 走到一楼食堂门口，苏云发现旁边有个电梯，可以上楼。 又后退两步，这才看到这食堂是有三层楼的，二楼和三楼都有人，好像也都是食堂。 他性格偏保守，暂时没有上楼去看，还是进了一楼食堂。 吃了早饭，苏云听从陈小姐意见，没有回寝室，又走出园区，在门口稍微犹豫，往右边走过去了。 昨天傍晚是从左边下去的，那边一路走下去是四运，已经熟悉了。 从右边，走了不多久，是一林荫小道，走上去，有寻幽探秘之感，穿过之后，就是一栋教学楼。 上面写着，三十八教学楼。 已经到三十八教学楼了，自然还有更多的教学楼。 苏云绕过38教，后面果然就是一栋一栋连着的教学楼，有公共教学楼，也有人家学院自己的教学楼。 而除了教学楼外，还有别人的学院楼，还有办公楼。 走在其间，像是走进了钢铁森林、又像是走进了什么迷宫一样。 苏云逛了好久，十点过了才从其间逛出来，前面得一空旷之地，旁边立标，是“共青团花园”。 里面有很多花圃，种了各样的花、草、灌木，都修剪得整齐，又有柳树、樟树、银杏树之类，还有恩格斯、马克思等伟人的雕像。 花圃旁，树木间，还有一个池塘。 苏云走得累了，便走进花园，走到池塘跟前，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席地坐下。 池塘不大，但水很清澈，里面有很多鱼，在随意游动；池塘边上，围着各样的树，大部分树都还是绿色，只有银杏黄了叶子。 秋天的阳光照过来，银杏金黄发光。 这花园里，除了他这样的没有课的闲人，也还有其他人。 那面有个学长在看书；这边有个学姐在练英语口语；远处有个老爷爷在打太极；更远处，有个学长在轻吹笛子。 没错，这就是大学。 阳光明媚，欣欣向荣。 甚至，你看，一只在阳光下泛着金边的大橘学长嚣张地走到池塘边，将前肢曲下，脖子前倾，眼睛直溜溜地盯着水里，尾巴在阳光中左右摇摆。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咻”的一下，大橘学长张嘴往前，听得水声，“啪”，溅起尺许水花。 水花敛去，学长嘴里出现了一尾鱼。他雄赳赳气昂昂，抬头挺胸，转身就走了。 姿态潇洒。 古有关羽温酒斩华雄，今有大橘散步轻取大鱼。 围观者无不惊叹。 苏云看着学长的身影消失在花圃背后，才终于收回了视线，继续往别处欣赏这花园里的景色。 看着看着，当看到对岸的柳树时，他猛然一惊。 池塘对岸并排着几棵柳树，柳叶茂盛、柳枝轻摆，阳光浅照，树影斑驳，其间隐约有个熟悉的窈窕背影。 陈小姐向来喜欢走在前面，蹦蹦跳跳的，那个背影像极了陈小姐。 苏云慌忙起身，绕着岸边往对面追去。 但岸边的路崎岖不定，十分不好走，等他走到柳树旁，只有柳枝随风摇摆了，见不到陈小姐半点影子。 站在柳树边，他感觉怅然，又觉得自己荒唐。 “我这是怎么了？”他在心里问自己，“对一个只是萍水相逢的女生如此执着…… “入了魔了都！” 他摇了摇头。 又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陈小姐，转身往别的地方走去了。 第33章 两个室友 苏云对于蜀大的探索跟他玩游戏是一样的，先玩一个女警，再以女警为支点，去玩其他的英雄、其他的位置，他是以竹园宿舍园区为基点，一点一点地往外探索的。 不过，他花了三天时间，也才把蜀大的东区大致走了一遍而已。 蜀大又分为东区和西区。地理上，大致以半月湖为分界线，东边是东区、西边是西区； 人文上，大致有理科和文科的区别，东区偏理科，西区偏文科。 其中的半月湖，就是苏云到学校的第一天晚上，遇到的那个湖。 而经过这么些天的探索，苏云又发现，这学校稍微有点大。 学校里有山、有湖、有花园，学校里甚至还另外有一个学校——蜀大附属幼儿园，更别说还有超市、医院这些地方了。 简直就是一个小型城市——比清平小不了多少的那种。 他心里多少是有点震撼的。 时间就这么悠悠地走，到11号下午，苏云的第二位室友来了宿舍。 他叫霍霖欣，亲近的人都叫他欣欣。 当时苏云刚刚从外面回来，没关门，就坐在椅子上玩手机。 玩着玩着，忽然听到外面走廊上热闹了起来，他心里疑惑，回头望去，还没看清楚，房间里的光就被挡住了，房间里骤然黑了好几个度。 一下子涌进来好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吵吵闹闹的。 人这么多，寝室都被挤闷了，苏云也觉得手足无措。 他觉得自己应该站起来，以主人姿态接待，但又不知道从何做起。 而正在这时，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男生，头发是锡纸烫，五官大气、看着很帅，很有布拉德皮特那味，他出声笑道：“我是霍霖欣，你好。” 跟苏云一样，也是一口川普。 他又递过来一个袋子，“我们那边的特产。” 苏云起身接了过来。 他还没说话，霍霖欣又给他介绍：“这是我孃孃，她在重庆这边，刚好来送我。” 苏云看着这位有点自来熟的室友，腼腆地笑了笑，比起他和何鸿飞，这个室友显然是外向的。 给新室友带家乡特产这种事，就是他不曾想过的。 “苏云。”他自我介绍道。 “哈哈……”一听他的口音，霍霖欣就笑了起来，甚至走过来，搂着他的肩膀抱了一下，“重庆还是四川？” “重庆。” “果然，川渝一家亲。”霍霖欣又笑道，“你这个口音跟我们那边差不多，我老家邛崃，你呢？” “清平。” “清平？哦，有个桃源是吧？”霍霖欣说道，“去年寒假，我们屋头就准备去清平耍，最后只走到武隆，没去成。” 苏云笑了笑：“还好没过去，冬天的桃源不好看。” “那什么时候去？” “四月、五月那个样子。” “那还是有点不方便……” 这就是霍霖欣，三言两语，就跟苏云这个内向的人聊了起来。 他们这边正要继续，那边那个大概是霍霖欣孃孃的人就在门口喊道：“欣欣，走了哦，这里头停车费贵得要死。” 欣欣？ 苏云怪异地看了看眼前这个身材还蛮壮实的男生。 “OK，回头见，我要先去我孃孃们那边吃饭……”霍霖欣拍了拍苏云的肩膀，然后把另外两份特产放到了另外两个室友的桌子上，“今天可能就不回来了。” 他说着，又往外面走去了，“拜！” “拜拜……”苏云挥了挥手。 紧接着，好像是“轰”的一下，屋内的人又都出去了。 来得快、去得快，苏云甚至还没看清楚进屋的人。 “这个排场……”他在心里想，“莫非是个富二代？” 又不禁担忧，“不知道是不是也像程伟那样好相处。” ———— 第三个室友更是一直到12号的晚上才到。 当时，苏云正在和陈小姐玩游戏。 他坐在床上，带着耳机，操控着后羿，跑去下路吃边线。 正开心地打着钱，陈小姐忽然喊道：“快过来，快过来，打团了。” 他连忙拉过视角，看到陈小姐操控着花木兰一个人蹲在中路下方的草丛里，而在她前面，敌方四人正从塔下向这个草丛走过来。 苏云为陈小姐捏了一把冷汗，一边往那边靠过去，一边问：“你要不要先退一下？我赶不过来。” “退不了一点……”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陈小姐的话刚刚说了一半，寝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背着一个大背包、拖着一口大箱子的男生从外面走了进来。 苏云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分散，在床上往下望去。 进门的，是个很壮实的男生，拎着他的大箱子也感觉很轻松，但是个子不高，大约只有一米六五，然后皮肤很黑。 他走进寝室，抬头扫视一圈，看到苏云和何鸿飞，笑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说道：“就你们两个啊？还有个没来哇？” 普通话比苏云和霍霖欣的更不标准，一股广西老表的味道。 “霍霖欣昨天来了，但是他去了……”苏云在心里翻译了一下，“去他姑姑家了。他姑姑就在重庆。” “哦……”这室友笑着，用他的广普介绍道，“我叫韦俊杰了，韦小宝的韦，林俊杰的俊杰。” “苏云，苏轼的苏，天上的云。” “何鸿飞。” “我们那边的火车太慢了。”韦俊杰一边说着，关了门，走到他的桌子前，“坐过来要十几个小时，我其实是早上的票……” 韦俊杰比苏云和何鸿飞要健谈一点，虽然他的普通话很不好。 不过，有一点，他们这个寝室，苏云是偏清秀，何鸿飞是偏中正，霍霖欣是偏俊朗，颜值都还挺高的，然后韦俊杰又黑又壮，还不高。 瞬间拉低了整个寝室的颜值。 韦俊杰话多，苏云就陪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喂喂喂喂！你在干嘛？”正聊着，耳机里又出现了陈小姐的声音，“收割了啊！” 苏云一惊，猛然回神，他正在打团啊！ 连忙把注意力收回手机屏幕上，队友都死光了，敌方都是残血，他正站在红BUFF后面的草丛里发呆。 不多想，就操控着后羿冲出草丛，向敌方杀去…… 拼劲全力，最终也只杀了三个，另外两个跑了。 没办法，后羿的腿太短了。 “你刚才怎么在发呆啊？”陈小姐问道，“我都以为你要五杀了。” “室友来了。”苏云解释道。 “那你们寝室是不是到齐了？” “对……也不对。”苏云道，“有个室友去亲戚家了。” 他顿了顿，问道，“你们寝室呢？” “我们寝室早就……”陈小姐说到一半，反应过来是苏云在套她的话。 “哼！” 她冷哼一声，“狡猾！” “啊？什么？”苏云装傻。 “买装备了，等会打主宰了！”陈小姐懒得理他。 韦俊杰又说了两句，发现苏云没理他了，从床梯爬上来，看着苏云，问道：“你在打游戏哦？” “随便打两把。”苏云笑道。 “一个人打吗？” “跟朋友一起。” “哦！好！那你忙，我去洗个澡。”韦俊杰道。 说着，他又下去了，从箱子里翻出衣服，去洗手间洗澡了。 苏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洗手间，又去看了看何鸿飞，何鸿飞正在看动漫。 到现在，他的三个室友都已经到齐了。 而这三个室友，从家庭条件、到外貌性格，都完全不同。 他不知道接下来的四年，他们又会如何相处，是会往好处发展，还是会往坏处发展。 第34章 我的魔女学姐 11号、12号是新生报道，13号就算是正式的上课时间了。 但是13号没有上课，13号只有两个会。 下午是年级会，晚上是班会。 一上来就是两个会，大约是要给这些刚刚从高中来的大一新生们一点小小的大学震撼。 苏云没忍住，稍微跟陈小姐吐槽了一下。 陈小姐却笑着跟他说：“年级会啊？那明天你可要认真记住你们辅导员的样子。” “为什么？”苏云很费解。 陈小姐哈哈大笑：“因为你下次再见到他的时候，应该就是期末的年级会了。” “……” 辅导员这种生物是这样的，一年到头看不到人，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用。 唯一的用处，好像就是每个学期出来开两个浪费时间的会。 年级会是在材料学部开，材料学部36教201教室。 苏云之前闲逛的时候见过36教，知道在哪里，所以下午时候，就是他带着何鸿飞去了开会的地方。 为什么只带了何鸿飞呢？ 因为韦俊杰和霍霖欣都没有在寝室。 韦俊杰是早上八点就跑去了网吧打游戏，而霍霖欣更是乐不思蜀，还在他孃孃家没有来学校。 下午两点零十分，苏云和何鸿飞坐在201阶梯教室第4排位置，静静等着年级会开始。 年级会是两点三十分开始。 苏云看着教室门口，期待着韦俊杰和霍霖欣的身影。 只是，随着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同学走进教室，他始终没有看到这两个稍微熟悉一点的身影。 “喂！你们知道魔女学姐是谁吗？”正等着韦俊杰和霍霖欣，苏云忽然在“嗡嗡嗡”的吵闹声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魔女学姐？ “你知道？”魔女学姐有着相当高的人气，立马就有人出声问了。 “呵！”那人得意一笑，“我当然知道。” “那是谁？” 苏云也把注意力放到了那人身上。那是个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八的壮小伙。 “我只能告诉你们，学姐不是我们学部的。”他神神秘秘道。 “不是我们学部的？！” 众人大为惊奇，连连追问。 壮小伙装够了，又才抛出一点消息：“经济与管理学院，是经管院的学姐。” 他收到消息，经管院也出现了一个魔女学姐。 “经管院？” 经管院跟材料学部不一样，那个学院女生多，漂亮女生也多，只是“经管院学姐”这几个字，就足够这一群精力过剩的小伙子们兽血沸腾了。 有人说，“这一定是个黑丝短裙，身材婀娜的学姐。” 有人说，“这一定是个黑长直，性格温柔的学姐。” 有人说，“这一定是个童颜巨乳，可爱但腹黑的学姐。” 有人说，“这一定是个金发大波浪……” 一时间，教室里的议论声炸开，几乎要把房顶给掀了。 “你不认识魔女学姐？”就连何鸿飞这个看起来正经的家伙也悄悄问苏云。 “不认识。”苏云摇头。 “那学姐为什么老是在群里@你？” 苏云也疑惑：“我也想知道。” “……” 教室里的喧闹一直持续到辅导员到来。 而辅导员来了，韦俊杰和霍霖欣也都没有来。 这个时候没有来，年级会结束了，这对卧龙凤雏也都没有来。 是的，大学开始的第一个年级会，就被他们给旷了。 大学从旷课开始，也是开了一个好头。 而最有意思的是，因为没有人想过第一个年级会就有人不来，所以就没有签到、点名这些东西。 所以……这两个家伙旷了会议，还屁事没有。 一时间，苏云感觉自己好像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至于这个会议，没什么可说的。 整场会议，唯一有用的只有两句话。 ——包括那个陈小姐让他记住的辅导员都没什么用。 第一句：从明天开始，要进行为期半个月的军训。 也就是从14号训到30号，刚好在国庆节前结束。 第二句： 散会！！ 很显然，第二句比第一句还有用一些。 散了会，领了军训服，苏云和何鸿飞回到宿舍。两人试了试军装，虽然大了一点，但毕竟是军装，上身时会有BUFF加持，很难不帅。 军训服有两套，一套正装，一套迷彩服，而何鸿飞穿正装更帅，苏云穿迷彩服更帅。 这大约也反应了两人的外貌、性格特点。 苏云正研究着正装那个神奇的皮带…… “叮咚！” 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几乎不用多想，他就知道那是陈小姐发来的消息。 果然…… 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你领到军训服没有？” “领了。” 大魔头：“斜眼笑/” “迷彩服和正装，给我发两张照片来过过眼。” 苏云问道：“你们也是迷彩服和正装都发了？” “对啊！”大魔头道，“这种都差不多。” 苏云幽幽道：“我听说有些学校只发一套。” 大魔头只当听不到：“快点，爷要can can need！” “……” 苏云又道，“你找别人要照片，是不是应该先发自己的？” “叮咚！” 话音刚落，大魔头就发来了照片。 速度之快之丝滑，好像陈小姐一直就等着他这一句话。 好像……又被拿捏了？ 难道这都在陈小姐的计算之内吗？ 图片很快加载了出来，苏云发现自己的手不受控制了，像是有了自我意识，飞速点进去，下载、保存，一气呵成。 他感觉自己的手速从未有如此之快过。 陈小姐的迷彩服照。 照片中，她穿着迷彩服、带着帽子，喜欢梳成两个麻花辫的头发被梳成了马尾，从帽子后面穿了出去。她笑着，盈盈秋水、明媚大方，迷彩服带给她英气，增添几分别样的味道。 她对着镜头，比了一个“耶”。 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到目前为止，苏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解锁了夏日便装版本的陈小姐、土家民族服装的陈小姐、军训迷彩服的陈小姐，不同的陈小姐有不同的风格，而相同的是都很好看。 “照片呢？” 在他欣赏别人照片的时候，陈小姐又在索要他的照片了。 比起陈小姐来，苏云总感觉自己还不如她大方。 ……明明他才是男生。 照片而已？他想，谁怕谁？！ 便也找个角度，拍了一张，同样是比个“耶”，发回给了陈小姐。 “呀！”陈小姐回道，“这么帅？” “……” “不过要多吃一点，长壮一点，那样会更帅！”陈小姐道，“以后要抓紧锻炼，长肌肉！肌肉/” “……尽量。” 苏云低头看了看自己，也发现自己好像是有点偏瘦，稍微再壮一点会更好。 “可不是尽量……”陈小姐又说了这么一句。 而这句话，让苏云莫名有种不详预感。 “你们也是晚上举行班会吧？”陈小姐又问。 “嗯……”苏云看着那个“也”字。 “班主任跟辅导员不一样，是真的需要稍微注意一点。”陈小姐说道，“然后你也最好选个班委。” “也”。 “班委？”苏云问，“为什么？” “班委会加学分，期末评奖学金有用。” “奖学金？！”苏云无语，“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能进入这个学校的，都是跟他差不多分数的人，大家都是一样的水平，他凭什么拿奖学金？ 大魔头：“你要相信你自己！” “相信不了一点。” “……”大魔头也有点无语，只好说道，“慢慢来吧！今晚大概只会选班长，还是临时的，正式选班委，得军训结束，然后期末也还早。” 苏云看着这一段话，挠了挠头，有点费解： 陈小姐给他的感觉有点不一样，她好像不是第一次上大学。或者……她其实是学姐？ 学姐？ 他心里“咯噔”一下，好像抓到了什么。 “嗯！”他点点头，“再说吧！” “吃饭了！”大魔头道，“吃了饭，去开班会……” “好！” 第35章 都怪大魔头！ 从8号算起，已经进学校六天了，到今天晚上，苏云才终于跟何鸿飞一起吃了一顿饭，在竹园食堂二楼。 因为苏云主要是在食堂吃，而何鸿飞主要是在外边吃。 不过，经过了这么些天，苏云已经把竹园食堂的三层楼都解锁了、摸清楚了。 竹园食堂一层，就是学校官方的食堂。 特点是物美价廉，然后是固定时段开放，比如早上是六点到九点，中午是十一点到一点，晚饭是四点到六点，过时不候。 二层跟三层是差不多的，优点是品类繁多，缺点是价格不定、味道不定；而二层跟三层的区别是，二层有官方入股，三层就完全是自主的了。 而很显然的，二层和三层的价格虽然会贵一点，但会更吸引大学生们的注意。 苏云就很喜欢吃二层的新疆卤肉饭和三层的黑椒猪排饭。 他今晚吃的就是卤肉饭。 满满的一大碗饭，上面浇盖卤肉，肉汁浸入米饭，最上面加上小菜，蒸南瓜、炒豇豆、酸萝卜等。 苏云最喜欢的是蒸南瓜，甚于那一粒粒喷香的卤肉。 老南瓜蒸熟了，粉腻的、清甜的，甜过蜂蜜。 一勺子下去，加南瓜加卤肉加米饭，都塞进嘴里，各种味道在嘴巴里绽开，实在是一场盛会，是一种享受，让人很满足。 一勺加一勺，一碗饭很快就吃完了，人还意犹未尽。 吃完饭，两人饭后散步一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慢慢往开班会的教室走去。 班会依旧是在材料学部36教举行，不过是在202教室，是个普通的教室，没201阶梯教室那么大。 班会是晚上七点才开始，苏云和何鸿飞依旧是提前了二十分钟到场，然后找个不前不后的位置，静静等着。 等班会开始，等霍霖欣和韦俊杰到来。 而一直等到七点过了，其他同学都到齐了，他们5班的班主任也都已经走进了教室了，霍霖欣和韦俊杰这对卧龙凤雏也都还没有到。 好消息是，他们这次只迟到了十分钟； 坏消息是，他们依旧旷了整次会议。 5班的班主任是位女士，三十几岁，带个红框眼镜，不高，长相圆润而温柔，但是气场很足，行事作风很干练。 她姓石，叫石清。 班会还没开始的时候，苏云就听到班里有同学在议论，说石老师带的上一个班很厉害，有多少多少考研了，有多少多少保研了，谁谁谁拿了国奖，让人不明觉厉。 而等她开始说话后，苏云也就知道她为什么厉害了。 石清走进教室，往台下简简单单扫一眼，然后说道：“各位晚上好，我叫石清。” 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回身继续说，“在学校，有事没事都可以来找我，随时随地。” 缓一口气，“大学生活，是要你们自己去体验的，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我只有一句话：大学很自由，所以有无限的可能，你可以过任何你想过的大学生活，只是需要你自己负责。” 说完之后，她等了等，话锋一转，便直接到了，“今晚特意把你们喊过来，只有一件事，我们需要选个临时班长，负责我们班在军训期间的各种事宜。” 她往教室里的脸一张张扫过，“自荐，或者是他荐，都可以。要是有多个人，我们就进行投票选择。” 干净利落，直入主题，没有废话，甚至没有让人尬到扣脚趾的自我介绍，这就是5班的班主任石清。 会说人话的长辈、领导总是格外让人亲近，所以，她话音落下后，便陆陆续续的有三四个人举手示意了。 “上来写下名字……”石清说道，“然后每个人有一分钟的时间让大家为你投票。” 四个人陆续上台，写了名字了，又自我介绍，再说几句没有营养的拉票的话语。 值得一提的是，这四个人中，有一个是何鸿飞。 苏云很清楚何鸿飞的想法：竞选班长职位，以锻炼自己、在大学改变自己。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他比何鸿飞少了点勇气，所以没有上去。 比较可惜的是，比起另外三个竞争对手，何鸿飞支支吾吾的拉票语没有半点胜算。 四个人都上过台了，石清又等了等，出声确认道：“还有没有？” 没有人再回应。 石清顿了顿，忽然出声：“谁是苏云？” “嗯？” 苏云悚然一惊。 他等了一会，希望是老师喊错了、或者是自己听错了，而等到班上大部分人都向他看过来时，他才没了选择，慢慢站了起来。 他不知道这位有什么事，只希望她是让他去计票。 “老师，我是苏云。” 石清上下打量苏云一眼，点头道：“嗯，不错。” 又道，“在年级群里那么积极，为什么不来选一下班长？” “？” 果然是最坏的结果。 苏云很无语。 不是，谁积极了？ 他就刚刚加群的时候跟魔女学姐说了两句话好吧？ 后面…… 后面都是魔女学姐@的！他都没回应过。 他开口辩解：“不是，老师，我……” 石清语气平淡，但是不容辩解地打断了他的话：“上来把名字写上，选不选你，是大家的事。” “……” 苏云去看石清，这老师表情平静，却在他看过去时，向他微微点了点头。分明是在鼓励他。 他轻吐了一口气。 在这一刻，他凭空想起了《教父》系列，《教父》第一部里面，老教父遇刺、大哥被暗杀，整个家族危在旦夕，需要麦克站出来的时候，麦克站了出来。 “好。”他点了点头。 而在他应下的一瞬间，他整个人的气质就有了一些轻微的改变，他脚步轻快地走上了讲台。 “苏云。”他拿起粉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在高中时候是语文课代表，粉笔字有特意练过，写得比其他四个人好了太多。 转过身，站在讲桌前，往教室里望下。 苏云发现，当他真的站到了这里，一切都好像没有那么糟糕、那么困难，他感觉很轻松。 很多时候，人都只是需要一点点勇气，一点勇气让人向前一步，去迈过那道坎儿，然后就会看到一个全新的、更好的风景。 很多事情都没有想的那么困难。 人首先要相信自己，不要被自己困住了。 “大家好，我叫苏云。就是年级群里天天被魔女学姐@的苏云。” 苏云笑起来，台下同学也都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他们很多人都曾跟风@过苏云。 “我曾在我们村的村小附属幼儿园里担任过班长，因为能力出众，得到了三朵大红花奖励。我相信，我有足够的能力带着大家在军训期间吃香的、喝辣的。记得投我一票……” 他发现，他的拉票宣言竟比前面四位都好很多。 至少不尴尬，大家都笑了。 最后采取的是记名投票，5班一共25个学生，苏云得了13票，成功以高票当选了5班的临时班长。 没办法，比起其他四个，5班的同学太熟悉苏云了，谁还没跟着魔女学姐@过苏云呢？ “OK！”班长选出来了，石清拍拍手，“就这样，会议到此……” “咚咚！”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门，教室里的人看过去，正是霍霖欣和韦俊杰这两个家伙。 其他人还不认识这两个家伙，而苏云和何鸿飞悄悄捂住了脸。 “你们？”石清皱眉问道。 “霍霖欣。” “韦俊杰。” “哦……”石清点点头，顿时了解了。 她继续说道：“会议就到这里结束了。霍霖欣、韦俊杰、苏云，你们三个跟我来。” “啊？”霍霖欣和韦俊杰两个家伙瞬间傻眼了。 他们看着教室里的同学们在欢声笑语中解散了，而苏云和何鸿飞向他们走了过来，一时搞不清楚情况。 “会就开完了？”霍霖欣看着苏云，不敢相信。 “昂！”苏云耸耸肩。 “卧槽，牛批啊！这老师。”霍霖欣又看向何鸿飞，笑着介绍，“你是何鸿飞对吧？我在寝室看到你的名字了。我是霍霖欣，这是韦俊杰。” “嗯……”何鸿飞点了点头，又道，“你们快过去吧！我在外边等你们。” “行！”霍霖欣也不多废话，直接就带着苏云和韦俊杰跟着石清走去了。 他又不解地问苏云，“你又是干嘛了？” “临时班长……” “哇！你这个才是真牛批！”霍霖欣和韦俊杰一起惊叹道。 三人走进办公室，走到石清的位置，排排站着。 石清取出几张表格递给苏云，上面是班上同学的一些基本信息，还需要他去采集电话号码、QQ号等信息，方便明天跟教官、后面跟任课老师交接。 又吩咐道，“等会回去拉一个班级群。” 苏云都应下了，拿着表格在旁边等着。 霍霖欣和韦俊杰自然是被训了一顿。 本来十分钟就结束了的会议，结果他们两个被训了十几分钟，搞到七点半才得脱身。 不过，这两个家伙好像是办公室的老油条了，被训之后，半点事没有。 出办公室，找到何鸿飞，四人一起往宿舍走去。 已经入秋了。虽然白天时候还是很热，但入了夜，冷冷清清的风一吹，其实很凉爽。 听着晚风吹着树叶哗啦啦作响，苏云一路沉吟着、心里复杂着。 他这个临时班长啊，完全就是“魔女学姐”的功劳。魔女学姐天天在年级群里@他，不只是同学们知道了他的名字，连老师们也熟悉了。 “喂！”四人正走着，霍霖欣忽然出声问道，“我们要买那个吗？” “啊？”苏云没明白。 其他两位显然也没明白，韦俊杰问道：“哪个？” “就……”霍霖欣抬起鞋子示意了一下，“明天垫解放鞋里面的那个。” “哦！” 大家高中也军训过，顿时知道霍霖欣说的是什么了。 卫生巾！ 卫生巾厚厚的、软软的，又吸汗，垫在鞋子里，再也不怕站军姿了。 而苏云自是沉默，没有搭话。 他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何鸿飞笑了笑，也说道：“没有那个必要吧？” 霍霖欣双眉跳了跳，笑道：“我倒是觉得可以试一试……” 他又问，“你们都有女朋友没？” 另外三个都整齐地摇了摇头。 很少有人能兼顾学习和恋爱的。 “嗨呀！”霍霖欣拍拍胸脯，“看来，这种事还得我来问。” “……你有女朋友？”苏云问道。 霍霖欣顿了顿，忽然忧郁，四十五度望向路灯：“暂时有。” “？”三人都疑惑，“什么叫暂时有？” “她去加拿大留学了……” “哦！” 大家都明白了。 异地恋，还是异国恋，如果没有奇迹，那就很难有好结果了。 霍霖欣取出手机来，打字问他暂时的女朋友，“卫生巾要怎么买。” 苏云有注意到，霍霖欣的手机还是VIVO三年前的款式，也用得很旧了……这好像跟霍霖欣富二代的人设不符？ 正疑惑着…… “叮咚！” 有人发消息过来了。 却不是霍霖欣的手机消息。 苏云取出手机，是他收到了新的消息。 跟霍霖欣对视一眼后，苏云点进QQ，“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发来的消息问：“你们班会开完了吗？” “……完了。” “结果呢？” “很不幸，我被选为了临时班长！” “啊？”大魔头得意大笑，“哈哈哈……” 她发了一大串的笑声，吵到了苏云的眼睛，他凭空感觉，大魔头这是奸计得逞了。 “好好干，小伙子，老身很看好你！”大魔头说道。 “……” “哦，对了！”大魔头又道，“你还没回到寝室对吧？那最好去买点卫生巾，垫在鞋子里。 “买厚一点的鞋垫也可以，不过没有卫生巾好用。” ……不愧是大魔头，这种羞人的话都能轻易说出口。 她还说道：“买那种便宜的，会厚一点。” 苏云鬼使神差地问：“为什么便宜的还会厚一点呢？” 点了发送后，他才呆在了原地。 天啦！ 他是问了个什么问题啊？ 他在这里跟一个女生讨论卫生巾的问题？！！！ 都怪大魔头，被她带坏了。 “你笨啊！”大魔头没他那么矫情，正经解释道，“同样的舒适度、吸水性，薄的技术含量肯定比厚的更高啊！所以厚的比薄的便宜。” “嗯嗯！” 大魔头说得很正经，于是苏云感觉是自己的思想太龌龊了。 “苏先生？” 苏云正自省着，大魔头忽然这么喊了他。 “嗯？”他很疑惑。 “你期待明天吗？”她问道。 “什么？！”苏云感觉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要喷涌出来了。 “哎嘿！”大魔头道，“不告诉你！” “……” 大一只有两种男生，一种是在军训前就买了卫生巾垫鞋子的，另一种是过几天受不了再买。 霍霖欣最终也没有收到他暂时的女朋友的消息，但625的四人还是决定做第一种男生。 在超市门口，四人划拳，何鸿飞完败，当选了采购员。 今天好像是何鸿飞的不幸日。 “哈哈哈！”霍霖欣得意大笑，“我可是划拳大王，划拳没输过！” 何鸿飞看了看自己的手，不是很想接受，但还是往超市走去了。 “那个……”苏云出声提醒，“买便宜的，会厚一点。” “啊？”何鸿飞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知道？”霍霖欣问道。 苏云支支吾吾回道：“百度的。” 反而是韦俊杰看向苏云，突然问道：“每天晚上跟你打游戏的，是男是女？” 苏云不答。 霍霖欣邪魅一笑，一把揽住他：“你小子有情况？” “没有！”苏云面无表情。 “你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老实招来。” “男的。”苏云打死不认。 “男的？” “男的！” “那刚才跟你聊天的？” “也是男的！” “你说儿豁……” “……” 苏云正在超市门口跟霍霖欣拉扯，忽然听得超市收银台那边传来一声断喝：“快跑！” 这边三人惊悚望去，只见何鸿飞佝偻着腰，衣服里塞着几包方形的东西，抱在怀里。 他一边猥琐地向这边跑过来，一边向门外挥手，好像下一刻就有警察会来抓他们一样。 男生之间有些奇怪的默契…… 这边三人瞬间会意，做出起跑的姿势，等何鸿飞过来，就裹挟他一起，四人不要命的往寝室跑去。 旋风冲锋龙卷风，一口气冲上六楼！ 一人开门，一人警戒，一人护卫，胜过专业的押送部队。 “哒！” 门锁响。 “轰隆！” 一涌而进！ 就在苏云的桌子，三人围着何鸿飞，像是等着分脏的犯罪团伙一样等着何鸿飞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慢慢地掏出那一包…… “呜哇！” 霍霖欣怪叫一声，一把抢过了卫生巾。 “哈哈哈……”韦俊杰喘着粗气，在门口仰天大笑。 这就是幼稚的男生们。 第36章 我好紧张，你呢？ 9月14号，清晨，6点15分，在闹钟还没响之前，苏云睁开了眼睛。 他定的闹钟是6点20分。 有的人是这样，如果第二天要早起，自己脑子里定的闹钟比手机定的闹钟会更准。 在床上坐起来，宿舍里是冷冷清清的，三个室友都还没有醒。 他摘了耳机，轻轻揉了揉耳朵，心想，该买个入耳的无线耳机了。 今天应该是穿正装，因为在正式军训之前，还有一个开学典礼、誓师大会。 他在床上摸摸索索穿好了衣服，下床到阳台洗漱了，重新进入寝室，发现只有何鸿飞醒了，在床上迷瞪的坐着，而韦俊杰和霍霖欣还没有动静。 看一下时间，已经快六点半了。 开学典礼的举办地点是在一运，而一运又在西区，从竹园走到西区，得二十几分钟。 所以，时间已经有点不够了。 苏云也顾不得打扰，连忙爬上床梯，将这两个家伙分别摇醒。 霍霖欣懵懵懂懂的睁开眼睛，还问道：“哎哟～你干嘛？” “迟到了！”苏云示意了一下时间，“小黑子！” “卧槽！”霍霖欣瞬间清醒。 等霍霖欣和韦俊杰这对卧龙凤雏也洗漱完了，已经是6点40了。 早饭是没时间吃了，只能尽全力向一运跑去，期望不会迟到。 一路上都有人，再加上苏云稍微熟悉点路，带着三个家伙紧赶慢赶，终于在6点55分赶到了一运。 谢天谢地，总算没有迟到。 只是，班主任石清就站在材料学部材料系材料物理5班前面，双手抱胸，冷笑着看着他们四个人走进队列。 万幸，她到底是没有说什么。 早上早起这一关，算是有惊无险的过了。 霍霖欣这个胆大包天的老油条也不禁抹了一把冷汗。 倒不是他突然转性了，或者说有多重视这个誓师大会，只是因为，他昨晚才刚刚被训话，今天要是再迟到，肯定就不是一顿训话那么简单了。 “云哥！”他趴在苏云的背上，喘着粗气，说道，“以后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吃饭、上课，都别忘了拉我一把！” 苏云有些无奈，问道：“你昨晚在干嘛？” 这三个家伙就算迟到也其实没什么，但他可是临时班长，要是一上来就迟到了，那就有点不好看了。 本来，按他的时间规划，他可以去吃个早饭，再慢慢赶来一运，甚至还赶得上维持秩序。 可为了等他们…… 他觉得，刚才石清的冷笑是冲他的。 “看小说。”霍霖欣回道。 “看到几点啊你？” “两点，还是三点？没注意。” “什么小说，这么入迷？” “昨晚刚刚找到的一本新书，更了有二十几万字，一口气看完。真TM好看！”他又问，“你要看吗？好像叫什么《剑影》的。” “唉！”苏云摇了摇头，“我不看小说。” 虽然才刚刚开学、才认识几天，但他已经深深地领教了背上这家伙的不靠谱。 誓师大会，是军训的誓师大会。 由巴蜀大学的校长出任师长，做誓师发言。 而不比石清那般简洁，校长按照规章制度，对着发言稿，整整念足半个小时。 当然了，像这种发言，重要信息依旧很少。 军训，以整个大一年级为一个师，东西校区为两个团，每个学院为一个营，每个系为一个连。 又以连为单位进行训练，而配备一个连长、一个副连长。 连长是军方派发下来的正规军人，副连长则是学校在读的国防生。 整个誓师大会一共持续了两个半小时，到九点半，才终于宣布解散。 而在这边解散后，就要按各自学院的安排，到对应的操场集合，正式开始训练了。 材料学部刚好在四运训练。 “哇！直接开始啊？”霍霖欣忍不住吐槽，“我还以为要等我们吃个饭呢！” 看得出来，他已经饿了。 “没办法！”苏云说道，“明天早点起吧！今天就只能硬扛了。” 一个年级得有一万多人，一旦解散，就是浩浩荡荡的海水一样四下奔涌开来。 苏云四人随着人群，涌到了四运。 而他们的教官，早已经在四运等候多时了。 材料物理系的连长是个身材精瘦、皮肤黝黑的年轻人，看着不过二十四五岁；副连长则是个身材小胖的大四老油条。 两个人并排着站在那边，精气神一对比，谁是正规军谁是杂牌军，清晰无比。 连长站在那里不动，看到人过来了，也面无表情。 而副连长迎过来，高声喊道：“材料物理的过来集合。” 苏云四人跟着队伍稀稀拉拉的过去集合。 “女生站前面，男生站后面，高的站左边，矮的站右边……” 副连长扯着嗓子喊着，花费了十几分钟，到太阳已经很晒人的时候，才终于站了个大概的队形。 而直到连长走过来了，队伍里的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才终于安静了。 连长面色严肃地绕着队伍走了一圈，最后又走到队伍前面，看着整个懒懒散散的队伍，冷笑一声： “985大学生？连站都不会站……” 如此，苏云开始了他的大学军训。 一整个上午，从站整齐的十点零十分开始，到十二点十分解散的两个小时，他们所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 站军姿！ 连长先讲解一遍，什么双腿并拢，抬头挺胸收屁股，丁字步，中指夹裤缝，等等，再让大家站，一遍一遍的站，站十分钟，休息五分钟，站二十分钟，休息五分钟，站半个小时，休息十分钟。 站军姿，总是一件令人折磨的事情。 而这，只是开头。 当然，对于625的四个家伙来说，他们还没吃早饭，是饥肠辘辘的…… “解散”二字一出口，他们就急吼吼地冲了出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了食堂。 速度之快，让博尔特也为之惊叹。 饿了、渴了、累了，也困了。 暑假三个月，谁又能早上六点就起床呢？ 吃饱喝足，也不多废话，直接回寝室睡午觉。 苏云一觉睡醒，取出手机一看，是一点半了。 而他注意到，陈小姐发了一条QQ消息过来，点进去看，陈小姐说：“怎么办？好紧张！” 他当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陈小姐遇到了什么事，只呆呆地回了一个，“什么？” 直到两个小时之后，他才终于明白。 第37章 苏先生，你来找我了吗？ 下午也照样还是站军姿。 不过有了上午的两个小时，下午算是步入正轨了。 站军姿，然后在站军姿之中穿插一些蹲下和转动姿势。 军训正常进行着。 几个回合后，差不多是下午三点半的样子，苏云他们这边正在休息，忽然听到远处传来歌声：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 是某个方阵的合唱，而且由于音调比较高，所以不难想象，这个方阵的女生肯定比较多。 于是引得这边的男生不住往那边远望。 “好像是经管院。”霍霖欣说道。 霍霖欣和苏云差不多高，苏云一米七六，霍霖欣一米七七，所以他们两个是站一起的。 “经管院？”苏云心里一动。 他想起之前有同学说的，“魔女学姐”就是经管院的，于是跟着往那边望了过去。 “看什么看？” 而就在这时，连长从那边阴影处走过来了。 “有什么好看的？”他凶巴巴地吼道。 苏云和一众男生都急忙低头。 “你们在看什么？” 没有人回答。 “你……”连长便指着某人吼道，“就你！长得跟个小白脸似的……” 苏云抬头，发现连长指的就是他。 “出来！”连长吼道。 “？” 苏云左右一看，确定真的是自己。 他顿时明白，因为自己长得清秀、白净，看着好欺负，所以是要被当作立威的对象了。 “别怕！”霍霖欣悄声说道，“他不敢怎么样。” “嗯！”苏云应一声，“没事……” 他站起身，走出方阵，走到了连长面前。 连长看了看苏云，冷笑道：“你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 “我没告诉你说话之前要打报告吗？” 苏云沉默。 “你在看什么！”连长又问。 苏云看着眼前的连长，他没有他高，但是，他的气势很吓人。 有同学说，这个连长上过战场。 “报告。”他喊道。 “大点声！” “报告！！” “说！” “我在看唱歌的方阵！” 连长冷冷问道：“你想唱歌吗？” 这显然是个陷阱问题，不管怎么答，都要出事。 想唱歌那就要唱歌，不想唱歌那就要接受其他惩罚。 苏云瞬间想明白，他回道：“报告！！” “说！” “我想看别人唱歌！” “想看别人唱歌？”连长笑起来，点点头，道，“不错，不愧是高材生。你叫什么名字？” “苏云！” “苏云……” “好！”连长转过身，看着材料物理的队伍，抬手指向经管院那边唱歌的队伍，笑道，“那边是经管院，全是女生。现在，老子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去联谊！” “芜湖~~”队伍中顿时爆发出一顿欢呼声。 “苏云！”连长又喊道。 “到！” 连长看着他，笑道：“你不是想看别人唱歌吗？好，我任命你为代表，去跟经管院的连长商议联谊事宜！” “……” 苏云沉默，看来连长是铁了心的要拿他立威。 “站着干什么？赶紧去啊！一整个连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连长说道。 话音落下…… “苏云！苏云！”整个队伍又传来了整齐的呼声，“苏云，苏云！……” 苏云转头看向方阵。 这群家伙看热闹不嫌事大。 连长也看向方阵，笑道：“看不出来啊！原来你这么有人气。我还低估了你。” “……” 苏云很无语，心里只道，全拜魔女学姐所赐。 “好了！”连长往经管院那边指了指，“赶紧去吧！” “唉！” 苏云叹了一口气，也是倒霉。 但，有了昨晚竞选班长的经验，他心里也不是完全没底。 也许，他想，这事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就往经管院的方阵小跑了过去。 一边跑，他一边构思着，等会该怎么开头、该怎么跟别人连长说。 而就是在他处于这样一个状态的时候，某一刻，偶然间抬头，就看到那边的方阵前面，走出来一个落落大方的女生。 她走出方阵，径直向他走了过来。 他看着她，越跑越慢、越跑越慢，最终，停下了。 阳光下，她身穿正装，脸上带着明媚笑容。身后那一溜马尾辫啊，跟着她的脚步跳啊跳。 她的眼眸盈盈如水，走到他跟前，两步之外，她歪了歪脑袋，可可爱爱的。 “苏先生？”她带着她的可爱的语调与苏云问道，“你是来找我的吗？” 是的，陈小姐。 苏云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看到了陈小姐。 该怎么说他此刻的心情呢？ 震惊吗？ 意外吗？ 疑惑吗？ 开心吗？ 或者说，理应如此，这样才对。 她应该在这里出现，他也应该在这里遇见她。 剧本就是这样安排的。 从她出现的那一刻起，从他接受“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成为自己的好友开始，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那又是谁写的剧本呢？是谁安排的呢？ 陈小姐。 陈小姐是大魔头，陈小姐有一个毁灭世界的计划。 毁灭……他的世界。 “所以……”苏云反问道，“你是经管院的代表吗？” 当陈小姐在这里出现，那很多怀疑就得到证实了。 毫无疑问，天天在年级群里@他的“魔女学姐”一定是她的小号。 而他来学校的那天，陈小姐也前后脚来了学校，她那天一整天都没有给他发消息，就是因为她在车上，车子要过隧道。 所以，他那天晚上在湖边遇到的黑影是陈小姐，那天白天在共青团花园的池塘边遇到的背影，也是陈小姐。 陈小姐昨晚问他，“期待明天吗？”陈小姐中午说，“怎么办，好紧张！”都是因为这一刻。 但与此同时，有更多的疑问涌上了苏云的心头。 首先就是，为什么，陈小姐会跟他上同一个大学呢？ 这件事充满了诡异性。 不是说陈小姐好看就不能成绩好，而是另一件事，她在高考结束的时候就加了他好友，就好像是，她早就知道他们会在大学相遇一样。 其次就是，陈小姐怎么会变成“魔女学姐”呢？ 苏云的意思是，陈小姐也是大一新生，她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关于大学的事情呢？就好像是，她曾经读过大学一样。 至于她喜欢@他这件事，引发他这几天的一些连锁反应，反而不是重点了。 最后就是，她这样接近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陈曦看着苏云脸上的复杂表情，心里也是暗叹一声。 如果不是因为石雪敏这个绿茶婊的话，她也不必提前去清平。 而如果她没有去清平，那么她和苏云在大学再见，就会变成一件极其浪漫的事情。而不必引发苏云的猜疑。 不过，她知道，世事如此。 有得就有失，要排除石雪敏这个罪魁祸首对苏云一生的影响，这是她应该付出的代价。 “嘿嘿！”她傻笑一声，“你还不算太笨！” 也就是说，就算苏云不去经管院，陈小姐也会主动过来找他们联谊。 现在不过是，他们相向而行，在中途相遇了。 “唉！”苏云叹了一声，“我一猜就是。” “好了，走了！” 陈曦拍他一下，转过身，脚步轻快地往材料物理的队伍走去了。 苏云在原地稍微踌躇，也还是快步跟上了她。 “你……”他张了张嘴，想问点什么，但，一时有太多的问题，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陈曦回头看了他一眼，也没有主动解释。 两人走到材料物理的队伍前面，陈曦与连长喊道： “报告！” “说！”连长看了看苏云，有点惊疑不定。 让他去问联谊，怎么带了个这么漂亮的女生回来？ 陈曦朗声道：“我是7营2连的代表，过来询问你们5营1连，请求联谊！” “你们主动跟我们联谊？”连长惊了。 一般都是男生多的连队找女生多的连队联谊，怎么会突然反过来呢？ “是！”陈曦大声道。 苏云知道，这肯定是陈小姐的功劳。 “也好！”连长点了点头，看向苏云，又往旁边的计信院一指，说道，“你，去！跟他们连长说一声，我们跟他们换换位置。” “我？” “难道我啊？” 苏云看了看旁边偷笑的陈小姐，深吸一口气，还是往旁边的计信院方阵跑去了。 第38章 被陈小姐养成了 陈曦看着苏云向计信院方阵跑去的身影，他初时很拘谨、很紧张，但走着走着，走到计信院连长面前时，突然放松了。 他面色变得正常了，往这边指了指，有条不紊的与那边那个连长述说了这边的情况。 她看着确实有改变的苏云，笑起来，很满意。 “你认识这小子？” 连长看了看陈曦的样子，与她问道。 “认识他好多年了。”陈曦回道。 “你们就是那什么？青梅竹马？”连长又问。 “青梅竹马？”陈曦看着苏云，摇摇头，“不是。” 他们应该是举案齐眉，应该是白头偕老。 “你看不上他？”连长误会了，笑道，“我看他还蛮优秀的。” “我当然知道他优秀……” 陈曦回头，看了连长一眼，“比你清楚。” “嗯？” 对上陈曦的眼睛，连长莫名感觉自己矮了一头。 他面对的好像不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大学生，而是一个慈祥的、充满智慧的老婆婆。 这种感觉有点奇怪。 说话间，陈曦看到苏云转身往回走了。 “哈哈哈！”她笑起来，“成了！” 又与连长吩咐，“带着你的连队过去吧！” “？？？” 连长看向陈曦，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才是连长。 苏云小跑回来，走到连长面前，大吼一声：“报告！” “讲！” “6营2连的连长同意跟我们换位置了！”苏云回道，“但是，他说他有一个要求……” 连长皱眉：“什么要求？” “二连连长的原话是……”苏云扯着嗓子喊道，“那个王八蛋欠我一包软中！” “哈哈哈……” 在他有意加大的声音之下，材料物理的同学都听到了，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嗯？” 连长眼睛一瞪，朝那边那个连长望去，果然看到那个连长脸上的贱笑，知道这确实是他的原话。 他往那个连长指了指，意思是，你给我等着。 同时，对于暗戳戳骂自己的苏云也不能放过。 “苏云！”他喊道。 “到！” “把队伍给我拉过去！”连长道。 “啊？”苏云一愣，“我？” 连长看向他：“有问题吗？” “没有！” 苏云连忙回道。 他转动视线，去看陈小姐。 魔女学姐就是陈小姐，那么陈小姐天天在年级群里@他，就不是偶然了，陈小姐是故意要大家都认识他。 昨晚，她这一行为已经让他成为了5班的临时班长。 陈小姐是在有意地推着他走。 教他做菜也好，要他爱家人也好，要他勇敢也好，要他相信自己也好…… 陈小姐在让他变得更好。 见他看去，陈小姐“嘻嘻”的，与他傻笑。 他向她点了点头，跑回了队伍前面。 看着一整个连队，他心里紧了紧，但又很快放松。 这事也没有那么难。 “全体都有！”他高声喊道，“起立！” 队伍听从他的指令，站了起来。 果然很简单。 他学着连长的操作，“立正！” 大家都立正了。 他的记忆力很不坏，连长的操作记得一清二楚，“向左——转！” 整个队伍整齐左转。 “慢步前进！” 队伍就慢慢地向前走了。 这种指挥队伍行动的感觉对苏云来说又有些新颖。只是下口令，就能让他们行动起来，很奇怪，又有一些成就感。 在队伍边上走着，他又去看陈小姐，陈小姐与他笑着，悄悄给他竖了大拇指。 他心里更有一些成就感。 队伍顺利绕过了旁边的连队，到了经管院旁边。 其间或有失误，队伍也是乱糟糟的，但，苏云到底是把队伍带过来了。 他跑到队伍前面，又开始复述连长的操作，“立正！向右——看齐！” 重复几次，很快就将队伍整顿整齐了。 “全体都有，坐下！” 队伍齐刷刷地坐下。 而这时，或许是太阳晒的，苏云额头已然有了汗水。 他轻吐一口气，回头去找连长。 这一看，他才明白为什么连长甘愿被骂王八蛋、宁愿付出一包软中也要带他们来经管院。 不全然是为了他们。 而是…… 经管院的连长是个女连长，皮肤是小麦色，很紧致；五官小巧，很好看；又有修长的大腿，身材也很好。 他们的连长正在女连长边上献殷勤，而苏云看他猥琐笑着，不时指一指自己，或许，他知道，他能在军训的第一天就把队伍拉到这边来的功劳，也被连长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跑过去，喊道：“报告！” “讲！” “队伍集合完毕，请求指示！” “原地休息！” “是！” 苏云又跑了回来。 陈小姐还站在他们连队旁边，吸引着队伍里的男生的注意力，已经有胆子大的男生在队伍里向她问名字了。 苏云看到这一幕，在心里叹道，这些可怜的家伙，还不知道眼前的就是他们心心念念的魔女学姐。 “你们好，我是经管院的代表，我叫陈曦。”陈小姐给队伍里的人大大方方的自我介绍了，回过头看向苏云，“感觉怎么样？” 苏云体味了一下，回道：“还不错！” 陈小姐仔细打量他，阳光下的少年脸上带着汗，不复她记忆中的内向和阴郁了，而是有了开朗和阳光。 这对她来说，有一种养成的快乐。 喜欢的男生在自己的帮助下一点点变好，还有什么是比这更让人开心呢？ 苏云被陈小姐看得害羞了，不自觉移开了视线。 “你看……”陈小姐柔声道，“我就说你很厉害吧！只要你相信自己。” 苏云又收回视线去看陈小姐，阳光下，她的眼睛里有星星，好明亮。 “……嗯。”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发出了这个声音。 “唔——喔——” 忽然，队伍响起了一阵起哄声，苏云听到隔得近的男生在喊：“我就说你很厉害吧！” “嗯~”他旁边的男生娇羞道。 “哈哈哈哈……” 队伍里一阵爆笑。 “……” 苏云瞬间窘了个大红脸。 还好，“魔女学姐”始终是他们的“魔女学姐”。 苏云害羞着，她却面色不改。 她还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又出声道：“你们不是要联谊吗？特意跑过来，就这么坐着吗？来个才艺表演啊！” 笑声戛然而止。 “没有才艺吗？”魔女学姐又问道。 队伍中，霍霖欣看了看有些局促的苏云，心里想，自家室友，不能让他没有面子。 他站起来，笑道：“小意思，我来给你们唱个歌！” “呼！” 陈曦看向笑容开朗的霍霖欣，带头鼓起了掌。 她心里想，“看，又一个还没来得及堕落的少年人。” 第39章 把我种在你的心田 霍霖欣不同于苏云，他的性格开朗、外向。 在大家的掌声中，他大大方方的，甚至担心经管院的同学听不到，还特意跑到了两个队伍中间的位置。 “嗯哼！”他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我来给大家唱首歌，就是陈小春的《独家记忆》。” 又是陈小姐，给霍霖欣带头鼓掌。 霍霖欣半点也不扭捏，欣然接受，等掌声平息了，放声就唱： “忘记分开后的第几天起，习惯一个人……” 很显然，他是有练过唱歌的，不是扯着嗓子乱喊，而是有些技巧的。整首歌顺顺利利地唱了下来，还唱得很不错。 “好！”陈小姐鼓掌。 其他人也跟着鼓掌。 苏云看着姿态大方的霍霖欣，一身军装的他，阳光、开朗、大男孩，可以发现，经管院和材料物理两个方阵里，都有不少女生的视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会唱歌、开朗、帅气，霍霖欣已然获得了在大学的优先择偶权。 他又收回视线来，看向身边的陈小姐，她也在看霍霖欣。 似乎，有一股难明的滋味在心里头出现了。 “是你室友吗？”忽然，陈小姐转过头看向他。 苏云慌忙移开视线，应道：“嗯！” “他现在有女朋友吗？” 那股滋味泛出来，好像是酸味。 “好像有。”苏云低声回道。 “那可惜了！”陈小姐叹道，“我是说，我们寝室还有两个很可爱的单身女生哦……” “嗯？”苏云又去看陈小姐，发现了她脸上的调笑。 “……” 她似乎在笑他吃醋了。 霍霖欣唱完了歌，跑进队伍中，又向他们看了过来，跟他们怪笑着挑了挑眉。 “……” 那家伙也是没个正经的。 “还有没有，经管院的姑娘们可都看着呢！”陈曦又笑着问道。 有了开头，她这话语刚落下，队伍里便又有个男生站了起来。 “等等！” 但他正要开始，却被人阻止了。 循声看去，阻止他的正是苏云。 陈小姐也笑着转头，看向了苏云。 苏云不去管陈小姐，沉吟着，出声说道：“所谓礼尚往来，我们连队表演了节目，是不是该你们连队了？” “喔喔……” 确实是这个道理。 霍霖欣第一时间在下面起哄，大家跟上：“经管院，来一个！” 陈小姐点头，回道：“也是，没有问题！” 她朝经管院那边喊道：“同学们，听见了吗？他们要求礼尚往来，你们怎么看？” “这算什么？！” 当下就有个身材婀娜的女豪杰从经管院的队伍中就站了起来。 “我给你们来个街舞！”她轻笑一声。 “哦呼……” 身材婀娜的女生跳街舞，这可比霍霖欣唱歌有吸引力多了，不必陈小姐带头，欢呼声、口哨声、掌声，便从两边炸开了。 只见那个女生走到中间地带，取出手机，放出一曲动感的有节奏的音乐，而后随手丢开手机，便跟着鼓点，开始了舞蹈。 如此…… 一边一个节目的，此次短暂的联谊，就这么顺利的进行下去了。 有了开头，就有了惯性，而不用一直照看着，苏云和陈曦没有那么多事，就跟着在材料物理系的队伍旁边挨着坐下了，一起看节目。 苏云看着那边跳舞的女生，心里有些感慨。 有些事情看起来很难，但真的去做了，才发现其实没有那么困难。 就像是山顶的一块巨大的石头，看着巨大，无法撼动，但是，可能只需要轻轻一推，它就会顺着山坡，一路滚下去了。 不需要多么用力，它会自己滚。 “你在想什么呢？”陈小姐的声音传来。 声音隔得很近，苏云看去，他们也确实隔得很近。 但他没有再退避，而是认真地看着陈小姐，好一会，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的大名叫做陈曦，有个人会喊我陈小姐，家住在湖南省长沙市湘水县怡和小区3栋0821号，父母健在，还有一个弟弟，幼儿园在……小学在……中学在……现在就读于巴蜀大学经管院经济学3班。”陈小姐笑着，详细说道，“母胎solo，目前也是单身。” 末了，她又问，“你要去我家玩吗？” 上次苏云问她到底是谁时，她也是这么问了苏云。 而上次，苏云没有去湘水，她去了清平。 苏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又问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陈小姐反问道，“苏先生，你觉得我会害了你吗？” 苏云沉默。 陈小姐温柔地看着他，又说道： “你想知道我的目的？其实你自己是知道的。苏先生一向那么聪明，我想你早就猜到。 “如果真的不知道，那你也只需要闭上眼睛，跟着自己的心去感受，那也能感受到。 “你的心，会告诉你我的目的。” 陈小姐的目的……苏云知道吗？ 当然知道。 正如陈小姐说的，他的心会告诉他答案。 每当他闭上眼睛，陈小姐加他QQ后所做的一切事情，都会清晰无比地浮现在他脑海里，而这些事情都指向了一个目的。 就是他一开始就想否决掉的答案： 她的目的就是他。 可是…… 这种事情太科幻了，不，太魔幻了。 于是，苏云更想知道，为什么！ 她为什么会认识他？她又为什么会……喜欢他？她又为什么要他喜欢她？为什么？她为什么……会预先知道那么多事情…… 除非…… 一个答案又在纷杂的念头中跃跃欲试。 但是，依旧被他压了下去。 难道现实生活真的那么魔幻吗？ 他看着陈小姐，不再说话。 陈曦也看着苏云，她太喜欢他沉思的样子了。 她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她知道是什么。 她也知道他多疑的内心会有很多疑惑…… 但她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她堂堂正正、坦坦荡荡，她问心无愧，她也没做错事。 让自己老公提前喜欢自己，这件事有问题吗？ 而且，她也已经有恃无恐了。 她太了解苏云了，她在他心境最飘荡、最迷茫的时候把自己种在了他心底最深处，他不可能会忘记她了，正如另一个时空、他到死也没有忘记石雪敏那个绿茶婊一样。 难道她还不如石雪敏吗？ 他本性如此。 从小身为双留守儿童的苏云太缺爱了，因为缺爱而重视爱，因为重视爱而痴情，这是他的人生经历而决定的性格，他自己也没法更改。 就像另一个时空的那个苏云，明知道喜欢石雪敏是错的，却无法叫自己忘记。 而在这个时空，他喜欢自己是对的，时间地点人物，一切都是对的，无需更改。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秋日的晴空碧蓝如洗，几朵云像棉花团一样飘飘荡荡。明媚的阳光照下来，操场上，身着军装的新时代青年们军姿站得笔直。 在其中，有两个队伍正在联谊，表演着各种节目。 在这两只队伍边上，一对年轻男女挨着坐着，一起看着节目。 微风从操场吹过，吹落少年额头的汗水，浅草摇动； 少女的发丝摇啊摇。 是谁在心动呢？ 第43章 断更了！ “那家店好吃吧？”陈小姐问道。 苏云已经回到了寝室，洗漱过后，躺在了床上。 他靠着枕头，摸着手机，与陈小姐回道：“味道确实可以，就是贵了点。” “贵吗？”陈小姐疑惑，“你们四个人，一个人五十块差不多了吧？” “……”苏云道，“刚好翻倍，我们每人吃了一百多块。” “啊？！”陈小姐惊了，“你们是怎么吃的？” “我们吃的是大锅，然后还吃了三盘烤鸭……”苏云解释道，“那个烤鸭有点贵。” 陈小姐感觉自己还是轻视了年轻小伙子的胃，她又问道：“那你们吃完了吗？” “汤没喝完。”苏云觉得有点可惜。 陈小姐沉默了好一会，才回道：“难怪你们吃了一百多！” 苏云摸了摸肚子，现在都还有点涨，他又觉得这一百多花得不冤。 “吃得这么香……”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又发来了消息，“你是不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苏云装傻充愣，问道：“什么事？” “照片！”大魔头提醒道，“给我的照片呢？ “（表情包：黑手一指） “现在十点了，马上睡觉了。” “……” 苏云叹了一口气，只好说道，“稍等！” 他穿上衣服，背景白墙，左手拿着手机、右手竖起大拇指，“咔嚓”，给陈小姐拍了一张自拍。 听到这边的快门声，隔壁霍霖欣看过来：“云哥干嘛呢？大半夜的还臭美。” 苏云瞥他一眼，懒得回答。 他在干嘛？ 他还能干嘛？！ 他替他们还债啊！ 以色还债！ “你那是什么眼神？”霍霖欣不解，“委屈得跟小媳妇似的。” “哈哈哈哈哈！”韦俊杰在对床狂笑，“人家跟女朋友聊天呢！这是在给女朋友拍照片……” “哦！”霍霖欣好像这才明白。 一个个都是装傻的高手。 苏云不理他们，继续与陈小姐做皮肉交易。 照片发过去，陈小姐称赞：“啧！不赖嘛！头发剪了，精神多了，干净好多。” 对于苏云，她多半都是鼓励他、夸奖他。因为这孩子自闭而自卑。 苏云不领情，冷笑道：“像我妈说的话。” 老一辈的人都喜欢孩子剪短发，然后说短发精神、短发更帅。 “嘿嘿！”陈小姐傻笑着，并不在意。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进行着睡前闲聊，苏云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你来了学校，是不是就没办法更新了？” “什么？” 装傻的高手又怎么能缺少陈小姐呢？ 她问道：“更新什么？” “视频啊！”苏云直言道，“一语小姐姐上次更新还是8号，来学校那天，都过去一个星期了，还没更新。 “她之前的更新频率基本上是一周一个视频。” “一语是谁？”陈小姐问，“我不认识她。我不玩B站，我从没碰过B站，我都刷抖音的。” “那可惜了！”苏云叹息一声。 又说道，“要是你认识这个UP主呢？记得跟她说一声，该更新了。她的视频我都快看完了，再不更新，我就没有新视频看了。我最近都听着她的视频睡觉来着。” “……”陈小姐没想到自己做视频还有这个意外收获，“你拿我的视频当奥术魔刃？” “什么？”这涉及了苏云的知识盲点，这次是真的没懂。 “就是asmr。”陈小姐解释道，“弄点温馨的、治愈的声音，或者是白噪音，有帮助入睡的作用。” “哦……”苏云涨了知识，点头道，“那确实。” “但是！”陈小姐话音一转，“那是正经的asmr！” 苏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他问道：“那不正经的呢？” “就是搞软色情咯！”陈小姐变身大魔头，“斜眼笑/，说！有没有用我的视频想一些奇怪的事？” “……” 果然！ 苏云就知道，这确实就是大魔头能说出来的话！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呜呜呜……”大魔头委屈，“你都能做，我不能说吗？” “！！！”苏云强调道，“我没有做！我就是正常听视频！而且，你做的是游戏视频，是日常视频！ “我没有你那么变态！” 一语的视频主打的是温馨、治愈、搞怪、有趣，所以，她的粉丝能不能看一下他们的UP主现在在说些什么啊！ “啊？”大魔头哭泣，“你居然还说我变态？” 苏云懒得跟大魔头继续掰扯这些奇怪的事，只是问：“你帮我问问，UP主一语什么时候更新。” 他顿了顿，又强调道，“是那种正常的视频，不是那种搞黄色的视频！” “斜眼笑/”大魔头坏笑着，“你想要搞黄色的视频吗？” “……” 这天聊不下去了！ 苏云抬头望天，想着陈小姐那么可爱的脸、那样温柔的眼神，他想不通，她到底是怎么说出这些话来的？！ “唉！”这时，隔壁床位传来了霍霖欣的吐槽，“我昨晚看这部小说的时候，没注意这家伙两三天没更新了。写的是挺好，就是更新好像不稳定……” 他在这边跟陈小姐催更一语，霍霖欣在那边跟何鸿飞催更小说作者。 “叮咚！” 陈小姐又发来了消息，他低头看去，终于是正经的话了。 “UP主上学去了。”陈小姐说道，“宿舍不方便，更不了。得等她租了房，才能继续更新。” “你要租房啊？”苏云问。 陈小姐道：“我不租房，是那个UP会租房。当然，都是我猜的。她应该会趁着国庆节放假，去学校外面租个房子。” “哦……”苏云叹道，“岂不是还得等半个月？” “没办法。” “那我接下来的半个月怎么睡觉？” 陈小姐笑道：“要不……” 在她发出下一句不能过审的话前，苏云提前说道：“不用了！” 再道，“晚安！” “好吧！”陈小姐似乎还有些失望，回道，“晚安。” 时间已经不早了，晚上十点过了，鉴于明天要早起军训，确实是睡觉的时间了。 苏云与陈小姐道了晚安，便退出QQ，点进B站，找到一语的视频，戴上耳机，准备睡觉了。 UP主一语的可爱声音在耳边响起，之前，他听到的是温柔、有趣、可爱等这些，但是……经过陈小姐刚才的一番言论，他发现，自己会联想到一些奇怪的事情。 要不是太累了，他都不确定自己还睡不睡得着。 而就算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苏云又是第一个起床，但在室友没有起来之前，他悄悄洗了个内裤。 第44章 君子生非异也！ 昨天是因为要举行誓师大会，七点之前就要到一运，所以得六点起床。六点半再起床，就容易迟到。 而今天不用再去一运了，军训也是从八点钟才开始，所以就算是七点半再起床，也还是可以的。 苏云洗完了内裤，又洗脸刷牙了，三个室友也还没醒。 他再整理了一下收集来的班级信息，时间差不多了，才将室友陆陆续续唤醒。 等他们也洗漱了，再去食堂吃饱早饭，然后四人闲聊着，一起走进了迷彩服的潮流中。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 只要你能干，那就有干不完的活。 大约是因为苏云昨天的表现太过出色，让连长有点赖上他了。 他才刚刚走到运动场，就被连长叫过去了，训话，培养感情，以及，传授他训练技巧。 然后在之后的训练中，除了开头集合、中间教新的动作之外，其他的重复的训练指令，连长都让他来教。 而连长自己，就光明正大地跑去阴凉处歇息，或者，去找经管院的连长撩骚。 如此，不过一个上午，5营1连的同学们就开始调侃苏云为小连长了。 连长、副连长、小连长…… 5营1连有三个连长。 太阳如火，横挂苍穹。 灼灼烈日之下，运动场上的同学们站着军姿。 汗水从脸颊滑落，个个都湿透衣襟。 苏云虽然是喊指令的，站在队伍外面，但却也没有把自己剥离出、搞特殊，也绷得笔直，站着军姿。 这是他从高中班长程伟身上学到的，不要把自己剥离出同学群体之外。 太阳光灼热无声，时间静悄悄的，忽然，远处传来连长的声音：“时间到了！” 苏云这才放松，深吸一口气，喊道：“稍息！” 整个队伍的气氛也同时变得缓和，大家左脚向前踏了半步，背起手，稍作休息。 歇了一会，苏云又喊道：“立~正！” 如此循环几次，稍稍活动，大家因绷得太紧，而肌肉酸麻的情况得到了缓解。 苏云又喊道：“大家坚持一下，我们再做几组转向训练，就可以休息了。” 立刻就有前排女生玩笑道：“义父当真？” 苏云长相清秀、没有侵略性，又没有所谓的架子，大家都乐意跟他开玩笑。 而眼下情景，他也腼腆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全体都有！”而是大声喊道。 “立~正！” 整个队伍又瞬间绷紧了。 “向右~转！”便开始转向了。 向左向右，向前向后，向左四十五度，向右四十五度，如此转了一圈。 “最后一遍！”苏云喊道，“转好了我们就休息。” 他顿了顿，见大家都准备好了。 “向后~转！” “啪！”整个队伍都齐刷刷地向后转去。 大家都很想休息，所以都转得很好。 “向左……” “哈哈哈……” 但就在这时，队伍里忽然爆发出了笑声，打断了苏云。 他皱了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有女生回头看了看他，红着脸，但没有回答。 苏云便自己跑到队伍的侧面，然后发现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队伍中、某个男生的身上。 他跟着看过去。 那个男生，还挺眼熟的。 就是那天年级会上，公布“魔女学姐是经管院的学姐”这一消息的那个男生。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八那个。 苏云后面统计信息时又发现，他也是5班的，而且就住在他们隔壁，也就是626号寝室。 名字是叫做傲林，姓氏也有点少见。 只见傲林正在原地蹲着，手忙脚乱地往解放鞋里塞什么东西，但是因为太过慌乱，反而一时之间塞不进去。 仔细看去，看得清楚了，苏云也为之窒息。 因为傲林塞的正是卫生巾。 不难想象，肯定是刚才练习转向的时候，力量太大，而鞋子太松，卫生巾不小心从鞋跟滑了出来。 虽然很多男生都在鞋子里垫了卫生巾，但大家都心照不宣，没有人说出来过。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于是，眼下情形，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下，一个男生脚下甩出了卫生巾，就实在令人尴尬了。 可以看见，傲林涨红了脸，汗水“噗噗噗”地往外冒。 连长那边也已经发现了这边的情况不对了，向这边走过来了。 苏云看着傲林，他设身处地，如果是他这样的敏感内向的人，遇到了这种事，一个处理不好，怕是容易留下阴影…… 他大脑飞快转动，先喊道：“安静！” 队伍里稍微安静，但用处不大。 见状，他稍微严肃了脸，又喊道：“有什么好笑的？” 队伍又安静一点。 “垫鞋垫嘛！不是很正常吗？”他喊道，“为了舒服一点，训练好一点。我……我也垫了……” 他想着，一个人是尴尬，两个人就只是好笑了，要是有三个、四个，那事情稀释，就不算什么了。 说着话，他硬了口气，慌乱中脱下自己的鞋子，示意里面的“鞋垫”。 他继续说道： “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我们这叫善于利用外物，拓展了这个东西的适用场景。这是好事，而不应该嘲笑。” 一番话说完，队伍里虽然还有笑的，但大部分都停下了。 因为很多笑的人，自己其实也垫了。 傲林当然不是苏云那样内向的人，但他也还是尴尬。 见苏云替自己说话，他也松了一口气，向苏云望过去，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这班长能处，他想。 他很快就将卫生巾重新塞进了鞋里，系好鞋带，站了起来。 苏云也重新穿上鞋子。 “什么事？”连长走过来了。 “傲林鞋带松了。”苏云回道。 “是吗？”连长将信将疑。 但他往队伍里扫视一圈，确实没有发现什么事。 “没事就继续！” “是！”苏云回道。 事情不是什么大事，一个小插曲而已，训练没有受到什么干扰，正常进行。而再经过几轮后，除了当事人，大家也都基本记不得这事了。 见这种情形，苏云心里也不由得有些感慨。 这种事本来就只是一件小事，旁人看见了，也都当小事，没人会记在心里，笑笑就过了。 但旁人的随意一笑，对于当事人来讲，可能就是一件天大的事了。 如果恰好是他这样的内心敏感的人，遇到了这种事情，被当众嘲笑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幸好，傲林看起来不像是他这样的人。 傲林也早已经不在意了 中午十二点过十分，队伍准时解散。 今天没昨天那么饿，倒不用像昨天那样“恶狗扑食”，可以跟着人群慢慢走了。 苏云他们寝室，韦俊杰矮一点，何鸿飞高一点，大家站得分散，人多，也没有强行等着一起，苏云只是和站得一起的霍霖欣去食堂。 两人走着，说着，刚刚走出操场，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嗨呀，班长！” 苏云看去，正是傲林。 “傲林？”他问道，“有事吗？” “吃饭吗？”傲林笑了笑，“一起啊！” 苏云看向霍霖欣，咨询他的意见。 “可以啊！”霍霖欣笑道。 苏云又问：“去哪吃？” 傲林往前指了指：“楠园食堂？” 楠园食堂就在四运边上。而楠园食堂自然就是楠园的食堂了。 竹园在山顶上，而楠园就在山脚下。 苏云问道：“好吃吗？我们这几天都在竹园吃。” “我觉得还可以，比竹园的好吃。”傲林道。 “你怎么说？”苏云问霍霖欣。 “我不挑食，都可以。” 于是苏云最后拍板：“那就楠园食堂了！” 第46章 约吗，苏先生？ 吃完饭，便是午休。 午休过后，下午继续军训。 今天是星期五。 为什么要突然提这么一嘴呢？ 因为明天就是周六，而大部分大学生的周末都是没课的。 要是有运气好的，周五下午就没课了，那么，周五上午的课结束之后，就可以算是周末了。 亲爱的学姐学长们的时间空闲出来了，可以做一些让学妹学弟们背后一暖的事情了。 下午的训练刚开始不久，苏云就发现烈日炎炎下的四运跑道上，凭空多了一些人在散步。 他们悠悠地散着步，撑着遮阳伞，拿着雪糕，是绿舌头，一甩一甩地，慢慢从各个方阵前面、阅兵一样地走过去。 连长说，“你们站军姿的时候，眼神要有力，要能把人看倒。”如果他们能做到这一点，那么这些学姐学长们可能就要化作齑粉了。 而显然地，大家越是仇恨，眼神越是锐利，学长学姐们的心情就越是愉快，脚步越发轻快，嘴角怎么也压不住了。 他们就是来招仇恨的。 走一遍还不过瘾，有人来回走了三四遍，换不同的雪糕。 苏云总担心他们今晚会拉肚子。 更有甚者，有次休息的时候，苏云抬头往操场边上的看台望去，那边树荫下，有一对狗男女，一人抱着一半冰西瓜，拿勺子舀着吃。 他性子比较淡，虽然觉得他们很过分，但也无所谓。 可是，他边上的霍霖欣的性子就比较冲了，霍霖欣咬着牙，拽着脚下的草，念叨着： “我要撕了他们……撕了他们……” 幸好，就算是休息，他们也得待在原地，不能乱跑，就算是上厕所、喝水，也得提前打报告。学姐学长们侥幸逃过一劫。 又一次休息，霍霖欣拽了拽苏云，问道：“上厕所？” 苏云担心他去做傻事，于是跟着一起了。 打了报告，两人起身往四运的厕所走去。 四运的厕所在操场的另一边，他们要上厕所，需要穿过整个操场。 而在这个过程中，就会路过旁边的经管院的方阵。 同时也会…… 看到陈小姐。 这会儿，经管院的方阵也在休息，苏云的视线找过去，很简单的就找到了陈小姐的背影。 他自然不是第一次上厕所，也不是第一次找陈小姐。 陈小姐坐在那边队伍里，盘着腿、低着头，好像在玩手机，又好像什么都没做。 跟大部分人一样，安安静静坐着。 不知道为什么，苏云忽然感觉陈小姐的背影有些孤独、有些落寞、有些难过。陈小姐心里有事，有很多事。 似乎，在他面前的陈小姐和不在他面前的陈小姐，是两个人。 她不总是阳光的、开朗的、积极的、爱笑的，或者说，她本来就不是那样的女孩儿，只是为了让他阳光开朗一点，她才伪装成那样的，就像是给他打个样。 看着陈小姐的落寞的背影，苏云发现自己的内心似乎有些不知名的触动。 “是个很好的女孩儿呢！”霍霖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苏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得入了迷，站着不动了。 他去看霍霖欣，霍霖欣正跟他一样，也看着陈小姐的背影。 显然，不只是他，霍霖欣也看出了陈小姐不是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大约是在他面前才会装成那个样子，所以会发出那样的感慨。 他没有回应霍霖欣的感慨，转过身，说道：“快一点，时间要到了。” “这样的女孩儿你要珍惜……”霍霖欣又劝道。 “……” 苏云依旧不回话。 上完厕所回来，经管院的方阵已经开始训练了，他又看到陈小姐站在队伍里，认真地、一丝不苟地，跟着其他同学一起，做着动作，很认真。 她跟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 回到方阵，材料物理的队伍也很快开始了训练。 训练、休息、训练、休息，军训不过是如此。 枯燥的时间漫长而短暂。漫长是因为过程难熬，短暂是因为回忆时，发现什么都没有。 转眼就是解散的时候了。 “解散！”连长在前面喊道。 “铩！” 方阵兴奋地大吼一声。 下一刻，队伍四面散开。 “帮我把包包带回寝室去！”霍霖欣把自己的包一把塞给苏云。 包，是随着军训服装一起下发的布包，用来装一些杂物，手机、水杯、伞，这些东西。 “你去干嘛？”苏云问道。 “打游戏……” 霍霖欣的声音消失在人群中。 “啊？” 苏云有些没想到，原来不止韦俊杰是个游戏迷，霍霖欣也是。 这么看来，他前几天没来学校，接连旷了年级会和班会，或许不是在他孃孃家，而是去上网了。 “霍霖欣呢？” 何鸿飞的声音传来。 苏云转头望去，见他也挎了两个包。 显然，韦俊杰也打游戏去了。 “喏！”苏云指了指何鸿飞身上的包。 “……”何鸿飞顿时也明白了。 “牛！”他叹道。 “走吧！去吃饭……”苏云说道。 两人一人挎着两个包，转身走出了操场。 而刚刚走出操场，还在跑道上，苏云就站定住了。 因为，前面的台阶上，站着一个人。 一个女生，穿着迷彩服，梳着单马尾，挎着布包，站在第一阶台阶上，怯生生地等着。 人群从她身边畅流而过。 她的视线穿过人群，看到了苏云，然后笑起来，又向他挥了挥手。 苏云走过跑道，来到台阶前。 陈小姐在第一阶台阶上，他们一般高。 他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在等我？” “对呀！”陈小姐笑着，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她不等他，又等谁呢？ “有……”苏云又问道，“有事吗？” 陈小姐还笑着，但变得认真了，她问道：“你昨天不是说冷静冷静嘛……那，你今天冷静了吗？” 看着她的笑颜，又想到她那个背影，苏云感觉自己的心情很复杂，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吗？”陈小姐再一次向他发出了邀约，“苏先生？” 说实话，对于陈小姐，苏先生现在想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了。 “为什么不呢？”他也笑了起来。 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又会有什么坏心眼呢？他想。 陈小姐明显松了一口气，她虽然笑着，但其实也很紧张，生怕又被拒绝。 “现在就去吗？”她问道。 苏云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迷彩服，问道：“我们就穿这个衣服去吗？” “我觉得很好欸！”陈小姐笑道。 “是吗？” 苏云忽然也觉得迷彩服很好。 如果换成便装，反而很普通、没什么意思了。 他点点头：“那也好。” “所以……”何鸿飞的声音适时传来，“我要一个人带着四个包回寝室？” 苏云这才发现，原来何鸿飞一直站在自己身边。 陈小姐挤进了他的世界，陈小姐占满了他的世界。 “哎呀！”陈小姐笑着，“就麻烦你了嘛！飞飞！” 她说着，苏云就把自己身上的两个包也都递给了何鸿飞。 何鸿飞伸手接过包，但皱起了眉，他看着苏云，眼神在询问： 是不是？她刚才，叫了我“飞飞”？ 苏云耸了一下肩膀。 意义不明。 第50章 小区第一亚索 从蜀大东门出，过马路，到丽会商业广场边上，有一个叫“一号网咖”的网吧，霍霖欣带着苏云进去，办了会员，又开了电脑。 “你之前在哪个区玩的？”霍霖欣戴上耳机，与苏云问道。 “班德尔城。”苏云回道。 “哦，也对。”霍霖欣点头，“你们重庆这边多半都在班德尔城。” 他又说道，“我是能找两个号来班德尔城，但是这不是长久之宜……要不这样，你来一区建个号，怎么样？我和峰哥都在一区。” 长久之宜…… 苏云听着这个词就感觉不太对。 什么意思，是以后要经常出来打游戏吗？ 可惜，他不是那种擅于拒绝的人，还是答应了：“好。” 听他答应了，霍霖欣才笑着，熟练地输入了密码、登录账号。 他打字速度极快，“噼噼啪啪”的，按通俗的说法，他这手速能在祖安有双亲。 “创个新号，就先玩两把人机。现在等级升得快，三四把就够了，然后就可以匹配了。就是英雄比较少。”他一边操作，一边跟苏云说着。 苏云这边是一指禅，搞了好一会，才终于登上了wegame。 “一区是哪个区？”他问道。 “艾欧尼亚。” 又找到艾欧尼亚，登录客户端，照样是取个“大河之剑天上来or1”的名字。 霍霖欣那边在拿手机联系那个他提过的“峰哥”，苏云等了一会，他才放下手机，问道：“搞好了吗？叫什么名字。” “大河之剑天上来or1。” “卧槽，农！”苏云又听到了这句熟悉的话。 陈小姐第一次听到他这个名字时，也这么喊了一声。 他后面开始玩《王者荣耀》后，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梗。 “噼噼啪啪”，以霍霖欣打字速度，话音刚落，好友申请就发了过来。 “谁明浪子欣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浪子……欣…… 苏云瞟了一眼霍霖欣，这个名字的中二程度不比他的“大河之剑”差多少。 “我先陪你玩一把人机……”霍霖欣又问道，“等会峰哥来了，我就先跟他玩一把排位，然后等你等级够了，我们三个再匹配，你看怎么样？” “嗯。” 说着话，霍霖欣开了游戏，两人进入了选人界面。 苏云还是老规矩，选了自己的小女警。 “哎哟，女警啊！”霍霖欣有些惊奇。 “怎么了？”苏云问道。 陈小姐第一次看到他选女警时，也惊讶过，不过陈小姐说的是，“女警是ADC，攻高血薄，容易死”。 而现在霍霖欣说的是：“我本命英雄啊！正儿八经的，我用女警打上的王者……国服女警，有我一席之地。” 苏云听不懂，但是大受震撼……听起来好像很强的样子。 “其实不只是女警，我专门玩ADC的，老牌ADC我都玩得还可以。”霍霖欣又补充道，“知道吧，邛崃UZI，就是我了。” UZI是谁，苏云也不知道。 他指了指霍霖欣选的英雄，问道：“那你这个也是ADC吗？” “我这个不是，我这个是中单，风男！快乐风男！”霍霖欣笑道，“疾风剑豪，亚索！哈撒给！” 他得意道，“我还是我们小区第一亚索！” 听起来也很强。 “牛批！”苏云惊叹道。 霍霖欣选的那个英雄是用剑的，然后还带点风，长得很沧桑、成熟，但是形象又很飘逸、很帅气，苏云总感觉有《秦时明月》中的盖聂的意思。 “我小学就开始玩这个游戏了。”游戏进入到加载界面，霍霖欣喝了一口可乐，说起了往事，“那个时候亚索刚刚出来，这英雄特别难，但是很帅，我就喜欢玩，然后天天被人骂小学生。” 他大笑起来，“哈哈哈……但是他们不知道，我真的是小学生！” “……” 苏云勉强能get这个梗，笑了笑。 霍霖欣继续说：“不过等我到了初一下、初二的样子，应该就是初一的暑假，我就打到钻石了……” 说着话，游戏很快就进了。 霍霖欣飞快买了装备，一头冲出泉水，沿中路直线跑去。 “出门出得慢，团战输一半。”他一边跑，一边喊，跟个小孩子一样。 苏云慢悠悠买了装备，往下路跑去。 “哎哟，你去下路做啥子？搞紧来中路拿一血哦！”霍霖欣道。 苏云拉过屏幕，看到霍霖欣的亚索扛了一下中路塔，变成半血，正勾引着中路那个叫“马尔扎哈”的英雄往河道跑。 他也没有去中路，而是去了下路，到陈小姐最喜欢的塔前一草，按下“Ctrl+3”，开始跳舞。 这是陈小姐专门会做的事，一边跳舞，一边说些不正经的话，“我的剑又粗又长”。 陈小姐…… 看着小女警的狙击枪散落一地，苏云又想起早上给陈小姐发的消息，到现在也还没回。 陈小姐对于他的消息一贯是秒回的。 他又开始乱想，是不是，陈小姐已经突然回去了。 这么一想，他又觉得慌乱，急忙取出手机，点进QQ。 而就是这么巧，他刚刚点进QQ界面…… “叮咚！” “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发来了消息：“哎哟，今天没时间打游戏哦！ “累死我了都。” 看到这两句话，苏云悬着的心，又稳稳放下了。 所以，陈小姐是在忙，而不是突然消失了。 那么陈小姐在忙什么呢？ 他连忙打字问：“在更新视频吗？” 说着，他就准备切进B站去看UP主一语的最新视频。 “嗯……”大魔头沉吟了一下，回道，“没有。” 没有？ 苏云皱了皱眉，问道：“那你在做什么？” “保密！”大魔头道，“嘿嘿！” “……” 大魔头反问道：“那你呢？在干嘛？还打游戏吗？我中午准备休息一会，可以陪你打两局。” “嗯，在打游戏。”苏云回道，“但是在网吧，和霍霖欣一起，在打英雄联盟。” “哇！”大魔头很嫉妒，“欣欣！ “哭泣/，我也想让欣欣带我！” 是的，看起来，大魔头也知道霍霖欣打游戏很厉害。 苏云已经不惊讶了，他直接问道：“我们就在一号网吧，你来吗？ “你知道在哪里吧？丽会广场旁边。” “（表情包：暴风哭泣！）”大魔头，“哭哭/，我来不了……” “哎哟！” 这时，霍霖欣的声音传过来，“搞紧打游戏咯！怎么还在聊天？ “莫要贪恋美色哦……” 苏云向屏幕上望去，系统已经在提醒他了。 “哦，马上！”他应了一声，便与大魔头打字道，“那就这样了，游戏开始了。” “行吧……”大魔头奄奄的。 第51章 高端的……匹配对局 把手机揣兜里，苏云重新回到了游戏。 而他到这个时候才发现，下路就自己一个人。 他正孤零零地蹲在一草里，草外是一大堆敌方小兵和敌方的两个英雄。 好像，他有点不方便出去了。 切了下屏幕，原来是有个队友去打野了，而上路去了两个。 无奈，苏云做了做心理建设，才从草丛里跑了出去。 而果然，被敌方两个人机揍了个鼻青脸肿，才终于险死环生地回到了塔下。 开局不顺，接下来的对局，也不是很顺。 幸好中路是个霍霖欣，在他被人机压在一塔暴揍的时候，已经在中路推高地了。 “怎么搞的哦，云哥儿？怎么被打得这么难受啊？啊哈哈哈……”霍霖欣一边操作着，还一边切屏过来笑他。 搞得苏云满头大汗。 好不容易才结束了对局。 峰哥早已经等候多时了，霍霖欣退出房间，跟峰哥排位去了。 “你自己先玩两把。”他说道。 “嗯。”苏云应了一声。 但他没有第一时间开始玩，而是点进商城，找了一会，终于找到刚才霍霖欣玩的那个英雄。 他本来想买来玩玩，谁知道买不起，亚索很贵，要6300蓝色精粹。 还是只能玩女警，苏云自己又玩了三把人机，虽然打得很艰难，但也没有输。 等级够了，霍霖欣就等他一起，把他拉进了房间。 “苏云，云哥儿，我室友。”霍霖欣与双方介绍道，“这个皮皮怪就是峰哥，王文峰，高中同学。” 王文峰，峰哥，或者说，峰儿哥，他的昵称叫“一只无敌的皮皮怪”。 其实重庆、四川这边的方言会有很多儿化音，惯常的，盆盆儿、罐罐儿、凳凳儿、摇裤儿，就不用多说，在喊人名字的时候，也多半带着儿化音，特别是两个字的名字。 比如，平常的时候，程伟应该被喊做“程伟儿”，苏云应该被喊做“苏云儿”，如果是苏妈苏爸喊苏云，多半都会喊成“苏园”。 而峰哥的“峰儿哥”，也大抵如此。 哦，对了，这边还前后鼻音不分，“feng”这个音是没有的，只有“fen”这个音。 “呵，云哥儿！”王文锋那边招呼了一声。 听得出来，这也是个内向的人，跟陌生人招呼的时候，显得很生涩。 苏云这边也含糊地招呼一声：“峰哥。” “峰哥！”霍霖欣是个专注游戏的人，简单介绍之后，就开始安排游戏战术了，“等会你打野，云哥儿没玩过，我带他走下路，你帮我们抓。” “嗯，要得。”王文峰应一声。 “我们走下路吗？”苏云问道，“那我玩什么？” “你就玩女警。”霍霖欣道，“玩女警辅助我，我玩AD。卧槽，无敌啊，我跟你说，他们比赛都是女警辅助。我们必定打爆对面。” “是吗？” 苏云听到说比赛都是女警辅助，不明觉厉，看来女警辅助很厉害，不由得有了几分信心。 “你没事就Q对面一下，然后悄悄点他们，女警的射程长得批爆！你点得到对面，对面摸不到你！”霍霖欣一边教苏云，一边开了游戏，“然后有人来了，直接一个E就跑了。就两个字，无敌！” 苏云听着，也感觉没有那么紧张了。 进入选人界面，他依言选出了女警。 “来，我给你点一哈天赋……”霍霖欣拿过苏云的鼠标，一边说一边点，“辅助的话，点这个写轮眼，可以光速A三下，很强，点个吸血、点个排眼、点个打钱，再点个饼干和CD。” 他说着，手速飞快，眼花缭乱地给苏云换了天赋。 “ok！”他笑道，“开冲！” 苏云之前跟陈小姐玩的时候，都是跟着陈小姐学的“一键应用天赋”，现在才知道，不同的情况要点出不同的天赋。 游戏很快开始。 王文峰玩的是嘉文四世，金盔铁甲、扛着一把方天画戟；霍霖欣是伊泽瑞尔，一头小黄毛；苏云还是小女警、长腿蜂腰翘腿。 “你买这个辅助装，等会点人就有钱……” 在泉水，霍霖欣又帮苏云买了辅助装。 他们是蓝色方，买完装备就往红BUFF跑去。 “我去，对面是璐璐卡莎啊，没得位移……”霍霖欣查看了一下对面的信息，与峰哥招呼道，“打完红就干他们一炮。我们一级强无敌，EZ加女警。” “行，那你们放线。”峰哥应道。 帮忙A了几下红，霍霖欣就带着苏云绕石头人走上了线，他的语气变得严肃了：“跟到我往这边走！ “刚才没站位，如果他们在这个草丛蹲着，容易被白打……” 苏云看了看他，见他的表情也变得认真了。 这明明只是一把很普通的匹配…… 很明显，霍霖欣的好胜心，超乎想象的旺盛。 苏云的心又紧了紧，打起精神来，操控着女警，就跟在EZ屁股后面。 双方上线，EZ和女警的一级，手很长，确实很强，就算对面是露露，也丝毫不虚。 但是，考虑到苏云，霍霖欣没有选择上去换血，而是隔得很远，不断左右晃动，只拿Q去打对面的后排兵，极限维持EZ的被动。 而又因为苏云这个新号，对面排到的也不是什么会玩的。他们一见对面选出两个AD，还玩得那么怂，顿时就嚣张了起来。 露露直接越兵线走过来，就在蓝色方一草外，“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露露的笑声，也是联盟一大烦人笑声，跟提莫的笑声不相上下。 只是，他不知道，皇子已经从河道绕到了河道草丛。 “没眼吧？”王文峰问道。 “他们从塔下上的线。”霍霖欣回道。 “那准备……”王文峰走出了河道草丛。 “杀露露！”霍霖欣道，“苏云你A她，不要怕。” 苏云倒是听话，控制着女警、抱着枪，上去就点了露露一下。 “+15块。” “嗯？”他眉头一跳。 A人就有钱，原来是这个意思？ 其实露露站到了这边一草，已然跟卡莎脱节了。而他看到一直怂着的女警突然跑上来A自己，十分不爽，半点不退，直接就对A起来。 A了两三下，他才意识到不对。 而这时，皇子已经走到他脸上了。 他再回头，卡莎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塔下去了。 “你怎么不提醒我？”他问道。 卡莎：“我忘了……” “……” 他放弃了抵抗，闪也不交了。 “First Blood！” 蓝色方EZ拿到了一血。 “卧槽！”王文峰喊道，“兄弟跟你心连心，你跟兄弟玩脑筋。你故意留技能抢人头是不是？” “不会抢人头的ADC那能叫ADC吗？”霍霖欣振振有词。 “老子下次不来了。” 霍霖欣笑道：“来不来都可以，这局已经结束了。” 啊？就……结束了吗？ 苏云心里疑惑着，他还什么感觉都没有。 而霍霖欣却不是说假话、吹牛，拿了一血的他，兵线推进塔，回家买了装备，再出来，对线已经能“一打二”了，等到对线结束，团战也是各种乱杀。 二十五分钟不到，就直接平推了。 第52章 周末呀！ “Victory！” 红色方水晶爆炸，游戏宣告结束。 “怎么样？还可以吧？”霍霖欣与苏云问道。 “嗯，很强！”苏云点点头。 很强，是说霍霖欣的实力确实很强。 这局游戏基本上就是他的个人秀。各种秘术、能量条被小黄毛不断丢出，左右开弓的，一打在敌人身上，就“咔咔咔”掉血； 又见他左图右进、上蹿下跳的，身位漂浮不定，对面能看到他，却摸不到他。 让苏云终于明白了ADC是个什么意思，AD输出核心，核心；也终于知道了，“原来，ADC是这样玩的啊！” 当然了，话又说回来，这局游戏，终究跟他没什么关系。 霍霖欣点开伤害面板，与语音里的峰哥笑道：“看到没有，皮皮怪，我打了三万伤害。对面加起来都没我高！ “哈哈哈！你玩个皇子，出纯输出，就打了五千……” “锤子，要不是你抢我人头……”王文峰争辩道。 苏云跟着点开伤害面板，看到了自己的三千四的伤害。他默然不语。 “ok！ok！”霍霖欣又说道，“下一把，下一把了！” “这把我玩中单……”峰哥道，“我要玩索子哥！” “你会玩个锤子的亚索……” 听着霍霖欣和王文峰的拌嘴，苏云跟着点进了房间。 “这把你想玩啥子？”霍霖欣又转过头来问他。 “我又不会别的……” 苏云正说着，忽然看到霍霖欣朝远处招了招手，喊道：“喂！这边，韦俊杰，这边！” 他跟着看过去，是韦俊杰来了。 “你们打了几把了？”韦俊杰走到苏云旁边的位置坐下，出声问道。 “打了几把人机，刚刚打了一把匹配。”苏云回道。 “赢了输了？” “赢了。” “他还是强！”韦俊杰笑道，他虽然不玩LOL，但昨晚看了霍霖欣玩了一夜，也知道霍霖欣的实力。 “确实……”苏云点了点头。 韦俊杰开了机，很快也开始了游戏。 跟陈小姐玩游戏就是图一乐，真学技术，还得跟着霍霖欣一起。 霍霖欣对游戏很上心、好胜心极强，大约是不想输，所以教苏云的时候，教得很认真，什么都会提一嘴。 英雄的技能，强势期、弱势期；什么时候该怂、什么时候该冲；对线时候的站位、技巧；兵线态势的变化；怎么补兵、怎么控兵线；对局形势的变化，关键装备…… 等等等等。 事无巨细，碎碎念一样地说给他听。 而苏云别的不说，学习能力那是一等一的强，一个下午玩下来，进步可以用神速来形容。 毫不夸张地说，跟霍霖欣玩的这几局，他的实力提升比跟陈小姐玩一整个暑假都大。 玩到傍晚六点多的时候，苏云有些饿了。 “还玩吗？”又一局结束，他与霍霖欣问道。 “你不玩了吗？”霍霖欣反问。 看来他还想玩，苏云回道：“我准备去吃饭。” 他顿了顿，“是一起去？还是……我给你们带一份来？” 霍霖欣露齿一笑，抱拳道：“云哥儿，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大哥！” 如此一来，韦俊杰也不用多问了，这位正在跟游戏里的人物同步姿势，也没时间理他。 苏云下了机，出门找饭馆吃了碗盖饭，又给霍霖欣和韦俊杰带了一份。 他也没有继续玩了，而是直接回了寝室。 寝室又是只有何鸿飞在。 但他没有看书，也没有玩手机，而是在玩笔记本电脑。他的桌子上多了一台笔记本。 苏云进门，问道：“今天买的吗？” “不是。我在网上买的，今天到的。”何鸿飞说着，回头看他一眼，问道，“你干嘛去了？” 苏云关了门，走进屋：“跟他们打游戏去了。” “啊？”何鸿飞有些惊讶，“你还打游戏？” 在他眼中，苏云就是个老老实实的好学生，这样的好学生，是不可能接触游戏这种魔物的。 “玩的什么啊？”他问道。 “我跟霍霖欣玩英雄联盟。”苏云到自己椅子坐下，“韦俊杰在玩穿越火线。穿越火线是不是有好多年了？我小学时候就看到他们在玩。” 何鸿飞一边操作着电脑，一副内行人士的回道：“穿越火线？呵呵，这游戏要死不活的，全靠一手抽奖吊着。” “抽奖？” “CF开箱听说过没有？这些FPS游戏，抽到一把好的枪的皮肤，能卖十几万，跟赌博一样……” 苏云摇了摇头，他也不懂。 “你那电脑买了多少钱？”他问道，“我也想买个电脑，方便处理事情。” 这两天班主任石清有发给他一些电子表格，他都是用手机处理的，很不方便。 “那要看你后面打不打游戏了。”何鸿飞说道，“要打游戏的话，一万两万的外星人也可以入手，不打游戏的话，一两千的联想也够用了。 “我这个就五千多块钱，看看电影、玩玩游戏，都可以。” “哦……”苏云表示明白了。 跟何鸿飞闲聊着，苏云看了一会，歇息够了，就起身去洗漱了。 洗完回来，就光着上半身，靠着椅背看书。 上午看的《我与地坛》还没看完。 板寸头发、赤裸上身，后山的风从阳台那边吹进寝室，吹到身上，凉飕飕的，又看着史铁生的文字，还很惬意。 看完书，他起身去放回书架，这才发现何鸿飞已经在玩游戏了。 玩的是个篮球游戏，苏云问了问，才知道是叫《2K》，他看何鸿飞玩了两局，也是看不懂，觉得无趣，就爬上床，准备玩会手机、睡觉了。 刚好陈小姐忙了一天，到这会儿也有了时间，邀他一起斗地主。 他便戴上耳机，一边跟陈小姐说话，一边斗着地主。 到晚上十点过，傲林又背着包包、一瘸一拐地进来串门。 他是练完腿，才从健身房回来。 苏云躺在床上，看着忍受肌肉酸痛的傲林，听着声音疲惫的陈小姐，不觉陷入了沉思。 人家傲林趁着周六去健身房健身，人家陈小姐趁着周六去忙碌自己的事情，而他们寝室，趁着周六去网吧打游戏。 怎么能如此堕落呢？！ 他忍不住在内心谴责自己：“苏云啊苏云，大学才刚刚开始，你怎么就如此的不思进取！” 第二天，上网。 第54章 悔叫夫婿觅封侯 这么热的天气，体质弱的人确实容易中暑，不算什么稀奇的事，也不值得大动干戈，除了身体不舒服的人，其他的人，该训练，还是得正常训练。 最多也就是连长在训话的时候提了两句，让身体不适的人去旁边阴凉处歇息，喝支藿香正气顶一顶。 而身体没有受影响的人就正常训练、正常解散。 残阳如血，随着一声“铩”字冲破云霄，操场上的大学生们四散跑开。 苏云和霍霖欣混在人群中，说说笑笑的，往操场外走去。 正走着，霍霖欣忽然笑起来：“完了，你要遭了！” “什么？”苏云没明白他的意思。 霍霖欣往前面示意了一下，苏云看去，原来是艳红的夕阳光中，亭亭而立的陈小姐。 嗯，是陈小姐。 可是…… 为什么他会遭呢？苏云还是没懂。 他又向霍霖欣看去。 霍霖欣也不跟他这感情小白解释，抬手向陈小姐挥了挥手，喊道：“哦哈哟，学姐！” “欣欣！你好呀！”陈小姐也笑着。 霍霖欣领着苏云走过去，与陈曦笑道：“学姐在等我家班长？” “嘿嘿……对呀！”陈曦点头道，“征用一下你的室友，可不可以？” “可以的，没问题。”霍霖欣转身就把苏云推了出去，自己走向一旁，“想怎么用都可以。” 走出去两步，他又想起什么，回头说道，“不过，学姐，我向你保证，云哥儿下午很老实，什么都没做。” “滚吧你！” 苏云作势要丢鞋子，霍霖欣才“哈哈哈”笑着，跑进了人群中。 看着这家伙的背影消失，苏云才回头，看向陈小姐。 周五之后，又是两天没见陈小姐了，虽然玩着游戏、有些乐不思蜀，但再见到陈小姐，他还是从心里头觉得开心。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或许他真的不知道，笑眯眯地看着他的陈小姐，好像隐隐约约的散发着某种危险的气息。 “欣欣说的‘下午很老实’，是什么意思？”陈小姐笑着，与他问道，“给我翻译翻译？” “……没……没什么意思。” 为什么会有点心虚呢？苏云不明白。 明明，他和眼前这位陈小姐没有半点关系。 “哼哼！”陈小姐晃动修长的食指指了指他，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抱着那个女生跑来跑去，我在那边看得一清二楚。” 可是，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话在苏云心里过了一圈，没有说出来，他反而不自觉地出声解释道： “也没有跑来跑去，就是那个女生中暑了，我把她抱到那边阴凉通风的地方去。 “……是书上这么说的，中暑了要这么处理。” “中暑？”陈小姐又道，“就算是中暑，那也不用非要你抱啊！” 苏云想起连长的责备，正色解释道： “万一那个女生中暑比较严重，或者是其他的病，出了事，需要人负责。那我不能让其他同学冒险。” “所以你……”陈小姐皱眉，也是要呵责苏云不要做这种得不偿失的傻事，可是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哦，你现在是班长了。” 她垂眸，心里忽然有些复杂。 转身走上台阶，她又出声问：“中暑的女生叫什么名字？” 苏云跟在她身后，回道：“就是我们班的，叫尹心悦。” “尹心悦？”陈小姐重复一次，走上两阶，停下，又确认道，“是不是很漂亮？” “昂……”苏云点着头，但说道，“没注意。” 陈曦回过头，在台阶上，看着台阶下的苏云。 这一刻，她的心情更复杂了，在这复杂之中，又有了一丝危机感。 “悔叫夫婿觅封侯！” 这是她此时的想法。 在另一个时空，上了大学的苏云没有当上班长，没有成为小连长，就平平无奇的，不引人注目。 再加上被石雪敏玩弄得晕头转向、失了魂，所以，整个大学读完，苏云也跟尹心悦没有半点交集。 可是，现在，身为班长的苏云很有责任心，英雄救美一样的，王子抱公主一样的，抱过了尹心悦。 那么，他们还会不会产生交集，就不一定了。 他都还没抱过她呢！她酸溜溜地想。 残阳临山，红光照过来，为陈小姐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红纱，她脸儿红彤彤的，美丽得令人心醉。 苏云抬着头看她，却又不敢直视，总往旁边的柳枝看。 陈曦回过神，看着苏云，又不觉升起一股无力感。 她是否是在以一己之力对抗命运之神、时间之神？ 这是否就是凡人妄动时间线的诅咒、惩罚？ 现在只是一个尹心悦，等以后苏云更优秀一些，她是不是会面对更为可怕的敌人？ “陈……陈小姐？”苏云出声唤道。 他们站得有些久了，有些奇怪了，旁边路过的人，不断有视线落在他们身上。 陈小姐？ 陈曦看着苏云，这好像是他第一次亲口叫她陈小姐，从她回来之后。 这声音，好怀念。 她笑起来，摒除纷乱的思绪，问道：“我们要去哪里吃饭呢，苏先生？” 陈小姐……苏先生…… 苏云心里慌乱，避开视线，回道：“都可以。” “那……”陈小姐嘻嘻笑着，“就食堂吧！” “……嗯。” 陈曦转过身，领着苏云走上台阶，走过车行道，走进楠园食堂，跟着队伍开始排队。 苏云就跟在背后，眼神有些肆意地打量陈小姐的背影…… 陈小姐的身材高挑，腿很长，比例很棒，于是，就算穿着迷彩服，她的背影也很好看，很有美感。 有一点像小女警的背影，——或许是他打游戏昏了头。 她的头发并不长，扎成马尾，就刚好在他眼前跳啊跳的。他微微俯过身去，闻得到她清甜的发香。 “其实楠园食堂比竹园食堂贵一些……”陈小姐说着，领着他打了饭菜。 楠园食堂的人还是很多，两人刚好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这时夕阳最后的余晖照过来，在他们之间，连接了一条红色的大道。 他们对坐着，低着头吃饭，像是牵着红绸，在夫妻交拜。 两人都有注意到，心都在砰砰砰地跳，但是他们没有第三视角，不知道他们此时的构图，比他们所见到的更浪漫、更美。 第55章 防晒霜 两人吃完饭，走出食堂，就在食堂门口，有傍晚的风吹过来，凉飕飕的。 苏云抬头，看到天上有一朵大大的乌云，天色阴沉沉的，是白天那朵乌云终于飘过来了，在太阳下山之后。 “那些家伙的求雨仪式奏效了吗？”他出声笑道。 “什么？”陈曦没听明白。 “下午的时候，就地科院方阵，有几个男生在那里求雨……”苏云与她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地科院还搞这种封建迷信？” 陈小姐先是惊讶，但认真想了想，又觉得这很符合地科院那群人的精神状态。 看来这一届的大一新生都是很优秀的地科人。 “看起来是要下雨了。”苏云道。 “要下雨了啊？”陈小姐看着阴沉的天空，忽然叹一声，“那岂不是白买了？” “你买了什么？”苏云好奇道。 “嗯……”陈小姐沉吟着，转身往楠园走去，“你跟我来。” “去哪里？” “取快递。” “取快递？” 跟着陈小姐走到了楠园的快递取件处，取出来一份快递，当场撕开，从中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方盒子。 陈小姐看了看，直接递给了他。 “诺，防晒霜！”她笑着，“给你买的。” “嗯？” 苏云直接就是一个疑惑，他看着陈小姐手里那个印着韩文、一看就很高级的盒子，很不确定，“防……晒……霜？” 不止是防晒霜！ 还是给他买的防晒霜……还是陈小姐给他买的防晒霜…… 这是否，有点太奇怪了？ 在他还惊疑的时候，陈小姐直接把盒子拍在他胸口：“拿着！” 苏云没法拒绝，只好接过。 他拿在手里，上下打量，很不解：“为什么要给我买这种东西？” 他打量防晒霜，陈小姐打量他，她说道：“你看你，这才三天，你就晒得跟个什么似的。” “我晒黑了？” “黑成非洲人了！”陈小姐肯定道。 “真的吗？”苏云不信。 陈小姐也不管他，只是叹道：“可惜，看样子马上就要下雨了，这个用处也没那么大了。” “……也有点用。”苏云接受了事实，反而安慰陈小姐，“重庆的秋冬很干燥，可以当那个什么……香香擦。” 说着，他又问，“多少钱？我补给你。” 陈小姐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向宿舍楼，与他挥挥手：“拜拜，明天见。” 苏云站在原地，目送着陈小姐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好一会，他挠了挠头，还是觉得有点奇怪，没搞明白情况。 他一是想不到自己一个男生，有一天会用到这种东西； 二是，这东西是陈小姐一个女生送的： 三是，他想起有人说过，男生只有在谈了女朋友之后，才会变得精致…… 唉？ 不对，陈小姐还不是他女朋友。 “拜！”他后知后觉的，对着楼梯间挥了挥手里的防晒霜。 然后，才懵着拿着防晒霜走回寝室。 推开寝室门，还没见人，就先听到了霍霖欣的声音：“哎哟，这个狗作者居然更新了，我还以为他烂尾了呢！” “就是你上次说的那本书吗？”他进门接话。 上次，指的是军训誓师大会。霍霖欣这家伙在大会前夕，找了本新书，一直看到凌晨三四点，害得他们寝室差点迟到。 “对啊！”霍霖欣光着膀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过来，又问，“上次跟你说了，你有看吗？就叫《剑影》，虽然更得慢，也容易断更，但是真的写得好。” “我不看小说啊！” 苏云看着霍霖欣，更觉得神奇。 这家伙游戏、小说都是重度沉迷者。 要知道，正常人稍微沉迷一个，都容易影响学习，而他还能考来蜀大。 越是了解，越觉得这家伙恐怖如斯。 “你不看小说才怪了！”霍霖欣笑道，“《我与地坛》是小说吗？你昨天还在看。《百年孤独》是小说吗？《骆驼祥子》是小说吗？《西游记》修仙玄幻小说呢！ “你就是不看网络小说嘛！” 他摇摇头，觉得苏云失去偏颇，“网络小说确实参差不齐，但它从无到有，能发展起来，自有它的道理。” 他又指着何鸿飞的书架，问道，“《悟空传》，那也是网络小说，你看过没有？” 苏云想了想，他好像还真的看过《悟空传》。 “嘿嘿！”霍霖欣这才说回来，“我觉得《剑影》就是一本上乘的小说！” 龟龟！ 这家伙真是个安利鬼才！ 苏云感觉自己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 他随手关了门，点头道：“那行，有时间我去看看。” “这才对嘛！” 霍霖欣安利完了，心里高兴了，又才指着苏云手里的盒子问道：“你那是什么东西？” “不是什么东西……” 苏云背到身后去。 他感觉有点怪，一是因为防晒霜，会显得人太娘；二是因为是陈小姐送的，有点奇怪。 “你这个东西！”但这哪里能糊弄住霍霖欣这家伙的眼睛？ 他眯起来，问道，“化妆品？” “哈！”苏云随意笑一声，“怎么可能？大老爷们儿的用化妆品？” 何鸿飞举手：“我用洗面奶！” “洗面奶是底线！”苏云补充道。 韦俊杰看热闹不嫌事大，也笑道：“我秋冬时候，脸容易干，我有时候会擦一点香香。” “……” 苏云不想跟他们说话！ 他随手的、装作不经意的，把防晒霜丢到桌子上，说道：“没什么，就是个小玩意儿而已。” 霍霖欣轻笑一声，说道：“我学过韩语，要不要给你翻译一下那上面说的什么？” 苏云悚然一惊，猛然转头盯着他，问道：“你还学过韩语？！” “哈哈哈……”霍霖欣捧腹大笑，“骗你的！” “……” 苏云决定不再理这个家伙。 “是不是学姐送的？”霍霖欣又问道。 苏云不说话，自顾自坐到椅子上，取出手机，处理一些班级事务。 “还有学姐在追苏云？”反而是何鸿飞很惊讶，回头问道。 他那天有见过陈曦，知道陈曦跟苏云的关系不一般，但他还不知道，其实陈曦就是魔女学姐。 于是霍霖欣问他：“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那个经管院的女生就是魔女学姐啊！” “啊？！！！” 何鸿飞和韦俊杰被惊到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苏云抽空扫他们一眼，摇摇头，但不说话。 面对霍霖欣这种妖孽，说多错多，不如不说。 而果然，他这种处理方式是对的，那三个家伙聊了一会魔女学姐后，很快就把话题转到了别地方，不再注意了。 再然后，该看小说看小说，该玩游戏玩游戏，该看直播看直播。 值得一提的是，霍霖欣这厮对何鸿飞玩的《2K》也很有研究，在何鸿飞玩的时候，他不断在身后出谋划策，当何鸿飞让位置给他玩，他也能玩得不错。 而且，听他言语之间，好像，他在现实中打篮球也很厉害。 第57章 双向奔赴才是爱情！ 正如苏云所感觉到的那样，陈曦本不是一个积极的开朗的人。 她也是个内向的、自闭的小孩儿。 甚至……超过了苏云。 不然她也不会放不下苏云。 另一个时空，苏云被石雪敏玩弄了感情，至于一生都无法释怀； 而她陈曦爱上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重活一世，也无法放下。 所以她靠着先知先觉，靠着对苏云的了解，处心积虑地、千方百计地让苏云爱上了自己。 这是为了改变苏云的人生走向，也是为了她自己的私心。 她知道，她其实已经成功了。苏云已经忘不了她了。 只是，正如苏云自傲又自卑一样，她也不够自信。 是太过在意，而患得患失。 重活一世，除去家庭，在这个全新的世界上，他就是她认知世界的锚点……他就是她的全世界。 当她看到苏云伸手去接尹心悦的礼物时，看到他们之间连线在一起时，她有一瞬间的茫然。 虽然，在那天看到苏云抱起尹心悦时，她就对此有所预感了；但，预感是预感，当这一幕真的在眼前发生了，她才发现自己还是受不了这种冲击。 她会失去苏云吗？ 只是这么想，心好像就空了一块。 她看着苏云跌跌撞撞走向自己，走到自己身边，手里拿着尹心悦给他的礼物，向她说道：“陈……你……我，她，她说是想感谢我。” 感谢你？ 陈曦心里笑了一下。 那尹心悦怎么没有给霍霖欣也准备一份礼物呢？ 而她对苏云再了解不过了，她知道他只是内向、只是不喜欢说，其实，他什么都懂。 他知道尹心悦送他礼物是什么意思。 但他还是接受了，还是这么向她解释。 苏云…… 陈曦在心里轻声念这个名字。 这一刻，她忽然想，她确实了解苏云，可她了解的是另一个时空的另一个苏云，而不是这个时空的这个苏云，而这个苏云又已经受她的影响，性格、人生都有了改变。 所以，她其实并不了解苏云。 只是因为她喜欢他、放不下他，就强迫他爱上她，就妄自改变他，改变他的人生，她是不是太自大而自私了呢？ 她跟石雪敏有什么区别呢？ 或许，她是不是应该放手了？ 这个时空的苏云已经走上了一条不一样的路，他会变得很优秀，会吸引很多优秀的女孩子。 现在只是开始，未来还有更多，如果靠她去一个一个的解决竞争对手…… 太累了。 只是想想就很累。 她重活一世，不是来勇斗妖艳贱货、走甄嬛的路的…… 沉吟良久，陈曦看着苏云，点了点头，说道：“还挺实用。” “我……” 苏云看着陈小姐，陈小姐的脸上没有表情，但，他看到了失望、看到了疲惫，她好像……心如死灰。 正如陈曦对他的了解，他当然知道尹心悦这个礼物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也知道陈小姐为什么会如此。 陈小姐…… 电光火石之间，从“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加他QQ开始，他与陈小姐的一切经历都在他脑海中闪过。 “我叫陈曦，很高兴认识你。” “……往后余生你都会想，高中毕业的那个晚上，有一个超级无敌可爱的美少女邀你一起游戏……” “你会来接我的，对吗？” “你是来找我的吗？苏先生……” 他看着陈小姐，又记起了霍霖欣刚才问：“你要选哪一个？” 其实，这是一个不需要多想的问题。 因为他早就有了答案。 人确实会变，但有一些本质的东西，永远不会变。 苏云笑起来，与陈小姐说道：“我自己也买了一个无线耳机，看快递，明天就到了。 “这个用不到了。” 他说着，转过身，找到操场边上的垃圾桶，跑过去，将手里还没拆过的耳机丢了进去。 一旦有了清晰的选择，整个世界都变得明朗了。 迷雾散尽。 所谓，道心无缺。 再回到陈小姐面前时，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尹心悦很好，可惜我已被大魔头蛊惑、堕入了魔道，配不上她了。” 在苏云笑起来时，陈曦已经猜到了他的选择，她也笑了起来。 靠她去一个一个的对付竞争者，苏云站在她对面，那太累了，也太不现实了。 只有苏云和她站在同一阵营，不再去招惹竞争者，那才是她想要的未来。 重活一世，她没有想改变世界，没有想争名夺利，只是想享受生活，追逐爱情，仅此而已。 “大魔头？！”陈曦吃了一惊，问道，“是谁啊？这么可怕？” “哦？是谁呢？”苏云看着她，笑问道。 “反正不是我！”陈曦转身往前走，“我只是一个‘超级无敌可爱的美少女’，而已。” “大约、的确不是你。”苏云道。 他快步追上陈小姐，又问，“你知道我买无线耳机来做什么吗？” “不知道！”陈小姐加快脚步，“我也不想知道！” “嗯？”苏云跟着问，“那你知道B站UP主一语吗？” “不知道！” 当苏云干净利落地丢了尹心悦的礼物时，不只是陈曦，霍霖欣也松了一口气。 因为是他把苏云推出去的，也就相当于是他替苏云做了选择。 而别人的感情事，本来是最不能插手的事情。 万幸，他没有做错。 同时，他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魔女学姐对苏云是处心积虑、是千方百计，而苏云也甘之如饴、干净利落地向她奔去，人家这怎么看也是相互奔赴的爱情。 而他自己呢？ 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还令人神伤。放弃又舍不得，等待又没有结果…… 何鸿飞和韦俊杰走过来，看着远去的苏云和陈曦，何鸿飞感叹道：“是令人羡慕的双向奔赴呢！” “是啊！”霍霖欣应一声。 “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韦俊杰问道，“是高中同学吗？” “就暑假认识的。”霍霖欣了解一点，回道，“据苏云自己说的，他们是在暑假，在网上偶然认识的。然后，魔女学姐在高考结束后，又去了清平旅游，是苏云带她在清平玩的。” “在网上认识的？”韦俊杰很惊讶，比他想的还要不一般，“然后又在蜀大重聚？ “酱紫巧？” “唉！”何鸿飞的表情更复杂，“如此浪漫！如此浪漫的爱情居然就发生在我们身边！！” 发生在身边，而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这却更叫人伤心。 第58章 雨后小故事 重庆其实多雨，特别是春秋两季。 有个成语叫“蜀犬吠日”，就是少见多怪的意思。川蜀多雨，年轻的狗子们常年看不到太阳，突然放晴，看到了日头，又惊又怕，就“汪汪汪”地叫了起来。 天色阴沉了两三天后，到周四，9月21号，终于稀稀拉拉地下起了雨。 大一新生们见状，无不喜极而泣、奔走相告。 又有人得意戏言曰： 全靠我们求雨！ 或许真的是这些家伙突然有了法力，求来了雨。 如此，就对那喜欢调戏人的雨，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些家伙学艺不精，法力不强。 那么，什么叫喜欢调戏人的雨呢？ 就是，时而下、时而不下的雨。 昨天晚上就下了雨，大家心里想：终于下雨了，看来明天不用军训了。 可谁曾想到，早上的时候雨就停了，只好强打精神爬起来。 要是有像霍霖欣这样浪荡的，觉得明天一定会下雨，然后熬到凌晨三点，早上就会格外难受一些。 好不容易起了床，精神萎靡地到操场集合，连长看不惯大家如此姿态，忍不住训斥了一顿。 然后刚刚骂完，正要训练，又下起了雨。 担心这些脆皮大学生们出事，东区的老团长拿着个扩音喇叭在看台上着急地喊，“解散！解散！赶紧解散！” 一众新生又顶着雨点，嘻嘻哈哈地跑离操场。 解散了，也还不到九点。于是他们想：还有一整天的光景可以潇洒。 正常一点的像苏云，回寝室看看书，等着天气变化，等着上面安排； 顽皮一点的如霍霖欣，瞬间睡意消失、精神抖擞，回寝室拿了身份证，转身就冲去了网吧上网，衣服都来不及换。 然后刚刚走到网吧，打开电脑，WeGame都还没打开，雨就停了。 群里疯了一样的@群体成员：训练训练，正常训练。 于是鸡飞狗跳，瞬间从网吧各处站起来十数个身穿迷彩服的家伙，都急急忙忙地往学校赶去。 东边来一个，西边来一个，阴一个阳一个的，好不容易才凑齐了队伍。 连长站在前面，黝黑的脸看着看着就变青了，就这个紧急集合的速度，如果是在战时，死一百次都够了。 又是一通训话，接连招，站军姿二十分钟。 然后，军姿还没站完，又下起了雨。 “啪、啪……” 一颗一颗豆大的雨滴从阴沉沉的天空拍落，势头很足，似乎在宣示这次下雨很不一般，不同于前几次恐吓。 团长在看台上，换了个麦克风在那里喊： “喂！喂喂！ “解散了！解散了！今天不练了，改查内务！” 操场上的新生们，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震。 可惜，人和人之间是不同的，每个连长，都有自己的脾气。 有些连队的连长的性格软一点，比如陈曦他们的女连长，听了老团长的话，趁雨势未大，就赶紧放他们回寝室了。 而有些连队的连长的性格火爆一点，比如苏云他们的连长，气愤他们集合太慢，只黑着一张脸，如标杆一样地站在连队前面，气势骇人，压得整个连队都喘不过气来。他就半点没听老团长的话。 连长就在前面站着一起淋雨，苏云他们也半点不敢妄动，就算霍霖欣这浪荡的家伙，也老老实实地站得笔直。 雨滴“啪啪啪”的，越下越密。 二十分钟终于到了。 “全体都有！”连长又粗又沙的声音在前面喊，“稍息！” 整个连队都松了一口气，心想，终于要解散了。 谁料，连长半点没有解散的意思。 他表情凶狠，继续喊道：“立正！” “啪！” 队伍气势跟着一紧。 他们有了不好的预感。 “噼噼啪啪、噼噼啪啪……” 雨滴像是带着加速度落下一样，越下越快、越下越快，看着看着，就连成了一片。 “向右~转！” 果然，预感成真，连长就没打算放他们走，而是直接开始了训练。 “齐步~走！” “一二一、一二一……” 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大，抬眼前望，能看到远处阴沉沉的天空下，起了雨雾，遮盖了树木、楼房。 偌大的一个操场上，孤零零的，散着有几个倒霉蛋队伍，正操练得勤。 苏云仔细感觉着，从第一滴雨点落到自己脸上，到头顶慢慢湿润，到衣服慢慢贴合身体，到有水从脸颊上流下，到睫毛打湿、眼睛看出去是朦胧的，这一整个过程，感觉得清清楚楚。 “啪！” 向前一踏步，草坪蓄了水，水花溅开！ 将这几天的动作都操练了一遍，又回来，在雨中站了五分钟，连长才终于喊道： “立正！” “稍息！” “解散！” “铩！” 整个队伍爆发出最有杀意的一次吼声，是针对连长的。 而连长很高兴，满意地点了点头。 苏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与霍霖欣笑道：“我说什么来着？下雨了不一定不训练！” “妈的！”霍霖欣捏了一把衣袖，顿时有水“啪嗒啪嗒”地滴下，“狗日的来真的！” “走吧！”苏云摇头道，“还要回寝室检查内务呢！” “都勾八湿透了，急个毛！” 看来霍霖欣是真的被气到了，脏话频发。 “手机啊！” 是韦俊杰从旁边跑过，大声提醒道，“手机要进水了哦！” “卧槽！是哦！” 霍霖欣又骂一句，才和苏云一起，跑去捡了布包。 稍微检查了一下手机，运气好，都还活着，又骂骂咧咧地往楠园食堂跑去。 楠园食堂是最近的避雨处了。 两人跑出操场，一抬头，就看到陈曦正撑着一把小雨伞，从食堂门口走出来，看到他们，才站定住，向他们挥手，声音混着雨声传来： “……这边……来这边！” 她是已经回寝室收拾过了，换了衣服、带了伞出来。 两人急吼吼地跑到食堂门口，陈曦连忙说道： “食堂熬了姜汤，赶紧去喝一碗，驱驱寒。然后再回寝室洗个热水澡，不然容易感冒。” 她又递一包纸巾给霍霖欣，“把头发擦一擦，会好一点。” “知道了，学姐！”霍霖欣接过纸巾，笑着应了一声，知趣地先进食堂了。 “韦俊杰和飞飞在那边。”陈曦与他提醒。 “看到了……” 陈小姐撑着伞，是散着头发的，她的头发不长，还不到肩头；身上穿的是白色内衬，然后外面加了一件棕色的单层外套，下身是一条蓝色牛仔裤。 又是一种不一样的感觉，整个人看起来高挑明亮，而青春靓丽，多了几分少女的恬静。 其实她也淋了雨，是因为担心感冒，所以加了外套。 苏云只是看到陈小姐，心里就觉得开心，于是不自觉笑着。 “傻笑什么？”陈小姐白他一眼，又从外套取出一包纸巾来，撕开，递一张给他，轻声道，“先把头发上的水擦干。” 陈小姐很温柔，于是白的那一眼也很有风情。 女大三，抱金砖。 那么女大三十呢？大三十的倍数呢？ 陈小姐的身体年龄其实比他还小，要到明年一月才满十八岁；但是她的心理、或者说灵魂那些东西，又要比他大…… 这种感觉很奇妙，或许，全世界只有他能体会。 苏云暗自窃喜，接过陈小姐递过来的纸巾，说道：“淋点雨而已，不算什么。其实感觉还挺新奇的，在雨中训练。” “你现在年轻，就觉得好玩。”陈小姐娇嗔道，“看等你老了，风湿、头痛，有你受的！” “……” 就是这个味！ “走！”陈小姐又推了他一把，“赶紧进去，别被风吹到了。” “哦！” 苏云擦着头发，转身走向食堂。 他掀开食堂的塑料门帘，等陈小姐收了伞，走进去了，才跟着走进去。 “你在这里坐着……”陈曦领着苏云到一个空位，放下伞，示意他坐下，又把整包纸巾递给他，说道，“我去给你打碗姜汤。” “……好。” 苏云享受着陈小姐的关心，接过纸巾，乖乖坐下了。 他坐在椅子上，一边擦头发，一边看着陈小姐的高挑的背影，心就跟着陈小姐的发丝一起荡漾。 苏云的头发很短，擦了两张纸，就基本干了；他又解开迷彩服的腰带，把上衣脱了，只穿一件白色短袖。 等陈曦端着姜汤回来，就看到白衬衣、短寸头的苏云坐在椅子上，身上“噌噌噌”地冒着热气。是头上、衣服上的水，被体温蒸发了。 这是青春热血的少年…… 她心里砰砰砰地乱跳。 但她皱眉呵斥道：“你把衣服脱了干什么？感冒了等会！” “湿哒哒的穿着难受。”苏云解释道，“你别看外面是湿的，里面的衣服其实是干的。” “瞎说！”陈曦道，“淋了那么久，裤衩子都湿了，衣服还是干的？” 不愧是陈小姐，“裤衩子”这种词都能轻松说出口。 苏云顿了顿，又说道：“之前是湿了，但现在已经被我烘干了！” “……”陈曦深吸一口气，手里的汤差点没端稳。 她赶紧把汤搁到桌子上，又顺势坐下。 缓了缓，她才说道：“趁热，把汤喝了。” 苏云伸手揽过姜汤，用勺子搅着，他看着陈小姐，陈小姐的脸红红的，他忽然轻声问道：“陈小姐，你知道年轻小伙子的屁股上能烙饼吗？” “嗯？”陈曦一愣，向苏云看去，小伙子脸上有着戏谑。 所以，她是被这个臭小子调侃了？ “嘁！”她将心稳了稳，一直手撑着脸，笑眼看苏云，说道，“人家说的是身体好的。你看你这个竹竿身材，也好意思烙饼？！” “竹竿身材？” 陈小姐这个姿势，太过风情，于是这个词，就太有杀伤力了。 苏云顿时瞪大了眼睛，连声说道：“我这叫……我这叫，标准匀称！！” 年轻人还是太年轻了，只需要一个词就破了防。 陈曦心里得意，忍着笑，点头认可：“是是是，你的身材最标准。赶紧把汤喝了。” “不是，你那笑是什么意思？” “认同你啊！” “没看出来……” 苏云喝完了汤，陈曦又说要送他回去。 但等苏云走出食堂，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雨，又已经停了。 他回头去看刚刚才把伞撑开的陈小姐，幽幽道：“雨停了。” “停了？”陈曦向外看一眼，雨确实停了。 她又向苏先生看去，看到了苏先生脸上幽怨的表情，忍不住笑道，“停了就停了呗！我还是送你回寝室。” “……” 被看破了想法，苏云的脸上微微一红，说道：“那、那就不用了。你先回寝室，一会还要检查内务呢！” “我问了我们连长，他们下午才去检查内务。”陈曦笑道。 “走吧！”她又轻轻推了单蠢可爱的苏先生一把。 “哦……好……” 苏云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了，带着陈小姐往竹园山上走去。 他们两人刚刚从食堂离开，就又有四个人跟着从食堂走了出来。 看着他们一起的距离微妙的背影，中间那个一身名牌、一脸凶相的男生出声问道： “那煞笔到底是谁？” 他指的是苏云。 其中两个男生都摇了头，只有最后一个带着眼镜的男生说道： “好像是材料部的。就是，班长你还记不记得，刚开始军训那天，我们就跟材料部有联谊……” “那个时候？”中间的班长拧眉，更凶了几分，“就TM那么几分钟就勾搭上了？我就艹了！” “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呢？”其中一个人说道。 “TMD！”班长骂道，“我们经管院的资源能被什么材料部的煞笔搞走，你们丢不丢人啊？” 其他三个都不说话。 现实中，虽然没有什么校花班花之类的评选，但如果真有那种女神级的女生，只要有双眼睛，大家其实都看得清楚。 开学不用几天，大部分人心里就都有数了。 就连苏云这种不那么关心这些事的死宅，也都知道自己班上的李翎和尹心悦是女神级人物。 而陈曦这样的女生，能被人注意到，实在再正常不过了。 但是，对于大部分的男生来说，这种女生只是看一眼，就知道跟自己没什么关系。有想法，而只是有想法。 对于陈曦被别的学院的男生勾走了这件事，经管院的男生知道了，都很愤怒。但也仅限于愤怒了。 只有这个班长之类的人物，本来就对陈曦有想法，心里预定了，而计划出手的人，才会如此破防，而想要有具体行动。 他恨恨道：“帮我注意一点那个煞笔……” “会的，班长。” 而他显然是有手段的，或者是钞能力的，其他三人倒也听他的话。 第60章 剑来！ 到了秋天，重庆的雨一旦下起来，就不会轻易罢休了。 周四的“时而下、时而不下”，确实就只是调戏而已，到了周五，雨就连绵了起来，整个天空都黑了下来，雨从早下到晚。 只在中午的时候稍有停歇，喘了口气。 而趁着这个歇息的当口，上面吩咐大家去领来了新书。 像这样的一直连绵不断的雨，自然也不会再强行安排军训了。 事实上，昨天有些连队冒雨训练后，有不少同学都感染了风寒。几个连长因此挨了批评。 而内务昨天下午又已经检查过了，所以到了周五这天，军训竟然真的停止了，大一新生们梦寐以求、梦想成真。 对于这种情况，学长学姐们纷纷表示痛心疾首。 不经历风雨，怎么能见彩虹？这一届的学弟学妹不好好军训，怎么能被打磨成国家栋梁呢？ 真是一届不如一届！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贪图享乐，蔚然成风！校将不成校矣！ 就差给校长写一封《奏上密疏》了。 而学弟学妹们也表示： 没有训练的日子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不能在太阳底下站军姿，浑身上下都有蚂蚁在爬！请求上苍撤了雨神的职，即刻安排太阳公公来上班！ 当然了，关于“说出这些话的大一新生可能还在床上没有下来”这种事，就不必过多赘述了。 今天差不多是确定了不会训练了，最多会有班主任、辅导员来寝室走走过场，所以，平素喜欢玩的，早已经打着伞润出学校了。 如霍霖欣这般浪荡的家伙，正常情况下，今天应该是在东门外的“一号网咖”。 但是他今天不在。 他没有在网吧，他一直在床上。 不知道他昨晚是几点睡的，但他今天早上，没有起来；苏云给他带的早饭，没有吃；中午给他带的午饭，没有吃；中午的书，是苏云帮他领的。 苏云领的，然后由何鸿飞、韦俊杰，他们两个帮忙捎两本，三个人抱回的寝室。 推开寝室门，书放到桌上，苏云累得蹲在地上喘粗气。他抬头，看向了霍霖欣的床位。 霍霖欣的被子、床褥是他自己买的，紫色的棉料，不是学校发的那种，但他只装了被子，而没有铺被单，棉絮上面直接是凉席。 下这场雨之前，天气炎热，睡凉席，是没有问题的； 但下了一天的雨之后，如陈小姐所言，重庆这个破天气，一场雨能降十几度，前天是三十几度，今天就只有十九、二十度了，稍微怕冷的，像陈小姐，昨天就穿两件衣服了，而今天，何鸿飞也套了件外套，这种情况下，睡凉席，就稍微有点不合适了。 看着就有点冷了。 而霍霖欣没有半点动静。 他裹着被子，蜷曲在床上。他倒也没有睡觉，在看着手机，大约是在看小说。 想着霍霖欣之前说的“他仿佛有个女朋友”的事，苏云大概知道他出了什么问题。 所以他蹲在地上看了他一会，还是没有出声。 歇够了，他起身将书分了分，把霍霖欣的书放到他自己的桌子上，自己的书，整理整理，写上名字，大致分类后，放到了书架上。 而后，他从新书中找出一本，《材料导论》，靠在椅子上，将书翻开了。 “材料四要素：成分、结构、工艺、性能。” …… 韦俊杰没有整理书，就随手丢在了桌子上，然后取出手机，开始看CF直播，学习技术； 何鸿飞也只是把书简单整理了一下。因为他自己带了很多书，所以，发的新书，就有点放不下了，只堆在了桌子上。然后他打开电脑，开始打篮球。 看小说的没有动静，看直播的带着耳机，打游戏的声音很小，《2k》的背景音就几乎是寝室的白噪音了，间杂着阳台后山传来的雨声、风声，这环境下看书，其实也安逸。 苏云看着书，又拿出笔，偶尔画一画，浏览一般、没有深入，不知不觉中把《材料导论》的第一章看完了。 也感觉有点饱和了，他就放下书，伸了个懒腰，再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 何鸿飞没有打游戏了，在看日漫，好像是《海贼王》；韦俊杰也没有看直播了，在阳台上打电话，叽里咕噜地说着话。 嗯，叽里咕噜…… 苏云转头向韦俊杰看去，盯着他听了好一会，愣是一个字都没听懂。 他想了想，起身走到阳台，趴在栏杆上，看着楼下后山。 雨还没停，雨滴敲打着树叶，“嗒嗒”作响，空气湿漉漉的。 等韦俊杰打完了电话，他出声问道：“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话？” “嗯？哈哈哈！”韦俊杰笑起来，“是壮语了，跟我妈打电话。” “壮语？” 苏云脑海出现了一排排完全看不懂的字母。 韦俊杰的普通话一直很差，甚至有点大舌头的感觉，而苏云的普通话也一直不咋滴，他曾在心里庆幸，自己的普通话不是最差的。 现在看来…… 他这庆幸毫无根据。 壮语、普通话、英语，人家韦俊杰至少会三门语言。 “你还会其他的话吗？”他问道。 “粤语啊！广西嘛，广东的穷哥们。”韦俊杰笑道，“我们那边十里不同音，村头和村尾都有可能说不一样的话，我会的话很多了。” “还会粤语……”苏云不由得咂舌。 在阳台跟韦俊杰掰扯了一会后，苏云又走回寝室，他看了看霍霖欣，这家伙还是最开始那个苟着的姿势。 他想了想，从床梯爬上去，坐在最高的一节，俯视着霍霖欣，笑问道：“你今天怎么了？都没吃东西，也感冒了？” 他和韦俊杰那边，是脚对着脚睡的；而霍霖欣和何鸿飞这边，是头对着头的。 听他说话，霍霖欣忽然将身形躺正，眼睛上斜，看向他，这家伙本来确实有些emo的，但苏云与他说话了，他忽然笑起来，回道：“哈哈，没有啊！怎么？怎么了？” “那你这是……”苏云又问。 “看小说啊！”霍霖欣道。 “《剑影》吗？你不是看完了吗？” “嗯……”霍霖欣道，“在看《雪中悍刀行》呢！刚刚看到‘剑来’……” “剑来？” 像是不小心按到了什么按钮一样，霍霖欣啪的一下在床上坐起来，右手成剑指，左右比划，念道： “李淳罡大声道：‘剑来！’微山所有剑士的数百佩剑一齐出鞘，向大雪坪飞来…… “这一日，剑神李淳罡再入陆地神仙境界。” 苏云翻了个白眼：“神经病！” 第61章 所谓朋友…… 周六，也还是下雨，霍霖欣也还是躺尸。 但今天的雨又不同于昨天的雨，今天是很小很小的雨，雾蒙蒙的，重庆话叫做，“麻麻雨”。 更像是雾，顶着雨出去溜一圈，衣服、头发会感觉到湿润，但也仅此而已了。 这种雨不大，但是可以想象，它的威力是在哪里——衣服这辈子都别想晒干。 就是在这样的天气下，蜀大一年一度的“樟树林百团大战”开始了。 百团大战！ 这名字听起来很唬人，但其实，也就是社团招新而已。 韦俊杰对社团没什么兴趣，特别是在听说要交社团费之后。一大清早的，他就跑出去上网了。 他昨天没有出去上网，原因有二： 一是因为昨天还属于“工作日”，他心里大概设了什么底线；二是因为“网友”霍霖欣没有一起。 而今天到了周六，就算霍霖欣还是不去，他网瘾上来了，也就再也不等了，自己一个人也要去上网。 何鸿飞是有兴趣的，而太有兴趣了。等到苏云想喊他一起去时，他早就已经去了，找不到人了。 至于霍霖欣…… 这已经是个废人了。 说回苏云，承蒙陈小姐的引导，他现在开朗了很多、自信了很多。但是，终究还是内向的。所以对于社团活动这些，他都不是很感兴趣。 是陈小姐说，到了大学，什么都要体验一下，社团也是，进社团玩一玩，肯定很有趣，何况还有学分。 陈小姐非要他一起，他才决定去陪她。 临出门，一切都准备好了，苏云起身走到门口，伸手去开门，手都按到门把手上了，却没有打开。 他沉吟着，回头去看在床上颓着的霍霖欣，看了一会，收回手，转身，又往床架上爬了上去。 在架子上站着，俯视着霍霖欣，他问道：“社团招新，去不去？” “不去。” “有妹纸！” “不去。” “汉服古风妹纸、二次元软萌妹纸、温柔成熟身穿黑丝的学姐、甜美可爱身穿白丝的学妹……” “哪tmd来的学妹？” “……”苏云一顿，“这不重要！ “人多、热闹、好玩，去！” 霍霖欣还是不听，跟孙悟空似的，脑袋摇成拨浪鼓：“不去不去！” 苏云居高临下地看着，看着颓废得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霍霖欣，脑海里浮现出那天的陈小姐和尹心悦，是霍霖欣在他背后推了一掌，他才跌跌撞撞地向陈小姐奔去。 所谓朋友，不过就是在我困难的时候你推我一把，你困顿的时候我拉你一把。 他稍微沉吟，俯下身，电光火石之间，一把抓起霍霖欣的被子，猛然掀开！ “唰！” 霎时间，凉席上出现了一个只穿了裤衩儿的裸男。 被子不翼而飞，霍霖欣愣住了，呆了一会，才慢慢坐起来。 他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盯着苏云。 不像苏云，霍霖欣从来不是什么好学生，抽烟、喝酒、烫头，打架、斗殴、早恋，他什么都来。 所以当他面无表情时，身上是有一股凶狠的痞气在的。 他打过不少架。 而被他这么盯着，虽然是高对低，苏云的心还是抖了一下，不由得暗想，自己是不是过了？ 但他又记起背后那一推，顿了顿，问道：“社团招新，去不去？” 霍霖欣还盯着他，好一会，才回道： “去！” 一时也不知道他是在骂人，还是终于答应了。 等霍霖欣洗漱了、穿好衣服，两人再出门时，已经是十点十几分了。 虽然飘着雾蒙蒙的雨，但樟树林依旧很热闹。人来人往的、人声鼎沸的，有一点镇上“赶场”的感觉。 苏云和霍霖欣从天梯走下，在楠园门口找到了陈曦。 陈曦今天穿着常服，两件衣服、内衬和薄外套，下身也是长裤。在雾蒙蒙的雨中，她撑着伞，梳着两个辫子，好像是民国时候走来的娴静的女大学生。 她身边带了一个小巧的、脸蛋圆嘟嘟的小女生，像是小丫鬟。 这个女生苏云之前也有见过，是陈曦的室友，名字叫周玉。但他们还没有说过话。 “哎！云子，刚来啊！我们等你半天了。”看到他们，还隔着些距离，陈曦就先招手，喊道，“这是我室友，周玉。” 苏云还没听懂陈小姐的梗，走近了，只是笑道：“洗了个头发，耽搁了一点时间。” 反而是霍霖欣听懂了，压下声音来，接话道： “学姐今天请我们来，肯定不光是吃吃饭喝喝酒，肯定有事儿。有什么话，您就直说。欣欣能给你办的，肯定给你办；不能办的，你也能体谅我的苦衷。” “啊？” 苏云看向霍霖欣，这家伙在说什么呢？ “哈哈哈……”陈曦笑起来，指着霍霖欣，“哎！痛快！我就喜欢欣欣你这脾气！学姐比你们混得早点，今天带你们过去见识见识！” “？？？” 苏云和周玉对视一眼，他们不是很懂这两个家伙在对什么暗号。 玩了两句梗，又左右寒暄两句，一行四人，便有前有后地往樟树林走过去。 陈曦和周玉撑着伞、挽着手在前，苏云和霍霖欣淋着雨、并着肩在后。 虽然是被苏云强行拽出门的，但以霍霖欣那浪荡的性子，当然不会在意，他很快就恢复了几分本性。 走在烟雨迷蒙的林荫道上，他与苏云问道：“我听何鸿飞说，你这位学姐是B站UP主？” 正主就在前面，苏云不敢胡说，只是笑道：“她说不是。” “哦……”霍霖欣明白了，又问，“学姐都混哪个区的？” “哪个区？”苏云沉吟。 陈小姐具体属于哪个区，还很难说。因为她的视频涉及了生活区、游戏区、杂谈区，等，乱七八糟的风格。 鉴于霍霖欣这家伙喜欢玩游戏，他回道：“游戏区？” “嗯？”霍霖欣果然感兴趣，“学姐叫什么名字？我去看看……” 而果然，听到他这么问了，正主连忙回头来，与他们催促道：“你们两个快点，磨磨唧唧的干嘛呢？” 苏云看向霍霖欣，耸肩笑了笑。 “好吧……” 霍霖欣也只好不再多问。 第62章 学校社团 学校的每一个社团，从学校的角度来看，相互之间都是平等的，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人多的街舞社不会比人少的民族舞社更高贵。 所以在社团招新的时候，每一个社团在樟树林的相对位置，都不是由上面安排的，而是由社团自己安排人去占。 自己能占到什么位置，就在什么位置招新。 这当然已经尽量公平了。 但其实！ 就单论占座位这件事，很显然的，人多的社团就是要比人少的社团更有优势一些。 于是，一些位置比较好的地方，依旧还是由大的社团占据着。 比如，苏云四人从楠园过来，迎面遇到的第一个社团就是： 街舞社。 十八九岁的大学生，正是青春萌动的时候。燥热的心、沸腾的血，蠢蠢欲动，极力展现青春的街舞，自然很受他们喜欢。 所以街舞社，就是一个很大的社团。 一棵粗大的樟树，上面挂了一张牌匾，上书“街舞社”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树下拼了几张书桌，书桌前，左右放了立牌，立牌上是街舞社举办过的各种活动、以及获得的各种成； 立牌之前，有几个身材火辣的学姐拿着报名单、宣传单招呼着。 而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人来人往的樟树林，在此处聚集的人，很多很多，很热闹。 “你会跳街舞吗？”苏云问霍霖欣。 “会一点点……”霍霖欣回道，“小时候报过班。但因为我喜欢旷课去打街机，后面我妈妈就给退了。” “……”苏云赞叹，“不愧是你。” “其实我跳得还可以。”霍霖欣笑道，“当时学的是机械舞……” 他说着，边走边比划了几个动作，苏云纯外行，看着也还像那么回事。 “那你加街舞社吗？妹儿多！”苏云说着，又压低声音，“你看那边学姐的身材……” 霍霖欣看过去，那边的学姐身材火辣、穿着清凉，看了一会，他还是艰难地摇了摇头： “算了……” 他话音刚落，前面的陈曦就回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苏云，问道：“那你呢？” “……” 刚才已经尽量压低声音了，但，看起来也还是被听到了。苏云一脸不解，疑惑道：“什么？” “街舞社……学姐……”陈小姐提醒道。 苏云就看着她，问：“你说魔女学姐吗？你要加街舞社？” 见他装傻充愣，陈小姐气得回过身来，轻轻给了他一小拳。 “你打我干什么？”苏云还问。 “你该打！” 苏云一脸无辜。 “……是这样的。”霍霖欣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笑道，“她们说不过就动手。” 路过街舞社，几人接了几张传单，而婉拒了报名单，又与学姐歉意地笑了笑，才继续往前走。 “学姐们……”霍霖欣回头看看，惊叹道，“如狼似虎啊！” 苏云跟着回头，正看到两个长相普通的学弟上前去找街舞社的学姐攀谈，然后学姐一脸不耐，随意敷衍了过去。 他笑道：“是对你如狼似虎！” “……” 好吧！确实是这样。 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于是霍霖欣得意地挑了挑眉。 街舞社之后，就是动漫社了。 街舞社的学姐们是穿得火辣，而动漫社的学姐们则是“奇装异服”。 一个个姿色姣好的学姐cos了各样的动漫角色，在前面发传单、招人，效果似乎比街舞社的更好。 在这里停留的人还要更多一些。 大学生们喜欢动漫的还不少。 其中就包括了何鸿飞。 何鸿飞刚好就在动漫社，正在那边看动漫社展出来的周边，一边看，一边跟他边上的一个女生说话。 他边上跟了一个女生，是小巧可爱、小鸟依人的那种，很符合苏云对喜欢日漫的女生的刻板印象。 而何鸿飞跟那个女生，相互之间隔着微妙距离，说笑之间偶有羞涩对视，这大类苏云跟陈曦相处时的样子，于是他知道，何鸿飞跟那个女生的关系不简单。 又可以猜测，这大概就是何鸿飞经常单独出去的原因。 几人看到了何鸿飞，但鉴于他这种情况，就没有过去打招呼。 陈曦本来想带着苏云过去看看周边的，也终于没有过去。 过了动漫社，又是书法社。 书法社展出来的是书法作品。 或龙飞凤舞、或笔走银蛇、或金钩铁画、或成熟稳重，或硬笔或毛笔，或汉字或英文，或好或差，一幅幅一张张，都陈列在樟树林中。 这边人也多，但比起其他地方，就很安静。 烟雨之中，有人撑伞，有人不撑伞，穿行在作品之中，安静地欣赏着书法。 一个个社团走过，每个人都有感兴趣的社团、也有不感兴趣的，有喜欢的展品、也有不喜欢的，喜欢的会停下来看一看，不喜欢的就走。 于是，从楠园这头到校门那头，人总体来说是越来越少的。 人越来越少，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 而等到苏云从文学社走出来时，身边只有陈曦在了。 霍霖欣和周玉，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悄然离去了。 陈曦手里的伞，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跑到了苏云的手上。 他撑着伞，遮住自己和陈曦，站在樟树下，看向了前面的社团。 此处靠近校门，已经没有几个社团了，而入眼所及的第一个社团就是，灵异社。 这个位置很偏，人很少，加上灵异社本来就没有几个人，竟给人一种荒凉、孤寂之感。 或许，位置是精心挑选过的。 在这片樟树林中，他们挑了一棵枯瘦狰狞的槐树。 樟树的叶子还是绿色的，而槐树的叶子已经枯黄了，风轻轻一吹，就扑簌簌地掉落。 槐树上，一块白色的板子用血色的颜料写了“灵异社”三个字，因为板子不吸墨，那颜料都滴落了。 树下有两块立牌，左边是贞子和笔仙，右边是《山村老尸》的楚人美。 立牌之间，有一张孤零零的书桌。 书桌后，坐着一个带了眼镜的男生，书桌前，站着一个拿了传单的女生。 一男一女，如此而已。 风吹过，立牌“哗哗”作响，一片枯黄的槐树叶飘落到了书桌上。 该说不说，这灵异社竟颇有几分灵异气氛。 考虑到女生都比较怕这些东西，苏云与陈小姐问道：“我们要过去看看吗？” 陈小姐也看着前面的灵异社，她眼里有些奇异的光，回道：“为什么不呢？” 第63章 为什么重返十七岁？ 这世间到底有没有神？ 对于这个问题，陈曦作为一个零零后、新世纪的年轻人，一向是持否定答案的。 科技发展，人类从愚昧走向文明，从地面走向太空；乘坐飞船，登陆月球、登陆火星，甚至，走出太阳系，这些，她都曾亲眼见证过。 她知道，月亮里没有嫦娥，太阳里没有金乌。 也正如加加林所说，“我环顾四周，并没有见到所谓的上帝……” 这种情况下，如何叫人去相信神明？ 可是…… 她的问题是，她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十七岁。 是什么力量让她回来的？ 是科学还是神明？ 她不知道。 她也没有勇气去探寻。 只是，她回来后，常常想，头顶三尺有神明。 神、仙、鬼，玄学，这些东西，她不是理科生，她没想去证明什么科学和玄学谁对谁错，她只是想，或许，有些事情其实有意思。 她看着前面的“灵异社”，笑起来，与苏云说道：“为什么不呢？” “嗯？” 听着陈小姐的语气，苏云很惊奇，偏头去看她。 陈小姐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其中又有兴奋、又有害怕。 他看着她，想起了她的QQ昵称，“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以及“反派魔女可爱又超凶”。 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是个甜美又可爱的小女生，青春活泼的陈小姐也有成熟睿智的一面，她从来都是双面的。 所以，她这样开朗活泼的女生会喜欢这种恐怖惊悚的灵异，也是很合理的。 既兴奋，又害怕。在喜欢的同时，还会害怕。 真是可爱呢！ 他笑起来，说道：“那……我们就过去看看吧？” “嗯！” 陈小姐回应一声，往前走去。 两人走向灵异社，没走几步，桌子前面那个女生就判断出了他们的意图，连忙热情招揽： “同学，灵异社，超好玩的灵异社，过来看看吧！” 听着这个学姐的敷衍的招揽词，苏云看向她，看着她那毫无干劲的表情……怎么、好像，她是被迫上班的？ 学姐领着他们走到桌前，那个坐在桌子后面的学长也是面色一喜，但很快他又沉凝了下去，故作深沉地说道： “我们灵异社有着悠久的历史传承，从蜀大建校开始，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灵异社就开始对各种民俗文化、都市怪谈、神秘传说这些灵异事件进行研究了。到本世纪初，我们社也曾多达千余人…… “我们灵异社会有相当丰富有意思的社团活动，比如召唤笔仙……” “行了！” 他还正在长篇大论，就被学姐无情打断了。 学姐又瞪他一眼，制止了他想继续说话的意思，然后学姐笑起来，与陈曦说道： “学妹想进灵异社来玩吗？其实就是大家爱好这些神神鬼鬼的人，聚在一起玩一玩……” 苏云在一旁看着陈小姐和学姐闲谈，又与这个简陋的社团简单地打量了一圈。 那个显然是社长的学长，刚才的一番言谈，说的全是灵异社以前的辉煌，而灵异社的现状，是半点不提。 这显然只有一个原因，灵异社现在不行了。 现代社会，科学进步，民众的文化水平都有提高，再加上手机摄像变得非常清晰、非常方便，近两年来，什么UFO、什么水怪，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没看到央视的“走进科学”都办不下去了吗？ 所以，大约，灵异社也办不下去了。 这个社长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外向的人，苏云的目光每每与他对视，两人都只是尴尬地笑一笑。 等了好一会，等到陈小姐与学姐细细碎碎地说完，才终于递过来一张单子。 “申请单。”学姐说道。 “哦！好！”苏云连忙接过来，“谢谢。” “填了单子，我们签字同意后，再往上面申报……”学姐与他说着流程。 陈小姐先弯腰按在桌子上填了单子，苏云才接过笔，跟着她一样填。 填了单子，又加了联系方式，加了群，学长说：“我们会在这两天有个新生欢迎活动，你们关注一下群里，小心别错过了。” “好！”苏云点头应下。 学姐在旁边看着他们，突然出声问道：“学弟学妹有没有时间帮忙招新？” 这对学弟学妹的颜值颇高，要是能帮忙，他们今年说不定能多招很多新生。 “嗯？” 招新？ 苏云看了看她，觉得有意思……这还没入社团就要帮忙社团招新…… “不好意思哈，学姐！”是陈小姐婉拒了，“我下午还有事。” “哦……”学姐点点头，只得叹息一声，“好的，没事。” 社团不宜多加，容易忙不过来，特别是像陈小姐这样本来就很忙的，所以加了灵异社后，他们就转身往回走了。 走了没几步，苏云就忽然停下了。 因为灵异社旁边的文学社，走出来一个斯斯文文的小女生。 尹心悦。 在这里偶遇尹心悦，也不算什么意外。苏云也没有什么多的想法，他只是想，假如尹心悦真的对他有好感，那她看到他和陈小姐，肯定会很难过。 果然，尹心悦站在那棵樟树下，看到他们同撑一把伞，呆住了。 陈曦在一旁看着，并不说话。 苏云深吸了一口气，带着陈小姐走过去，与尹心悦笑了笑，招呼道：“也在逛社团啊？” “嗯？”尹心悦反应了一下，又才点头，“嗯。” “加了社团吗？”苏云问，“好玩又有学分。” “文学社……” “哦！”苏云点头，“还挺适合你的。” “嗯。” 寒暄两句，苏云便带着陈曦与她擦肩而过了。 有时候，世界就是这样残酷。他知道自己是喜欢陈小姐的，那么就不应该过多尹心悦的感受。 尹心悦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呆，又转头去找人群中苏云和陈曦的背影，她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她只是觉得，难受。 其实，她和苏云完全没有关系，她上次送苏云耳机也是以“感谢”的名义送的。 只是…… 就是很难过。 一段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的爱情。 苏云和陈小姐往回走了一会，就在轮滑社看到了周玉，她正在填报名单，两人跟着过去看了看。 等周玉加了社团，几人又继续往回走，再走几步，就在篮球社看到了霍霖欣。 这家伙正在犹豫要不要报名，拿着一张报名单，看别人闲聊。 苏云走过去，问道：“你还真会打篮球？” 霍霖欣回头看到他，不屑一笑：“呵！校队之下我无敌，校队之上一换一！” “牛！”苏云肃然起敬，又问，“那你为什么不报名？” “……”霍霖欣顿了顿，“太麻烦了。” “有什么麻烦的？”陈曦笑道，“有活动不去就完了呗！” “活动可以不去啊？”霍霖欣惊疑。 “对啊！”陈曦道，“你去不去又没人管你。” “哦！”霍霖欣恍然大悟，把单子一扔，“那不报了！” “嗯？” 陈曦也不免大吃一惊，这家伙……她到底还是不太了解。 苏云在一旁觉得好笑，陈小姐再怎么神通广大，也绝对预料不到霍霖欣这货是能把第一个年级会、第一个班会都旷了的神人。 几人从篮球社走出来，已经快一点了，就没有再多逛，直接转道去了楠园食堂。 第64章 我连说喜欢你都不配！ 刚开学，事情很多，特别是学校里各个组织的招新。 昨天星期六，是学校社团招新，今天星期天，又是学院学生会各部门招新了。 比起社团，各种部门显然要正式很多，部门的各种事宜，都是协助学院、学部运转的。部门属于学校官方。 所以，部门招新会正式许多。 甚至有面试。 今天下午面试，到一点，625的四人吃过午饭后，就一起往学部本部走去了。 路上，霍霖欣还在拷打何鸿飞：“说，昨天跟你一起的那个女生是谁？是哪个学院的？你们是怎么勾搭上的？” 从昨天晚上一直拷打到现在，而没有半点作用。 何鸿飞不说就是不说，打死也不说。 韦俊杰看着两人打闹，笑着，眼神却很复杂。 寝室四个人，霍霖欣是有女朋友的——虽然据霍霖欣这两天的状态判断，有可能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了； 苏云那小子不显山不露水，被各种女神级女生倒追； 现在，何鸿飞也已经处于脱单边缘了。 而只有他，距离脱单遥遥无期。 现在脱不了单，以后，也没有什么希望。 他不高，只是像个成年人而已；他不帅，只是有五官而已，皮肤还黑；他家世不好，只是父母健在、有个家而已；他也没什么内涵，跟学校其他男生比起来…… 他的优势大概只有打CF时，爆头比较准。 唉！ 前路一片灰暗！ “喂！喂！喂喂！” 而就在他暗自神伤时，忽然传来了霍霖欣的提醒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霍霖欣和何鸿飞没在打闹了，变得严肃、正经了，目不斜视的，只向前看着路……大概是在看路。 韦俊杰跟着他们的视线向前看，在前面不远处，有一个背影。 或者说，倩影。 那是个女生，一头秀发披散着、刚刚过肩；穿了一条浅蓝色的裤子、淡紫色的外套，那外套没正经穿着，退到了手臂、露出肩头，裤子稍微紧身，或者说她的屁股很翘，把裤子撑起来了。 她走路的姿势又比较妖娆，两脚一前一后，像是猫步。于是那个很不错的屁股，也随着左右摇摆。 光是一个屁股，或者说，光是一个背影，就已经很吸引人的注意了。 而这个女生还不是那种“看背影迷倒千军万马，一转身吓退百万雄师”的类型，而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女神级人物。 因为韦俊杰知道她，这就是他们学部的女生，还同样是大一新生。 他们学部，这一届超常发挥，一连出了五个格外出挑的女生。其中有两个在他们班，也就是尹心悦和李翎，而另外三个分布在另外两个专业的三个班里。 眼前这个，名叫陈采薇，是金属材料3班的。 陈采薇…… 看着前面的女生，韦俊杰心里暗叹一声，莫非是天意？ 就刚好在他暗自神伤的时候，安排他有特别注意过的女生出现？ 别看陈采薇的背影如此妖娆、身段如此风骚，便以为她是个放荡的女生； 其实不然，陈采薇的长相偏精致、小巧，是淡颜系，气质中还带着清冷。 清冷和妖娆同时放在一个十八九岁的青春少女身上，可以想象，这对青春少男们是多大的杀伤力。 所以这陈采薇，在材料学部大一男生的心中，当属第一。 韦俊杰很想说，“这个他是真的喜欢。”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说。因为他不配。 边上的霍霖欣抱着胸，一本正经地看着前面，正色道：“起码有89分。扣掉这么多分的原因是，性格太高冷了，不是短发。” “你喜欢短发？”苏云问。 霍霖欣拿出手机来，给苏云看自己的壁纸，他的壁纸是短发版石原里美的阳光微笑。 “短发才是永远的神！”他说道，“知不知道小楠？” ……看片都只看短发的。 “小楠？”苏云三人都发出疑问。 “唉！”霍霖欣叹息摇头，表示自己羞于与这三个单纯的家伙为伍。 “到底是谁？”何鸿飞追问。 “相泽楠，颜值、演技、剧情、叫声，都是上上之选。”霍霖欣啧啧称赞。 “……” 虽然这家伙还没点破，但这三个单纯的家伙都已经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 “我个人给92分。”苏云出声，试图拉回话题，“她的头发长度我觉得还好，我觉得差一点的，是她的身材。” 胸比较平。 “一看你就不经事！”霍霖欣一副老司机的样子，“屁股才是……” “啪！” 何鸿飞给了他一拳，制止了他的污言污语。 韦俊杰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一边讨厌这三个家伙对自己的女神品头论足，一边又给出了自己的评分，100分。 那是他的百分百女孩儿。 几个人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到了材料本部。 现在还是大一，对于这种社团、部门的，大家都还很有激情，所以就算是星期天，来这边参加面试的人也很多。 走廊上站满了人，嗡嗡嗡的喧闹着，有认识的，不断跟苏云打招呼，他们找了找，才找到个空闲的地方站下。 韦俊杰一路看着苏云，心里羡慕着，他也想像苏云一样，在学生群体中有相当知名度、有一定威望。 据他所知，苏云本来也是个很内向的人，是交了女朋友之后——不知道他们表没表白——是认识了魔女学姐之后，才变得开朗了。 他也希望谈恋爱，也希望有个女孩子会突然出现、改变他。 他又找到陈采薇的身影，悄悄看了看，叹息一声。 “我听说加部门有两道面试？”要面试，他又有些紧张，出声问道。 “嗯，全部面一次，进具体部门后，会有一个小型面试，那其实就是迎新活动。”苏云笑了笑，他消息更广一些，与韦俊杰安慰道，“你别怕，又不是老师面试，是大二的学长。今年才刚刚大二，面试我们，他们其实也很紧张。” “哦……”韦俊杰点点头。 他看了看苏云，心里更有些复杂。 或许苏云自己没有注意到，但韦俊杰看得清楚，就只是这开学的短短几天，他的气质、他举手投足之间，都已经不一样了。 “你们准备加什么部门？”是苏云在问。 “体育部咯！”霍霖欣笑道。 他与苏云挑了挑眉，轻声道，“知道吧，体育部其实很吸引女生的……” “……”这苏云倒是知道。 女生一说就是，喜欢干净的、阳光的、会打篮球的男生。 “所以……”霍霖欣拾掇道，“加入体育部吧！少年！” “我就只会乒乓球！”苏云道。 “艹！有我呢！你怕什么？”霍霖欣道，“大家一起，好玩些。” 苏云拒绝不了别人的请求，半推半就的答应了。 “你们两个呢？”霍霖欣又问，“一起搞体育部？” 何鸿飞摇头，他有自己的目标：“不了，我大概去宣传部。” 而韦俊杰悄悄打量着陈采薇，心里想：“她加什么部门，我就加什么部门。” 于是，最终，他们四个有三个都进了体育部。 因为陈采薇也加入了体育部。 第65章 连长变成唐老鸭了！ 又是周一了。 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周末太忙了，又是社团招新、又是部门招新的；还是因为上周五没有训练，算起来是连放了三天假。 总之，这个周末让人感觉格外漫长。 当重新穿上晒得半干不湿的迷彩服走到操场上时，大家一时间感觉生涩，不太适应。 雨连着下了四天，到今天，终于停了。 停了，但没有雨后天晴，而依旧是阴沉沉的样子，看着还是随时会下雨。 操场上的塑料草坪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很蓄水，下了几天雨后，走上去，一踩，就是“啪唧啪唧”的声音，然后水花四溅。 特别有趣。 开学一周多、快两周了，像苏云和何鸿飞这样到校比较早的，已经认识两周了，而一两周的时间，足够让这些年轻大学生们变得熟络。 而熟络的朋友之间碰到了这样的有趣的草坪，会发生什么，就是可以想象的了。 比如霍霖欣这种永远长不大的家伙。 “苏云！” 他大喊一声，等苏云看过来、而来不及反应时，他一个大跳…… “啪！” 跳到了苏云身边。 顿时，水花飞溅。 苏云的裤子一下子就湿了。而他自己的裤子也没能幸免。 “嘻嘻嘻……” 他又无视苏云的白眼，贱嗖嗖地笑起来。 苏云有理由怀疑，这家伙就是在报他那天的“掀被之仇”。 ……总不能是一个成年人，还这么幼稚吧？ 见苏云不理自己，霍霖欣更来劲了，直接到他身边去蹦跶，“啪嗒啪嗒”的，像个五六岁的人嫌狗厌的调皮小男生，而苏云但凡有所动作，他又跟猴子似的，一溜烟蹿远了。 如此犯贱两三次，就在霍霖欣玩得正高兴的时候，闲散的队伍突然骚动，所有人的表情都肃然一变，然后迅速积极起来，急忙去找自己的位置。 他抬头扫一眼，果然看到那个黑脸的连长黑着一张脸从远处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上周四的冒雨训练之后，虽然大家最多也就是微染风寒，但，对于这个凶巴巴的连长，大家确实多了几分畏惧。 这黑厮是真敢啊！ 等黑脸连长走到这边时，队列已经站好了，他前后巡视一下，然后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满意。 最后，他走到队伍前面，表情严肃，目光凝练，盯着队伍，背着手，顿了顿，放声喊道：“苏云！” 这一嗓子出，整个队伍的人都睁大了眼睛，脑子里冒出了问号，甚至……队伍里出现了熹微的说话声。 当然不是因为他开口的第一句就是喊苏云，而是因为…… 他的嗓子哑了！！！ 嗓子！哑了！！ 这个严肃的、凶悍的、威严的连长，用唐老鸭的声音喊：“苏云！” 如此反差，已经搞笑得让人绷不太住了。 再加上…… 大家有理由合理地怀疑，这个连长之所以会嗓子哑、会感冒，是因为上周四的冒雨训练。 也就是说，冒雨训练之后，这些娇滴滴的脆皮大学生们没有人感冒，反而这个一向表现得很严肃很凶的连长，感冒了。 一时间，整个队伍都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如霍霖欣这种家伙，脸上已经洋溢着笑容了。 差点就要狂笑出来了。 还好苏云人好，在他要笑出来之前…… “啪！” 一个立正！ “嘭！” 转身跑出队列。 在苏云有意控制之下，全数溅到了他身上，甚至有不少飞到了他脸上。 “老子……” 他眼睛一瞪，就要开骂，但苏云已经跑出去了。 “臭小子！” 他算是看出来了，苏云这家伙就是个蔫坏蔫坏的腹黑！ 小心眼、报复心强！ “太小气了！”他心里想，“不就是踩了你十七八脚嘛！至于吗？” 连长嗓子哑了，副连长据说是上午有事，于是这个连的训练任务，竟真的落到了苏云这个“小连长”身上。 幸好苏云之前有过带队经验，勉强顶替一下，又有连长在一旁指导，问题也还不算大。 甚至由于是苏云训练，一方面，苏云是自己人，另一方面，苏云颇有亲和力，再一方面，苏云在有意学习、总结训练方法，所以，最后出来的训练效果，似乎比连长亲自训练，还要好一点。 连长有注意到这个情况，心情一时复杂。 又一次休息，苏云跑到边上喝水，连长走过去，看了看这个年轻人。 小伙子年轻、帅气，有责任、担当，有能力、还虚心好学…… “不愧是985的高材生。”他心里想，“前途不可限量。” 看着这个年轻人，他张口说道：“小连长，跟你商量个事……” “噗！” 谁料，他刚刚出声，这个他眼中的优秀青年直接没忍住，一口水喷了出去。 “……” 他知道为什么——他的一口纯正唐老鸭音，真的很难让人绷得住。 “咳咳咳！不是……连长……”苏云咳着、笑着，慌忙解释，“对不起！连长！” 唐老鸭连长的黑脸黑着，幽幽看着苏云，回道：“没事。” “嘿嘿……咳咳咳……”苏云不好意思地擦了擦水，又问道：“连长，你要说什么事？” “……”唐老鸭连长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说道，“训练时间过半了，上面需要组建两个特殊的连队。一个是打军体拳，一个是枪械训练，最后要作为阅兵仪式的表演项目。 “你看谁比较适合，推荐一下。” 苏云一听，枪械训练，忙问道：“枪械训练可以摸枪？” “嗯！” “可以打靶？” “嗯！” 苏云连忙抬头挺胸，拍拍胸脯，一脸正色地看着唐老鸭连长，道：“连长，你看我还有机会吗？” “呵！”唐老鸭连长冷哼一声。 小伙子真是天真，才刚刚贴脸嘲笑他，还想去摸枪？ “你走了，谁帮我训练？”他问道。 “副连长啊！”苏云道，“他只是上午有事，下午就回来了。” 唐老鸭连长又打量他一眼，说道：“你这小身板，不行！” “连长……”苏云这就不服了，“我可没感冒，半点症状都没有。” “……” 于是，唐老鸭连长就那么安静地看着他，也不说话了。 ok! 苏云知道了，自己此生唯有的摸枪的机会，是彻底泡汤了。 “什么时候要？”他只好问这唐老鸭连长。 “下午训练之前。” “几个？” “最多三个。” “一样三个？”苏云确定道。 “嗯！” 苏云点点头，回道：“好，下午给你名单。” 商定之后，连长忽然又拍了拍苏云的肩膀，与他笑了笑，才转身离去。 苏云看着连长离去的背影，仰起头，继续喝水。 他当然明白，这六个名额，实际上是连长给他的好处，就算是，他帮着训练，给他的报酬。 打军体拳，想去的人不会很多，但枪械训练……恐怕没有男生能够拒绝。 而想要去摸枪，就得看他苏云的脸色。 如果处理得好，就是一大波人气…… 第66章 哪有男生不喜欢打枪的？ 但如果处理不好呢？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这种事，其实也容易得罪人。 又很考验苏云处理这类事情的能力了。 他喝着水，打量着队伍，心里思索着处理方案。 这种事情女生不会感兴趣，而需要着重注意男生这边。 喝完水，他走回队伍，先走到何鸿飞旁边。 地面是湿的，没法坐，何鸿飞正蹲着玩手机，苏云跟着蹲在他身边。 看了看远处，又收回视线看向何鸿飞，苏云出声问道：“打军体拳，有兴趣吗？” “军体拳？” 何鸿飞头都没抬，回绝道，“不去。” “嗯！” 苏云笑着，拍了拍他，没再多说，起身离去了。 何鸿飞抬头，看到苏云又走到韦俊杰旁边。他皱了皱眉，所以，苏云是在找人帮忙？然后从他们寝室开始？ 但是……他为什么不先找霍霖欣呢？ 明明他们两个的关系更好。 苏云同样是问了韦俊杰要不要去“打军体拳”，而韦俊杰在稍微迟疑了一下后，欣然答应了。 如此，苏云一个一个的私下的去接触每一个男生。 他先问的是军体拳。 因为，如果要去打军体拳，那就不能再去枪械训练了； 而如果不去打军体拳……你都拒绝我了，那我也不再问你要不要去摸枪了。 然后，苏云去接触的顺序看起来是随意的，其实也是他经过考量的。 首先，他不能让他的三个室友直接去摸枪，那也太抽象了； 其次，他要保证跟他关系好的，有优先的机会； 最后，既要让得到名额的人记挂他的恩情，又要让没得到名额的人不记恨他。 又一次休息，傲林打了报告，起身往厕所走去。 走了没多久，一个人从后面快步跟了上来，揽住他的肩头，低声说道：“连长刚才跟我说了个事。” 正是班长苏云。 “啥事啊？”他问道。 “军训、军训……”班长提示，“什么叫军训？你没觉得我们这个军训差点意思吗？” 傲林品味了一下，点头道：“好像是差点什么。” “差什么？”班长再问。 “军体拳？”傲林其实听到了些风声。 班长摇了头：“再猜！” “嗯？”傲林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你是说？” “说出来！” 傲林不敢置信：“枪？” 班长笑了起来，看着他，问道：“小伙子身体练得蛮不错，是万中无一的绝世天才，那你有没有兴趣去摸枪？” “卧槽！那太有兴趣了！”傲林很兴奋。 但走了两步，他又迟疑，“为什么……” 班长解释道：“我们什么关系？” “……” 傲林看了看班长，不好说。 “连长给了我三个名额。全连这么多男生，哪个不想摸枪？我当然找跟我关系好的了！” “三个室友？”傲林道。 “……”班长无语地看着他，“我倒是想。” “好吧！”傲林明白了。 苏云又拍了拍傲林宽厚的肩膀，提醒道：“就三个名额，别瞎嚷嚷！” “你看我像煞笔吗？” “那个……”苏云迟疑。 “我操！”傲林沙包大的拳头就举了起来。 问过了傲林，苏云又很快推销出去了一个摸枪的名额，而暗自留下了一个。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带着霍霖欣去了竹园食堂三楼。 风卷残云，两个累了一上午的年轻人的吃饭速度不必多疑。 而霍霖欣又还比苏云吃得快一点。 他先吃完，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看着苏云问道：“我听人说你在找人去练军体拳，怎么没来问我？” “啪嗒！” 此言一出，苏云手里的筷子就自由落到了餐盘上。 气氛顿时紧张，吵吵闹闹的食堂里，似乎有了一瞬间的静寂。 只见苏云双脚岔开、靠到椅背，大马金刀坐着，抬起头，拿下巴去看霍霖欣。 “我还有另外一个项目。”他姿势嚣张，声音沉稳，竟也有几分大佬的风范，“风险是大了点，不过更有意思。” 看苏云这个样子，霍霖欣秒懂，瞬间入戏，他微微皱眉，问道：“什么……” “所谓富贵险中求！”苏云加快出声，打断了他的声音。 ……等我把台词说完！ “OK！”霍霖欣不再出声。 “……如果你有种的话，我保举你上去。事成之后，你七我三。” 苏云说着，伸手去摸嘴角的雪茄，但没有摸到，便把餐盘上的筷子捡起来，化作雪茄塞进嘴里。 抽了一口“筷子”，他继续说道，“你要搞清楚，这个名额我不是送不出去，我给你只有一个理由，我很看好你。” 苏云说完了，等了一会，霍霖欣也还装着面无表情的，继续看着他，等他继续说。 他没法，只好向霍霖欣挑眉示意。 “哦哦！”霍霖欣反应过来。 “哼？”他冷笑一声，“我的能力，道上的人有目共睹，我的为人……我认名额不认人的。你给我名额，我帮你做事。” “啪！” 苏云一拍桌子：“啊痛快，我就欣赏你这脾……” 他话没说完，忽然注意到旁边几桌的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他们两个逗逼，大家的眼神都有点不太对了。 “咳咳！” 苏云脸色一正，连忙起身收拾餐盘，迅速撤离。 将餐盘放到回收处，两人走到电梯前等着，霍霖欣才正经问道：“另外的项目是什么项目？不只是打军体拳？” “还有枪械训练。”苏云回道。 “哦，打枪……”霍霖欣若有所悟。 苏云就眯着眼睛去看他：“你TM能不能不要这么肮脏啊！” “……”霍霖欣很无语，“明明是你想歪了好吧！” 苏云不想跟这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人多说，只是说正事：“枪械训练，可以摸枪、打靶、实弹训练。然后是阅兵仪式的表演项目。 “唐老鸭给了我三个名额，我给你留了一个。你要不要？” “嗯？” 霍霖欣听到这里，顿时感觉自己简直不是人。 早上还那么对待苏云，却没想到苏云这么惦记着他。 他不免感动流涕，转身抱拳：“欣，无以为报！公若不弃，愿，拜为义父！” 从“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升为“义父”了。 苏云瞥他一眼，问道：“你的貂蝉呢？” “缠在腰上了。”霍霖欣道。 “……” 电梯到了，两人走进去，霍霖欣又问苏云：“三个名额，你问过何鸿飞和韦俊杰了吗？” “问过了，但他们不去。” “不去？” 霍霖欣肃然起敬，“还有男生不喜欢打枪的？” “……” 在电梯里其他人的视线看过来之前，苏云与霍霖欣划清了界限。 第67章 灵异社的迎新活动 灵异社的迎新活动被安排到了星期一的晚上。 “周一晚上七点，七教237教室。” 七教、七点，一看到这个地点和时间，苏云就不由得想起那天灵异社的迎新现场，当时的那个场景布置、氛围营造，仔细想来，果然就是社长有意为之的。 这个社长，好像很愿意为灵异社花费心思。 再想到他在迎新现场的发言，这说不得还是一个“重铸灵异社的荣光，我辈义不容辞”的社长。 于是，如此看来，晚上的迎新活动会很有意思。 下午时候，苏云交付了军体拳和枪械训练的名单后，又配合重新归来的副连长完成下午的军训。 训练结束，解散，去吃了晚饭，又回寝室换了衣服，等到六点半，他就动身从竹园出发，从天梯走下，到楠园找陈小姐一起去参加灵异社的迎新活动。 楠园门口有个花坛，花坛里是灌木，灌木修剪得整齐，苏云到的时候，陈小姐正站在花坛前面，低着头玩手机。 或许是为了配合今天晚上的活动气氛，陈小姐特意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严肃稳重，而少了几分青春灵动； 头发也是随意披散的，没有扎起来。陈小姐的头发长度刚刚好，过肩了，而刚刚到背的样子。 这时候天已经开始黑了，陈小姐站在那里，看着像是要融入逐渐变浓的黑暗去。 有遗世独立的仙人的感觉，嗯，不对，是大魔头的感觉。 于是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的脸上，也忽然觉得阴诡了，脸色太白。 苏云加快脚步走到陈小姐跟前，顿了顿，笑问道：“在看什么呢？” 虽然已经开朗了很多，但在面对陈小姐时，他也还是觉得有些紧张。 面对爱情，男生的第一感觉是胆怯。 听到苏云的声音，陈曦抬起头来，本来是皱着的眉，很快变成了笑眼。 “一些……”她关了手机，揣进衣兜里，回道，“无聊的人。” 苏云看她的样子，猜测道：“粉丝评论？” “嘻！”陈曦笑道，“真聪明。” “黑粉？骂你的？”苏云道。 “无聊的人。”陈曦摇头，“不用管他们。” 她又道，“走吧，去七教了。” 人一上百，形形色色。 陈小姐那个“一语”的UP主账号的粉丝，每天都有所增长，半月过去，就算没有更新，粉丝也已经逼近九万了。 这么多的粉丝，足够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了。 苏云可以想得到，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七教在哪里？”他问道。 东区他逛过了，西区还很少去，而七教就在西区。 “你不知道呀？”陈小姐转身往前走，“学姐带你去！” “好的……魔女学姐。” 苏云回应一声，就跟着陈小姐身后的走。 他在身后，看着陈小姐的背影—— 陈小姐修长的腿迈着轻快的步伐在前面走，脚步是青春的、活泼的，大腿是笔直的、浑圆的。 她今天穿的裤子是修身的，被撑了起来，蹦跳的时候，很有弹性。 他又想起那晚在桃园广场，他们坐在广场长椅上休息，灯光交错中，陈小姐轻轻捶腿，小小的拳头锤下去，又被大腿弹起来，那是个美妙的画面。 而对比起另一种风格的陈采薇的背影，他想，“果然还是陈小姐更好看。” 从楠园门口出发，两人经过四运，又横穿了半月湖，再寻路走，从林荫道走去，越走越暗，走了好一会，终于走到了七教。 或许是天色更暗了一些，或许是学校的路灯设施真的不顶用，当苏云站在七教门口时，总觉得是黑压压的天空下，一栋阴森森的老旧楼房。 像是恐怖片里的鬼楼。 又或许是因为七教太偏僻了，也或许是因为还没开始上课，让这里太过安静，安静得有些诡异。 左右听，也听不到什么声音。 又一阵冷风吹过来…… 这个灵异社社长特意选的活动地点，着实有些气氛。 饶是以苏云这样的坚定的无神论者，也都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主要是这边太暗了，又到了晚上，总让人心疑，黑暗中、灌木丛，会蹿出一个什么东西来。 恐惧源于未知。 再去看陈小姐，陈小姐的脸上果然没了笑容，是严肃的，眼睛里也有了胆怯。 “要不……”苏云看着陈小姐，建议道，“这个活动我们就不去了。反正是社团活动，不去也没什么影响。” 陈曦咽了咽口水，勉强笑起来，看向苏云，说道：“来都来了。” 经典之“来都来了”。 而话又说回来，灵异社的活动要是不吓人，那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眼前这气氛，正说明了社长的用心良苦。 陈曦说完，当先上前，走上了台阶。 苏云跟上去，笑问道：“七教是哪个学院的教学楼？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这是公共教学楼。”陈曦回道，“我们东区的一般会来这里上选修课。” “选修课？” “过几天就要开始选了。”陈曦道，“我们学校需要修满十二个学分，如果选两个学分的选修课，就只用修六门……”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进了教学楼。 在苏云有意找话题的情况下，陈曦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其实，两人会觉得害怕，更多是心理原因。 因为七教虽然偏，但也还是有灯光的，也还是有人的，上选修课的、考研自学的。 如果今天不是来参加灵异社的迎新活动的，而是来上选修课的，那就不过是正常的教学楼了。 活动的具体地点，是在237教室。 而“237”这个数字，又是社长安排的一个彩蛋致敬。 在恐怖片的世界里，237号房间是一个相当经典的房间号。 究其源头，是电影《闪灵》里面的237号房间。 因为第一次是来七教，不熟悉，也不知道237教室在哪里，所以还需要人在灯光暗淡的走廊里蹿来蹿去，一间一间地找。 “嗒嗒嗒”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响。 而就在颇有气氛的走廊上，苏云慢慢发现，他和陈小姐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陈小姐，沉浸在这氛围中，很害怕。 等他们走到237号房间时，陈小姐已经贴着他了，就差把他的手抱起来。 注意到这一点，苏云发现自己心里仅有的那一点恐惧感、荡然无存了。 与之代替的，是另一些奇怪的感受。 爱怜？保护？优越？喜欢？…… 也说不清楚。 第68章 我叫喻信，我要开始撒谎了 房门是虚掩着的，苏云上前推开。 这是一间普通的小教室，能坐四十五个人的那种。 教室里没有几个人。下面零零散散地坐了三个，是两女一男；讲台上有两个，就是社长和副社长。 人太少，于是这小小的教室竟显得空荡。 社长和副社长在低声说话，听到开门的声音，看过来，认出了他们，社长说道：“随便找个位置坐，活动七点准时开始。” 苏云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他带着陈曦一起，走进教室，到教室右手边靠墙的第四排位置坐下。 他坐在靠外的一边，暗自往教室里打量。 另外三个人都互不认识，坐得分开，相互之间也没有说话，只有社长和副社长在小声嘀咕，这教室也还是很安静，感觉很冷清。 正打量着，他感觉也有人在看自己，望过去，是教室里的另一个男生。 那是个胖子，肥嘟嘟的身体、胖溜溜的脑袋，带一副黑框眼镜，双手交叉在下巴，与他对视着，做沉思状。 “这不是个简单的胖子。”苏云想。 两人对视一眼，又各自分开。 苏云收回视线往身旁的陈小姐望去，陈小姐正静默着、低着头，双肘撑在桌子上，一双手捏成了拳头。 看得出来，她很紧张、也害怕。 整个人都好像小了一圈…… 明明就很害怕，又非要跑来参加。陈小姐从来都是又菜又爱玩的。 苏云心里好笑，伸出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无声的安慰，聊胜于无。 陈小姐感受到苏云的动作，偏头看过来，看到苏云眼里含着的笑，又感觉受到了轻视，瞪他一眼，又皱了皱鼻子，以示威胁。 时间一点点过去，中间又来了两个人，到七点。 “叮铃铃……” 上课铃声响起。 “唔！” 在这沉抑的气氛中，有人没注意，被铃声吓了一激灵。 “吱……” 讲台上，坐着的社长忽然站了起来，拖开椅子。 教室里的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只见他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只是往教室里扫一眼，然后转身走下讲台，走到了门边。 “吱呀！” 他先关了门。 然后，他抬起手…… “啪！” 往前一拍。 顿时，整个教室都陷入了黑暗。 他把开关拍关上了。 “啊！” 教室一阵骚动。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原本就沉抑的气氛变得更有恐怖氛围了。 黑暗中，苏云也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人一下子抓住了，抓得很用力。 陈小姐很害怕。 他又伸手按住了陈小姐的手，将她小小的手按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陈小姐的手，好软。他想。 “哒！” 教室里正在骚动的时候，又是一声轻响，教室正中，一盏灯，亮了起来。 有人望向那盏亮起来的灯，有人望向了门边的社长，社长的手，从开关处收了回来。 开一盏灯，也只开了一盏灯。 教室虽然不大，但只开一盏灯，还有显得有些暗淡的。 社长还是在搞气氛。 “嗒、嗒、嗒……” 他没有在意众人的目光，迈动脚步，鞋跟敲打地板，重新走上了讲台。 站在讲台上、讲桌后面，他从讲桌下面，拿出了三个书本大小的四方盒子。 将三个盒子整齐放到讲桌上，他伸手按住边上一个，然后才抬头。 他看着教室里的人，出声说道： “大家晚上好，鄙人喻信，比喻的喻，相信的信。欢迎大家加入灵异社，鄙人深感荣幸。”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正如鄙人的名字，是相信的信。对于玄学，很多人都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那么，你们相信吗？” 有人摇头，比如苏云，有人不做声，比如陈曦。 “但是……”社长轻笑一声，“不管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客观世界其实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或者说，不以任何生灵为转移。” “生命有多渺小？”他问道，“一个人跟地球比起来，有多大？地球跟太阳比起来又有多大？太阳比起太阳系，太阳系比起银河系，银河系…… “比之宇宙又如何呢？” 苏云知道，今晚的迎新活动，早已经开始了。 “太渺小了！”社长摇头，“根据科学家们的计算，宇宙的年龄大约为一百四十亿年，太阳系的年龄约为四十五亿年，而人类出现的时间最多不过十万年。 “人的一生，甚至只有一百年。” 他的声音显然变得激昂了，问道：“这浩瀚的空间，这漫长的时间。人类，会是那唯一的高等智慧生命吗？” 对于这个问题，苏云也不由得跟着开始思考。 他觉得，人类肯定不是宇宙中唯一的高等智慧生命。一定是有外星人的。 社长冷笑一声：“恐龙在六千五百万年前灭绝，那是人类已知的上一个具有统治力的族群。那么，在恐龙之前呢？在恐龙之后，人类站到霸主位置之前，这漫长的时间，又是谁在统治地球呢？” 苏云细细一想，不觉心里一惊。 真是细思极恐！ “有没有一种可能……”社长出声问道，“我们的神话故事是真的呢？神话人物，是人类之前的另一个霸主族群。 “洪荒类小说，开天地之后，是巫族，巫族之后，是妖族，巫妖大战，再之后，才是人类，一直至今。” “人类之前是什么？” “妖族。” 苏云有听到教室里有人这么答道。 “神话传说中，创造人类的女娲是一个什么形象？”社长继续说道，“人首蛇身！女娲其实是妖，妖是人之前的地球霸主。 “妖是人类之前的高等智慧生命，他们的科技水平高于人类，特别是生物技术，最终却因地球环境变化、内斗等因素，丧失了自己的文明。” “但他们没有灭绝！他们一直存在！”社长震声说道，“人类崛起之后，妖族就融入了人类。” 教室里的人精神一振，又有个女生问道：“妖怪跟人类长得一样？” 社长轻蔑一笑：“妖族，生物科技特别发达，他们擅于变化，可以变得跟人类一样。不然，你以为孙悟空的‘千变万化’从哪里来的？” “哦！”那个女生恍然大悟。 “可是……”又有人问道，“社长，你说这么多又是为了什么呢？” 社长面无表情，抬手往教室里一指：“因为，就在我们之中，藏着一只妖怪！” “啊？！！！” 教室里一片哗然。 第69章 陈小姐是妖怪？ “啊？” 社长话音一落，教室就是一片哗然。 大家相互之间打量着，眼神里俨然带着戒备。 苏云心里不由得暗赞一声，这社长明明是个内向的、不善于社交的人，但谁又能想到，当他登台了，却能发表如此一番煽动性极强的演讲呢？ 就算是他，自诩理性，此时也不由得偏头看向了陈小姐。 陈小姐的突然出现是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至少人类现有的科学不行，那么，如果非要给出一个解释，那就只能用更高级的科学或者玄学来解释。 而如社长所言，陈小姐会是那只妖吗？ 神话传说中，烛九阴眼睛一睁，就是白天，眼睛一闭，就是黑夜，烛九阴显然是一只可以操控时间的妖； 帝江又称混沌，混沌而衍空间，帝江显然是一只可以操控空间的妖。 他们都可以让人穿越时空。 或者，白泽又是一只可以看穿人心的妖。 他们都可以给陈小姐的突然出现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感受到他的视线，陈小姐也看过来，与他对视。 但是，陈小姐的眼神闪躲，带着不自信和害怕。 “不会……”苏云心里一震，看向自己还按着的陈小姐的手，“她真的是妖怪吧？” 而陈曦心里想的也是，“我都能重返十七岁了，那这教室里出现一只妖，又有什么稀奇的呢？” 她真的有点入戏，觉得教室里真的有一只妖。 “哼！” 讲台上，社长一拍桌子，冷声道，“但既然他进入了这间教室，那我们就不能让他轻易逃脱了。 “今天晚上，我们要将他找出来，绳之以法。” “可是……”又一个女声响起，“我们都是普通人，怎么能对抗妖怪呢？” 这次这个女声说的话有点长，苏云循着声音看过去，豁然发现，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教室里的副社长。 “不用担心！”社长出声说着，便把他用手按着的盒子打开，取出一叠黄黄绿绿的符来，他拿着符，与众人说道，“此乃降妖符，是我在缙云山顶的道观里求来的，是一种具有法力的符，只要贴到妖怪的身上，就会妖怪现出原型。” “要是贴错了呢？” 又有人在问，苏云看过去，是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胖子。 “贴到妖身上，妖立马现出原型，失去反抗力；而如果贴到人身上……”社长脸上露出悲切，“为了抓出潜藏在人群中的妖怪，一些必要的牺牲是允许的。” “啊？” 教室里的人瞬间会意，这符贴到人身上，人会死。 ……要玩这么大吗？有人心里这么想到。 “所以！”社长又提高音量，“你们就需要格外小心、谨慎，动用你们的智慧，找到那只妖怪，找准确了，再贴符。” “如果……”副社长又开口问，“今晚要是没有找到那只妖怪呢？会发生什么？” “不会的。”社长摇头，“大家都是聪明人，小小一只妖怪，怎么可能找不出来？” “我是说……如果？” 社长抬起头，一个一个地从每个社员的脸上扫过，他面露不忍，终于还是说道：“那么，为了防止自己的身份不被暴露，那只妖怪会想尽办法杀掉我们所有人……包括我！” “社……社长！” 一个小小的女生站起来，她弱弱道，“我，我可以退出吗？” “可以。”社长点头。 女生一喜，就要出去。 社长又道：“但是你都听到了这里，你觉得妖怪会放过你吗？” “……” 女生身体一僵，想了想，只好又坐了回去。 “我劝大家不要抱着侥幸心理……”社长继续说道，“能进入蜀大，说明大家都不是一般人，我们只要齐心协力，找出那只妖怪，还是不难的。” “难道……”他问，“你们害怕找不出来吗？” 苏云闻言，眼神微微一凝，他倒不是受了社长的“激将法”，而是因为社长的前一句话中的，“齐心协力”。 教室里的人，都互不相识，谁又能保证对方不是那只妖怪呢？ 说什么“齐心协力”，这社长前面的话，分明就是让大家“互相猜疑”的。 没看到他都对陈小姐产生了怀疑吗？ 要知道，他们还是一起来的。而其他人都是单独的。 “好了，现在，大家还有问题吗？”社长最后问道。 教室里没人再出声。 “这种符很珍贵。”社长拿着符，说道，“所以，每人只能给你们一张……” 他抬手一指，指到副社长，“从你，开始。” 副社长闻言起身，走到了讲台前，从社长手中领过一张符。 就像是上讲台领试卷一样，教室里的人一个个上去领符。 是从副社长那边开始的，所以苏云和陈曦这边在最后。 在其他人领符的时候，苏云观察着，他注意到，领到符之后，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太对，惊讶、害怕、不解，等等，程度或深或浅，而没有高兴、轻松这一类的表情。 “符有问题。”他想。 苏云坐在外边，他又是倒数第二个领符。 到他了，他回头，发现自己的手还按着陈小姐的手，定了定神，又拍了拍陈小姐的手，与她笑了一下，然后才站起身，往讲台上走去。 社长拿着那一沓符，见他来了，捻出一张递给他。 苏云伸手接过符，拿在手里，又轻轻地磨蹭。 这……好像有点不对啊？ 触感不对！ 这符摸起来的感觉，就像是……A4纸？ “不会吧？” 他很有些失望。 拿了符，就要回座位，但社长忽然喊住了他：“等等！” “嗯？”苏云回头。 “因为不知道谁是妖怪，所以，我还是建议你们分开坐。”社长道。 苏云往陈小姐看了一眼，点点头，与社长回道：“嗯。” 于是，他就在第二排坐下了。 最后是陈小姐上台去领了符。 看得出来，陈小姐也有一瞬间的失望。 “唉！” 苏云将自己的符拿起来，像看牌一样遮挡着，看向了符的背面。 符的背面写着一个字，而在看清这个字的时候，苏云真的大失所望了。 搞得那么煞有介事的，还以为真有个大活，没想到拉了泡大的。 只见符的背面豁然写着： 妖！ 字体大约还是微软黑体。 符也好、字也好，都是A4纸打印出来的。 只能说…… 社长前面讲的故事讲得太好了，让他产生了不该有的期望。 这其实就是一个“剧本杀”而已。 这张符，就是他的身份牌。 而他，就是社长口中的那个妖。 “RNM，退钱！” 苏云真想这么喊了一句。 真的浪费感情。 所有人都领了符，社长暗暗观察了一圈，又咳嗽一声，吸引众人的注意，然后从中间一个盒子里又拿出一个手机盒，举起来。 借着黯淡的光线一看，正是一个苹果手机的盒子。 “这是一部苹果15。”社长说道，“如果最终我们没有找到那只妖，那么，那只妖就会杀了我们，然后拿走这部手机。” 翻译一下，这部手机就是妖怪活到最后的奖励。 苏云在脑子里转了一圈，然后愣住了…… 等等！ 妖怪的奖励？ 他好像就是那只妖！ 也就是说，如果他今晚不被抓到，那他就可以带走一部苹果15。 苹果……15！！ “嘭！嘭！” 苏云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有点快。 第70章 我叫陈曦，我要开始说谎了。 苏云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伸出手，将自己的符按到了桌子上。 他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脑子里开始思索，要怎么做，才能不被发现。 继背景故事介绍、游戏奖励展示之后，社长终于出声说道： “妖怪跟我们人类不一样，我们人类妈生爹养，生活在二十一世纪，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从小学到大学，从出生到成年，都有完整的生活记录。 “而妖怪，则是强行融入我们人类社会的。他们是凭空出现的，如无根之萍，没有任何生活痕迹。 “所以，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初步鉴定一个人到底是不是妖……” 他终于开始介绍今晚这个游戏该怎么玩了。 “各位自我介绍一下，名字、姓名、性别、爱好……越详细越好、越流畅越好，因为其他人可以通过你的自我介绍，来判断你有没有说谎。” 他眼睛里有别样的光，“记住，说谎的，就是妖怪！” 自我介绍，然后，说谎的，就是妖怪？ 苏云的眉头微微一皱，瞬间觉察到了一个问题，这里除了陈小姐外，其他人根本不认识他，那他就算在自我介绍中撒谎，只要不太明显，就很难被发现。 胜算是不是太高了？ ——如果陈小姐不揭穿他的话。 讲台上，社长抬手指向副社长，说道：“还是从你开始。” 从副社长开始…… 这意味着，苏云将是最后一个自我介绍。 而在这漫长的时间中，他更有充足的时间去编造一个完美的谎言，甚至让陈小姐都无法发现。 似乎，他会赢得太过轻松。 苏云心里越发觉得诡异了。 “吱啦！” 副社长拖动椅子，椅子腿和地板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她站起来，清了清嗓子，出声说道： “大家好，我、我叫吴文若，是灵异社的副社长，来自云南昆明。我爸爸是个小学老师，妈妈在体制内上班，我从小……” 副社长小声讲诉着，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也叫人听得清楚，大家都很认真，都在努力分辨她有没有撒谎。 苏云坐在这边，按着自己的符，看着对面的副社长。 教室里灯光暗淡，这点距离，他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他想，她不可能撒谎，因为妖怪是他。 副社长说得很详细，断断续续地说了四五分钟，她说完后，紧跟着又是个女生。 副社长、女生、男生、女生，一个一个的自我介绍下去。 然后，就是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胖子了，他站了起来。 胖子也按着自己的符，他往教室里环视一圈，而重点看了看苏云，看完后，他忽然笑了起来。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游戏，妖的胜率是不是太高了？”他出声问道。 教室里顿时一阵骚动，大家都认真地看向了他。 苏云也看向了他，心里想，“原来不只是我觉得妖的胜率太高的。” “这个游戏其实没什么意思……”胖子继续说道，“太简单了。” “这样吧！”他笑起来，“我直接告诉你们答案…… “其实，我就是那个妖。只要你们不往我身上贴符，游戏结束之后，我得到手机，要么，我请你们吃一顿饭，要么，我把手机卖了，我们大家平分。你们觉得怎么样？” 他话音刚落，就有个女生站了起来，手里拿着符，怯怯地看着他，问道：“你……你，你真的是妖？” “啊？” 她那个真的害怕了的样子给胖子整不会了。 不是，怎么真的会有人被社长编的故事骗了的啊？ 有这么单纯的？ 但胖子看了看她手里的符，又害怕她真的会傻乎乎地贴过来，脸黑了黑，回道：“我不是！” “那……那……”那个女生连忙说道，“那你赶紧自我介绍啊！” “……” 胖子真有点无语，只好开口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秦毅，内蒙的……” “你是妖……”苏云默默地看着他，心里道，“那我是什么？” 胖子之后，是个高高瘦瘦的女生，她站起来，说道：“大家，我有一个胜率更高的法子……” 她说着，意识到真的有那种单纯太过的人，又解释道，“什么叫赢？把妖怪投出局，不是赢；让妖怪活下来，得到奖品，才是赢。” “嗯？” 有人瞪着双眼，疑惑地眨了眨。 “那怎么才能保证妖怪最大限度地活下来呢？”她笑着，给出了答案，“用尽可能小的代价，消耗掉尽可能多的符。” “哦？”胖子出声说道，“是个好办法。但是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胖子问道：“你怎么能保证，妖怪得到了奖品之后，会分你一份呢？” “……” 这个女生想了想，出声说道，“大家好，我叫冯兰兰……” 听着胖子和女生的对话，苏云心里的那种诡异感，也越来越浓了。 女生介绍过后，就是陈小姐了。 陈小姐站起身来，可爱地笑了笑，然后清清嗓子，出声说道： “大家晚上好呀！我叫陈曦，是个湖南人，湖南长沙人哦！” 苏云回身看着她，听到她强调湖南长沙人时，会心一笑。 “湖南长杀人”，陈小姐很喜欢讲这个冷笑话。 见到他笑了，陈小姐也给了他一个“Wink”，然后继续介绍：“是长沙湘水县……高中是在湘水第七中学7班读的……” 为了证明自己是人，陈小姐也说得很清楚，清楚到具体的班级了。 一般来说，说得多错得多，如果是妖，是不会说得太多的。 “陈小姐当然是人啦！” 苏云笑了笑，因为他才是妖…… 等等！ 不对劲！ 有问题…… 苏云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再加上陈曦在暑假时的各种反常操作，让苏云觉得有问题，所以把陈曦的一切信息都在脑海里过了很多遍。 他分明记得…… 陈小姐是第七中学8班！ 她对他说过两遍，他不会记错。 他瞪大眼睛，看向了陈小姐。 ……她，说谎了！ 陈小姐说谎了，所以，陈小姐是妖。 那么，还是那个问题，如果陈小姐是妖，那他是什么？ 看到他震惊的表情，陈小姐还笑着自我介绍，但又悄悄地向他眨了一下眼睛，她在暗示他。 于是，她确实是妖。 苏云一下子感觉自己有点乱，他回过身，低头，翻开自己的符，上面清清楚楚地写了一个“妖”字。 难道，有两个妖？ 第71章 游戏，结束！ 或者说…… 有更多的妖？ 苏云再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叫秦毅的胖子身上，这个胖子刚才自爆，说自己就是妖怪，当时他只是觉得奇怪，是往“胖子是来整活儿的，是想破坏游戏的”这个方面想的，而没有觉得胖子真的是妖。 因为他自己确确实实就是妖。 但如果…… 胖子真的是妖呢？ 苏云又看向了那个高高瘦瘦的女生，如果她也是妖，那么重新复盘一下刚才她和胖子之间的对话…… “轰隆！” 脑海里一道闪电劈过。 一切都清晰了！ 是的，他是妖，陈小姐也是妖，胖子是妖，那个高高瘦瘦的叫冯兰兰的女生也是妖。 甚至，所有人都是妖。 社长发给他们的符的背后，写着的都是“妖”字。这就是为什么，社长是随随便便地拿起一沓符、随随便便地就发给了他们。 很快，陈小姐自我介绍完了，她坐下，苏云站了起来。 苏云站在第二排，他没有回身，就看着前面的黑板，出声说道：“大家好，我叫苏言，就是重庆本地人，重庆清平县……” 如陈小姐和副社长一样，他也把信息说得很详细，因为，他的说谎在开头第一句就完成了，后面说的，确实都是真话了。 自我介绍完，他安静坐下。 “好！” 社长又站了起来，在讲台上，他说道：“自我介绍到这里就结束了。相信大家对这个教室里所有人的信息都心里有数了。那么，现在，请你们判断，哪一个是妖？” 顿时，教室里轻轻骚动，有人在左顾右盼，有人在假装怀疑别人，也有人在轻声说话，也有人就看着讲台上的社长。 社长等教室里骚动了一会，才又继续出声说道：“你觉得谁是妖，就把你的符贴到他的身上。” 他顿了顿，“请认真思考哦，贴错了符，人也会死！” 社长话音刚落，就有人拖动椅子站了起来，苏云看去，是那个傻乎乎的以为真有妖的女生。 她向那个胖子走了过去。 “其实有个最简单的赢法……”社长看着那个女生，笑了起来，出声道，“八个人，八张符，一张符对应一个人……” 他可真是个济世活佛。 他的意思是，如果找不到藏在人群里的妖怪，那就把所有人都杀了。 《生化危机》里面也是，如果清不完浣熊市的丧尸，那就直接把浣熊市炸了…… 当然，他说的“赢”，跟冯兰兰说的“赢”，是刚好相反的。 “不好意思！”那个女生把符放到了胖子桌上。 胖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桌上的符，忍不住捂面叹息。 “罢了！” 游戏已经结束了。 谁能想到，妖怪一上来就死了呢？ 真的太失败了！ 他自暴自弃，把自己的符也拿了起来，就要还给这个女生。 “等等！”这时社长出声制止了。 “嗯？”胖子向社长望去。 社长脸上露出和善的笑，说道：“你已经死了，不能再有动作了。” “啊？” 胖子愣住了，“游戏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没有。”社长笑道。 胖子皱紧眉头，看了看社长，有些怀疑人生了。 他又坐下，看到手里的符，又出声问道：“那意思是，我手里这张符也没有用了？” 社长重复：“你已经死了，不能再说话了。” “……” 胖子挠了挠头。 如果他不是妖，那说明妖另有其人；可是，如果人死了，符就不能用了，妖的胜率岂不是直线上升？ 原本是八个人，有八张符；现在是七个人，只有六张符了。 社长就那么想把他的手机送出去？ 他不理解。 看了看胖子，名叫冯兰兰的女生又站起来，把自己手里的符，也放到了他的桌子上。 七个人，五张符，妖的胜算再高一层。 很快，另外三个同学也把各自的符送了出去，胖子桌上再多两张，而冯兰兰的桌上，也出现了一张符。 同样让也冯兰兰惊讶的是，她死之后，游戏依旧没有结束。 六个人，两张符。 苏云一张，陈曦一张。 站在陈曦的视角，现在只要苏云不把符给她，那她就算是赢了，而她相信，以苏云的脑子，肯定也已经知道她在撒谎了。 虽然赢得太过轻松让她有些疑惑，但……那可是一部苹果15欸！ 她更多的还是开心。 她回头看了看，就要把符随便放到那个叫冯兰兰的桌子上去。 但她刚刚站起来，她前面的苏云就跟着站了起来。 苏云回头看着她，摇了摇头，说道：“别费力气了。” “什么？” 然后在陈曦不解的目光下，苏云走出座位，向前走去了。 在教室里的各种疑惑、恍然、明悟的目光下，苏云走上了讲台，将手里的符，毕恭毕敬地放到了社长面前。 “社长……你死了。”他说道。 “啊？” 陈曦大为震惊：还可以把符贴到社长身上吗？ 胖子秦毅忍不住叹息：我早该想到的！ 社长，才是那只妖。 不是八个人，八张符，而是九个人，八张符。 为什么妖的胜率会那么高？为什么社长还会想方设法地提高妖的胜率，是因为他的手机送不出去了吗？ 显然不是，是因为他自己才是那只妖。 苹果手机只是个谎言，游戏不管输赢，都只是社长的。 冯兰兰也已经明白了整个游戏，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这个游戏的精妙之处不在于游戏本身，而在于……人心。 每个人都是妖，每个人都想得到那部手机。 除开某个直到现在还云里雾里的家伙——她看了看那个把胖子“杀了”的小女生。 所有人都在说谎，所有人都不敢主动暴露自己是妖。 两个原因： 一、其他人不会相信“妖”得到手机后，会真的把手机分出去； 二、其他人得不到好处，就很有可能会恶意把妖投出游戏。 于是，大家的注意力就都在怎么说谎、怎么得到手机上了，而根本没有注意，讲台上还有个人。 苏云看着面前的社长，忍不住赞叹： 这是他长这么大，自我介绍了那么多次，遇到过的最别致的、最用心的自我介绍了。 是的，这其实是灵异社的迎新活动；这，就是灵异社的自我介绍的方式。 整个游戏是很好理解的： 如果所有人都是妖，所有人都说谎了，那这个游戏就根本没有解； 而只有社长是妖，社长从一开始就说谎了，那么接下来的其他人说不说谎，就都不重要了。 社长看了看讲桌上的符，又看向苏云，看了好一会，点点头，欣慰地笑了起来。 “好！”他终于宣布，“妖怪死了，人类赢了，游戏结束。” 第72章 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游戏……结束？ 陈曦看着讲台上的两个人，脑海里一时混乱，后知后觉的，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 所以，社长是妖怪？ “那……那……” 前面的那些，故事啊、游戏啊、说谎啊，怎么解释？ 看到教室里的人神色各异，但教室里很安静，社长表示疑惑：“为什么没有掌声？” “啪……” 陈曦虽然还没完全搞明白游戏的全貌，但一听到要给苏云鼓掌，第一时间就拍响了手掌。 而有人带头了，教室里稀稀拉拉的，就都鼓起了掌。 听着掌声，苏云心里荡漾着，他很有些成就感，又看向陈小姐，她的眼睛正亮晶晶地看着他。 有什么能比“在心爱的姑娘面前成功装了一波”更能让男生爽的呢？ 恐怕没有。 他努力着，但还是没忍住，抿着嘴唇微笑了起来。 掌声起，掌声落。 社长把苹果15的盒子拨到一边，笑道：“那就是个空盒子。” 又把最后一个盒子拿起来，珍重递给苏云，“这才是胜利者的奖励。” 苏云以双手接过来，往盒子里看了看，回道：“谢谢社长。” “我们灵异社以前很辉煌……”社长顿了顿，没有继续讲下去，只是说道，“现在没落了，是个很小的社团。拉不到赞助，没什么活动经费。礼物寒酸，学弟你不要嫌弃。” “没有！”苏云摇头。 他又感叹道：“只是怕真诚。社长如此用心，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次迎新活动。能给我如此难忘的经历，是我要感谢社长。” 社长看着苏云，眼里有难言的感动。 这个学弟懂他、认可他……人生得一知己，足以。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学弟请坐……”他说道，“我还有两句话要说。” 苏云这才抱着礼物坐回了座位。 “大家晚上好。我叫喻信，是生科院的，大二。我是灵异社的社长，那是我们的副社长，外国语学院，叫吴文若。”喻信站在讲台上，正式开始了活动发言，“我很荣幸大家能来参加今晚的迎新活动。为了让这个活动体面一些，我绞尽脑汁……” 活动其实已经结束了，喻信喻社长再说的，就是一些官方发言了，说完之后，就直接宣布活动结束，大家可以自行解散了。 教室里一共就九个人，大家稀稀拉拉地站起来，本来显得冷清。 但是，经过了这么一次特殊的自我介绍，大家相互之间，竟感觉有些熟悉。 特别是像那个笨笨的女生和胖子秦毅，秦毅和冯兰兰，其他人对苏云和陈曦这对颜值和智商并存的情侣。 笨笨的女生一解散，就跑到胖子面前，红着脸，又道了一次歉。 而冯兰兰挎着个单肩包，看了看胖子，轻笑一声，“因祸得福嘛！” 胖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走到苏云面前时，竖了个大拇指，赞道：“不错！” “侥幸！”苏云笑道。 一行人是有说有笑地走出教室的，到走廊时，回寝室的路不同，才各自分开。 苏云抱着今晚唯一的活动奖品，和陈小姐一起，走在走廊上。 “嗒嗒嗒”的走了一会，走到楼梯间时，陈曦终于出声问道：“就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社长才是妖啊？” 她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 苏云闻言向陈小姐看去，陈小姐疑惑的小表情，让他觉得好笑。 虽然，对陈小姐很不尊重，但是，不得不说，陈小姐好像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聪明。 什么千方百计的布局、想方设法的引他入爱情的陷阱之类的。 现在看起来，那更多的靠的是先知先觉…… 真实的陈小姐，其实是个笨笨的、胆小的女生。 “反派魔女可爱又超凶！” “咳嗯！” 苏云将思绪收回来，又才与陈小姐细细地讲解这个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完他的讲解，陈小姐才“哦”的一声，恍然大悟：“是通过反推啊！” “我是这样的。”苏云笑道。 “哼！”陈小姐得意道，“也没其他人发现社长是妖怪啊！” 苏云看了看她。不知道她有什么得意的。 “好了！”了解了游戏的真相，陈小姐就不在意了，她两步靠过来，“现在看看社长给你的是什么奖励？” “好像是个帽子……” 陈小姐靠过来了，距离太近了，苏云就站着不动。 在台阶上，他双手抱着盒子，陈小姐低一个台阶，在侧面，低着头往盒子里拿礼物。 他低头，看到她的发丝如瀑披散，发香轻轻飘来。 “帽子？”陈小姐将奖品从盒子里拿了出来。 确实是个白色的、毛茸茸的帽子，头上还有两个长长的角，看着像羊角。是个白色的羊头帽。 陈小姐看到帽子前面有字，又念到：“天……羊……” “天羊？”苏云问道，“什么意思？” “好像是某部小说里的设定。”陈小姐回道，“什么人羊、地羊、天羊，天羊是最聪明的。” “哦！” 苏云点点头，他没看过小说，也不懂这些。 “小说还挺好看的。” 陈小姐说着，就把帽子举起来，给苏云展示了一下，然后自己戴上。 “哈！”她单手叉腰，另一手伸出来，指向苏云，郑重宣布，“现在，我是最聪明的了！” 苏云在高一个台阶，低头看着低一个台阶的陈小姐。 白色的、毛茸茸的帽子戴在她的小脑袋上，他只看一眼，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乱跳，好萌、好可爱，他快呼吸不过来了。 “哼！”陈小姐还问，“好看吗？” 苏云稳了稳心神，才回道：“好看。” 又顿了顿，“你戴着特别好看，就送给你了。” “真的吗？”陈小姐很高兴。 “我戴这种帽子也不合适。”苏云道。 “嘿嘿！”陈小姐傻笑一声，“那我就不客气咯？” “嗯……” 陈小姐的脚步变得更欢快了，蹦蹦跳跳地走下了楼梯。 苏云快步跟上去。 再出教学楼，苏云回头，发现这个教学楼其实只是偏僻了一点、安静了一点、老旧了一点而已，完全没有刚刚来时所见到的阴森诡谲、黑暗恐怖。 果然，灵异、恐怖这些东西，心理因素才是最大占比。 和陈小姐轻声说着话，两人走在秋天夜晚的校园林荫道上，慢慢往寝室走。 他抱着盒子，陈小姐戴着帽子。 说着说着，说到了分配名额的事。苏云给陈小姐说自己分配名额时耍的小心机，又不免说到了何鸿飞。 毕竟，何鸿飞是被他有意排除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跟何鸿飞不来电。”他说道，“我们虽然是最早认识的，但感情是最淡的。 “我跟何鸿飞有一点……有一点距离感。比如，很多时候喊他一起吃饭，他都不一起；那天去逛社团你也看到了，他没有和我们一起。交不了心，这个人。” 陈曦闻言，叹了一声，说道：“何鸿飞这样，是有原因的。……他其实很可怜。” “什么？”苏云问道。 “别人家的事，我不合适说。等条件成熟了，他会自己跟你们说。”陈小姐说着，又失落感叹，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尘世苦海，谁人不是在争渡呢？” 苏云看向陈小姐，她刚好走进了路灯阴暗处，整个人又有一股弱小的、破碎的、孤独之感，她很需要保护。 而他也反应过来一件事，似乎，他对陈小姐家里的事，一点也不了解。 他感觉，陈小姐的家庭，不是很幸福。 第73章 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早上七点半，何鸿飞醒了过来，但没有睁开眼睛。 因为他感受到有个人顺着他和霍霖欣的床位之间的床梯爬了上来，他知道那是苏云，是来喊他和霍霖欣起床的。 他每天都会来喊他们起床。 于是，他虽然是在苏云喊之前就已经醒了，但是，他其实不清楚，自己是自动醒的，还是苏云的原因。 很快，他听到苏云摇了摇霍霖欣，轻声喊道： “喂！霍霖欣！七点半了，起来了！” 然后是霍霖欣那懒货赖床的声音，撒娇一般的“嗯~~”了一声，再迷迷糊糊问一句，“怎么这么快就亮了？” 何鸿飞很怀疑霍霖欣在高中是怎么活过来的。 听到苏云已经把霍霖欣喊醒了，何鸿飞就在心里默数三个数：“一、二、三……” 刚刚数到“三”，苏云就摇动了他的肩膀，也是轻声喊：“何鸿飞，何鸿飞，不早了……” 他睁开眼睛，倒着看到了苏云洗过的脸、上面水渍未干。 这是他第八次以这个视角看到苏云这颗脑袋了，开学这么多天，需要军训的早上，他都是这样提前喊他们起床的。 何鸿飞不知道苏云怎么可以那么自律，每天都睡得早、起得早； 也不知道苏云为什么会有那么好的脾气，每天都不厌其烦地喊他们起床。 说真的，他有一点讨厌苏云。 有人说，如果你喜欢一首歌，那就把它设成起床铃声，然后就不会再喜欢了； 有人说，如果你喜欢一个女孩，那就把她的声音设成起床铃声，然后就不会再喜欢了。 但他厌烦苏云，不是因为苏云每天早上都来喊他起床。 而是因为别的。 自己的堕落固然令人伤心，兄弟的优秀却更让人面目全非。 他想起刚开始见到苏云的时候，那个内向的、腼腆的、土不拉几的样子，他以为他们会变成好朋友，以他为主导的、内向性格的、在大学一起自由堕落的好朋友。 可是，他没有想到，在几天后，苏云会成为班长，会成为小连长，会有一个女神级女朋友，会有同班女神送礼物，俨然一副现充、学院风云人物的样子。 那…… 那明明是他想象中的画面。 先成为班长，开始改变自身形象，从心里改变自己，一点点改变，再吸引女孩子注意…… 可是出师未捷身先死，第一步就折了。 本来，没成功就安心堕落嘛，谁知道…… “嗯！” 何鸿飞闭上眼睛，应了一声。 “别睡了哦！七点三十五了！”苏云又罗里巴嗦地提醒。 起床，穿衣，到阳台洗漱。 天气阴雨了五天，触发满减了，今天重新亮开了。远处山头有太阳初升时的曦光，是要放晴了。 阳台上不止有何鸿飞在洗漱，除了苏云外，韦俊杰和霍霖欣都在。 何鸿飞刷着牙，面朝阳台外面，背后是韦俊杰和霍霖欣的说笑声。 “我日麻，今天打枪要打安逸咯！”霍霖欣抹着洗面奶，憧憬着枪械训练的事，“到时候给你们带个弹壳出来……” “你们打什么枪啊？”韦俊杰穿个背心，提着迷彩服准备穿。 “学长们说是95式步枪。”霍霖欣说道，“去军事基地打嘛！说不到啥子枪都可以打。” “舒服！”韦俊杰羡慕地叹一声，“妈的，我被苏云哄去打军体拳了……” “哈哈哈……” 苏云在寝室里笑出声，他洗漱过了，正拿着手机回复消息，一边与韦俊杰说道，“我还没说练枪，你就答应要去打军体拳了。你说你怎么不再坚持一下呢？” 何鸿飞欲言又止。 “你个老六阴我！”韦俊杰道，“军体拳有个屁用啊，前几年不是有个逼，遇到歹徒抢劫，挺身而出，打了一套军体拳，然后被捅了三十几刀吗？” 霍霖欣接话道：“我听说军体拳有内部版本，叫什么黑龙十八禁手，招招致命，强得一批！” “那被禁了……” 听着几人的说笑声，何鸿飞总感觉自己跟他们不是一起的。 他想起苏云昨天第一个跑来问他要不要去打军体拳，他的第一反应是苏云来他帮忙了。 没多想，就拒绝了。 后面才知道，打军体拳、练枪，一共只有六个名额，苏云第一个来找他，是先给他好处。 但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抹不下脸再去问苏云了。 要他去求一个他并不喜欢的人，又怎么可以？ 只是，他想，“我拒绝了，不等于我不想去”，为什么不再来问问他呢？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霍霖欣洗了脸，仰头看着天空笑道。 “好湿！好湿！”韦俊杰点赞。 何鸿飞嘴里含着牙刷、泡沫，深吸一口清晨清新的空气，带着牙膏的清甜，他想，“今天会是个好天气。” 霍霖欣要去练枪，枪自然不会在学校里练，而是到附近的一个军事基地练。 他刚到操场没多久，就坐上了一辆专用的大巴车，然后在一排排注目礼中，出了学校。 韦俊杰要去练军体拳，而军体拳是到一个专门的军体拳连队去练，他也很快就去了那边报道。 何鸿飞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去，心里很复杂，不是滋味。 本来，他应该是那其中一个的。 “立~正！” 是苏云在前面喊。 队伍里少了六个人，需要重新整理队伍。 “向右看齐！” 整理好队伍，又是一天的训练。 在他们还没解散的时候，霍霖欣他们就已经坐着大巴车回来了，那家伙就抱着手站在旁边看着，等他们解散。 随着一声“铩”字喊出，队伍散开，何鸿飞看到苏云走向了霍霖欣。 霍霖欣大笑着，迎着走去，张开手，一把揽住了苏云，说着今天在军事基地的遭遇： “狗日的，今天没打得成。要先日麻认识枪。然后我们跑到那边去，看了一上午的ppt，妈的。下午又有个兵来bb枪的组成零件，然后一说完就给我们拉回来了。就看到枪了，摸都没摸得成。妈卖批！” 又说道，“不过那边食堂还是很不错，味道可以，比楠园食堂还要好滴点儿……” 他们说着，走着，又在操场边上遇到韦俊杰了。 韦俊杰又开始说他今天学到的军体拳，做了一个“弓步冲拳”，给了苏云一拳，然后一边演示一边说笑一边走。 三人往运动场旁边的篮球场走去。 他们都是体育部的人，今天体育部在篮球场有一个迎新活动，然后晚上还有聚餐。 他们都是体育部的人，而他是宣传部的人。 宣传部今天也有迎新活动，但是在学部本部，是教室里，是要开一个会。 看着他们三个穿过操场，又绕路过了铁丝网，走进了篮球场，何鸿飞才回神，转过身，一个人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此时，操场上的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他形单影只的。 昏黄的夕阳照过来，他的影子在跑道上被拉长。 “我从来都是一个人……”他想，“又有什么好感伤呢？” 第74章 须知少时凌云志 霍霖欣说，“我玩英雄联盟强得批爆，国服女警。” 你以为他是在吹牛、是在说笑，但实际上，他的确就是国服女警，一区王者，就是很强。 霍霖欣说，“我打篮球强得批爆，校队之下我无敌，校队之上一换一。” 你以为他是在吹牛、是在说笑，但实际上，他的确就是校队之下无敌，的确就是很强。 这是一个跟苏云完全不一样的人，苏云很内敛，就算自己真的很厉害，也从不会跟人主动吹嘘自己。 当然霍霖欣也没有吹嘘自己，他是实话实说，从不掩饰自己、不压抑自己。 只不过，他各种天赋都太高了，什么都很强，听起来就像是个喜欢吹牛的、喜欢说大话的人。 而很显然，像霍霖欣这样的男生从来都是极具魅力的，最吸引女生注意的。 他站在那里，身上就像是萦绕了光环。 霍霖欣的篮球打得真的很好，而且极具观赏性。 苏云对篮球是不懂的，只是看霍霖欣总是冲在前面，总是进攻得分，大概猜测霍霖欣是前锋，得分前锋。 篮框下的队友一抢到球，站在三分线外的他就开始往对面篮框下狂奔，然后内线隔着半个篮球场把球抛给他，他起跳、抱球、转身，一套丝滑连招，直冲敌军腹地，“嘭”，篮球入框。 霍霖欣打的就是这个位置。 这一看就是个C位，跟他玩联盟时打ADC是一样的。 他就是一个喜欢Carry而且能Carry的人。 体育部的迎新活动分为两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打一场“新老对抗赛”，打的是篮球赛，是友谊赛。 新，是指大一新生，大一刚入部的新生可以随意组队，组五个人，中间也都可以随意替换； 老，指的是其他三个年级，而大多都由大四、即将毕业的学长组成。 这是体育部的一个传统，以示薪火相传、新老交接，看着随意，其实有相当重的仪式感。 篮球比赛算是大学里相当火热的比赛了。 会组织很多比赛，比如，学院内部会有“才子杯”，学院之间会有对抗赛，学校还会组织的“篮球联赛”。 一个学期至少会有一次大型比赛。 而一个学部打来打去其实就那么几个人，多半都是体育部的人，所以，体育部内部的关系，是比较好的。 因此，会有这样的友谊赛。 苏云对篮球基本不懂，但在大一新生中有很不错的人气，所以在大家的哄声中，也上去搞笑了几分钟。 而已经知道霍霖欣很强了。 他第一节就当仁不让的上去了，然后狂砍十九分，两个三分、六个上篮、一个罚球。 可谁又能想到，韦俊杰也很强呢？ 霍霖欣的身高是一米七七，咬紧牙，也到不了一米七八，他这个身高打篮球，在那些大个子之间腾挪转换，已经有点小孩子跟大人打的感觉了。 纯粹技术碾压。 而韦俊杰就更夸张一些，他大概只有一米六五的样子，打起来就，说得不好听一点，就真的有点滑稽了。 像是猴子一样蹿来蹿去。 但，正是因为身高问题，当他越强，就越凸显出他技术的恐怖了。 他打的位置跟霍霖欣显然是不一样的，苏云猜测，应该是后卫。 且看球一到他手中，就粘着了，不论他怎么跑动，球都不可能从他手中飞走；不是他想传出去，没有人能从他手中抢走球。 苏云眼睁睁看着他接连晃倒对面三个大个子。 这种时候，太高的身高看起来就反而太笨拙了。 霍霖欣已经震撼全场了，再看到韦俊杰的表现，已经有在学长感叹了，“这一届的大一不得了，看来我们材料部要一雪前耻了。” 可惜，韦俊杰第二节才上去，没能跟霍霖欣一起秀一把，没看到他们联手起来会是什么模样。 让人遗憾。 韦俊杰在上面晃倒三个壮汉的时候，霍霖欣坐在苏云身边的地上高声欢呼： “哦呼！韦俊杰，帅！！” 喊完之后，他喘着粗气，压下声音到苏云耳边，笑道：“那三个大四的看起来又高又壮，其实又虚又笨……” 听到霍霖欣说别人虚，苏云不由得偏头看了看满身大汗的他。 虽然，他的打法注定了他的体力消耗会很大，可是，他才上去跑一节，怎么就成这副模样了？ 要真有篮球比赛，他能跑完四节吗？ 苏云表示怀疑。 他这个样子是没资格说别人虚的。 “就那个……”霍霖欣还得意笑着，跟苏云分享，“我刚开始的时候没注意，后面才发现他们菜得扣脚。 “你注意我那个罚球没有，我知道他们防不住我，所以看到他们过来防我，就故意等他们。 “果然一个二加一！” “他们防不住我”、“我故意等他们来防……” 听着霍霖欣的话，苏云心里有一些微妙的感觉。 狂傲？ 自信？ 少年意气？ 莫名的，他感觉自己血液运转的速度有点快。 “韦俊杰是控球后卫，我是得分后卫。”看着场上，霍霖欣又与苏云说道，“你来个小前锋怎么样？ “我们组个无敌三剑客，包揽一二三号位！” “……” 等等！ “你是后卫？”苏云问道。 “对啊！” 苏云表示疑惑：“你不是一直冲在前面吗？” “哈哈哈……”霍霖欣笑起来，“篮球没那么严格，同攻同守的。后卫也不是防守的意思。” “……”苏云默然，说道，“你看，这就是我的篮球水平。” “怕个锤子，不是有我吗？”霍霖欣道，“我教你啊！” “……” 苏云看了看霍霖欣，这家伙忽然给了他一种陈小姐的感觉，也是拽着他前进。 人的一生中能遇到一个这样的人，就已经很幸运了，而他遇到了两个。 他看着场上，笑道：“后面再说吧！” “OK了！” “新老对抗赛”，就是友谊赛。 更多的是象征意义，象征薪火相传。 胜负不重要。 或许是大四废了太久，或许是有意谦让，总之，就算有苏云这样的划水的，大一的也打赢了。 而一场球赛打完，大家显然都熟络了很多。 特别是苏云他们三个，三剑客，苏云是本身就人气高，而韦俊杰和霍霖欣则是因为篮球技术出众，在今天一鸣惊人。 他们走一起，跟他们说笑的人很多。 打完比赛，简单集合，体育部长出面，带着一行四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地向学校外面走去。 体育部的迎新活动的第二部分是，聚餐。 或者说，喝酒。 第75章 饮酒 出学校，搭地铁，出去两个站，体育部的人最终进了一家自助火锅店。 苏云和韦俊杰、霍霖欣一起，找了另外几个新生坐一桌。 韦俊杰往店里的装潢打量了一下，出声问道：“在这里吃一顿，得不少钱吧？” “诺！”苏云指了指门口的牌子，说道，“138一个人。” “……淦！这么贵？”韦俊杰忍不住嘀咕道，“为什么不问问我们的意见就直接来了？” 苏云看了看他，心里默然。 韦俊杰的家庭条件很差，当然也可能是他爸妈给他的生活费比较少。总之，韦俊杰在学校的生活其实是过得比较拮据的。 能不吃，他就不吃。 比如上周五，下了雨，又没有训练，他就在寝室缩了一天，只吃了一顿饭。 而就算是正常吃饭，他一般都是一荤一素，或者只吃两个素菜。 韦俊杰周末会出去上网。 如果是跟霍霖欣一起，像霍霖欣这种大大咧咧的家伙，如果饿了要吃饭，都会给他点一份，韦俊杰要给钱，他也都不收； 而如果是他一个人出去，他要么只吃一顿，要么一顿分成两顿吃。 这就是韦俊杰喜欢跟霍霖欣出去上网的原因。 “莫慌！”霍霖欣在旁边嘻嘻笑道，“我刚才听到有个学长说，是他们请我们吃。” 韦俊杰眼睛一亮：“意思是除开了我们后，他们AA？” “应该是这个意思。”霍霖欣点头。 “哎？”韦俊杰笑道，“这体育部是真不错啊！” 苏云说道：“那今晚可得敞开了肚子吃。” “能吃回本就不错了……”霍霖欣道。 三人有说有笑的，同桌的其他人见状，也加入了他们。 这一桌的气氛还经营得相当不错。 闲聊没一会，店员就端来了汤锅。 霍霖欣拉着苏云一起：“走，去打油碟。 “给你见识一下本座的独门秘方。” “油碟还有啥子讲究？”苏云问道。 “呵！”霍霖欣冷笑一声。 韦俊杰喊：“给我打一份，我去拿肉。” 打了油碟回来，一试味道——苏云愿称霍霖欣为幽默小子——味道根本吃不出差距。 他们这边正吃着肉，那边学长比较多的位置已经开始混乱了，开始划拳劝酒了。 像这种场合，当然会有酒了！ 而如果有酒，又怎么能少了霍霖欣？ 一听到声音，这家伙就开始蠢蠢欲动。 刚开始，有苏云拉着他，劝道：“明天还有训练！” 才勉强稳住了他。 但没一会，就见体育部部长一手端着一杯酒过来，专门找到他们：“来，为我们体育部的未来之星干一杯！” 说着，他将一杯酒递给霍霖欣，一杯酒递给韦俊杰。 酒香一勾，苏云就再也拉不住了，霍霖欣接过酒，就与部长笑道：“来，部长，我敬你一杯。” 递给韦俊杰那杯酒才刚刚递出去，就被霍霖欣抓住，要部长自己喝。 “好好好！”部长大笑着，一口闷了酒，说道，“伟人说，你们就像是七八点钟的太阳，未来是你们的，而我们已经垂暮了……” 他是有点醉了，说话没有逻辑了。 “哎！少吹牛皮！”霍霖欣道，“我们七八点，你不就刚好十一二点吗？正是猛的时候！ “走走走，喝一个！喝一个！！” 说着，他反客为主，一把搂住部长的肩膀，带着就往喝酒的那一桌走去了。 “喂！” 苏云见势不妙，伸手一拉，拉了个空。 抬头一看，霍霖欣已经和部长勾肩搭背，消失在人群中了。 没等几分钟，就能听到那边传来霍霖欣“芜湖”的欢呼声，喝酒声、碰杯声，划酒令，杂乱的声音不断传来。 苏云心里暗道一声，“要遭！” “别管他了。”韦俊杰见他担心的样子，夹了两块五花肉过来，说道，“专心吃，这味道还可以的。” 苏云摇头说道：“就他那个性格，铁定被灌醉。……明天还有训练。” “你又不是他爹……”韦俊杰道。 “……” 确实！ 苏云只好不再操心，转身加入了韦俊杰的阵营。 于是，两人甩开腮帮子、撩开后槽牙，风卷残云，放开了吃，只吃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等他们有了饱腹感、没了食欲，回过神来，桌面上一片浪迹，都吃得满头大汗。 一般来说，吃自助餐要吃回本，还真得像他们这样的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 韦俊杰还在往锅里捞东西，说，“不能浪费，免得罚款。” 苏云擦着嘴，回头去找霍霖欣，那喝酒的一桌正喝得热闹，霍霖欣踩着凳子跟人划拳。 “石头剪刀布！” “哎哟！” 那人输了，霍霖欣端起酒杯，同他一起喝酒。 “这家伙在干嘛啊？” 苏云皱紧眉头，与韦俊杰交代一声，“我过去看看。”便起身往那边走过去。 “嗯！”韦俊杰应道，“你别去喝酒啊！我再溜个缝……” “不会……” 苏云回头，便见到韦俊杰端起盘子，往点心、水果区走去了。 这家伙居然还能吃，难怪有那一副身体。 挤开人群，走到霍霖欣边上，这家伙正好又端起半杯酒，一口闷进嘴里。 他红着脸，转头就看见苏云，大着舌头道：“哎！云哥儿，来，我们哥俩儿走一个。你很不错……” 顿时，同桌的其他人也看了过来，有人说道：“学弟，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来，今天敬你一杯。” 也有同届地喊道：“小连长，给个面子喝一杯啊！” 苏云只摆手，说道：“不，不，我不会喝酒。” 他其实有酒量，但不想喝这种酒。 “欸！”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学长隔着桌子递过来一杯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云，“不喝也太不给面子了！” 这学长有些高大，眼神过于吓人，苏云心里不由得一颤。 面子、面子、面子…… 是过来喊霍霖欣的，难道自己也要折在这里？ 看着这个学长，他心里又有些不爽！ “没事！”这时，霍霖欣忽然一把把学长的酒杯接过来，“我……我们是兄弟，我替他喝，一样的。” 刚才他也在劝苏云喝酒的来着。 眼看着霍霖欣举起酒杯就往嘴里倒了，苏云把酒抢了过来：“喝个鸡毛，明天还有训练！” 在气氛即将变冷的时候，他又把酒一口喝了。 顿时，一群醉汉鼓起掌来： “小连长好酒量！” “牛牛牛……” “不愧是我兄弟！”霍霖欣也笑道，“来，还有谁不服的？跟我喝……” 见他的样子，苏云一拍额头！ 没救了！ 第76章 她肯定喜欢我！ 韦俊杰去拿了水果点心，一手端着一盘点心、一手端着一盘水果，挺着肚子，满心欢喜地往自己的位置走去。 怎么说呢？ 今晚他吃得很开心。免费的自助餐，味道又还可以，再加上餐后点心，简直快活过神仙了。 走着走着，就快要到自己位置了，他抬头看一眼，愣了一下，以为看错了，再抬头仔细看去，视线越过人群，看得清楚了。 ——没有看错。 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小腿肌肉好像僵硬了，向前走一步，一下子没感觉到实物，差点摔倒了。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再往前走，一顿一顿的，速度也变得慢了。 短短几步路，他走了好一会，才终于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手不发抖、腿不发软，先把点心和水果放下，再慢慢的、屁股一点一点的往椅子上坐下去。 坐下去，坐稳了，他手撑在桌面上，不敢往旁边看一眼。 因为如果看了，他怕自己一直看着，他怕被别人发现，他怕被人说猥琐。 在他的旁边，原本苏云坐的位置，现在，坐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女生，一个漂亮的女生，一个、他的百分百女生。 陈采薇。 是的，陈采薇也是体育部的，今天也来参加聚会了。事实上，韦俊杰就是因为陈采薇加入了体育部而跟着加入体育部的。 “她为什么会坐苏云的位置？”韦俊杰低着头，脑子里乱糟糟地想，“难道是她也喜欢苏云？ “苏云是班长，人又好，又帅，然后，人气又好，确实受女孩子喜欢。已经有那么多女生喜欢了，再多一个，也是正常的。 “可是，大家不是都知道了吗？苏云跟经管院的女生好上了，还因此拒绝了尹心悦。” 可如果不是因为苏云，不是喜欢苏云，陈采薇又为什么会坐这里呢？专门来坐苏云的位置。 韦俊杰想了好一会，又悄悄抬头，苏云旁边是霍霖欣的位置，那里没有人。 也就是说，陈采薇旁边，只有他。 “扑通！” 韦俊杰的心脏狠狠地撞了一次自己的胸膛。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虽然很离谱，但韦俊杰还是得出了一个结论，“陈采薇是因为我而来的，是因为我，才坐在我旁边。” 得出了这个结论，韦俊杰更是紧张得浑身发抖。 他咽下一口唾沫，使自己的身体变得僵硬，不再发抖；而在瞬间坐得跟小学生一样标准了。 坐了一会，他又觉得不妥，低着头，站起来重新坐。 ……所谓坐立难安。 “太明显了吧？” 他意识到自己需要自然一点，不能让人看出来自己的奇怪。 暗暗深吸了两口气，终于好了一点。 “嗯！还是正常吃东西吧！”他想着。 他拿来了水果，吃才是正常表现。 于是，他的手又颤抖着，去拿了一个点心回来，艰难地往自己嘴里塞。 嘴里有食物在嚼，韦俊杰果然感觉自己的状态稳了很多。 但就在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同学，你这个番茄我可以吃一颗吗？” “轰隆！” 霎时间，韦俊杰感觉自己被闪电劈中了一样，整个人都麻了。 她……她……她…… 她主动跟我说话了！ 他僵硬着，一点点扭头，看向了旁边。 视线里，在很近的地方，陈采薇那一张令他惊心动魄的精致脸蛋出现，她小小的手拿着大大的手机，小脑袋歪着，清澈的眼睛看着他，好像会说话。 “咕咚！” 韦俊杰一口咽下了嘴里的点心。 见他呆呆的，陈采薇又示意他的水果盘里，指了指：“我可以吃一颗吗？” 她小心翼翼的声音，太过可爱了！ 韦俊杰整个人都是飘着的，他呆呆地点头：“可……可以！” “谢谢！”陈采薇浅浅笑道。 便伸出小小的手，从韦俊杰的水果盘里取走了一颗番茄。 “你……”韦俊杰顿了顿，大起胆子又说道，“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随便吃。不，不够我再去拿。” “真的吗？”陈采薇睁大眼睛，又笑起来，甜甜道，“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嗯，嗯……”韦俊杰应道。 她……她觉得我是好人！！ 韦俊杰的心里，早已经翻江倒海了。 她想吃他的番茄，她为什么不吃别人的？ 她会出声问他，她为什么不问别人？如果是他，他是不好意思找别人要吃的，除非亲近的人。 她说他是好人…… 她肯定喜欢他！ 这种事虽然很离谱，但也不是不可能。 韦俊杰早已经飘到天宫的思绪开始尝试理性分析： 说不定她刚好喜欢他这样的，虽然他不高，但他确实很壮，打篮球时，不高他十厘米很难跟他硬碰硬； 说不定她就是看到了他在篮球场上的发挥，他运球时如臂挥使，进退随心，宛若游龙，姿态潇洒，胜过詹姆斯，所以芳心暗许； 说不定她可以看穿他粗糙的外表，看到他细腻温柔、才华横溢的内心； 说不定…… 他想：苏云那货都能有魔女学姐那样的女生喜欢，他凭什么不会有陈采薇喜欢呢？ 看来，他韦某人也要从此走上人生巅峰了。 像魔女学姐对苏云的影响一样，陈采薇也会改变他韦俊杰…… 韦俊杰越想越激动，越想越激动，甚至都不紧张了。 陈采薇吃了两颗番茄，感觉嘴唇没那么干了，就不再吃了。 她又看了看旁边这个黑黑的男生，他看起来好像有点奇怪，不知道什么情况。 但不关她的事，她不打算理会。 正好室友在那边喊她回去，她就站起来，往火锅店外走去了。 陈采薇之所以会坐这里，不过是因为这里刚好有个空位，她等人的时候可以顺便歇息一会； 而她之所以会找韦俊杰要颗番茄吃，不过是嘴唇有点干，又看到了番茄、想吃而已。 “嗯？” 看到陈采薇起身，韦俊杰回过神来，又一时不解。 他看着陈采薇摇曳着身姿向店外走去，一时心神摇曳、魂牵梦萦，又觉得怅然若失、患得患失，几乎无法自拔了。 “她是什么意思呢？”他想。 第77章 醉酒 霍霖欣果然还是喝醉了。 他很难不喝醉。 白的、啤的、红的，不分种类，只要有人来，他就从不拒绝。一个晚上下来，没有人知道他灌进去多少酒。 有的人喝酒会喝醉，是因为嗜酒，喜欢被酒精麻痹的欢欣感； 有的人喝酒会喝醉，是因为心里有事，压着不痛快，想要一醉解千愁。 霍霖欣两个原因都占了。 他既嗜酒，又心里有事。 不是什么正规的活动聚会，很多同学等不起他们这些喝酒的，就像陈采薇一样，三三两两的，提前走了。 到他们喝完酒，出火锅店时，已经不剩几个人了。 再上地铁，被人群一冲，到下地铁的时候，霍霖欣身边就只有苏云和韦俊杰在了。 也或许是有苏云和韦俊杰专门照看着霍霖欣，其他人也就没注意。 三人刚刚走出地铁站，霍霖欣就忍不住了，踉跄着跑到路边一棵银杏树下，“哇哇”大吐。 吐了好久，才暂时吐完。 吐完了，霍霖欣暂时清醒了一点。或者说，来到了黎明前的黑暗。 苏云拆开纸巾，递给他两张，韦俊杰递过从火锅店顺出来的水。 霍霖欣接过来，漱了漱口，又简单地擦拭了，却没有继续往回走的意思。 他到处一看，看到后面有个花坛，头重脚轻地走过去，坐下了。 “哎？” 苏云和韦俊杰对视一眼，都预感不妙。 苏云算是第二次照顾喝醉酒的。 上一次是程伟，但程伟的酒品很好，醉了，就睡了。除开石雪敏的骚操作外，上次没有发现，什么事故。 可是，看霍霖欣这个样子，今晚怕是不得安生了。 霍霖欣走到花坛边上，坐了一会，好像想起了什么，醉醺醺地大喊道：“云哥儿？云哥儿？！” 虽然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但是由于是在大学外面的街道上，大学生普遍夜行生物，所以街上人还不少。 一听见霍霖欣的大喊，一道道异样的视线就看过来了。 苏云硬着头皮，连忙走过去，跟着在花坛边坐下：“在在在，你别喊，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 “云哥儿？”霍霖欣左右找了找，才找到苏云。 他歪着脑袋，醉眼看着苏云，重重地锤了锤自己的胸口。 “云哥儿，我、我很难受，很难受。你知道吗？”他问道。 “知道，知道，我知道！”苏云连连点头。 当下情形，他不知道也知道。 “不……”霍霖欣大声吼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心里的郁闷！！ “我、我很郁闷！” 看来是没法善了了。 苏云长叹一声，只好将声音柔和，顺着霍霖欣的话问道：“你为什么郁闷？” “倩倩……”霍霖欣手捧胸口，低头看着地砖，问道，“你知道倩倩吧？” 虽然苏云此前没听过这个名字，但他知道，那肯定就是霍霖欣远去加拿大留学的女朋友了。 “嗯嗯，我知道。”他回道，“知道。” “她……她……”霍霖欣突然哭起来，“她去加拿大了！” 酒精麻痹神经中枢，情绪失常了。 苏云摇头，伸手去拍抚霍霖欣的后背。 霍霖欣委委屈屈地哭了一会，又打着哭腔说道： “你知道、你知道，最难受的、最郁闷的是、是什么吗？她喜欢我，你知道吧，她还喜欢我。 “上周六她给我打电话，说还喜欢我……” “但是，但是……” 说着说着，他情绪崩溃，仰头大哭。 又挥舞着拳头往前面的空气乱砸着。 一阵打拳，他平静了几分，开始低声述说： “这操蛋的世界…… “她爸爸妈妈要她去留学，我知道她很笨，学习不好，需要去国外镀金、留学，她自己也觉得自己该去留学……”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说到后面，就只剩下哭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天之骄子如霍霖欣，什么都“强得批爆”，可是，当他撞上了现实世界这张大网时，不论怎么出拳、拳头的力量有多大，都无法对这张大网造成任何影响。 这种令人绝望的无力感，人总有一天会体会到。大部分都会在三十岁左右时体会到。 而霍霖欣不过是比较早的体会到了，刚刚上大学，最意气风发的时候。 这是一种残酷。 命运在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候，迎头给了一棒，这足够他从此一蹶不振。 从此他知道，事物的变化不以人的意志为改变。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霍霖欣细细碎碎的、没有逻辑的说着，又低低的啜泣，如此，哭了好久好久，哭到坐到了地上，哭到缩成了一团。 哭到快要睡去了…… 但他没有睡，某一刻，他忽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他看到苏云蹲在他旁边，准备扶他起来，又说道：“倩倩十月要十五过生日了，我计划给她拍个视频呢！” 唇齿都变得清晰了。 “后面在拍吧！”苏云说道，“现在先回去。” 霍霖欣没有听到，只是自顾自地从身上摸出手机，递给苏云：“来，云哥儿，来，你帮我拍。” 苏云看着他，看他可怜的样子、看他可怜的眼神，还是接过了手机。 可惜，手机是黑屏的。 再去看霍霖欣，他已经盘坐在地上，摆出一个奇怪的架势了。 “云哥儿，我会弹吉他的，你知道吧？”他那是个弹吉他的姿势，“我给她唱一首《无赖》，郑中基的歌，你听过吗？” 说着，他也不理苏云，就虚弹着吉他，脚尖一下一下地敲打地面，打着拍子，然后唱起来： “我间中饮醉酒，很喜欢自由。” “长犯错爱撒谎，但总会内疚。” “遇到过很多损友，学会贪新厌旧……” 他唱歌确实好听，就算醉醺醺的，却也没有跑调，大着舌头，还拙劣地模仿郑中基的唱腔。 而又可以想象，他醉成这样了，还能正常地唱，这首歌他或许练了很多很多次。 只是韦俊杰评价，“粤语不怎么标准。” 苏云打不开霍霖欣手机，只好取出自己的手机给他录像。 “为何你还喜欢我，我这种无赖。” “是话你蠢还是伟大。” “在座每位都将我踩，口碑有多坏。” “……” 其实霍霖欣也知道自己的浪子、无赖性格，唱着这首歌，唱到副歌处，动了情，又哭了起来。哭得涕泪横流。 苏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又是觉得霍霖欣搞笑，又是觉得感动，又是觉得他可怜，又是觉得心痛…… 他笑着，笑容很复杂。 断断续续的，霍霖欣唱完了歌。 正当苏云以为结束了，他又一指苏云：“云……云哥儿，求……求你件事。” “你说。” “帮我录个庆生视频！” “不是录了吗？” “是……是……”霍霖欣道，“是你，我的室友很好，我要告诉她我过得很好，你们都录一个，到时候找个人剪一下，搞一个特……特别帅的视频发给她……” “就在这录吗？”苏云问。 “当然！”霍霖欣道，“搞快点！男子汉大丈夫，不搞那些婆婆妈妈的！” “……” 苏云拿着手机望着天，天空是黑黑的。 他想了想，回头示意韦俊杰过来，两人一左一右扶起霍霖欣，然后他伸长手，给他们三人来了一张合照。 往后，他觉得，这一夜会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记忆。 “好了……”拍完照，他与霍霖欣道，“拍好了！” “哦……好！” 霍霖欣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 苏云和韦俊杰相顾无言。 第78章 醉后一夜 人的体重在清醒的时候跟失去意识的时候是完全不一样的。 “死重死重的”一词，就是用来形容这个状态下的人的体重的。 霍霖欣的体重应该在一百四左右的样子，但苏云感觉，断片了的他，应该有好几百吨重。 就好像是断片了会凭空增加体重一样。 幸好，韦俊杰没有喝酒，身体也足够好、力气也足够大，不然，只是靠苏云一个人的话，那他今晚就得和霍霖欣这家伙睡大街了。 两个人轮流背，从晚上十点多，一直背到凌晨十二点多，才终于把霍霖欣从校门口背到了寝室里。 这是苏云第一次发现竹园后山是那么的高、那么的难走，六楼是那么的难爬、那么的遥不可及。 他和韦俊杰，两人一边走一边说，“以后再也不和霍霖欣出去喝酒了”，类似的话，在这两个多小时里，他们重复了数百次。 “轰隆！” 三人推开寝室门，声势浩大，一个不注意的，就跌倒在了地板上，然后顺势躺下。 何鸿飞本来已经睡下了，寝室里的灯也已经关了，是黑黢黢的。 他在床上听到动静，被吵醒，起身回头，借着走廊的光，看到躺在地板上的三个人，惊疑道：“怎么了？！” 苏云喘了几口气，才断续说道：“他……欣、欣，喝醉……了。” “醉了？” “搭……”韦俊杰又道，“帮忙。” 何鸿飞这才起身，穿着裤衩子从床上下来，打开灯，就看到地板上的三个家伙的狼狈模样。 他又是觉得好笑，又是觉得……羡慕。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他笑着问道。 韦俊杰躺在地上，给了他一个白眼，道：“你知道一百多斤是个什么概念吗？” “这家伙只有体重像个成年男人。”苏云吐槽道。 何鸿飞蹲下，把霍霖欣身上的草渍、树叶给简单地捡了一下，然后找个位置，架着霍霖欣的腋下，一用力，把霍霖欣抱了起来。 “……” 他瞬间憋红了脸，问道，“他是死了吧？” “差不多！”苏云从地上爬起来，帮着把霍霖欣架着。 又与韦俊杰喊道，“别躺了，赶紧给他丢床上去……” “焯！” 韦俊杰又才爬起来，三人合力，又是好一顿折腾，才把霍霖欣搬上了床。 “他怎么喝成这样的？”何鸿飞还觉得惊奇。 按他理解，霍霖欣多少算个体面人，自制力应该没那么差吧？ ……至少会给自己体面，不当众出丑。 苏云给霍霖欣盖了盖被子，回道：“借酒消愁呗！” “就是单纯的酒闷子……”韦俊杰给出另一个理由。 他说着，脱了衣服，就往洗手间走去了。 安置好了霍霖欣，苏云和韦俊杰各自洗漱了，到十二点半，才终于躺到了床上。 苏云戴上自己买的入耳式耳机，吐出一口气，心里一阵放松，终于安生了。 终于，安生了……吗？ 半夜时分。 “砰嗵！” 寝室里猛然一声巨响，把苏云三人都惊醒了。 “怎么了？”是韦俊杰在惊问。 “卧槽！”是何鸿飞在喊，“他摔下床去了！” 韦俊杰连忙翻身下床，开了灯，便见霍霖欣正不省人事的趴在地板上……像头死猪。 三人面面相觑。 “他怎么会摔下去的？”苏云问道。 “好像是去上厕所……” “现在怎么办？”韦俊杰道，“又把他弄上去？” “再摔下来怎么办？”何鸿飞问。 苏云看了看霍霖欣的床位，说道：“把他的席子拿下来，让他睡地上。” “对！” 于是又是一阵折腾，三人为霍霖欣在地板上安了床。 苏云爬上床，在韦俊杰关灯之前，低头看了看霍霖欣像死尸一样的躺在地板上的画面，心里一动，制止了韦俊杰关灯，去找到手机，打开摄像头，“咔咔咔”又是一顿拍。 霍霖欣的酒后纪念照又多几张。 “找时间把今晚的一系列整理成合集，发给他。”苏云说道，“看他以后还敢喝醉……” 何鸿飞笑道：“他再喝醉，就给他发网上去。” “支持！”韦俊杰道，“强烈支持！！” 再之后，苏云终于得了安生。 或许是安生了，毕竟霍霖欣之后还有没有其他操作，苏云睡着了，没被吵醒，也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苏云设了那么久的闹钟，终于起了作用。 他随着闹钟起床，下了床，发现昨晚霍霖欣果然还有其他操作…… 他吐了。 “唉！”苏云叹了口气，又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霍霖欣唤醒。 霍霖欣在席子上迷迷糊糊的坐起来，疑惑道：“我为什么会睡在这里？” 其他三人都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霍霖欣又摸向额头，摸到了一个大包，问道：“为什么我的头这么痛。 “这个大包又是什么鬼？” 苏云摇摇头，丝毫不客气地往他大腿上踹一脚，转身往阳台上走去，说道：“赶紧去个洗澡，要迟到了。” “……”霍霖欣问，“你踹我干嘛？” 韦俊杰跳下床，感觉到腰酸背痛，他活动活动筋骨，说道：“我杀你的冲动都有了。” “啊？”霍霖欣一脸懵逼。 何鸿飞在床上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昨晚的事？” 霍霖欣脑壳很痛，关于昨晚的事，他没有半点记忆。 “你醉麻了……”韦俊杰冷笑道。 “醉了？”霍霖欣皱眉，“我酒量还好，不怎么醉的。 “可能昨晚的酒有问题，是假酒兑了水。” “那你头还好吗？”何鸿飞笑问道。 “有点痛。” 但霍霖欣解释道，“头这么痛，更加说明是假酒。只有假酒会痛，好酒是不会头痛的。” 韦俊杰看着他额头上的大包，默默不说话。 “苏云给你拍了纪念照，你有时间看看……”何鸿飞道。 “照片？”霍霖欣这才感觉有些不妙。 他终于还是去洗了澡，换了衣服，又穿上迷彩服，看着还是那么回事。 ……如果忽略他额头上的大包的话。 苏云和韦俊杰给地板打扫了一下，几人才终于正常出门，准备去军训。 当然了，早饭是没时间吃了。 所以，假酒害人。 第79章 年轻人实在是太年轻了 军训快要结束了。 而在军训结束、十月一日阅兵之前，又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项目： 拉练。 把所有军训的新生们拉出学校去溜一圈。 ……然后回来写一个拉练报告。 蜀山大学的新生拉练一般是去重庆缙云山。 缙云山，就在嘉陵江边上。山比较高，开发比较少，风景还可以，距离蜀大的距离也合适，是一个很不错的拉练去处。 寻常时候，学校的学生想出去玩、举办什么活动，也有去缙云山的。 陈曦的室友周玉，她加了轮滑社，他们社就准备在国庆节去缙云山玩。 前几天，苏云和陈曦参加灵异社的迎新活动时，社长编的背景故事中，他那个符就是在缙云山上的道观里求来的。 当然了，他那个符是用打印机打印出来的。 所以，对于去缙云山拉练，苏云是有相当的期待的。 他脑海里时不时地冒出这样的画面： 他和陈小姐并坐在山崖边上，远处太阳初升，山崖下云雾如海、浪涛翻涌，疾风吹过来，陈小姐依偎到他怀里…… 室友们也很期待。 他们期待的，是一次野餐： 每人各自带一些食物，面包、肉干、水果、零食，或者啤酒、饮料、矿泉水，瓜子、花生、八宝粥，爬上山，在草地上，就着山风秋日，分享彼此食物，说一些风花雪月，实在是人生一大美事。 前一天晚上，霍霖欣就积极地拾掇起另外三人，拉着一起去了学校外面的大超市，为明天的野餐做准备。 “要买两副牌吗？”霍霖欣问道，“别到了山上，大家都在那里玩手机，那也太没意思了。” 何鸿飞道：“我是担心山上没有信号……” “不知道会休息多久。”苏云道。 “拿就拿两副嘛！”韦俊杰道，“要不了几块钱。” 于是丢了两副扑克牌进购物车。 “喝酒吗？”霍霖欣又拿起一瓶江小白问道。 顿时，三个人，六只眼睛，都齐刷刷地盯着他额头上还没有完全消去的包。 “……” 霍霖欣又乖乖地把酒放了回去。 “啤酒呢？”他还不死心，“这个都喝不醉。” “咳嗯！”苏云取出手机，“给你看个宝贝……” “OK！OK！” 霍霖欣把啤酒也放回去了。 四个人逛着超市，随意买着东西，明天的吃的、用的，寝室所需的日用品、装饰品，等等，算做一次寝室的大购物。 正买着，苏云的手机响了，取出来一看，是陈小姐的电话。 “喂？”电话接通，苏云轻声道，“我们在超市，学校外面……” 陈曦很奇怪：“你们去超市干嘛？” “明天不是拉练嘛！”苏云回道，“我们买点东西吃。你们没买吗？” 此话一出，电话那头沉默了好几秒，陈曦才叹道：“年轻人还是太年轻了。” “什么？” 陈曦也不解释，只是说道：“你们少买点……” “为什么？”苏云不解，“你怕吃不完吗？没事，有韦俊杰在。” 韦俊杰在背后给了他一拳。 “嗯……”陈曦转而说道，“你在外面的话，给我带杯奶茶吧！ “然后，明天中秋节，我多买了几个月饼，你顺路过来拿一下。” “学校不是会发吗？”苏云问，“干嘛还自己买？” “学校发的能吃？” “……也是。” 挂了电话，苏云看着手机，心里开始有不好的预感。 从蜀大到缙云山，走路过去得一个多小时，再爬山，爬到山顶，又得四五个小时，一来一回，就是十几个小时。 所以，为了晚上不摸黑回来，早上就出发得很早。 早上六点就要从学校出发。 而五点半就要集合，五点就要起床。 这个时间，苏云都差点没起得来。 但很奇怪的是，霍霖欣这货居然按时起来了。 走在凌晨五点半点的校园路上，苏云背着重重的书包，看着前面乌漆嘛黑的，总感觉今天不会太美妙。 “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啊？”韦俊杰也对霍霖欣起这么早表示疑惑。 “什么话？！”霍霖欣冷笑，“我从来都是早睡早起的！” 苏云闻言，回头仔细去看他，看他的脸到底有没有红。 “哈哈哈……”何鸿飞笑道，“你说这话，班长大人第一个不同意。” “云哥儿！”霍霖欣还真好意思问，“你说我是不是每天都早睡早起？” “嗯，是！”苏云道，“你从来不熬夜，从来不赖床，十点之后就不玩手机了。” 霍霖欣也厚颜无耻地承认了：“对，没错，这就是我！” 看得出来，今天要去爬缙云山，这个喜欢玩的家伙兴奋异常。 到操场，集合，列成两排，分成连队，到六点钟，依次出发。 一万多人的队伍，拉得老长老长，前队已经从学校西门出去了，后面还在操场上打打闹闹。 好不容易轮到苏云他们了，走出校门时，天刚蒙蒙亮。 苏云抬头看，天色阴沉沉的，远处的山上也没有晨曦。 今天没有太阳，今天好像要下雨。 他的心，也跟着阴沉了。 要把一万多人顺利带出去，再完整地带回来，这实在是一件难度系数过大的事情。 只是靠连长和班主任，是不怎么够的，苏云作为班长，在赶路的同时，也帮忙维持秩序。 而他背着一个重重的书包，只是赶路，就已经有点累了，再加上维持秩序…… 这个拉练，好像确实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从蜀大走到缙云山，需要走一个多小时，这个一个多小时，指的是正常的行路速度，而如果是一个一万多人的队伍…… 六点出发，到上午九点半，苏云他们这一节才终于走到山脚下。 而大部分人，都已经出汗了。 苏云站在马路边上，一手扶着马路护栏，一手去擦脸上的汗。 就在这时…… “哒！” 似乎有一个沉重的声音响起。 苏云感觉一滴冰冰凉凉的水，滴到了自己的脸上。 那个声音，是他心的声音。 “要遭！” 他暗道一声，抬头看，天上层云密布。 果然，没过几分钟，队伍就停下了。 再有几分钟。 雨点儿变多。 唐老鸭连长收到指示，跑过来，喊道：“全体都有，向~后转！前队变后队，回去了！” “啊？” 所有人都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又惊，又疑，又愤怒！ 昨天发出通知的时候，大家就已经开始期待了，满心欢喜地准备了一个晚上； 今早在鸡都没叫的时候就爬了起来，累死累活走到这里，眼看就要上山了…… 结果，不去了？ 打道回府了？ 闹呢？ 只有苏云望着远山，心里叹了一声。 好像，其实，没有太多的意外呢！ 他又记起陈小姐昨晚的话…… 总感觉，下雨也只是学校的谎言。 下不下雨的无所谓，重要的是，不能上山。 想想也对，也是能理解的，一万多年轻男女上了山，那变数可就太大了，如果出事了，学校担不起这个责。 就是…… “喂！兄弟，你身份证掉了！”霍霖欣在旁边喊他。 苏云看过去，霍霖欣递过来一张小王。 霍霖欣把两副扑克牌拆了，寝室四个人，刚好一人一张。 大家都是小丑。 第80章 现在都敢动手动脚，结了婚岂不是要上床？ 就像是老天爷也要嘲笑苏云他们是小丑一样，在他们刚刚走进学校的时候，天，放晴了。 不早不晚，在他们走进校门的那一刻，乌云亮开，阳光洒下。 大家心里有一万句“mmp”，被霍霖欣骂了出来。 天放晴了，于是…… 下午正常训练。 而下午训练了之后，晚上又还有活动。 因为，今天是中秋节。 “他妈的！” 625寝室内，霍霖欣一边抄着苏云的拉练报告，一边字正腔圆地骂着，“真的是有病！拉练拉练搞不成，还想搞中秋活动！日了狗了！” 他正常时候的普通话，没有这样的标准。 苏云在自己位置上捣鼓月饼，把学校发下来的月饼装进礼品盒，搞得好看一点，然后再分发给班上的同学。 现在班上就他一个班干部，这样的苦活累活基本都是他在做。 听到霍霖欣的话，他笑着安慰道：“就是去操场玩的，主要是拉歌。你唱歌那么好听，到时候还可以秀一波。” “秀个勾八！”霍霖欣道，“我在寝室睡觉不好吗？” 何鸿飞在玩游戏，玩2K，也随口搭话：“我也觉得还好，到时候还可以联谊，妹子也多。” 妹子…… 在即将失恋，情绪时时刻刻处于崩溃的人面前提妹子，不是很好。 韦俊杰和苏云都抬头看向了何鸿飞，他们想提醒一下他的，奈何他的注意力都在电脑屏幕上。 于是他话音落下，寝室里莫名安静了下来。 是霍霖欣若无其事地问道：“联谊哦？那云哥儿是不是可以找经管院的联谊？” “可以。”苏云连忙回道，“应该可以，我到时候跟学姐商量一下。” “说起来……”霍霖欣忽然话锋一转，与苏云问道，“你跟学姐到哪一步了？” “啊？”苏云一愣，“什……什么哪一步？” “手、嘴、胸。” “……” 苏云脑海里出现陈小姐的身影，视线依次从陈小姐的手、嘴、胸上掠过，心里猛然一紧，没有说话。 “不会吧？”没有听到他的声音，霍霖欣回头来看他，不可思议道，“你小子不会连手都没牵过吧！” “哎！什么啊！”苏云把桌上的月饼推到一边，“你这个太肮脏了！休与吾言！” “你这……”霍霖欣颇有点无语，教训道， “食色性也，对美色的追求是刻在人的基因里的。如果你对自己女朋友的美色有所追求都觉得肮脏的话，那我就要用一些不好的词来形容你了。” “比如？”是何鸿飞在问。 “古板、封建。” “再来一个？” “如果是在网络小说里，你这种男主一般会被骂太监！” “……太监？”何鸿飞从游戏里缓过神来，说道，“这还是太过了一点。” 这时，韦俊杰那闷货幽幽地补上一句：“耍朋友的时候都敢动手动脚，结了婚岂不是要上床？” “……”见这三个家伙越说越过分，苏云只好说道，“都还不是女朋友！” “哦哦……”霍霖欣经验丰富，“你们还处于暧昧、拉扯阶段吗？” “……” “啧啧啧！”霍霖欣恨铁不成钢，“那么漂亮一个大美女，你不抓紧时间……你在等什么啊？等别人动手吗？” 苏云心里一紧，要是陈小姐被别的男人…… 他不敢再想下去，但也只是说：“感情的事，还是要慢慢来，不能急。我们其实才认识几个月。我也不是只馋她的身子……” 如果可以，谁不愿意跟初恋走到最后，从校服到婚纱，从青春到白头呢？ “啧！”霍霖欣连连摇头。 这家伙叨叨叨的扰人心烦，苏云也包不好月饼，索性就不包了，他站起来，转身走到这家伙身后，往他拉练报告上看去。 “你……”苏云顿了顿，还是说道，“你这字写得是真不错，——如果你是幼儿园小朋友的话。” 谁让他刚才叨叨叨的烦人？ “嗯？” 韦俊杰听到苏云这句话，被戳中了笑点，连忙跑过来，也看向霍霖欣的字，跟着大笑： “我家老母鸡刨土都比你这个好看。” “……” 霍霖欣也还能争辩，“写意，懂吗？写意！我的字是重意境的！” “那你一定是个魔道中人……”苏云补刀。 “哈哈哈……”何鸿飞也笑起来。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小子的嘴这么毒呢？”霍霖欣道。 怎么说呢？ 人无完人吧？ 霍霖欣这家伙乍一看，好像什么都“强得批爆”，但其实，他有很多的不足。 比如，他现在还睡着他那个凉席； 比如，他的衣服从不收拾，椅背上已经挂了好多件了； 比如，他的胜负心太强，脾气太冲，打游戏时，但凡队友坑了，就容易生气骂人，据峰哥说，被他砸坏的键盘不止一个； 比如，他那个字，写得真的跟鸡刨的一样…… 当然了，就算字写得再丑，他也还是把拉练报告抄完了。 等他抄完了报告，几人再简单洗漱，换了衣服，就出门去了。 今晚的活动是娱乐性质的，对着装倒是没有要求，穿迷彩服的有、穿正装的有、穿便服的也有，大家从寝室出来，汇聚成花花绿绿的河流，一起往四运操场走去。 今天晚上的活动主题是唱歌。 苏云他们还没走到操场、还在竹园半山腰时，就已经能听到操场上传来整齐的歌声了。 有的是军歌，有的…… “一阵一阵绿旋风，吹得我心动。” “草绿色的生命，永远年轻。” ……是唱凤凰传奇的歌。 这首是《绿旋风》，也还有唱《全是爱》的。 凤凰传奇的歌有一种魔力，明明没有专门去听过他们的歌，但别人放出来，听着听着，就忍不住跟上了节奏，一不小心，还容易唱出来。 霍霖欣问：“怎么零零后、零五后也听凤凰传奇？” “难道你没被广场舞支配过？”何鸿飞反问道。 “凤凰传奇是真的牛批哦！”韦俊杰也叹道，“我都没听过他们的歌，也不知道这首歌叫什么名字，但我就是感觉我也会唱。” 说完，他跟着曾毅的声音唱到，“你的队伍开过来，像一阵绿旋风”。 也还像那么回事。 “该说不说……”苏云说道，“这也算是军歌吧？” “嗯……”霍霖欣尖着嗓子道，“怎么不算呢？” “……” 第81章 最佳损友 苏云他们是掐着时间来的，算是比较晚了，操场里已经有很多人了。 今天是中秋节，除了大一，其他年级都已经放假了，而又因为今年中秋节和国庆节是连着一起的，所以其他年级的基本都已经离校了。 操场上的人，大多都是大一的人。 大家按照连队分，这里一堆，那里一堆。 因为今晚不是正经的训练，大家都比较随意，站着、坐着，说着、笑着，都有。 苏云他们走进操场，很快找到了自己连队所在的位置，说说笑笑的，也融了进去。 太阳已经下山多时了，随着时间推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黑暗如薄烟，远处已经看不清了。 到这时，唐老鸭连长才终于跑了过来，在旁边，高声喊：“苏云！” 苏云闻言走出队伍，在薄烟中找了一下，才找到唐老鸭连长的位置。 这位的皮肤实在是有点黑，一个不注意，就融入了黑暗中。 “到！”他走过去，喊道。 看到苏云找寻的动作，唐老鸭连长的脸黑了黑，挥手道：“集合、集合，集合！” 这小子多少是有点腹黑。 “是！” 苏云转过身，忍着笑，轻车熟路地将队伍整理好了。 连长过来让大家坐下，再简单说了两句话，便又喊苏云出来。 “到！” 连长示意队伍：“来吧，今天晚上没什么事，就是教大家唱歌！” “啊？”苏云问道，“这意思是，我来教？” “难不成我教？” “……不是吗？”苏云表示疑惑。你是连长，本来就该你来教啊！ 但是，看着连长的脸越来越黑，他果断说道：“我不会唱歌。” “军歌你都不会唱？”连长又问。 苏云摇头。 “要你何用？！”连长愤愤，却也只好退步，“那你找一个人来教……” 这才对嘛！ 苏云点点头，抬手指向了霍霖欣。 这家伙会唱歌、是室友，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情此景，向他求助，再合适不过了。 然后，就见霍霖欣吊儿郎当地站起来，清了清嗓子，放声说道：“我也不会唱歌。” “那你来教……”苏云说着，才反应过来，“什么？” 霍霖欣一本正经说道：“鄙人不会唱歌！” “啊？”苏云愣了一下。 他万万想不到霍霖欣居然是这种人，会在这个时候坑自己一把，他脑袋宕机了几秒钟，迅速反应过来。 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他作势掏手机，冷声道：“我可有你会唱歌的证据！” “哼！”霍霖欣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大声问道，“大家是想听我唱歌呢？还是想听云哥儿唱歌？” “……” 苏云心里咯噔一声。 不用想，这群家伙全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霍霖欣这么一问，肯定都是想听他唱歌的。 果然，霍霖欣一问，便是，“云哥儿”、“班长”、“小连长”的。 再接着，不用连长教，只在霍霖欣的带领开始，大家开始喊，“叫你唱，你就唱！扭扭捏捏不像样，像什么？像姑娘！哈哈哈……” 苏云幽幽地盯着队伍中的霍霖欣，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这家伙已经被乱箭穿心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霍霖欣这个讲义气的阳光开朗大男孩会在这个时候被刺自己。 他指了指他，表示“这个仇，老夫记下了”。 众情难却，苏云只好取出手机来。 “好了！好了！好……”他先将起哄声平息下来，再说道， “我确实不会唱歌……这样吧，我唱一句，你们跟着唱一句，就算是教你们唱歌了，行不行？” “行……”众人齐声应道。 其实，也比较好糊弄。 苏云打开音乐软件，搜了一首经典的军歌——《团结就是力量》。 “来，预备！”他提醒一句，便开始教唱，“团结就是力量……” 军歌，是不讲究技巧的，其韵律基本符合“一二一、一二一”这个跑操节奏，只要有副嗓子，喊得出来，就能唱，就算五音不全，也歪不到哪里去。 而苏云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磨炼，面对这种场合，也不像以往那般手足无措了。 所以，虽然他确实不会唱歌，但只是教大家唱军歌而已，也顺利地完成了。 唱了一首《团结就是力量》，又还唱了一首《强军战歌》。 可惜啊可惜！ 霍霖欣这损色怎么会轻易地放过他呢？ 《强军战歌》刚刚唱完，他就又站了起来：“报告！” 看到他站起来，苏云就知道，他又要整花活了。 他很想阻止，可惜唐老鸭连长在旁边主持大局。而唐老鸭也不是个好人。 “说！”他直接批准了霍霖欣发言。 “只是唱歌有什么意思？”霍霖欣笑道，“今晚是中秋晚会，那自然是需要联谊了！” 他又鼓动群众的力量，“你们说是不是？” 这家伙很会玩弄集体情绪。 “是！”果然，大家都很愿意起哄。 “联谊？”唐老鸭连长点头，直接应下，“好啊！ “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们自己能找到联谊对象，我没意见。” “不用您老人家操心！”霍霖欣大手一挥，“我们云哥儿自会办法！” “……” 苏云一拍额头，他就知道！ 他看了看霍霖欣，又瞥一眼连长，总感觉这两位在唱双簧。 “云哥儿？云哥儿！”霍霖欣笑问道，“不给我们露一手？我们都想看经管院的妹纸呢！” 别说苏云本来就挺有人气的，就单单是“他拒绝了尹心悦的追求”这种小道消息，就足够大家关注他的CP对象了。 大约所有的材料学部的新生都知道，苏云与“某位经管院女神”有着暧昧关系，为此他拒绝了尹心悦这样的女神。 于是，霍霖欣一说是经管院，大家都会心一笑。……也有人看向了尹心悦。 苏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霍霖欣，放下狠话：“你给老子等到！山水有相逢！” 然后又变脸，笑道：“好好好，大家想跟经管院联谊是吧？我过去问问……” “不是我们，是你！”霍霖欣喊道。 苏云作势脱鞋。 “你还不快去，小心被人捷足先登了！” 霍霖欣又喊道。 “哈哈哈……” 一时间，队伍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在笑声中，苏云快步往经管院的队伍走去。 第82章 唱着《全是爱》的洛神 经管院跟计信院是挨着的。 计信院的男生每天训练的时候，一抬头，满眼都是经管院的妹纸。 计信院的男女比例要比材料部的稍微好一丢丢。至少在数量上，计信院的女生要比材料部的多。 只是，谁又能想到，这一届的材料部会一连出五个顶级的女生呢？ 虽然五个女神也完全不够分，虽然都只是看得见摸不着，但是，比起计信院来，他们至少还有得看。 于是，对于女生的需求，这一届的计信学院还要高过材料学部。 他们的联谊要求，也高过了材料学部。 试问，一整院的和尚天天盯着满是妹纸的经管院，哪里受得了？ 他们想跟经管院联谊，天天想、做梦的时候都在想。 值此中秋之夜，军训即将结束，清脆的妹儿音就在耳边回响，计信院的和尚们陷入沉思： 这会不会是他们此生仅有的机会！ 脱单的机会。 于是，很快，他们就推出了他们的代表，前去经管院商议联谊一事。 张仕新，一个又高又帅、能言善道的美男子，于此紧急时刻，被推举出来，临危受命。 他从队伍中站起来，昂首挺胸的，迈着自信的脚步，向经管院走去了。 说起来很不好意思，其实，他张某人，此次出征经管院，不完全是为了计信院的其他男生。 他有私心，他自己，对经管院的代表，也早已垂涎许久了。 此次被推举出来做代表，他本人也是很愿意的，因为这可以跟经管院的代表直接接触。 两个连队隔得很近，几步就到了。 经管院的人此时正在唱歌，跟着他们的代表在唱： “……” “你说到底为什么，都是我的错。” “都把爱情想得太美现实太诱惑。” “到底为什么……” 在唱凤凰传奇的歌。 张仕新走到边上，没有上去打扰。 他的目光径直往队伍前面，那个拿着手机、放着音乐的代表望去。 夜色已经降临了，操场上的灯光又很不明亮，暗淡的。 于是有各式的光线，手机灯光、屏幕光、荧光棒、远处的路灯光。 在这些光影交错中，经管院的代表的修长的腿、曼妙的身姿、飞舞的发丝，太美了，有着艺术感。 如果再加上凤凰传奇的歌——那就是奇怪的艺术感了。 张仕新站着，看着，听着那个代表脆色、空灵的歌声，也渐渐按不住自己心中的节拍，跟着唱起来： “……” “如果你不爱我，就把我的心还我。” “你用爱换走青春，我还留下了什么。” “……” 这首歌叫《全是爱》。他想，这或许预示着什么。 ——你就用青春换走我的爱吧！我不会有任何怨言。 终于，这首歌唱完，他又鼓了鼓勇气，才快步走了过去。 在那个女生开始下一首歌之前，他出声喊道：“同学，打扰一下，同学！” 她听到他的声音，回头看过来，那笑着的眼睛在夜色中显得更加明亮。 明眸善睐，顾盼生姿。 张仕新的脑海里瞬间跳出了这两个词。 他感觉自己被电到了，心里面“扑通、扑通”的乱跳。 他想，曹植写《洛神赋》之前，看到的洛神也不过如此。 在他愣神的时候，那个女生与他笑问道：“有事吗，同学？” 张仕新才缓过神来。 他说道：“我……我……我……” 面对着这样一个女生，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勇敢、那么能言善道，他结结巴巴的，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女孩面对爱情时是勇敢，男孩面对爱情时是胆怯。 他心里想，他遇到自己的爱情了。 “嗯？”女生用格外漂亮的眼睛向他确定。 张仕新在那双明媚的眼睛里看到了鼓励，又定了定神，说道： “我，我，我是计信院的。我们连长让我过来问问，你们要一起玩吗？今天是中秋节，人多会热闹一些。” “计信院？” 女生闻言，向这边看过来。 黑暗中，张仕新看得不是很清楚，或许他看错了，让他疑惑，计信院就在旁边，她为什么要看那么远呢？ 女生看着，笑起来，与他说道：“我们……” “不联谊！” 是旁边队伍中忽然响起了一个大嗓门。 这声音吓了张仕新一跳，连忙看去，光影交错，黑暗中站起来一个凶巴巴的、又高又壮的男生。 那个男生指着他，骂道：“他妈的，我们经管院不联谊。臭煞笔，一个个跟没见过女人一样。” 这人着实有点凶，张仕新被吓得一抖，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这时，那个女生走过来，挡在他和那个男生之间，与他温柔笑道：“你看，我们学院的同学不喜欢联谊。” “是……是吗？” 她笑起来好温柔，像女神一样，张仕新总算不用直面那个男生了。 看着女神的温柔笑容，他顿了顿，说道，“那……那，好吧！打扰了……” “没有……”女神又与他道歉，“不好意思哈！” “呵呵……” 张仕新羞涩地笑了笑，又看了看那个凶悍的男生，转身快步走了。 看到旁边计信院那个“煞笔”消失在黑暗中了，田书豪的目光充满侵略性地看了看陈曦，冷笑道： “艹他个嘴的，跟老子抢女人，跟没死过一样。迟早打他妈的一顿。” 他说着，又坐下来，与旁边的人问道，“我让你买的花买没有？” “买了买了，田老大，我办事，你放心。”边上的连忙哈腰点头。 “你他妈的机灵一点！”田书豪指了指他，“老子到时候上去没花，就把你打成花！” “不会不会，一定不会。” 田书豪正教训着小弟，旁边另一个小弟拉了拉他的衣服，喊道：“田老大，你快看。” “拉你妈呢！”田书豪反手就是一巴掌，“老子这件衣服三万多，拉坏了你赔得起吗？” “不……不……”小弟揉着后脑勺，往陈曦那边指了指，“田老大……” 田书豪这才往那边望去，这一望，他的眉头就拧了起来。 因为陈曦身前，又跑来了一个男生，而陈曦在面对这个男生时的态度与之前那个男生完全不一样，是清晰可见的。 “TMD！”他怒骂一声，带着两个小弟就站了起来，“就材料部那小子是吧？” 说着，三个人气冲冲地就向那边走过去了。 第83章 我为你改变了世界 张仕新回去的时候，苏云与他交错而过。 他回头看了看张仕新，心里有些奇怪的优越感。 因为他知道，陈小姐一定是因为他，才拒绝了张仕新。 但他又去看陈小姐，看到光影之中，陈小姐梦幻一样的身姿，心里又涌起一股危机感。 诚如霍霖欣那家伙所言，他家陈小姐，被很多乱七八糟的人惦记着。 “妹儿……”他快步走到陈小姐跟前，学着霍霖欣的语气，吊儿郎当问道，“去我们那边耍不？我们连队的男生又多，又帅，说话又好听……” 陈曦打量着苏云装出来的痞气，笑起来，用标准的重庆普通话问道：“有好帅嘛？” “比我差点不很。”苏云认真回道。 “哈哈哈……”陈曦笑道，“硬是没见过你这么自信哩！” “哎！”苏云道，“你现在不就见……” 他正说着，忽然注意到从旁边队伍中、气势汹汹的走过来三个人。 来者不善！ 他停了下来，没有多想，一把拽住陈小姐的手臂，上前一步，把陈小姐护在了身后。 “你他妈又是哪来的？”三人中，走在前面那个高大的、凶悍的男生指着他说道，“老子说了，我们经管院不联谊！” 这人的凶悍之气直扑面门，苏云有点紧张，他捏紧陈小姐的手，稳住心神。 他想，“你他妈又算哪根葱？” 他面色镇静，回道：“我是材料学部的代表，来跟你们商谈联谊一事。” 田书豪盯着苏云，视线在苏云拉着陈曦的手上和苏云的脸上徘徊。 怒气在他心中积蓄，他的拳头捏得梆紧。 “听不懂人话是吧？”他压着怒气喝骂道，“我们，不联谊，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 苏云从小都是老实孩子，面对着田书豪，说实话，他心里怕极了。 但他手里牵着自己喜欢的女孩，而他的脑子足够冷静，他暗暗压着气，沉声说道：“联谊一事，是大家的事，你一个人说了不算，得询问大家的意见！” 见苏云还敢说话，田书豪终于压不住自己的怒气了，抬起手来。 “我你妈……” “田书豪！” 就在这时，苏云边上响起了陈曦的声音。 田书豪的手顿了顿。 陈曦一只手被苏云抓着，另一只手伸过去，盖在了苏云的手上，她向前一步，走到了苏云旁边。 她看着田书豪，出声说道：“这里是学校，你想干什么？！！ “开学还不到一个月！” 田书豪的手短暂犹豫过后，还是收了回去。 陈曦继续说道：“联谊还是不联谊，就是该问大家的意见！” “我的意见就是大……” “你说什么？” 田书豪刚要说话，就又被打断了。 到这时，他们的连长才终于姗姗来迟。 田书豪看了看连长，还是不敢妄动，他指了指苏云：“你给我小心点！” 说完，他转身离去了。 “呼……” 到这时，苏云心里头憋着的那口气这才吐了出去，他发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的，快跳出心口了。 经管院的女连长看着苏云的样子，笑了笑，眼底有着赞许。 面对强敌，害怕是正常的。但心里畏惧而半步不退，这叫做勇气。 勇气从来值得赞许。 她笑道：“去把你的连队带过来吧！” 这个小伙子，刚开始军训时的表现，再加上刚才的表现，算是给她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 苏云勉强笑了笑，说道：“好。” 他低头，就看到陈小姐柔软细腻的手放在自己手上，他低声道：“谢谢。” “嘿嘿嘿……”来自苏云的保护也让陈曦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她傻笑两声，松开苏云的手，说道，“快去吧！” “嗯！” 苏云点点头，转身往材料学部走去。 看着苏云的背影走向他自己的连队，陈曦脸上的笑，慢慢消失了。 所有跟时空穿越有关的艺术作品都绕不开一个东西： 蝴蝶效应。 她自己利用先知先觉，先认识苏云、先俘获苏云的心，不让他受石雪敏的影响，这就是利用了蝴蝶效应。 至于在她有意识的影响下，现在的苏云跟她原本时空的苏云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这都是利用了蝴蝶效应，而不必赘述。 但这都是好的一方面…… 福祸相依，不好的方面同样很多。 比如，苏云变得优秀了，吸引了其他女孩的注意。 比如，原本苏云是应该加入文学社的，而不是体育社。所以霍霖欣出去喝酒的那晚，苏云应该不在，霍霖欣是被体育社的其他人送回去的，于是后面也没有摔下床。 比如，她自己。 她原本也是内向自闭的，从来不打扮自己、从来不活跃，在大学，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小透明。 除了苏云，本来没有人注意她。 可是现在，她竟然吸引了田书豪这种人的注意。 田书豪，有家世、有关系、有背景，有暴力倾向，原本时空中，他因打架斗殴太多，被退学，又因打架斗殴太多，被入狱。 原本，被田书豪祸害的，应该是她的室友，危婉。 想着田书豪，想着已经被搅乱了的未来，陈曦忧心忡忡，最终只叹息一声。 苏云还没走回到材料学部，霍霖欣就迎着走了过来，他上下打量苏云一眼，下巴往经管院那边一甩，问道：“刚才怎么回事？” “没事。”苏云摇头。 他不想多说。 但霍霖欣刚才其实有注意着苏云，在田书豪准备动手的时候，霍霖欣都已经冲出队伍了。 他又问道：“那家伙是谁？” 苏云只好看着他，问道：“你要跟他干一架吗？” 霍霖欣都气笑了：“为什么不？他都跟你抢……” 他还是没说得那么露骨。 “……” 苏云发现自己的思维是好像跟霍霖欣和田书豪这种人不太一样。 他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打架就不打架。 而他们，不打一架好像浑身都痒。 他摇摇头，说道：“暂时没事，这种事你别管。” 霍霖欣看了看他，叹道：“你这性格，以后要吃大亏。” 苏云笑了：“我反而觉得你这种性格才要吃亏……” “……” 两人同时摇头。 第84章 歌声、鲜花与怒火 一回生，二回熟。 之前已经联谊过一次了，这次苏云轻车熟路，很快就动员起了队伍，将他们拉去了经管院那边。 他们去经管院的时候需要路过计信院的位置，于是被计信院的人看到了。 张仕新看着材料部的队伍，疑惑道：“他们是去哪里？” 有人看着他，说道：“据说是去跟经管院联谊。” “嗯？”张仕新问道，“他们不是不联谊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有人道，“是不跟我们联谊？” “不会吧？” 张仕新回头，看到了大家幽怨的目光。 “不是！”他高呼，“你们听我解释……” 很快就到了经管院的位置。 这次比起上次来，还稍有不同。 上次还稍微正式一点，大家分开坐，两个连是泾渭分明的；这次就纯粹是中秋节活动了，是来玩的，就更随意一些。 两个连长加两个代表，四个人简单地商议了一下，就让大家分散开，两个连的人围成了一个大圈，无所谓经管院还是材料部。 而围成了圈，需要表演节目的，就刚好到圈里面去，大家就都看得见了。 霍霖欣一到这边，就开始四处张望，苏云一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他是在找田书豪，连忙过去拉住他，将他按到了何鸿飞和韦俊杰两人中间。 “你干嘛？哎哟~~”霍霖欣晃动着肩膀，企图晃掉苏云的手。 “你老实点行不行？”苏云道。 “我是要表演节目！”霍霖欣大声道。 “你现在要表演节目了？”苏云气得要死，“刚才坑我的时候呢？” “那是……”霍霖欣尝试解释，“给你表现的机会！” 苏云幽幽地盯着他，好一会，才说道：“等会。今天经管院的先上。” “谁？” 苏云示意场上。 霍霖欣抬头望去，便见魔女学姐从对面走到了场地中间。 “她还会唱歌？”他问道。 “应该会……”苏云其实也不确定。 反而是何鸿飞说道：“学姐声音那么好听，唱歌不会差到哪里去。” 陈曦站在场地中间，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出声说道： “今天是中秋节，先祝大家中秋快乐！” 苏云他们带头鼓起掌来。 掌声落，陈曦又说道：“上次呢，是他们材料部的先表演的节目，咱们经管院从来不占别人便宜，所以，这次就让我们先表演。” 她顿了顿，补充道，“反正也是一边一个的来。” 大家笑了笑。 “就先让我来给大家唱个歌吧！”陈曦说道。 又是掌声。 “今天是中秋节，就给大家唱个《但愿人长久》！”陈曦道，“唱得不好，请大家多包容。” 说完，她取出手机，开始找伴奏。 “学姐一向这么勇吗？”霍霖欣问道。 “怎么？”苏云没懂。 “你听过这歌没有？” “听过几次。” “那你想想……”霍霖欣挥着手做音阶，轻声唱道，“转~朱~~阁~~，低绮~~~户！” 霍霖欣只是轻声唱，苏云就已经感觉他的音转得不好了，要是正常唱…… 他脑海里回响着王菲空灵的声音，已经开始为陈小姐担心了。 场中伴奏响起，很快，前奏结束，陈小姐酝酿了情绪，出声唱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嗯？” 这一句一出，霍霖欣就眉头一挑，惊疑道，“还真有东西！” 陈小姐的声音是不需要多质疑的，她在B站做视频，粉丝数能稳步提升，跟她清脆可爱的声音是脱不开干系的。 而现在，她唱歌时的音准、节奏、发音等，居然都在标准线之上。 当然是不如专业歌手的，但是以霍霖欣非专业的眼光来看，比一般的校园歌手，还要稍微好一点。 再加上她长得好看。 这一开口，就叫人惊艳。 苏云已经注意到旁边有同学在拿手机拍视频了。 场下的事，陈曦管不到，她只专心地唱歌。 毕竟如霍霖欣所说，这首歌的难度确实不小。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 “……” 一句一句唱下去，唱到“转朱阁、低绮户”的时候，她做了降调处理，但其中的转音，还是转得相当丝滑。 整首歌，也顺利地演绎了下来。 “……”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曲唱罢，场中竟然短暂的安静了。不止他们这边在听陈曦唱歌，隔壁的几个连队也都安静地听着。 过了好一会，场中才响起了掌声，旁边也传来了喝彩声。 陈曦等掌声平息了一些，才鞠躬行礼，笑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谢谢大家！” 她说到这里，苏云连忙拍了拍霍霖欣，催促道：“该你了，皮卡丘，快上。” 霍霖欣手一撑地，就要站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 斜刺里忽然杀出了另外一个人来。 霍霖欣一愣，仔细看去，脸霎时间就沉了下来。 “我艹他妈的！”他破口大骂。 苏云看清楚场上的人，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 没错，上场的人正是田书豪。 而他显然不是去表演节目的。 而是—— 他怀里抱着一大捧鲜红的玫瑰花，径直向陈小姐走了过去 ——是要表白的。 “艹了！” 霍霖欣一挽袖子，就要冲上去跟田书豪决一死战，苏云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一个锁喉，连忙把他抱住。 “你别冲动！”苏云喊道。 “我不杀了他我就不姓霍……” 眼看苏云就按不住了，何鸿飞连忙过来，急声说道：“是你女朋友还是班长女朋友？” “啊？” 这句话一出，霍霖欣才冷静了过来。 “哦，是哦！” 他回头看了看苏云，原主都不急，他急个球啊！ 但是…… 他指了指苏云，说道：“我是真的点背，高中一个王文峰，现在一个你，干啥啥不行，痛击友军第一名！” “……” 苏云悻悻地松开了他。 霍霖欣又看向场中，田书豪的玫瑰正向陈曦递了过去，他皱眉道：“你怎么回事啊？” 苏云沉默一会，回道：“……陈小姐会处理。” “陈曦同学！”田书豪把花递向陈曦，脸上露出帅气笑容，直接问道，“做我女朋友好吗？” 陈曦歌唱得好，人长得漂亮，现在又有帅哥送花、表白，场下瞬间就有了欢呼声、掌声。 看热闹的人，从来不嫌事大。 陈曦收了手机，脸上挂着微笑，等欢呼声稍微平息，她开口说道： “不好！” 说得字正腔圆，声音也比较大，生怕被误会了。 当众被直接拒绝、不带半点犹豫的，田书豪脸上的笑顿时就有点挂不住了。 但他到底不是一般人，顿了顿，又道：“好，没关系。” 他没有收回花，继续说道，“这花你拿着吧！刚才的歌唱得真好。” “不用了！”陈曦与他点点头，客气道，“谢谢你的花。” 说完，她不再理田书豪，直接向苏云走去了。 “该你们了哦！”她笑着向这边喊道。 “piu~亮！”霍霖欣一握拳头。 这下，田书豪不只是笑容挂不住了，面子也彻底挂不住了。 他转身，就要去强行拦住陈曦。 但，他一转身就看到，那边猛然站起来四个男生，都向这边笑着。 他脚步一顿…… 他身边没有人，只有他一个人。 “哼！”他冷哼一声，“孬货，只会人多欺负人少！” 便冷着脸，把玫瑰花反手摔下，转身走出了操场。 “怂逼！”霍霖欣不屑道，“还以为有多厉害！” “好了……”苏云推他一把，“该你上场表演了！” 陈曦过来取代了霍霖欣的位置，跟苏云坐一起，向霍霖欣握拳：“加油，欣欣！” 第85章 月光之下牵你的手 霍霖欣上去唱了一首薛之谦的《丑八怪》。 苏云看得清楚，这家伙是特意唱给自己听的。 他唱副歌的时候…… “丑八怪，能否别把灯打开！” 不只是眼睛盯着他看，手还扬起来向他示意。 这家伙很不喜欢他对田书豪的处理。 旁边陈小姐、何鸿飞和韦俊杰三人都“哈哈”大笑，只有苏云假装不知道。 此次联谊跟上次联谊有不一样的地方，也有一样的。 还依旧是两个学院一边一个节目的换着来。 霍霖欣唱完，又是经管院。 大家也是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更不需要人主持了，还进行得更加顺畅。 丝毫没有受到田书豪愤然离去的影响…… 几人看着节目，中途霍霖欣三人约着去上厕所，然后一去不复返，不知道什么时候，这边就只有苏云和陈曦挨着坐着了。 他们旁边其实也还是有人，但苏云有时候会感觉，他们是在另一个世界。 此方天地，好像只有他跟陈小姐。 看着节目，看着看着，他的注意力不自觉分散了，而不时往旁边看去。 又不知道时候，他只是看着旁边女孩儿的侧脸了。 今天是八月十五，月亮早已经悄悄升起来了，柔和的月光偷偷洒下来，操场上不复刚才的黑暗。 他看得清旁边女孩儿的脸，她皮肤白皙，好漂亮。 他又不由得想起她刚才干净利落、不带一丝犹豫地拒绝了田书豪，而后坚定不移地向他走来。 那一刻的感受，是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 因为他前一秒还担心着，如果陈小姐真的接过了田书豪的花呢？下一秒就是狂涌的幸福、喜悦…… “你在看什么？” 陈小姐转过头来，笑着问他。 苏云并没有逃避她的视线，对视着，也笑道：“你刚才好霸气。” “嗯？”陈小姐挑眉，“那你有没有被我的霸气所慑服？” 苏云正色点头：“自然是有的！” “嗯！”陈小姐很满意，伸出手拍了拍苏云的肩膀，“那就好，以后本……本魔王会罩着你的！” “是！”苏云低头行礼。 “欸嘿嘿！” 陈小姐突然傻笑起来，顿时，整段垮掉。 学生群体里的才艺，就像是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是会有的。 一边一个节目的表演，两个学院自然会兴起攀比之心，一个一个的，源源不绝。 有人唱歌，有人跳舞，有人上去搞怪，有人跳“鸡你太美”，甚至有人讲了一段郭德纲的单口相声。 时间慢慢流逝，月亮慢慢往上爬。 越是往上爬，月亮越大越圆。 碧蓝的天空中有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几缕流云飘在它的前方。这是画家们画不出来的绝世之景。 皎洁的月光洒下，照得操场像是白昼一样明亮。 操场上，有歌、有舞、有合唱，是一派节日的欢快气氛，也有人抬头望着天空的月亮。 苏云和陈曦也转过了身，并坐在草地上，抬头看向了天上的圆月。 操场上，有同学唱起了凤凰传奇版的《海底》。 “散落的月光，穿过了云。” “躲着人群。” “铺成大海的鳞。” “……” 晚风轻轻地吹过来。 苏云看着月亮，轻声说道：“我很喜欢月亮。 “小时候读‘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白玉盘一样的月亮，就像这样好看。 “然后是读《世界未解之谜》，里面说，月亮的背面从来不朝向地球，那里有另外一个文明，我就想，是不是嫦娥仙子其实住在月亮的背面。 “后来又读苏轼，《记承天寺夜游》里面写到，‘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那般浪漫的景，我一直无法忘记； “你刚才唱，‘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一首《水调歌头》，让月亮有了另外一层意象。不管隔得有多远，都可以看着同一轮月亮，思念彼此。” 他最后说，“这真是一个浪漫的国度。” 或许是风吹得太冷，或许是苏云的声音太小，不觉间，陈曦靠着苏云很近很近。 他看着月亮轻轻说话，她就悄悄看着他，静静听他说话。 其实，她听过他这样说过，但是，再听一遍又何妨呢？再听几百遍也都可以。 等他说完了，她也轻声道：“嗯，我也喜欢月亮。” ——我喜欢月亮不是因为我喜欢月亮，而是因为你喜欢月亮。 她也去看月亮。 看着那一轮大大的，就像是就在操场头顶的月亮，她心里忽然涌起一种感动。 她记起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里面说：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时候站在江边望着同一轮明月。 你说，“不管隔得有多远，都可以看着同一轮月亮，思念彼此。” 我回来了，最爱的你就在身边。不必再看着月亮思念你。 操场上的同学还在唱《海底》。 苏云感觉陈小姐靠得好近，她的脸搁在他的肩膀，她的手搭在了他的腿上；闻得到她的香味，听得到她的呼吸。 他低头，借着皎白的月光，看到自己腿上，陈小姐那如玉石一般晶莹的小手。 他听到身后那个女生唱： “来不及！来不及！” “你曾笑着哭泣。” “来不及！来不及！” “也要唱给你听！” “春日雨，夏日蝉。” “……” 有人说，凤凰传奇在《海底》里唱“来不及，来不及”，其实唱的是“来得及，来得及”。 苏云抬起手，轻轻地抓住了陈小姐的手。 风吹得她的手有点冰冰的、凉凉的，但是滑滑的、很细腻，握在手里，宛如无物。 苏云觉得自己心里空空的没有感觉，但又感觉有一万种情绪，紧张、喜悦、爱慕、感动、怜惜、幸福……被塞得满满的。 他抓着她的手，转过视线去望她，月光下，她在发光，她的皮肤晶莹剔透，她美得像嫦娥仙子。 她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她笑着，好温柔。 第86章 军训结束了 中秋节过后，到周六，又训了一天，军训的训练部分就算是正式结束了。 而到了十月一号，就是军训的考试部分，也就是阅兵仪式了。 阅兵仪式！ 这四个字听起来就感觉庄严、肃穆，是跟国庆节天安门阅兵连在一起的。 苏云总感觉那才是阅兵。 他想不通，为什么他们这种高中、大学的军训，小打小闹，也可以叫做阅兵。 三年前，高中军训结束，也是阅兵。 他们学生列着队列从跑道上走过，校长在主席台上挥手，喊，“同学们幸苦了！”他们在下面整齐回应，“为人民服务！” 现在回想起来，苏云都还尬得扣脚趾。 还好今天只是正常的走一遍流程。 同样是从主席台下走过，喊的话变成了，他在前面喊，“向右转！”队伍中的其他人喊，“一——，二——”然后从齐步走改为踏步走。 多少变得正常了很多。 今天有着装要求。 苏云和何鸿飞是正常的阅兵，苏云不过是走在前面的领队而已，他们都要求穿正装； 而霍霖欣和韦俊杰不同，霍霖欣是要表演枪械，背着步枪来一段，韦俊杰是要表演军体拳，他们都要穿迷彩服。 一大清早，625就已经忙活起来了，洗漱的洗漱，穿衣服的穿衣服，检查旗帜的检查旗帜。 霍霖欣一边系腰带，一边与苏云说道：“我发现你个逼是真有点桃花运在身上的。 “学姐就不说了，那是正宫娘娘。你前脚才拒绝了个尹心悦，后脚又来了个李翎。” 苏云拿着的旗帜是他们五营二连的旗，阅兵的时候，由他举着。 他听到霍霖欣的话，很无奈：“你在说啥子哦？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呢？ “什么尹心悦什么李翎的？我不就是跟李翎一起当排头兵吗？跟桃花运扯上什么关系了？” “一男一女，男的帅女的靓，单独走在最前面。”霍霖欣跟他掰扯，“一眼扫过去，不他妈配一脸？ “我跟你说，那些女生贼喜欢磕CP，看到你和李翎穿着军装走在一起，能瞬间脑补出十万字的小说。” 苏云表示：“你说的，我只认可三个字。” “哪三个？” “男的帅……” “滚粗！” 韦俊杰走进来，在椅子上穿鞋子，也问道：“学姐知道你在外面这么浪吗？” “我什么都没做好吧！” “李翎长得那么好看，长腿细腰瓜子脸，练队形的时候，你天天跟她站一起……”韦俊杰致命提问，“你一刻都没有想歪过哇？” “没有！”苏云断然道，“作为一个正人君子，老夫诚实善良，说没有，就没有！” “作为男人……”霍霖欣拍了拍苏云的肩膀，“你说的这些，我一个字都不相信。——除非你不是男人。” 苏云翻了个白眼：“不要用你代替所有男性同胞好吧！你是色胚，不代表所有男人都是色胚。” 霍霖欣冷笑道：“全世界男人排着队枪毙，一枪一个，还有所遗漏。” “这还有遗漏？”韦俊杰惊讶。 “因为女的也是色胚！” “……” 等何鸿飞也洗漱好了，一行人到食堂去吃早饭，霍霖欣问苏云：“你家就在重庆，你要回去不？” “不。”苏云摇头，“陈小姐要租房，我跟着一起，帮忙看看。” “学姐要搬出去住？”何鸿飞很惊讶。 “不是，她是UP主嘛！”苏云解释道，“需要找个房子，方便做视频。寝室做不了视频。” “哦！”何鸿飞恍然。 他还以为是魔女学姐也搞不好室友关系呢！ 韦俊杰闻言，肃然起敬。 看看人家，同样是大一，人家已经是拥有十万粉丝的大UP主了。 而他呢？还天天想着打游戏。 真是太堕落了！ “我阅兵一结束就溜了。”霍霖欣继续说道，“等会十二点的票。” “汽车票还是火车票？”苏云问。 “动车。” 苏云心里一动：“你回去要多久？” 霍霖欣算了算：“这边坐地铁过去要一个小时，然后坐动车要一个小时，成都转车回邛崃又要差不多一小时。运气好的话，四个小时能到家。” 苏云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我光是坐火车就要四个小时。你是重庆人还是我是重庆人？” “……哈哈哈！”霍霖欣无情地嘲笑。 吃了饭，四人走到一运操场，而后各自分开。 他们四个人分属四个不同的位置。 阅兵仪式开始。 大会开始第一项…… 校长讲话！ 大会开始第二项、第三项、第四项…… 都是领导讲话。 一直到第七项，才是表演项目。 而这个表演节目，又还很有说法。 因为，表演节目的地方，就在操场上！ 操场的各个方阵腾出位置来，让耍枪的、打拳的跑到正中间去，一通表演，而后散开。 于是，像苏云他们这种靠边缘一点的方阵，就只是跟着挪位置，而根本看不到表演。 只有主席台上的领导们、看台上的学长、正中间那一圈的同学，这些人能看到。 大会进行第八项，才终于开始了阅兵。 各个方阵以连为单位，依次从跑道走过主席台，完成检阅。 检阅结束，继续沿着跑道，走回操场原位置。 等到所有队伍都检阅完毕，大会进行第九项，领导讲话。 苏云是旗手，站在队伍最前面，于是在这个时候，他发现操场对面的看台上起了骚动。 有人喊，“连长们走了。” 嗯？ 走了？ 苏云一愣，这就走了？ 他仔细看去，看台上的连长们身着正装，从身边提起一个大大的背包，匆匆起身，往操场外跑去了。 转眼之间，他们就从看台上消失不见。 操场上的各个方阵里，都出现了骚动。有人在高喊连长，有人在低声啜泣，甚至有冲出了方阵，追着连长们去的。 十几天的军训生涯，大家多多少少，都跟连长有了些感情。 而连长们凭空而来，又突然消失，不比高中那些可能见不到了的同学，这些连长，是大概率不再见了。 他们来他们的生命里短暂地停留十几天，而后再也不见…… 唐老鸭连长！ 苏云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他想起了那个黑黑的、硬朗的，看起来凶，熟悉了之后，其实也不过是个年轻人的连长。 他想，很多年以后，他也还会想起这个感冒了、说话声音像唐老鸭的连长。 第87章 这也在陈小姐的预料之中 霍霖欣买了十二点的动车票，阅兵结束，是十点过，时间紧迫，他直接就去了动车站。 甚至没来得及跟三个室友再见一面。 韦俊杰没有回家。 他家在广西，或许还比较偏，他说他回去一次得两天时间。实在是没有必要。 阅兵一结束，他就径直去了网吧。 何鸿飞也没有回家。 他没有说他为什么没有回家。 虽然他家在河南，也比较远，但他跟韦俊杰不一样，他的经济可以支撑他坐飞机。是别的原因。 苏云回寝室换了衣服后，就坐在自己位置上跟苏言闲聊。 因为他没有回家，所以苏言也没有回去，她跑去同学家玩了。 ——当然不是男同学家，苏云跟她聊了这么老半天，就是为了旁敲侧击这件事。 正试探着，陈小姐打来了电话，说她那边准备出发了，他才放过苏言。 苏云没有回家的原因是，要陪陈小姐租房。 当然了，也确实是陪而已。 他不觉得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毕竟，他对租房这件事，是半点不懂。 他到目前为止的唯一一次租房，就是暑假和程伟合租的那次。——那其实都不算租房。 陈小姐还是在楠园门口等他。 苏云到楠园门口，不觉左右打量一下，他突然开始确信，接下来的四年，他会成为这里的常客。 见到陈小姐，他问道：“你准备去哪里租？” 陈小姐一摊手，表示：“我也不知道。” “啊？你不知道？” 苏云一愣，又觉得惊讶。 陈小姐确实是双重魔女可爱又超凶，可爱的是她小女孩的一面，弱小、无助又可怜； 超凶的是她魔女的一面，成熟、稳重又有心机。 她很会算计，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叫他沉溺于她的美色，想逃跑而不能。 这样一个陈小姐，面对租房这样一件大事，她居然说，“我也不知道！” 这是苏云第一次感觉陈小姐不靠谱，但，他又有些不好的预感。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陈小姐又笑道，“你还不饿吗？” “饿倒是有一点……” 苏云看了看陈小姐，始终还是觉得，租房是件大事，不可轻视、不能儿戏。 他想了想，取出手机，下了几个租房软件，进了几个校园租房群，又游走于几个租房平台。 他收集着各种租房信息、各种租房注意、各种租房攻略，又打开手机WPS，将这些东西整合起来。 ——WPS这种东西，他这段时间处理班级事务时，已经运用得很熟练了。 沉迷在手机中，跟着陈小姐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椅子上坐下了，他将手机放到桌子上，又新建一个文档，问陈小姐： “你的理想价位是多少？” “两千以内，都能接受。”陈小姐回道。 苏云看了看她，一个月能拿出两千块租房子，还真是个富婆？ 他将价位记下，又问：“对距离有要求吗？” “有时候要赶稿子……”陈小姐道，“上课不要迟到。” “哦！”苏云记下来。 又删掉了几个距离比较远的房子。 “能接受合租吗？” “最好不要合租。” “房子想要多大？” “能睡觉、能剪视频，其他的，有厨房最好，卫生间的话……” 一边问着陈小姐的要求，一边做着规划，不一会，店家端来两碗韭菜面，吃着面，也跟陈小姐商议着。 吃了饭，苏云充分整合了陈小姐的要求，从各大平台选出来十几间房子。 他将十几间房子也列入表格，然后从上往下，一个一个的打电话，约时间。 下午加晚上，他们一共看了七间房。 怎么说呢？大概是有心人、天不负，他们运气很不错，只看了七间房，其中就有一间比较满意的房子。 从东校门出去，右转，过去一个红绿灯，街对面有个老式小区，里面有个老婆婆有一间空闲的房子。 老婆婆姓刘，她先生就是蜀大的教授，但教授在年初的时候过世了，而后刘婆婆独居。 八月份的时候，因为天气炎热，刘婆婆突发了心脏病，幸好被邻居发现，救治及时，没有出事。 但她的儿女，就再不许她一个人了。 刘婆婆舍不得房子、舍不得记忆，一直磨到了现在，才终于决定搬去儿子家住。 她搬走了，就想把现在住的房子租出去，主要是想找个人看着房子。 因为房子太久不住人，会腐朽。 房子是当年学校给配的房子，很小，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厨房和客厅是连着一起的，每间房都不大，而且很陈旧。不过勉强够一家三口住。 刘婆婆是一儿一女，孩子稍微大了一点后，就很不方便了。 “刚开始只是一张床，后面姐姐长大了一点，说弟弟是男生，她是女生，不能一起睡，就换成了上下床，等弟弟大了，也不喜欢姐姐，就不得已把那间用帘子分开……” 刘婆婆和陈曦在客厅闲聊，苏云按照网上先学来的教程，检查着门锁、水电、热水器、灯，等等。 “熬到他们上初中，住校了，就好了很多。” 陈曦听着，笑着，眼里也有追忆。 “如果你要租的话，我有几点要求。”刘婆婆说道，“你既然是蜀大的学生，我也不为难你，给你优惠。 “但是你要保证房子的整洁，我听说你们现在的女孩子都懒得很；你不能轻易动房子里的家具，另外装修，是不行的；我那间卧室，你也不能进去……” “相当于是……”陈曦接过话，“我就只租了那一间卧室是吧？” “客厅和厨房你都可以用！”刘婆婆道，“就是别弄脏了。” “你这也没有空调……重庆这天气，冬天冷，夏天热……”陈曦又道。 刘婆婆是文明人，也是临时租房，闻言都有点不好意思，说道：“租金可以商量。但是你要长租…… “情况跟你说了，我儿子、我女儿他们平时没空，我没法经常跑回来跟人租房……” “如果合适，我可以长租，租四年都可以。我们现在才大一。”陈曦笑道，“可你三千二的租金太假了。 “你这房子都没法住两个人，难道你让我们两个分居……” 苏云在检查厕所的热水器，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你能给多少？”刘婆婆问。 陈曦伸出一根手指：“一千五。” “哎！”刘婆婆眼睛一瞪，“你这个妹儿，我们这个位置这么好，挨到蜀大这么近，那边又有红卫广场，又有轻轨站…… “不得行，不得行！” 陈曦摇头，说道：“你又不让改装，有没有空调，还不让动屋里的东西，又要人长租，这些要求，你恐怕是很难租出去了。如果不是我急着用房……” 她说着，反应过来，“我觉得还高了，一千二！” “……” 刘婆婆不再说话。 看完了这家，苏云又约了两家，到晚上九点才回寝室。 第二天上午，两人正在看房，刘婆婆打电话过来说，“一千二也可以。” 他们过去再仔细商议了，就当场签了合同， 陈曦先租了一个学期，说，如何合适，后面再续约。 苏云拿着合同，仔细看着，随陈小姐走进电梯里。 电梯下降，苏云反应过来：“哎，不对啊？不是陪你租房子吗？怎么好像全是我在忙？” “嗯？”陈小姐一脸疑惑，“有吗？” 苏云幽幽地看着她，心里知道，这就在大魔头的预料之中。 “好了！”陈小姐又笑起来，“请你喝奶茶！” “哦……” 第88章 假期第二天 租房子，是他们这个国庆节最重要的事情。 陈曦租房子，是为了兼职赚钱； 而苏云国庆节不回家，就是为了陪陈小姐租房子，不对，是帮陈小姐租房子。 现在房子已经租好了，那么接下来就可以适当地玩耍一下了。 “你想去哪里玩？” 两人走在街边，手里都捧着奶茶，陈曦与苏云问道。 苏云偏头看了看她，突然反问道：“一语小姐，你还记得你已经鸽了多久了吗？” UP主一语上次发视频的时间是在9月8号，现在是10月2号。 断更了一个月，陈曦丝毫不觉得羞耻，反而嘻嘻笑道：“还不到一个月。” “……”苏云翻了个白眼，“所以，你不打算先做两个视频顶一顶吗？” “哎呀！”陈曦道，“反正都鸽了这么久了，还不如直接鸽一个整数！” “你这是准备鸽一个月？” “没有！”陈曦伸出手指来给他算，“你看哈，国庆放七天，租房子两天，抽时间玩两天，还可以有三天时间做视频，完全来得及！” 这话苏云越听越熟悉。 这不就是，“一支笔、一盏灯，一个晚上、一个奇迹”的翻版吗？ 想不到堂堂陈小姐居然也是这样的人！ “快说、快说！”陈小姐继续道，“别说没给你机会啊！” 苏云想了想，说道：“两天的话……我们一人选一天吧？我的话，那天去缙云山没去成，感觉有点遗憾，我们明天去看看？” “哈哈哈哈……”说起这个，陈曦就想笑，她问道，“你们那天买的东西吃完了没有？” 说起这个，苏云就很气。 他眯着眼睛看陈小姐，这个大魔头明知道学校不会让他们上山、明知道他们在超市购物，但就是不提醒他们。 他突然不想跟她说话了！ “嗯……”陈曦沉吟了一会，说道，“我的话，你是第一次来重庆吧？那如果不去那些网红景点被坑一次的话，心里难免会有遗憾。这样吧！后天，我们白天去磁器口，然后晚上去洪崖洞看灯，怎么样？” 瞧瞧，这是人说的话吗？ 不被坑会留有遗憾？！ 果然是大魔头！ 但苏云还是说道：“听你的。” “那我们明天去缙云山……”他想了想，又道，“我等会回去问问何鸿飞他们要不要去，要去的话，就一起。” “……” 陈曦看了看他，这家伙是会安排的。 但她还是点头：“可以。” 说着话，喝着奶茶，两人走回了学校。先是把陈小姐送去了楠园，苏云才自己爬回竹园。 推开寝室门，何鸿飞和韦俊杰都在。 韦俊杰昨天出去打了一天的游戏，今天就没再动了。 在床上躺到下午一点才起来，然后吃一些那天在超市买的东西，现在正靠着椅子用手机看电影。 何鸿飞昨天出去玩了，但因为人太多，没有丝毫的旅游乐趣，今天就没再出去了。 他倒是不到十点就起来了，但也没有吃饭，而一直在玩游戏。 苏云出门的时候，他在玩2K，现在，他在玩《英雄联盟》。 “《英雄联盟》？”苏云关了门，走过去，问道，“你什么时候下的？”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何鸿飞玩《英雄联盟》。 “今天。”何鸿飞一边操作着，一边说道，“闲得无聊，下来玩玩。” 苏云走到何鸿飞背后，看他操作。 何鸿飞这把玩的是匹配，是上单位置，玩的英雄是船长。 ……橘子流船长。 船长这个英雄，高手玩刀，老手玩桶，而新手，炫橘子。 苏云看了不到三分钟，就看到何鸿飞蹲在草丛里炫了四个橘子。 “好受多了！” 船长炫橘子会有这样的语音。 苏云看着，又问道：“你之前玩过吗？” 嗯，不要误会，他这么问的原因不是因为何鸿飞玩得好，而是因为船长很贵，一般买不起。加上纯新手也不会一上来就玩匹配。 “嗯！”何鸿飞说道，“高中的时候，跟同学玩过几把。” 苏云点点头。 再看了一会，他就转身去自己位置上了。 何鸿飞玩游戏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他玩得不好，也玩得很怂。 没有操作、没有意识，打野来的时候他看不见，对面残血、但是满技能的时候他乱上，桶子基本引不爆。 仅以苏云的游戏水平，看着都觉得郁闷。 他坐在椅子上，翻出自己的军训报告，开始往里面填东西。 报告写了一下午，晚上去吃了饭回来，苏云忽然想起霍霖欣之前推荐的小说，下了个“七猫”，找到那家伙极力推荐的小说，《剑影》。 这是一本典型的网络小说，仙侠类。苏云翻翻简介，翻翻评论，大概知道，这写的是一本“修仙版史密斯夫妇”。 男主是一个杀手，代号剑影，被组织背叛，执行任务时受了重伤，逃到一个偏远的小镇，隐姓埋名。 女主是当地的魔教妖女，宗门被灭了，她侥幸逃生，也隐姓埋名到了这个小镇。 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他们通过当地的姻缘阁找到了彼此，组建了家庭。 两夫妻，一个杀手，一个魔女。 小说从他们相亲的时候开始切入，两个隐匿身份的人都觉得平平无奇的对方很符合自己的要求，于是很快成亲。 刚开始，他们过了几年普普通通的平淡生活，甚至都对彼此产生了感情，直到灭了女主宗门的三个宗门之一的弟子来到了这个小镇。 女主没忍住，杀了这个弟子。 因为业务不熟练，被镇上的一个地痞看到了。地痞向宗门举报了女主。 宗门先派了一队人来，被女主解决，此时男主发现了她的身份；而后宗门派了高手过来，女主打不过，受了伤，在女主将死之际，男主出手了。 到了此时，彼此身份暴露，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女主默然离开……然后不出意外地被抓了。 而男主终究还是对女主产生了感情，带上剑，杀上宗门，救下了女主。 然后，他就被杀手组织的人发现了。 “他们回到小镇的家，看见院子里坐着一个抚琴的女人。” 小说写到这里，戛然而止。 苏云再翻页，就是“未完待续，作者正在努力写书中，明日再来看看”。 “嗯？”他愣住了，“没了？” 然后呢？ 他愣好一会才缓过来，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了。 没法，只好点个追更。 但他又还意犹未尽，毕竟，他感觉这个作者文字精炼、文笔优美，故事节奏感也好，不像是新手作者。 他点进作者的主页，想看看他还有没有其他小说。 别的小说没找到，却看到了作者的名字，“子云”。 “子云？” 他叫苏云，他也曾想过，如果以后当作家了，就起个笔名，“苏子云”。 “这么巧吗？” 苏云挠挠头，倒也没有多想。 第89章 陈小姐的唇膏 昨晚看小说看到了凌晨三点，到三点半，才终于睡下。 苏云猛然发现，自己居然变成了像霍霖欣那样的人，第二天明明有事要做，头天晚上却看小说到天明。 怎会如此？他对自己痛心疾首。 又暗骂：“肯定是被霍霖欣影响了，都怪霍霖欣！” 一觉睡到中午十一点，还是被陈小姐的电话吵醒的。 “喂？”他迷迷糊糊接起电话。 “你还在睡觉？”陈小姐惊讶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啊？” 苏云瞬间惊醒，连忙否认，“不，没有！没有！我早就起了，现在正在……正在，看书！对！我在看书！” 他这样的“邻居家的孩子”怎么可能睡到十一点呢？怎么可能熬夜看小说呢？ 就算有…… 也不能让陈小姐知道！ “嗯？”陈小姐笑起来，“那你在看什么书？” “高数！”苏云脑子飞速转动，“我在看《高等数学》！” “是吗？”陈小姐再问，“那你看到哪一章了？” “第一章，我还在看第一章。” “第一章讲的什么？” “函数，讲的函数，跟高中数学差不多。”苏云不禁在心里庆幸，自己之前是真的有看过高数。 “嗯……”然后，他就听到陈小姐在问，“这样吧！你拍个照，让我看看你看到哪里了。” “啊？” 苏云不及多想，直接掀开被子，手撑护栏，翻身就从床上跳了下去。 “咚！” 一声闷响。 “你那边什么声音？”陈小姐问。 “没有，什么都没有！” 苏云回了一句，连忙退出通话界面，调出相机，取出高数，翻到上次看的位置，给陈小姐拍了几张照，发了过去。 “啧啧啧！”陈小姐笑道，“居然还真看过啊！不愧是我们家班长，有做好表率！” “什……什么叫真看过？”苏云还在狡辩，“我正在看好吧！” “行了！”陈小姐道，“赶紧洗脸刷牙，我们得出发了。不然今晚夜宿缙云山吗？” “……” 果然还是没有瞒过陈小姐，苏云叹了一声。 她刚才，果然就是在戏弄于他。 “夜宿缙云山，也不是不行。”他多少有点气急败坏。 “美的你！赶紧的，还要去超市呢！”陈小姐又提醒道，“记得带件衣服，山上冷。” “嗯嗯，我知道。” 再跟陈小姐聊了几句，苏云挂断了电话，一抬头，就见何鸿飞和韦俊杰都在床上，都憋着笑看他。 “……” 苏云顿了顿，问道：“我们去缙云山，你们去不去？” “去干嘛？”何鸿飞反问道，“吃狗粮吗？” 韦俊杰也说道：“君子固穷，食之有道！绝不吃狗粮！” “你们两个！”苏云指了指他们，“要腐烂在寝室！” “唉……”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韦俊杰又顺势躺在床上了，还说道，“别管我了，我已经是个废人了！” 苏云失望摇头，恨铁不成钢。 但他也没时间再理他们了，七手八脚穿了衣服，再刷牙、洗脸、洗头，一气呵成。 等他回寝室吹头发的时候，何鸿飞已经起来了，又进入《英雄联盟》，开始炫橘子了。 他又出声问道：“你们又不吃早饭？” “好受多了！” 何鸿飞又炫了一口橘子，回头学着重庆话与他说道：“大锅，都十二点了，还吃个锤子的早饭！” ……确实。 苏云顿了顿，又与他问道：“那你女朋友呢？你不陪她出去玩吗？” “她回去了……”何鸿飞说着，又解释道，“那不是女朋友。” “嗯？”苏云表示疑惑。 “跟你和学姐不一样。”何鸿飞道。 苏云更疑惑了。 “大家各取所需，玩玩而已……” 这下苏云懂了。 虽然不至于想得那么远，但他大约也知道，陈小姐对于他，应当是往长远处考虑的； 而他对于陈小姐，也是想要走得远一点，所以他很多时候都没有那么急。 而何鸿飞，就是耍个朋友，作为感情寄托，或者性伴侣……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到了那一步。 说实话，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何鸿飞是这种玩女人、玩感情的渣男的。 所谓人不可貌相，都以为霍霖欣应该是个渣男，但其实霍霖欣还蛮深情； 何鸿飞一看就是个老实人，但没想到他可以轻轻松松说出“玩玩而已”这种话。 吹了头发，苏云背了个书包，就去了楠园门口。 又等了一会，才看到陈小姐一边涂着唇膏一边从里面走出来。 “怎么开始化妆了？”苏云疑惑道。 虽然知道苏云是个梆梆硬的直男，但真的听到他问这句话时，陈曦还是有点哭笑不得。 她没好气地白他一眼，问道：“化妆和不化妆的区别是不是就是涂唇膏和不涂唇膏？” “……” 苏云顿时知道自己的问话失之偏颇了，又问道：“那你突然涂唇膏做什么？” “嘴唇干啊！最近天气太干燥了。”陈曦解释。 她涂了唇膏，又给苏云示意，“你要不要涂一点？你嘴唇也有点干。” 那唇膏刚刚还在陈小姐的唇瓣上来去滋润，苏云看着唇膏，心里砰然，脑海里瞬间掠过一长串少儿不宜的画面，不由得老脸一红。 他又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回道：“不，不用了。” 陈曦看了看苏云的样子，不明所以地笑了笑，说道：“果然是年轻人。” 陈小姐的长相气质都是偏乖巧可爱的，但她说话做事都很大胆、一向都是老司机，一个不留神就开了车。 比如说这句话。 苏云想起高中时候，隔壁寝室有个男生，能对着一张模糊不清的、大概是个女人的卡片来一管。 什么是年轻人？ 这就是年轻人。 他刚才也是，只是一个唇膏，就能想很多…… 果真如鲁迅先生的话，“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全裸体……” 不过苏云不认可鲁迅先生的后半句，这不是“中国人的想象唯在这一层如此跃进”，而是全世界的年轻人都是如此，不分人种、文化。 “走了！”陈小姐也背着一个书包，她当前走去，“我们先去超市买点吃的、喝的、用的之类的，然后再坐公交去缙云山脚下。” “坐车去吗？”苏云跟上去。 “不然走过去？”陈小姐道，“现在也来不及了。还真想跟我夜宿缙云山？” 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 “好吧！”苏云只好点头。 第90章 上山 去超市买了东西，又去吃了个午饭，差不多一点，苏云才和陈曦坐上前去缙云山的公交车。 公交车坐十几分钟，到缙云山脚下的车站下车。 辨明方向，两人就沿着公路边的人行道往山上走去。 公路是盘山公路，走上去大约四分之一，边上就出现了登山步道。 于是，攀爬缙云山的任务，正式开始。 登山步道是一节一节的，有的地方被公路截开；有的地方没有铺石板路，就是简单的山路；有的地方地势平坦，修了凉亭、长椅，供登山者休息。 站在起点沿登山步道往山上看时，陡峭蜿蜒的登山石阶，令人望而却步。 陈曦看着，腿脚开始发软、心里开始后悔。 她或许真的有两个灵魂，双重魔女可爱又超凶，但她的的确确只有一副身体，一副普通女孩儿的身体。 以这样的娇弱之躯爬这样的山，才上去不到两节步道，她就开始娇喘微微了。 苏云注意到，连忙把她的书包拿过来，背在身前。 但，这样也只是杯水车薪，再上去三节步道，陈曦脱了外套，也给苏云拿着。 如此，又过去两节步道，陈曦开始拽着苏云的书包借力。 到这种程度，苏云也终于顶不住了。 苏云的身体归根结底也说不得什么强壮，只是正常的十八九岁的男生的身体。 高中苦读三年，缺乏锻炼，偏瘦一点； 经过暑假三个月，十几天的军训、在竹园爬上爬下，差不多四个月时间的调养，现在稍微壮了一点。 这样的身体，不支持他还带着一个女生爬山。 坚持走了差不多三分之二，他就全身大汗淋漓，鼻子加嘴，一起呼吸。 “那边有个凉亭。”陈曦往下一节步道之间的平坦位置指了指，“我们歇会再走。” “嗯……”苏云应了一声。 他走在前，陈小姐拽着他的书包走在后，两人终于走到了凉亭里。 “坐哪里？”陈小姐问。 苏云指了指靠外边的位置，他期望那个位置有风。 陈曦过去坐下，也顾不得干净与否了； 苏云则先把衣服还给她，又摘下两个书包，才“咚”的一声跟着坐下。 坐下后，并没有风，两人喘了差不多五分钟，才终于缓过来。 苏云把自己的包打开，从里面找出了两瓶矿泉水，把其中一瓶的盖子拧松后，递给陈小姐。 “把水喝了，就这个水最重！”他说道。 陈曦把水接过来，注意到盖子是松的，看向苏云，笑问道：“你这是哪里学来的？” “什么？”苏云在书包里翻吃的。 陈曦示意一下瓶盖。 “哦，跟霍霖欣学的。”苏云回道。 之前尹心悦中暑，霍霖欣给尹心悦递水时，都是拧松了盖子。 “真细心呢！”陈曦调笑道。 苏云没空理她，又翻出许多吃的，放在两人之间，说道：“快，多吃一点，等会少背一点。” “呼！”陈曦长出一口气，拧开瓶盖，“还是低估了爬山的难度。” “你该多锻炼了！”苏云道。 “……”陈小姐点头道，“确实！军训结束了，看来要把锻炼计划提上日程了。 “毛爷爷都说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什么？” 计划！ 苏云又有些不妙的感觉。 “欸嘿嘿！”陈小姐仰头喝水，并不解释。 苏云看了看她，也没力气多问，自己找来一个奶油面包，啃一口，在嘴里慢慢嚼着。 半山凉亭，终于有风吹来。 苏云回头看，只见墨绿色的山峦重重，他侧身趴在凉亭栏杆上，吃着面包，往外望去。 从这个位置往山下看，能看见半山翠绿，间杂枯黄枝叶，盘山公路在其间若隐若现。 虽然爬山很累，但此时看下去，发现已经爬了很长一段路了，心里也不免有些成就感。 再往下看，是两山之间的荒芜沟壑，沟壑过去，是山，山再过去，是山连着山的矮山，矮山过去，森林、树木逐渐变少，房屋、高楼逐渐变多，渐渐变作高楼大厦、商业都市。 这个过程，似乎能见得从自然到城市的过度，又或许是城市对自然的侵蚀过程。 或许是爬山，太累了、海拔太高了，缺氧了，苏云脑子里乱糟糟地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 他轻声问陈小姐：“你说，城市跟自然是相对的，还是自然的一部分？” 陈曦小口小口的喝了几口水，笑道：“人类的问题是太骄傲，又太自卑了。” 她顿了顿，“跟你一样。” “嗯？”苏云看向陈小姐。 “记得灵异社社长讲的那个背景故事吗？”陈小姐问道。 “其他高等智慧生命？” “嗯。”陈小姐说道，“人类太过高傲了，总是下意识地将自己和自然对立起来看，其实，人类和地球相比，还是过于脆弱了。如果再出现像恐龙遭遇的大灭绝事件，人类又能活下来吗？人类能不能活下来可以做无数的猜想讨论，但地球一定是活着的。人类，其实不过是自然的一部分。高楼大厦，也是自然。 “宇宙太辽阔了，就算人类是偶然，这辽阔的宇宙也一定会有另一个偶然。 大约是登高望远，使心胸开阔了，他们想了一些平时不会想的事情，高到了人类，高到了宇宙。 这或许又可以搬出苏轼的《前赤壁赋》，谈论时间、空间与自我的关系。 且以自其不变者而观之…… 歇息了好久，谈论了好些高大空泛的事情，歇息够了，两人才收拾着继续往山上走。 水被喝了一些，东西被吃了一些，两个书包都轻了，苏云轻松了很多。 只是，爬山还是跑步，走路还是人生，三分之一的后半程总是比三分之二的前半程要累太多。 陈曦先是拽着苏云的书包走，到后来，就是苏云伸出手，拉着她往山上走，到了最后，苏云两只手都在身后，抓着陈小姐两只手，几乎是拖着她走了。 到两人都快走不动时，前面才豁然一空，远处另起一节台阶，再上面，是一座道观。 大殿前门有三个字：缙云观。 到这里，总算是登上了山顶。 第91章 身娇体弱的陈小姐 看着眼前的道观，苏云深深吸了一口气，左手松开陈小姐的手，右手一用力，把陈小姐拉到了自己边上。 他叹道：“这应该就是社长求符的道观。” 陈曦已经累得直不起腰了，一只手牵着苏云的手，另一只手又环抱在他手臂上，完全借着苏云的力量站着。 她跟着往前去看道观，脑袋晕乎乎的，问道：“你不是说，社长的符是打印出来的吗？” 苏云偏过头，去看陈小姐，她脸上都是汗水、红扑扑的，碎发都黏在了额头上，眼睛也累得没有了光。 这样的陈小姐，真有了一种呆萌的感觉，傻乎乎的。 他笑道：“我的意思是，社长假借的那个道观，是这个道观。” “好吧……”陈小姐软软回道。 因为是国庆节，所以来缙云山的人还不少。 又因为缙云山不止一个峰，很多人都是从其他地方上来的，所以，虽然苏云他们爬山的时候没见到人，但其实，山上是有很多人的。 在观前站了一会，苏云等自家陈小姐重新活过来了，又牵着她走进了道观。 嗯，牵着陈小姐不放手，他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借力给陈小姐而已。 道观是个商业性质的道观。 就是那种可以烧香、可以求神、可以请符、可以解签，但是要钱。 我佛不度穷鬼，老子也不保佑穷鬼。 建筑是现代仿古的，道士是大腹便便的，大约是白天上山上班，晚上回家抱老婆的公务员。 苏云和陈曦都自认为是穷鬼，往道观里逛了一圈，一毛钱都没有花。 出道观的时候，陈小姐说：“但凡没搞得这么功利，只差把钱字贴脑门上，我都会问一问前程。” 问前程？ 呆逼苏云问：“你们女孩子不是更喜欢问姻缘吗？” 陈曦不稀罕理他。 出了道观，又沿石板路慢慢的走。 缙云山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几座山峰都很漂亮，险峻的、巍峨的、迤逦的； 有很多种植物，因为是深秋，有四季长青的，有枯黄了的，有黄叶的银杏，有红叶的枫树； 还有许多古迹，文人的诗词，高僧的佛理，道教的遗址。 总是，观外的风景好过观内。 看过许多景，拍了许多照，差不多下午四五点，苏云和陈曦走到了一处山崖边上。 在这里往前面望，视野特别辽阔，他们便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今天是个阴天。太阳很不明显。 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只是看得见远山上方的天空，灰云背后，有一团亮烘烘的光。 苏云坐在山崖边往下看，入眼是碧绿的、辽阔的峡谷，边上有高高的孤峰，对面是矮一点的山峰，连绵到天边。 或许是太阳要下山了，或许是要下雨了，或许是这里的森林常年被雾气笼罩，在这里看，对面山头起了薄雾，像云像烟，像轻纱，盖在女子头顶。 他所在的山的半山腰起了浓雾，沉甸甸的，压着半山森林，风吹过来，那浓白的雾也只懒懒的动。 崖边风大，吹得人冷，苏云感觉陈小姐靠得更近，又抱住了他的手。 他轻声说道： “这里的雾还不够好看。我们老家，在秋天的早晨，太阳将出之时，沿着家门前的路往上山走，一直走到山顶。这时候往下面看，雾像海一样，淹没了所有的山峰，只有几座很高的山露出山尖。那样子很像神话传说中的仙岛，蓬莱、瀛洲、方丈……” “真的吗？”陈小姐道，“我想去看看呢！” 苏云看了看她，她的表情、语气都不惊讶，她并没有很想去看，只是附和他。 他知道原因，因为那样的景再美，他也不想看，看得够多了。 陈小姐肯定已经看过了那样的景。 “有时间就去看……”他笑了笑。 太阳完全下山，天色开始暗淡，苏云拉着陈小姐站起来，说道：“好了。欢乐时光总是短暂，今天就到这里了。该回家了。” “嗯？回家？”陈小姐疑惑，“不是要在这里野营吗？” 苏云睨视她，说道：“你要是带了帐篷、睡袋，食物、水，还有火，我可以勉为其难地陪陪你。” “呸！”陈小姐轻啐他一口，“你想得可真美。” “明明都是你在说！”苏云很无语。 “不！”陈小姐言辞凿凿，“我是看你满脑子都是肮脏的想法，才好心替你说！” “啊对对对……” 苏云连连点头，“你说得都对。” 不要尝试跟女人讲道理，他已经渐渐开始明悟这个道理了。 常言说，下山更比上山难。 上山很累，苏云和陈曦都累得要死了，在山上歇了这么久才缓过来；而下山，更累。 下山虽然会稍微省点力气，但其实，对肌肉的影响更大，腿脚上的肌肉更容易酸。 特别的，像这样的登山步道，下山时，一个不注意，腿酸了、软了，一个狗吃屎摔下去……半条命，甚至一条命都没了。 越是登山老手，就越是对下山谨慎。 而像陈曦这样的身娇体弱的小姑娘，上山时耗尽体力，已然肌肉酸痛，歇这么几个小时，是完全不够恢复的，所以，她下山之时，就更需要小心了。 她一只手抓着边上栏杆，一只手撑着苏云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往山下走。 如履薄冰的后一个词，如临深渊。 每一步都要走得很小心，可比上山时累太多了。 而更多是心累。 到华灯初上，他们才终于走到了下面的大路。 一步、两步…… 陈小姐心里激动，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几步走到下面公路上。 然后，她还没来得及欢呼，“啪”，就突然蹲下了。 “嗯？” 苏云一惊，连忙走过去，弯腰去扶她，“怎么了？” 陈小姐张开双手，让苏云好架着她，将她抱到旁边的登山步道的第一步坐下。 她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苏云：“脚、脚崴了……” “啊？” 苏云跟着在公路上坐下，喘着粗气，问道，“那怎么办？” “对……”陈小姐弱弱道，“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 苏云问道：“还能走吗？” “不，不知道。” 苏云抬头望天，天上黑漆漆的，怎么马上都结束了，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他歇了好一会，将气喘匀实了，下定决心，一咬牙、一跺脚，说道：“我来背你吧！” “那……那……”陈曦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那怎么好意思呢？” “来吧！” 苏云蹲到她跟前，“上来。” “嘻！”陈曦无声的笑了一下，往前一用力，就顺势趴到了苏云背上。 第92章 就这样背着你直到世界的尽头 该怎么形容陈小姐趴上来的那一下呢？ 那是苏云此生从未体验过的绝妙体验。 女孩子香香软软的身子，轻轻飘飘的触感，像是一个装满温水的布袋子、像是一朵春日里的白云，像是在这个深秋的寒夜里，有一个完全爱你的女孩子毫无保留的趴在你的身上。 陈小姐没有什么遮遮掩掩的，温温热热的酥软就完全贴在苏云的后背，她伸长的胳膊就相互抓在他身前，她热腾腾的鼻息就在他的耳根。 这一刻，苏云全身都是僵硬的，一股一股热血从后背冲进大脑里面、宛如触电，那温温软软的触感，叫他的灵魂飘到了不可说之地。 没有经历过人事的处男啊，就是这样的敏感。 陈曦看到苏云的耳根红得滴血，眼里饱含笑意，凑过去轻声问道：“怎么了？苏先生？” 那声音也是软软糯糯的，可爱的呀！ 苏云的意识从虚无缥缈中回醒过来，慌慌张张地说道：“没……没，没有！” “那……还不走？” “嗯！” 苏云又脑袋空空地伸手去托背上的陈小姐，一用力，却又摸到一个又热又有弹性的不知道什么地方。 “不，不好意思！”他连忙抱歉，手又收回来，用小臂衬住陈小姐的大腿。 这样，已经是很君子的做法了。 但，陈小姐的大腿，一如他很早之前就觊觎的一样，很有弹性，只是用小臂衬着，也有着一些美妙体验。 苏云的脑子里，是乱七八糟的。 深秋的夜，冷清的盘山公路，路上没有车的声音，只有在夜风中“扑簌簌”的街道树的叶子。 昏黄的路灯光照亮了路。那光像黄色的薄纱一样盖在他们身上。 陈曦看着淡黄的路灯光，脸侧枕到了苏云的肩上。 她闻到的都是苏云身上的味道，那是男人的汗臭味。 但是，她很喜欢，那很给她安全感。 这世界已经没有任何人能给她如此安全的感觉了，她为之沉迷，为之贪恋。 虽然他只是一个纯情小男生，虽然他的背并不宽厚…… 如果可以，苏云愿意这样背着陈小姐一直走到世界的尽头。 只是不可以，因为实力不允许。 精神世界再亢奋，须知现实还是物质世界。 累了就是累了，肌肉疲劳了就是疲劳了。一百多斤，就是一百多斤。 陈小姐再是香香软软的，那她也有一米六七，比韦俊杰还高，她大腿也肉肉的，胸前也软软的，必然是超过一百斤了。 而苏云再是热血沸腾，激昂亢奋，那他也是来回了一趟缙云山，还是带着陈小姐的。 虽然陈小姐肯定不像喝醉酒了的霍霖欣一样是一头死猪，但是…… 还没有走出去十分钟，他脑海里就自然而然地冒出了一个想法： 陈小姐好重！ 当然了，想是这么想的，说是不可能说的。 再是直男，那也知道，体重，是女孩子的禁忌。 而既然不能说出来，那就只能默默坚持了。 “在街灯下，背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回家”，这样的浪漫早就不见了，而只有“再苦再累也要坚强”的坚持了。 “男人，就是要咬紧牙对抗生活……” 苏云在这时明白了这个道理。 陈曦也本来还沉浸在浪漫、心安的气氛之中，但身下摇摇晃晃地走着，她听到了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音。 又抬起头，分明在路灯光下，看到了从苏云肩膀上蒸腾起来的白气。 “我……”她想，“我又犯傻了。太自私！” “我好一点了。”她连忙说道，“你放我下去吧！我自己能走了。” 苏云虽然已经快走不动了，但也还假意问道：“真的没问题吗？” “……”看着苏云嘴硬，陈曦还真的想说，“还有问题！” 可她始终还是心疼这个傻小子，说道，“没问题了！放我下去……” “好！” 苏云这才蹲下，放陈小姐下来。 霎时间，他好像放下了整个世界。 一下子太轻松，差点没稳住，向前摔去了。幸好陈小姐拉住了他。 “呼，好险！”他大喘一口气，还与陈小姐道，“谢谢！” “……傻小子！”陈曦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声。 “啊？”苏云站着喘两口气，看了看陈小姐，又问道，“脚还疼吗？” 陈曦稍微有点内疚，微微低下头，回道：“不……不痛了。” 她看到苏云满头大汗，又从衣兜里取出纸巾，打开，重叠，伸手过去给他擦汗。 纸是香香的，陈小姐的眼神是温柔的，街灯昏黄，苏云去看陈小姐，灯光下的她太好看，晚风吹过，他的心飘啊飘。 刚才为了背陈曦，苏云把两个空的书包都背到了身前。现在陈曦擦了汗，就把自己那个拿了去，自己背着。 “走吧！”她笑道。 苏云怕陈小姐的脚还疼，又伸手去扶着她；陈曦知道苏先生今天太累了，也伸手扶着他。 昏黄的路灯下，他们相扶着，蹒跚而行。 这样的样子很和谐，好像他们已经度过了几十年。等他们老了，就是这样相互扶持着往前走。 风吹着，吹干了身上的汗水。 身上凉飕飕的，苏云打了个喷嚏，问陈小姐：“明天还能去磁器口吗？” “唉！”陈小姐叹道，“我们应该先去磁器口的，明天再来缙云山的。” “谁让你不说呢？”苏云笑道，“我哪里知道这些？” “哼！” 陈小姐娇哼一声，带着撒娇的味道。 苏云看着她，总觉得她有些普通的小女生的姿态了。 “先回去睡一觉，如果明天起得来，就去，起不来，那就不去！”陈小姐道。 “好吧！”苏云觉得很合理。 两人说着话，走在街边，走到晚上八点钟半，才终于走到了缙云山脚下的公交车站。 而到了这时，苏云又才反应过来一个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 “完了，公交车下班了！” 他不由得望天：“没有夜宿深山，难道要露宿街头？” “呼！”陈小姐把手机点亮，在他面前晃了晃，叹道，“我也不算完全废物。我刚才打了个车。” “嗯？”绝处逢生，苏云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厉害！” “欸嘿嘿……” 这回，陈曦是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等着车，她忽然发现一个问题，自己越是跟苏云接触得久，就越依赖他，而越依赖他，自己就越废物。 明明，她才是重生者！ 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等来了车，两人径直坐回学校，也没想吃什么好吃的了，就随便找了个味道不错的街边小店，吃了两口，就直接回了寝室。 今天实在是太累了。 第93章 在现场，我是陈小姐的狗 苏云回到寝室的时间是晚上十点钟。 韦俊杰又已经上床了。就是不知道他今天是没下过床，还是又已经上床了。 何鸿飞还在打游戏，面前的笔记本上是《英雄联盟》的加载界面，他拿着手机一边玩一边等。 看到苏云进门，他很惊讶，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这个问题苏云有点熟悉，上次跟陈小姐出去吃饭回来，霍霖欣那货这么问了。 对于这两个家伙，苏云有点无语，他反问道：“我不回来又去哪里？” “酒店啊？”何鸿飞直言不讳。 苏云翻个白眼：“累成狗了都！” “哦！”何鸿飞恍然大悟。 “……” 苏云懒得跟这种满脑子黄色废料的人多说，关了门，看向电脑屏幕，问道：“你不会是打了一天吧？” “谁说的？”何鸿飞狡辩道，“我也才回来。” “那还好……”苏云稍微欣慰了一点。 然后韦俊杰在床上补刀：“他就刚刚出去拿了个快递。” “……” 何鸿飞见状，连忙转移话题：“哦，对了，给你看个视频。” “什么？” “我分享给你，你自己看。”何鸿飞道。 苏云摘下已经快黏在肩膀上的书包，扔到座位上，有气无力道：“等会再看，我先洗个澡。” “嗯！” 何鸿飞的游戏很快开了，他也放下手机，飞快买了出门装，提着把大斧往上路走去。 他这把没玩他的“炫橘流”船长，而玩的是诺手。 苏云瞟了一眼，一边脱衣服一边问：“诺手，你买了皮肤吗？” “下午抽的。” “有点子帅哦！什么皮肤？” “勇敢的心，血怒了更帅。斧头上是绿色荧光……” “牛！” 苏云脱了衣服，去洗了澡，因为太累了，只洗了裤衩，衣服泡着。 再回到寝室，一眼就看到了何鸿飞的灰色屏幕，走过去，能看到右下角的四张绿色的同意投降、一张红色的“你拒绝投降”。 走到何鸿飞的椅子背后，看何鸿飞的战绩，一杀七死，已然超鬼。 苏云沉默了一下，问道：“就是，飞飞，你这把有看到过血怒后的特效吗？” “……” 何鸿飞没有说话。 担心他恼羞成怒、起来跟自己拼命，苏云识趣地没有再问，转身爬上了床。 累了一天后，洗个澡，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也可以算是人生一大享受。 苏云拿出手机，准备刷会视频就睡觉。一解锁，就看到了何鸿飞给他分享的视频。 视频标题是，“某高校中秋节军训拉歌，惊现绝美新生，疑似嫦娥仙子下凡！” 看到标题的第一眼，苏云就大概知道这个是什么视频了。 点进去，视频跳转B站，先出现满屏弹幕，再才是摇晃着的昏暗画面，间杂着说话声、欢呼声，摇晃了一会，视角才稳定，再放大，一个模糊的、在操场上拿着手机唱歌的女生就出现在了视频中央。 果然就是中秋节那天，陈小姐唱《但愿人长久》的视频。 而拍摄者，看这个距离和角度，大概就是他们连队的某个人。 从中秋节到今天，过去五六天时间，这个视频有了九十几万的播放量、十几万的投币数。 由此可以知道，一个长得漂亮的、唱歌好听的高校女大学生到底有多大的吸引力。 视频弹幕大多都是“真-仙子下凡”、“王菲本菲”、“初见，结婚”、“唱得好好听”，“小姐姐好漂亮”之类夸奖的。 也有这种，“这个我真在现场，就在隔壁方正”，跟着就是，“在现场，我是小姐姐的手机”，“在现场，我是小姐姐的狗”等等发癫弹幕。 看着满屏的夸赞陈小姐的视频弹幕，苏云又是开心、又是骄傲，又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嘴角，也是怎么都压不住了。 然后再点进评论区，入眼所见的第一条评论就是： “这个声音……我的天！（震惊/）是你吗？一语姐姐！” 啊？ 苏云有点惊讶，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 点进这条评论，下面跟着就有人问，“一语姐姐是谁？”，然后就有好心人@出了“一语”，UP主一语。 苏云又跟着@出来的蓝标进入“一语”的主页，豁然发现，才几天不见，一语的粉丝数已经快二十万了。 而一个月前发的那条视频，播放量也已经来到了五十几万。 重新进入视频一看，也能看到很多“慕名而来”，“发现宝藏UP主”之类的弹幕和评论，当然，也有，“UP主怎么一个月没更新了？”，“发现一只大鸽子！”之类的弹幕和评论。 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大概陈小姐也不会想到，自己在军训拉歌的时候随便唱首歌，竟然会在无意中火一把，涨好几万粉丝。 于是这里又要感叹一句，恐怖的大数据。 此前，陈小姐做的视频要么是游戏画面、要么是她自己画，没有现实画面、也没有漏过脸。 所以，虽然她的声音很好听，清脆的可爱的，语气也是温柔的治愈的，内容更是轻松的好玩的，但，她的粉丝多少会担心她是乔碧萝这样的，现在这个视频一出…… 粉丝们看到自家UP主长得比声音更好看，总是有一种难明的惊喜感。 至于大概是本校同学所评论的，“UP主已经有男朋友了”这一类的弹幕、评论，稍微会让人败兴。 看到这类评论里有好多跟自己不共戴天的人，苏云也感觉自己的脖子有点凉飕飕的。 “可能有男朋友”这一信息肯定是会对陈小姐的涨粉有影响，但没有那么大。 她毕竟不是颜值区UP主。 只是…… 苏云忍不住挠头，他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会成为一个影响自己女朋友事业发展的人。 这种感觉有点过于奇妙了。 不确定陈小姐有没有看过这个视频，苏云看过之后，还是转给了她。 陈小姐一时没有回，肯定是睡了，她今天都累成那样了。 “学姐这波赚大了。” 何鸿飞那局游戏还是没了，他听到苏云看了那个视频，出声笑道，“要涨好一波粉丝。” “福祸相依！”苏云摇头，“这不一定是好事。” “哈哈哈……这肯定是好事啊！”何鸿飞道，“已经在期待学姐成为百大的那一天了。” “嗯？” 苏云眨了眨眼睛…… 百大UP主是我女朋友？ 第94章 被陈小姐包养了惹！ 昨天也确实累得够呛，苏云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十点钟了。 昨晚是十点过睡的，睡到今天十点，基本睡了个对时。 而且，浑身上下都酸痛，骨子里散发着懒意，根本不想起床。 自己尚且如此了，他想，身娇体弱的陈小姐还不知道怎样呢？ 大约今天白天的行程是的确要泡汤了，至于晚上还要不要去洪崖洞……也得问问陈小姐的意见。 “身娇体弱……易推倒。”苏云想到陈小姐明明是成熟稳重的灵魂，这种反差让他觉得好笑。 他往枕头下找到自己的手机，眯着眼睛点亮，陈小姐已经回了消息过来，是关于昨天晚上那个视频的。 “哈哈哈……”是大魔王嚣张的笑，“本仙女的盛世美颜是藏不住的，终于被人发现了呢！” 苏云笑着撇嘴，还仙女呢！ 明明就是魔女。 “醒了没有？”他打字问道。 大魔头很快回道：“没醒，正在用意念跟你回消息！” “……”苏云又问，“那我们今天还去不去洪崖洞了？” “还不知道欸！” “嗯……”苏云道，“你是不是还没起床？” “难道你起床了？” “起了！” “真的吗？我不信！” “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嗯？”大魔头冷笑道，“不，有办法！” 苏云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 “咚咚咚……” “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邀请您进行视频通话。” “……” 苏云看着手机屏幕里自己那张沧桑又疲惫的大脸，是真的一点都不想接。 但，人有的时候也不要总想着自己，也要想想别人。 想想，给他打电话的陈小姐，她，好像也没有起床。 也大约跟他是一样的状态。 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苏云短暂纠结片刻，而后果断接通了陈小姐的视频通话。 屏幕一抖，上面果然出现了跟他一样的，沧桑又疲惫的陈小姐。 陈小姐也是满脸疲惫，散乱的黑发铺满了整个粉白的枕头。 她的床上四件套显然是自己买的，是一套的，被子和床单都是粉粉的、白白的，上面还印有一只只白色的小兔子。 她带着疲惫，也带着笑，包裹在那粉白的可爱之中。 ……在他面前，她倒是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哈哈哈……”陈小姐大笑起来，隔着屏幕指他，“大骗子，我就知道你也没有起床！” 能看到陈小姐此时的样子，苏云觉得这个电话接得很赚，但被陈小姐这么说，他也不禁老脸一红。 “放、放假嘛！多，多睡了一会。”他回道。 “哈哈！”陈小姐道，“我就知道你不老实！” 苏云这边是举着手机的，陈小姐那边也举着手机，当苏云抬头看手机屏幕里的陈小姐时，凭空生出了一种，“色色”的既视感。 就好像是，陈小姐就趴在自己身上一样。 这个想法一在脑海里出现，苏云就感觉自己浑身过了一次电，他又回忆起了昨天陈小姐趴在自己背上的美妙感觉。 大清早的——十点过十五分——年轻人血气方刚，很明显的，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血气在往下路跑。 ——永远不会知道男人会在什么奇怪的情况下产生色色的想法。 当然，苏云还是很老实的跟陈小姐闲聊着。 但也没聊多久，很快就挂了。 挂了电话后，苏云又在床上玩一会手机，差不多到了十二点，何鸿飞在对面问： “班长，点外卖吗？” “点外卖？”苏云来学校后，倒还没点过外卖，“都有什么？” “什么都有……”何鸿飞道，“我们拼个汉堡，怎么样？我有点想喝那个可乐。” “行。”苏云点头，从床上坐起来，问韦俊杰，“你呢？” “哦，没事，你们先点，我不想吃汉堡，等会我自己点个米饭。”韦俊杰笑道。 苏云看了看韦俊杰，还是点了头。 到他下午四点钟出门的时候，韦俊杰才终于点了自己的米饭。 找到陈小姐，苏云问道：“才四点钟，洪崖洞不是晚上才好看吗？” “早点去……”陈小姐说道，“占个位置。” “占位置？” 陈曦身上还是很酸软，顺手就抓住了苏云的手臂，带着往路上走去。 她问道：“知道洪崖洞要怎么玩吗？” “不知道。”苏云老实回道。 陈小姐笑道： “要在江这边才好看。所谓能远观而不能亵玩！真正到了洪崖洞里面，国庆节，人多得要死，只看得到人。而且里面也跟一般的商业景区没什么区别。” 她又说道，“我在江这边的一家饭店定了位置，有临江露台，是全鱼宴。我们现在不紧不慢地赶过去，差不多六点进店，到晚上七点，就刚好可以一边吃饭，一边看洪崖洞的灯景。 “你很喜欢吃鱼，对不对？” “……对！” 傍晚七点半，长江边上，苏云和陈曦坐在江边。 千厮门大桥在他们旁边，长江在他们脚下，洪崖洞的吊脚楼在对岸。 店家已经上了菜，有炸的酥鱼块，有红烧鱼，有一个豆腐鱼汤，又有一大盆酸菜鱼。 是全鱼宴，味道很不错。 苏云正吐着鱼刺，对面的灯，忽然亮了起来，满天红光铺满江面，又是震撼、又是美，只觉得浪漫。 红光照到这边，他抬起头，陈小姐就对面，浅浅红光在她脸上，像是腮红、像是羞意。 “好看吗？”陈小姐问。 苏云点头。 人更好看，他想。 吃完了饭，是陈小姐付的钱，他们又在江边坐了一会。 江面上的风吹过来，湿湿的在脸上，苏云问陈小姐：“你做UP主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陈小姐笑道：“我之前只有五六万粉丝，能有什么钱？” “现在呢？” 她快二十万粉丝了。 “现在我不是还没发视频吗？”大鸽子哈哈大笑。 “那……”苏云欲言又止。 “哼哼！”大魔头露出富婆的笑，“放心好了，小伙子。只要你乖乖的，阿姨养着你，还是没问题的。” “……” “好了！”大魔头道，“歇够了吗？歇够了的话，我们去桥上走走吧！” “嗯！” 吃人手短，只能是陈小姐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了，苏云跟着她起身，往桥上走去。 第95章 遇见你，花光了我所有的运气 时间已经过了八点半，重庆深秋的夜晚，很黑很黑。 抬头往天上看，黑暗像墨水一样浓。 夜色这么深，更衬得对岸的灯光绚丽多彩。 桥上有来往的车流，亮色的前灯，红色的尾灯，从身边飞速驶过，在黑暗中，也变作了荧光棒。 苏云随着陈曦走在大桥上，并排着，慢慢向着对岸走。 江面有湿冷的风吹到桥上来，很大，吹得他们头发都凌乱了。 风吹来陈小姐的发香，苏云悄悄闻着，心里快活着。 他想：如这样的良辰美景，如这样的绝色佳人，他何德何能，能同时享有这般福分。上天对他确实太偏爱了一点。 苏云自忖，他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也一直努力着、奋斗着，可他也不敢说这都是他应得的。因为陈小姐实在是太好了。 桥上也有其他人来往，也有别的男生身边陪着漂亮姑娘，可是苏云知道，他们都远不如他幸运，因为她们都远不如陈小姐的好。 “冷起来了呢！”陈小姐的声音随着风轻轻飘来。 苏云向她看去，陈小姐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运动款外套，下身也是宽松型号的牛仔裤，是一种休闲的运动的感觉。 她双手插在衣兜里，手带着衣摆相互交叉，抱着身娇体弱的自己。 “你冷吗？”他问道。 陈小姐歪头看他，看了一会，笑问道：“如果我说我冷，你会把你的衣服给我披上吗？” 这是一般的偶像剧、言情剧里男女主的经典桥段，也是一般的年轻大学情侣会经历的事情。 但，没有如陈小姐这般会主动要求的。 多半就是调侃、玩笑，而有少许的认真。 “……” 苏云低头，稍微估计了一下，这个温度、这个风速，他只穿一件短袖的话，也大概顶得住。 如此，他伸手去拉外套拉链。 “笨的哟！”陈小姐的手还揣在衣兜里，靠过来给他一拳，笑道，“我不冷啦！” “……” 就知道会这样。 苏云顺势作罢，也把手揣进衣兜，像陈小姐一样。 “我们要进洪崖洞里面去吗？”他问道。 “不进去。”陈小姐回道，“今天人这么多，进去逛一圈，至少得两三个小时才能出来。然后，里面还没什么好看的。 “只有那个地方……”她伸手指了指洪崖洞半中的位置，“那里有个观景台，从那里往下面看，风景很好。” “所以……”苏云确认道，“我们不进去是吧？” “当然了！” “那我们过去干嘛？” “饭后走一走啊！”陈小姐说道，“反正时间还早，对不对？ “难道你没听说那句话吗？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我们饭后走了这么长，那不得活到九百九十九？” “……”苏云问，“你高考数学一定是满分吧？” “嘿嘿！” 两人慢慢走过了大桥，走到了洪崖洞下方的商业街，他们没打算上去，就跟着人群亦步亦趋地走。 担心走散，没走几步，陈小姐就把双手抓住了苏云的手臂。 走在人群中，苏云才知道何鸿飞为什么后面都不再出来了，这般的人山人海，视之所及，全都是人。 所以，节假日不要出去玩。 只是在下面的商业街逛了逛而已，等他们绕出来，就已经是十点过了。 苏云想，还好没上去，陈小姐的两三个小时一定是保守了，如果上去了，没个四个小时还真出不来。 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们直接去了轻轨站。 刚开始，车上人很多，苏云护着陈曦在人群中只站着，随着往学校去，人越来越少，多半是学生了，位置也空出来了。 他们就找了个位置并排着坐下。 坐着无聊，苏云很快就取出了手机。 玩着手机，他不经意间一抬头，发现对面座位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车，位置空出来，一眼就能看到对面的窗玻璃。 而窗玻璃外是黑暗，里面是光亮，玻璃就像镜子一样照出了他和陈小姐。 他们并坐在位置，一高一矮，竟十分般配，像是情侣，像是……结婚照。 而陈小姐正在通过镜子看他。 镜子里的她，满眼都是他。 见到被他发现了，她也不害羞，只是傻笑了起来。 苏云已经辨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了，他顿了顿，说道：“你……你笑得好猥琐！” “你才猥琐！”陈小姐给了他一拳，“哼！” 陈曦觉得这家伙真是讨厌，自己正开心呢！ 说这样的话，影响自己的兴致！ 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不会说话！ 锻炼了这么久，好像也收获甚微。 镜子里的他们，好像是在另一个世界。 陈曦想，自己真是幸运。 有一次重来的机会。 重来一次，弥补一切缺憾，让一切都走向完美。 只是，一切都好像太过完美了。 这让她总是会想，自己何德何能，能有这样的完美的人生。 她又总是害怕，害怕这是她的幻想，这是镜花水月，这是一个梦。 是一个，她临死之前，臆想出来的梦。 “苏云……”她轻声喊他的名字。 “嗯？” 苏云一愣，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喊自己的名字。 他想，“当老妈突然喊你全名的时候。” “怎么了？”他看向她。 陈曦看着车窗上他们的倒影，问道：“你看过《黑客帝国》吗？” 苏云没看过，也不懂陈小姐的意思，只说道：“有所耳闻。” “你说……”陈小姐道，“要是我们这个世界，只是一个矩阵世界怎么办？” “什么矩阵世界？” “幻境！”陈小姐道，“这一切都是我们幻想出来的，真实的我们，其实只有一个脑子，被泡在营养液里。” 苏云听着陈小姐的话，想着陈小姐可能的来历，很快明白了陈小姐的意思。 他问：“你是说，我其实是假的吗？” 陈曦没有说话。 “车窗上的倒影是假的。”苏云伸手到陈曦眼前，引导她看向自己，“你眼前的是真实。” “如果你只是系统让你觉得自己是真的呢？”陈曦问。 “如果都是假的，那也不要紧。”苏云笑道，“只要你感受到的、体验到的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只要你觉得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一切都可以是假的，此刻爱你的我是真的，我的爱，也是真的。 陈曦看着苏云眼里的笑意，重重地点了头：“嗯！” 第96章 让人不放心的陈小姐 到十月五号，假期就只剩下三天了。 托更严重的陈小姐在今天终于决定要干点正事了。 那所谓正事是什么呢？ 当然是…… 搬家了！ 难道是做视频啊？ 搬家呢，也不算完全搬家。 陈小姐这个情况比较复杂。 她不是要完全搬出寝室，到去外面去住，而是，寝室就是正常的住，只有在做视频，或者做其他不能在寝室做的事情时，才会去外面的租房。 不会在租房常住。 所以，很多东西都不用搬，只有一些必要的，比如电脑、游戏机、新的床单被褥等，这些东西，才需要搬去租房。 还需要另外一些日常用品，可以到附近的超市去买。 陈小姐这个搬家，倒也不算累。 搬了家，又要搞一下卫生。 而这个房子的卫生也没有很难搞。 因为这房子之前就是刘婆婆自己住的，她在决定租出去之前，是有专门请人搞过卫生的。 两人只需要简单地整理一下。 最后，搬家加上打扫卫生，也就花了一天时间。 租房弄好了，陈小姐也就没有回寝室了，吃了晚饭，就直接去了租房。 这个拖延症晚期患者到底也知道，自己不能继续拖了。 陈小姐开始做事了，苏云也突然一下子闲了下来。 这个国庆节他似乎过得有点太充实了，一点也没有闲下来过。 于是十月六号这天，他就懒懒散散地在寝室，陪着何鸿飞、韦俊杰腐烂了一整天，到了傍晚五点时候，才穿着凉拖和韦俊杰去食堂吃晚饭。 已经是深秋，就要入冬了，整个国庆节，天都没有放晴过。 气温是有点低的。 苏云虽然穿着凉拖，但是穿了长裤，上半身也是两件衣服，内衬和夹层外套。 这个装扮虽说有点奇怪，却也没有那么奇怪。 因为这就是重庆的秋冬换季，穿衬衫的会很轻易遇到穿羽绒服的。 凉拖配羽绒服的也有，袜子配凉拖更是基本操作。 吃完了饭，走出竹园食堂，站在门口，苏云鬼使神差地往陈小姐的租房的位置看了一眼。 他有一种冥冥之中的预感。 这种预感的驱使，他决定去租房看看。 “你先回去。”他与韦俊杰说道。 “你要去哪？”韦俊杰问道。 苏云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有个人看起成熟稳重，但其实一点也不让人放心。” “……”韦俊杰打了饱嗝，他很不解，“我明明吃了饭的，为什么要多点一碗狗粮呢？” 别了韦俊杰，苏云走出校门，右转，在路边买两杯热乎的奶茶，拿衣服包着，抱在怀里，走路到第一个红绿灯路口，等绿灯亮，过斑马线，到对面，沿第一个岔路口往里面走，转道进小区，找到三栋，坐上那台老式电梯，一直来到八楼，穿过走廊，找到0824号房门。 “砰砰砰！” 他伸手拍响门，喊道，“陈小姐，有外卖！” 等了好一会，也没有动静。 他将一只手抱着奶茶，另一只取出手机，准备打电话过去了。 “咔嗒！” 这时，面前的门开了。 然后…… 一个，嗯，脏兮兮的陈小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才一天没见，那个明媚的、活泼的、眼含秋水的、面如温玉的陈小姐不见了。 这个陈小姐，头发凌乱、满面油光，穿着睡衣、拖着拖鞋，精神萎靡、眼里无光，一个十足的宅女形象。 看着这个陈小姐，苏云愣了好一会，才试探性地问道：“陈……陈小姐？” 他几乎以为自己敲错门了。 “赶紧进来！”面前的人说道。 虽然是懒懒的、有气无力的声音，但还是能听出来确实是陈小姐没错。 “哦！”苏云点了点头，连忙走进门。 这房子，进门就是客厅，左手边是连着的厨房，右手边就是两间小小的卧室，其中一间卧室的门开着，里面照出来光。 那就是陈曦住的那间卧室。 往屋里扫一眼回来，苏云又看向陈小姐，迟疑了一下，问道：“冒昧问一下，陈小姐，您今天有出过门吗？” 陈小姐关了门，反问道：“你看我这样像出过门的吗？” 她看到苏云怀里抱着的奶茶，无神的眼睛亮起光，忙问道，“有我的吗？” 苏云连忙拿出奶茶，取出一杯递给陈小姐：“这个是你的……牛奶西米露，我看你喝过好几次了。” “嘻嘻！”他如此用心，陈小姐忍不住地傻笑。 又道，“谢谢。” 她接过奶茶去。 “啪”的一声，干净利落，插入吸管，直接就在玄关站着，开始喝了起来。 苏云看着她的样子，再问道：“是不是……你今天是不是还没吃过饭？” 陈小姐美美地吸了一口奶茶，才眯着眼睛回道：“也不完全对。” “什么意思？” “吃过一些……”陈小姐嘿嘿傻笑。 “一些……” 苏云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给了他答案。 往前走，走到亮着的卧室门口，往里面看，书桌上，电脑屏幕还亮着，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隔得太远，看不清楚，但他估计，那应该是对话、故事文本，而在那电脑屏幕前，正有一桶已经吃过了的泡面。 “……” 苏云现在很无语。 他收回视线，眼睛盯着陈小姐，问道：“你这就叫吃了？” “对……啊……”陈小姐底气不足的低头喝奶茶。 苏云忍不住训斥道：“你说我的时候呢？让我好好吃饭，让我学做菜，结果，你自己就这样？” 他万万没想到陈小姐忙起来的时候是这样！ “……”陈小姐低头不说话。 看到她这副样子，苏云又有点骂不下去了，他顿了顿，吞了两口气，又问道：“想吃什么？！” “嗯……”陈小姐经过短暂的沉吟，弱弱道，“这后面有一家过桥米线，味道还不错。” 苏云狠狠地瞪她一眼，把手里的另一杯奶茶也递给她。 “这杯别喝了，等会没胃口吃饭！” 他的担心一点都没错，这个人一点也不让人放心！ 苏云又出门去，给陈小姐打包了一碗过桥米线，回来塞给她。 陈小姐又说了声谢谢，然后抱着米线去了她的书桌上吃。 苏云自己从客厅拖来一张椅子，到陈小姐的床边坐着。 陈小姐在那边小口小口地吃着米线，苏云拿着手机，一边玩，一边看陈小姐。 看着看着，他的视线忽然飘去了陈小姐的电脑屏幕上。 这个距离他已经看得清楚了。 那好像，似乎，不是视频的文本？ 而是…… 小说？！ 第97章 子云到底是谁？ “米线的味道怎么样？” 发现陈小姐好像在写小说，苏云第一时间没有声张，他先假装伸个懒腰，又如此问道。 “还可以吧！”陈小姐坐在桌前，背对着他，一边吃一边回答，“没有去店里吃的时候惊艳。” “嗯。”苏云站了起来，“可能是因为你刚才喝了奶茶。” 他说着，不经意地往桌子那边移了两步，“奶茶是甜的，含糖量爆表。会导致血糖升高，血糖升高，人就没有摄食的想法了，就会影响食欲。” 陈小姐是不会承认自己因为喝奶茶而影响了食欲，坚持道：“就是打包的问题！” “是吗？”苏云又往前面挪动了两步。 到这里，距离已经够了，以他的视力，已经可以看清楚电脑屏幕上写的字了。 “……小院门前，琴音抚琴，一道道音波以她为中心，扩散而出。这些音波带着她的法力，比剑刃锋利，一如剑气。剑影拔出剑，直接插在身前，顿时，一道剑气罩护着他和叶青璇升起。他本不必在意琴音的音波，只是叶青璇……”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就是小说！ 但是…… “琴音？剑影？叶青璇？” 这几个名字好像有点眼熟；这段剧情，也好像有点，印象？ “是啊！”陈小姐肯定地点了头，又回过头来看苏云，这才发现苏云在看她的电脑。 “哎！”她一个激灵，连忙起身用身体挡住电脑屏幕，嘟着嘴，气呼呼道，“你干嘛啊！” 可惜，已经晚了，该看的，苏云已经看了。 在这一刻，苏云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思维速度不够用了。 琴音、剑影。 小院之战。 这不就是霍霖欣极力推荐给他，然后他前两天才熬夜看到凌晨三点的小说《剑影》吗？ 那天他看到的地方，正是剑影带着叶青璇回到小镇院子，然后看到抚琴的琴音。 所以，这电脑屏幕上的剧情，就是那段剧情之后！ 苏云感觉浑身僵硬，脖子一点一点拧动，看向护着电脑的陈小姐，不敢置信地问道：“《剑影》是你写的？” “哼！” 听他这么问，陈曦就知道他已经看到电脑屏幕上的内容了。 她不满地嘟起嘴，站起来，愤愤道：“臭小子，没礼貌！偷看人家的电脑！” 她又问，“你有看过这本小说？” “……嗯。” 陈小姐这么说，基本就是承认了。 苏云此时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那么厉害的一本小说，三十几万字，在读十几万，居然是陈小姐写的？ 马上二十万粉丝的B站UP主，在读十几万的网络小说家，985、双一流大学生，还有空闲来跟他…… 难怪她一天天的那么忙。 现在破案了。 苏云看着陈小姐，张了张嘴，还是问道：“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陈曦不再护着电脑，坐回去继续吃自己的米线，说道：“暂时没有了。” 她又补充，“就只是更新视频和写小说，就已经让我累得要死了，暂时没有别的了。” “暂时？” 苏云听得明白，陈小姐没再去弄别的，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没有时间。 他问道：“你还想弄些什么？” “什么都想啊！”陈小姐回道，“摄影啊，唱歌啊，演戏啊，等等之类的。” 重活一世，那当然是什么都要试一试了。 “……厉害！” 苏云惊讶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沉默下来，回到椅子上坐下。 他没再玩手机，而是抱手在胸，看着陈小姐在桌上吃面的背影。 心里乱糟糟的…… 她太优秀了，他心理压力多少有点大。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陈小姐开始“咕咚、咕咚”的喝汤，那声音让苏云回过神来。 事已至此，他想，开口问道：“后面怎么样了？” “嗯？”陈曦没听明白，回头来问他，“什么怎么样了？” 她嘴唇上油滋滋的，在灯光下反光，竟有些奇怪的性感。 苏云看着，说道：“剑影受了伤，然后还要保护叶青璇，那他肯定打不过琴音。 “就算他靠着主角光环打赢了琴音，那他后续也肯定还会被组织追杀。组织那么强大，他又该怎么办？” 陈曦奇怪地看着他，回道：“打不过就跑啊！还能怎么办？” “他还能带着女主跑吗？”苏云问道。 “琴音是阵地法师，剑影是近战战士，打不过，他还跑不掉吗？”陈曦道，“他肯定能跑掉啊！” “那后面呢？” “后面就交给我啊！”陈曦道，“我想想办法，不让组织杀了他呗！” “什么办法？”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陈曦破罐破摔，指了指电脑，“你要看大纲吗？自己看。” “……” 直接看大纲？ 好像有点不对。 苏云不想看大纲，只好说道，“还是不用了。” “嗯……”陈曦回头看他，挑眉笑道，“那你要提前看原稿吗？我已经把琴音大战剑影写完了。” 只是看稿子的话…… 苏云心里痒痒的，有点忍不住了。 “这段剧情，加氛围铺垫，加放狠话，加穿插他们的过去、身世，世界观，加交手，有两万多字哦！”陈小姐变身大魔头，开始诱惑，“正常情况下，我要分五天更新。” “那……”苏云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搬着椅子到电脑前，“看看也好。” 他拿着陈小姐那个小小的无线鼠标，开始翻看《剑影》原稿。 陈曦已经吃完了，再喝两口汤，就把饭盒收了起来。 又装到袋子里，随口与苏云说道：“等会回去的时候，把垃圾带出去。” 就像是，妻子对丈夫吩咐，上班的时候把垃圾带出去一样。 她找来纸巾，擦着嘴，回到桌子前，站在苏云背后。 看到苏云认真地看着小说原稿，陈曦心里有种很奇妙很奇妙的感觉。 她忍不住问道：“你知道这本小说是谁写的吗？” “啊？”苏云回头看她，疑惑道，“不是你写的吗？” 陈小姐笑而不语。 “嗯？” 等等！ 苏云忽然想起了这本小说的笔名——子云。 “苏子云。” 他明悟了。 当他再往这本小说看去时，心里也有了很奇妙的感觉。 第98章 陈小姐水视频的方式 看完了原稿，苏云顺手改了一些错字、病句、标点之类的问题。 听了陈小姐的暗示后，他再看这本小说，已经有了一些主人翁意识。 一边品着稿子里的句子，他又与陈小姐问道：“你这两天都在写小说，所以，你的视频是不是还没有影子？” 相比起子云的小说，他更在意一语的视频。 最近没有一语的声音伴着睡觉，他睡眠都差了好多……大概差了好多。 “唉！” 陈小姐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到旁边的座位，顺势就趴到了桌子上。 她无奈道：“现在正常做视频已经来不及了呀！” “……” 这个样子，跟做不完寒假作业的小学生有什么区别？ “果然是要摆烂了吗？”苏云笑起来，“已经来不及了？那就算了吧！不做了！” “哼！” 陈小姐趴在桌子上，小脑袋枕着手臂，偏过来看他，还在狡辩，“摆烂，我怎么可能摆烂？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那……”苏云问道，“你要怎么办？” “此时此刻！”陈小姐表情严肃，沉声道，“就只能使出传说中那一招了！！” 苏云既答：“你准备要咬打火机了？” “嗯？”陈小姐斜视他。 “还是，不要笑挑战？” “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读评论？” “嘎吱、嘎吱！” 不要误会，不是陈小姐捏拳头的声音，而是她的指甲在抓桌面，以此威胁苏云不要乱说话。 “好吧！”苏云举手投降，“陈小姐神通广大，小的甘拜下风，猜不到您老人家准备要干嘛？” “哼哼！”陈小姐得意地冷笑一声。 “这一招叫做……”她伸出葱白的手指，一指一顿，说出三个字来，“水、日、常！” “日常视频？”苏云打量陈小姐，心里担忧，“你准备要出镜了？化妆？穿搭？ “还是，准备脑袋上进化出摄像头？” “什么话？！”陈小姐勃然大怒，坐起来，“猛的”一拍桌子，“本小姐还不至于要靠脸吃饭。哼，你这厮，真是腌臜小人，肮脏龌龊！” “……”苏云被吓得肝胆俱颤，缩着身子，问道，“敢问大小姐将以何种方式水一期视频？” “嘿嘿！” 陈小姐又傻笑一声，重新在桌子上侧着趴下，看着苏云。 “你刚才不是还说我不好好照顾自己、不认真吃饭吗？”她的语气终于正常了，“我准备给你露一手厨艺，以正门风，让你知道，你师傅的厨艺是何等的高超。 “然后，以前搬了新家不是还有乔迁之喜吗？我们搬了新家，却连饭都没吃一顿。正好在新家吃顿饭，庆祝一下。” 苏云这才明白，问道：“所以，你准备水一起做饭视频？” “恭喜你，答对了！” 苏云想了想，这样好像也不错，也比较符合陈小姐一般的视频风格。 但是，他又有担忧。 他所担忧的是，如果让陈小姐的粉丝知道了这位人美声甜有才华的UP主还会做饭，那他的情敌还会成指数倍增长。 如此担忧着，他忍不住问道：“师傅，你的厨艺到底怎么样？” “你再想想。”陈小姐高深莫测的笑了笑。 “嗯？” “哦！”苏云明白了。 如果陈小姐真的给他做了一辈子的菜，那就算她厨艺不好，做几样符合他口味的菜，也确实不要太简单。 “唉！”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你叹气做什么？！”陈小姐这就不高兴了，“我做饭还可以的！” “不是……” 苏云摇头，陈小姐这次是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了。 乔迁之喜都会请亲朋好友的，他跟着问道： “何鸿飞和韦俊杰都在寝室腐烂着，明天你下厨的话，我要不要把他们带过来？然后霍霖欣明天下午应该也可以到……” 他越说越觉得有意思，“然后你的室友们明天也回来了，刚好可以搞成两个寝室的联谊，到时候就会很热闹。你觉得怎么样？” 只是，他越说越有意思，却没有注意到，陈小姐脸上的笑一点点消失了。 等他说完，才发现陈小姐没有吭声，向她看去，疑惑道：“怎么了？” 陈曦翻了个白眼，愤然道：“笨死你得了！” “嗯？” 苏云依旧疑惑。 陈曦举起拳头，比划了一下，真想给他一拳！ 但一来她懒得动，二来，这憨货是她自己选的…… “明天就我们，没有别人！”她冷哼道。 “……” 苏云慢慢才回过味来，默默地“哦”了一声。 “因为要拍视频，我一个人搞不定。”陈曦又说道，“所以你明天要早点过来帮忙，我计划从买菜开始，买菜、做菜、品尝，三个步骤，剪一个大概二十分钟左右的视频。” “嗯！”苏云点头，说道，“这个听你安排。” 但他又迟疑，“如果我帮你拍的话，就算我不入镜，也肯定会让你的粉丝知道你旁边有一个人，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陈曦丝毫不在意，又强调道：“你管他们的？！本小姐是靠才华吃饭的。” 两世为人，难道还要贩卖颜值？ 要知道，她前世都没有这么卑微。 “行吧！” 拍视频，需要设计构图、时长、角度、脚本等等，两人又简单地商议了一下。 正说着话，陈小姐忽然出声转移话题，问道：“苏先生，你有没有觉得有问题？” “啊？”苏云没懂，“什么问题？” 陈曦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此处环境——她的卧室。 此时此刻，他们的状态是，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共处一室，还是在女方的闺房之中。 此情此景，要是不发生点什么，世人都得怀疑他某人的能力了。 苏云也很快反应了过来。 而有些事情，在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可一旦意识到了，那一切都不同了。 苏云忽然觉得此处环境有些逼旮，味道、气氛，都不对，什么都不对。 而陈小姐就在旁边似笑非笑…… 他好像，误入盘丝洞了！ “好的！”他连忙站起来，狼狈地往外跑去，“陈小姐，我们明天再见！” 话说完的时候，他人已经在走廊上了。 “笨蛋！”陈曦笑了一下。 当然了，她喜欢的就是这个笨蛋。 第99章 密码是我生日 第二天早上，苏云起床洗了内裤。 今天已经是国庆节的第七天了，假期到今天就差不多结束了。 回顾这一整个假期，苏云可以说是过得相当充足，租房、出去玩、搬家，甚至有些过于充足了。让他感觉有点累。 而等会还要去帮陈小姐拍视频、煮饭，又将是忙碌的一天。 上午时候，苏云吃了早饭，就在寝室看书。 而很难得的，今天的何鸿飞没有打游戏，而是在抄军训报告。 他不得不开始抄了，因为这个报告晚上开班会就要交了。 看着何鸿飞抄报告，苏云不由得想到了霍霖欣。 想都不用想，假期七天，这货的报告肯定是一个字都没有动。 ……也不知道这个家伙的报告要怎么办。 看书看到中午十一点，陈小姐打来电话，让他过去，苏云就放下书，起身过去了陈小姐的租房。 今天的陈小姐今天显然是仔细打扮过的，不是昨晚的脏兮兮的，而是变得干净漂亮了。 头发梳成了苏云最开始见到她时的两个麻花辫，小脸洗得很干净，跟昨晚的“垢面”比起来，像是焕然一新，又崭新出场。恢复了这个年纪该有的年轻、青春、灵动、可爱之感。 衣服是一件浅色内衬，外面套了一件橘黄色的针织的薄衫，又是一条深绿色的长裤。 穿得很暖和，妈妈永远不必担心陈小姐会被冷到，老了会得老寒腿。 苏云觉得眼前一亮，但又无不带着醋意地问道：“你还是要出镜吗？” “没有啊！”陈曦眨了眨眼睛，“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出镜？” 苏云又打量一眼陈小姐，默然转身，往电梯间走去。 穿得这么好看，不是为了出镜，那就是…… “你手机的像素怎么样？”陈曦在身后关门，与苏云问道，“看看等会是用你的拍还是用我的拍。” “还是用你自己的吧！”苏云回道，“我手机还是高一的时候，我妈给我买的vivo叉二十，vivo现在都叉到一百了。” “……” 陈曦疑惑，“你暑假不是赚了三万多块吗？怎么不换个手机？” “我手机还能用啊！”苏云道，“高中都没怎么用手机。用那个什么话来说，高一买的手机，高三毕业时还是九成新。” “诺！”他取出自己手机给陈小姐看，“钢化膜还是原装的，就是边上稍微有点卷。” “好吧！”陈曦跟着苏云走到电梯间，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说道，“等会主要是你帮忙拍。……密码是我生日。” “……”苏云顿了顿，问道，“你生日是多少来着？” “嗯？”陈曦看向他一眼，才反应过来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又笑道，“060118。” 她又提醒，“我过农历的哦！” 苏云怕自己忘记了，在心里默念了几遍，点点头。 按了电梯楼层，他拿着陈小姐的手机在手里。 是最新款的华为，显然是陈小姐从清平回去后再买的，她去清平的时候不是这个手机。 然后，他记得，陈小姐的笔记本也是这个牌子。 点亮手机，输入密码，映入眼帘的壁纸还是那次他在桃园广场上看到的那张，一男一女，依偎在公园长椅上。 换了手机，却没有换壁纸。 他低着头，看了一会，又熄了屏，说道：“好乱的桌面。” “哪跟你一样？”陈小姐撇嘴，“跟有强迫症似的……” “不过……”她又说道，“如果你愿意帮我整理一下手机桌面的话，我也是不会拒绝的。” “……今天是没时间了。”苏云道，“下次再说。” “都可以。”陈小姐嘻嘻笑道，“我无所谓。” 这附近的菜市场隔得很远，特意去买菜，实在划不着，他们没准备去，而是去了旁边不远的大超市。 进超市，陈小姐在前面挑选，苏云在后面拿着手机拍，中景、近景、特写，倒是不必在意杂音喝台本，因为陈小姐最擅长的是后期配音。 她做游戏视频和漫画视频时，都是后期配音。 有时候拍得不好，没拍到菜，或者拍到了陈小姐，因为是在超市，人多，他们也没有重拍。 陈小姐的意思是：“我们买那么多菜，只需要有一两个菜拍得正常就好了。到时候把正常的部分剪进去，一头一尾，就可以代表我买了菜。” 陈小姐显然是对影视、拍摄，这些方面是有研究的。 她说，“不是要你把所有东西都拍进去。你想，一个勇者要召集队友去打大魔王，那就只需要一个蒙太奇，把他见各个队友的画面剪出来就好了。而不需要把他吃饭、走路、跟人问路、与队友的闲聊，等等画面剪出来。 “杀一个人怎么杀？一把手枪的特写，黑屏，枪响，火花，人倒地的声音，人倒地的特写。不需要从制造枪、杀手练枪开始拍。” 苏云若有所思地点头，开始想陈小姐原本是做什么职业的。 花了两个小时买菜，两人一人提了两包，苏云是两大包，陈小姐是两小包，两人说着话，走回了小区。 陈小姐租房的小区是有些年纪了，里面的树很多，花花草草的，杂草尤甚。 在小区的路上走了没一会，苏云就忽然看到从旁边花坛的杂草丛里钻出来一只猫。 那是一只狸花猫，深棕色的毛，黑色的条纹，长得很清秀。 看得出来，她的年纪不大。 她从草丛里走出来，灵巧地跳下花坛，在花坛旁边站着，抬起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他们看着，又向他们走了两步。 应该是饿了，苏云想。 但他没有喂的意思。 “咪咪？”边上陈小姐出声唤道，她声音本来就可爱，再一夹着唤猫，苏云回头看她，心想，“我也不是不可以变成猫。” “她应该是饿了。”陈小姐说，“你把她拍下来，到时候可以剪到视频里水时常，我找点东西喂她。” “好！” 苏云把一包东西放在脚边，从兜里取出陈小姐的手机，打开摄像头，对准陈小姐喂猫。 陈小姐取出买瘦肉时的添头，拿手捻着，喂给小猫。 等小猫咬下瘦肉了，她又伸手摸了摸小猫的头。 也不知道，她是在顺手揩掉手里的油，还是在摸小猫。 但总之，少女屈膝蹲下，伸手喂小猫，这总是一幅养眼的画面。 第100章 陈小姐是十七岁的阿姨！ 陈小姐的厨艺，其实是不用怀疑的。苏云昨晚之所以会那么说她，不过是因为她没有按时吃饭，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从陈小姐从零开始，将他教到能做出可以入口的饭菜就可以窥视一二了。 她洗锅、洗灶，择菜、切肉、处理鱼，等等操作，都很熟练。 甚至不用苏云打杂，他只需要拿着手机，跟在她旁边拍视频就行了。 锅里在煎鱼，苏云拿着陈小姐的手机拍着，他小心着，尽量不拍到陈小姐。 他的眼睛看着屏幕里的鱼，余光却有意无意地留在了陈小姐身上。 买菜回来后，陈小姐并没有更换衣着，担心衣服弄脏，她在外面多套了一件围裙。 而围裙这个东西有种神奇的魔力，简简单单一块布，却立马叫女人的气质变得贤惠了起来。 陈小姐虽然年轻，却格外适应贤惠这种气质，围上了围裙的她，魅力欻欻地上了好几个台阶。 正悄悄看着，突然…… “你别老是盯着我看，看着手机！” 陈小姐出声提醒，“手别太晃！别到时候你拍了一天，我连二十分钟都剪不出来，看我不收拾你！” “哦……哦！” 偷看被发现了，苏云有点不好意思，老脸一红，连忙低头，把注意力重新专注到手机屏幕上。 只是，他的意志力一向不错，却好像唯有在这一层，薄弱了，拍着拍着，又不时去偷看陈小姐。 陈曦注意到这一情况，颇有些无语，但也只是瞪一眼苏云，就不管他了。 ——女为悦己者容。 只是两个人吃，也不用做太多菜，三菜一汤，就完全够了。 三菜，芹菜炒肉、番茄鸡蛋、什锦土豆丝，一汤，鲫鱼豆腐汤。 做好之后，都端到客厅的饭桌上，再抱来电饭煲在旁边，那一桌子看起来，就是正儿八经的家常小菜的感觉了。 但是，这种情况，至少是要在结婚之后几年，三十岁往上才会出现，现在，苏云才在十八岁的时候，才在大一的时候就体会到了。 有时候，他总是幻视自己是在跟一个年上的阿姨谈情说爱……虽然她还只有十七岁。 陈小姐在旁边摘围裙，他也看着，心里歪到了一边，难怪说，年少不知阿姨好，不知道阿姨会疼人，他家陈小姐……也很贤惠，也很疼人。 “别看了！”陈曦摘了围裙，挂到一旁架子上，回头看到傻兮兮的苏云，笑嗔道，“赶紧坐下，趁热吃。” “哦！” 苏云又连忙拉开椅子坐下。 饭桌不大，陈曦坐在对面，她先拿汤匙盛了一碗汤，牛奶一样浓白的鲫鱼汤，递给苏云，笑道：“来，先喝一碗汤试试，看看味道怎么样。” 苏云伸手去接碗，陈小姐柔软的指尖滑过他的手指，他心里痒痒的…… 接过汤，喝一口，鲜甜的鱼汤在嘴里铺开，咸淡适中，香浓得恰到好处。 他想，如果能和陈小姐在一起，就算让他天天喝这样的汤，他也愿意。 “味道怎么样？”陈曦的语气里带着期待，“好多天不做了，都有点生疏了。” 这毕竟是苏云第一次吃她做的菜。 苏云稍微沉默，回道：“……这辈子第一次喝到这么好喝的汤。” “噗！”陈小姐好开心，又笑起来，夹一筷子鸡蛋到苏云盛了饭的碗里，说道，“来，看看我炒的鸡蛋番茄，跟你炒的有什么不一样……” “你……”苏云不习惯，连忙道，“你不用管我，你自己吃。” “我吃不了多少。”陈曦笑着。 苏云看她一眼，劝道：“你不是要把健身计划提起来吗？想锻炼，不多吃一点怎么行？” “……好吧！” 陈曦其实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太过了。 她给自己也盛了一碗汤，一汤匙一汤匙的喝着。 苏云很快喝完了汤，端起盛饭的碗，准备吃饭。 “哦！”他到这时才想起一件事，“糟了！” “什么？”陈曦被他吓得一惊。 “忘了拍品尝的视频了！”苏云说道。 “哦……”陈曦摇头，说道，“没事。你刚才有拍一个上桌的视频，我后期配声音点评就好了。” “拍一个吧？”苏云还是建议，“又不麻烦。” 但陈曦不想拍视频影响他们吃饭时的温馨气氛，坚决道：“不用拍！” 看着她的样子，苏云也只好不再坚持，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你们晚上的班会是几点？”陈小姐喝着汤，随口问道。 “七点。”苏云道，“你们呢？” “也是七点。看来都是这个时间。”陈小姐说着，“今晚的班会应该会选正式的班干部，你有没有信心？” 苏云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班长就是我了。” “但是……”他问道，“当班长不会影响正常的学习吗？” 军训期间事情还挺多的。 “大一完全不会。”陈曦道，“你们课表出来了吗？” “还没有。” “书领了吗？” “领了。” “多不多？” 苏云回忆了一下：“好像一般吧？” “不对！”陈曦摇头，“你们大一的课很少。高数，英语，普通化学，大学物理，这些一周两次课，还有大概两门导论类的课，一周一次。” “这样吗？” “嗯。”陈曦道，“大一的班长是最好的，可以锻炼能力，增长资历，又不会影响学习。大二往后就忙起来了，就不适合班长了。” “那好……”苏云道，“我尽量争取。” 两人吃着饭，家常闲聊一般地轻声说话。 “欣欣呢？”陈曦问道，“他和她现在的女朋友怎么样了？” 苏云摇头：“不太好。” 他想了想，还是问道，“他们之后呢？” 陈曦闻言看了看苏云。对于她的来历，苏云大概早就心里有数了，但他从来没有问过，没有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也没有问他本来是怎么样的，现在，却关心起了霍霖欣的感情。 她笑了笑，说道：“他那种情况难道还有什么反转吗？” “唉！”苏云摇了摇头。 现实毕竟不是小说……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一个陈小姐。 “你也不用为他叹气……”陈曦笑道，“他那么贪玩的人都能考来蜀大，你难道没有想过他的学习能力有多恐怖吗？像他这种人，注定不会平凡。” “……也是。” “飞飞呢？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天天打游戏……” 第101章 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吃了饭，苏云不好意思再让陈小姐洗碗，就自己主动收拾碗筷去了厨房。 而陈小姐也不跟他客气，只是帮忙他收拾了一下桌子。 感觉就好像是，“陈小姐煮饭，他苏云洗碗”，是他们的正常模式。 苏云洗了碗，从厨房走出来，就是下午五点半了。 陈小姐正拿着手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今天拍的视频，看得直皱眉头。 “吭！”苏云有点心虚，咳嗽一声，问道，“我要先回寝室一趟，你呢？” “我也要回去……”陈小姐道，“要去拿军训报告。” “那？” 陈小姐叹了一声：“一起吧！” 苏云没忍住，小心翼翼问道：“怎么了？” “……”陈小姐没回答，只是瞪了他一眼。 她不相信他不知道原因。 ——拍个视频拍得跟鬼一样，她很怀疑能不能剪出二十分钟来。 苏云看了看她，终于忍住了，讷讷的不敢再问。 其实，他也很委屈啊！ 平生没有拍过视频，一上来就让他干这种活。 ……他已经尽力了好不好？ 就算他有百分百的错，难道陈小姐就没有一点点问题吗？她不了解他的情况吗？还非要让他拍。 其实，陈曦倒是知道原本的苏云就是个连照片都不会拍的人，是跟她耍了朋友之后，才慢慢的会了一点。 只是她忘了。 当然了，他们也没有过多的纠结视频的问题，收拾着，很快就回了学校。 还没回到寝室，还在走廊上，苏云就听到了吉他声，再走近几步，到了625寝室，就能听到霍霖欣唱歌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出了： “……” “睡在我上铺的兄弟，睡在我寂寞的回忆。” “那些日子里你总说起的女孩，是否送了你她的发带。” “……” 苏云站在门口，取钥匙开了锁，推开门，声音顿时变得明亮了。 “噔噔噔噔……” 一段急急的旋律弹过，苏云站在门口，门向里退去，霍霖欣就坐在寝室当中，抱着吉他扫着弦，抬起头来，看到他，笑起来，摇着头唱道： “……” “你来的信写得越来越客气，关于爱情，你只字不提。” “你说你现在有很多的朋友，却再也不为那些事忧愁。” “……” 霍霖欣坐在那里自弹自唱，帅脸带着笑意，看着自己，苏云想，这骚东西，自己要是个女人，遇到这一幕，很难忍住不喜欢他。 他随手带上了门，就在门边，等霍霖欣唱完了。 “你还真会弹吉他？”苏云问道。 霍霖欣没有回答，跟布拉德皮特似的抿嘴一笑，苏云看得清楚，这家伙不说话，在装高手。 他瞥他一眼，不想给他机会，转身到自己位置上坐下，转移话题：“什么时候到的？” “嘿！到了好一会了。”霍霖欣这才说道，“他们看我带了吉他，非要我露一手，唉~没办法！” 何鸿飞大约是军训报告抄完了，在自己位置上，翘着二郎腿玩手机；韦俊杰则坐在椅子上，手撑着脑袋，回头看霍霖欣弹吉他。 他们两个一左一右，霍霖欣在中间。 韦俊杰笑道：“我给他作证，是我喊他弹的。” “诺！”霍霖欣摊手，“你看……” “呵呵！”苏云冷笑一声。 “怎么说嘛？弹得怎么样嘛？”霍霖欣还是问了。 “还可以。” “只是还可以？”霍霖欣摇头，表示很受伤。 “怎么突然想起把吉他带来了？”苏云问道。 “要录个视频的嘛……”霍霖欣表情复杂的笑了笑。 苏云顿时明白了。 他要录一首《无赖》给他在加拿大的女朋友做生日视频，那晚他喝醉后，在大街上演练过一次。 而在苏云的手机里，还有他的演练视频…… 苏云不再多言，转身往桌子上收拾东西，一些晚上需要交给班主任的材料，以及军训报告。 “你呢？”霍霖欣放下吉他，到苏云边上问，“去干嘛了？他们说你整个假期都基本不在寝室。” “魔女学姐不是租房子了吗？”苏云回道，“今天开火，喊我过去吃饭。” “哦……”霍霖欣一点都不嫉妒，又问，“学姐厨艺怎么样？” 苏云抬起头，仔细回味今天的晚饭，好一会，叹息道：“我从没有喝过那么美的鱼汤！” 霍霖欣顿时攥紧了拳头，一个断头台锁住了苏云的脖子：“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桥豆麻袋！” 在霍霖欣手臂收紧之前，苏云以残余的力量，“唰”的一下把军训报告举起来，到霍霖欣眼前，大喊道，“你军训报告写了没有？” “嗯？” 霍霖欣看清楚苏云手里拿的东西，手臂力道一松，又，“啊？” “你那是什么东西？”他问道。 “军训！报告！”苏云说道，“我在群里说过了，今晚要交。” “所以……”他回头看霍霖欣，“你连群也不看吗？” “我……我……”霍霖欣不止手软了，膝盖也软了，一时间扶着苏云的椅背好像要跪下去了，“我就说嘛！怎么突然有个军训报告要交。” “哼哼！”苏云冷笑两声。 “班长，云哥儿！”霍霖欣不止脚软了，连骨头也软了，他语气里带着谄媚，“能不能……” “不能！” “我还没说啊！” “我还能不知道你要干什么吗？” “……”霍霖欣很无语。 当然了，到了最后，为人义父，苏云还是把军训报告借给了霍霖欣。 毕竟，留给霍霖欣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现在是下午六点，一个小时后，晚上七点开班会，如果霍霖欣不去吃晚饭，那他还有三四十分钟的时间可以抄…… 哦，不对，以上是苏云计算的时间。 霍霖欣这个老油条，他抄作业的经验异常丰富，他纠正道： “不是三四十分钟，而是今天晚上，班会上可以抄。甚至，如果不用一结束就交上去，明天才交，那我还有一整个晚上可以抄。” “哦，对了！”他反应过来，又提醒道，“你可一定要当选正式班长啊！不然，不然……我一定会投你一票的！” 此时此刻，没有人比他更想苏云当班长了，包括苏云自己。 苏云忍不住扶额。 霍霖欣的担忧显然是多余的，以苏云目前的人气，在5班当选班长没有一点意外。 而除了苏云，5班的班委值得一提的还有：尹心悦当选了学习委员，傲林当选了体育委员。 关于尹心悦的学习委员，苏云的三个室友都表示忧心忡忡，因为学习委员和班长，可有太多太多的接触时间了。 虽然霍霖欣抄了一晚上的军训报告，手都是酸的，也还是提醒苏云：“你可千万要把持住啊！” “……”苏云表示很无语，“在你们眼里，我到底有多吸引女生注意啊？ “我几斤几两，我自己很清楚。” “唉！”韦俊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你不清楚。” “总之……”苏云说道，“不会出任何问题！” 第102章 大一的课程表 十月八号是星期天，但是要上课，上星期一的课。 苏云他们的课程表终于在昨天晚上出来了。 而果然跟陈小姐说的大差不差，课程很少。课表是空荡荡的。 课多的时候，也不过是一天两次课。两次课，一次两节或者三节，一节四十分钟。 课少的时候，甚至没有课，比如周四。 苏云看到空荡荡的课程表的时候，心也跟着是空荡荡的。 高中的时候，他们的课程表是满满当当的。 上午有五节课，早读加上四节正课；下午三节正课；晚上四节课，晚自习加上三节正课。 然后每周上满六天，每节课四十五分钟。 大一的时候是这样一份课程表，他想，真的很难不被腐化。 如果只是跟着课程表学习，那也很难学到东西。 他们星期一的课，算是比较多的了，上午是一次英语课，下午是一次高数课。 这已经是最接近高中上课的状态的一天了。 而这样的课连着上两天，对于高中生来说，就跟放假一样，但对于大学生来说，简直是要了半条亲命。 625的四个人，心态从高到低是苏云、韦俊杰、何鸿飞、霍霖欣。 苏云的心态还在高中，霍霖欣的心态已经到了大学。 星期一下午的课上完，625四人跟着人群走在去吃晚饭的路上，霍霖欣整个人都是奄奄的，好像昨晚去偷牛了，还叹息道：“好累啊，要累死了！” 韦俊杰斜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拆穿：“你累个鸡毛，一上课就开睡，连睡三节课。” “……” 就算如此，霍霖欣也还是有话说。 什么，“……睡觉也累。” “啊！”何鸿飞在边上，仰头回忆了一下，说道，“明天好像只有一次课。” “上午还是下午？”霍霖欣问。 “下午。” 开始上课的第三天，霍霖欣终于动了歪心思。 他看着何鸿飞，建议道：“要不明天我们旷了吧？ “我说实话，这课上起来真的没什么意思。英语课念PPT我就忍了，怎么高数也能念PPT啊？ “数学课没有板书是我没能想到的。” 韦俊杰依旧是耿直boy，还是问他：“那如果不念PPT，你会听吗？” “……”霍霖欣道，“那不重要！” “话说……”苏云终于出声，“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好歹是班长，在我面前商量要不要旷课？” “就是！”何鸿飞道，“班长，赶紧记他一笔！” 苏云看一眼何鸿飞，与霍霖欣说道：“其实别的课你旷一旷也就算了，明天的课你还真不能旷。” “哦？”霍霖欣问道，“明天的课有什么说法吗？” “李，诚，璞！”苏云一字一顿地念道，“明天的课，就是这位大佬的！” “……”霍霖欣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李诚璞是谁？” “不是！”苏云真有些绷不住了，“你报了蜀大材料学部，你不知道李诚璞是谁？” “很牛吗？” “好像有点牛……”何鸿飞出声说道，“材料学院士，国内在金属材料领域，好像是前十的存在。还有，他是学部副部长，主抓纪律。” 霍霖欣闻言，不由得精神一振。 虽然不知道是因为前者还是因为后者。 “明天是什么课？”他问道，“竟然请这么个大佬来给我们上课。” “《材料导论》。”何鸿飞道。 “这门课……很重要吗？”霍霖欣又问。 “嗯……”韦俊杰分析道，“《材料导论》这门课一周一次，一次两节。很明显，不重要！” “那为什么安排要一个大佬来上？” “游戏人间？”苏云给出他的答案。 而李院士自己的答案是： “上面非要我带一门大一的课，没办法，我就选了这门轻松的课程。这门课没什么东西，就是吹牛。每周来跟你们吹两个小时，就当是放松了。” 李诚璞是个瘦小的老头，五十几岁，不到六十岁的样子，穿一身格子的蓝色长袖衬衫、黑色的西裤，戴一副镜片跟啤酒瓶一样厚的眼镜，然后是半白的头发。 他是提前十分钟走进了教室的，比大部分同学都要早。 走进教室后，他将教科书往讲桌上随手一丢，看都不看一眼，就拖过凳子，在讲台上坐下，表情严肃地等着学生到齐。 上课之前，他一直是这样严肃的，被他一看，心里直发毛。 会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而上课铃一响，他脸上的严肃如冰雪融化，瞬间变得和善起来。 他站起来，站得笔直，是个很精神的老头，朗声说道：“同学们，大家好，我叫李诚璞！” 精气神很足，强过大部分年轻人。 说着，他拿起粉笔，在身后的黑板上写下了他的名字，然后是电话、邮箱、QQ。板书极好。 “大家有什么课程上、学术上的问题，都可以问我；关于学部的事呢，也可以私下里跟我说。我兼职纪律方面的工作。” 小老头的严肃，小老头的变脸，小老头的板书，小老头的“兼职纪律方面的工作”，早已经镇住了下面的学生，包括霍霖欣，也都是一脸严肃，乖乖坐好。 自我介绍完，李院士又说了最开始那段话，然后指着讲桌上的教科书说道： “这本书呢！我是一点都没看。写书那个家伙跟我不对付。所以，我上这门课，不会跟着教科书走，就，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呵，吹牛嘛！” 写教材的家伙跟我不对付…… 大佬总是这样，装逼于无形之中。 “嗯……”李院士想了想，继续说道，“那我们就从材料学的四个基本要素开始说吧？” “四个要素是什么？”他问。 有人既答：“组成，结构，工艺，性能。” 高中时候，老师问问题，如果是这种基础的，一般都是很多人一起跟着喊，因为这样有助于加强记忆。 但这是大学，就只有一个人在喊了。 于是，回答的这个人的声音就有点突出了。 李院士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个坐后排的小伙子，长得干干净净的。 他笑起来，问道：“同学叫什么名字？” 苏云整理一下衣服，准备站起来回答，李院士连忙伸手，示意他不用站起来，说道：“坐着就很好。” 苏云也没坚持，就坐着答道：“老师，我叫苏云。” “嗯！”李院士点头，又问道，“你提前看过书？” 他发现其他同学也看向了回答问题的人，但没有人觉得意外。 看来是个喜欢学习的孩子，他想。 苏云点头：“看过一点。” “可以。”李院士认可了苏云的行为，但是提醒道，“只是要注意看别的书，这家伙编的教程错漏太多，少看。” 苏云应下。 他心里道，“你刚才还说你没看过这教材，那又怎么知道人家有错漏？这院士居然还是个傲娇。” “好了，组成、结构、工艺、性能。”李院士拿起粉笔，把四个东西写黑板上，又问道，“那这四个因素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苏云知道这个道理，于是，他没再第一时间回答。 而他不答，就没有人回答，教室里安静了一会，大家又看向了他。 李院士也看向了他。 苏云这才站起来，答道：“四个因素之间相互都有影响，但，一般来说，是组成、结构、工艺对性能的影响……” 他根据教材、根据自己的思考，说了很多许多。 一条条列举下来，就是做问答题一样。 讲台上，李院士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亮。 第103章 星期三的夜晚 《材料导论》这门课就如李诚璞院士自己所言，是一门吹牛的课。 两节课，八十分钟，他吹一吹自己的研究方向，吹一吹研究小组的学长，吹一吹材料学部的过去辉煌，吹一吹材料学的重要性，其中只夹杂了很少一点正经知识。 而他拿来的那本书，他确实也是一下都没动过，进教室时，丢在讲台上，出教室时，捡起来拍拍灰，崭新一样，又拿着出去了。 “啊~~哈！” 下课了，霍霖欣长长地打了个哈欠，也捡起他那本没有翻开过的书。 “走了，吃饭了！”他起身喊道。 “吃个毛啊？”韦俊杰抱着书笑道，“才四点钟。” “才四点钟？”霍霖欣打着哈欠，取出手机确认了一下，“真的才四点钟。” “我敲！”他忽然反应过来，“今天晚上没课，明天白天没课，不就他妈的放假了吗？ “走走走，赶紧的，杰哥，网吧！” 他又问苏云和何鸿飞，“你们搞不搞？我问问峰哥，我们开个四黑！” “不搞！”苏云摇头，“我发现得去买两个本子记笔记，像这个老师这样，不按书讲，不搞个笔记本记一下的话，后面考试肯定要遭重！” “怕毛啊！”霍霖欣道，“大学都是这样，要考试了，花个一两天突袭一下，就轻轻松松搞定了。” “班长可跟你不一样！” 几人正说着，一个高高瘦瘦的戴着眼镜的男生突然从他们面前路过，笑着插话道，“班长是好学生，要专心学习。” 他看了看苏云，挑眉道，“班长，厉害呀！” 这个厉害大约指的是，刚才上课时苏云的表现。 这个男生叫朱秀，住在苏云他们隔壁的寝室。 苏云他们是625，傲林他们是626，而朱秀就是624了。 这个男生在上周六的班会上有竞争过班长职位，但失败了。 当然了，包括他，所有竞争班长职位的人都被苏云以绝对的优势淘汰掉了。 而或许是不服，或许是见不得别人优秀，也或许本来就是这种嘴贱的人，他喜欢在苏云面前这样开玩笑一样的说阴阳怪气的话。 苏云知道他的心理，也不在意，随口笑道：“没有，我就是抽了点时间看了看书而已。” “啧啧啧！”朱秀又继续，“你看，班长的思想境界就不一样！别人都是抽点时间玩玩游戏、打打球，班长是抽点时间看书。 “要不怎么说人家是班长呢？” 旁边的霍霖欣听着，脸上的笑早就没了。 “有什么境界不境界的？”苏云伸手拍了拍朱秀的肩膀，“你用点心，你也可以。加油！” 说完，他与朱秀点点头，就拉一把霍霖欣，带着三个室友出了教室。 到走廊，霍霖欣回头看了看，骂道：“怎么到哪里都有这种鸟人？” 苏云笑道：“你都说了，哪里都有这种人，何必在意？” “你不生气？”霍霖欣问道。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苏云道，“又不是什么过分的事。” 霍霖欣看着他摇了摇头，说道：“你这个温吞性格要不得。” “班长大人这叫宰相肚里能撑船。”何鸿飞出声笑道。 而他话一说完，就发现自己三个室友齐齐地看了自己一眼，他默然醒悟： 自己这个样子，跟朱秀又有什么不同呢？ 他由是不再说话。 “他是运气好。”霍霖欣继续他刚才的话，“要搁我高中的脾气……” “高中你是怎么的？”苏云问道。 “削他啊！” 苏云肃然起敬，问道：“你高中进过多少次教务处？” “记不清了……” 几人说笑着，走回了寝室。 霍霖欣和韦俊杰两个家伙还是去网吧了，何鸿飞留在了寝室…… 在寝室打游戏。 苏云在做习题。听着何鸿飞电脑里传出来的“好受多了”做题。 高数、普化，上面布置下来的习题做完，觉得不过瘾，又把课后的所有习题都做了一遍。 所有习题做完，再复习一遍前面已经讲过的，最后，预习一遍下次课大概要讲。 如此，时间就来到了晚上九点。 他终于放下书，起身活动活动身体，走到了何鸿飞身后，看他玩游戏。 何鸿飞在玩《英雄联盟》。 有一说一，何鸿飞的游戏天赋不是很好，或者说，是他没有在游戏上用心。 他每天会玩很多把《英雄联盟》，但是他大概从来没有想过： 游戏到底要怎么玩的，英雄到底是怎么样的，连招到底是怎么练的，兵线到底是怎样变化的…… 他只是机械地玩着。 比如船长这个英雄，苏云都看到他玩了十几把了，他却还是只会吃橘子，半点进步都没有。 苏云感觉，他现在对船长的理解都比何鸿飞高。 又一次看到何鸿飞因为要强行点桶子而被对面锐雯单杀了，苏云欲言又止。 船长放下桶子；锐雯提着断剑，以E技能往前一冲，到桶子爆炸范围；船长举起枪，打出子弹；在子弹飞到桶子上之前，锐雯A掉了桶子。 这样的剧情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但何鸿飞一点记性都不长。 他的脸越玩越红，已然是红温了。 “唉！” 苏云无声地叹了一声，不忍再看，转身往阳台走去。 “叮铃铃……” 刚刚走到阳台，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又回身，去里面桌子上拿起手机。 是陈小姐的电话。 “喂？” 电话接通。 “快点，快点，出来跑步了！”陈小姐的可爱口音从听筒传出。 “跑……步？”他惊问道。 “啊！” 不是，阿珍，你来真的？ 虽然这事陈小姐偶尔有提过，但苏云总觉得不太真。 特别的，他往阳台外望了望，冷冷清清的深秋夜，校园里的灯光都有一层冷意。 他想，没有人愿意在这样一个夜晚出去跑步。 “你……”他又问，“视频剪完了？” “差不多了！”陈小姐回道，“周六能发！” “小说呢？存稿呢？” “快点！！！”听着苏云拖拖拉拉的不爽利，陈小姐加大声音，“我在五运等你！” “嘟嘟嘟！” 她挂了电话。 苏云拿下手机，看了手机屏幕一会，然后叹了一口气。 冲吧！ 换双运动鞋，整理了一下衣服，跟何鸿飞招呼一声，他还是出门去了。 第104章 活得勇敢一点，没有那么多人注意你 第4运动场和第5运动场都在竹园的山脚下。 不同的是，四运在正下方，楠园的前面；而五运在侧面，楠园的旁边。 四运比起五运来，要正式一点，学校的大小活动，如果是在东区，就都是在四运举行。 四运的人也比五运更多。 有举办活动的学生，也有饭后散步的小情侣。 一般的高校多半都会有“情人坡”、“小树林”之类的地方，而蜀大的四运，就是这种地方。 很显然，这种地方，晚上不是适合很运动，如果是要夜跑，那就最好去五运。 五运偏僻、简陋，人少，可以安安静静地跑步，而享受跑步。 出竹园大门后，往左边转，沿大路一直往山下走，到半途，就能看到五运了。 陈小姐正在进入五运的路口处等着，那里有一盏路灯，她就站在路灯杆下方。 暖黄色的路灯光从头顶上方洒下来，照得她整个人都在发光。碎发随风飘舞，就像是发光水母在海水中游动。 走得近了，也能看到她“全副武装”，运动衣服一整套，鞋子也是运动型的，头发一束往后，理得干干净净。是干净利落的运动风。 手上戴着一块运动手环，脖子上挂着一副运动耳机。 苏云走到了跟前，往陈小姐身上一打量，忍不住说道：“果然差生文具多。” 陈小姐就举起小拳头来，眯起眼睛：“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是说……”那捏着拳头的样子可真凶，“萌”苏云“害怕”，连忙正色说道，“准备真充分。认真的态度是成功的一半。” “嗯！” 陈小姐满意地点点头。 “走吧！” 她转身往五运走去。 五运比起四运要简陋很多，没有草坪，跑道不是塑料的，都是水泥地面。 里面也没有足球场，一半是篮球场，另一半是体育馆，体育馆里是羽毛球场和网球场。 五运的人也不多，篮球场上有几个打球的，跑道上稀稀拉拉的有些跑步的，操场旁边，有人在“呕哑嘲哳”的研究笛声。 人不多，整个五运就在夜色中显得安静。 陈曦带着苏云走到操场的这头，而后以立正姿势站好，与苏云说道：“跑步前，要先活动活动，拉伸一下筋骨，避免抽筋。” 她问道，“高中的课间操，还记得吗？” “……”苏云看着她正儿八经的样子，回道，“不记得了。” 其实他记得很清楚。 但是要两个人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莫名跳起课间操来——那就稍微有点尴尬了。 “那正好！”陈小姐笑道，“你跟着我跳，我给你数拍子。” “啊？” 陈小姐不理苏云，迎着夜风，直接轻声喊道：“全国中小学生广播体操，《时代在召唤》，现在开始……” “不是，学姐！”苏云连忙打断，“真要跳广播体操？在这？” “你这不是废话吗？”陈小姐笑眯眯的，继续轻声喊道，“来，第一节，预备……” “等等！”苏云又急忙出声，“跑步嘛！我跟你跑就是了。不做热身行不行？” “不行！不做热身容易抽筋！”陈小姐坏笑着，“不是跟你说了吗？” “好了啊！”她不再理苏云，继续喊道，“预备开始，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 苏云看到陈小姐已经抬起手做预备节了，又往五运到处看了看，发现其实没有人看他们时，才不情不愿地跟着陈小姐抬手。 做完第一节，开始第二节，陈小姐转过头来，看到他有气无力的软趴趴的动作，又瞪他一眼。 “你能不能学学我？”她抽空轻呵道。 又格外精神的做了一套动作。 “你看看我！” “……” 苏云犹豫了一下，也还是跟上了陈小姐的节奏。 一边跟着陈小姐做广播体操，苏云一边往操场上到处看，害怕有人看他们，笑话他们。 但他看着看着，却发现，操场上会有人看过来，但那些视线中并没有什么异样，多半只是探寻，最多的是带着善意的笑。 而且看了他们几眼后，也不再看了，只是做自己的事情。 于是，他做着做着，也变得很认真了。 莫名的，苏云想起来第一次班会上，班主任说，“大学很自由，可以有无限种可能，你在这里，可以过任何你想过的大学生活……” 这里是大学，是学校和社会交界的地方，是一个复杂的学校环境，可以在这里做任何不违法犯纪、不影响他人的事情；是一个单纯的社会环境，没有被定义、没有条条框框、没有规则。 这里有无数种颜色，大学生们可以任意地使用这些颜色，在他们的画布上画下这幅属于自己的名叫大学的画。 在大学校园，苏云和陈曦只是在操场上跳广播体操而已，这太正常了，并不奇怪。 花了几分钟，他们跳了一整遍广播体操，苏云感觉自己的身体确实热了起来，脉搏显著加快了。 而陈小姐…… 她微喘着气说道：“好、好了，现在开始跑步！” 苏云看向她，心里只道，“就您老人家这破体质，跳个广播体操已经是正经运动了。” 果然的，也是可以预料的，陈小姐从来都是又菜又爱玩，才刚刚开学就计划着锻炼身体，又是说得雄心壮志要夜跑，又是准备得全副武装，然后，慢慢跑了一圈后…… “呼……呼……” 她累得满头大汗，长大嘴巴跟小狗一样喘着粗气。 “啊……不行了！”她连连喊道，“不行了！我……跑不动了！跑不动了！” 看她这幅样子，苏云心里好笑，故意在她边上原地跑着，又喊道：“快点啊学姐，怎么才跑一圈就不行了？至少要跑两圈啊！” “不……不……”魔女学姐道，“你跑，你先跑。我歇会……” 苏云笑道：“你不跑了吗？……那我也不跑了。” “嗯？”陈小姐抬起头，看着他嗔怒道，“这才一圈，五运小，都还没有四百米！” “所以……”苏云笑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 “你！” 陈小姐指了指苏云，她早知道这臭小子是个腹黑！ 他知道她非要夜跑的原因：一半是她自己确实身娇体弱、容易生病，需要锻炼；另一半却是要带他一起锻炼，一个健康强壮的身体会带给人无限的自信。 于是就用这一点来反向威胁她…… “哼！” 陈小姐只好直起腰来，又在前面慢跑带着跑。 第105章 会变大屁股！ “别用嘴呼吸！尽量用鼻子呼气。” “闭着嘴巴，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呼吸的节奏要跟着跑步的节奏。” “可以跑慢一点，但是不要停……” “尝试去感受吹来的风，想象它在帮助你，把你托起来。找一找腾云驾雾的感觉，放轻松一点……” “加油，很快就跑完了……还有几米……还有几步……” 苏云跑在陈小姐边上陪着她，一边跑一边教她一些自己领悟到的跑步技巧，一边给她加油鼓劲。 虽然，陈小姐喊着出来跑步时，说的是陪他跑步…… 陈小姐从来都是又菜又爱玩的，比如说游戏，比如说租房，比如说登山，比如说现在的跑步，但是，陈小姐又菜又爱玩的原因，苏云心里却是门清的。 他们一开始，分隔在重庆、湖南两地，相隔数百公里，如果陈小姐不找他打游戏，那他们又应该用什么方式相互接触、建立联系呢？ 后面到了学校，他们又是分隔在楠园和竹园两地，如果陈小姐不找他出去玩、不找他出来跑步，那他们又应该用什么方式相互接触、增进情感呢？ 要知道，在大学，就算是相邻的两个寝室，但如果没有主动接触、走动，那也跟分离两地、处于两个世界没差多少。 很多人读完了大学，连班上有哪些同学都认不清楚，何况隔壁寝室呢？ 更何况他们是在两个学院…… 想要见面、想要一起，总是要找点理由。 “我想你陪我吃饭”，“我想你陪我租房”，“我想你陪我登山”，“我想你陪我跑步”…… 这些都是理由。 而如果提取这些理由的相同因子，那就是…… “我想你陪我。” “还有几步，就跑得一圈咯！” 苏云喘着气与陈小姐柔声说道。 “哼！” 谁料，听了他的话后，陈小姐跑到前面的路灯杆下，冷冷地笑了一声，直接蹲下，再也不跑了。 “不跑了吗？”苏云也停下，在边上问道。 陈小姐忍了忍想吐的感觉，才偏过头来拿大眼睛瞪苏云，喘着粗气一顿一顿地说道：“我……我只是……体力……差，不……是瞎了！这都第三圈了！第三圈！！” 这家伙看着像好人，其实坏得要死！ “……” 被当场拆穿，苏云有点不好意思。 虽然，他骗陈小姐，不是为了整蛊她，而是希望以这种办法让她多跑一点。 他看了看远处，又收回视线来。 “跑完步，全身气血都是流动的，这时候不能蹲下，不然血液都跑屁股上去了……”他又说道，“会变大屁股。” “呼……呼……”陈小姐喘着粗气，问道，“大……大……屁股……不好吗？” “……”苏云隐晦地看一眼蹲着的陈小姐的屁股，——不大不小，还挺好看，又赶忙移开视线，“咳！急停下来总是不好，你还是起来慢慢走？” “累死了都！”陈小姐道。 苏云想了想，又道：“这样吧……你再起来慢慢走一圈，然后我继续跑，等你走完了，我们就结束今天的跑步，怎么样？” 自己慢慢走一圈，那苏云至少还可以跑三圈…… 陈曦在脑海里飞快地简单地算了一下，点头道：“……好！” “那你起来。”苏云道。 陈曦试了一下，没能站起，又伸一只手过来，说道：“起不来，扶我一下！” “哦！好……” 苏云以两只手，一手抓着陈小姐的手腕，一手抓着陈小姐的手肘，顺着她的力，用力将她拉了起来。 拉起来之后，又自然而然地松开了手。 其实苏云有发现，虽然现在摸到陈小姐的手时，还是会有轻微触电的感觉、还是会觉得心里轻飘飘的，但已经没有刚开始的时候的少见多怪了。 现在摸到陈小姐的手，接触到陈小姐的身体，都仿佛是寻常一般的事情了。 “你慢慢走……”他说道，“我再跑两圈。” “嗯！” 陈小姐一手扶着腰，一手与他招了招。 苏云再看她两眼，就转身往前继续跑去了。 陈曦喘着粗气、双手叉腰，沿着跑道内圈走，她看着前面苏云的背影在直道上越跑越远、越跑越远，直到掩入黑暗中。 少年人飞扬的跑步姿态呀！她心里笑了一声。 她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太缺氧了，还是因为苏云飞扬的跑步背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 其实，关于肌肤接触，女孩子总是要比男生更敏感一些。 陈曦是从这边弯道开始走的，因为很累，所以走得很慢，直道还没走完一半，苏云就从后面追上来了。 “On your right!” 他笑着喊道。 陈曦闻声抬头，又看着他的背影从黑暗中慢慢消失。 这时她已经不那么累了，追着苏云的背影直到对面，又看着他从身后的弯道过来。 等她走到另一边的直道上时，苏云又带着“On your right”从后面追了上来。 不过这次，他的声音显然是喘不动了。 等陈曦走完了一圈，在弯道处的路灯杆下等了一会，苏云才脚步沉重地慢慢跑了过来。 “小伙子，快点啊！”她看着他这个样子，笑着招手喊道，“你刚才那个劲头呢？” “hai……hai……hai……” 苏云已经累成一只哈巴狗了，勉强跑到陈小姐跟前，双手撑着膝盖，吐着舌头喘着气，跟陈小姐刚才的样子相差不大。 “跑……跑不动了！” “别停下啊！”陈小姐将他刚才的话还给他，“会变大屁股的！” “……” 苏云又强打精神，勉强支起腰来，喘着气说道，“走、再走一圈吧！” “哈哈哈……”陈小姐忍不住大笑。 陈曦竭尽全力，跑了三圈，苏云跑了六圈。 他们这个实力，对于初中生来说，就很一般，对高中生来说，还算正常，但对大学生来说，就可以为之惊叹了。 两人说着话，在宁静的深秋夜，吹着柔柔的夜风，又沿着跑道走了一圈。 走完跑道，又送陈小姐回寝室。 在楠园大门口，陈小姐叉着腰说道，“我今天跑了五圈，真是累坏了！” 第106章 他点燃了一根烟，说起了高中 苏云回到寝室的时候，霍霖欣和韦俊杰已经回来了。 韦俊杰正在阳台洗衣服，而霍霖欣正站在何鸿飞身后看他玩游戏，一边指点着。 “船长的桶子可以加移速，你跑的时候可以A桶子……” “……你A啊！” “桶子可以刷新被动，就是那个火刀……” “你别怕啊，回头A他！两个火刀他绝对死！他一套技能打不死你的，你至少还有一百血……” 能听得出来，霍霖欣的语气越来越暴躁。 苏云往他们那边看了两眼，心里暗自发笑。 他看何鸿飞玩游戏时都看得郁闷，总有自己上去操作的冲动。但以他的性格，没有这么做过，也没有指指点点过。 而霍霖欣这家伙…… 且看他在那里挽袖子跳脚，要不是顾忌同寝友谊，可能已经把何鸿飞拽下来了。 苏云带上门，走到霍霖欣旁边，同他一起看何鸿飞的操作。 这把何鸿飞的船长对线的是万豪，数据已经来到1—6—2了，屏幕也是灰色的。 而拿到的那个人头，正是刚刚霍霖欣逼着他操作才拿下的。 “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苏云与霍霖欣玩笑道，“明天没课，今晚不通宵？” 这不符合霍霖欣一贯的风格。 “呵呵……”霍霖欣羞涩一笑，“哪能经常通宵呢？” “……”苏云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 “你去干嘛了？”霍霖欣又问道。 “跑步。” “跑步？！”霍霖欣上下打量苏云一眼，看起来确实是去跑步了，他又问，“无缘无故的去跑步……又是学姐？” “嗯！” “唉！”霍霖欣情绪复杂地叹了口气。 何鸿飞的电脑屏幕由灰变亮，船长复活，他操控着船长又往上路跑去，霍霖欣见状，暗暗摇了摇头，大有“孺子不可教也”的感慨。 上路已经炸线了，现在要么换线，要么跟团打小龙，还去上路，只能变成提款机，无限死。 但他不再理会，只拽一把苏云，带着苏云走到了阳台。 韦俊杰已经在晾衣服了，见他们出来，笑道：“不继续指挥何鸿飞了？” 霍霖欣带上阳台门，往裤兜里掏出一包烟来，笑叹道：“唉，飞飞是真的，玩得又怂又菜，我不能理解。” “跟你肯定不能比啊！”韦俊杰替何鸿飞辩解道，“人家才刚开始玩。开始是这样的。” 霍霖欣一边撕着烟的包装，一边指着苏云说道：“他还不是刚开始玩。他现在给我辅助，我们已经能打铂金局了。” “啧！” 韦俊杰笑了一下，不再跟霍霖欣争辩了。他晾好衣服，转身进屋。 “其实刚开始玩的时候，可以玩一玩盖伦、劲夫、诺手这种无脑英雄，没什么操作。”霍霖欣撕了烟的包装，又从兜里翻出打火机，“船长很吃操作的，新手肯定玩不来……” 苏云不对何鸿飞的游戏水平做评价，只是示意了一下霍霖欣手里的烟，问道：“你还抽烟吗？” “你抽不抽？”霍霖欣并取出一支递过来。 苏云摇头拒绝了。 霍霖欣便把烟含到自己嘴里。 而后他走过苏云，到阳台栏杆，往楼下望去。 楼下是一片小树林，黑黢黢的，借着宿舍楼漏出去的光，看得见风吹树枝摇晃。 “啪！” 他拿打火机点燃了烟。 “嘶~” 深吸一口。 双肘撑在栏杆上，看着楼下被风吹乱的树枝。 好一会，他才沉声道：“我很早就开始抽烟了。” 他声音低沉，不像是他那个浪荡性格。 “小学的时候，我去街机室打游戏，那些菜鸡大人们喊我帮忙通关时，除了给游戏币，就是给我烟。我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抽烟了。 “后来戒了，是高中。” 他抽着烟，烟雾缭绕，寝室的灯光从窗玻璃照在烟雾上，他似乎笑了一下。 “她不喜欢烟的味道。”他说。 苏云靠在墙壁上，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们高中是三张桌子拼在一起，一桌坐三个人。”霍霖欣抽着烟，缓缓说道，“我坐在中间的位置，她坐在外面靠过道的位置。我每次出去、进来，都要求她开门。 “每次，都是低声下气的。” 他记起那段时光，脸上笑着。 “跟女生坐同桌有个好处，你知道是什么吗？”他自问自答，“有吃不完的零食。每次往她课桌盒里一摸，就是满满的零食。 “她的零食有一大半都被我吃了。” “你知道吧？她笨得要死！”他自言自语一般的呢喃着，“高中的物理题，很呆板，随便套几个公式算算就行了，但她从来不理解。 “每次都要跟她讲很久很久。” “其实是她先表白的。”他抽着烟，吐着烟雾，声音平稳的、没什么起伏，“那次是我们学校组织的篮球联赛，我带领我们班拿下了奖牌，还是MVP，她飞扑过来挂在我身上，说喜欢我。 “但是后面要谈恋爱，她说要我当众重新表白一次。我和峰哥他们准备了好久……还被学校通报批评了一次。” “她很喜欢看恐怖电影，但是又很害怕。”他无声地笑着，“其实我也很怕，很怕鬼。恐怖电影、恐怖小说，我都不敢看。 “所以每次陪她看恐怖电影，我都很害怕，但是……又要装得不害怕。” 苏云听到这里，打量了一下他。 这家伙很壮，身上的肌肉程度刚好是女生喜欢的那种款式，不多不少； 脾气很冲，一言不合就想打架，中秋节那天差点就跟经管院的田书豪打起来了； 胜负心很强、因为队友菜，能气得自己砸坏键盘； 也很重感情、很讲义气…… 很有传统意义上的男子气概。是那种硬朗型男生。 结果，他说他怕鬼，不敢看恐怖电影…… “呵呵……”霍霖欣抽完了烟，烟头拿在手里，又与苏云解释道，“他们说，想象力越是丰富的，就越怕鬼。因为我们想得更详细，更真实。” 苏云觉得原因不是这个，但碍于此时的气氛，他没有出言反驳。 霍霖欣没有继续说他高中时候的感情故事，沉默了一会，终于说正事：“明天帮我拍个视频。” “嗯！”苏云应下。 “再请学姐后面帮我剪一下。” “嗯！”苏云帮陈小姐也应下。 “谢谢！” 霍霖欣拍了拍苏云，转身进了寝室。 苏云在后面摇了摇头。 “不用谢。”他没有说出声。 第107章 安静的花园里的歌声 霍霖欣把他那把吉他背来学校，其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给他那个远在加拿大的女朋友拍一个庆生视频。 他要为她自弹自唱一首郑中基的《无赖》。 当然，到了现在，这首《无赖》到底还是不是庆生视频，就很难说了。 今天是星期四，苏云他们一整天都没有课。 也没有太阳。 重庆已经阴沉大半个月了。 蜀大的共青团花园中，霍霖欣抱着吉他坐在花圃前面，苏云拿着手机上蹿下的跳到处找角度，想要一个既能让霍霖欣看起来帅一点，又能让画面好看一点，同时又尽量带点浪漫的构图。 当然了，这是苏云的想法。 事实上，按霍霖欣自己的想法，他就觉得在宿舍正中放一张椅子，他坐在上面自弹自唱就会很帅。 这个方案直接被苏云pass了，苏云觉得，至少应该去室外取景。 霍霖欣又建议去四运。 也被苏云pass了。 四运就是一个运动场而已，跟其他学校的其他运动场比起来，一模一样，毫无特点。 思来想去，苏云就想到了共青团花园。 这里有花圃、有池塘，要是天公作美，来点阳光，那就是个极好的摄像去处了。 他们军训结束前拍的军训合照，就是到共青团花园拍的。 苏云的想法很好，地点也选得没有问题，而唯一出现问题的是…… 他的摄像技术完全跟不上他的想法。 要问苏云的摄影技术有多差，陈小姐可以有话说，她上周让苏云帮忙拍的美食制作视频，她剪了快一个星期了，也还完全没有剪出来。 ……她准备趁这个周末加班加点剪出来。 想到陈小姐，苏云忽然停下来继续找角度，他挠挠头，与霍霖欣说道：“要不，也让陈小姐来帮你拍？反正后面也要让她帮忙剪。” 陈小姐应该是懂摄影的。 “不……不好吧？”霍霖欣有些迟疑，“太麻烦人家了。” 又想让人剪，又要让人来拍…… 最关键是，本质上，他跟陈小姐非亲非故。 “……或许，让她剪我拍的视频会更麻烦。”苏云讪讪说道。 说着，他就退出了摄像，准备给陈小姐打个电话。 但手指都点在陈小姐的电话号码上了，他才意识到，要是陈小姐在上课怎么办？ 等等…… 他进而反应过来，“陈小姐今天有没有课？”他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 “陈小姐是知道我的课程表的……”苏云想，“她甚至知道我有哪些课。” 他沉默着，退出了拨号界面，而进入QQ。 “有时间吗？”他问道，“能不能帮我个忙？” 等了一会，陈小姐回消息过来：“在上课。” 她又问，“什么事？急吗？” “如果急，她可以请假。”苏云看得清楚。 他回道：“不急。是霍霖欣要拍个视频。” “嗯……”陈小姐道，“中午吧？等我下课了拍。” “好！”苏云道，“我们在共青团花园这边。” 现在已经过了十一点半，还有二十来分钟就中午下课了。 跟陈小姐商议结束，苏云收了手机，与霍霖欣道：“她下课了就过来。” “唉！”霍霖欣叹一口气，“学姐！” 苏云挨着他在花圃边坐下，犹豫了一下，若有所指地说道：“说不定，她很愿意帮你拍这么一个视频。” “嗯？”霍霖欣不懂，“什么意思？” 苏云想： “就像她改变了我的人生一样，她也愿意拯救拯救你这个即将堕落的小孩。正常的人生剧本，你肯定被这次失恋打击得一蹶不振……” 但他摇了摇头，没有说出来。 霍霖欣看了看苏云，在他的视角中，苏云和陈曦这一对，多少是带点神秘和浪漫的。 “你呢？”他问道，“最近跟学姐的进展还顺利吗？” 在霍霖欣面前，苏云也没有那么多遮遮掩掩了，回道：“应该还算顺利吧？” “应该？” “嗯！”苏云点头。 毕竟他也不知道正常的男生女生耍朋友是一个怎样的进程。 霍霖欣看着他，倒也没有多问。 一是别人的感情外人不合适多问；二是人和人的情况不一样，其实，什么样的感情进程，都是正常的。 他笑了笑，转换话题说道：“离下课还有一会，闲着也是闲着，来唱首歌吧！” “唱什么？”苏云问。 “嗯……”霍霖欣稍微沉吟，道，“来一首学友哥的，《她来听我的演唱会》。” 说着，他一手按弦，一手拿拨片，试了几个音后，又问道，“学友哥的演唱会你看过没有？” “没有。”苏云摇头。 他哪有那个条件去看演唱会？ “我只听过他几首歌，感觉还不错。”他说道。 “学友哥的演唱会值得一看，过几天好像就有重庆场了。”霍霖欣说道，“我看过他一个古早的演唱会视频，就是《她来听我的演唱会》，学友哥唱，旁边只有一个吉他手伴奏。干净、通透、沉醉……” 他说着，叹息道，“如果是在现场，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享受。” 苏云想象不到，只是沉默。 “等会回去，你可以找视频那个视频来看看。”霍霖欣说道，“B站就有。” “嗯！”苏云应下。 “先给你来一个低配简易版的……”霍霖欣笑道，“我是邛崃张学友！” 说罢，他终于弹响了吉他。 “噔噔噔……” 他的吉他不够好，声音不够通透，但他的水平毕竟不低，弹出来的旋律也还抓耳。 前奏结束，他轻声唱： “她来听，我的演唱会，在十七岁的初恋，第一次约会。” “男孩为了她，彻夜排队，半年的积蓄，买了门票一对。” “我唱得她心醉……” 这个时间，共青团花园的人不多，很安静，适合听一首这样的娓娓道来的温柔的歌。 他们靠着花圃，前面是池塘，池塘边有一只大橘学长在安睡，对面柳树上，飞来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变作了柳叶。 天空是灰色的，破吉他的旋律，少年人的声音，一直盘旋到灰云之上。 似乎，在远空，有云破开，漏出一缕阳光。 第108章 为何你不再喜欢我这个无赖了 霍霖欣一共唱了两首歌，唱完了《她来听我的演唱会》后，又搞怪地唱了一首《广东爱情故事》。 再之后，陈小姐就过来了。 陈小姐是刚一下课就跑过来的，是抱着书的。 苏云和霍霖欣靠着花圃坐在地上，一抬头，就看到对面人群里走出来一个披散着头发、抱着书，带着些淡淡的书卷味道的女生，她走进花园，从姹紫嫣红的花丛之间走了过来。 他起身迎着走过去，见陈小姐走得气喘吁吁的，问道：“走这么急做什么？” 又伸手，从她手中接过了她的书，帮她拿着。 “你以为都是你啊？”陈小姐娇嗔道，“本小姐很忙的好吧！分分钟几百万上下。” “……”苏云无言以对。 因为陈小姐确实很忙。 “学姐！”霍霖欣抱着吉他起身，也招呼道。 “嘻嘻！欣欣……”陈小姐与他笑着挥挥手，“今天打扮这么帅哦！有时间也教教我们苏先生呀，你看他穿得那么土……” 霍霖欣笑道：“云哥儿穿得很帅了。再说，有学姐你在，哪里需要我呢？” 两人一来一往寒暄几句后，就进入正题了。 陈小姐问了霍霖欣的要求——他没什么要求，就只是录一首《无赖》作为异国女朋友的生日礼物而已； 又问了苏云的拍摄构图想法，苏云也一一与她说明了。 然后，她带着两人在共青团花园里转了一圈，重新寻了一个拍摄地点。 ——就是上次拍军训合照的那个台阶。 “也是两个笨蛋！”陈小姐一边与安排霍霖欣在台阶上坐下，一边笑骂道，“有现成的地方不用。你们以为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拍合照？不就是因为这里最好看吗？” 陈小姐拿着手机后退，到了合适距离，让苏云来看，“你看，这个构图是不是就是你想要的？” 苏云在她身边，往手机屏幕看： 霍霖欣坐在台阶上。两边是整齐的灌木，修剪出适宜的造型。台阶之上是花坛，花坛里是争奇斗艳的花，菊花、玫瑰、芍药。他好像坐在花丛中弹吉他。 这确实就是他想象中的构图。 “昂！”他点点头。 陈小姐确实很厉害。 “OK！”陈小姐便与霍霖欣比一个手势，“可以开始了。” “啊？”苏云又不解，问道，“这个距离录得到声音吗？” “当然录不到啊！”陈小姐回道。 “那……” “这种视频当然是声音和画面分开录啊！”陈小姐说道，“在室外，拍摄效果再好，那声音也是惨不忍睹的！” “哦~~” 苏云如同被醍醐灌顶。 他刚才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构图，主要原因就是他担心声音录不进去。 现在陈小姐告诉他，声音和画面是分开录制的…… “铮铮铮……” 霍霖欣那边已经开始唱了。 “……” “为何还喜欢我，我这种无赖。” “是话你蠢，还是很伟大。” “……” 从霍霖欣昨晚讲的故事来看，他和他女朋友之间的关系不是纯粹的“混混和乖乖女”，因为他虽然浪荡，但是他的学习成绩很好，而他的“乖乖女”女朋友反而成绩很差； 也不是纯粹的“穷小子和富家女”，因为他家虽然比不上“富家女”女朋友，但毕竟不差； 也不是纯粹的“天才和笨蛋”，因为他虽然是天才，但他这方面的特质没有特别外露。 或许真的用“无赖和偏爱无赖的女孩”来形容会比较好。 一曲唱罢，霍霖欣还沉浸在歌曲中，情绪低落，久久无法释怀。 因为他意识到，“她或许已经不喜欢他这个无赖了。” 苏云过去搂着他的肩拍了拍，一时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我没事……”霍霖欣强笑着，又与苏云说道，“还麻烦你也帮我拍一段。” “说什么麻烦？”苏云重重拍了他一下。 又把霍霖欣从台阶上推出去，他站在霍霖欣站的地方，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拱手道： “倩倩同学生日快乐！” “倩倩同学”，就是霍霖欣的那个女朋友了，苏云只知道霍霖欣喊她“倩倩”，具体叫什么，他没有问。 拍完视频，霍霖欣还抱着吉他在一边沉默，苏云看他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过去。 或许，这个时候让他自己独自待一会儿会更好。 苏云直接走下台阶，走到陈小姐边上。 陈小姐正在复看刚才拍的视频，见他来了，笑道：“你笑得好傻啊！” 苏云走到陈小姐身边，闻着陈小姐身上的香味，跟着去看她手机屏幕上的视频，发现自己确实有点憨憨的。 他问道：“你要不要也拍一个？人多一点，剪出来热闹一点。” “说你傻，你还真傻？”陈小姐扭过头来笑着给了他一个白眼。 “……” 苏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要陈小姐这么漂亮的女生在这其中为“倩倩”庆生，那其中的复杂意味可就很难理清了。 “嗯！傻是傻了点，也将就了。”陈小姐看完了视频后，与对面抱着吉他的霍霖欣说道，“后面拍了视频，你直接发给我，我找时间帮你剪一剪。” “对了，倩倩是什么时候的生日？”她又问，“你这个视频什么时候要？” “十月二十五。”霍霖欣终于回过神来，笑道，“你在这之前发给我就可以。” “阳历对不对？” “对！” “那不急！还有十几天。”陈小姐道，“主要是我这几天在剪别的视频，后面才有时间。” “……” 说到别的视频，苏云又稍微有点不好意思了。 “没事，学姐，你先忙你的。”霍霖欣连忙说道，“有时间你再帮我剪，要是没有时间，我找别人也可以。” “说什么呢？”陈小姐道，“这个视频，我肯定帮你剪！” “……好！”霍霖欣点头。 “那就这样了！”陈曦说道，“我还有事，然后下午还有课，要先去吃饭了！” “哎，学姐！”霍霖欣又道，“吃饭我请你啊！” “后面再说。”陈曦说着，与他挥了挥手。 她将要转身走了，又看向旁边的苏云，忽然伸手过来，在苏云脸上捏了一把：“要乖一点哟！” 苏云任由着她捏自己的脸，只是眯着眼睛看着她，提醒道：“记得晚上跑步！” “……”陈小姐闻言腿一软，又瞪他一眼，狼狈逃走了。 看着陈小姐走远了，霍霖欣抱着吉他过来，感慨道：“感觉学姐好忙啊！她真的也是大一新生吗？” 苏云笑了笑，心里道：要是你知道她都有些什么身份，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但他没有解释，而是问道：“接下来呢？今天还有半天时间，有什么计划？” “……”霍霖欣叹道，“我本来是想去上网的，但看到学姐如此，忽然觉得惭愧。大家同是大一新生……” “所以……”苏云问道。 “哎！”霍霖欣将怀里的吉他递过来，“愧疚点就愧疚点吧！” “……” 第109章 要如何才能挣脱沼泽？ 霍霖欣还是没能去上网。 因为就在苏云伸手、准备接过他的吉他的时候，忽然看到了远处下了课的人群之中，有几个高高大大的学生，正抱着篮球，说说笑笑的，往四运的方向走去。 那几个人有点眼熟。 之前体育部的迎新活动，打新老对抗赛时，苏云和霍霖欣跟他们一起打过篮球，后面又一起聚了餐、喝了酒。 都是材料学部、体育部的成员，应该都是学长。 苏云想了想，没有接吉他，而是指着那一队人，与霍霖欣问道：“打篮球不？” 打篮球好还是打游戏好，此处不做评判，只是，对于此时的霍霖欣来讲，或许在篮球场上跑一跑、撞一撞，会更好一点。 “啊？” 霍霖欣跟着看过去，也看到了那一队人。 “你上次不是说，要教我打球吗？”苏云又说道。 “是吗？” 霍霖欣收回视线来，看向苏云。 人的一生中，会遇到很多很多的挫折。有的挫折不值一提，有的挫折会把人绊倒。人被绊倒后，有时候能站起来，有时候站不起来，有时候是不想站起来。 其中，被挫折绊倒后，不想站起来又是最糟糕的一种情况。 这种“不想”，会让人的人生停止，会让人堕落，会让人掉入没有尽头的黑暗深渊，从此不得翻身。 但，这种情况又是最容易处理的一种情况。也许，只需要在他刚刚绊倒时，有个人在旁边拉他一把。 伸手过去，说，“走，我们去打篮球。” 尽管这家伙不会打篮球。 霍霖欣笑起来，又说道：“好！走！打球！” 他便抱着吉他，和苏云一起，向体育部那几个男生走去。 这几个男生有大二的，有大三的，都是提前约好了，今天下午一起打球训练，还有几个男生没有课，提前去四运篮球场占了位置，一共是八个人。 加上苏云和霍霖欣，就是十个人，刚好可以分两队，5V5，打半场。 本来是用“砸脚法”分队，也就是十个人围成一圈，各自伸出一只脚，篮球竖直砸下去，最新被砸到的五个人为一队。 但鉴于苏云是纯新手…… 霍霖欣笑道：“我们云哥儿不怎么会，我带带他，他跟我一队。” 于是，大家都记起了新老对抗赛上苏云的搞笑表现。然后表示理解。 “那这样吧……”其中有个又高又壮的学长直言道，“带着他，就相当于是四打五，那就干脆来四个猛一点的。” 这个学长名叫武成，是大二的，有一米九几，壮实得往篮筐下一站，就是一座铁塔。 又有一个一米八几的大三学长笑道：“霍总后面肯定得跟我们一起打学校联赛，刚好趁这个机会，我们提前练习一下配合。” 这个学长名叫赵杰，也很壮，也是主要打内线的。 最厉害的三个人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就没什么意见了，他们再随便拉了一个比较厉害的过来，凑了个五人队。 “学校联赛？”霍霖欣脱了外套，盖在篮球架下的吉他上，与赵杰问道，“什么时候？怎么打的？” “学校组织的球赛，学院和学院之间打。每个学院出一个队伍，打对抗赛……”赵杰回道，“时间的话，要么是运动会之前，要么是运动会之后。这几天有传言说是运动会之前，那可能就是这个月了。” 武成拍着篮球，做着热身，也跟霍霖欣说道：“我们学院，之前有我和赵杰学长，内线没什么问题。就是球传出去之后，他们拿不了分。 “你一定要打，有你得分，我们保八争四。” 他又问，“那个矮子呢？他控球很有一手，如果他也一起，我们前四就稳了。” 霍霖欣闻言，笑着，但是没有说话。 因为“倩倩”的生日是十月二十五，他知道那天自己会出事，但他不知道那天之后，自己会是什么状态。 苏云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三个。 他听得清楚，材料部先前是防守有余而进攻不足，所以成绩总是不理想。如果加上霍霖欣，那就有了进攻位，如果再加上韦俊杰，那就有了组织位。 可以想象，这会是一支很强大的队伍。 如果配合再练好一点，或许会如霍霖欣所说，“校队之下我无敌”。 ——在大学，还得排除体育学院。 霍霖欣不说话，苏云就出声笑道：“放心，他们一定会打的。后面如果有训练，喊他们一起。” 武成看向他，记得他在大一很有人气，就指着他，说道：“好，我记得你的保证！” 球打了一下午。 因为有霍霖欣喂球，苏云的体验还可以，不至于说这种程度的比赛，他只能站着，摸不到球。 但因为球都喂给他了，而他又得不到分，于是其他三个队友的体验就不是很好了。 碍于他是新手，是学弟，又因为他保证霍霖欣和韦俊杰后面会参加联赛，所以武成虽然恶狠狠地瞪了他好几次，但始终没有出声骂人。 打完比赛，各自解散，霍霖欣抱着吉他和苏云往食堂走去。 对于下午的球赛，苏云有些不好意思，一直说些抱歉的话。 霍霖欣听着，看向他，笑道：“你不是跟武成保证，会让我上场比赛吗？那你还记得上次聚会前我说了什么吗？” “啊？” 霍霖欣继续说道：“我说我们寝室组个三剑客，韦俊杰、你、我。所以，如果你上场，我就上场。” “啊？”苏云很无语，“我完全不会啊！上个毛啊！今天就是打着玩而已，你有看到武学长的眼神吗？” “不会就练啊！还有半个月时间。” “练个毛啊！半个月能练什么？” 霍霖欣开始无赖：“那我不管，你上场，我上场！” “……” 苏云开始沉吟，一直到竹园食堂门口，他才下定决心，与霍霖欣说道：“行！可以！我上场你就上场是吧？那好，从明天开始，你陪我练球，从基本功开始。” “呵！”霍霖欣撇嘴，邪魅一笑，伸手握拳，“君子一言！” 苏云重重一拳砸在他的拳头上：“驷马难追！” 第110章 我不需要，所以我不是穷人 星期五有两次课，上午是大课，是高数，三节课；下午是小课，是普化，两节课。 普化只有两节，到下午四点就结束了。 这次课结束，这周的课也就都结束了。 其他同学该干嘛就去干嘛，而苏云，以及5班的一众班委，还有一个会要开。 是班主任石清召集他们开会，目的，是为了解决“助学金的名额问题”。 会开了两个小时，再去吃晚饭，苏云到了晚上七点才回到寝室。 寝室里没有人，他洗漱过后，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书，静静地等着。 等到晚上九点，何鸿飞约会回来。 他与苏云简单打个招呼，就打开电脑开始“吃橘子”。 等到晚上十点半，霍霖欣打游戏回来，带着一个全新篮球。 他把篮球直接丢给苏云，说道：“明天早起，我们去练球。” “早起？”苏云看着他，表示怀疑，“果真？” 这家伙没有哪一个夜是不熬的，没有哪一个早晨，不是他喊醒的。 “呵！”霍霖欣不屑地笑了一下，扭头与何鸿飞问道，“飞飞，明天早上打球，去不去？” “我不会……”何鸿飞盯着电脑屏幕，婉拒了。 虽然他之前玩《2K》，但他并不会打篮球。 “没事！”霍霖欣道，“云哥儿也不会，我就是去教他的。你也跟着一起呗！后面我们组个625四大金刚。学校的篮球联赛又没说非要体育部的成员才能参赛。” 何鸿飞只好直言：“我不去。” “……” 霍霖欣于是不再劝。 而等到了晚上十一点半，韦俊杰才推门走了进来。 到这时，苏云终于放下书，起身，拽着韦俊杰，走到了阳台，又关了门。 他靠到阳台栏杆上，上下打量着韦俊杰。 韦俊杰又矮又壮又黑，不必赘述，而他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外饰，衣服裤子鞋子，加起来可能不到三百块。比他苏某人还要惨很多。 苏云虽然从小都是双留守儿童，也是从农村出来的，而且他一向都很节俭，从没有昂贵的爱好，但是说实话，他家并不穷。 他爸妈确实是打工人士，可是他爸，到底是坐到了车间小组长的位置，一个月的工资，将近两万。 而韦俊杰…… 见苏云这般打量自己，韦俊杰笑了笑，牙齿在黑色皮肤下，显得格外白。 “哎哟！”他抱紧自己，“班长，别这么看我啊！我不卖屁股！” 苏云翻了一个白眼，终于出声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问一下，你的家庭条件怎么样。” 听到这话，韦俊杰脸上的笑慢慢消失了。 这个问题将他往后面推，让他靠着门边的墙，躲开房间里照出来的光，藏进了阴影里。 他在阴影中以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苏云，回道：“还可以。” 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爸常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苏云没有说话，看着他，等着。 “我是我们村里唯一的大学生，还是重点大学。在我之前，我们村没有大学生，在我之后，也很难再出了。”韦俊杰继续说道，“他们好多家庭连高中都送不起，我爸还能送我读大学。” 他轻声道，“其实我们家是种砂糖桔的，好几亩哦，半坡山下去全是我家的桔子树。我爸妈很忙的，我寒假还得回去帮忙剪砂糖桔。 “我有一个姐姐，在广东打工，一个月有六千多块。她都会给我零花钱……” 他想着想着的说了好多，都是说他家其实不穷，无病也无灾。 最后，阳台上沉默了好一会，他才问道：“班长，你这么问是为什么？家庭信息需要调查到这种程度吗？” 苏云终于说道：“我下午不是去开会吗？我们班有五个助学金名额，每个名额每年会有两千块钱，我想把你报上去。所以需要了解你的家庭情况，以及弄一个贫困证明……” “哎呦！”黑暗中的韦俊杰一挥手，笑道，“我们家在村里算有钱的了。贫困户这种东西，我们怎么需要呢？助学金名额，你拿给真正需要的同学。” 苏云没有理他，继续说道：“也不一定需要贫困户这种东西，只需要一个证明。你让你爸妈去找村长给你手写一个都可以，这个很好弄。让他们寄过来。” “但是要注意一点！”他提醒道，“我给你弄了这个助学金名额之后，你不能再去上网了。不然其他同学会说闲话。” “那怎么行？”韦俊杰还是拒绝，“不上网可不行，我不要这个助学金名额，你给其他同学吧！” 他说着，打开了门，脸上挂着微笑，走进了寝室。 苏云靠在栏杆上，从后面看着韦俊杰走到他自己的座位坐下，愣了一会，才取出他那个不超过一千块钱的手机来，摁开，一只手拿着、一只手划着，不住地划着、胡乱地划着，脸上是僵硬的笑，然后慢慢消失了。 最后，他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好像丢失了灵魂。 霍霖欣本来在指点何鸿飞的操作，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情况，看了看韦俊杰，又看向阳台上的苏云，然后走了出来。 “怎么了？”他问道。 苏云示意他关门。 霍霖欣关了门，又走到苏云身边，两人一起趴在栏杆上，看着宿舍楼下面的黑暗。 “你说，傲林需不需要助学金？”苏云问霍霖欣。 “他需要个锤子！”霍霖欣笑道，“那个家伙的鞋，一天换一双，每双都是大几千。” “朱秀呢？” “你看到过他的三星折叠屏手机吗？” 苏云说道：“有人把他们的名字报了上去。我刚才回来的时候，路过626，看到傲林正在藏他的鞋子。” 他顿了顿，又道，“韦俊杰说，他也不需要。” 霍霖欣沉默了一下，他其实知道原因，但还是问道：“为什么？” “自尊呗！”苏云讥笑一声。 却也不知道在笑谁。 “唉！有趣……” 霍霖欣看着脚下的黑暗叹息一声。 两千块钱的助学金在韦俊杰看来，是很大一笔钱，大到能买下他的可笑的尊严，他很需要那笔钱，他很在意，所以他不能要。 如果他拿了这笔钱，那别人就会知道他是一个需要助学金的穷人。穷人并不想别人知道他是穷人。 而两千块钱在傲林看来，是很微不足道的一笔钱，微小到甚至买不起一双鞋，他不需要那笔钱，他毫不在意，所以他想要那笔钱。 如果他拿了这笔钱，那……他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因为他不是穷人。 于是霍霖欣说，有趣。 第111章 走，一起打球！ 意料之内的，星期六的早上，霍霖欣喜闻乐见地没能起床。 苏云在八点过起来，喊了他三次，都未能将他成功唤醒。 反而是把韦俊杰吵醒了。 韦俊杰今天本来是早起要去网吧打枪的，CF有个什么什么活动，但他起床洗漱过后，在阳台，向外看到竹园后山清新宁静的小树林，在宁静中，仔细听，又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欢声笑语、朗朗书声。 他记起昨晚苏云跟他说的事：想帮他领助学金。 又记起自己跟苏云回的话： “我是我们村唯一的大学生。以前没有出过，以后也很难再有了。” “村里唯一的大学生就是这样吗？天天去网吧打游戏？”在这个安静的清晨，他开始想，“老爸老妈每天累死累活，我拿着他们的血汗钱来读大学，却这样堕落。别人都那么积极向上……” “打球吗？” 他正乱糟糟的想着，耳边忽然又传来了苏云的声音，“我和霍霖欣等会要去打球。昨晚本来说的是早起，结果他现在都没起来。” “哈哈哈！”韦俊杰闻言，笑起来，回头看了一眼还躺在凉席上的霍霖欣，笑道，“昨晚听到你们说要早起，我就已经开始笑了。那家伙起得来个鸡毛。” 苏云走到韦俊杰边上，深吸一口后山的清新空气，伸个懒腰，打着哈欠说道： “昨天下午，我和霍霖欣跟体育部的打球了。体育部有两个又高又壮的内线，他们差一个得分位，差一个组织位。我跟他们保证，说一定要让霍霖欣和韦俊杰加入，给他们组一个夺冠队伍。” “嗯！我听霍霖欣说了。”但是韦俊杰摇头，“他还差不多，我就算了。” 他说着，举起手示意了一下，“你说的内线我上次见过，他妈的，有这么高，比我高半截。打不了，真打不了。” “我听说NBA还有一米六的球星呢！”苏云问道，“怎么就打不了了？” 韦俊杰笑而不语，不多解释。 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苏云说道：“霍霖欣说，我参加他就参加。你觉得呢？” “你？”韦俊杰打量一眼比他纤细一整圈的苏云。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去练球？”苏云问道。 韦俊杰回道：“看来那家伙就是不想参加。拿你当挡箭牌。” “你别管那么多，就说去不去？”苏云最后问道，“反正你又没啥事。” 我有事，我怎么没事？我今天还有个活动…… 但韦俊杰没有说出声，而是沉默了。 等霍霖欣这家伙睡安逸了，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了。 再洗漱，吃饭，等他们抱着球走出竹园食堂时，已经是下午一点过了。 这就是霍总说的早起打球。 韦俊杰看着食堂门口人来人往，提出一个致命的问题： “还有场地吗？” 今天是星期六，打球的人比平时更多；此时是中午时分，又是深秋初冬时节最适合打球的时间。 “……” 以霍霖欣的厚脸皮，此时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看向了别处。 “四运大概率是没了。”苏云仰头想了想，建议道，“不如我们去五运，五运的人好像比较少。” “五运？”韦俊杰问道，“我们学校还有五运吗？五运在哪里？” 霍霖欣连忙往五运的方向指了指，说道：“就在那边。从大路一直走下去，半坡有个运动场，就是五运。云哥儿跟学姐晚上出去跑步，就是去的五运。” “……你不加后半句话能死啊！”苏云幽幽道。 五运实际上比四运还近一点。大概就是，五运在半坡，四运在山脚。 只是五运的场地都是水泥地面，打起来不太舒服，所以大家更愿意去四运打球。 鉴于此种原因，三人在星期六的中午跑去五运，竟也找到了一个篮框。 虽然是歪瓜裂枣就对了。 不过，一方面来说，他们只有三个人，正儿八经的也打不起来； 另一方面是，他们今天的主要目的，还是教苏云打球，对蓝框的要求也不高。 主要是教苏云打球，而苏云又是纯新手，纯新手又得从运球和投球开始。 韦俊杰教他运球，霍霖欣教他投球。从姿势到技巧，两个师傅教得也还认真。而苏云的学习能力和学习态度又不必质疑。 如此过去三个小时，苏云的运球投球就有模有样了。 也别管有没有实际的作用，至少看起来，从姿势上看起来，是那么回事了。 “运球记得用手指，别用手掌……” “翻腕的动作别太明显就行了。” 韦俊杰盘膝坐在三分线上，与苏云提醒道。 苏云站在罚球线上，拍了拍球准备投篮。 “身体侧一点，好瞄一些。”坐在篮球架下的霍霖欣提醒道，“右手发力，左手调整，手腕发力，手指拨球……” “好！差不多！” “走你！” 苏云手里的球飞出，划过一条优美曲线…… “嘭！” 打在了篮板上。 离球框还有十万八千米。 韦俊杰扶额，霍霖欣大笑道：“好，不错，打板了！没有三不沾，进步嘎嘎大！” “呼……” 苏云轻吐一口气，也笑了笑。 篮球打板后，重新落在地上，两个师傅都懒洋洋的，没有去捡，那球就“嘭嘭嘭”地跳出了场外，往远处滚去。 苏云低头，找到球的位置，小跑着过去捡球。 他跑着跑着，还没跑出三分线，忽然慢慢停下了，表情也变得严肃，直直地看着篮球所在的方向。 韦俊杰和霍霖欣很快注意到情况，一个回头、一个侧身，跟着往那边看去。 “唰！” 在看清楚那边的情况的第一时间，霍霖欣的脸就沉下来了。 他站起身，领着韦俊杰一起，走到了苏云两边。 在他们对面，他们的球被一个穿着一身名牌、一脸凶相的人捡了起来。 他单手抓着球，身后跟着三个小弟，向苏云三人走了过来。 “新球哦？”他那一张凶脸笑着，有些狰狞，盯着苏云，“参一个？” 田书豪！ 经管院大一新生，看上陈曦了，之前在中秋活动现场与陈曦表白，而被干净利落地拒绝。 对于被默认跟陈曦是一对儿的苏云，他早就怀恨在心了。 所谓来者不善！ 苏云看着田书豪狰狞的笑，说实话，他有点怕，暗暗咽下一口唾沫，就要拒绝。 “好啊！” 但他旁边的霍霖欣先一步应下了。 他连忙扭头看，便见霍霖欣沉着一张脸，眼里也闪着凶光。 针尖对上了麦芒！ 火药桶碰见了火堆！ 一瞬间，苏云就感觉到一股电流从后腰电向了全身，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点麻。 很显然的，今天要出事了。 第112章 在篮球场，你甚至可以打球 田书豪不是故意来找苏云麻烦的，他甚至都不是来打篮球的，他只是刚好从五运路过，然后看到了苏云这个跟他抢女人的傻逼。 这应该是一种缘分，他想，他要好好珍惜。 “怎么打？” 田书豪笑着，看一眼苏云，目光没多做停留，而看向了霍霖欣。 他已经看出来了，对面三个人，其实是以霍霖欣为主的，苏云说不上话。 想要收拾苏云，霍霖欣才是重点。 他的目光落在霍霖欣脸上，心里暗骂道：“又一个卖屁股的小白脸。” “怎么打都可以。”霍霖欣冷笑着，“只要你喜欢，你们四个可以轮番上，也可以一起上。三局两胜、五局三胜、七局四胜，我们都奉陪。” 他这话说得属实有点狂傲，但，在业余篮球这一块，他还真没怕过谁。 “老子不是那种会占便宜的人。”田书豪拍了两下球，说道，“那就打半场3V3，五局三胜。” 事实上，打什么3V3、4V4，什么三局两胜、五局三胜，他都无所谓，因为，他不是来打球的。 “罚球线投篮，定球权。”他表面上还是问道，“你们先来还是我们先来？” 霍霖欣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大拇指甩了一下身后的篮框：“你们自便。” “二狗，你去。”田书豪眼睛盯着霍霖欣，手里把球丢给了身后一个高约一米七四的中等身材的男生。 “嗯。” 二狗看起来有些技术，他接过球，先拍了拍，熟悉了一下手感，然后左右穿花、身后运球、胯下运球，玩了两个花活，秀了一下运球技术。 秀完之后，他才运着球慢慢往前走，但走了几步，突然加速，一个箭步冲到了苏云面前。 速度快、气势猛，带起劲风，直扑到苏云面门。 苏云下意识闭眼偏头。 “呵！” 见他这样，二狗不屑地笑了一声。 二狗也没有进一步动作，他运着球，往旁边绕过了三人，到了罚球线上。 他站在罚球线后，拍了几下球，举起来，微屈膝，姿势标准而优美，然后发力，球飞出去，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啪！” 打在了蓝框上。 被高高地反弹了回去。 “傻逼！”霍霖欣从不惯着，直接开嘲讽，“花里胡哨的，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 二狗脸色一青。 他其实是有些实力的，只是多久没打了，又没热身，一上来就投，难免失了水准。 “你说你妈呢！”他脸上挂不住，反唇相骂，“你他妈的投都没投……” 你又不一定能投进！ 霍霖欣走过去，抬手接住球，胡乱拍了两下，抱着走到罚球线，看着还在罚球线没让开的二狗，张嘴吐出一个字：“爬！” “你！”二狗眼睛一瞪。 “爷爷教你怎么投篮！” 霍霖欣丝毫不惧他的瞪眼，反是抬起下巴，冷着脸，戾气横生。已然有了“你不走我就要动手了”的感觉。 他霍霖欣是什么人？ 以他的智商怎么可能不知道田书豪几人不是来打球的？ 对他来说，田书豪几人，正是打了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满腔愤懑刚好有了发泄处！ “你不想打球？我还不想打球呢！” 在霍霖欣如此凶厉的神色之下，那股真的要动手了的感觉，在二狗心里无限蔓延，他终于没绷住，后退了两步，让开了。 “呵！” 霍霖欣冷笑一声，站到罚球线上，瞄都不瞄，随手一抛，球飞过半空，精准入袋！ 跟二狗不一样，霍霖欣的技术远强于他不说，最近都还有打过球，今天更是陪着苏云练了一下午，手感正是火热的时候。 “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啊！”他讥笑道，“罚球线都罚不进，你还打个鸡毛的篮球！” 二狗咬紧了后槽牙。 可是他又不好说什么，因为事实就是，他花里胡哨搞了半天，没进；人家随手一抛，进了。 “不就是个球权吗？”田书豪的声音响起来，“他妈的让给你们了！ “搞得好像你们已经赢了一样。” “老子就喜欢你们这种嘴硬的……人。”霍霖欣“和善”的笑道。 他的视线看向苏云，给了一个眼神，而喊道：“杰哥！” 韦俊杰在苏云边上，他看了看苏云，又看向了霍霖欣。 大家都是蜀大的学生，谁又比谁笨吗？ 他韦俊杰又如何看不明白场上形势呢？ 今天的事情虽然是无妄之灾，可也是因苏云而起的；而霍霖欣将要失恋，又想借此发泄，但是…… 关他什么事呢？ 他千里迢迢跑来重庆上大学，人生地不熟，开学不到两个月，就要因为室友的女朋友跟人打架吗？ 要是因此背了处分，记入档案，一生都毁了。 可是，他又回想这段时间与这两人的相处，又想起昨晚苏云跟他说的话…… 思绪如电光火石，一闪而过。 “唉！”韦俊杰叹了一口气。 他捏了捏拳头，跑去捡了球，又运球到了三分线外，准备发球。 霍霖欣过来接球，他看着韦俊杰，轻声问道：“打过架吗？” “嗯。”韦俊杰把球给了他。 苏云看得清楚，霍霖欣给他的眼神是，“小心”。 是在提醒他，生怕他这个好学生不知道，今天这一场篮球赛的重点，不是篮球。 但其实，关于这个重点，他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看明白了。 他一直沉默着，一边是确实在害怕，一边是在想： “对面四个人，我们三个人； 对面四个人混混一样、欺男霸女，肯定是有打架经验的，而我们只有霍霖欣肯定打过架； 对面四个，田书豪又高又壮，二狗一般身材，另外两个偏瘦，我们三个，韦俊杰很壮，霍霖欣偏壮，我偏瘦……” 他在衡量双方的战斗力。 苏云是好学生、是老实人，从小到大没打过架，但他又跟大部分老实人不一样，他很聪明。 他一定是那种“被逼到极限了会爆发的老实人”，因为他实际上不是老实人，而是腹黑。 妹妹苏言知道自己的哥哥很腹黑；陈小姐也知道苏先生不是好人。 事实上，陈小姐在影响苏云的时候，使用的方法就是，“逼他一下”。 逼他一下，他会成为一个很好的班长；逼他一下，他能轻松训练几十人的连队；逼他一下，他干净利落抛弃尹心悦，会是一个很好的男朋友…… 对于田书豪，苏云其实已经退过两步了，现在，他又来，“逼他一下”。 “或许……”苏云想，“我们应该先废掉一个人的战斗力。” “跑起来！” 是那边的霍霖欣在喊。 他回过神，往前走了两步，走进了内线。 于是，这一场篮球赛…… 正式开始！ 第113章 是谁打球不讲武德？ 当韦俊杰表示自己有打过架的时候，霍霖欣心里顿时就有底了，对今天的战斗已经有了七成的胜算。 韦俊杰那个身体，往那里一站，看着就是实心的；伸手一摸，又是梆梆硬；从高处跳下，“咚咚咚”的像铸铁落地。 就算他没有打架经验，仅靠这副身体，他也能硬抗两个人……抗住两个人的毒打。 而打过架跟没有打过架又是两个概念，像韦俊杰这个身体，如果有了打架经验，那加上霍霖欣自己，他们两个2V4，不在话下。 至于苏云，他能自保就好。 是的，霍霖欣的脾气虽然很暴躁、也很鲁莽，他浑身都痒，很想打架，但是，他一点都不蠢，他并没有受虐倾向、并不想挨打。他是想打人。 如果真的没有胜算，那他也将优先考虑跑路。 篮球大约是流行程度最高的那一批体育运动，一个男生，男大学生，不谈技术高低，只说会不会，那像苏云这样基本不会的，才是少数。 比如田书豪这四人，大约都会一点，其中又以二狗的技术最好，不然田书豪不会让他来打头阵。 球是韦俊杰发的，直发到霍霖欣手里，霍霖欣运着球，一转身，就见到二狗迎面向他了冲过来。 很显然，二狗刚才被他落了面子，这是要来找回场子的。 看着眼前的二狗，霍霖欣笑起来。 “简直太没有自知之明了。单防我，你也配？” 两人一人站在三分线内，一人站在三分线外。 二狗半蹲下，弓着腰，张开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霍霖欣。 霍霖欣身子微曲，篮球在他右手，一下一下的被拍下、又弹起。 “嘭！” “嘭！” “嘭……” 崭新的篮球落地三次。 突然，霍霖欣动了！ 他将身体猛然往左一突，右脚又往左踏了一步。 他似乎是要往左边冲了。 但是…… “哼！假动作！” 二狗眼神一凝，“这等拙劣的演技也想晃我？” 他没往左边去防，而全身用力，时刻准备往右边硬撞过去。 果然，被二狗猜中了，霍霖欣身体又后仰，右脚又抬起，是要向右边冲了。 那果然是假动作！ “被我预判了吧！傻逼！”二狗嘴角微微一勾，侧过肩膀，倾尽全力，猛的往右边硬冲。 他这个架势，显然不是冲着篮球去的，而是冲着人去的。 而这么一撞，会不会把人撞出事，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呵！” 只是…… 霍霖欣那微微后仰的身体突然前扑了，那抬起的右脚重新踩实。 “啪！” 重重落地！ 二狗往右边猛撞过去，他往左边直杀进去。 两人交错而过。 “啪！啪！！” 一个标准的三步上篮！ “pang!” 篮球被猛的砸入篮框！ 霍霖欣落地，转身，看向扑了一个踉跄的二狗，温柔笑道：“兄弟，你好单纯呀！” “艹！” 二狗脸色铁青。 这种情况下被夸单纯，可比杀了他还难受。 ——从小学就开始玩《英雄联盟》的霍霖欣深谙祖安文化。 “浩然！”田书豪连忙喊另一个男生，“你发球！” “好！” 浩然是偏瘦的一个，他去捡了球，跑出线外。 霍霖欣没有继续侮辱二狗，他跑到苏云身边，指着那个被唤着浩然的男生：“你去看他。” 苏云看了看就在不远处虎视眈眈的田书豪，没有犹豫，转身就跑向了浩然。 不远处的田书豪显然是来单防苏云的——单防不单防的不说，肯定是冲他来的，但，那边的战斗结束得太快了，田书豪还没来得及走到苏云身边。 霍霖欣过来顶田书豪，是担心苏云被田书豪使小动作。 而苏云在想，田书豪比较壮，他想要废了田书豪的战斗力，可能有点困难，而那个叫浩然的就容易很多。 苏云跑到浩然身边时，球已经出手了，到了二狗手上。 他伸出手，拦在浩然身前。 但，他的视线却没有去追篮球，而是落在了浩然身上。 “我身上没有工具，只有拳脚，拳头、脚、手肘、膝盖，这些地方是支点、是硬骨头，是我最强的杀伤手段。 “他身上的弱点，下体、腹部、咽喉、眼睛，要使他失去战斗力，但又不至于受伤，我或许应该优先攻击他的腹部。 “攻击腹部，最好是用腿脚，如果是腿，攻击距离太长，速度慢，容易出意外，要是被抱住了……我或许应该用膝盖。 “直接攻击不合适，不太讲武德，而应该等一个契机……” 他在计划着怎么向浩然出手，废了他的战斗力。 浩然的眼睛追着篮球，却总感觉自己身边阴风阵阵，叫他脊背发凉。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二狗带着球，往内圈走去。 他看到霍霖欣已经去了田书豪的位置，去防田书豪了，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两次交手，他已经发现了，霍霖欣的篮球技术远在自己之上，如果还是霍霖欣来防他，他可能还会出丑。 而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应该就不至于了。 黑黑的，矮矮的，呆呆的，土不拉几的乡巴佬，也不知道从哪个村里来的，说不定都没见过篮球。 他与韦俊杰挑衅地笑了一下，然后往左边假装一突，面前的矮子就一下子往左边拦去了。 “太轻松了！” 二狗轻松摇头，就往右边变向。 刚才霍霖欣装得有点小帅，他想，他应该用什么姿势上篮呢？上篮之后，又该说什么呢？ 他往右边冲去，脑子里想着那激动的画面。 突然…… “蓬！” 一瞬间，二狗感觉自己撞到钢板上，撞上去的半边身子都发麻了。 “啊？” 发生什么事了？ 他抬头看，视线恢复，那个明明被他晃到右边去的乡巴佬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站在自己面前了。 乡巴佬向他憨憨地笑了一下，露出洁白的牙齿，然后说道：“球，不是这运的。” “啪！” 乡巴佬拍了一下球。 “嗯？” 二狗又一惊，球？ 他仔细看，自己手里哪里还有球， 篮球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落到了这个乡巴佬的手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 二狗后知后觉，眼前这个又矮又黑的乡巴佬，好像是个高手？ “啪！” 韦俊杰抱球一转，轻松绕过二狗，几步走出三分线外。 他在三分线外转身，面朝着篮板，眼睛在场上五人身上一一掠过，而后，落在了不远处的二狗身上。 “嗯……” 二狗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第114章 还有谁想打球？ 武成，是材料学部的篮球主力。身体最好、技术最高。 可是，他在材料学部这一届的新老对抗赛上，被韦俊杰晃倒了。 不然，以武成那个强者为尊的性格，他不会认可比他矮半截的韦俊杰，还要想方设法邀请韦俊杰入队。 而这个田书豪的小弟，二狗，不过是普通球技而已。 论篮球技术，控球技术，韦俊杰对他，或许是降维打击。 二狗站在线内，看着线外拍着球的韦俊杰，他心里升起了一股和谐的感觉，就好像是，那球和韦俊杰，是一体的。 他似乎感受不到韦俊杰在拍球。 这是一个比霍霖欣更强的篮球高手，他知道，至少，在控球这一领域，还强于霍霖欣。 于是，他清楚明白…… “我肯定防不住他。” 而当心里升起这个想法的时候，二狗很轻易的就接受了。 接受了，然后妥协了。 “还好……”他想，“我们不是来打球的。” 他终于想起了这场篮球赛的本质。 刚才被霍霖欣逼迫着，他还想跟霍霖欣一较高低，以至于忘记了他们本来的目的。 现在，韦俊杰站出来，终于将他这个想法扑灭了。 游戏回归主线…… “啪！” “啪！” 两下拍球后，线外的韦俊杰动了！ 给人的感觉是铁疙瘩的韦俊杰一动起来，脚步轻快，瞬间变得轻盈了。 他向二狗走去，二狗只感觉到他的身形飘忽，球在他手上的位置不定，他不知道球在哪里，也不知道韦俊杰将要往哪里进攻。 还好…… 他不用在意球。他只需要，看着韦俊杰。 韦俊杰运着球向他走来，他也向韦俊杰走去；韦俊杰注意着球，他注意着韦俊杰。 然后，如之前防霍霖欣一般，两人交错而过。 但跟之前不同的是，韦俊杰过了二狗之后没有上篮，而是一声闷哼，蹲下了。 他后腰中了一拳、肋骨中了一手肘。 “啪……啪……哒哒哒……” 篮球脱手而出，向远处滚去。 “杰哥！” 那边的霍霖欣一惊，就要向韦俊杰跑去，但他刚动，田书豪就跟上了，拦在他身前，像是担心他会去抢球一样，跟他纠缠了起来。 “嗯？” 苏云这边眉头一皱，脚尖踮起，膝盖朝向了身边的浩然的肚子，就要趁机给他来一下。 就在这时…… “我没事！” 是韦俊杰举手向他们示意。 韦俊杰一手护着后腰，慢慢站了起来。 他忍着痛，看向已经运着球到了三分线外的二狗，另一只手，没有去摸肋骨，而是拉下了外套的拉链。 “是我的觉悟低了。” 他脱下外套。 “我居然还在想怎么赢球。” 他随手把外套丢到了场外。 韦俊杰的内衬是一件黑色衬衫，比他的皮肤更黑，内衬之下，是粗壮的手臂、紧实的肌肉。 二狗看着这样的韦俊杰，心里平生出一种感觉，他好像唤醒了一头野兽。 “咕咚！” 他咽下一口唾沫。 虽然他比韦俊杰高很多，但是，他忽然不敢上去了。 “来！” 韦俊杰向他招了招手。 而后，韦俊杰屈膝，身体前倾，双手握拳，双臂外翻，筋肉暴起，狰狞可怖！ “啪…” “啪……” “啪………” 二狗凭空觉得，篮球砸在地面的声音像是秒针的声音，像是倒计时； 他又觉得，那像是他的心跳声。 他不敢过去。 “哼！” 韦俊杰冷笑一声。 你不来？ 那我就去。 他站起身，向二狗走了过去。 韦俊杰和二狗之间的距离只是罚球线到三分线外的距离，就四五步而已。 他往前走一步…… 二狗咬紧后槽牙。 两步…… 二狗绷紧身体。 三步…… 二狗拍一下球。 “啪！” 球脱手而出。 二狗悚然一惊，腿一抖，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嗡！” 这一步变作了一个信号。 瞬间，韦俊杰猛然暴起！ 他真像是一头发狂的猛兽，不由分说，直接撞到了二狗身上。 “蓬！” 二狗整个人都被撞得飞起来，倒飞出去三四步有余。 落回地面后，他又受不住力，“噌噌噌”退去七八步，而后一个屁股蹲坐在了中线上。 “你妈的耍阴招？” 韦俊杰笑骂一声，终于向二狗扑过去了。 在韦俊杰动手的同时，苏云这边也动了…… 动脚了。 “啪！” 他猛地一提，顶向了身边的浩然的肚子。 “艹！” 他不会藏动作，动静太大，浩然反应了过来，先是一退，这一膝没顶到他肚子，顶在了他左边大腿内侧。 苏云到底没打过架，没敢用力，怕把人打坏，再加上浩然退了一步，这一膝的威力不够。只是让浩然大腿一痛，差点栽倒。 但没有倒。 他怒意横生，劈头盖脸，朝着苏云就是一拳。 “坏了！” 在浩然后退的一瞬间，苏云心里就咯噔一声。 到浩然一拳打到他脸上时，又让他心里一怂！ 脸上剧痛袭来！ 怯懦者会因疼痛而畏惧，勇猛者会因疼痛而愤怒。 霎时间，苏云清醒地感知到一股热血冲入了大脑！ 双眼瞬间变红！ “艹！” 他难得地骂了脏话。 没管脸上的伤势，他握紧拳头，迎着浩然就是一拳。 他没有打架经验，这一拳就是本能地往浩然脸上去的，恰好浩然大腿发痛，站不稳，被一拳打在了下巴，顿时就是眼冒金星、昏昏沉沉了。 而苏云先前在脑子里演练了多次的提膝撞腹，此时热血入脑，见浩然昏昏沉沉，正是战机，不管不顾，一膝盖就顶在了浩然肚子上。 “yue~~” 浩然当即又痛又想吐。 加上昏昏沉沉的脑袋。 他就抱着肚子，缩着，蹲下了。 失去了战力。 虽然，出了些许意外，但是，最终目的是达到了。 解决了自己的敌人，苏云喘着粗气，往韦俊杰和霍霖欣望去。 韦俊杰那边已经骑着二狗在乱打了，旁边篮球场的人发现这边情况，已经有人去拉韦俊杰了； 而霍霖欣那边…… 本来田书豪就是最猛的那个，再加上在场外的那个小弟见到场上的情况后，第一时间去救的，也是田书豪。 现在，霍霖欣是一打二。 只是挨打。 苏云不及多想，大吼一声：“我来了！” 就往那边疾跑过去，飞起就是一脚！ 第115章 篮球场上的混战 霍霖欣的战斗力，其实不弱。 因为他那个痞里痞气的样子不是凭空来的，而是他小学、中学一架一架的打来的。 只是，他“稍微”高估了自己的实力，而低估了田书豪的实力。 他以为，田书豪是外强中干，就像很多混社会的小年轻一样，只有顺风时的装出来的凶样，而一碰就碎，却没想到田书豪真的有些东西、能打。 在他的计划之中：韦俊杰可以拖住两个，而对面又需要一个人去打苏云，那他单独收拾田书豪，不成问题。 可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谁又能料到，局面发展，跟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一上来，他就碰到了田书豪这颗硬钉子，一时半会没有搞定，被拖住了持久战； 然后，旁边小弟又加入进来，他就只剩下招架之力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他打架斗殴的经验确实丰富，挨打挨得有技巧。 换一个人来，没有他这么经得住打。 而最令霍霖欣没料到的是……他正在抱头防守、寻找反打契机，就听到苏云的大喊声传来： “我来了！” 他闻声抬头，被田书豪一拳打在额头，视线一阵恍惚，朦朦胧胧之间，见到苏云冲过来，飞起如天神降临，一脚踢在了田书豪侧身。 踢得田书豪踉踉跄跄歪过去好几步，一时站不稳。 然后他自己落地也没站能稳，脚一崴、跪下了。 天神下凡……下到了一半。 那小弟见苏云冲过来，跪下了，抓住机会，当即踢腿一蹬，踢在了苏云胸口。 “唔！” 苏云一口气没能提上来，胸口闷住了。 “我操！” 霍霖欣也寻得了机会，侧身一脚，长腿如鞭，抽在了小弟肚子上。 “啊额……” 那小弟闷哼一声，抱着肚子退去几步。 “你妈的！” 苏云的脚力不重，田书豪被飞踢一脚，受伤也不重，这会已经回缓过来，也是助跑，踢腿，飞蹬，向着霍霖欣踢来。 而霍霖欣不愧是多打了几年架，经验丰富，反应很快，只见他迅速收腿，双手往胸前交叉一架，架在了田书豪的腿上，他再顺着力“噌噌噌”后退，一连退去四五步。 退完之后，田书豪的腿，还被他双手架着。 “卧槽！” 田书豪暗道不妙，连忙发力收腿。 但霍霖欣已经忍着手臂上的剧痛，死死抱着他的腿，就往后面连着跑。 田书豪只剩下一条腿跳着，霍霖欣跑出去不到十步，他就撑不住了，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我艹你妈的！” 见田书豪倒地了，霍霖欣再猛的一拉腿，拉得田书豪跪着而侧躺在地上，他又迅速往侧身位跑去，趁着田书豪挣扎起身，揉身上前，与田书豪成十字，将他压在身下，同时右手成拳，只往他脸上砸…… 苏云被踢在胸口，那个小弟被踢在肚子。苏云先缓过来，他见那个小弟抱着肚子在对面，也不多想，以跪姿上前，举拳就打！ 至此，这一番3V4，战场分成三处，而苏云三人都占了上风，甚至处于胜势。 眼下虽然还是混战，但局势已经明了。 胜负已分！ 五运已经没有人打球了，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看热闹的看热闹，录视频的录视频，拉架的拉架。 那边已经有人把韦俊杰拉开了，救了二狗一命；也有女生扶着浩然起来了，浩然受伤是最轻的；而又有人来拉苏云和霍霖欣。 苏云被两个壮实的男生架开。 而在地面切磋寝技的霍霖欣和田书豪被十几个男生七手八脚地拉开了。 “我草你妈的，跟老子横！” 虽然被拉开了，但脸带淤青的霍霖欣还在踢腿踢脚，指着田书豪垃圾话不断。 “妈的！ “放开老子！” “狗日的偷袭……有本事再打！” 田书豪显然伤得更重，一脸淤青，又已经肿起来了，他被人拉着，也还不服气，跟霍霖欣对飙垃圾话。 两人对骂着，一时之间竟然拉不开。 直到吵吵嚷嚷的人群中忽然有人喊：“保安来了！” 啥时间，霍霖欣和田书豪都瞬间清醒。 两人恶狠狠的最后瞪一眼，便极有默契的钻进了人群。 混乱的人群中，霍霖欣拉了苏云一把，两人蒙头蒙脑的转；韦俊杰那边找到了篮球，抱着，三人走到一起，混在人群中，跟着跑离了五运。 匆忙逃跑间，苏云回头去田书豪几人的情况，见他们也一样，混到人群中，四处跑开了。 “别慌，被逮到了都要记过，他们也不敢。”霍霖欣经验丰富，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说道，“他妈的，四个打三个都打不赢，谅他们也没那个脸皮。” 他们这个叫互殴，如果严格一点，又叫聚众打架。 如果真的被抓到了，然后从重处罚，他们甚至会去拘留所待几天。 但如果没有被抓到…… 其实校园安保也嫌麻烦，篮球场上有点摩擦，多正常的事？还不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显然，田书豪也是经验丰富的人，也没打算让学校参与进来。 或许，还会发生这种剧情，“你们聚众打架了？”“没有！我们在打篮球！”“那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不小心摔的……” 当然，几人到底还是怕被抓到，闷着头跑出五运，又在学校道路上跑，七弯八拐、蹿来窜去，最后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只是见四下无人了，霍霖欣才拉了一把苏云和韦俊杰，喊道：“行了，没人了。” 他左右一看，不远处正有一个斜斜的草坪，就走过去坐下了。 苏云和韦俊杰也是喘着粗气，对视一眼，跟着过去了。 三人坐成一排，在黄绿色的草坪上坐下了。 都坐着，双手架在自己膝盖上，都低着头，只是喘气，只是滴汗，没有人说话。 “呼！” “呼！” “呼！” 少年人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忽然传来鹊鸟清脆的鸣叫声，微风吹过来，“哎呀！”霍霖欣呻吟一声，往草地上躺下去了。 有样学样，苏云和韦俊杰也跟着躺下。 是阴天，但当苏云躺在草坪上往天空望去时，头顶却是带着云的蓝蓝的天空。 天空很辽阔。 “哈……”他听到了大笑的起手式，接着就是，“哈哈哈哈哈……” 霍霖欣接连不断的、莫名其妙的笑声。 而不知道为什么，这笑声很有传染性。 苏云也忍不住地发笑。 “哈哈哈哈哈……” 他终于也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紧接着是韦俊杰。 三个少年人的笑声混在一起，在这校园的幽静一角，回响着。 第116章 真正的大恐怖 “云哥儿跟峰哥其实有点像，你们都有点瘦。” 霍霖欣躺在草坪上，那张帅脸上有好几处淤青，他笑着，缓缓说道， “但是，你们居然完全不一样，差了好多。” 他脑袋不动，只是眼睛转到眼角，撇一眼苏云。 “峰哥虽然也是瘦瘦的，可是他的脾气很差、很冲，我们几个打架，十回有八回都是因为他惹事。云哥儿的情绪就很稳定，日漫常见的亚萨西可能就是云哥儿这样的。开学这么久了，遇到的破事还不少，也没见过云哥儿发过脾气。 “然后，峰哥虽然很喜欢惹事，但是他谁都打不过。” “我记得有一次……”霍霖欣笑道，“也是在篮球场上，就是因为峰哥跟人起了冲突，两队人打起来了。我帮他锁住那个跟他起冲突的人，让他来打，他提起拳头，飞身过来，‘当’的一拳，就打我脸上了。” “哈哈哈哈哈……” 苏云闻言大笑起来，他没想到峰哥是这样一个人。 “我以为你跟峰哥一样。”霍霖欣说道。 所以计算战斗力的时候，他都没想过苏云。 “我也是没想到。”韦俊杰的声音也响起来，“云哥儿打架这么猛，居然最先解决战斗，还能帮你解围。” “哈哈哈！”霍霖欣道，“杰哥你不知道吧？当时我正好被那两个煞笔按着打，就只听云哥儿断喝一声，‘我来了’，我挑眼望去，就见云哥儿一记‘雷欧飞踢’，我日麻，帅惨了都！” 韦俊杰笑道：“我就听到云哥儿的声音，然后看他的时候，就看到他已经跪在地上了。” “锤子，我云哥儿神兵天降好吧！”霍霖欣纠正道。 “哈哈哈……” 苏云笑了一阵，坐起身来，左右拍了拍两个家伙，说道：“行了！你们两个身上不痛吗？ “休息好了没？该去医院了。” 他又指了指霍霖欣的脸，说道，“你看你被打的那个样子！” 霍霖欣还躺在草坪上，眼睛斜着去看苏云，吊儿郎当笑道：“你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除了韦俊杰，韦俊杰是跟二狗单挑的，而二狗不是他一合之敌，霍霖欣和苏云受伤都比较重，脸上挂了彩。 “我虽然受了一点点小伤……”霍霖欣继续说道，“但是你们有看到经管院那煞笔的样子吗？他妈都不认识了。我打得他连他妈都不认识了！哈哈哈！” 几人休息了一会，还是终于起身了。 他们在附近转了转，找到路，然后就往校医院走去了。 走在路上，有遇到学校的学生、老师，苏云发现这些人看他们的眼神有些异样，而走过之后，又还有人在背后指着他们窃窃私语。 那些眼神他有些熟悉。 以前，中小学时候，是他以那样的眼神看别人。 他那时看到那些人，心里想：“他们又打架了，是吊儿郎当的、玩世不恭的、混社会的坏学生。” 是那种真正的坏学生，可能是黑社会预备役的坏学生，而不是那种喜欢上网、喜欢玩、不喜欢学习的坏学生，是他真正需要远离的坏学生。 他那时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跟那种坏学生异位而处。 苏云从来不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跟人打架。 因为女人。 就好像是，他突然变成了青春疼痛文学中的男主角一样。韩寒笔下的男主角。 某一刻，他又惊觉，刚才的打架是一场梦幻，是假的，不是真的。 只是身上的伤还痛着，提醒他，那不是假的。 当肾上腺素退去，血液不再沸腾，聪明的人和愚笨的人的区别就显现了出来。 愚笨的人永远是热血上头、不管不顾、不计后果，激情退去之后，就只剩下无限的懊悔； 而聪明的人不会，哪怕是韦俊杰，在真正决定动手的那一刻，也已经把最严重的后果想了一遍，权衡之后，再才动手。虽然，激情退去之后，他们也会觉得浑身空落落的，但却不会后悔。 苏云脑海里幻灯片一样地回放刚才在篮球场上的画面，又下意识地开始复盘。 他一边思索，又一边与霍霖欣和韦俊杰问道： “要是田书豪玉石俱焚，跟学校纪律部自首了怎么办？” “啊？” 韦俊杰一愣，怎么就开始想这样的事情了？ 苏云补充道：“我主要担心的是，田书豪那样嚣张的行事作风，他可能在学校背后有关系。如果有，我们要采取什么应对策略？” “嗯？”霍霖欣也很惊奇苏云的想法，但他说道，“那只有一个办法了，打死都不认，谁都拿我们没办法。” “就是……”苏云又提醒，“刚才有同学拍了视频。” “嗯……” 于是霍霖欣也陷入了沉默。 几人因此商议着，一直到他们走到了校医院，也没商量出什么有效的对策来。 最后还是霍霖欣说道：“打都打了，该怎样就怎么呗！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 “……” 苏云顿了一下，也只好应道，“嗯。” 几人挂了号，又去看了医生，开了些内伤外伤的药，从门诊部走出来，去找取药窗口。 而就在这个时候，苏云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取出手机，看到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 一瞬间，凉意就从脊背升起来了。 从没打过架的他跟霍霖欣、韦俊杰一起3V４的时候，他有害怕，但没有退缩，而在看到这个号码的时候，他害怕了，也怂了，站定住了。 他低头看着那个号码，不敢接电话。 “谁啊？” 霍霖欣见他没跟上，回身走来，往他手机屏幕上望去。 “陈小姐。” 是手机屏幕上显现的名字。 “……” 霍霖欣脸上的表情也僵硬住了。 他抬起头，看向苏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唉！”他说道，“自求多福。” 说完，他和韦俊杰就毫无义气的走远，消失在走廊尽头了。 苏云犹豫了好久，才终于接起了电话。 他心里侥幸着，其实，应该没有那么巧，他们这边才刚刚打完架，陈小姐不可能这么快知道。 他脸上强笑起来，与话筒问道：“喂？学姐吗？有什么事吗？” “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传来陈小姐毫无语气变化的声音。 完了！ “……”苏云卡顿了好一会，回道，“校医院。” 第117章 没有怕老婆的男人，只有尊敬老婆的男人 陈曦为什么会知道苏云打架呢？ 这又要归功于神奇而恐怖的大数据了。 她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在剪视频、做后期，搞到今天下午，才终于把这个视频弄好了。 传到B站，设置定时，这只断更一个多月的大鸽子松了一口气，往后一躺，靠在了椅背上。 昨晚只睡了四个多小时，她现在有点疲惫，就取出手机，准备刷刷视频，然后睡一会。 点进B站，就在主页，她随意地往下滑着，滑着滑着，一个愣神，忽然一个带着“同校推荐”的标签的视频进入了她的视线。 标题上写着： “热血沸腾！五运篮球场，3V4，全面压制！” 封面正好是一个男生“雷欧飞踢”在半空中的画面。 陈曦本来对这些东西是不感兴趣的，可是，封面上那个男生的样子好像有点眼熟。 看一眼，好奇怪，再看一眼。 “嗯……” 好像她没有看错。 苏云…… 那居然真的是苏云！！ 当确定封面上那个男生真的是苏云时，陈曦一下子就坐正了。 睡意瞬间消失。 怎么说呢？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在这种视频里面看到苏云的影子。 “打架”，“苏云”。 陈曦跟苏云认识五十几年了，她也不明白，这两个东西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她的语言是无语，她的心情是复杂的。 一想到苏云那一副文邹邹的样子去打架，她就觉得好笑。 第一是好笑。 然后是奇怪。苏云那家伙的性格说不上好，但总是很稳定，至少不会轻易发脾气，他又会跟谁打架呢？ 最后，归根结底，还是担心。那家伙哪里又会打架呢？被别人打还差不多。 “哼！”陈曦笑着叹一口气，摇头道，“真的长本事了。” 她又将视频点开，一边看，一边去找外套来穿上。 视频看了没一会，她就看到了跟苏云打架的人。 田书豪…… 陈曦身形一顿，瞬间明白苏云为什么会打架了。 于是，她的心情更复杂了一些。 穿上衣服，换上鞋子，拿上手机，她起身出门。 睡觉当然是睡不成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哪里还有心情睡觉？ 看完视频，退出B站，在电梯里，陈曦拨通了苏云的号码。 苏云第一时间没接，她知道，这家伙肯定在头脑风暴、给她编理由，直到响铃快结束了，电话才被接通。 果然，那家伙语气紧巴巴的，企图蒙混过关：“喂？学姐？有事吗？” 她又是觉得好笑，但抿紧了唇，压着声音说道：“你在哪里？” 那就是个老实孩子，稍微一凶，就撑不住了，老老实实说道：“校医院。” 去了医院…… 陈曦的心顿时提了，她紧张着，又担心着。 “还知道去医院！” 终于等到电梯落地，她急急忙忙的，连奔带跑，花了十几分钟，跑到了校医院。 进校医院大门，在右手边，一眼就看到那家伙正一个人乖巧地坐在那医院长椅上。 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每个男人，不论年纪再大，内心其实都是个小男孩。 小男孩从来顽皮，小男孩犯了错，从来都是那一副相同的乖巧模样。 犯的错越大，越是乖巧。 陈曦在门口喘了两口气，稍微平息一下呼吸，将脸色沉下来，将脚步放沉重，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苏云身边。 “必须要教训他一顿！”她心里想，“现在都敢打架了，那过几天就敢上房揭瓦！” 听到她故意放重的脚步声，苏先生就抬起头来，看到是她，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又是嬉皮笑脸的讨好的笑，又是往后缩。 努力让自己的一百多斤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 陈曦心里好笑，但是板着脸，就看着他，不说话。 这个时候，不说话就是最好的。 “学……学姐！”苏云喊道。 陈曦依旧不说话，因为她知道，苏先生会自己吓自己。 “我……”苏云受不了陈小姐的可怕眼神，又弱弱地低下头，小声的、委屈的说道，“是他们……” 他顿了顿，把思路理清楚了，又解释道，“我们好好的在那里练球，是他们主动过来挑衅。我忍让了他好几次……” “不关我的事！”他最后总结。 看，还是小男生那一套推卸责任的话术。 陈曦一直看着他，等他叽里咕噜地说了半天，说完了，才默默地挨在他身边坐下。 她伸手过去，捏着他的下巴，左右看了看，上面已经包扎了两个医用纱布。 她沉着脸，但是语气柔和，问道：“伤口深不深？” “……不。”苏云很乖巧，“不深，不严重，就有点淤青。” “打的？” “嗯。” 陈曦忍着笑，又从苏云手里拿过他的药，问道：“药吃过了吗？” “还没有。” 陈曦又看一眼苏先生，说道：“我去给你找水。” 便起身往医院里面走去。 苏云这才抬头去看陈小姐，看着她的背影从走廊转角消失，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有一说一，陈小姐虽然没有责备他，但全程都给他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恐怖压力。 好可怕……陈小姐好可怕！ 这是来自于年龄和血脉的双重压制！ “往后余生……”他想，“该怎么办？” “川渝男人”，他开始品这个称呼。 以前，他不以为然、不屑一顾，现在…… 很快，陈小姐拿一次性纸杯端来了开水，她从走廊转角走过来，苏云看一眼，幻视“大郎，来吃药了”，又紧忙收回视线。 “先把药吃了。” 陈小姐走近来，先把水递给他，又翻出药来，有内用的，有外用的，她把内用的按医嘱分给了他。 苏云接过来，只是乖乖吃药。 现在，陈小姐越是温柔贴心，他就越是觉得她恐怖可怕。 吃完了药，陈小姐脸上还是没有表情，只是柔声问：“还能走吗？” “腿上没有伤。”苏云连忙说道，“还能走。” 他又着急补充，“其实我没怎么受伤，就脸上被打了一拳。” “嗯。”陈小姐不置可否。 她站起身，抓着苏云的胳膊带他一把，苏云就顺着她的力站了起来。 陈曦抓着苏云的手臂，带着走出医院，又在学校里走着。 以前的陈小姐，“叽叽喳喳”的像麻雀，今天的陈小姐，一直沉默寡言。 气氛压抑，苏云也不敢多说话。 只是在两人快要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他才出声问道：“我、我们是去哪里？” “你饿了吗？”陈小姐温声道，“我们去吃饭。” “哦，吃饭……” 苏云应了一声。 第118章 犯了错的小男生 吃饭，确实就是吃饭。 而不是“事已至此，先吃饭吧”的吃饭。 陈曦自己忙了一天了，也还没有吃晚饭，本来是想忍一忍，先睡一觉，睡醒了再去吃饭的，但现在既然已经出来了，那就吃了饭再说； 而按她估计，苏云打了一下午的篮球，然后又打架、去医院，那肯定也是没有吃饭的。 也没有去什么特别的饭店，就只是街边一家普通的饭店而已。 进饭店，陈曦喊道：“要了一个肉末茄子盖饭，一个回锅肉盖饭。” 又领苏云到一张空闲的桌子坐下。 坐下之后，她先是将苏云的药放在桌子上，然后往衣兜里翻了翻，翻出一根头绳来，就双手往后，理了理披散的头发，然后松散的捆个低马尾。 刚才出来得太急了，她其实还是披头散发的样子。 捆了头发，她又从桌子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两张纸来，往自己面前的桌面用力擦了擦，擦掉油渍、污渍，擦得白色的纸巾都是黄黑色的了，又折叠，继续擦。 如此擦了两三次，到纸巾不能对折了，才回身丢进了垃圾桶里去。 最后，她又取出手机来，点进B站，开始检查自己视频的发布情况。 她出的是长视频，而长视频最好就是饭点发，因为好多人都喜欢用长视频来下饭，边吃边看。 刚才她定的时间就是下午六点。 今天下午的六点，就是星期六下午六点，也算是一个黄金时间了。 现在已经过了六点了，视频已经发出去了，她又点进去，翻看最新的评论、弹幕情况。 因为她的视频是日常向、欢乐向，看的人不算多，评论区和弹幕的氛围都还算友好。 陈小姐坐下之后，就好像很忙的样子。就是不想跟自己说话。苏云默默地看着。 他看到陈小姐绑头发，又才注意到，陈小姐脸上很憔悴、没有精神，甚至脏脏的，头发也是凌乱的，衣服也是没有什么搭配的。 显然，陈小姐忙了很久了，陈小姐也是临时出门的，他知道，因为他。 苏云心起复杂，垂眸，看着自己面前的桌面。 看了一会，他想双手撑上去，又想起刚才陈小姐擦桌子擦出来的油污，他也抽了两张纸，学着在自己面前擦着。 他擦着桌子，感受到自己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把大部分软件的通知权限都取消了，而此时会通知他的，大概率是被他设置成特别关注的UP主“一语”。 陈小姐的新视频应该已经发了。他想。 他又悄悄去看看着自己手机的陈小姐，酝酿了一下，终于主动出声打破沉默：“你那个视频剪好了吗？” 陈小姐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抽空看他一眼，然后“嗯”了一声。 完了！ 陈小姐还在生气。 ——陈小姐真的生气了！ 苏云想了想，又出声问道：“新视频的数据好吗？” “才刚刚发出去。” “哦！”苏云顿了一下，又问，“那你今天吃饭了吗？” 陈曦像是看傻子一样的又看他一眼，回道：“还没。” 正在这时，店家那边大喊：“回锅肉盖饭！” 陈曦连忙举手喊道：“这边。” “……”苏云解释，“我是问，你早上、中午有没有吃饭。” “我去哪里吃？”陈小姐反问道，“是你给我送了吗？” “……”苏云默然。 他想，陈小姐工作起来会忘记时间，他是知道的，但是他没有去关心她、没有去给她送饭，而是跑去打架斗殴了。 店家端过来回锅肉盖饭，问道：“帅哥、美女，这是谁的？” 陈曦指了指苏云，说道：“他的。” “啊？不是你的吗？”苏云一愣，“我不喜欢吃回锅肉啊！” 陈曦面无表情，说道：“他很喜欢吃。就是他的！” 店家四五十岁了，自是过来人，小情侣之间闹矛盾，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看向苏云，看到苏云脸上的伤，又大约把他们闹矛盾的原因猜到了，笑道：“哟，小帅哥，受伤了？来，吃块回锅肉补一哈！” 说着，他就把回锅肉搁到苏云面前了。 苏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什么。 他从筷筒里取过筷子，也还是吃了起来。 他只是不喜欢吃回锅肉，不是不能吃回锅肉。 “嘿嘿！”吃了两块，他还与陈小姐笑道，“味道还可以哦！” 陈小姐依旧没有跟他搭话。 不一会，陈小姐的肉末茄子也到了，她收了手机，开始吃饭。 吃着吃着，苏云脑子一抽，又不知道在想什么，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回锅肉，小心翼翼放到陈小姐的餐盘的边缘，说道：“味道可以哦，你要不要试试？” 陈曦低着头吃饭，没有说话。 但，在苏云看不到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笑意。 她知道，小男生是这样的，犯了错，就会拼命地讨好你。 如果哪天丈夫突然开始讨好妻子、哪天儿子突然开始讨好妈妈，那她们就大约明白：这小子肯定是又闯了什么祸？ 此时的苏云，就是类似的心理。 又吃了几口，苏云将筷子往陈曦餐盘里示意了一下，问道：“你的茄子好吃吗？” 一副想夹一片试试，又不敢的样子！ 陈曦收了眼里的笑，沉着脸，抬起头来瞪他一眼，呵斥道：“你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哦！”苏云顿时老实了，“好！” 终于专心吃饭，再不说话了。 两人都饿了，胃口都还不错，将盘子里的饭菜都吃完了。 苏云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陈小姐将他夹过去的回锅肉也吃了。 他起身付了账，又急忙去拎起自己的药，陪笑着，跟着陈小姐走出了饭馆。 “现在呢？”他与陈小姐问道，“又去哪里？” “回去睡觉啊！”陈曦说着，往自己租房的方向走去，“还想去哪里？” “哦！”苏云跟在她边上，又问，“你是去租房吗？那我可以去吗？” “……” 这小子有点烦了，陈曦不理他。 陈小姐不答应，苏云就当她默认了，只是跟在旁边。 路过奶茶店时，他又问：“喝奶茶吗？” “不喝！” 苏云便去买了两杯奶茶来，拎着，递一杯等在旁边的陈小姐。 然后，陈小姐接过去了。 第119章 关起门来训夫 街灯已经亮起了。 两人喝着奶茶，没有说话，一前一后的，穿过了斑马线。 走到街这头，苏云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追着陈小姐的影子走进小区，滑进电梯，回到自己脚下。 他又抬头，看着陈小姐双手捧着奶茶，眼睛在看电梯的楼层变化。 “欣欣和杰哥受伤严重不严重？” 正看着，陈小姐的声音忽然在这静寂的电梯间里响起。 “啊？”苏云一愣，然后回醒，“哦！ “杰哥没怎么受伤，欣欣受伤比较严重。” “有多严重？”陈小姐又问。 “比我稍微严重一点点……”苏云道，“问题也不大。” “嗯！” 电梯很快到了，陈小姐在前面，她先出去，穿过走廊，到自家门前，取出钥匙，开了门。 再进门，开灯，换鞋。 陈小姐换的是一双兔子模样的、有一对兔子耳朵的白色毛绒拖鞋，很可爱。 已经开始穿毛拖了吗？苏云看着。 他们寝室，莫说是霍霖欣了，就连苏云，穿的也还是凉拖。 有时候，男生和女生的区别，会在这些地方显现出来。 女生总会更精致一点。 “我要换鞋吗？”苏云问。 陈小姐就弯腰从鞋架里又拖出来一双毛绒拖鞋，是两只黑白配色的小猫，扔到他面前。 “……” 苏云换上拖鞋，发现穿着很舒服、大小刚合适。这就是专门给他准备的鞋子。 “门关了。”陈小姐提醒一声，就直接走去卧室了。 这房子看起来很大，两室一厅，有厨房有独卫，但真正属于陈小姐的、供她自由支配的，其实只有那一间卧室。 所以，现在再看那“一千二百块”的租金，陈小姐好像也没有赚到什么。 关门、关灯，苏云跟着陈小姐走进了卧室。 陈曦先进卧室，将奶茶搁到桌子上后，就把桌边的椅子转过来，坐下，往后靠到椅背上，翘起二郎腿，双手抱起来，将眼睛看向后进来的苏云。 这眼神、这气势、这氛围…… 苏云心里一抖：“还是逃不掉！” 他想：陈小姐果然很恐怖。一般有手段的女人都是关门训夫，美其名曰，在外面给你面子。 “人生第一次打架，感觉怎么样？”陈小姐淡淡问道。 还好苏云早有准备，面对一个太过了解自己的人，只有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他立在门边，低着头，想着回答：“其实还很不错。” 他又给出解释，“以前我总是想，以和为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退一步就退一步，出门在外，尽量不起冲突，但这样是在压抑自己、委屈自己、逼着自己后退。我总是很被动、很怯懦。 “偶尔爆发一次……有益身心健康，我现在就感觉自己很轻松。” 灯光下，陈小姐眼神凝聚：“所以，以后你再遇到有人挑衅，也还是会以拳头打回去？” “应该不会。”苏云认真说道，“一是没有那么多神经病，会主动挑事；二是，我一向与人为善，少有人为难我；三是，我还没有暴力到那种程度。” 陈曦冷笑一声，说道：“没事，以后打着打着就到了。” “……”苏云再道，“我又不是什么暴力狂。” “谁知道你是不是？！” “……” 苏云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了。 卧室里一站一坐，安静了好一会。 陈曦到底还是多活了一世，她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声说道： “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也知道那不是你的错。我只是担心你。 “你看过古惑仔，看过武侠片，看过战争片，你看那些男人在外面打打杀杀、江湖义气，或是建功立业，而家里的父母、妻子是怎样的多担惊受怕？” “我知道你才十八岁，年轻，年轻气盛；我知道你们男人总是倾向于用暴力解决问题，那是基因里携带的暴力因子；甚至，对于你能勇于出手，我也觉得是好事。你以前什么事都压在心里，那确实不好。 “我也一直希望你阳光一点、外向一点、积极一点…… “但是，我不希望你暴力一点。” “我希望你能有足够的智慧，有足够的勇气，用另外的方式处理这些事情……” 她说了这么多，说得有些激动，就不再说了。 她又把椅子转回去，背朝苏云坐下了，取出手机，手撑在桌子上，不知道在做什么。 苏云静默看着陈小姐的背影，他知道，陈小姐总是对的。 他记起《秦时明月》里面，盖列对天明说：一个成熟的人不应该让别人担心。 现在，他有了些切实的体会。 成年人该有成年人的处理方式…… 苏云静静地想了好久。 才抬头去看陈小姐，想说点什么。 但这一看去，他才发现，陈小姐的样子好像有点不对劲。 她背朝着这边坐着，然后手撑在桌子上，脑袋一点一点的。 那是在哭？还是，睡着了？ 应该不至于哭。 苏云定了定神，放轻脚步走过去，到侧面一看……陈小姐果然已经睡着了！ 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着光，是某小说界面。 这样坐着就睡着了，她应该是有多累、多困？ 而自己居然还让她如此担心。自责，又在苏云心里开始蔓延。 “不能让亲近的人担心。” 他想着，伸手去轻轻拍了拍陈小姐：“学姐？” 陈小姐身体一软，往一边倒去了。 苏云一惊，连忙伸手去托住陈小姐那一面肩膀。 “呼！” 他叹一口气。 一手托着陈小姐的肩膀，弯下腰去，一手勾住陈小姐的腿弯，用力，将陈小姐抱起来了。 女孩子果然还是轻飘飘的。 “是陈小姐最近瘦了，还是上次太累了？”苏云心里划过这个念头。 他将陈小姐轻轻放到床上，掀开被子…… “要不要给她脱外套？”他低头看陈小姐睡熟了的可爱模样，咽了咽唾沫，还是摇头，“算了。” 他想，反正是她自己洗被单。 衣服没脱，鞋子还是脱了。 因为拖鞋比较好脱。 陈小姐穿的是白色的袜子，上面绣了一只罗小黑。穿着袜子的陈小姐的脚，也感觉还是很小一只。 苏云目测，说不定还没有自己的手掌大。 这么想着，鬼使神差的，他又把自己的手伸过去，手掌贴着脚底，比了一下。 “还是比手大一点点。” 手掌贴着陈小姐的脚掌，好像有着某种诱惑，他又不自觉的捏了捏。 其实没什么感觉，就是小小的、很可爱，就是袜子毛毛的触感。 但是，有人很涩，没敢多捏，连忙放下了。 苏云给陈小姐抱上床，小心盖了被子，又把脚仔细塞进被子里，最后关灯，多少带点狼狈的从陈小姐的租房逃走了。 第120章 活成校园传说了 苏云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过了。 这时，625正灯火通明、喧闹异常。 还隔得老远，就听到吵吵闹闹的寝室里传来霍霖欣高昂的吹牛的声音： “……我日麻，当时我飞起就是一脚，就是那个骑士踢你晓得吧？就这种，一脚，一脚就给经管院那个狗日的踢怕了。我直接骑上去，摁到就打，他动都不得动一下……” “……云哥儿也还是猛，两哈，两招就给那个跟班放倒了，说实话，我都不晓得他怎么做到的……” “……我觉得云哥儿可能是啥子隐藏起来的武林高手，就都市小说里的那种，什么《武林高手花都游》，什么龙王重生，接了什么什么委托，到学校里头去保护哪个哪个……” “我觉得是像方羽那种，就练气期的那个。”听起来是隔壁寝室傲林的声音。 “修仙嗦？” 正吹着牛，霍霖欣忽然看到苏云在寝室门口，连忙站起来，招手喊道：“唉！云哥儿哦？云哥儿回来了！” 又跟寝室里的其他人说道，“你们喊他自己说，他是怎么打赢的。” 苏云在寝室门口，看到625满满当当的一屋子都是人，有些人他认识，就是他们班上的，有些人他不认识，看着像是其他楼层、其他专业的同学，他们密密麻麻围在寝室里，而霍霖欣在最中间，高高冒出来，看起来是站在凳子上的。 人太多了，他一时受不住，陷入了懵逼状态。 ——他们是下午打的架，现在才晚上，才过去几个小时，就已经有这么多人知道他们打架了吗？ 啊？ 他懵逼了，寝室里的人却瞬间热闹、沸腾了起来。 他们吵闹着、热切着，好像是在欢迎什么英雄似的人物一样。 “……” “来来来，进来，快进来，班长，好猛啊！班长！” “班长，班长，快说一下你下午是怎么打的？让我们观摩学习一下！” “……” 他们簇拥着，不由分说，将苏云拉进了寝室。 “怎么这么瘦啊？”有其他楼层的同学疑惑道，“他们三个打十个，我还以为‘云哥儿’应该是个膀大腰圆的猛男呢！” “十个？”有人道，“不是十四个吗？” “你们听说错了，只有六个！”有同学正经分析，“他们是室友三个，是3V6，每个人打两个，是这样来的。” “哦……” 1V2，3V6，赢了，虽然还是很离谱，但听起来就合理多了、更令人信服。 苏云持续懵逼着，被寝室里的人推到了正中间、挨在霍霖欣边上。 “说一下……”霍霖欣双手下压，示意大家安静，又大声问苏云，“我也还好奇，你今天是怎么打赢那个逼的？” 苏云老老实实道：“我偷袭的啊！” “偷袭？” 啊？ 听到这个答案，寝室里的人大多都不信，一下子就都不能接受。 在他们听到的传闻中、在他们的臆想中，下午这场3V6，或者3V10、3V14的大战，三个猛男获胜，这是以少胜多，这是英雄一般的、天降猛男一般的人物，怎么可能是偷袭呢？ 应该是双臂一震八百斤，一拳打出去，清空一大片的割草一般的战斗…… 他们急忙喊道：“班长，快，班长，展开来说说！” “就……”苏云道，“趁他不注意，一脚踢在他肚子上啊！” “不会吧？” “这么简单？” “就是啊……” 不论苏云怎么实话实说，都没人相信。 没有人相信，一个能带着三个人打赢四十个人的传奇人物是用偷袭取胜的；他们更愿意相信，是项羽在世，带着二十八个人冲杀刘邦数千人。 苏云说的，跟他们脑海里想的，完全不一样。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这些人才吵吵闹闹的散去。 他们各自得了一个都市校园传说故事，而且，都是“云哥儿亲口说的”。 苏云晕晕乎乎的，在椅子上跌坐下来，他搓了两把脸，还懵着。 他感觉经历了好多好多事情，而每一件事都令人身心俱疲。 “你那边怎么样了？”霍霖欣拿着一瓶矿泉水过来递给他。 霍霖欣看起来就很享受这种场合，那些人得到的“三人干趴四十人的校园传说”的证据、线索，多半都出自于吹嗨了的霍霖欣之口。 苏云接过水来，知道他问的是陈小姐那边，喝了一口水，叹道：“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被骂一顿了，不过这肯定是不能说的，因为确实有失他的男子威严。 “学姐没生气？”霍霖欣又问。 “没有。” “有凶你吗？” “也没有。” 霍霖欣将信将疑，但因为他其实拿捏不住陈曦的性格，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般的温柔，所以也没法判断苏云有没有说谎。 “那还不错。”他于是笑了笑，没有再多问。 在霍霖欣离去之前，苏云想起一件事，连忙问道：“他们怎么会知道的？” “根据他们说的，我整合了一下。”霍霖欣回道，“大概就是，有人把我们打架的视频上传到了网上，有同学刷到了，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小道消息一传，就这样了。” 苏云恍然，陈小姐大概也是这样知道的。 “这样会有事吗？”他又问，“会被上面追责吗？” “谁知道？”霍霖欣耸肩，“但就算是被追责、惩罚，我们三个也算是彻底出名了。” “……” 苏云无语。 这种出名方式还是算了。 “确实不好说。”一直在床上没有动静的何鸿飞忽然出声说道，“你们那些打架的视频全都被下架了。” “啊？” 苏云抬头向他望去，见何鸿飞手里拿着手机，趴在床上看着他们，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羡慕、孤独、难过，还有其他。 “全被下架了……” 苏云点点头。 这说明学校上头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只有学校官方才有这种能量。 他顿时有点担心。 当然了，事已至此…… 先洗个澡吧！ 再坐一会，他缓了缓，就起身去洗澡了。 因为身上的伤，洗起澡来，还有些麻烦，疼得他一直“斯哈、斯哈”的，好不容易才洗好。 洗完澡，躺在床上，戴上耳机，点进陈小姐的最新视频，苏云闭上眼睛——乱糟糟的脑海里莫名出现一只穿着白色袜子的小小的脚——开始睡觉。 第121章 怎么都是这种室友？ 自己好像被室友孤立了。 黑暗中，三个室友都已经睡着了，何鸿飞躺在床上，听着对面韦俊杰的鼾声，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再次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们三个一起吃饭，一起上网，一起打篮球，一起加部门，甚至，他们一起打架。 一个寝室明明是四个人。他们把他忘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成一个人了呢？ 何鸿飞一时也记不起了。 或许，他想，从一开始，最开始，他就是一个人。 他总是一个人。 从小就是一个人，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没有人愿意跟他一起玩。 小学、初中、高中…… 毕竟—— 谁又愿意跟一个疯子的儿子一起玩呢？ 基因遗传，谁又能保证他不是一个疯子呢？ 谁又知道他会不会突然拿起刀，像那个疯子砍向自己丈夫一样，砍向自己呢？ 而自己是不是疯子、会不会变成疯子、有没有携带疯子基因，何鸿飞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他报考蜀大，一方面是想离河北远一点，一方面是因为，蜀大的生物科技在国内也是顶尖的。 离河北远一点，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母亲是疯子，曾持刀砍伤了自己父亲，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想学生物科技，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疯子。 可是，现在看来，这两个目的似乎都落空了。 换了一个地方，自己还是被孤立；想学生物科技，却偏偏被材料录取了。 自己的人生总是如此。 “托尔斯泰说得对……”他想，“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此生他是摆脱不了这种“不幸”了。是既定的命运。 他的人生是黑暗的，未来也是黑暗的，如眼前的黑暗一样，浓得化不开。 何鸿飞看了一夜的黑暗，合眼没睡。 清晨，到寝室差不多明亮了，大约是八点过，对面床上开始有动静了。 苏云爬起床，蹑手蹑脚到柜子里翻找出一条内裤，悄悄换了。 何鸿飞在床上看得清楚，他不知道，苏云昨晚是撸了，还是做春梦了。 以他对苏云的了解，那一个老实巴交的好学生，大约是不会做那种肮脏的事的。应该是做春梦了。 换了内裤，洗了内裤，又洗了澡，苏云拿毛巾抹着头发，没有用吹风机吹。 这些假仁假义的事情苏云倒是很会做，何鸿飞想，大清早的用吹风机，声音太大，会影响到别人。 哦，对了，寝室那个吹风机是他的。 他们每天都用他的吹风机，没有给钱、也没有说谢谢，还孤立他。 “呵！” 苏云抹干了头发，穿了衣服，拖着一双凉拖鞋就出门去了。 何鸿飞知道，他是去吃早饭了。 大一新生们已经慢慢学会不吃早饭了。而苏云每天都还坚持吃早饭，真是难得可贵，也愚蠢。也是异类。 老实人才会做这样的事。 苏云会吃早饭，还会给他们带早饭。 哦，不对，是会给霍霖欣和韦俊杰带早饭，他从来不给他带早饭。 他给他们带了早饭，还从来没找他们要过早饭钱。霍霖欣想起的时候，会转一次。 何鸿飞知道这其实是有照顾韦俊杰的意思的，但他还是觉得，太愚蠢、太虚假。 苏云是一个又老实又愚蠢又虚假的烂好人。 差不多九点半，苏云以钥匙开锁回寝室。 何鸿飞算着时间，他今天比往常慢了差不多四十分钟。 “他去干什么了？” 或许，他想，是被经管院的人抓单了，被揍了一顿。这是他内心的阴暗的想法。 他在悄悄看一眼，苏云身上没有增添新伤。 甚至，苏云还带着笑——一种，很恶心的笑。 何鸿飞知道了，他没有被打，而且，肯定是给那个魔女学姐送早饭去了。 送个早饭要四十分钟？不知道还做了什么…… 苏云把两份早饭都丢霍霖欣桌子上，然后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他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开始看、开始写。从何鸿飞这个角度看不清楚他看的是什么书，但何鸿飞知道，总是用来装逼的。 就像上次在《材料导论》的课上，他故意在李院士面前表现一样。 装模作样…… 到了十点，韦俊杰先起来，一边吃着苏云施舍给他的早饭，一边站在苏云身边，指着苏云桌子上的书本，问一些题，听着像是高数。 又吃别人的东西、又向别人请教问题…… “呵！” 到中午十一点，霍霖欣才起床。 他从他那脏兮兮的凉席上坐起来，一股热烘烘的汗味就扑进了何鸿飞的鼻子。 何鸿飞心里一阵咒骂。 霍霖欣在外面的时候光鲜靓丽，模样、衣品都很不错；可是在寝室，又懒又脏。 衣服穿完了，都丢在椅子上，堆得看不见椅子了，只有再没有衣服穿，被逼无奈，才会收拾起来丢公共洗衣机里去； 开学两个月了，被子更是一次没洗过； 时节入冬，天气预报都说新疆、黑龙江下雪了，他还睡着凉席。 那些喜欢他的女生，要是知道他在寝室里是这样一副模样，不知道还会不会喜欢他。 霍霖欣不光睡凉席，还是裸睡，只穿了一条裤衩，他醒了之后，掀开被子就跳下床，拿着他那一份早就冷透了的早饭，也走到苏云背后。 苏云这会儿没看书、没写作业了，正拿着手机打《王者荣耀》。 霍霖欣与他指点。 在何鸿飞看来，霍霖欣就只有在游戏这一块确实厉害。 一边打游戏、一边指点、一边闲聊，闲聊中，何鸿飞听到苏云好似无意地问霍霖欣： “女生一般会喜欢什么礼物？” 何鸿飞听得清楚，这肯定是因为昨天打架的事，他惹他那个魔女学姐女朋友生气了，想送个礼物道歉。 说来又可笑，他昨晚还信誓旦旦地说“学姐没生气、学姐没骂他”。 看，虚伪的男人。 霍霖欣也还假装不知道他的目的，一本正经地给他说一些可以送女孩子的礼物，糖果、包包、化妆品，诸如此类。 听着下面几人的闲聊，何鸿飞心里阴暗的吐槽。 忽然，苏云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一瞬间，整个寝室都陷入了寂静之中。 “谁的电话？”何鸿飞疑惑。 他又偷偷往下面望，看到那三个人面面相觑，迟疑了好久，直到铃声快结束了，苏云才接起电话来。 “喂？石老师……”他这么说道。 “呵！” 何鸿飞笑了一声，重新躺回去，闭上眼睛，不一会，他安心睡去。 第122章 心机boy苏云（上） 大学校园里的行人情况在平时和在周末的差别是不大的。 平时也有人没课，在校园里乱逛；周末也有人在实验室忙碌，没时间出门。 人流量总是差不多。 苏云、霍霖欣和韦俊杰三人走在路上，路上有人，大多都会看他们几眼。 总的来说，在颜值差不多的情况下，男生不会有女生那么吸引旁人的注意。 苏云和霍霖欣的颜值虽然已经超过了平均水平，但他们平时走在路上，并不会有多大的回头率。 除非他们两个脸上带伤。 因为打架受伤而被人频频回头注意，苏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他都尽量低着头走路，眼睛只看着脚下。 “我们不会被学校通报吧？”是韦俊杰忧心忡忡地问，“会被开除学籍吗？” “应该不会。”霍霖欣经验丰富，同时心也比较大，他回道，“说一千道一万，我们没有被当场抓住。 “再说了，现在是班主任找我们，而不是辅导员或者纪律主任找我们，这也间接说明了问题不大。” 韦俊杰又道：“可是今天是星期天，班主任本来应该休息的。今天打电话来，还是说明问题比较大。” “哎！别杞人忧天了……”霍霖欣还是这个无所谓的态度。 听着他们的话，低着头走路的苏云出声说道： “我跟你们说过了，不管上面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我们都要提前想办法应对。 “重点是，有视频为证，判我们一个互殴，这是没有问题的。 “那么，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主要责任推给他们，把我们塑造成被害者。 “第一，我们要重点强调矛盾的起源，这个要说实话，因为我们要降低我们的谎言频率。就说，我和陈曦是情侣关系，田书豪觊觎陈曦的美貌，对我怀恨在心，那天出手，是早有预谋。 “第二，因为是韦俊杰先动的手，所以我们要淡化这个点。刚开始动手的时候，还没有人录视频，所以这个是有操作性的。避免他们分开问，制造囚徒困境，我们先统一口径。一口咬死，是那个二狗先动的手。 “第三，打感情牌，在我们是被害者的情况下，继续再加深我们的可怜程度。班主任是女人，女人偏感性，肯定会袒护我们……” 他们其实商议过不止一次了，可每次听到苏云说起类似的话，霍霖欣都忍不住感叹，好一个心机boy，竟然这么能算计。 他想了一下，补充道：“那我们就得把韦俊杰和二狗动手的细节统一一下。统一说二狗是怎么动手打韦俊杰的，我们是怎么去救，怎么被拦下，怎么被逼无奈才反击的……” “嗯……”韦俊杰也指出，“避免我们思虑有误，如果碰到不确定的，就说不记得了。只要大方向对就行了……” 几人一边商议着，一边往材料学部本部走去。 然后，在他们从门外看进办公室的第一眼，心就凉了一半。 一下子被打得措手不及。 办公室的门开着，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有三个人。 班主任石清是正常的，意料之中的。 她正坐在办公椅上，跟她对面一个差不多三岁大小的小男生丢着皮球。 那大约是她的小儿子。 她的小儿子不在苏云他们的意料之中，但问题不大。 而最后一个，就有点吓人了。 那个穿着格子衫，屁股坐在办公桌上看报纸的老男人，正是给他们上《材料导论》的老师，李诚璞、李院士！ 苏云猛然记起，李院士有说过，学部的纪律归他管。 也就是说，他就是他们学部的纪律主任。 这个意料之外，问题就有点严重了。 苏云与霍霖欣、韦俊杰对视一眼，大家眼里都有了惊慌。 他暗暗做了两个深呼吸，稳住心神，当先上前，敲了敲开着的门，喊道：“李老师，你找我们？” 石清闻声，把皮球丢给自己的儿子，抬头往门边看过来，看到他们几个，脸上笑意顿时就变冷了，所谓皮笑肉不笑了。 “哟！”她阴阳怪气道，“我班上的三员猛将来了？ “此次战斗，个个都是以一敌十，了不得、了不得。快请进，请上座……” “蓬！” 她正说着，忽然被一球砸到脸上，眼镜都歪了。 “哈哈哈！”她儿子笑道，“妈、妈妈，你输了……” 石清身形一僵，瞪她儿子一眼，吓住这个臭小子，才扶正眼镜，站身起来。 她抬头看，苏云三个还在门口没敢动，又冷喝一声：“进来啊！杵着干什么？昨天在球场上大杀四方的豪气呢？不厉害了？” 苏云又才领着霍霖欣和韦俊杰走进去，进去之后，也没有过去，就只是在门边靠墙站着。苏云自觉自己是班长，也是多走一步，把霍霖欣和韦俊杰护在了身后。 看到他们只是站在门边，石清又冷声道：“过来。” 苏云伸手示意霍霖欣和韦俊杰不动，自己走了过去。 “哦？呵呵！”石清苏云这样子，讥笑道，“还挺讲义气？” “不是。”苏云低着头，不敢看石清，定了定神，说道，“是因为这次的事因我而起，他们只是帮手而已。我又是班长，没有做好带头作用，应该罪加一等，跟他们无关。” 见苏云这个样子是要把罪责揽自己身上，韦俊杰一急，就要开口。 但却被霍霖欣拉了一把。 他不解，又向霍霖欣望去。 霍霖欣跟他眨眨眼睛，又摇了摇头。 韦俊杰皱着眉头咂摸咂摸，才慢慢回味：苏云这是在以进为退，打感情牌，班主任是女人…… “你还知道你是班长？” 说到这，石清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从身后薅了本书，连拍了苏云两下，“本来看你挺老实一个孩子，谁知道才开学一个月，你就给我来这一出？” “打架斗殴？”她打量着苏云，“就你这个体格子还跟人打架？还以少胜多？我真是瞎了我的狗眼！” 苏云看她两眼，没好给她纠错。 石清卷起书来，又想给苏云来几下的，想想还是算了。 “先说说……”她往后坐回椅子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23章 心机boy苏云（下） 描述前因后果，描述战斗过程，这件事苏云他们三人早已经提前合计很多次了，现在听班主任果然这么问，苏云连忙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说道： “事情说来话长，还要从中秋节那晚说起。不知道老师您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我们班有跟经管院联谊，然后在联谊过程中，有个经管院的男生抱了很大一捧玫瑰花跟女生表白。” 石清把卷着的书在手里把玩，闻言点头，问道：“那个女生是唱《但愿人长久》的那个女生吧？” 那件事的影响其实还不小。 一是陈曦长得好看、唱得好听，那晚的八卦新闻、小道消息早就飞遍了全校，包括老师群体； 二是陈曦唱歌那个视频在全网已经有超过五百万的播放量了，学校也有所关注。 “对！”见石清已经进入自己的节奏了，苏云按他们提前商定的词儿继续说道，“那个女生，就是我女朋友，名叫陈曦。那个男生，就是昨天跑来跟我们打架的为首的那个人，他叫田书豪。” 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说一半、藏一半的。 首先，一上来就是假话，陈曦只是跟他关系亲密，并不是他的女朋友。 这其中的关键是： 如果只说陈曦跟他是亲密关系，那么他跟田书豪就是竞争者，他们之间的战斗，就不涉及正义和非正义了； 但如果说陈曦是他女朋友，那他在这次事件中就直接是正义一方、弱势一方了。 人们对插足的第三者会有天然的厌恶情绪；而对弱者有天然的怜悯。 于是，这件事就变成了“第三者主动来挑事弱者”。 而藏的一半，就是他们之间的具体矛盾了。 但是这个矛盾，又可以根据他摆出来的两个关系轻易推出来。 自己推出来的跟别人说出来的，当然是不一样的。 就见石清神色一动，说道：“哦，我记得了，那晚田书豪表白失败了是吧？原来是这个原因。” “我们三个，昨天下午是在五运练球的。”还是按原计划，塑造自己的无辜性，苏云又说道，“霍霖欣跟韦俊杰打球都很厉害，学部篮球队的想要他们一起打学校的篮球联赛，说是在这个月底。 “一是找找手感，准备参赛；二是他们教我，我不会打球。” 他正说着，石清的小儿子忽然跑到他脚边，抱住了他的小腿。他笑了笑，轻轻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 “……我们正在打球，田书豪就带着三个经管院的同学跑来，非要参一个。我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是偶然路过，还是早有预谋。” “你的意思是……”石清看着苏云温柔抚摸自己儿子，接过话茬，“是田书豪表白失败，怀恨在心，然后蓄谋已久，特意跑来打你一顿？” “也不是打一顿吧？”苏云挠挠头，“就是打篮球，起了一点小摩擦。篮球场上磕磕碰碰，还挺正常。” 他这两句话，又耍了两个心机。 一是，他说他们只是打篮球，而拒不承认他们是打架了，打架这个词，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从他口中说出； 二是，他在撒谎打篮球的时候，加了挠头这个小动作。 众所周知，人们在撒谎的时候会有不自觉的小动作。 他加这个动作，就是告诉石清，他在撒谎。而石清也知道他这句话在撒谎，于是可以相互验证。 那么，他前面没有挠头的动作，就说明他前面没有撒谎。 “小摩擦？”石清看着他脸上的纱布，问道，“受伤严不严重？” “不严重。”苏云笑道，“就是被篮球砸了两下。” “哼！”石清不明所以地冷笑一声，“小滑头！” 又道，“行了，你先出去吧！” “啊？”苏云一愣，就这样？ “怎么，不愿意吗？”石清问道。 苏云往李院士那边看一眼，发现李院士全程没抬头，还看着他手里的报纸，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 他点点头，不再多说，松开石清的儿子，转身出了门。 “关上。”石清又喊道。 苏云关了门，在外面大约等了五分钟，霍霖欣就开门出来了。 霍霖欣摇摇头，眉开眼笑，与苏云轻声道：“问题不大。” 再等七八分钟，石清又把他们两个叫了进去。 这回再回去，就不再是简单的问话了，而是正经的训话！ 是寻常的、普通的训话。 三兄弟排排站，石清训了快十分钟，才终于说道：“此事，下不为例！各自下去写一千字检讨，明天交给我。” “是！” 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转身就往办公室外跑。 “等等！” 但就在他们将要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石清又喊住了他们。 三人顿时一僵，难道还有后手？ “注意养伤，尽量别沾水；伤口深的话，要打破伤风。”石清如是提醒道。 “知道了！”苏云回身微微行礼，“谢谢老师！” 然后，三人才走出了办公室。 等他们走出办公室、关了门，李院士才收了手里的报纸，他笑了笑，感叹道：“好狡猾的孩子！” 石清也笑道：“这三个家伙不仅提前串过词，问起来还毫无破绽。” 她很满意，笑着，但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聪明的孩子唯一的缺点就是，聪明。 “要什么破绽？”李院士笑道，“他们答得滴水不漏，还省得我们帮他们擦屁股了。” 他又感叹，“唉！真是让人省心的好孩子！” “经管院他们人多、钱也多，这几年是越来越嚣张了。”石清说道，“这次看他们还怎么嚣张！他们经管院主动找事，三打四，然后还没打过。” “嗯！”李院士点头，老怀宽慰，“这事我们可以在经管院面前嚣张好几年了。哈哈哈！不仅姑娘被我们材料部拐走了，打架还打不过！ “哎！不行，我今晚得喝一杯！哈哈哈哈哈……” 石清连忙劝道：“你老人家少喝点酒。酒这东西，百害而无一益！” “嗯！不行！”李院士像个小孩子一样连连摇头，不理石清的话，而又说道，“那个叫苏云的孩子，你得帮我注意一下，别让他跑偏了，也别让他被别人拐走了。我很喜欢这小子！” “我会注意的。”石清闻言大喜，又确认道，“您老人家的意思是，要招他入您的团队？” “这当然要看他后面表现了……” 第124章 周末 “我感觉，有点太轻易了。” 三人走在回寝室的路上，韦俊杰出声说道，“很不对劲。” 虽然他们提前做了很多功课，但最终的处罚只是一篇检讨，苏云也觉得哪里不对。 他低着头，努力复盘着。 “我倒是觉得合理。”霍霖欣说道，“我一早就说了，这事可大可小，就看他们想不想追究了。现在看来，他们不想追究。 “嗯，当然了，该说不说，我们班主任人是真的好。” 任他们如何想，也想不清楚学院和学院的高层之间还有竞争，而各自学院的高层，都会维护自己学院的学生。他们没有到那个层次，想象不出自己没有见过的东西。 所以他们想来想去、说来说去，也只好说，石清是个好班主任，李诚璞也是个护短的好院士。 写检讨，自然只是一个象征性的处罚了。 这样一件事，对霍霖欣来说，真的就是洒洒水而已，因为他经常写；但对苏云来说，就有点头痛了，因为他没写过。 他们三个回到寝室时，还不到下午两点。这个时间，苏云开始写检讨。 霍霖欣和韦俊杰回寝室后，一个坐在椅子上看直播，一个缩在床上看直播，看到差不多四点，他们才开始写检讨。 霍霖欣花了三十分钟，韦俊杰花了四十几分钟。霍霖欣写完了，又找苏云要高数、普化、大物等学科的作业，他边玩手机边抄作业，等他把作业抄完了，差不多五点半，他起身去看苏云，看到苏云的笔记本上还是只有一行字： “检讨书” “不是吧？”他惊了，“大佬，一下午了，你就只写了三个字？” 苏云抬头看他，满眼血丝，绝望道：“我不会啊！” “……”霍霖欣很无语，“你不会写，还不会百度吗？百度一下，你就知道！” “可是……”苏云又很纠结，“百度抄的，老师一眼就能看出来，那算哪门子的检讨？肯定会重写的吧！” “不是！”霍霖欣道，“难道你以为老师会看你写的检讨吗？” “不会看吗？” “肯定不看啊！她没有当着你的面把你的检讨书揉成纸团扔进垃圾桶里，就算很尊重你了。” “……” 霍霖欣好说歹说，才终于让苏云克服心理困难，开始使用百度写检讨。 用了百度，苏云抄抄改改，又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勉强凑齐了一千多字。 他写完了，又觉得字数可能不够，准备数一遍，霍霖欣忍无可忍，一把把他薅起来，没好气的说道： “没人会看你的检讨书，也没有人会数。大概差不多就行了！” “……好吧！”苏云终于放下笔。 这个时候已经是傍晚六点过快七点了，天已经快黑了。 “学姐有空吗？”霍霖欣出声问道。 “怎么了？” “我不是还欠她一顿饭吗？”霍霖欣道，“刚好趁今天周末，把她约出来，请你们吃顿饭呗！” “嗯……”苏云仰头想了一下。 陈小姐昨天都在剪视频，那她今天就该写小说了。 按陈小姐所说，那本小说她不过是复述而已，她写的时候没有像原创那么困难，她平时也可以写，自习室、图书馆，或者寝室没人的时候，不用像剪视频一样，只能在租房来剪。 所以，她周末写小说的压力没有那么大，不是要一个周末写一整周的更新量。 她只需要周末写一万字到两万字，平时抽时间写一两万字，就完全可以维持不断更了。 但这周，她只有一天的时间…… “应该是没空的。”苏云与霍霖欣说道，“我帮你打电话问一下。” “嗯！” 电话打过去，响铃几声，被陈小姐接起：“喂？” 苏云问道：“嗯，你现在有时间吗？欣欣想请你吃饭。” “没有哦！”陈小姐叹道，“我正要跟你说呢，等会你给我送份饭过来。” “嗯，好。”苏云又问，“今天想吃点什么？” “校门口有一家卖糯米团的，我要一个大份的。”陈小姐也没有跟他客气。 “一个糯米团够吃吗？” “还要一杯奶茶呀！” 苏云算了算陈小姐平时的胃口，好像也差不多了。 “行，等我吃了，再去给你买。” 挂了电话，苏云与霍霖欣耸肩，道：“你已经听见了吧？” “好吧！” “其实呢！”苏云笑道，“你那个视频还没开始剪，陈小姐估计是下周抽时间剪，所谓无功不受禄。哈哈！” “那就……”霍霖欣也无所谓，“下周末再请了！” “对咯！” 既然不用请客，那就不用到外面去吃饭，几人就只去食堂吃了。 临出门前，苏云与大概是在做高数作业的何鸿飞喊道：“一起吃饭吗？” 何鸿飞笑了笑，回道：“我等会点外卖。” “嗯！好吧！” 吃了饭，韦俊杰和霍霖欣回寝室，苏云转道出了学校。 他在校门口给陈小姐买糯米团的时候，看到旁边有卖狼牙土豆的，担心陈小姐不够、又记起陈小姐还挺喜欢土豆的，也买了一碗，再去买上奶茶，带着去了租房。 陈曦果然在写稿子，苏云送了饭，她就一边吃糯米团，一边改白天写的稿子，偶尔喝一口奶茶，看着也还惬意。 苏云把椅子反过来坐，趴在椅背上，玩着手机。 他先点进B站看了看陈小姐新视频的数据。 一语现在已经有二十二万粉丝了，一天过去，新视频也有了十八万的播放量，大约是因为三连的比例比较高，也小小的上了一个B站的热门榜单。 如果后面陈小姐不犯什么大错误，然后一个月更个两三个视频，那她的粉丝数就会稳步增长。 说不定，如果她能保持她现在的视频水准，真有可能百大呢？ 也不知道她现在有多少收入…… 现在B站赚钱好像是靠广告来着。 看完陈小姐在B站的情况，他又点进了七猫，看了一下陈小姐的小说情况。 陈小姐的小说有二十一万的在读，不知道这个在读一个月有多少钱。 七猫这种免费网站好像是看日收？苏云不清楚。 但可以感觉到，陈小姐好像真的很有钱。 陈小姐是富婆，是自己挣钱的富婆。 苏云的心情就有点复杂了。 他又进入淘宝，想着给陈小姐选个道歉礼物。 正百无聊奈地选着，前面的陈小姐忽然出声说道：“这个土豆我吃不完，你是现在分一点呢，还是等我吃了你再吃？” “啊？”苏云愣了一下。 “我吃过后是有点脏哦！”陈小姐又道。 “嗯？” 苏云又去看陈小姐的嘴唇，上面有油渍，于是像涂了某种口红，她的唇在灯光下反闪着光，有种……诱惑。 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他嘴里分泌着口水，心里想，“我倒是不觉得脏。” 但是他说道：“先分一点出来吧！……我去拿碗。” 吃完了东西，又在陈小姐这里陪她坐了一会，到晚上九点，苏云才起身回寝室。 第125章 迎新晚会并不迎新 霍霖欣写检讨的经验确实丰富，一如他所言，石清对他们写的检讨确实是一眼都带不看的，苏云亲眼所见，她把检讨接过去后，随手就扔到了办公桌上。 也还算给面子，没有直接揉成纸团，丢进垃圾桶，苏云心想。 虽然看石老大的样子，那检讨很快就会进垃圾桶就是了。 “你推荐的贫困生名额呢？”石清又与苏云问道，“怎么还没发给我？” “……”苏云犹豫了一下，只是说道，“忘了。我这就发给你。” 他犹豫的原因，还是有几个班委推荐的名额不大准确，但，他是班长，已经可以推荐五个名额了，其他班委只可以推荐三个，他没有必要再得罪人。 这么想着，他取出手机，把早就填好的表格发给了石清。 班委把这些名额发给石清，又由石清从中挑选出七个来，最后再由班委投票，选出最终的五个名额。 以此尽量保证公平。 “明天晚上上课之前，叫上他们过来开个会，我们就把名额敲定了。”石清与苏云吩咐道。 “好！” 来交检讨的只是苏云一个人而已，因为他始终要来本部，霍霖欣和韦俊杰就把检讨交给他带过来了。 他也是要来开会。 你说得对，但这就是大学班长。 开会、开会，以及开会！ 虽然苏云才当了一个星期的班长，但他已经提前体会到了当公务员是一种什么感觉。 开不完的会，填不完的表格，处理不完的班级事务。 明天晚上开会是因为“贫困补助名额”，今天晚上开会是因为—— 迎新晚会。 嗯？ 迎新晚会？ 这不都已经军训完，上了一个星期的课，这个学期都快过去一半了吗？ 怎么才开始准备迎新晚会？ 对的，确实就是这样。 他们现在才开始准备迎新晚会。 大学的迎新晚会并不是一开学就有的。 原因是： 第一，场地问题。迎新晚会是分开举办的，每个学院各自负责自己的学院的迎新晚会。其中的问题是，蜀大太大，学院太多，而只有四五个地方可以举办晚会。 第二，迎新晚会并不是用来迎新的，并不是其他年级的人表演节目给大一、研一的新生看，而相反，是由新生表演节目给其他年级的看。还要求着他们来看，因为大三、大四的学长很忙，不一定有时间来看。于是，这里面又有一个问题，大一新生才刚刚进入学校，又哪有什么才艺、节目呢？需要时间来排练。 总之，迎新晚会并不是一开学就有。 事实上，今天晚上开会，还是关于迎新晚会的第一次开会。 开会的内容还是，怎么写策划、怎么申请场地、怎么拉赞助、怎么分配节目这些。 是的，从最开始的写策划，到最后面的节目表演，都是新生们自己来做。 场地申请和拉赞助这些事情都跟苏云没有太大的关系，第一，他只是个班长，第二，他只是体育部的干事，这两个职位都跟迎新晚会活动关系不大。 他来开会，是因为他是班长，需要帮助、配合。而其中，又只有准备节目需要他配合得多一点。 迎新晚会大约是从晚上七点到晚上九点，两个多小时，一百二十几分钟，如果按一个节目五分钟算，那大概需要二十个节目，材料学部一共五个班，那一个班需要四个节目，女生人少，男生人多，女生出一个，而男生出三个。 基本上，是一个寝室需要出一个节目。 ——研究生一般会出两三个节目。 出节目，是苏云需要重点关注的。 会议结束后，他先在群里通知了班上同学，然后又挨个寝室的，问了每个男生寝室，最后，他回到寝室，开始计划自己寝室的节目。 “节目？”韦俊杰的视线看向霍霖欣，笑道，“我们寝室还有什么节目？让霍霖欣上去唱首歌不就行了？” 苏云也与霍霖欣挑眉：“你意下如何？你吉他还在呢！到时候上去自弹自唱一首，以你的实力，还不是轻轻松松、手到擒来？” 他的本意也是霍霖欣去唱首歌。 一来霍霖欣有那个实力；二来霍霖欣是那个性格；三来，也是最重要的，让霍霖欣上台表演，可以吸引女生注意，然后多收几分情书，万一找了个女朋友，正好冲淡他的失恋悲伤。 总的来说，是一举两得的事。 但霍霖欣摇头，叹道：“算了。唱歌太没新意了。其实大家都没什么才艺，能想到的，不过就是唱歌、跳舞，难道一整场节目，全都是唱歌跳舞？我就不掺和了。” 苏云知道霍霖欣不想上台的本质原因还是失恋。 他继续争取：“那也行啊！不唱歌的、也不跳舞的话，你来个其他节目也行，反正我们寝室就指望你了。” “不不不……”霍霖欣连连摇头，“别指望我，我出不了一点。” 寝室唯一有才艺的霍霖欣不上，事情有点严峻，苏云挠了挠头，又看向韦俊杰，问道：“你会什么才艺吗？” 韦俊杰双手一摊，反问道：“你看我会什么才艺？” “……”韦俊杰那样子看起来确实不像有艺术细胞的，苏云又看向何鸿飞，问道，“飞飞有没有才艺？” 何鸿飞只是摇头。 “那完了……” 苏云望天。 他想了想，又说道：“你们有没有什么感兴趣的才艺？现在才开始，至少还有一个月时间排练，现学，也还来得及。” “说起来……”韦俊杰笑道，“我小时候倒是吹过葫芦丝。” “葫芦丝，那是什么？”苏云都没听过这个乐器。 “嗯……”韦俊杰想了想，说道，“跟箫差不多，竖着吹，但是葫芦形状的。” “那，你吹葫芦丝吗？”苏云问道。 “不吹！”韦俊杰笑着摇头，他说起葫芦丝，大约就是调戏一下苏云，“早就不会了。” “……” 寝室四人商量来，商量去，到最后，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也还是出不了节目。 不过，今天才开完会，才通知下来，到学生会来统计名单，还有几天。而趁着这几天，还可以想想节目，苏云也顺便做一做霍霖欣的工作。 第126章 陈小姐的跑步计划 陈小姐一说要跑步、要锻炼身体，可是她那个跑步积极程度，说她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都算是夸赞她了，整个就是一只咸鱼，一个窝在房间里写小说的死宅女。 也难怪她的身体素质那么差。 除了第一天是她约苏云出来，而后的几次跑步，都是苏云喊的她。喊她，还要用要求、强制等态度。 苏云后知后觉，在跑步这件事上，他好像又被陈小姐利用了。 因为他是一个有恒心的人、能坚持的人，既然决定了要跑步，那就很难被动摇。 陈小姐带他一起跑步，实际上是要他带她一起跑步。 再一想，陈小姐明明在军训之前就说了要跑步，但军训期间以军训太累为理由推迟；军训过后又以剪视频、写小说，事情太多为理由推迟，一直到上个星期才正式开始跑。 实际上，那些都是陈小姐找的借口罢了！ 这样看来，苏云发现，陈小姐也不是一个多好的人，她不是完美的，也有很多缺点。 在五运。 苏云今晚跑了五圈，在起点路灯下等了好一会，才看到陈小姐从那边黑暗中奄奄的走了过来。 正是那句：“满脸写满了高兴，浑身充满了干劲！” 看着陈小姐那个样子，苏云心里觉得好笑。 ——有一种欺负苏言的成就感。嗯，超过了欺负苏言的成就感。 “别走好吗？”他喊道，“跑起来！” 陈小姐远远地白他一眼，还是拖着脚步、维持着原有的节奏，慢慢地走了过来。 “还走一圈吗？”苏云问道。 “昂！”陈小姐有气无力地应一声，“好不容易出来了。” “也好……”苏云道，“那我也放松一圈。” 便捡起地上的衣服，跟着陈小姐绕着跑道外圈慢慢的走。 两人一边走，一边轻声说着话。 “你们明天课多吗？”苏云问道。 “多啊！”陈小姐道，“跟你们不一样，我们最近还在搞早读。七点半早读，读半个小时，八点开始上课。第一节课是会计学，然后是英语，下午是市场营销。哦，晚上没课。但是有晚自习。” “啊？”苏云暗暗记下，又是一惊，“你们为什么有自习课？课还那么多？” 他在想，他们要不要也搞个早读、晚自习。 “我们那些课程，都是需要背的，大段大段的知识点。靠期末几个星期根本背不过来。”陈小姐说道，“如果没有自习课，八成的学生都要挂科。” “……好吧！” “其实各个专业的课程的总数是差不多的，因为最后毕业所需要的学分是一样的。大一大二累点，那大三大四就没什么课；你们大一轻松，然后大二大三就会累点……” 说着说着，话题转到了迎新晚会上。 苏云说道：“欣欣身受情伤，一时半会儿走不出来，我们三个又没什么才艺，我们寝室的节目才难哦！” “那有什么？”陈小姐道，“大不了后面上去来一段诗词朗诵……” 她已经走了两圈，恢复了一些体力，这会儿说着说着就压低声音，很有感情地念道，“啊~你看，那山，那水，那人，那条狗！” 陈小姐是会配音的。 她至少有三种声线，一个就是最开始“勾引”苏云的那个可爱软萌的长沙普通话口音，一个是脆色一点的少女一点的本音，一个就是这个低沉的搞笑的声音，她之前用这个声音给剑魔配过，“暮光星灵！你该死啊！”然后是剑魔那一段魔性的笑。 陈小姐制作的日常视频就是，自己画那种简单的漫画，然后自己配音。 嗯，苏云想着，算了算，也就是说，陈小姐会配音、会画画、会唱歌、会写小说、会剪辑制作视频…… 怎一个多才多艺了得？ “哪有狗啊？”他翻了个白眼，“朗诵其实也很难的，一点都不会，上去容易出丑。还是想办法搞定欣欣才是上策。” “小品怎么样？我可以给你们写剧本哦！” “包饺子吗？” “额，也不至于了……” “再说吧！”苏云摇头，又问，“你们呢？你们的迎新晚会是什么时候？你有没有上台表演节目？” “嘿嘿！”陈小姐傻笑两声，“比你们早一点。我也有一个节目，上去唱首歌。” “也是。”苏云笑道。 陈小姐上次在中秋节唱的那首《但愿人长久》听着很有王菲的感觉，他们学院的学生会肯定不会放过她。 “你唱的什么？”他又问。 “还没定。” “哦……” 再说着，话题又转到了助学金上面。 苏云说道：“我们班比韦俊杰更适合拿助学金的，没有两个。可是，一来，韦俊杰自己拒绝了，二来，他三天两头地往网吧跑，三来，他在班上没什么人缘，其他班委根本不知道他这号人。他大概率是拿不到了。主要还是他自己不要，不然我可以去跟班主任说明情况……” “不要就不要呗！”陈小姐说道，“助学金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还不是没要。” “你？”苏云看了看陈小姐。 陈小姐又是UP主又是小说家的，明明就是个小富婆，还拿什么助学金？ 但他忽然反应过来，这是陈小姐自己赚的钱，而她的家庭情况，他还并不知晓。 “国家对大学生的扶持其实很多的，你稍微去了解一下，就知道助学金只是其中一部分。”陈小姐继续说道，“还有勤工俭学，帮忙打扫学校卫生呀、管理图书馆呀、甚至去食堂帮忙呀，一个星期勤工俭学两三天，生活费就够了。 “或者，你之前不是有当个家教吗？也可以带他去做家教啊！ “要是不愿意，让他把打游戏的时间抽出来，我带他写小说也可以。每个月拿个全勤，也基本够吃了。” “哦对！还有这些……”苏云点点头，说道，“我等会回去问问他！” 陈小姐又说道：“双一流大学别白考啊，多关注一下学校官网。其实学校里有很多掩藏任务的，或者说是，机缘。要多挖掘，别浪费了。你以为是寻常的，其实普通学校根本没有。” “……” 说着话，走完了一圈，苏云又送陈小姐回寝室，一路上又说了好多话，他总是想问，“我想给你买个礼物道歉，你喜欢什么”，但一直到离开楠园，也没有问。 终于还是觉得，自己挑选会有诚心一点。 虽然他一点头绪都还没有， 第127章 此生仅有的机会 霍霖欣这几天出去打游戏的频率降低了，而看直播的时间变得多了起来。 上课的时候在看，吃饭的时候也在看，甚至晚上睡觉前也在看。 他以前也看直播，主要是看英雄联盟直播，但基本上都是看着玩、学技术，而没有这么痴迷。 而他这个人又容易喜怒形于色，赢了，他会振臂高呼，输了，他会拧眉怒骂，哪怕是在上课，也忍不住捏紧拳头，嘴里念念有词。 跟他打游戏时候的状态差不多。 比如昨天晚上的大学物理课上，他看着直播，看到激动的时候，一拳砸在桌子上，“嘭”的一声，吓得旁边认真听课的苏云原地起跳。 班上其他同学也都疑惑地看了过来。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等大家都收回了视线，继续上课，他又用力握拳，轻声喊：“nice！nice！！” 又比如现在，他越看直播，脸色越沉，看到最后，面沉如水，整个人看着都是阴森的。 他在床上躺着看直播，苏云在下面靠着椅子看书，抬头看到他那个样子，终于问道：“你最近都在看什么？” “啊？” 听到有人问，霍霖欣虽然还是阴沉的，但勉强笑了笑，说道： “比赛啊！在看比赛。” 他说着，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又在手机上点了两下，拿正了。 大约是比赛太气人了，他退出直播间不看了。 “什么比赛？”苏云又问。 “英雄联盟啊！”霍霖欣说道，“你不知道英雄联盟比赛吗？” “不知道！”苏云摇头。 这个游戏他是玩了不少，但比赛是一点都没接触过。 “不知道？”霍霖欣疑惑，“前两年lpl夺冠的时候，感觉还挺热闹啊！” “哦……”苏云记起来一点，“有一点点印象。那一年是初二还是初三？半夜三更的，隔壁寝室、整个宿舍楼突然吵闹起来，然后第二天也有听他们说起过。但那个时候我没玩游戏，就没怎么注意。” 他又问，“lpl是中国队吗？” “嗯……”霍霖欣点头，“差不多。” 他进一步解释，“lpl是中国赛区，然后今年有四支参赛队伍。18年的时候，IG夺冠，那是LPL的第一个冠军，那时候还挺热闹的。” “哦！”苏云看了看霍霖欣的样子，小心问道，“那今年，中国队的战绩怎么样？” “现在还早。”霍霖欣回道，“现在还在打小组赛，也就是瑞士轮。打完了小组赛，才是淘汰赛。淘汰赛十六进八，八进四，四进二，最后是决赛。要下个月才会出成绩。” “那你刚才看的是……” “BLG打T1！”霍霖欣摇头叹道，“妈的，全程被压着打！看着像是回到了s5！以前的至暗时代，就S8、S7之前。” 他盘坐在床上的凉席上看着下面的苏云，继续说着， “BLG就是LPL赛区的，哦，就是B站的队伍，是一支纯华子，就是每个位置都是中国人，我最希望他们能夺冠。然后T１就是以前的SKT，之前已经拿过三个冠军了。Faker你应该听说过吧？” “Faker，The Shy……”这几个人名气很大，苏云经常能从班上男生的嘴里听到，“还有污渍，是吧？他们都是T1的吗？” “不是！”霍霖欣道，“他们是三个队伍中三个不同位置的选手，The Shy是上单，Faker是中单，然后Uzi是ADC。” “哦！”苏云点点头。 “Faker这个人，真的太恐怖了！”霍霖欣不由得感叹道，“名副其实的大魔王！英雄联盟第一人！他今年是２７还是２８了，还这么强，要是他今年再夺冠，就是绝无仅有的四冠了。” 他顿了顿，叹息道，“三冠好像也是绝无仅有的。这个人虽然是敌人，却也不得不让人佩服。” “好像电竞选手的职业寿命都很短，一般都是在２３，２４岁就要退休了。”只是霍霖欣的寥寥几句话，苏云就能感受到这个叫Faker的人的恐怖了，他又问，“污渍呢？” 他记得霍霖欣常以“邛崃uzi”自居，应该是很喜欢这个选手。 “ｕｚｉ？” 听到这个名字，霍霖欣脸上表情就变得十分复杂了，最后是苦笑一声，才说道，“他在LPL就已经被淘汰了，没能去世界赛。uzi有一种，晚节不保，……晚年不详的感觉。” 说着，他又冷笑一声，“呵！他壮年时候也没祥过。职业生涯没有一个总决赛，嗯，严谨一点，S赛冠军。 “现在，他俨然一副祥林嫂的嘴脸了。” 听到霍霖欣用“祥林嫂”来作比uzi，苏云忍不住问道：“你应该是他的粉丝吧？你不是说自己是邛崃uzi吗？” “如果他今年夏季赛不复出，那虽然他职业生涯一个S赛冠军都没有，但他的实力我是认可的，也不至于对他如此失望。”霍霖欣摇头说道，“你不知道，他在今年夏季赛的淘汰赛上打得有多臭！一个老牌AD，居然被人说不会玩维鲁斯，你知道这是一种什么侮辱吗？就像是说你不会解二元一次方程一样。维鲁斯是S４还是S５的老英雄，到今年快十年了。他是不会玩维鲁斯吗？他纯粹就是职业态度有问题。 “跟１８年那次一样，一个人红温，搞得一整个队伍都不敢说话，然后爆冷被G2干翻……他对自己不负责，对队友不负责，对粉丝不负责……他那个比赛看着就是一股窒息……” “没有许秀的觉悟……”说到uzi，大约是这个人极具争议性，霍霖欣忍不住说了很多，“许秀就知道，‘我必须要考虑这是不是我此生仅有的机会’，我想uzi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今年夏季赛，他特意复出打比赛，但全程就突出一个‘摆’，就恶心……算了，算了，不说了……” 寝室里安静几秒，苏云看了看表情极度复杂的霍霖欣，转移话题，问道：“那今年中国队能夺冠吗？” “除了BLG，其他队伍我都无所谓。”霍霖欣道，“JDG现在看起来很强，就是不知道kanavi后面会不会精忠报国。韩国人的竞技精神，懂的都懂。 “但是BLG啊，今年打jdg，一场没赢；现在又打不过T1，估计是没什么机会。” “……好吧！” 都说到这里了，霍霖欣又与苏云闲聊了一些，让苏云也对英雄联盟赛事有了些了解。 第128章 战神三兄弟 又是一周星期六。 上午的时候，苏云在寝室里看书学习写作业。 韦俊杰在早上九点钟醒来，自觉今天已经醒得很早了，下了床，却发现苏云已经把昨晚讲过的高数的课后练习题做完了，他忍不住感叹： “班长，你实在是太爱学习了！我为自己浪费时间、浪费青春而感到罪恶！” 苏云笑了一下，说道：“我们来学校，本来就是来学习的，不是吗？” “……”韦俊杰觉得苏云说得对，但他还是觉得这家伙太装了。 他说道：“高中都辛苦学习三年了，来大学先放松一下。浅浅地玩个两年，到大三再努力学习。” 苏云欲言又止。 他想说，先玩两年，到了大三，还能把学习捡起来吗？ “哦，对了，班长！”韦俊杰想起一件事，问道，“下周的金工实习是从周二开始还是周一开始？我怎么记得是周二？” “周一！”苏云提醒道，“星期一早上八点去那边集合，因为要点名、开会，然后星期二到星期五都只用九点钟过去。” “唉！”韦俊杰感叹一声，“开学就是军训，军训结束，才上两周课，都还没上明白，又是为期一周的金工实习，学习，学个屁的习哦！” “金工实习好像有数控铣床、3D打印、焊接、打螺丝，这些东西，感觉还挺好玩的。”苏云笑道，“这也是学习嘛！” “哼……”韦俊杰撇了一下嘴。 苏云学习了一上午，到霍霖欣起来，刷牙洗脸收拾了，他们就往五运去了。 打球，还是打球！ 既然说了要陪霍霖欣和韦俊杰一起去参加篮球联赛，那就必须全力以赴、不能有半点松懈。这个星期，苏云基本上是一有时间就会练习篮球。 到现在，他对篮球基本已经入门了。 运球、传球、投篮、上篮，一点点跑位常识，这些都初步了解了。 练习篮球、打篮球，所以他基本天天都带着霍霖欣和韦俊杰往篮球场跑，不是四运就是五运，于是可以预料的，他，他和韦俊杰、霍霖欣三人，已然是五运篮球场的名人了。 当然不是因为他篮球打得好，也不是因为他打球打得勤，只是因为，他们三个上周在篮球场上打了一架，3V4，大获全胜。 而去五运篮球场的，基本就那么些人，所以上次的打架，基本都被五运篮球场的常客目睹了。 大家都认识了他们，然后亲切地称他们三个为，“战神三兄弟”。 一到篮球场，就有人喊，“战神兄弟，加一个不咯？” 或者是，“哥们儿，今天也来找人打架吗？” 如果不觉得尴尬、难堪、中二，而倘然接受的话，如霍霖欣，那他们就不用再担心场地问题了。 五运篮球场的人基本都认识他们，只要顶着他们“和善的笑容”走过去，说，“参一个”，那他们也多半不会拒绝。 当苏云适应他们这么开玩笑了，也渐渐如鱼得水，跟着打球，跟着请教。 他球技进展迅速，与此不无关系。 选了个环境最舒服的场地，苏云三人参与进去，然后打了一下午的篮球。 打完篮球，回寝室洗澡，再去吃饭，最后给陈小姐送饭。 陈小姐不喜欢吃一样的饭菜，而她又知道蜀大周围的边边角角的各种美食，所以她都会提前给苏云说，她今天想吃什么，然后苏云再去买。 送完饭回寝室，就是晚上九点了。 苏云基本都是这个时间从陈小姐那里回来的。这个时间刚刚好。太早的话，他舍不得走，太晚的话，就有被老巫婆吃掉的风险了。 回到寝室，他又开始在各种招聘APP上流窜。 听了陈小姐的建议，他准备给韦俊杰找一份家教工作，同时他自己也想兼职。 他主要是想赚钱买电脑。 现在自己上APP上找家教了，苏云才发现，暑假的时候，程伟给他介绍的家教工作有多梦幻。 良心的平台都是跟你对半分的。 该说不说，程伟真是个大好人。 苏云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很久没有跟程伟联系过了，也不知道他的大学生活过得怎么样。 正逛着招聘APP，寝室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苏云离得最近，就起身开了门。 门打开…… 飒！ 外面赫然站了七八个人之多！ 有穿常服的，有穿睡衣的，有穿无袖衬衫的，男的女的都有。 苏云初时被吓了一惊，然后才注意到站在最前面的三个是学生会的人，一女两男，都拿着笔和笔记本。 这是学生会扫楼。 “呀！班长！” “云哥儿！” “小连长……” 见到他，走廊上的七八个人都纷纷打招呼。 他礼貌的笑着，点头回应了。 “迎新晚会的节目啊！”有个体育部的大声道，“小连长准备给我们来个武术表演吗？” “来不了……来不了……”苏云笑道。 原来是登记迎新晚会的节目的。 最前面那个女生是比较干练的，她笑着与苏云招呼道：“小连长，晚上好呀！” “你好。” “我们是学生会的，来统计一下迎新晚会的节目……”女生说着，又问道，“我们可以进去吗？” 苏云转头看了看霍霖欣的凉席和堆成一堆的被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嗯！” 七八个人一涌而入，在寝室里到处看着，有去跟韦俊杰看直播的，有跟霍霖欣吹牛的。 学生会那个女生看了看，与苏云问道：“小连长，你们寝室出的节目是什么？之前有通知你们吗？” “嗯！”苏云道，“其他寝室都出了什么节目？” 他顿了顿，又问，“有出两个节目的吗？” 他想，要是有出两个的，那他们就不用出了。 “没有！”女生看穿他的心思，直接摇头，又把自己拿着的笔记本给苏云看，说道，“节目可多呢！他们那边有小品，有相声，有快板，也有唱歌的和跳舞的。” “相声、小品？”苏云惊奇。 “昂！”女生道，“只要是节目都可以。迎新晚会，就是玩嘛！小连长你要出一个什么节目？” “……”苏云讷讷道，“我什么都不会。” “不会？”女生道，“一个寝室可必须要出一个呢！” “不出不行吗？” “不行！” “……”苏云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霍霖欣。 “哎哟！霍总！”在霍霖欣边上吹牛的人顿时起哄，“怕什么？我们都出了节目！我做主！给霍总来个唱歌节目，我们霍总唱歌贼拉好听，你们听过的。” “唉……别！”霍霖欣想阻止，但打架一起起哄，女生就把他写上去了。 “好了，霍总，你唱歌。”他们又问，“唱歌什么歌？不说的话，我们就自由发挥了！” “……”霍霖欣半推半就，说道，“就吉他自弹自唱，唱一个《谁明浪子心》吧！” “ok了！”有人大笑道，“可以，强，不愧是我们霍总。” 女生还没打算走，她又上下打量着苏云，笑道：“我们有准备三个团体舞蹈，小连长你要加哪一个？” “啊？”苏云连忙道，“哪一个都不加。” “女子古典舞蹈吗？”女生道，“到时候可以穿汉服跳舞哦……” 苏云黑着脸，说道：“有男子团体舞吗？” “ok！”女生就把苏云的名字写了上去，“男子街舞……小连长你叫什么名字？” “苏云……” “电话？” “……” “QQ？” “……” “微信？” 有人道：“小连长名草有主了！” 苏云指了指霍霖欣，说道：“把他也写上去！他有舞蹈基础！” “好的……”女生飞快应下。 在625寝室收获满满后，一群人心满意足的离去。 第129章 打印一个女朋友 金工实习，不是真正的去公司实习，对于材料专业的学生来说，更像是一门实践课。 如果是机械专业的学生，那么金工实习的重要性还要高一点。 说起来，金工实习跟幼儿园小朋友的手工课没有本质的区别，就是大朋友的手工课。 苏云他们需要实习一周，也就是五天，期间熟悉各种机械加工项目。结束之后，又需要写几篇实习报告。 数控、铣床、车床、焊接、3D打印、砂型铸造，还有，打个螺丝、造个锤子。 一般是老师先讲一讲这些东西的技术含量，用来干做什么，然后再教这些东西怎么做，最后，学生做一个样品出来，老师根据学生的表现以及样品，给出一个成绩。 成绩从E到A，A是优秀，九十分以上，E就是不及格，六十分以下。 因为人数太多、场地有限，所以是分组进行的。每个组，每一天进行的项目有所不同。 5班的分组是苏云由分的。 他本来图省事，一个寝室就是一个组，但具体实施起来，情况又比较复杂。需要简单的调整。 比如，最经典的，有男生喜欢上某某女生了，想跟那个女生一组，就会跑来请苏云换组； 又比如，有的人寝室关系没搞好，不想跟室友一起，也会要求换组； 再比如，有的人想偷懒抱大腿，想跟着认真的同学一组，到时候出作品、写报告都可以跟着抄一下。 其中，霍霖欣就是第三种人。 本来，有个妹子对他有好感，想把他换到他们组去，但霍霖欣一心只想抱苏云的大腿，打死都不换。 跟着苏云一组，事情有人做、报告有人写，凭什么要换组？ 而关于霍霖欣换组一事，其实是有点意思的。 首先，苏云是绝对支持把这个痞赖的家伙换走的，毕竟这家伙是出工不出力的典型，虽然他不介意带着他，但如果能不带这个拖油瓶，又何乐而不为呢？ 其次，韦俊杰也是绝对支持那一组的人跟霍霖欣换的。 因为他听说，那个组是另一个班的，跟霍霖欣换的，是一个叫陈采薇的女生…… 最后…… 换组没换成。因为霍霖欣自己不同意。 苏云他们这个组，第一天是车床、铣床和数控。苏云一如既往的，听课认真、记着笔记，有他带着，跟着一起的另外两个小组也都没有出什么问题。都得了A的评价。 第二天上午是焊接，就是最基础的焊接。 其实，焊接是一门上限和下限都很高的技术，上限高到航空航天、精密技术，一整个国家都没有几个人能做； 下限低到，只要把两块铁，规整地焊接到一起，如果能保证接口流畅、平整、不明显，老师就可以给他们一个“A”的评价。 下午是3D打印。 3D打印和数控，应该是整个金工实习中，难度系数最高的两个项目了。 对于苏云来说，数控还好，他站在最前面，上课认真，记着笔记，后面跟着笔记操作，也毕竟还操作得过来； 3D打印就有点太难了，毕竟，他是个电脑小白，而3D打印的第一步就是建模。 “我们打印个什么东西？”他与另外三人问道。 “打印个小女警……”霍霖欣挑眉问道，“怎么说？” 小女警是他的本命英雄。 苏云把原材料拿出来，就只有两块，一块比拇指大一点，他问道：“你觉得这一点点能打印出小女警？” “打印一个拇指大小的女警，材料是够的。但是，以我们的建模技术……”何鸿飞出声说道，“要建这么小、这么精细的人像，恐怕还是太难了。” “那打印什么？”霍霖欣问道，“打印静物三件套？球、瓶子、立方体？这个建模简单。” “那也太low了！”韦俊杰笑道。 “那有没有既简单又好玩，同时看起来还不low的东西？”苏云问道。 “嗯……”四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这样！”霍霖欣这个痞赖、好动的家伙想了想说道，“我去看看他们都准备打印什么。” 他说着，起身就跑了。 这就是把任务丢给其他三个人。 三人想了一会，何鸿飞眼睛一亮，问道：“我们打印一把剑，怎么样？” “剑？” 中国人对“剑”有着独特的浪漫情节，一听到剑，苏云和韦俊杰都来了兴趣。 何鸿飞继续说道：“首先，剑本来就比较有意思。如果想要技术含量，可以打印一些有造型的剑，比如步惊云的绝世好剑，金闪闪的乖离剑，亚索的剑，我们也可以自己在剑柄上设计造型。如果想要更有技术含量，我们还可以打印一个剑鞘。” 苏云和韦俊杰都觉得这个点子不错，但他们两个都有一个问题，就是，他们对电脑都不熟悉，不会建模。 苏云问道：“打印剑，我觉得可以。但是，你能建模吗？” “可以试试。”何鸿飞说道。 他说着，走到电脑桌前坐下，与苏云道，“来，班长，纸和笔都给我。” 苏云就把笔记本和笔都给了他。 老师讲课的时候，关于打印技术，苏云倒是记得比较仔细，虽然他看不懂，也不会操作。 现在何鸿飞接过去，一边翻看他的笔记，一边在后面空白页上画草图。 “哇！”韦俊杰惊奇道，“何鸿飞你会画画啊？” “会一点……”何鸿飞回道。 何鸿飞显然是谦虚了，苏云看他运笔和画出来的笔触、质感，都能感受到他不只是会一点。 陈小姐也会画画，但跟何鸿飞的画是两种风格。何鸿飞的画偏写实，画风硬朗，不用尺子就能把线画得很直，而陈小姐的画很柔和，是动漫画风，而且偏向治愈风格。 何鸿飞一边画，一边标尺寸，花了一个多小时，画出来一把绝世好剑。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数据，苏云皱眉道：“有点复杂了。” “嗯！”何鸿飞也点头。 “哈哈哈……” 就在这时，霍霖欣大笑着跑回来，一左一右揽住苏云和韦俊杰的肩膀，问道：“你们知道他们准备打印什么吗？” 苏云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按住没说话。 韦俊杰好奇问道：“什么？” “……女朋友！”霍霖欣快要笑背过气去了，“哈哈哈哈哈……” 何鸿飞以为是手办，疑惑道：“打印女朋友？原材料也不够啊？” “……” 霍霖欣只是猥琐的笑，说不出话来。 很快，苏云先一步反应过来了。 而在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苏云知道，自己脏了。 第130章 打个螺丝、造个锤子 苏云多么希望自己秒懂的是数学、是大物、是普化，而不是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两块原材料，打印一整个女朋友当然是不够的，但只打印其中一部分，最关键的那一部分…… “啊！”苏云顿时感觉自己脑子脏了。 他猛甩着，希望把这些脏东西甩出去。 看着霍霖欣猥琐的笑容、看着苏云痛苦地甩着脑袋，何鸿飞也很快反应过来了。 他努力维持着理性，问道：“……是谁啊？” 如此吓人！ “二班的，就是余凯他们几个！”霍霖欣随手指了指。 韦俊杰反应慢一拍，这会儿才问道：“就是，那个，他们，那个，能过审吗？……会死的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霍霖欣一摊手，“我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建模了。” “……牛批！” “……” 苏云感觉自己现在听到“建模”这个词的时候，脑子里想的都是“建膜”。 他知道自己已经被污染了。 怎么会有这么猥琐的人？他不理解，而且这么猥琐的人还组成一队了…… 霍霖欣看到了何鸿飞面前的图，出声问道：“我们准备打印什么？” “剑！”何鸿飞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把草图拿起来给霍霖欣看，“这是步惊云的绝世好剑。” “卧槽！这么帅？”霍霖欣也是惊叹，“飞飞画得这么好？” 他仔细看了看，又很快发现了其中的问题，问道，“是不是太复杂了？” “嗯！”何鸿飞点头，“我们也觉得有点复杂。” “换个简单的呗？” “亚索的剑，怎么样？”何鸿飞问。 “亚索那不是剑……”霍霖欣纠正，“好像是把日本刀。亚索的原型是个日本的浪子剑客。” “嗯……”他沉吟了一下，又道，“反正也没差。” “你们觉得呢？”何鸿飞又与苏云和韦俊杰质询意见。 “你说了算。”韦俊杰道。 苏云点了点头。 “我说了算？”何鸿飞心里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他又拿手机搜出亚索的剑的图片，跟着画出来，又标注了尺寸。 画草图，建模，终于在今天的金工实习结束之前，他们把亚索的剑打印了出来。 一把带了剑鞘也才中指长度的迷离剑。 以白色的部分为剑身，黑色的部分为剑鞘，剑身和剑鞘分开，剑也可以拔出来。 虽然是第一次做3D打印，质感多少有点粗糙，但其实还很精致，完成度也极高，很惹人喜爱。 特别是，其他组的作品，要么是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干，就只做了一个半成品；要么就是简单的球，普通的立方体；要么就是很粗糙…… 他们的剑竟然还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需要着重点出来的是，打印女朋友那一组最终还是没敢打印女朋友，而是打印了另一种“女朋友”，他们打印了一只手，一个五姑娘。 其他组的男生看到他们的剑，纷纷跑来借去玩，一声一声的“哈撒给”不绝于耳。 苏云四人对视一眼，都感觉今晚的召唤师峡谷又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托儿索横空出世，带着“0-21-0”的恐怖战绩震慑敌我。 他们最终得了“A级”评价。 而最令人开心的是，老师评完分后，他们可以把“剑”带回去做纪念品。 这把剑最终被放在了何鸿飞的书架上，为了放这把剑，他特意去订制了一个没有剑的亚索手办，然后把剑放在了没有剑的亚索该有剑的位置。 金工实习的第三天，是打个螺丝。 是真真正正的打螺丝，早上一去金工实习的场地，带队老师就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块铁，拇指大小、圆的、实心的，要求把它磨成一块六角螺丝。 真是朴实无华。 大家磨一天，个个手指都磨起了泡。苏云晚上回去写报告的时候，都不敢用力。 “这肯定学校故意搞整我们！磨个螺丝，屁用没有，还要磨！妈的！”霍霖欣如是说。 苏云看他一眼，心里吐槽：“你帮女生磨的时候不是磨得很开心吗？” 金工实习的第四天，是造个锤子。 第五天，上午是砂型铸造，下午是结课会议。 砂型铸造，是个体力活，也是个技术活。 先拿一个要铸造的物件当作铸心，再用铸造砂以铸心为标准制作一个模具，然后用铁汁或是铝汁浇铸，最后脱模。 其中体力活的部分是“搅拌铸造砂”的时候，是真正的铲沙子；还有脱模的时候，死沉死沉的模具，要两个男生才抬得起来。 而其中最难的一部分、最有技术含量的一部分是，用铸造砂制作模具的过程。这个过程花费了大家的大部分时间。 砂型铸造是铸造一个固定的东西，而不是自由发挥。 苏云他们铸造的是一个小型的摩托车汽缸，搞了一整个上午，最终搞出来的作品也是一个丑不拉几的。 而照样的，老师评完分后，他们可以把自己的样品带回去做纪念品。 但跟3D打印那一天不同，今天很少有人把一个小型的摩托车汽缸带走。那太傻，又毫无纪念价值。 下午是开会。 有的组进度慢一点，要等一会，等到了下午四点，会议才开始，开了半个小时，到四点半才结束。 金工实习结束，各自解散，人群吵闹着从金工实习的场地走出去。 走在人群中，苏云猛然间发现霍霖欣不在身边了，抬头去找，才发现霍霖欣失魂落魄的在前面，低着头，被人群推着走。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把手里的笔记本和笔都塞给韦俊杰，说道：“你帮我带回去，我去看着他。” “嗯！”韦俊杰点点头，又道，“有事给我打电话。” 苏云寻着霍霖欣的背影，快步追了上去。 “去哪吃饭？”他从后面一把揽住霍霖欣，笑问道。 霍霖欣回头看见是他，勉强笑了笑，反问道：“喝酒吗？” “但我喝不了多少……” “嗯！”霍霖欣拍了拍苏云的后背。 两人跟着人群，走出金工实习的场地，又沿着大路，走出了学校。 第131章 醉饮江上一瓶酒 霍霖欣的女朋友“倩倩”，生日是10月25号，也就是这周的星期四，也就是昨天。 他要的“庆生视频”陈小姐上周已经给他剪好了，而陈小姐这个“未来百大UP主”的视频剪辑技术不用质疑，他看过之后，很满意，就在昨晚发给了倩倩。 昨晚，倩倩出乎意料地没有跟他分手。 他本来以为，是视频剪得好、是他的《无赖》唱得动情，让倩倩回心转意了，他们可以在感情线上多纠缠一段时间。 然而，事实是，倩倩不想在自己生日这天说分手。 变了心的女人比南极大陆的冰川更冷。 到了今天，金工实习结束的会议上，倩倩发来消息说：“我们还是分手吧！我们不会有结果的。” 该怎么说呢？ 霍霖欣其实有预料到这种情况，他也早就知道他们肯定会是这种结果，可是，当事情真的发生了，当他真的收到了这条消息的时候，他还是不愿意接受。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像是氢弹在他心里爆炸，将他的心轰成了一个空洞，化作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他的心向深渊滑去，他整个人，也都向那深渊滑去。 霍霖欣忍着巨大的无力感，露出笑脸，好像倩倩就在跟前，打字回道：“嗯！好的，还是祝你幸福！” 手机熄了屏，揣回兜里，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抽离出了这个世界。 周围的人，这个世界，全都变得不真实了、虚假了。 他整个人都飘忽到了一个陌生的次元。他身处在这个世界，却不在这个世界。 会议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只是周围的人转身走，他就跟着走。 走出金工实习的场地，到外面露天，他抬头看，天空是阴沉沉的，压抑着，就在头顶，伸手就能摸到，像是灾难电影里面，末日到来的景象。 他被人群簇拥着往前走，茫然的，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他好像变成了飘荡在人间的幽灵。 某一刻，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自己的肩膀忽然被人搂住了。 那种感觉是什么？ 就像是自己被困在一个陌生的狭小的次元空间里，忽然有人伸手过来，打破了次元壁，抱住了脆弱的自己； 又像是他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没有实体的幽灵被人触碰到了，有了实体。 他听到说：“等会去哪里吃饭？” 就好像是开天辟地以来，这世间出现的第一道声音。 他回头望去，看到了苏云的脸。 黑暗的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一道光。 他笑了笑，问道：“喝酒吗？” 在这一刻，他忽然很想喝酒，或许是为了麻痹自己，或许是因为有一个这样的朋友。 苏云道：“但我喝不了多少……” 他同意了。 《陆小凤传奇》里面，有个情节是陆小凤为花满楼数河里的花灯，“为瞎子数花灯”，是一种唯美的浪漫； 现在，不会喝酒的苏云决定陪他喝酒，又何尝不是一种浪漫呢？ “嗯！”他笑着拍了拍苏云的肩。 喝酒，真正去饭店里面喝酒，又好像没有什么意思。 而来蜀大将近两个月了，两人都还没有去看过缙云山下的嘉陵江，霍霖欣说，“我们去嘉陵江喝酒。” 他们就在超市买了两瓶农夫山泉，喝一半，往路边草坪里倒一半，然后拿着空瓶子去了酒坊打了两瓶不同的白酒。 又去各处买了酒鬼花生、牛肉干巴、绝味鸭脖、尖椒鸡、香酥鸭，等，几样下酒菜。 也就是，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 打了酒，买了肉，两人走到嘉陵江边，就在沙滩上、灌木前、大树下，找了一处平坦的地头，席地坐下。 将各个方便袋打开，敞开各种肉香味，摆在身前；又拧开矿泉水瓶盖，飘出酒味，拿在手上。 这一处地势平坦，江水也悠悠。 从这一面往对面望，平坦的江面过去，对岸又是一座小山，秋冬模糊之际，山上竟也还是满山墨绿。那墨绿在傍晚如烟的暮色中，那颜色宛如古典山水画一般好看。 晚风吹来一股凉意，江面起了涟漪。 霍霖欣和衣念道：“唯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为色。” “来，喝酒！” 他举起矿泉水瓶子，与苏云“碰杯”，就各自饮一口酒。 霍霖欣左手带了一次性手套，抓起一块喷香的牛肉丢进嘴里，与苏云问道：“你跟苏轼是什么关系？” 苏云笑道：“我常跟行家讲，苏轼是我的偶像！才华横溢不说，还心胸旷达，思想开阔，不愧为名流青史的大家。” 就是没什么关系，只是恰好都姓苏而已。 “巧了吗不是？”霍霖欣大笑，“苏轼也是我的偶像！ 他举起矿泉水瓶，又道：“来，为此巧合，再喝一杯。” 两人又各自喝一口。 “你那酒怎么样？”霍霖欣又道，“我记得你那个贵一点。” 苏云左手抓着鸭脖，右手把瓶子递给他，叫他喝一口。 暮色渐浓，江对面那座小山上慢慢亮起了灯火，灯光在墨色的小山上，点点摇曳，像是星星在夜空中。 身后的灌木丛沿坡上去，就是大路，路上有灯，明亮的灯光穿过枝叶，斑驳的影子照在沙滩上。 两个少年人就在那影子里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醉醺醺地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 那些话随着晚风吹到江里，谁也不在意他们说了什么。 夜色已深，酒喝干、肉吃完，人也醉。 树影里一片狼藉。 醉醺醺的收拾了，两人各自拎着一包垃圾。 苏云问：“接下来去哪里？” 霍霖欣左手拎着垃圾，右手抬手一指，也不知道在指哪里，只说道：“通宵！” 第132章 吾好梦中舞剑！ 两个醉醺醺的少年人站起身来，路都走不稳。 苏云只觉得双腿失了力，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两眼看出去的世界也是失了焦的、畸变着。 但是，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还在努力控制自己的脚，努力学习走路。 他还在思考，为什么有人喝醉了还能乱性？ 他与霍霖欣提醒道：“我们喝醉了，小心点，别摔了！” “嘿？”霍霖欣立马就给他上课一课，他惊奇道，“你小子，居然还提醒我嗷！我酒量可比你好……” 他说着，就要独自往坡上爬。 苏云心知他也已经醉了，只是下意识地说大话，连忙上去搀扶他。 可惜，他自己也醉了。 如果任由着霍霖欣自己走，或许还好一点，他上去扶，两个醉汉一纠缠，相互一绊，就齐齐地栽倒在路边的灌木丛中了，手里提着的垃圾浇了一身、撒了一地。 苏云想站起来，但头重脚轻，越是想站，就越往灌木丛里面钻。 再加上霍霖欣在旁边捣乱…… 两人在灌木丛里挣扎了十几分钟，才终于带着一身泥土、树叶，站了起来。各自手里提着一个破了的、里面什么都没有的垃圾袋。 “垃圾呢？”苏云指着霍霖欣问道。 霍霖欣扭头往地上看一眼，说道：“在地上，不管了！” 苏云想，随地乱扔垃圾不好，就把手里破烂的塑料袋盖在地上的垃圾上了。 ——不知道是一个什么脑回路。 “处理了”垃圾，脏兮兮的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勾肩搭背的，摇摇晃晃的，沿着马路人行道往网吧走去。 一直走到晚上十二点，他们终于走到了学校外面的“一号网咖”。 为什么会走来这个网吧呢？ 因为这个网吧霍霖欣最熟悉。 两人走到柜台前，霍霖欣把身份证往吧台上一拍，大声喊道：“开一台机子！我要上网！！我要和云哥儿通宵！！！” 惹得隔得近的人都望了过来。 吧台小姐姐看了看他醉醺醺的样子，不敢惹，连忙拿身份证给他开机子。 “同学你好，你这里面还有5块钱，请问你要充钱吗？”小姐姐微笑问道。 “当然要！”霍霖欣又大喊，“我们要上一通宵！要……要……给我充一万块！！” 小姐姐吓了一惊。 苏云赶紧拍了拍吧台，歉意道：“不……不好意思，我……兄弟他喝……喝醉了！” “……”小姐姐看着他需要扶着吧台才能站稳的样子，心说，“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们……”苏云拿出手机，努力解锁，“我们充一百就够了，我来付钱，我……我、有钱！” 一号网咖通宵只需要三十块，小姐姐听到他们要充一百，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阻止。 “不！我来！”霍霖欣一把推开苏云。 “轰”的一声，直接推得苏云一个趔趄，站不稳，从吧台边跌倒了。 吧台小姐姐吓了一跳，连忙起身，伸长脖子往外面看，问道：“同学，你没事吧？” “没……没……”苏云向她伸手示意，“没事！” 见他在努力地摸索着站起来，确实没什么事，吧台小姐姐也松了一口气。 霍霖欣还在醉醺醺地研究怎么开手机密码锁，一边说道：“为、为什么要让你来？今天是陪、陪我！我来！” 苏云头重脚轻，半天爬不起来，等他爬起来了，霍霖欣已经付了钱了。 这家伙醉着，也还知道转两百块。 等苏云也刷了身份证，两人又往网吧里找了个连着的位置坐下。 “我！”霍霖欣还没开机，坐在位置上，食指指着显示屏，已经开始选英雄了，“我要玩亚索！你不准跟我抢…… “嘿嘿，现在这个状态，最适合玩亚索了，强得一批！……我要杀一百个！” “锤子的亚索！”苏云笑骂道，“你赶紧开机啊！” “嘿……” 霍霖欣醉笑一声，这才去摸索着开电脑。 开电脑，输密码，登录Wegame，再登录客户端，平时是再简单不过的操作，今晚两个醉汉足足弄了半个小时才终于搞定。 而在开了房间之后，霍霖欣竟然睡着了，苏云在旁边等了好一会才发现，他无奈地笑了一声，又起身去摇霍霖欣，“喂喂喂！怎么睡了？快点，起来撸了！” “嗯？啊？”霍霖欣朦胧睁开眼睛，连忙说道，“没……没有！我没睡！” “没睡你赶紧开游戏啊！” “嗯……”霍霖欣抹了一把脸，在位置上坐好了，这才开了游戏。 “你别跟我抢亚索啊！”他还提醒苏云。 苏云很无语：“我没玩过这个英雄！” “嘿嘿……”霍霖欣得意一笑，“我有特殊的抢亚索方法，你也抢不过我！” “……” 霍霖欣所谓的特殊的抢亚索的方法，不过是在确定游戏时，卡准最后一点时间，等进度条走完了，才进入游戏，而进入选人界面的第一时间，他的鼠标就移到了亚索的头像上，然后直接确定。 他说：“在别人以为这局游戏开不了的一瞬间进入游戏，然后在他们反应不过来的时候，锁下亚索。哈哈哈！我真是太牛皮了！” “……牛！”苏云道。 或许是这两个星期都有在跑步的原因，苏云的身体素质有所提升，走了一路，又坐了一会，他这会儿的酒已经醒了一些了。至少已经是清醒了。 见霍霖欣选了中路亚索，本着尽量赢的想法，他选了自己的拿手英雄，小女警。 然而…… 他想多了。 英雄联盟也好、王者荣耀也好，总是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你永远也不知道，在你拼命想赢的时候，屏幕前的队友是人是鬼，是妖是魔，是什么状态。” 比如今晚的霍霖欣，大醉、心伤，玩游戏，玩着玩着，眼睛就闭上了。而眼睛虽然闭上了，手上却还在操作着，就主打一个肌肉记忆。 当队友疯狂“pin”中路亚索、打字问候“托儿索”的时候，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的队友有多恐怖……“真”闭着眼睛在玩。 所以，当你看到自己玩亚索的队友玩着玩着忽然几个E滑到对面人堆里去了，请少一点谩骂、多一点理解，因为他真的没带脑子…… 如此，在霍霖欣半醉半梦半醒之间，他们玩了一晚上，也输了一晚上。 到早上六点钟，他们留下了一整页红色战绩。 “唉！走了！” 苏云这会儿的酒已经醒了大半了，但是熬了一夜，脑子里也基本是混沌的。他拽着状态比他还差的霍霖欣起身，又是勾肩搭背的出了网吧。 两人跌跌撞撞走进学校，却莫名其妙的没有回寝室，而是一头栽到了四运。 躺在四运草坪上，霍霖欣看着早上轻飘飘的云、吹着晨时湿漉漉的风，嘴里含糊不清说道： “……倩倩、倩倩……她……甚至不愿意打个电话说分手……” 只是发了一条QQ消息。 如此草率。 三年的感情，被一条QQ消息终结了。 唉！ 苏云叹了一口气，抱着霍霖欣的脑袋在怀里，无声地安慰着。 两人歪歪斜斜地躺在四运草坪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133章 神通广大的陈小姐 苏云是被饿醒的。 还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能听到周边有人来人往的吵闹声。 等睁开眼睛了，更是被太阳光晃得一阵发眩。 重庆阴阴雨雨的一个多月了，到今天竟久违地出了太阳。 苏云坐起身，发现身下是四运草坪，周围的吵闹声是其他来晒太阳的同学，还有人在踢足球。 在大学校园里，最不需要担心的就是特立独行、标新立异，大学是最具包容性的，什么样的大学生都有，所以什么样的大学生行为都是正常的。 像他们这样在草坪上睡了一上午，也没什么稀奇的，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苏云挠着头发想了好一会，才终于想起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喝酒……上网……回学校…… 嗯，在他的记忆里是这样的。 ——他们喝醉了之后，好像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虽然，他们做的事情在苏云之前的人生经历里，已经很出格了…… 晕乎乎地想了一会，他又不是很确定。 因为昨晚喝了很多，他不知道自己的记忆有没有缺少，有没有断片。 回身看到还在身旁睡着的霍霖欣，苏云伸手去拍了拍他的脸，喊道：“喂！欣欣！欣欣！醒醒！……” 重庆人是前鼻音后鼻音都不分的，欣欣也是醒醒，醒醒也是欣欣。 喊了一会，就在苏云准备加大力度的时候，霍霖欣才终于醒来。 “卧槽！”他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是一句国骂，“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好吧！ 苏云顿时明白了，这位醉得比他厉害，是指望不上的。 他现在只是希望，他们昨天晚上没有干什么违法犯纪的事。 希望几个月之后，不会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女的拿着验孕棒来找他，说，“我怀孕了”…… “我们昨晚去嘉陵江喝酒了啊！” 他跟霍霖欣提醒了一声，就让他自己去回想。 然后，他先检查一下自己，衣服裤子是完好的，都没出错，就是脏兮兮的，这个问题不大； 又从各个口袋里摸了一圈，盘点一下自己的东西，发现也没有丢失什么。 “呼……” 他大松一口气，想着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了，就顺手点开了手机屏幕。 下一秒，他瞬间就绷紧了身体！ 也没有什么，就是手机里多出了好几条，嗯，好几十个条未接电话的提醒罢了。 “咕咚！” 苏云不自觉地咽下了一口唾沫。 电话不是一个人打来的，而是好几个人打来的。 其中有苏妈妈、苏言、陈小姐，以及韦俊杰。 但不知道为什么，苏云脑海里第一时间闪过的，居然是陈小姐那张可人的脸。 这样荒唐的宿醉一夜之后，他心里最担心的不是苏妈妈…… “呼……呼……” 他暗暗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才点进通话记录里面去。 从易到难，苏云先给韦俊杰打了个电话。 接通电话后，韦俊杰也是一句“卧槽”开头，然后才问：“你们去哪里了？不是让你有事给我打电话吗？我们都差点去报警了！” “哈哈！问题不大！抱什么警啊？”苏云干笑一声，与韦俊杰说道，“我们昨天喝了点酒，然后就到网吧去通宵了，一直在网吧打游戏，等会就回来了。” “哦，打游戏啊！”韦俊杰很好应对，一句话就歪到了，“为什么不叫我一起？” “啊，我们打lol，你打CF，就没叫你……” 韦俊杰的电话挂了之后，是妹妹苏言和苏妈妈的电话。 这两个人很好敷衍，都可以用昨天忙、班级聚会、睡得早，没注意手机消息等借口搪塞过去。 因为在苏妈妈的认知里，苏云一直是老实孩子、乖宝宝，很容易就接受苏云昨晚早睡了的借口； 而苏言虽然知道自家哥哥的心肝都是黑的，但现在听到他是安全的、是正常的，也就没有多问了。 再然后…… 苏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一个号码，有点紧张了。 这是第二次了。 他抬头看向霍霖欣。 上次也是这个家伙，被他那个暴脾气带着，他们跟田书豪打了一架。 过后哄了陈小姐好几天，才无事发生，——该买的礼物都还没买，现在又出了这事。 “你看我干什么？”霍霖欣觉得莫名其妙，笑道，“你要打电话就打你的，我又没偷听你的。” 这家伙喝了一顿酒，看起来也没什么伤心的了。 也不知道是真的过来了，还是埋在心里了。 苏云指了指他，说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古人诚不欺我。我被你带坏了！以后要离你远点！” “哧……”霍霖欣对这句话不屑一顾，还振振有词，“那我怎么没被你带好呢？” 苏云道：“……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说完，他不再理霍霖欣，而拨通了陈小姐的电话。 “喂？”他将嗓音尽量放得柔和。 “嗯！” 听筒里发出来一个咳嗽音。苏云知道，事儿又发了。 因为陈小姐不是那个软糯的长沙普通话声线，而是一个低沉的少女音。 果然，陈小姐出声问道：“昨晚喝了多少酒啊？现在才醒！” “……” 苏云皱紧了眉头。 他想不通，陈小姐为何能神通广大到这种程度？ 上次陈小姐发现他们打架，他后知后觉，她大概是在网上刷到的；这次又是为什么？ 也是网上？ 不能吧！ “就……咳，一点点。”苏云笑道，“喝完之后，就去网吧打游戏了。” “哼！”陈小姐冷笑一声。 孙悟空逃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苏云也瞒不住陈小姐。他心里有几斤几两，陈小姐如何不知道？ “你看我第一个电话是什么时候打的？”她问道。 苏云往通话记录看一眼，是昨晚九点。 于是他懂了。 昨晚的第一个电话应该是陈小姐约他跑步的电话，再之后，就是十点的电话，然后每隔五分钟一个。 所以，陈小姐那句话的意思是，如果他只喝了一点点酒，意识是清醒的，那昨晚就该看到她的电话消息了。 至于QQ消息这些，就此处就不展开说了。 “……”苏云思索半晌，回道，“我们还好，没出事。” “你现在在哪里？” “我们准备回寝室了……” “现在？” “……操场。” “回去休息一下，下午来租房找我。” “……嗯。” 挂了电话，苏云发现霍霖欣正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 “怎么？”他问道。 “耙耳朵！”霍霖欣指着他，不屑道。 “……” 苏云又搬出叶师傅的话，说什么“没有怕老婆的男人，只有尊重老婆的男人”云云，惹得气氛一时快活。 “浑身上下，只有嘴是硬的……”霍霖欣如此评价。 第134章 想跟陈小姐长远一点 两人就是昨晚喝酒时吃了些下酒菜，后面全程都是醉醺醺的，自然没有办法搞吃的，到现在十点过，都已经饿得要死了。 他们说着话，就近去了楠园食堂吃饭，而后，就回寝室休息了。 鉴于他俩全须全尾的回来了，韦俊杰和何鸿飞也都没有多问什么。 在寝室睡了一觉，大约是下午三点钟，苏云醒过来，洗漱过后，就动身往陈小姐的租房走去了。 陈小姐是怎么知道他和霍霖欣出去喝酒的，暂时不重要，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怎么跟陈小姐说。 因为这已经是第二次干坏事被发现了…… 嗯，苏云忽然发现，自己上大学之后，整个人都叛逆了好多。 上网、打架、喝酒…… 还老是惹陈小姐生气。 这究竟是霍霖欣的锅还是他自己本身的问题，其实很难说清楚。 唉，不对…… 苏云想着想着，忽然又反应过来，他和陈小姐的关系好像有点奇怪，有点不对等，陈小姐像长辈而多过于像女友，嗯，像同辈。 不对等的关系是走不远的，霍霖欣和他女朋友的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 走远…… 远…… 他又想，远是多远？ 一学期？一个大学？一场恋爱？还是……一生？ 他走着走着，脚步慢慢停住了。 “我究竟要和陈小姐处一个什么关系？” 只是谈一场恋爱吗？ 他和陈小姐会像霍霖欣和他女朋友一样的结局吗？ 霍霖欣是高中，他会是大学吗？ 想到陈小姐有一天会离自己远去，就像霍霖欣的女朋友一样，苏云发现自己心里觉得惶恐了。 在这一刻，他开始想，有些事情要从“长远”计议了。 他在小区的路边站定住，抬头望，那边不远处，有个美妇人在训狗。 “嘬嘬嘬！旺财，握手！” 那只大黄摇头摆尾吐舌头，没有握手。 美妇人递它一块零食。 “嘿嘿嘿！” 大黄笑起来，抬起爪子起来握手。 “换一只手！” 又喂一块零食…… “蹲下！” 再喂一块零食…… 看着这一幕，苏云有了一些奇奇怪怪的领悟。 他想，他要振一振夫纲，提升他在这段感情中的地位，以便这段感情可以走得更远。 到陈小姐的租房，陈小姐正在打游戏，或者说，是在打素材。 照样是一个画风比较治愈的可爱的游戏，苏云搬来椅子在她身后坐下，看着她操控着一个红衣服双马尾的小女孩在地图上跑来跑去，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又是什么游戏？”他问道。 “动森！”陈小姐回道，“动物之森。” “哦……” 没听过。 苏云又注意到，陈小姐是拿着一个游戏手柄在玩的。 “为什么要单独弄一个游戏手柄？”他问道，“不用键盘玩吗？” “主机游戏啦！”陈曦知道苏云在这方面没什么了解，解释道，“这是在Switch平台玩的。” “嗯！”她顿了顿，又道，“你要的话也给你买一个。” “多少钱？”苏云问。 “几千块钱。” “……”苏云道，“不用了。” “等你后面买电脑再说……”陈曦一边操作，一边跟他说话，“你不是要买电脑吗？想买笔记本还是台式？” “哪个好？” “台式性能好，笔记本更方便。” “你觉得呢？” 苏云这家伙虽然性格温和，人又内敛——现在好很多了，以前可以说是沉闷，但说话做事向来很有主见，所以听到他这话，陈曦不由得回头来看他一眼，反问道：“你问我啊？” “对！” “我觉得你应该买笔记本。”陈曦建议道。 “为什么？” “因为台式水太深了，我们把握不住。”陈曦解释道，“台式如果买整机的话，就是伸长脖子给人砍，而如果买配件自己装……” 她摇摇头，“那太复杂了。” “哦！”苏云若有所思。 “你买了电脑要打游戏吗？”陈小姐又问。 “……应该要吧！” “那买个价位五六千的就可以了。”陈小姐道。 “价位五六千的笔记本的性能跟多少价位的台式持平？” “嗯，应该要看装机的人的技术吧？”陈小姐不确定，“如果技术足够好，也许三四千块的台式就能媲美五六千的笔记本……” 如此，陈小姐第一时间没有问苏云昨晚喝酒的事，而是一边玩游戏，一边跟他聊着天。 她会跟他讲解她在玩的游戏，这个是建房子、那个是抓蝴蝶，好像她做视频的时候一样。 他之前是听她的视频，现在是看她的视频，嗯，是视频制作现场，5D体验。 苏云喜欢把租房的木椅子反着坐，因为这样可以趴在椅背上看着陈小姐忙碌。 就像现在这样，一边跟她闲聊着，一边看着她玩游戏。 她认真玩着游戏，会因为操作失误而气愤，又会因为完成任务而高兴，他从侧后方看她的侧脸，看她认真的眼神，看她气鼓鼓的脸蛋，看她高兴眉眼，他都觉得很可爱。 他想，果然还是要长远一点好。 陈小姐还会跟他分享一些生活中的事： 什么“昨天新的声卡和麦克风到了”，什么“之后会有唱歌的视频”，什么“《动物之森》可以水好几期视频”这些…… 陈小姐也还会感叹： “写小说跟看小说完全不一样呢！是两种体验！” “等会晚上回来还要编大纲……” 嗯？等等！ 苏云看着陈小姐认真的样子，心里想，“你那小说不是抄的吗？还要编大纲？” 但他没有问。 陈小姐又说：“自己写了一遍，我才知道作者有多狠心！主角的师傅说刀就刀……” 唉？再等等！ 苏云醒悟过来，作者不就是他吗？ 他想了想《剑影》的情节，出声问道：“主角是杀手，他师傅也是杀手，这刀起来也没什么吧？” 陈小姐回头，幽幽地看他一眼，说道：“有些人为了刀起来痛，给主角师傅加了许多人物弧光。我记得他加了两章回忆，又解释了为什么只有师傅一个人追杀过来……” “……”苏云默然。 陈小姐打游戏打到了六点，屋里已经暗下来了。 到这时，她存了档，关了电脑。 “啊~~” 她美美地伸个懒腰。 然后…… 她神情一凝，回过头来，看着苏云，冷声道： “好了，现在说说你昨晚出门喝酒的事！” 第135章 陈小姐是善变的母老虎 苏云的表情瞬间僵硬。 “啊？” 他以为……他们两人轻松愉快地聊了一下午，陈小姐已经忘了这件事、事情已经翻篇了呢！ 原来，她是要把重点留到最后来处理。 果然啊，还得是女人，记仇的生物！ “就……”苏云移开视线，看向窗外，说道，“就跟霍霖欣喝了点酒嘛！” “喝的什么酒？” 陈小姐搬动椅子，朝向苏云，她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冷着脸，一时有二代教父迈克柯里昂的既视感。 ——教母陈曦私设刑堂，大审酒鬼苏云。 苏云心里一凝，头不敢转过来，只拿余光去看陈小姐。 “我们去打的酒……”他回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酒。” “打的酒？”陈曦心里一动，又问，“去哪里喝的酒？” “……” 苏云发现自己有点慌了。 “嗯？”陈小姐脸再一沉。 “嘉陵江边。” “江边！”陈曦心里猛然一惊，升起一阵后怕，眼睛瞬间就睁大了。 “哼！”她冷笑一声，“清风明月，江上美酒！你们倒是会享受啊？” 余光看到陈小姐的样子，苏云没敢说话。 陈曦瞪着眼睛看苏云，一拍椅子扶手，怒声道：“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喝醉了掉进江里了怎么办？” “……” 说实话，苏云还真没想过。 昨晚，他只是一腔情义，陪着霍霖欣喝酒排解悲伤，很多事情都没有细想。 “你会游泳吗？就去江边！”陈小姐又问道。 ……不会。 “还去那么远的地方喝酒，你们也真是想得到。”陈曦真的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回来的？” 男人真是长不大的小孩。 “……走回来的。” 陈曦冷笑：“半夜三更走这么远的路，怎么没被车撞呢？” 苏云忽然觉得陈小姐卧室的窗帘可真的太窗帘了。 陈曦平息了一下怒气，继续审：“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知道。” 陈曦又有了带小孩的感觉。感情苏云不是什么好孩子，完全就是因为调皮捣蛋的一面没有释放过。这一世被她亲手释放了。 所以，她是打开了什么潘多拉魔盒吗？ “几点喝完酒的？”她又问。 “……不知道。” “喝完酒后去哪里了？” “网吧。” 终于正常一点了，陈曦松了一口气：“上网上到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 “几点？” “不知道。” “回来后就回寝室了？” “没有……” “嗯？”又不正常了。 苏云感觉后脖颈一紧：“我们去四运休息了一会儿。” 还好没干什么坏事。 “没有其他的事了？”陈曦问。 “……没了！” 陈曦就拿手指点了点苏云，冷声道：“这次算你们运气好，下次呢？再跑江边去喝酒，但凡发生点什么意外……我看你下次还敢！” “……”苏云小心翼翼地反驳，“你……你这话就说得不对，哪里还有下次？人霍霖欣还会再失恋吗？” “你还有礼了？” “……没有。” “这次没有出事，我就暂且放过你。”陈曦终于说道，“但是，你要保证，没有下次了。” “不准喝酒还是不准……” “不准再去江边喝酒，然后还不跟我说！不准你再做这种危险的事！” “好！”苏云松了一大口气，眼睛终于敢直视陈小姐了，说话也有底气了，大声道，“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他在心里想，“重振夫纲”这种事，也还是需要从长计议。 “哼！”陈曦最后瞪他一眼，起身往卧室外走去，“我去洗脸，出去吃饭了！” “今天不自己煮了？”苏云笑嘻嘻地问。 “懒得煮！” 陈小姐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呼……” 苏云在椅子上坐稳，这才发现自己还是反坐在椅子上的，起身坐正，拍拍胸口，暗自侥幸，又过了一关。 人说，伴君如伴虎，现在看来，伴老婆也如伴虎。母老虎。 嗯，不对，陈小姐还不是他老婆，甚至，还不是他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都敢这么凶了？ 苏云咬牙切齿地想，只恨勇气不足，不敢直球硬A。 不然早把她变成女朋友，母老虎管教得跟小猫咪一样…… 嗯，女朋友？ 陈小姐还不是女朋友…… 那么，要什么样子，才是女朋友了？ 男女朋友关系是一种什么关系？ 他跟陈小姐又还差什么？ 苏云发散着深入细想。 是更亲密的交流吗？还是彼此的承诺？还是要通知旁人、官宣？ 还是……差一次表白？ 陈小姐曾说过，“表白是胜利的冲锋号，而不是感情的开始。” 那他们的感情已经是男女朋友的感情了吗？ 他们的关系好像已经是男女朋友了。他现在就坐在她的卧室里。 那么该表白了吗？ 该怎么表白呢？ ——会不会进展太快了。 苏云坐在椅子上乱七八糟的想，陈小姐去卫生间洗了脸，收拾了，回来卧室拿外套。 “在想什么？”陈小姐一边穿外套一边与苏云道，“走了，吃饭了！” 苏云歪头看她穿衣服时显露的曼妙姿态，说道：“我在想，天马上冷起来了，你这里没有空调，要怎么办？” 陈小姐是怕冷的，她已经穿上了薄一点的毛衣了，外套是薄薄的外套。 “电火炉呗！”陈小姐道，“还能怎么办？” “不安个空调吗？” “安空调干嘛？电火炉，热水袋，发热鼠标垫，围巾、帽子、手套。”陈小姐道，“过冬设备多着呢！” “嗯……对！” “起来了！”陈小姐穿好衣服，见他还歪在椅子上，伸手过来拉他，“真是懒猪！” 苏云顺着她的力站起来，又被她推着往外走，问道：“我们今天吃什么？” “天气冷了，我们去吃烤肉！”陈小姐笑道，“烤肉！” “今天白天还有太阳呢……” “今天很冷！”陈小姐强调道。 “……对！” 说着话，穿过走廊，坐电梯下楼，到小区里，没走两步，迎面就走来一只小狸花猫。 她身姿矫健的从黑暗中窜出来，一个箭步…… 就倒在陈小姐面前了。 陈小姐及时站定住，防止踩到她。 这只没狸猫就打着滚、翻着肚子，顺势滚到她鞋上了。 “唔！好乖！好可爱！”陈小姐就蹲下，从衣兜里掏出冻干、猫粮，一只手摸小猫，一只手喂她。 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凶巴巴的样子，就是笑着的温柔的可爱模样，声线还是夹起来的软糯声音。 ——母老虎，小猫咪。 女人就是这样的，善于伪装、善于变脸。 苏云看着，心里为之惊叹。 至于陈小姐为什么能从熟练的从兜里掏出冻干、猫粮来，是因为这只小猫其实就是他们在租房生火的那天，买菜回来时，碰到的那只小猫，从那之后，陈小姐就常常喂她。 为了喂她，陈小姐特意买了冻干、猫粮。 “你要不要直接收养她？”苏云问道，“我看她就是小区里的流浪猫，也没人要。” “嗯……”陈小姐道，“我还没想好。” 她摸着小猫说道，“收养了，事情就会很复杂。这是一个小生命，她除了不会说话外，跟小孩没什么区别。” 收养小猫是一件很郑重的事。 苏云不再多说。 喂了猫之后，他们才起身去找他们的烤肉店。 第136章 被陈小姐搞大了肚子 “别看欣欣总是吊儿郎当、很不靠谱的样子，其实他很重感情。” 自助烤肉店中，陈曦一边拿着夹子翻肉，一边与苏云说道， “高中这段感情是他青春萌动时候的感情，所以他很看重，一时半会儿是走不出来的。” 事实上，在正常的时间线里，苏云这个时候也还是浑浑噩噩的，跟霍霖欣并没有这么好的关系，霍霖欣的失恋，是由霍霖欣自己一个人承担的。 他彻底滑向了黑暗深渊： 一个星期至少通宵三次；整夜整夜的看小说；常常会从他床上掉下来白色纸团；课是基本不上的，几次触碰到了被留级的红线，全靠他那逆天的学习天赋，才苟活了下来。 一直到大四，他才醒了过来。 大四的国庆节，霍霖欣和苏云两人在寝室打了七天的游戏，国庆节结束之后，他关了电脑，开始学习，然后用两个多月的时候逆袭成功，考研上岸。 陈曦把烤好的肉放到苏云碗里，继续说道：“你尽量带他一起，学习啊、吃饭啊、喝酒啊、唱K啊、打球啊，还有出去走走、散散心，打打游戏也是可以，早点把他带出失恋。 “他那样恐怖的学习天赋，应该引他到正道上，为你们材料领域发光发热。而不该沉浸在这些儿女私情之上。再过十几年，就是你们材料大放异彩的时候……” 她说到这里，又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但是！不允许像上次打球那样，跑去跟人打架斗狠，也不准像昨天一样，跑到江边去喝酒。 “你是想学李白醉捞湖中月啊？！” 关于陈小姐的后半句话，苏云低眉顺眼的，只是当没听到。 而前半句话，他点头认可：“我也是这么想的。上次去练球，就是因为他说，我参加比赛，他就参加；然后昨天去喝酒啊，也是想着他一个人可能会有点难受，他说喝酒，那就喝酒嘛！还有迎新晚会，也带他一起了，他出了一个自弹自唱的节目。 “其实百团大战那天也是，我强行把他带出来的，只是他没有加上社团。” “社团这个东西加不加都无所谓，不过就是找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玩而已。”陈小姐道，“如果不用加社团就能找到朋友，那就不加了。 “比如说我们灵异社，第一次活动还有八个人，第二次就不知道还剩几个了。” 她说着话，又看着坐在对面乖巧接受她投喂的苏云，心里又有些成就感。 看，现在这个没有被石雪敏荼毒的苏云多好？ 不光自己积极发展，还会影响身边的同学…… 石雪敏，真是十足的大恶人！ 没有她，苏云、程伟、霍霖欣这样的栋梁之才都不会走偏……真是阻碍了材料科学发展…… 嗯，等等！ 陈曦忽然反应过来。 程伟？ 苏云在她的影响下走上了正规，正在健康成长着；霍霖欣在苏云的影响下走出失恋创伤、重新振作起来也是指日可待的。 但是程伟，她前世接触不多，今世也没怎么关注…… 他不会还在石雪敏的鱼塘里吧？ 这么想着，她出声问道：“程伟，就是你那个高中的班长，你最近有跟他联系吗？” “怎么突然问起他了？”苏云不解。 “问问嘛！” 苏云摇头：“好久没联系了。上学之后，就没联系过。” “……你有时间的话，过问一下。”陈小姐道，“挺好一个人。” 可别被石雪敏毁了。 苏云看了陈小姐一眼，感觉莫名其妙的，但也还是听话的点头：“嗯，我后面问问他。” 他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也不知道别人的男女朋友是怎么相处的，但是陈小姐，对自己好像有一种…… 嗯，养成的感觉？ 除了那种成熟的长辈的感觉外，还格外喜欢投喂自己。 比如，是她说要来吃烤肉的，但从头到尾，他就没见她往自己嘴里塞多少肉，完全就是她在烤，他在吃。 苏云跟她说着话，接受着她的投喂，不知不觉的，也不知道往肚子里塞了多少东西进去。 只是后面把拿的东西都吃完了，准备起身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圆了一圈，差点没站起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若有所思，难怪别人都说，谈了恋爱了之后，体重会呈直线上升。 被女朋友投喂东西的时候，那东西就好像被施了魔法，进了肚子，根本没有饱腹感。 或者是，人的注意力根本没在吃饭上。 终于还是站起来了，勉强走路，跟着陈小姐走出了烤肉店。 白天的时候出了太阳，这会是晚上八点，风吹过来，却是湿漉漉的。 要下雨，又还没有下雨。 是一个下雨和没下雨的叠加态，这就是重庆的天气。 但总之，烤肉店里是热烘烘的，陈小姐的脸蛋都是红彤彤的，然后出来后湿湿凉凉的风一吹，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 行道树哗啦啦的响，街边的霓虹灯也是清冷的。 陈小姐说：“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场雨过后，重庆就该入冬了。” 入冬…… 是夏天认识的陈小姐的呢！ 那就是过去半年了。 时间好像也没有多短。 “嗯！”苏云笑道，“冷起来了。” “那你有买衣服吗？保暖衣、毛衣、羽绒服。”陈小姐老妈子一样的问，“羽绒服有个两身就够了。” 苏云道：“毛衣带了两件。羽绒服我还在等双十一。这几天抗一抗就好。” “……”陈小姐很无语，又玩笑道，“是呢！双十一就是给你们这种数学好的人准备的。” 两人说着话，慢慢往学校走，在看到校门的时候，苏云忽然与陈小姐问： “那今天还跑步吗？” 陈小姐看了看他的大肚子，笑嘻嘻地反问道：“你还跑得动吗？” “你要跑的话……”苏云道，“我也可以舍命陪君子。” 谁怕谁啊？ 陈小姐被戳中了莫名其妙的笑点，“哈哈哈”的笑了一阵，最后道： “嗯，就去四运走走吧！消消食……” 第137章 世界的参差 跟陈小姐散完步后，苏云回到寝室。 今天是星期六。 很难得的，室友三人都在。 何鸿飞没有出去浪，韦俊杰和霍霖欣也没出去上网。 看到韦俊杰在，苏云就直接给他示意：“杰哥，出来一下。”两人就到了阳台。 助学金名额，一如苏云之前的预料，韦俊杰在班上就是个小透明，其他班委知道有他这号人，但根本不熟悉，除了苏云，没有人投他一票。 而值得一提的是，朱秀这个人比较注重经营关系，虽然大家都知道他家境殷实，却也愿意投他一票。 苏云看《水浒传》的时候就感觉那其实是一个人情关系社会，比如，宋江经营半生，后面走到哪里，别人都愿意纳头就拜，称“公明哥哥”。这次切实的体会，让他发现，从古至今，有些规则从来就没有变过，现代社会也是个人情社会。 至于傲林，在第一轮就被刷下去了。 阳台上，苏云看着韦俊杰，说道：“我准备去做家教，赚点生活费。你有没有兴趣？” “做家教？”韦俊杰问，“怎么突然想起做家教了？” “不是突然想起。”苏云摇头，“我这两个星期一直在研究这个事。而且我在暑假就做了两个多月的家教，赚了不少钱，学费和生活费都是我自己出的。” “这么牛皮啊？” 韦俊杰惊讶地看着苏云，他发现眼前的人比他想象中还要厉害。 做家教，自己赚钱，然后自己承担学费和生活费，这是韦俊杰这个在偏远山村待了一整个暑假的穷小子没有想过的。 “这没什么，你也可以，就是一天需要少打几个小时的游戏。”苏云笑道，“怎么样？陪我一起？让我有个伴。” “霍霖欣呢？”韦俊杰先问。 虽然都是室友，但是很显然，霍霖欣和苏云更亲密一些。如果苏云要找个伴，那么第一人选该是霍霖欣。 “他懒得要死……”苏云隔着窗指了指霍霖欣的椅子，“衣服都堆成那个样子了，你还指望他去做家教？” “也是。”韦俊杰认同了霍霖欣的懒惰，又问，“我可以吗？城里的教育资源本来就比较好，这又还是在大学附近，我有资格给他们做家教吗？” 苏云笑了：“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这些大学生，本身就是大学附近的教育资源呢？” 他继续说道，“而且你产生了认知障，城里的教育资源确实要比我们村里要好一些，但是，城里的学生并不一定很优秀。聪明的、学习能力强的，一直都是少数。就正态分布，知道吧？难道你觉得自己考上蜀大很差吗？” 韦俊杰沉吟了好一会，再问道：“家教要做些什么？” “大多数时间只有两件事。”苏云说道，“第一，监督他们做作业；第二，给他们讲一讲题。做题，不一直是我们最擅长的吗？” 韦俊杰对家教一点都不懂，他最后问道：“那么，我们要怎么去做家教呢？” “哈哈哈！”苏云拍了拍韦俊杰的肩膀，“这事就更简单了。我研究了两个星期，这两天才发现，我们学校本身的勤工俭学平台就有这些兼职。我们可以通过学校签合同，让学校给双方背书。” “……行！”韦俊杰终于点头，“我再想想，过两天给你答复。” “嗯，没事，不着急，你好好想想。反正我准备下周末才开始。”苏云说道，“你抽点时间，也去学校官网看看。” “嗯！” 再然后，苏云就转身进屋了，留韦俊杰一个人在阳台。 韦俊杰在原地看着苏云背影走进屋，心里是一股无言的感动。 他不是蠢人，苏云到底是自己想兼职赚生活费，还是想带他兼职赚生活费，他虽然一时之间理不清楚，但他的内心告诉他，是后一个原因。 而刚才的交流，苏云全程都给予他极大尊重，小心翼翼维持他的自尊，话里话外都是让他陪着他，而没有直接说—— “你是农村人，你家里穷，你生活费不够，我带你赚钱。” 韦俊杰第一时间是感觉苏云是骗子，这世界哪有这么好的人，会带别人赚钱，怕不是跟中介勾结，想骗他。 可苏云的为人很快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世界真有这么好的人吗？” 他心里也还怀疑着。 苏云和韦俊杰在计划着怎么做家教赚生活费，而当苏云走进寝室时，刚好看见霍霖欣在床上、拿着手机笑骂道： “……峰哥又在计划元旦节去日本旅游，要去富士山看雪，还想去秋叶原参加相泽楠的签售会，说要支持一波正版。狗比，分钱没有，还想去到处去旅游。他国庆节才配的台式电脑，主机加外设花去八千多块，借我的钱都还没还……” ——这就是世界的参差。 “谁？”而何鸿飞也抓到了重点，“相泽楠是谁？” “小楠啊！”霍霖欣很惊奇，“你不会连小楠都没看过吧？卧槽，小楠又漂亮又敬业，演技更是吊打小鲜肉！IP社扛把子啊！” “演技？”何鸿飞眼里画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霍霖欣说的小楠应该是个AV女优，……那玩意儿还有演技？ “唉！”霍霖欣一副暴殄天物的样子，又十分惋惜，“一看你就是不懂欣赏的。” 他又问，“你不会……”一起示意了一下刚进门的苏云，“你们不会都是那种连资源都不会找的吧？” “……” 苏云看着他，脑海里回想着这家伙昨晚的痛哭流涕、伤心欲绝，今早在操场上还说，“她甚至都不是打电话分的手。” 现在就是这副样子了…… 男人呵！ “来来来！给你们欣赏一部我珍藏的小楠的经典……”霍霖欣说着，就往自己的珍藏翻了起来。 何鸿飞饶有兴趣地就凑过去了。 苏云摇头，推掌示意：“大可不必。” 那两个无良的家伙床头相连，都撑起上半身，肩碰肩、头碰头，形成了一个稳定的三角形，都是一脸猥琐地盯着手机屏幕。 明明…… 这两个家伙，走出寝室之后，是两个很吸引女孩子喜欢的男生，一个浓眉大眼，一个阳光开朗。 “唉！”苏云摇头叹息，“真是世风日下。” 他脱了衣服，就去洗澡刷牙了。 而等他洗完澡出来，在霍霖欣和何鸿飞之间，又出现了第三个人，韦俊杰。 韦俊杰站在床梯上看。 两个人组成一个三角形，三个人组成一个三角锥，一起研究着艺术。 第139章 带霍霖欣看恐怖片的下场 何鸿飞和韦俊杰昨天晚上被霍霖欣拉着研究了艺术电影，到了今天，三个家伙都一觉睡到了中午，苏云也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不知道，也不问。 有些事情，男生们大约有一种神奇的默契在其中。 他们没有问过他为什么会清早起来洗内裤，他也不问他们为什么今天起不来。 而或许是为了“报复”昨晚霍霖欣带着自己看了艺术电影，下午的时候，何鸿飞玩了几把游戏，就开了一部恐怖片。 也有可能不是，因为何鸿飞不知道霍霖欣怕恐怖片。 是一部科幻惊悚片，电影刚开始，是一个男人驾着直升飞机在雪地里追杀一只阿拉斯加狗，追了半天，打空了好几个弹夹，狗子也毫发未损…… 夕阳红一样的枪法看起来也不像是恐怖片。 霍霖欣是比较喜欢电影的，见旁边开了电影，就起身踱步到何鸿飞身后，跟着看着，问道：“什么片子？” “《怪形》。”何鸿飞答道。 “《怪形》？”这名字霍霖欣听着耳熟，脸色就有点不对了，又问道，“跟《异形》是一个系列的吗？” 《异形》的知名度要比《怪形》大一点点，两者都是很经典的科幻惊悚片。 “不是。”何鸿飞摇头。 霍霖欣的脸色稍缓。 “是差不多的电影。”然后何鸿飞继续说道，“都是科幻惊悚片，都是外星怪物。 “日漫《寄生兽》你有听说过吗？那个设定好像就是借鉴《怪形》的。” 听着何鸿飞的话，霍霖欣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眼眸一垂，已然有了退意。 他笑道：“嗯，可以，都是很经典的电影。” 说着，他的脚步往后缩，就准备撤了。 但就在这时…… “啪！” 有个人的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将他搂住了。 又把他吓得身体一紧。 然后是苏云的声音传来：“看电影吗？可以啊！来，一起，看个电影。” 眼看着霍霖欣的脸就黑了，他扭头望去，苏云正一脸认真地看着何鸿飞的电脑屏幕，假装在看电影。 而刚刚，在他起身之前，他分明看到这家伙正在认真地算高数习题。 这家伙是故意的，就是听到他们说在看恐怖电影，故意跑过来参一个，就是为了坑他！ “嗯！”霍霖欣干咳一声，强笑道，“嗯，可以，那个，你们看，我有点事……” “你不会是……”苏云问道，“你不会是怕了吧？” 霍霖欣这样的人，胜负心极强。胜负心强的人，显然是重面子的人。 而要面子的人，绝不能让“怕”、“胆小”这样的标签贴到自己身上。 虽然…… 他确实有一点点怕。 “嗯？” 霍霖欣忽然意识到不对，仔细去看苏云。 这家伙…… 这不像是他会干的事情啊？！ “……” 他想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原来这货不是个好人！ 腹黑！ 坏得很！！ 藏得太深了！！！ 他脑海里迅速闪过了那天他们在篮球场上打架的画面。 ——难怪那个叫浩然的三下五除二就被干掉了！ 这家伙还带着纯良的毫无杀伤性的腼腆笑容来与他对视，温声笑道： “我刚刚去搜了一下，这是一个很经典的科幻片。也不怎么吓人，你要是不敢看，我也能理解。” 你看看！这说的是什么话？ 而他平时也是这样纯良的腼腆笑容，霍霖欣终于确定，这其实是一个内心跟蛆一样黑的男人。 他平时腼腆地笑的时候，指不定内心是什么黑暗的想法。 在何鸿飞和韦俊杰的奇怪的眼神到来之际，霍霖欣微微一笑，咬着牙，死死地盯着苏云，笑道： “对对！什么惊悚恐怖片啊？就是个科幻片而已！就是一部电影罢了。看就看了，……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 “嗯！”苏云点头，“就是啊，大家一起看个电影，培养一下感情！” “韦俊杰呢？”他又扭头问。 “你们看……”韦俊杰笑道，“我不怎么看电影。” “行！” 说着，苏云就转身，准备去拖自己的椅子过来。 而他刚刚转身，就感觉自己后腰一痛，挨了一拳，回身去看，霍霖欣已经若无其事的去搬他的椅子了。 “……” 他们还是拖来了各自的椅子。 何鸿飞也把自己的椅子往后拖，腾出空间来，让三张椅子并排着。 三个少年人排排坐，一起往桌上的笔记本上看电影。 在苏云和霍霖欣拉扯的时候，何鸿飞并没有按暂停。 追杀阿拉斯加的是两个挪威人，一直追到了阿美莉卡的营地。于是也带出了故事地点，是在南极的科考营地。两个挪威人很激动，非要杀阿拉斯加，但因为语言不通，阿美利卡人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嘛，最后因为挪威人在营地开枪，他们开枪射杀挪威人。 射杀了挪威人，收留了狗子…… 而阿美利卡营地的人也知道挪威营地最近人员骤减，于是主角麦克带着人去了挪威营地，然后看到了一地的尸体…… 苏云看了一眼霍霖欣，见他果然是一脸的凝重。 剧情随便发展一下，就到了那只被追杀的阿拉斯加被关进狗笼的剧情。 在这只阿拉斯加被关进笼子的时候，其他狗子就已经开始怕它了。 而等到照顾狗的人走了，下一刻…… “嗡！” BGM突变，阿拉斯加身上忽然“噗”的爆了一声，紧接着就是“噗嗤噗嗤”的向其他狗子伸出了血色的触手，其他狗子很想逃，却逃不掉…… 电影到了这里，才是第一个高能剧情。 而在那阿拉斯加变形的时候，苏云很明显的感知到，旁边的霍霖欣抖了一下。 他悄悄往他看，这个家伙虽然还倔强的看着电影，但身体明显微微后倾了，脑袋也后仰，是一副随时要跑路的样子。 ……居然真的怕！ 这么怕！ 苏云其实是没想到霍霖欣有这么怕的，电影到目前为止都还很普通，而霍霖欣就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反应。 他心里觉得有点好笑。 狗笼发生异常，科考营地的人很快过来，用喷火枪将那只变异的狗烧焦了…… 影片的节奏很有韵律，刚开始的时候缓慢到让人想睡觉，然后一点一点的变紧，在人自己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已经紧张得全身紧绷了。 气氛也营造得极好，能明显感觉到那股恐惧的气氛随着时间一点点变浓， 这无怪是一部经典的影史留名的恐怖电影。 剧情慢慢推进，大家已经知道有怪物侵入了科考营地，还会变化成这个科考营的人，但大家都不知道到底谁是怪物。电影里的人不知道，看电影的人也不知道。 苏云的注意力本来更多的在电影上，但看着看着，他忽然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循着视线看去，就是霍霖欣警惕地看他的眼神。 嗯？ 那眼神，就像是电影里的人看自己的队友一样，怀疑、害怕！ 霍霖欣已经不确定自己的室友是人还是怪物了…… ——这代入感未免太强了吧？ 苏云惊奇的，多看了他几眼。 很快，主角归来，找到了怎么鉴别怪物的方法： 这怪物的每一个细胞都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体，如果都取出一点血液出来，用火烧，正常人的血液不会有任何反应，而怪物伪装的人的血液会由于受到了威胁而下意识的逃跑。 电影里，主角把其他人都绑了起来，准备一个一个的取血测试…… 这个时候，苏云忽然感觉脊背发凉。 他暗自打起精神，发现霍霖欣开始偷偷打量他和何鸿飞了，有时候也会用怀疑的眼神去看韦俊杰。 不由得，苏云心里“咯噔”一声。 不会…… 这家伙不会是代入感太强，入了魔，想把他们也绑起来，学电影主角，给他们放血，然后用火来烧吧？ 苏云悄悄咽了咽唾沫，开始感觉害怕了。 ……确实是有点恐怖的。 本来，这电影就有点细思极恐的感觉。而现在，旁边有个代入感过强的人，随时准备给他们放血。 有了鉴定怪物的方法，经历一点意外，主角还是找出了藏在团队中的怪物，再然后，电影就进入尾声，要与怪物正面对决了。 大战过程太惨烈，主角为了不让怪物入侵人类社会，决定与怪物同归于尽，人全死了，科考营地炸了，与影片一开始的挪威科考营地一样。 而这电影最让人害怕的，反而是结局！ 特别是苏云。 因为这是个开放式结局！ 主角确实抱着炸弹和怪物同归于尽了。但是问题是，怪物的每一个细胞都是一个生命体，炸弹根本不可能把怪物完全炸死；而且，也无法保证营地之外的地方没有了怪物。 这个科考营地被消失了，一定会有人来查看原因，一定会来调查这个事件，一调查，就一定会查到那种怪物，那就有可能把怪物带到了人类世界…… 怪形入侵！ 一瞬间，苏云毛骨悚然！ 他慌忙向霍霖欣望去，霍霖欣已经不悄悄打量他们了，他沉着脸，低着头，眼里闪烁着思索之色。 那似乎…… 是在想办法对他们这几个入侵人类世界的怪形！ 苏云感觉后背有冷汗在“欻欻欻”的流。 影片固然精彩、怪形固然恐怖，可是霍霖欣更恐怖百倍！ “嗯哼！”何鸿飞伸了个懒腰，笑道，“感觉还有点意思哈？这片子有续集，要继续看吗……” “不！你冷静！”苏云急忙出声说道。 “啊？” 何鸿飞一愣，怎么反应这么大？ “你怕恐怖……”他说着，往苏云望去，才发现苏云根本不是在跟他说话，而是紧张兮兮地望着霍霖欣。 “嗯？” 他又跟着去看霍霖欣，才发现霍霖欣正阴沉沉地思索着，一双眼睛凶厉地盯着他们。 “怎……”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一脸懵逼，“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苏云一边拖着椅子拉开与霍霖欣距离，一边结结巴巴说道：“他、他、他，代入感太强了。现在以为我们也被怪形吃了。” “不……不会吧？”何鸿飞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是不是太离谱了一点？ “是真的！”苏云大声道，“这家伙其实很怕恐怖片，我、我就是想逗他玩一下，才故意拉着他一起看电影的。 “我……我，我没想过问题会这么严重！” “啊？” 何鸿飞想起刚开始的时候，苏云和霍霖欣之间的奇怪互动，虽然，他还是觉得很奇怪，但又感觉，好像不是不可能。 毕竟，天才总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怪癖。 而霍霖欣这个怪癖的原因其实可以推导出来： 他的想象力很丰富，他的代入感很强，深深地带入了《怪形》的世界观，而觉得周遭的人都是怪物。 “……” 何鸿飞也开始相信这件事的真实性了。 他也悄悄拉动椅子，准备远离霍霖欣。 “呵呵！” 这时，霍霖欣忽然冷笑两声。 他面无表情的脸抬起来，眼神分明变得凶狠。 “既然被你们发现了，那我也就不装了。”他冷声说道，“我可以确定我是人，但你们，又如何保证呢？” “哼！”他继续说道，“除非！你们按电影中的方法来验证一遍……” “疯……疯了……”何鸿飞尝试站起来，但是他的腿打着颤。 “就从你开始！” 霍霖欣抬手一指苏云，而后不等人反应，猛然跃起，一下扑向了苏云。 “不！” 苏云起身欲逃，但还是被霍霖欣一把按在了地上。 “哼，想逃？” 苏云拼命挣扎，而霍霖欣想要锁住他、限制他。 两人在地上不断施展着各种“地面技”，把地板擦得干干净净。 何鸿飞起身逃到门边，但他跑着跑着，却发现霍霖欣一边锁苏云，一边眉眼带笑，分明就是开玩笑的，想给苏云这家伙来点教训。 “我日你的哥！”他把苏云按在地板上，笑骂道，“都尼玛说不看恐怖片，不看恐怖片，非要老子看。 “来……让我看看！” “不要啊，欣哥！” “让我看看你……是不是怪形啊！” “……” 何鸿飞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真的啊！ 他和韦俊杰就在边上看着，看着地上两个家伙不断在地板上翻滚，一直滚得气喘吁吁。 但很奇怪的，苏云一开始处于劣势，一直被霍霖欣找着机会，但是，“他们擦地板擦着擦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苏云拿到了上位，霍霖欣在反抗。 再往后，到了最后，居然是霍霖欣被苏云锁在了地上。 输了！ 嗯？ 等等！ 霍霖欣没打过苏云？ 什么鬼？ “输了！输了！” 霍霖欣拍了拍地板，表示认输。 “呼……呼……呼……” 苏云大口喘着气，起身坐在地板上，靠着床架，指着霍霖欣说道： “你……你，体力不行，建议你晚上跟我们去跑步。” 霍霖欣没有了力气，就躺在地板上，摇了摇头，回道：“算了，算了。” 他说道，“下次再让老子看恐怖片，我直接拳头伺候，不跟你拼地面技了。没想到你个瘦不拉几的样子，还有点点力气。” “呼……” “你真的怕？”苏云瞥一眼霍霖欣。 “废话！” 霍霖欣翻了个白眼。 “那……”何鸿飞小心翼翼问道，“你不会觉得我们是怪形吧？” “我会有那么傻，分不清现实和电影吗？”霍霖欣反问道。 “嗯，也对！” 何鸿飞彻底放心了。 但是，他没有看到，霍霖欣说完那句话后，就闭上了眼睛，而在他闭上眼睛之前，一点狠厉之色从他眼底划过了。 第140章 时间还久，我们慢慢地走 这部《怪形》看得苏云血亏。 跟霍霖欣打一架，衣服撕破了——明明都没带几件衣服来学校，还计划双十一才买新衣服的；身上增添了几道瘀伤——明明上次打架的伤口才愈合，伤痕都还看得清。 大约只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地板被他们擦得干干净净。 浑身都是汗，苏云就坐在地上跟霍霖欣交流战斗经验，等汗干了，才脱了衣服、去厕所洗澡。 洗完澡出来，旧衣服丢垃圾桶、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又见时间差不多了，他就直接去了陈小姐的租房。 没有跟霍霖欣一起吃晚饭，不是因为打架记仇了，而是因为陈小姐今晚要下厨。 陈小姐的厨艺，可以直接把好与不好这个评判标准抛开，因为对于苏云来讲，那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贴合他的口味的厨艺。 声音小一点的说，比苏妈妈做的饭更好吃。 苏云很喜欢去找陈小姐蹭饭，只是，陈小姐不经常下厨、也不是每次下厨都会喊他去，所以，他珍惜每一次蹭饭的机会。 至于陈曦为什么没有每次下厨都喊苏云，有两个原因： 一个是，陈曦也会在租房里请她的室友吃饭，特别是那个脸蛋圆嘟嘟的叫周玉的室友； 另一个是，陈曦在有意识地控制她和苏云的相处时间，不能太少，每天至少要见一见，但也不能太多，不能成天腻歪在一起。 因为男女之事，其实也就那样，整天整天的在一起，很快就会腻烦。 她在控制他们相处的时间，在控制他们进展的节奏，在有意识地经营他们的感情。 她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只是希望和苏云走得更久远一点、走得更安稳一点； 她希望她和苏云是彼此最重要的人，但不是唯一的人，还有亲人，还有朋友； 她也清楚，任何一段感情，都需要经营。 ——这似乎跟写小说是一样的。 苏云到租房的时候，陈小姐正在厨房忙碌。 他倒是自觉，没有往沙发上一躺、开始耍手机，就等着开饭，而是往玄关的衣架上摘了一件围裙，围在身上，挽起袖子，走进了厨房。 陈小姐在锅里炸什么东西，厨房里“滋滋”作响、清香弥漫 “好香啊！”苏云笑道，“今天吃的什么？” 陈小姐一手拿着锅铲，回头看他一眼，说道：“炖了一个红烧排骨……然后在炸酥肉。” 酥肉，就是把肉切碎成小颗粒，裹上面粉糊糊，用油炸至金黄。面粉糊糊里面会加诸如鸡蛋、花椒粉、辣椒粉、盐巴等各种调味料。 酥肉炸好后，可以趁热吃，外酥里嫩、喷香扑鼻，不失为一样美味的小吃； 也可以放凉了，存放着，有很长的保质期，煮白菜的时候、下面条的时候，切两块丢进去，汤煮过后的酥肉又是另一种口感。 锅里下的酥肉炸好了，陈小姐拿漏勺舀起来，又用锅铲铲一块出来，递向苏云：“来，试试味道。” “……用手吗？”苏云问道。 “烫死你！”陈小姐白他一眼，“拿筷子啊！笨蛋！” “……”平白被骂了一句，苏云也只能弱弱地解释，“我以为你让我用手抓……” 还是拿了筷子，夹起来咬一口，“嘎吱”一声，又脆又香。 “嗯……”苏云竖起大拇指，“好吃！” “哼！” 陈小姐抿嘴一笑，脸上有些得意。 她又回身，把盆里还剩的面粉糊糊继续往锅里炸。 “嗞……” 面糊糊丢油锅里，陈小姐拿着锅铲当盾牌，身体又往后躲。 事实证明，再是厨房老手，也是怕热油乱溅的。 苏云看她那个样子，问道：“要不我来炸？” 他倒是皮糙肉厚，不怕油烫。 “你会吗？”陈小姐问。 “……不会。” “把油麦菜洗了。”陈小姐指了指洗菜池，“等我炸完了酥肉，再炒个油麦菜，就可以开饭了。” “不煮汤吗？”苏云过去择菜，一边问道。 “不了！”陈小姐道，“三个菜够吃了。” “嗯。” 择了菜，又放水洗，水声正哗啦啦的响，陈小姐忽然问：“你又跟人打架了？” “什么？”苏云心里一紧。 他向陈小姐望去，却见陈小姐只是盯着锅里，并没有看他。 应该是刚才被陈小姐看见了，或者是陈小姐有偷看他…… “哦！”他急忙解释，“是霍霖欣。” “嗯？”陈小姐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转头来看他，“你跟欣欣打架了？” “不是！”苏云摇头，又出声与陈小姐讲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下午何鸿飞放了一部电影……” 听了他的话，陈小姐点了点头：“哦……” 她也记起了霍霖欣怕恐怖片的事。 但是，她又不敢相信地问道：“你打赢了？！” 虽然她心向苏云，可是，苏云和霍霖欣不管是身体条件还是打架经验，都是有不小的差距的。 “哈哈哈……”苏云笑了一下，简单解释原因，“一个是他没怎么认真，一个是，这家伙的体力太差了。” ——不持久。 “……”陈小姐道，“那看来我还得对你刮目相看了。” 炸了酥肉，又炒了油麦菜，再盛出红烧排骨，都端到客厅饭桌。 再回厨房来，苏云抱电饭煲，陈小姐拿碗筷。 “再后面就冷起来了。”苏云一边盛饭，一边说道，“再像这样三盘四碟的就不是很方便了，菜容易冷。” 陈小姐拿着两双筷子，从苏云手里接过一碗饭，还回去一双筷子，一边说道：“那就煮火锅呗！ “烧个汤底，什么乱七八糟的菜都往里面下，还方便些。” “酥肉也可以下。”苏云笑道。 盛了饭，分两边坐下。 这个饭桌并不大，或许在以前，房东刘奶奶和她的丈夫也如他们这般，在无数个吃饭的时间分两边坐下。 “哦，那也可以考虑请欣欣他们来吃个饭了。”说到煮火锅，陈小姐嘻嘻笑道，“反正煮火锅比较方便……” ——这娘们儿是会过日子的。 苏云抬头去看陈小姐，瞧见了她眼里的得意。 他心里笑了笑。 “什么时候？”他问道。 “嗯……”陈小姐沉吟了一下，回道，“也不急。最近这段时间也比较忙，然后期末也比较忙。这样吧，要么元旦节，要么期末。” “那还早。” 如这般闲适的对话，他们说着，吃完了饭。 照样的，是陈小姐煮的饭，苏云就自觉的洗了碗。 关于洗碗这项技能，从最开始的被陈小姐嫌弃，到现在苏云已经干得很好了。 从厨房出来，苏云发现陈小姐并不在客厅，而卧室的门开着，有光透出来，他走进去，看见陈小姐坐在书桌前，笔记本上放着一部电影。 听到他进屋的动静，陈小姐回头看他，说道：“把凳子搬过来，我也请你看部电影。” “也是恐怖电影？”苏云问。 “不是。”陈小姐摇头。 “那是什么？” “《时空恋旅人》。”陈小姐说道。 第141章 时空恋旅人 可以说，《时空恋旅人》跟《怪形》完全就是两种观感的电影。 《怪形》是一个暴风雪山庄似的科幻悬疑惊悚片。 暴风雪山庄，就是故事发生的场景具有孤立、封闭的特点。主人公无法逃脱，外界无法救援。山庄内部出现危险，加上人性的猜疑，主角团队尔虞我诈，会带给人视觉、观感以及心理上的恐惧感。 而《时空恋旅人》，是一个奇幻的、爱情的、亲情的、人生的，温馨的电影。 影片一开始，会让人觉得它是个爽片。 在男主21岁生日的那天，他父亲告诉他，他们家族的男人都拥有穿越时空的超能力。 而且穿越的条件极其简单，只需要躲进一个幽闭的空间里，闭上眼睛，脑子里回想自己到过的场景，就可以回到那个场景去。 也没有任何代价。 这似乎就是一个标准的都市网文的开篇，屌丝男主得到金手指，然后开启装逼打脸的爽文人生。 但，在看到穿越时空这四个字的时候，苏云就意识到了这片子不一般。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陈小姐。 果然，男主第一次使用超能力时的遭遇，给电影定了一个基调。 妹妹男朋友的表妹趁着暑假来他家玩，那是女神一样的女人，他喜欢上人家了。 在暑假将要结束的时候，他向女神表白，女神说，“暑假马上就要结束了，你为什么不早一点？” 于是他穿越回暑假开始的时候重新向女神表白，然而女神说，“你为什么不在我走的时候表白呢？那样肯定会很浪漫。” 有些人，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就算能穿越时空，那也没用。 后来，男主去了伦敦当律师。在这里，他遇到了女主。 他鼓起勇气向女主搭讪，成功了，得到了女主的联系方式，又相约一起去看展出。 晚上，他回到租房，发现朋友搞砸了他的舞台剧表演，为了帮助朋友完成他的舞台剧表演，他穿越了回去。 然而，在这个时间线上，他没有遇到女主，没有得到女主的电话号码，没有跟女主的约定。 在这个时间线，已经有另外一个男人向女主表达了爱意。 男主错过了那个时间点，就错过了女主。 ——人的一生中，出场顺序很重要。 看到这里，苏云心里有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触，他借着昏暗的光，又去看旁边的陈小姐。 冥冥之中，他知道，陈小姐改变了一些事。 男主费了好一番周折，才再次获得了女主的青睐。 影片在这一段，真有点正常的奇幻爱情喜剧的感觉，男主不断穿越时间、来让他的生活过得更好。 有一点值得指出，男主在伦敦遇到那个最开始喜欢的女神了，而这次女神没有拒绝他，还邀他上楼喝水。但在将要进门的那一刻，他明白了自己内心真正爱的是谁，他冲回家，向女主求了婚。 婚礼上，男主也是不断穿越时空，希望让他们的婚礼变得完美，但最终，他败给了伦敦糟糕的天气，他们在大雨、大风中完婚。 他问女主：“你会不会讨厌今天的大雨？” 女主说：“不会。今天是一个新的开始，从今以后，我们还会一起面对更多的不美好。” 影片的封面，就是他们结婚时的狼狈模样。 婚后，他们生了一个儿子。 紧接着，影片就上演了这样一幕： 在儿子的生日宴上，男主的妹妹跟男友吵架，出了车祸，男主为了改变这个结果，穿越时间回去，带领妹妹看清了那个渣男的真面目，挽救妹妹了的爱情。 然而，等他回来，他发现他的儿子变成了一个女儿。 父亲告诉他：“你在这个时间线出生的是这个孩子，换了一个时间线，就可能是另外一个了。” 这很合理，因为是亿万个精子一起去竞争那一个卵子，中间但凡出现一丁点变动，就很容易变成另一个精子成功。 看到这一幕，苏云感觉自己内心轰鸣了一声。 他猛然转过头，向陈小姐望去，却见陈小姐早已经泪如雨下了。 电影是假的，是演的，而陈小姐…… 电影里，男主的儿子变成了女儿，那么在现实中，如果他们以后有了孩子，那还是原本的孩子吗？ 苏云闭上眼睛，他也很想哭。 “没事的……”他轻声说，“那是电影，不是现实。” 他伸过手，揽住陈小姐，将她抱在怀里。 从此以后，男主再也不敢随便穿越了。 他不敢再穿越回儿子出生之前的时间线，穿越回去，也不敢再改变任何事情。 随着时间推移，父亲老去，然后死亡。 死亡本来是大事，但因为男主可以穿越时空，这似乎也不算什么，他可以在想念父亲的时候，穿越回去见他。 直到，妻子说，“我还想要一个孩子。” 孩子、父亲……男主做出了选择。 在第三个孩子出世之前，男主穿越回去跟父亲道了别。 父亲从他的时间线里，死去。 当再回到现在的时间线，男主不再穿越时空，他慢慢发现，现在的每一天，都是最美好的一天。 看着电影，苏云想： 都市小说总是喜欢写重生到过去，开启龙傲天一般的爽文人生。可是，重来一次，人生真的会变得美好吗？ 他反而觉得： 当一个人重生回到了过去，他所遭遇的，会是一个陌生的世界、物是人非，他原本所熟知的一切，都因为他的重生而发生了变化。 就是“薛定谔的猫”，当一个人重生，现实就向他重生的那个时间线坍缩了，他原本那个世界，消失不见。 陈小姐其实是他们这个世界的陌生人。 陈小姐曾经与他的一切，都消失了。 他是第一次跟陈小姐谈恋爱，陈小姐是第二次跟他谈恋爱。 他是陈小姐认识这个世界的锚点…… 陈小姐得到了一点点，而失去了一个世界。 或许，她只有他了，只有他的爱。 …… 苏云低下头，轻轻亲吻陈曦的额头。 他确定了，重生回到过去，并不是一个爽文开头。 “我在……”他柔声说，“一直都在。” “嗯！” 陈曦哭着，环手抱住苏云，俯在他怀里，低声啜泣。 房间的灯关着，屋里是黑暗的，只有电脑屏幕映照出的暗淡的光。 苏云和陈曦在黑暗中依偎着。 他抱着陈曦在怀里。 （删删改改，还是笔力太浅，写不到想要的感觉。将就看了。） 第142章 想给狗作者寄点特产 上周又是一整个星期的金工实习，这周重回课堂，苏云竟感觉有些生疏，一时间恍如隔世，好像上次上课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他早已经发现，大学跟小学和中学是完全不一样的。 在小学中学时候，学习是唯一重要标准，而到了大学，学习就只是学校生活的一部分了。 军训、实习、活动、竞赛，再加上自身的娱乐、游戏、恋爱，上课学习甚至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而苏云自问算是自觉的，就算是周末、放假，写作业、预习、复习这些学习上的事都没有落下，而他这样的尚且觉得生疏了，那其他同学是怎样，那就更不必说了。 比如霍霖欣，上课的时候要么是在睡觉，要么是在看小说，要么是在看直播，反正不会听课，下了课，作业是完全不做的，书本是完全不看的、教科书跟新的一样。 苏云实在不知道他能学到些什么东西。 星期一上午是英语，下午是高数，霍霖欣都没有听，一直在看小说。 他养了大半个月的《剑影》，攒了五十几章，刚好供他渡过这一天漫长的上课时间。 当他看到《剑影》的最新章节，下课铃声就刚好响起。 大学老师跟高中老师是完全不一样的。 高中老师听到下课铃声，大概会说，“不好意思，同学们，耽搁你们几分钟，我们把这道题讲完。” 而大学老师听到下课铃声则会说，“不好意思，同学们，这节课就上到这里了，这道题我们下周再来讲。” 话一说完，他就提起包包，第一个冲出教室。 高数老师冲出教室了，教室里的学生们才吵吵闹闹的收拾东西起身。 在这些吵闹声中…… “嘭！” 霍霖欣一拳砸在桌子上，又骂道，“妈的！” 已经跟霍霖欣相处这么长的时间了，对他一惊一乍的发怒，苏云已经有了些免疫力，听到动静，他一边把书塞进书包里，一边向霍霖欣望去。 霍霖欣看着他，怒声道：“这个作者没有心啊！” “嗯……”苏云往书包里塞书的动作停下，试问道，“你今天看的是哪本小说？” “《剑影》啊！”霍霖欣道，“养了一个月，被刀麻了都！” “……”苏云迟疑了一下，“什么意思？” “血傀儡被他刀了！主角师傅也被他刀了！我看要不是女主人气高，说不定也已经死了。嗯，不对……”霍霖欣说着，反应过来，又愤愤道，“妈的，这小说现在才写了三十几万字，还在前中期，我看这女主后期也肯定要被刀。” “……” 苏云闻言，不敢多说话，默默地把书都塞进了书包里。 他能说什么？他敢说霍霖欣猜得没错吗？ 这本小说，本来是他在另一条时间线的未来写的，由陈小姐重生回来提前转述。 而就算在这个时间线，他也参与了剧情大纲的设计。 陈小姐是不想刀女主的，因为陈小姐更倾向于喜剧收尾——男主最后以杀伐证道，天下无敌，带着女主再次归隐江湖。 是他说，“这个结局太普通了，悲剧更动人心。” 所以陈小姐的电脑里是有两个结局的，一个喜剧，一个悲剧。 而《剑影》最后是喜剧还是悲剧，全看陈小姐当时的心情。 血傀儡，是男主在杀手组织中唯一的好友，这个角色在之前有出现过，是暗示、是伏笔，用来提醒男主和读者，男主的身份暴露了。 ——可惜当时没有人看出来。 霍霖欣上次看到的位置是： 男主救回女主，回到小镇院子，然后看到了杀手组织“琴棋书画”四大杀手中的琴音…… 而之后的剧情是： 负伤的男主带着女主跟琴音一番大战，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后，侥幸取胜，琴音败退。 到这时，男主才反应过来，血傀儡是来通风报信的。 藏身地点败露，男主带着女主开始逃亡。 而他们刚刚开始逃，第一波杀手追上来，带来了血傀儡的头颅。 血傀儡向男主通风报信，被杀手组织察觉，组织抓住了他，对他进行了严刑拷打，但他始终没有出卖男主，最后被残忍杀害。 听闻消息，男主悲痛欲绝，又是一番大战…… 一边跑，一边打，男主几乎以一己之力对抗了整个杀手组织，早已经在整个修仙界都杀出了赫赫凶名。 但，就在他要杀出重围、逃出生天的时候，他师傅追了上来。 到这时，剧情揭露，男主之所以能一直逃走，原因是，他师傅一直在暗中保护他。 而师傅保护他这个操作被组织发现了…… 在来见男主之前，前来追杀男主的杀手已经全部被师傅解决了，师傅受了重伤，活不了多久了，他追上来的原因是，想跟男主最后一战，死在男主手里。 一番通天彻地的大战，男主活，师傅死。 男主亲手杀死了养自己长大、教自己功法、暗中保护自己的人…… 霍霖欣就刚好看到这里，看到《剑影》男主痛不欲生地抱着师傅的尸体跪倒在雪地里。 苏云收拾好书包，室友四人一起，跟着人群走出了教室。 一路上，霍霖欣一直在忿忿不平地、咬牙切齿地念叨着，苏云受不了，弱弱道：“就是……那个，《剑影》的男主，他是杀手。 “他杀人的时候，不管善恶，眼睛都不眨一下。杀手，本来就是天煞孤星，他就是这种命运。” “嗯？”霍霖欣眼睛一瞪，凶厉地瞪着苏云，怒声问道，“你这么帮狗作者说话，你是他什么人？” “……” 苏云默默移开视线，想了又想，还是没敢说话。 他是什么人？ 他是作者本人。 要是霍霖欣知道那剧情是他设计的，绝对会当场暴起，跟他一决生死。 “哼！别让我知道这家伙是谁……”霍霖欣还在说，“不然我一定给他送点特产。” 苏云就想了想邛崃的土特产—— 开学的时候，霍霖欣有跟他们带过一包乳豆腐来，后面他们点外卖的时候拌饭吃了，味道不怎么样。 他希望霍霖欣不要再给他寄邛崃乳豆腐了。 最好也不要寄刀片。 第143章 迎新晚会的舞蹈排练 高数课有三节，所以下午上完课后，就是四点四十了。 何鸿飞和韦俊杰晚上没事，就直接回了寝室，准备晚些时间再出来吃饭； 而苏云和霍霖欣则就近去了楠园食堂吃饭，因为他们晚上有事。 是什么事呢？ 就是今晚要开始彩排迎新晚会的节目了。 迎新晚会的节目单已经确定，场地也已经约好了，虽然是约到了十二月的中旬。 ——十二月中旬已经接近期末了。 今天是十月三十号，到十二月中旬，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可以彩排。 这个时间算是比较合适的，因为考虑到有些节目的参演者可能需要从零学起。 比如说苏云，那天晚上稀里糊涂地被安排了一个男子团体舞蹈的节目。 而他对于舞蹈，不说是精通吧，至少也是完全不会。 要把他这样的舞蹈小白彩排到可以上场，一个月的时间还稍微有点紧张。 男子舞蹈排练群里约的时间是晚上六点，苏云和霍霖欣吃了饭，就直接往排练场地去了。 场地就在材料学部本部。 在本部的办公楼下，有一大块空地，来往的人不多，是一个很不错的舞蹈排练场地。 从楠园食堂走到材料学部本部需要十分钟左右，苏云和霍霖欣到的时候，才五点半，时间还早，这里也还没有几个人。 当然，这些人苏云都比较熟悉。 不说他之前担任过“小连长”，整个学部的大一新生就没有不认识他的，就说之前他和霍霖欣、韦俊杰三人，以少胜多打赢经管院十人——他们的敌人最终合理的定格在了十人——就足够他在学院爆火了。 至于霍霖欣，像他这种又帅又张扬又有实力的人就不可能没有声名。 所以，他们两个一到场地，来的几个人都笑着向他们簇拥了过来。 “霍总！” “小连长！” 他们如是打着招呼。 “霍总”、“欣哥”，这一类的称呼都是喊霍霖欣的； 而喊苏云则是喊，“小连长”、“苏战神”、“班长”之类的。 苏云对于这些应酬也已经熟练了，同霍霖欣一起，跟大家互称什么什么总、什么什么哥，玩笑着。 他们说着话，开始是个小团体，随着时间推移，人越来越多，他们这边围着说话的人也就变成了一个大团体。 这个时候，苏云忽然发现，报名参加这个男子团体舞蹈的人，好像大多都是他们体育部的人。 吹吹牛，开开玩笑，说一说学校的、CBA的、NBA的篮球赛，谈一谈最近热度很高的英雄联盟世界赛，此处气氛也还算热烈。 等到六点钟，人就陆陆续续的到齐了。 给他们排练舞蹈的老师也到了。 老师却不是别人，而就是部里的学生，甚至就是他们大一的新生。 甚至就是苏云班上的。 老师是一男一女，男的是3班的，叫洪渊，苏云跟他没什么交集，而女的是他们5班的，就是李翎。 苏云跟李翎就有些交集了。 他们材料学部今年一连出了五个女神级的女生，而他们5班就有两个，一个是可爱一点的尹心悦，另一个就是身材好一点的李翎。 尹心悦之前有跟苏云表示过好感，但被苏云拒绝了； 而李翎之前跟苏云作为阅兵仪式的领队，一起训练了很久。 苏云是没感觉到什么，是霍霖欣有开玩笑说，会有很多人磕他和李翎的CP。 李翎长得比较高，有一米七四，跟苏云差不多，而她有一双笔直圆润的腿，特别长，腿型也特别好看。 她长得其实不如尹心悦精致，能被大家评为女神，她那一双完美的腿有不少功劳。 当她跟苏云站在一起的时候，如金童玉女一般，再加上穿着军装，有人磕他们CP是很正常的。 可惜苏云心有所属，对李翎也没有来电。 “……今年LPL四个队全进淘汰赛了，JDG更是独一档的强。我看今年夺冠的是JDG无疑了。” “大热必死，我还是觉得BLG更有冲劲。” “没有人觉得今年T1有黑暗时代那味吗？” “……我们RNG已经剑指S14了吗？” “UZI呢？” 天已经黑了，场地里灯光亮起，十几个男生这里一堆那里一堆的，还嘻嘻哈哈的说着话。 苏云摸出手机看一眼，已经六点过十分了。 时间到了，人到了，为什么排练还不开始？ 还在等什么？ 他抬头往两个“舞蹈老师”望去，却见他们正站在场地边缘，看着场地中的人一脸无奈。 李翎迈着大长腿，几次上前，张了张嘴，都没有喊出声音，最终只是无奈摇头。 洪渊上前喊：“大家安静一下，我们准备开始……” 可惜他声音太小，有人听见了、有人没听见，总是没有人鸟他。 两个老师倒是想开始了，但是碍于能力，开始不了。 苏云摇了摇头，背着书包过去，走到李翎身边。 “怎么还没开始？”他轻声问道。 听到他的声音，李翎看过来，看到他，眼睛顿时放光，像是看到了救星。 她两步走过来，激动地拽着苏云的袖子，眼含泪光，央求道：“班长，帮帮忙！” “嗯！”苏云笑了笑，轻轻拽开衣袖，问道，“把他们组织过来是吧？” 李翎看着被苏云拉开的衣袖，眼里的光一暗，手局促的背到背后，又点点头：“嗯，求求你了，班长。” “没事。”苏云笑了笑。 他本来就是过来帮忙的。 “稍等。”苏云与洪渊和李翎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酝酿了一下，用力拍了拍手，大嗓门喊道，“安静！安静一下！安静一下！！” 听到他的声音，大家看过来，稍作犹豫，还是陆陆续续的安静了。 “集合了！集合！都过来……”苏云又喊道，“站成三排，高的站左边……” 在场的人就拖拖拉拉的过来了。 苏云又拍手，大声喝道：“麻利一点！” “小连长”的威严暂时还在，他一吼，大家也都变得快速了。 好像回到了军训时候。 加上苏云自己，一共是十五个人，站成三排，每排五个，苏云花了几分钟时间将队伍整理好。 他回身，与洪渊笑了笑，向李翎笑道：“李老师，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就跑进了队伍中。 第144章 暗恋这件小事 李翎本来对苏云是没什么感觉的。 主要原因是，苏云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她喜欢高一点的男生，至少要比她高一点； 也要壮一点，这样就算她自己长得比较高，却也可以小鸟依人； 还要阳光一点，帅气一点，聪明一点，有男子气概一点。 苏云很好。但跟她一般高；也不壮，瘦瘦的，如果她想撒娇，缩在他怀里，实在不协调；也偏内敛，也少一点男子气概。 只是，常常有人跟她说，苏云和她很般配。 也会有人拿出他们穿着军装站在一起的照片给她看，俊男美女，身姿挺拔，她偏英气，他偏儒雅。 于是她想，确实很般配。甚至，她已经可以通过他们的照片脑补出他们的孩子长什么模样了。 她因此开始关注苏云。 但是比较可惜的是，她才刚刚开始了解他，就听人说他已经有女朋友了，连尹心悦的表白都被拒绝了。 这么优秀的人被人提前下手了，这很可惜，可是能理解。 于是，李翎只好把那一份喜欢偷偷埋在了心里。 这份喜欢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 或许，苏云也知道。 李翎并着一双修长的腿站在场地边缘，双手背在身后，看着苏云整理队形的背影，轻轻磨蹭指尖，悄悄感悟刚才抓着他的衣袖的触感，以及，被苏云不动声色拽拉开衣袖时的淡淡的失落。 人们说，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他肯定知道。 他知道，他也拒绝了。她看着苏云有条不紊地把队伍整理好，心里想，这如何不是一种男子气概呢？ 她开始好奇，那个将他彻底俘获了的女孩子到底有多优秀。 苏云整理好队伍，回过身来，没有看她，只是跟她说，“李老师，就交给你了。” 嗯，他叫她李老师。 没由来的，她心里泛起一丝甜意。 苏云回去队伍了，就在霍霖欣旁边。 李翎的视线追着他过去，看到了霍霖欣。 有一说一，霍霖欣算是这个学部最符合李翎审美的男生了，刚开学的时候，她也有关注过霍霖欣。 可是现在，她觉得他痞气太过了，不靠谱，没有苏云沉稳。 奇奇怪怪的思绪往脑海里一闪而过，李翎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两步，走到队伍前面，准备开始排练。 毕竟，他说了要交给她，她总不能让他失望吧？ “嗯，那个……”她出声说话，声音太小，又轻咳一声，加大音量，“我们现在准备开始排练。 “排练呢？我们跟洪渊合计了一下，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基础阶段，我们练一点基本功，第二个阶段就是舞蹈阶段，我们把编排出来的舞蹈练会，第三个阶段就是正式的彩排阶段，主要是上场、退场、走位这些……” 学部内部的迎新晚会而已，就是要有，就是要看个热闹。 舞蹈的难度、艺术、优美，等等，都不需要考虑，热闹、养眼、完成度，这些才是需要考虑的。 为了让苏云这样的零基础小白也能在晚会上顺利的跳完一整个舞蹈，李翎这一个星期可没少忙活。 忙着寻找合适的简单的舞蹈，再重新编排，但凡有点难度的动作，通通去除，把整个舞蹈的难度尽她所能降到最低。 李翎把他们的安排说完之后，就和洪渊一起，把队伍散开一点，开始进行今日份的训练，教他们拉伸身体。 今晚的任务就是，教他们几个拉伸身体的动作，以及几个舞蹈基础动作。 “12345678，22345678，3234……” 李翎的声音在空旷的场地有节奏的回响着。 练舞的节拍跟广播体操的节拍是一样的，那几个拉伸的动作根本就是广播体操的动作，她一边喊着节拍，一边在队伍中走来走去，检查他们的动作，顺便帮忙纠正。 而她走来走去，却总是出现在苏云附近。 这却不是因为心里的那份喜欢，而是她发现，苏云这家伙，好像有点……笨笨的？ 他的节奏感很差，做动作时，僵硬得像八十岁的老太太。其实，他能做出动作，但总是不标准。 李翎发誓，她总是上手纠正苏云的动作，真的不是因为馋他的身体。 也没有存心报复的意思。 “再下去一点……”她拍了拍苏云劈开的大腿，“把韧带拉开。” 苏云就痛苦地皱着眉，忍着大腿内侧撕裂一般的痛，再把一字压下去一点。 “嗯！” 李翎很满意，抿着笑，转身往队伍外走去。 走着走着，她忽然觉察到什么，抬起头，往场地边缘望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边多出了一个娇怯的女孩子，她安安静静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这边。 那个女生长得很甜美，又捆了两个可爱的辫子在肩头，身材比例也好，腿也长，穿得也很暖和。 有一点像“玉子”，李翎想。 当然，她还是认出了这个女生是谁。 那就是苏云的女朋友，是经管院的女神。 军训的时候，他们有过两次联谊，她曾见过；上课的时候，这个女生也有来等苏云，她也见过。 然后，学部里还有传言，这个女生就是当初年级群里的那个“魔女学姐”，她还问过魔女学姐问题。不过这个消息李翎不保真。 那个女生温温弱弱地站在那里，当她看过去、她们对视时，还向她温柔的笑了一下。 那个笑容很温柔、很好看，但是，李翎却感受不到心里温热，她只是觉得： 可怕！很可怕！超级可怕。 这个女生优秀还是不优秀，李翎暂时还不清楚，但是，这个女生很可怕，她是有一定的了解了。 “……” 李翎只是对视了一眼，就慌乱地避开了视线。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自问也没干什么亏心事…… 也就是正常的排练、吧？ 当然了，再之后的排练，她就不向苏云动手动脚了，甚至连苏云在的那一块，也很少再过去。 她不知道什么叫做“做贼心虚”，她只是再心里悄悄说，那是因为，苏云现在的动作做得已经很标准的，不需要她再去纠正了。 嗯，是这样的，没错！ 第145章 陈小姐，攻守易形了！ 今天这是他们男子团体舞蹈的第一次排练，从晚上六点练到了晚上九点，练得差不多了，两个老师就宣布解散了。 下次再约时间练。 陈小姐来的第一时间苏云就看到了，解散过后，他跟霍霖欣说了一声，再与熟识的同学招呼一下，就拎着书包跑到了她跟前。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他笑问道，“你今天不是满课吗？” 今天星期一，他们约好了要跑步。 “晚上两节课。”陈小姐解释道，“八点半就下课了。 “反正也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你练舞。” “嘿嘿！”苏云傻笑一声，“那你觉得我练得怎么样？有没有舞蹈天赋？” “嗯……”陈小姐沉吟了一下，说道，“《植物大战僵尸》你有没有玩过？里面有个跳舞僵尸，他跳得比你好。” “……” 苏云不想跟她说话。 两人往外面走，苏云又问：“你今天的更新任务完成了吗？” “中午抽空写了一章。”陈小姐道。 他们说到这里，刚好霍霖欣从里面跑出来，苏云就停下，等霍霖欣与陈小姐打完招呼，又跑远了，他才继续说道： “别让欣欣知道那小说是你写的。” “为什么？”陈曦疑惑。 对于自己的UP主身份和小说作家身份，她其实都没有刻意隐瞒过，当然也没有刻意宣传。 毕竟都是重活一世的人了，很多东西都看得很开。 苏云解释道：“他也在看《剑影》，今天被刀麻了都。” “嗯？”陈小姐脑袋一歪，眯起眼睛笑道，“那也不关我的事，反正刀人的剧情都不是我设计的。” “……” 苏云想，反正也不是我写的。 两人走出学部，走到了幽静的校园林荫小道。 陈曦忽然出声说道：“那个女生也喜欢你。” “谁？”苏云假装不知道。 陈曦也假装不知道他知道，说道：“就教你们跳舞的那个，个子高高的，长得也很好看。” “你说李翎吗？”苏云问道，“她喜欢我？不会吧？” “而且，……也？” 他惊叹道，“有很多女孩子喜欢我吗？” 陈曦听着他装傻，抬头往黑漆漆的天空，长叹一声，点头道：“是啊！” 今晚看到李翎对苏云的小动作时，她又不得不在心里称赞自己一声“有先见之明”——提前预知了苏云会变成香饽饽，提前给他打了预防针。 先前一个、今天一个，都是女神一般的人儿，是前世那个苏云可望而不可即的。 那个苏云可能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也会有这么一天，一个又一个的女神向他表达好感、投怀送抱，而他还要假装不知道地拒绝她们。 苏云得了便宜还卖乖，疑惑道：“那我怎么不知道呢？” 陈曦终于气不过，捏起拳头给他一拳，又凶巴巴问道：“如果我今天没来，你会被李翎的大长腿诱惑吗？” “怎么可能！”苏云抬头挺胸，义正言辞说道，“我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其他女人我正眼都不带看的。” “……” 虽然知道是男人的花言巧语，但陈曦心里还是喜滋滋的，她撇嘴道，“油腔滑调！也不知道是去哪里学来的！” 苏云没有理她，自顾自学着万豪的样子，敞开外套，假装从里面拿出相片来看，然后用低沉的嗓音深情道： “爱你，老妈！明天见！” “嗯？”陈曦眉头一挑，这小子翅膀硬了，居然敢戏弄自己了，她又握起拳头，问道，“你说什么？” 苏云看了看她那软绵绵的毫无杀伤性的小拳头，还是假装出害怕的样子，转身就逃：“我心里只有妈妈……” “哼！”陈曦追杀而去。 两人一追一逃，嬉嬉哈哈地跑到了四运。 他们一般是去五运跑步的，但材料学部本部距离四运更近，就不用特意绕路去五运了。 “你今天准备跑几圈？” 苏云把书包丢在草坪的足球门柱下，与陈小姐问道。 “五圈啊！”陈曦大声道。 五圈，指，跑三圈、走两圈。 “如果，你今天能跑四圈……”苏云回身，看着陈小姐认真说道，“我就送你一份奖励。” “奖励？” 陈小姐看着苏云，一脸狐疑，又笑道，“什么奖励？” “哼！”苏云抬起下巴，拽拽的，“现在保密！如果你能跑四圈，那你就可以知道了。” 看着苏云的样子，陈曦将信将疑，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奇怪，看了苏云几眼，她反应过来什么，心里滋味一时复杂。 “四圈嘛！”她轻笑道，“要跑四圈还不容易？我都能跑五圈了。” 苏云伸出食指摇了摇：“不准耍赖。” “我会跟你耍赖？”陈小姐不屑地冷哼一声。 她都几十岁的人了，还会跟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耍赖？ 怎么可能！ “你先跟上我再说吧！” 她说着，就小跑着上了跑道。 然后…… 三圈过后。 陈曦气喘吁吁地挪动着脚步，与跟在旁边不知道是陪跑还是监视的苏云商量道：“四……四运的跑道比五运的长、长，三圈顶五运四圈了！” “不行！”苏云铁面无私，“说好了不准耍赖！” “你……”陈曦气急，明明已经累得跑不动了，却还有力气跺脚，又气呼呼地“哼”一声苏云，继续往前跑。 跑步这种东西，往往都是，“你不逼自己一把，你永远不知道自己能跑多远”。 陈曦跑完三圈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已经到极限了，多一步都跑不动了，但被又臭又坏的苏云一气，她居然又多跑了一圈。 虽然跑的过程中，她感觉自己随时都要断气了；虽然她跑起来的速度，跟苏云快步走的速度是一样的。 跑完了四圈，又两只手抓在苏云身上，走了两圈，最后回到起点。 陈曦喘着粗气，叉着腰，气鼓鼓地盯着苏云，冷声说道：“要是没有奖励，看老娘不拆了你！” “嘻嘻！” 苏云笑了一声，在足球门柱下蹲下，先从中掏出一瓶水，拧松了瓶盖后，反手递给陈小姐，“来，先喝口水。” 陈曦接过来，小小地抿了一口。 算这个臭小子还有点良心！ 她拿着水，看着苏云，借着操场暗淡的光，看见苏云从书包里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白色的、长耳朵的毛绒兔子。 巴掌大小一个毛绒兔子。 “诺！你的奖励。”苏云半蹲在地上，转过来，将毛绒兔子举起来，递向陈小姐。 虽然自己站着，虽然苏云蹲着，但陈曦看着那个毛绒兔子，知道有些事情不一样了。 她还是觉得复杂，又伸手，接过了毛绒兔子。 兔子是毛绒绒的、是滑滑的，她手摸着，觉得自己心里也是毛绒绒的、也是滑滑的。 心里痒痒的，更多的还是开心。 “你什么时候买的？”她与苏云笑问道。 苏云拉上书包的拉链，站起来，笑道：“保密！” 上周星期六，陪失恋的霍霖欣喝完酒后，苏云意识到自己想要跟陈小姐长久一点，不步霍霖欣的后路，就需要提前准备了。 他或许需要主动一点。 而当时，他刚好看到有人在训狗…… 这布娃娃是今天才到的快递，他买了很多、很多。 第146章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 或者说，入秋之后，重庆的天气一直是阴沉沉的，都不怎么好。 漆黑如墨的黑暗天空，整个学校仿佛深山老林一样，一直是雾蒙蒙的。 明亮的路灯光撑开黑暗，在薄雾中像牛奶一样，照亮了校园小道。 苏云的心情却很快活，走过路灯下时，他张嘴吐气，那水汽被路灯一照，就像是烟雾一样，在光中升腾、消散。 如果技术足够好，甚至可以像吐烟圈一样，吐出一个一个圈圈来。 他想，有机会可以练习一下，这样就可以向陈小姐炫耀了。 这项技能真的很酷。 吐了几口“烟”，他又扭头向旁边的陈小姐望去。 陈小姐没有说话，双手抱着那只毛绒兔子，微微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有一说一，陈小姐真的很好看。 刚跑完步，眼睛是雾蒙蒙的、脸蛋是红扑扑的，牛奶一样白的路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就是那白里透着红。 很可爱，比她手里抱着的白色毛绒兔子还要可爱很多。 说到毛绒兔子，苏云又注意到陈小姐抱着兔子的手，那白白嫩嫩的小手可比兔子更白。 你肯定是热热的、软软的、滑滑的，小小的，刚好可以抓在手里，他想。 嗯，不对，那双小小的手他也抓过了。 爬缙云山那天，从山上抓到了下山，去洪崖洞那天，也怕她走丢，又从过桥抓到上地铁。 但那都是特殊情况，抓着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好像不一样。 苏云觉得，如果他现在去抓那双手，甚至只需要碰一下，肯定都是别样的触电的感觉。 于是，他心里升起了一股激荡的冲动。 陈曦心里在想那个她想了无数次的事情： 如果没有她，这个笨蛋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注定会孤独到老。 送完了兔子之后，你看他在干嘛？ 他在路灯下吐“烟圈”！ 真的受不了了！ 这笨蛋只有三岁大吗？ 你看他那个鬼鬼祟祟的眼神，分明就是想牵手了！ 但是，他想，就光想了。 你付出行动啊！ 真的没救了…… 刚刚还以为他变主动了，有长进了！ 陈曦冷眼看着苏云，这笨蛋正一百八十个假动作，掩饰自己内心的“肮脏想法”。 看看路灯，看她的手，看看树，看她的手，看看地砖，看她的手…… 四运离楠园确实不远，可也是要走五六分钟的。 他们就安安静静地走了五六分钟，那个笨蛋的手也没有伸过来。 “哼！这次别指望我会可怜你，你不是想主动吗？怎么就这怂样？”她想。 一直走到楠园门口，陈曦的心到底还是没有那么冷，她决定最后给那个笨蛋一次机会。 在苏云若无其事的眼睛第N次看向她的手的时候，她抬头看了过去，当场抓住了他。 她希望他会嘿嘿一笑，然后脸皮厚一点地说她的手好看，最后顺势就牵了过去。 那样他们就可以再走一会。或许走到了某个四下无人的地方，气氛到了，亲亲也是可以的。 ——对陈曦来说，他们都老夫老妻了，哪怕再进一步呢？ 可是…… 某个笨蛋老脸一红，慌张说道：“这兔子还可爱吧？” 他可真聪明啊！ 用兔子来掩饰他一直看别人手的“猥琐”。 陈曦眼里的失望都快具象化了，但终究还是觉得好笑。 “笨死你算了！”她没好气说道。 真是高估他了！ 说完，她就转身进大门去了。 苏云站在原地，强笑着看着陈曦走进宿舍楼，然后背影消失。 “哎呀！” 在陈曦背影消失的一瞬间，他就猛地给了自己一拳。 “真他妈废物啊！” 他咬牙切齿地痛骂自己。 在原地悔恨了好一会，他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不管如何，今天是个收获满满的日子。 毕竟也不能指望苏云那个木鱼脑袋一下子进化成情圣，他开了窍、有了改变，在想要主动了，那就是好事。 嗯，退一步想想，进展也没必要那么快。 陈曦抱着毛绒兔子，脚步轻快的回了寝室。 总是很开心呀！ “I really really really……” 她轻哼着歌，推开了寝室门。 室友三人都已经在了。 周玉那个小可爱正抱着一大包薯片在追综艺，盯着屏幕里的帅哥“咯咯咯”直笑。 危婉已经卸了妆，正仰躺在椅子上敷面膜，敷着面膜，也刷着微博，回着消息。 周玉是个个子小小的、脸蛋圆圆的，很可爱的小女生，苏云是有见过的。 而危婉是苏云还没有见过的。 危婉又是一个大美女了。 可以这么形容：化了妆之后，就跟那些短视频平台打擦边的美女博主差不多漂亮了。 然后呢？ 是一个广义上的渣女。 没石雪敏那么夸张，但养备胎、爱慕虚荣是有的。 在陈曦的前一世，她们经管院这一届最受欢迎的女神就是危婉。 所以田书豪喜欢的就不是陈曦了，而是危婉。而田书豪对危婉的追求也成功了。 当然了，以田书豪的暴力倾向，也可以想象，那就是一个比较悲惨的故事。 说起来，她们这个寝室的颜值还比较高。 陈曦推门进寝室，危婉是朝着这边的，就抬起眼皮望一眼，见状问道：“呀？这么开心？又有什么喜事？” “嘿嘿！”陈曦给她示意了一下手里的娃娃，“看，可爱吧？” “嗯。”危婉又问，“别人送的？” 门边追综艺的周玉回身，也看见陈曦手里的毛绒兔子，而问道：“曦曦去抓娃娃了吗？” “没有啊！”陈曦笑道，“是别人送的。” “哦……”周玉秒懂，“他吗？” “嘻嘻！”陈曦笑了一下。 “恭喜呀！”周玉说道，“又前进了一大步呢！” 又笑道，“到时候要官宣哦！脱单了可要请吃饭！” “哼！”陈曦走到周玉身边，捏了捏她的圆脸，“一定会请你个贪吃鬼吃饭的！” 危婉眼睛瞥着这边，又问道：“还是材料学部那个？” “对呀！”陈曦点头。 “哦！” 危婉兴趣泛泛，继续回自己的消息。 苏云她也有见过，老实巴交的，没有情趣；一身地摊货，没有家世。 可以看出来，危婉跟陈曦的关系是不怎么好的。 原因也很简单： 以前，危婉不论走到哪里，都是艳压全芳的存在； 现在，她头上多了一个陈曦，不论是能力，还是颜值，对她都是全范围的压制。 她很难跟陈曦搞好关系。 当然了，陈曦也不在乎，因为她深知自己跟危婉不是一路人，能维持表面和谐就差不多了。 “可心呢？”陈曦又问道。 三个室友，陈曦跟周玉的关系最好，其次是付可心。 付可心倒是没她们这么漂亮，不过是个勤勤恳恳的、一心扑在学习的好姑娘。 “在洗澡……”周玉道。 “嗯！”陈曦点点头。 她走到自己的衣柜前，打开锁，把毛绒兔子珍而重之的放了进去。 第147章 有一份光，发一份热 苏云一把拉开自己的衣柜门，将书包随意地甩了进去。 他算是稍微会收拾一点的男生了，但他的衣柜里，衣服也还是乱糟糟的堆着。 而在那一堆乱糟糟的衣服之间，有一个纸箱子装着一箱的毛绒娃娃。那些娃娃不只是兔子的，还有猫啊、狗啊、胖胖龙之类的。 “你买这么多娃娃是要干嘛？”霍霖欣走到他旁边，跟着往衣柜里望去，“你是要开个抓娃娃店吗？” “没有啊！”苏云道，“后面都要送给陈小姐的。” “嗯……”霍霖欣懂了，笑道，“年轻人就是会玩。” 他又问，“这么看起来，你还是S了？” “什么？”苏云随手关上门，与霍霖欣问道，“你说点我能听懂的行不行？” “我以为你应该是M的。”霍霖欣道。 SM…… 这下苏云听懂了。 “什么？”韦俊杰那边也跟着起哄，“班长居然是S？” 苏云只翻了个白眼，懒得理这两个不正经的家伙。 “话说你买这些娃娃一共花了多少钱？”霍霖欣又问道。 “嗯……”苏云仰头算了一下，说道，“合五块钱一个吧？买得多，就是批发价了。” 霍霖欣挠挠头发，笑道：“你该跟我说一声的，我们直接去商城抓。我抓娃娃猛的一匹。” 他大概算了算，“十块钱能买十二个币，十二个币我至少能抓三个，也就是合四块钱一个。抓得多的话，还更便宜一点。” “我哪知道你会抓娃娃？”苏云撇嘴道，“你又是去……” 他准备问霍霖欣是去哪里学的抓娃娃，但刚刚出声，就反应过来了，及时刹住了车。 还能是去哪里学的？ 当然是陪女朋友出去玩的时候学的。 “谁叫你不跟我商量呢？”霍霖欣摊手。 “这也跟你商量？”苏云说着，又一边脱衣服一边问，“你洗澡了没？” “回来就洗了。” “那等我洗个澡……” 苏云脱了衣服，光着膀子去洗了澡。 洗澡、洗衣服，在阳台晒衣服的时候，他听到寝室里霍霖欣和韦俊杰在说什么打篮球、什么比赛的，就大声问： “篮球联赛准备开打了吗？” “没有！”霍霖欣回了他一句，但没有再多说什么。 苏云晒好衣服，走进寝室，发现霍霖欣和韦俊杰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怎么？”他问道。 两个家伙都没有回话。 他再看他们两眼，就走到自己的位置，摸起手机来，点进去，这才明白霍霖欣和韦俊杰刚才说的是什么。 他们说的，果然就是篮球赛。但不是学校的篮球联赛。 学校的篮球赛事大致可分为三个等级： 一个是学院内部的，大一、大二、大三、大四、研究生，各自出一个队伍，参加比赛，材料学部一般称为才子杯； 一个是学院之间的，一般是两个学院之间约的球赛，这种一般都是训练赛。 最后一个才是学校的篮球联赛，这是整个学校除了体育学院的大型赛事，也就是校园杯，蜀山大学就是蜀山杯。 之前武成希望霍霖欣和韦俊杰加入球队一起去打的比赛，就是这个校级联赛——蜀山杯。 今年的蜀山杯本来说的是十月底开打，但现在群里面在说，要到十二月上旬才开始，然后在考试月之前结束。 蜀山杯算是正式的大型赛事，而为了参加这个比赛，各个学院都会倾尽全力。 集中训练，相互约赛。 约赛，也就是前面提到了训练赛，为了备战蜀山杯，各个学院都会相互预约训练赛。 霍霖欣和韦俊杰刚才提到了“什么篮球、什么比赛”的，说的就是这个训练赛。 他们材料部跟计信院约了训练赛，在本周周三中午。 群里正在统计参赛名额。 这个已经可以算是蜀山杯的预赛了，比较正式，名额一般不会乱来。 因为跟计信院的训练赛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几周，一直到蜀山杯之前，他们会跟不同的学院频繁地打训练赛。 苏云看了一会群里的消息，多半都围绕着“霍霖欣和韦俊杰参不参赛”进行讨论。 因为这两个家伙的实力很强，如果他们参赛，材料学院的实力会迎来质的飞跃。 但是…… 苏云看完消息，沉默了。 好一会，他抬头望向霍霖欣和韦俊杰，出声问道：“你们，要不要参加？” 他们之前说的是，他参加，他们就参加。 可是，这大半个月以来，苏云自问也训练得比较认真，一有时间就会跑去打球，他的进步也很明显，从不会打球，到“我会打球”了。 但，他这个水平距离能参加比赛，哪怕只是学院与学院之间的训练赛，也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确实尽力了，可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他们。 “如果再给我一点时间……”他想，“就不会耽搁他们了。” “你呢？”霍霖欣反问道。 果然，这家伙遭受了失恋打击，已经心如死灰，一切只想躺平。 如果他能再拉他一把…… 苏云低下头，自责在心里弥漫开。 他还是摇了头。 “我打不了……”他低声道，“实力太差了。” “唉！”霍霖欣叹道，“那可惜了。” 韦俊杰也叹道：“看来我们三剑客是没法上场了。” “……”苏云道，“对不起。” “确实是你的错。”霍霖欣走过来，一巴掌拍在苏云肩头，“你tm太垃圾了。说好的三叉戟，却缺了你这个戟把。你只能在场下帮我们看饮水机了。” “嗯？” 苏云听出不对劲，这勾八怎么说话呢？ 他抬起头来，就见霍霖欣和韦俊杰都是要绷不绷的样子，见他一抬头，两个家伙都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霍霖欣给了苏云一拳，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不参赛我们就不参赛吗？蜀大那么多妹妹还等着看我无敌英姿呢！” 苏云这才知道自己被这两个家伙耍了。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偷偷约定了，要去参加比赛。但没跟他说过。 “你妈的！”苏云字正腔圆骂道。 一记老拳就向霍霖欣脸上敷去。 “艹！别打脸啊……” 霍霖欣连忙闪躲。 苏云追着霍霖欣在寝室跑了好几圈，给了几拳几脚才放过他。 他扶在门框边喘气，韦俊杰笑着走过来，拍了拍他的后背，看着他认真说道：“班长，明年，明年我们一起上场！” 看着韦俊杰黢黑的脸上灿烂的笑，苏云心里忽然有些难言的感动。 他也感觉到，尽他所能，他帮到了他们。 但是…… 他一膝盖“偷袭”在韦俊杰肚子上，冷声道：“别以为老子放过你了！” 这两个家伙不当人！ 第148章 篮球是一个团队游戏 人总是容易被环境影响。 将一个好学生丢进坏孩子群体，不需要太长时间，他就会被同化成坏孩子。 所以“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总是为文人赞扬。 而将一个坏学生丢进好孩子群体，那随着时间推移，他也会慢慢被同化成好孩子。 这就是“孟母三迁”的原因。 换算到现代来，就是家长总喜欢自己的孩子跟优秀的孩子一起玩，总想把自己的孩子送进更好的学校。 霍霖欣知道自己肯定是被苏云影响了。 到了大学、失恋之后，他不想学习、不想参加任何活动、不想做一切积极向上的事。 他清楚地知道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但他就是对好的反胃，想积极拥抱坏的一切。 一股自毁的欲望在他内心蠢蠢欲动。 可是，苏云一天天的傻乐呵着，就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很难不被影响。 他不敢相信…… 在人均摆烂的大学里，这家伙居然在认真学习，做作业不是为了完成作业，而是真的想把知识点搞懂； 他竞选了班长，居然在认真地处理班级事务、想办法把班级带好，而不是想要学分，想以后的简历好看一点； 他居然会在大学学习新的事物，从零开始学打篮球、从零开始学打游戏、从零开始学跳舞； 他居然会想认真经营一段爱情，而不是因为空虚、不是因为想跟女人上床； 他居然能把跑步坚持下来…… 这是一个熬夜波比看了会呕吐的人。 这是个烂好人，嗯，是个怪胎。 但是，怎么说呢？ 当身边有这么一个人，他还愿意拉自己一把的时候，也想必很难拒绝。 弗洛伊德说，人的内心有死本能和生本能。死本能让人想自毁，或者毁灭其他一切；生本能想让人积极向上，或者救赎其他一切。 如果不是苏云，霍霖欣想，他现在应该在网吧里咆哮，而不该在篮球场上，跟学部的篮球精锐们商量作战策略。 “这是我们第一次合作……” 队长武成穿着篮球服，高大的身材看着更显狰狞，他与四个队员说道，“输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找找配合的感觉，发现各自的不足，然后在后续的训练中针对性训练。离蜀山杯还有一个月时间，时间还很充足。” 霍霖欣笑了笑：“能赢还是尽量赢。” 武成看向他：“计信院并不强，赢大概还是能赢。” “嗯！”霍霖欣点头。 韦俊杰抱着篮球，与武成问道：“意思是，我们今天以防守为主？” “先打第一节再说……”武成回道。 今天是星期三，中午，天空是灰蒙蒙的，有一点点太阳。 四运的篮球场上，材料部和计信院的体育部清理出一个篮球场，请来一个体育老师当裁判，摆好记分牌让陈采薇这个漂亮女生去翻，搬来桌子让另外两个女干事做赛事记录，拎来矿泉水让苏云看着。 苏云到底还是跑来给他们看饮水机了。 他把霍霖欣和韦俊杰的衣服铺在矿泉水上，坐在上面，往球场上望去。 两边都还在商量战术。 计信院跟材料部这边不一样，他们的成员的身材、身高都比较平均，都在一米八上下，看着很和谐，像一个球队的样子； 而材料部，有武成这个一米九五的壮汉，也有韦俊杰这个一米六五的矮个子，高矮不齐，看着就不像是一个球队的。 奇形怪状的，让人不由得幻视少林足球的人员配置。 苏云还听到边上有计信院的人在笑： “卧槽，那么矮的都上场了，他们材料部这么缺人吗？” “无所谓，材料部之前也不怎么强，就一个武成，部长特意挑的他们，就是为了热热手，给新生找找信心。” 他微微摇头，如果计信院是抱着这种想法跟材料部打训练赛的话，那他们今天可能要输得很难看。 毕竟按武成的话说，他们这个配置是有夺冠的实力的。 时间走到十三点零分。 “哔——” 裁判吹响口哨，抱着球走到了中线位置。 两边球员跟着走过去，分散站好。 裁判举着球，简单地说了一下各自的篮筐位置以及注意事项，然后吹响哨子，抛起篮球。 说时迟，那时快，九个成员都奋力跃起，向篮球摸去。 武成仗着身高手长，伸手一拍，“啪”，扇到了篮球上。 篮球瞬间向对面半场飞去！ 九个人跃起，还有一个人没有动…… 韦俊杰知道自己的身高，不可能抢到球权，于是根本就没想着去抢球权。 他见武成把球扇飞了，直接在其他人还没落地之时，就向球冲去了。 身材矮小的优势，他灵活得不像话，在人群中腾挪转向，几步就跑到了球边。 他抱到球，回头一看，计信院的人全在他身后，脸上笑意一闪而过。 就运着球，轻轻松松到了对面篮筐下，举手、起跳、转身，一个标准而漂亮的上篮。 “噗！” 一声清响…… 篮球就被他喂进了篮筐。 开局二十秒不到，计信院的球筐就被韦俊杰攻破了，边上翻记分牌的陈采薇甚至还在看手机，没有进入状态。 “哔——” 是裁判吹响哨子，周围有人提醒她，她才回过神来，抬头望去，裁判在比手势，表示进球有效。 “啊？” 她愣了一下，才往篮筐下那个又矮又黑又壮的男生望去，那个男生刚好也在看她，向她露齿一笑。 黑黑的皮肤，牙齿格外白。 “……” 陈采薇觉得有点搞笑，抿了抿嘴，连忙翻动记分牌。 苏云也笑着往旁边嘲笑韦俊杰的人望去，他们都没了笑容，只是看着球场。 这开球的一幕，其实也是这场球赛的一个缩影。 要说配合，两边都是新组的球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队友的实力，配合不了一点。 所以完全就是靠个人实力在玩。 而个人实力，材料部本来就有武成，现在又多了韦俊杰和霍霖欣，基本就是材料部全程压着计信院打。 到最后结束的时候，比分是一个42：23，接近两倍的夸张比分。 打完比赛，计信院输了，输得很难看，理所应当的不高兴；但是，材料部赢了，却也没见武成开心。 因为武成是想要大家找一找配合的感觉，而不是靠个人实力赢。 篮球是一个团队游戏。 靠个人实力走不远。 所以，两边解散后，都临时开了个会。 大约，只有韦俊杰很开心。 他今天得分不少、助攻最多，是本场比赛的MVP，而翻记分牌的是陈采薇，她的视线常常落在他身上。 第149章 寝室里有陈小姐的内鬼 “那是不是陈采薇？” 晚上排练完舞蹈，回宿舍时路过四运，苏云突然停下，指着下面足球门后面的女生与霍霖欣问道。 霍霖欣跟着望去，笑道：“还真是。” 但是…… 他转身就给苏云一记重拳，“你他妈的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还搁这朝三暮四是不？那边有那么多女生，你一眼就看到人家陈采薇了，是几个意思？ “是要我代学姐管管你吗？” 四运足球场旁边那块半圆形的塑料空地上，正有十几个女生在那里练舞，是材料学部女子团体舞蹈的女生。 “哎！不是！我这叫善于发现美！”苏云急忙狡辩道，“人陈采薇确实漂亮，一眼过去就看见她了，我有什么办法？” “唉？” 他说着说着觉得不对劲，又看向霍霖欣，“你什么时候成陈小姐的狗腿子了？” “什么狗腿子？”霍霖欣脸色一正，义正言辞道，“瞎说！乱说！” 苏云多看他几眼，隐约之间把握到了什么。 ——上次他们去嘉陵江喝酒的事是怎么被陈小姐知道的，他还记在心里。 “话说，你要不要追一追陈采薇？”苏云把那件事先放下，又与霍霖欣问道。 都说，忘记一段感情的最好办法就是开启一段新的感情。 霍霖欣点点头，拉着苏云到看台上站住，看着人群中跳舞的陈采薇。 长得漂亮就是好，相同的舞蹈动作，她就是跳得比别人好看很多。 霍霖欣点评道：“长得清纯漂亮，身段多情妖娆，气质内敛闷骚，如果是短发，那将是绝杀。” 他像品酒一样咂咂嘴，回味了一下，又才可惜的摇摇头，“可惜杀不了！” “怎么说？”苏云问道，“她有男朋友了吗？没听说啊！” “韦俊杰喜欢她。”霍霖欣道，“我霍某人一向光明磊落，不是夺人所好之辈！” “哦……”苏云的眼睛瞬间睁大，连忙道，“展开说说！” 就算是苏云这样的人，也抵挡不住吃瓜的诱惑。 “也没什么好说的。”但霍霖欣脸上的笑意又很快敛去了，他叹道，“不过又是一桩孽缘罢了！所谓襄王有意，神女无情。” 他转身跳下看台，走回大路上，与苏云继续说道，“韦俊杰那个性格，看起来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其实也自卑敏感、铁汉柔情。 “他也没有跟我说过他喜欢陈采薇。 “是那天，我偶然看到他盯着人家陈采薇发呆，脸上的表情复杂到狗连都看得明白，嘴角有哈喇子、脸上有笑意、眼里有可惜。 “再之后，我就稍微留意了一下，这家伙确实喜欢人家。” 听了霍霖欣的话，苏云沉默着走了一会，也是叹了一声。 这道题，其实无解。 人们常说，大学是个小社会。大家在交朋友、谈恋爱时，已经会关注家世背景这些东西了。 但，之所以会说是“小”社会，就是有这种倾向，却还不太明显。 这是最后的，不以家世背景谈恋爱的时机了。 可惜韦俊杰的问题是，就算不论家世，他的颜值也不是很能打。 谈恋爱的时候，如果不看家世，那就会更看颜值、内在。 而颜值决定了女孩们会不会进一步地了解一个男孩的内在。 跟韦俊杰相处久了，也会发现他人其实很不错，打篮球很厉害、打游戏很厉害、学习也不差，可惜…… 就算是换成苏云，尽管苏云也没有家世，但只靠他的脸，去追陈采薇这样的女孩，也还有一定的成功概率。 韦俊杰的话…… 尽管苏云觉得韦俊杰真的很不错，却也不会觉得他有什么成功概率。 最终也只是一声叹息。 “这事……”苏云沉吟了一会，说道，“也还是要想想办法。” “这能想什么办法？”霍霖欣道，“一个女人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没有办法。” “我是说……”苏云斟酌了一下，“不能让韦俊杰把这事憋在心里，得让他表白，然后失败。憋在心里容易出事。 “那什么，惊艳他了整个青春的女孩，余生都忘不了。” “不至于吧？”霍霖欣说着，却又想到自己，然后叹道，“后面再说吧！” “嗯！”苏云点头，“万一他自己走出来了呢？” 霍霖欣想着自己，如果不是苏云，他不可能走出来……不，就算有苏云，他也还没走出来。 韦俊杰能强过他、靠自己走出来吗？ 他不看好。 “就是，我发现一个问题……”苏云出声转移话题，“我跳舞好像不得劲。” 霍霖欣也不多去纠结那些问题，跟着苏云的话题走，问道：“什么意思？” “我脑子里……”苏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我清楚明白一个舞蹈动作该怎么做，但是……” “但是身体跟不上？”霍霖欣接过话。 “不是！”苏云摇头，“是，我能控制我的身体去做那个动作。但是，太僵硬了，你知道吧！别人都是直接身随意动，而我，需要到脑子里转一圈，然后慢一拍，然后很僵硬。 “哦，对！就很像机器人！” 他说着，就在原地示意了一个舞蹈动作，嘎吱嘎吱的、一卡一动的，有点好笑。 “训练太少了吧？”霍霖欣不能领会苏云的意思，他跟着做苏云那个动作，就很丝滑，就很美观，“是这样吗？” “对！”苏云看着，整个就一个羡慕，“训练少吗？我们不是一样的训练量吗？” “唉！”霍霖欣叹息，摇摇头，臭屁道，“没办法，这就是天赋。” “靠！” 苏云很想反驳，但霍霖欣这家伙就是各种天赋拉满，确实没法反驳。 他也只能自己私下里再找时间琢磨了。 “你那个唱歌的节目呢？”他决定再转移话题，“什么时候开始排练？” “不急啊！”霍霖欣说道，“反正我会弹会唱，到时候复习一下，跟着彩排走两遍，就差不多了……” “也是……” 趁着夜色，彩排完舞蹈的少年人说着各种闲事，随着人群，慢慢向寝室回去。 第150章 都是苏云的错！ 星期五下午，苏云开完会从学部回来，推开寝室门，就看见霍霖欣和何鸿飞正坐在电脑前面看英雄联盟的比赛。 他知道英雄联盟世界赛的淘汰赛阶段已经开打了。就在昨天，WBG3：0轻取NRG。 而今天好像是BLG对阵GEN。 BLG是LPL的年轻队伍，这两年才崛起，被B站收购后，重组了队伍，队员年纪偏小，比赛风格属于敢打敢拼，进攻有余而防守偏弱。 而GEN则是LCK那边的老牌强队，历史成绩十分耀眼，已经拿过了三个S赛冠军，比赛风格是典型的LCK画风，擅长运营而稳如老狗。 晃眼一看，就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对上了成熟稳重的大叔，一个横冲直撞，一个经验丰富，就是要看小伙子能不能靠蛮力把大叔压死。 但，一来稳重的大叔更给人安全感，二来GEN的实力比BLG略高，所以，开打之前，大家都普遍不看好BLG。 英雄联盟的圈子一向是鱼龙混杂，乐子人、反串黑、真韩杂，于是唱衰BLG的、跪舔GEN的，一时间，各种节奏满天飞。 就连霍霖欣也说：“BLG赢下了一小局就算成功。” 可是，现在，苏云看着霍霖欣的表情是既紧张又兴奋的，感觉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战况怎么样了？”他一边关门一边问道。 “卧槽！”霍霖欣“pang”的一拳砸在桌子上，吓得何鸿飞浑身一抖，他回头看向苏云，兴奋道，“BLG2：0了！” “卧槽！”苏云也跟着惊叹了一声。 人们最喜欢的，要么是强者横扫一切、碾压似的快感； 要么是弱者绝境逆袭，在被所有人不好看的情况下拿下胜利。 听到BLG以弱胜强，提前拿下赛点了，他也来了兴趣，摘下书包丢到桌子上，就拖过椅子，挤到霍霖欣边上，跟着一起看比赛。 现在是第三局的BP时间。 GEN上一局输了，有优先选边权，就选了胜率更高的蓝色方。 而BLG就在红色方。 GEN已经ban了武器、霞、炼金男爵三个英雄，BLG跟着ban了兰博、塞拉斯、洛。 先ban先选，GEN选了一个大树。 “大树现在可以辅助、可以打野，GEN这一手也算是摇摆了。”游戏理解最高的霍霖欣向两人讲解BP中的关键点，“大树的优势在于视野控制……” 为什么ban这个、为什么pick这个，其间的博弈，他大概知道。 苏云正听着霍霖欣讲解，何鸿飞忽然塞过来一包薯片。 薯片是那种学校专供的，大约是学校专供的薯片，反正苏云没有在其他地方看见过。 包装就是一个很简单的袋子，装了满满一大袋，分量足、味道好、价格还便宜，深受大家喜欢。 平时逛学校超市时，都会随手带上一两包，直接吃了，或者就存在寝室，无聊时用来打发时间，或者追剧、看比赛时吃。 就比如眼下这种情况。 大家一起看比赛，手里抱着各自的零食，薯片、辣条、瓜子、花生，之类的，再配上两罐汽水，霍霖欣更喜欢酒，看着比赛、吃着零食、喝着汽水，说说笑笑，又是一件美事。 对于游戏的理解，苏云稍好一点，何鸿飞就是纯粹的迷糊了，从来都是一键天赋，他也听不太懂霍霖欣的讲解，就是看个热闹了。 看到GEN选了剑魔，他甚至会问：“为什么不选诺手来打剑魔呢？我之前玩剑魔的时候被诺手打爆了。感觉诺手很强，很克制剑魔。” 苏云欲言又止，心里说，“你玩什么都容易被打爆。” 而霍霖欣的情商还比较高，想了一下，跟他说道： “其实剑魔打诺手差不多五五开，克制关系不明显。但GEN这边是剑魔和永恩一起选的，这两个英雄都可以打上路。诺手太笨了，容易被永恩拉扯。 “也是一种摇摆吧！” “哦……”何鸿飞若有所悟。 BP很快结束，两边最终的阵容是： GENvsBLG 上单：剑魔vs鳄鱼 打野：大树vs皇子 中单：永恩vs发条 射手：卡莎vs女警 辅助：泰坦vs布隆 看着这个阵容，霍霖欣脸上的笑容清晰可见地敛去，他皱着眉，说道：“BLG是在玩火啊！” “怎么说？”苏云问道。 “他们这是个女警体系、速推阵容，前期节奏一旦起不来，到中期，就要被GEN无限冲脸！直接冲烂！”霍霖欣出声解释道，“而且，我记得ELK的女警也玩得不咋滴……” 苏云以他的游戏理解说道：“女警后期不是挺强的吗？” “女警后期确实有输出，但是……”霍霖欣道，“看阵容啊哥！永恩、泰坦、卡莎，直接飞你脸上，你哪来的输出空间？ “而GEN这边只要把女警冲死，BLG这个阵容就没输出了。” “发条呢？” “发条能有什么输出？这还是个4保1阵容。” 霍霖欣又猜测道：“估计是想练阵容，想试一下女警体系。” 说着，他忧心忡忡，“教练在搞毛啊！这是世界赛，直接一鼓作气拿下不好吗？别被让二追三了……” 霍霖欣的游戏理解属实不低，游戏的进程真的就像他所担忧的那样。 BLG这边，三路都有对线优势，但不够大；皇子尝试做事，可都没有成功。 待到先锋团，先锋被拿了，团战还没打过。 输了的时候谁都有锅，但说到底，或许还是霍霖欣所说的，ELK的女警，玩得并不好。 “如果是乌兹，当年的乌兹，可能九分钟就拿了下一塔，最迟也是在十四分钟之前。”霍霖欣看着比赛进程，脸色阴沉沉的，“想当年，微笑的女警、乌兹的女警，都是招牌。 “你别看很多人骂乌兹是CJB，但他当年确实很强。他没夺冠，是心态、性格问题。” 推塔节奏没起来，先锋团打输了，一塔一直到十四分钟过了才被拆掉。 可以说，BLG的前期节奏完全烂掉了。 何鸿飞很不解，问道：“这不还是优势吗？经济领先两千，拿了一塔加两条小龙。” “远远不够……”霍霖欣答道，“GEN是团战阵容，对线结束才开始发力。 “进入中期了，看第二条先锋BLG怎么说。” 一分钟之后，BLG将先锋拱手相让。 “啊！”霍霖欣痛苦地捂住脸，“没了，下一把！” 接下来，虽然在苏云和何鸿飞看来，两边是打得有来有回，BLG是棋差一招才输掉比赛的。 但在霍霖欣看来，就纯粹是垃圾时间了，BLG丢了节奏点，打团又完全打不过，不过是负隅顽抗。 看着BLG的基地爆炸，霍霖欣深吸一口气，以安慰的语气说道：“这把是练阵容。BLG有三个赛点，有足够的容错。”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谁。 “啊……”何鸿飞伸了个懒腰，看着苏云笑道，“我感觉是你的问题，你之前没看，BLG连赢两局，现在你一看，BLG就输了。” “果真？”苏云惊疑道。 “嗯嗯！”何鸿飞点头。 或许真的是苏云的锅，因为他看比赛，BLG第二把又输了。 第151章 即将逝去的青春 BLG被连追两局，直接被干到了生死局。 “呃……” 苏云挠了挠头，也有些不确定了，“或许，真的是我的问题？” “跟你有鸡毛的关系！就是纯菜逼而已！” 霍霖欣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去自己的位置找到烟和打火机，说道，“我出去抽支烟。” 就走去了阳台上。 苏云看向何鸿飞，何鸿飞无奈地摊了摊手。 “那我还是不看了……”苏云道，“玄学这种东西，不好说。” 他也跟着起身去了阳台。 阳台上，霍霖欣点了烟，趴在栏杆上，看着宿舍楼外面的黑暗。 苏云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回事？不就是一场比赛嘛，输和赢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嘶……呼！” 霍霖欣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又沉吟了一会，才低沉着声音说道：“你说，我是不是总要成功一样？” “什么？”苏云实在没听懂。 “我希望和倩倩白头到老，但是失败了，感情失败了。”霍霖欣继续道，“我希望LPL能有一支纯华子夺冠，是不是应该成功？ “难道青春真的就是不圆满吗？” 苏云没有想到霍霖欣把一场游戏比赛的地位看得如此之高，跟他的青春、跟他的人生挂上了勾。 他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 他其实可以劝他，这只是一场比赛而已，而且是别人的比赛，没什么大不了的； 也可以安慰他，还有一场决胜局，胜负尤未可知； 还可以说，“你的青春不只是恋爱和游戏，还有篮球，还有学习，还有朋友”。 但他知道，霍霖欣在某种意义上，还是入了魔，中了心魔。 寝室里，英雄联盟世界赛Bo5决胜局的激昂音乐已经响起来了。 何鸿飞隔着窗玻璃向他们望过来，眼神询问他们要不要继续看比赛。苏云摇了摇头。 霍霖欣转过身，靠着栏杆，看着寝室里的何鸿飞，希望可以通过他的表情反应，判断BLG是优势还是劣势。 “S8那年，我逃课翻墙出去看RNG打G2，去黑网吧。”他抽着烟，又轻声说起了往事，“那一年的RNG如日中天，强得不可思议，横扫了国内外各种奖项。我以为我是去看一局虐菜局的。 “却没有想到RNG输给了G2。输得很难看。” 他又深吸一口烟，“我记得我当时看比赛，看得整个人都在发抖，紧张、害怕，或者是其他。网吧里有人边看边哭、有人边看边骂，我那时能理解他们，但无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我到现在才知道，那是他们的青春。 “所以，有人骂乌兹、有人黑乌兹，都是他活该。他辜负了自己，辜负了队友，辜负了所有喜欢他的人。” 激昂的音乐结束，意味着BP结束，游戏正式开始。 霍霖欣不再出声，阳台上安安静静，听得到寝室里，比赛直播间里粉丝们的加油声。 “BLG，加油！” “云哥儿……”霍霖欣沉默了好一会，加油声都喊完了，他突然看向苏云，说道，“我有一种预感，我也将失去我的青春了。” 苏云听了半晌，也沉默了半晌，到现在终于出声，他问霍霖欣：“你的青春为什么要由别人来决定呢？” “不然呢？”霍霖欣苦笑一声，“难道我还能去打英雄联盟世界赛吗？” 他打游戏确实有天赋，也确实厉害，但真的要他去打比赛，那还是不太现实。 “……”苏云道，“打不了英雄联盟比赛，你可以打篮球比赛。今年的蜀山杯夺个冠，青春就算要落幕，也要圆满落幕。反正武成也说了，你们有夺冠的潜力。” “蜀山杯……”霍霖欣叹道，“那还说不好。” 蜀山杯的一切都还说不好。因为他们自己能训练到什么程度，不好说，其他学院有多强，也都是未知数。 正说着话，寝室里的何鸿飞忽然笑了一下。 顿时，阳台上的气氛就轻松了很多，霍霖欣说道：“看来开局还不错。” 他又道，“这游戏的比赛越来越公式化，翻盘局越来越少，如果开局打得好的话，游戏就赢了一半。” 冥冥之中或许真有玄学，第五局苏云没看，BLG就步步为营，一点点扩大优势，慢慢滚大雪球。 GEN尝试反抗，但都以失败告终。 苏云和霍霖欣在外面阳台，看着寝室里何鸿飞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轻松，越来越轻松，终于向他们喊道： “BLG要赢了。” 霍霖欣精神一振，苏云心里的感觉就有点奇怪了，他们对视一眼，还是走进寝室，坐回了电脑前。 BLG已经在打大龙了，再看对面的GEN，上中两个英雄的头像已然黑了。 霍霖欣就笑道：“哎哟，Chovy，中国人民的好朋友！” GEN中单的游戏ID就是Chovy。 “哦，Chovy，就是那个抖一中吗？”何鸿飞笑道，“又一个cjb?” “他可不配称CJB。”霍霖欣道，“这逼在世界赛上毫无建树。” “……”苏云幽幽道，“被称CJB还需要一个资格？” 英雄联盟的圈子太奇怪了。 拿了大龙，BLG的优势就很大了。 带着大龙BUFF稳打稳扎地推进，带兵线、入侵野区、拿塔，压榨GEN的活动空间，一直到大龙BUFF结束。 然后再利用视野优势，在野区埋伏，使对面减员，再拿大龙，最后平推。 一般情况下，职业赛事，拿两条大龙就可以宣布比赛结束了。 像S8的IG，一条大龙就平推比赛；或者像EDG，总是被一万经济翻盘，这都是少数情况。 “Nice！” 看着GEN的基地爆炸，霍霖欣双手握拳，直接蹦了起来，“牛批，BLG！ “Bin哥，今晚可以找部好看的。” “什么？”苏云问道。 霍霖欣一拳打在他肩膀上，笑道：“等会给你也传部好看的……这局比赛能赢，你有三分之一的功劳！” “……” 苏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但…… 他最后也没有说“no”。 第152章 我不喜欢欧美区的 好看的片子且先放在一边，因为苏云还有一件正事要说。 回寝室之前，他是去了本部开会。 而这次会议的目的，是大二那边准备举办一个学部级的“寝室文化节”，然后学部的学生会主席觉得，可以带上大一一起。 给大一也评选一个“文明寝室”。 “文明寝室呢？除了对卫生有要求，还需要把寝室装扮一下。”苏云站在寝室正中，与三个室友说道，“跟平时宿管部的卫生查寝稍微有点不同。” “装扮一下，是什么意思？”韦俊杰坐在自己位置上，双手抱胸问道。 霍霖欣倒坐着椅子，骑马一样前后晃动，笑道：“大概就是床上不能有人，垃圾桶里不能有垃圾。” BLG赢了比赛，他看着倒是开心。 ——好像是青春突然有了救赎。 “不只是这样……”苏云说着，拿出手机、翻出照片，“按他们往届评选出来的这些文明寝室看，大概还要贴点墙纸、拉点拉花，搞个什么个性、什么特色。” “我看看？”韦俊杰把手机拿过去翻了翻照片，看着看着，脸就皱了起来，“要搞这个？那我不会哦！打扫卫生、布置装扮这些，都是女生做的事情吧？” 他向苏云和何鸿飞看去，问道，“你们两个会吗？” 霍霖欣就不用问了。 毕竟这家伙的椅背上还挂着好几件脏衣服、他的凉席也还没舍得撤去、阳台上又乱七八糟地扔着几双球鞋。 他就不可能是一个会打扫卫生、布置寝室的人。 “你为什么不问我？”虽然他也还好意思这么问。 苏云瞪他一眼，说道：“你，明天，把你的衣服都洗了，凉席也撤了。都他妈十一月份了，还在睡凉席，还有短袖没洗。 “阳台上的鞋子，也要想办法处理了！” “……”霍霖欣委委屈屈地低下头，没好多说话。 “把照片给我看看……” 何鸿飞伸手，把手机从韦俊杰手里接了过去。 他靠坐在椅子上，一边翻看着照片，一边沉吟着，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苏云见状，连忙问道：“飞飞可有头绪？” 他是个极简主义理科男，对布置寝室这些花里胡哨的事情也是一窍不通。 何鸿飞把手机还给他，沉声说道：“我倒是可以试一试……” “哦？” 苏云眼睛一亮，何鸿飞既然敢这么说，那就代表他有一定的把握。 他又觉得意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因为细细想来，他总能在何鸿飞身上感受到一股贵气。那甚至是程伟身上没有的。虽然何鸿飞没有说过，但他大约能猜出来，何鸿飞出生不凡……十分不凡，或许是传说中的大户人家。 再加上，平日里相处时，也能感觉何鸿飞的心思很细腻，做事有耐心。 一方面，见多识广，在耳濡目染之下，何鸿飞的美学修养比一般人高； 另一方面，他的性格让他在这些方面更敏感。 “要是飞飞你懂的话……”苏云便说道，“那这件事我们就交由你负责了。 “需要我们配合的时候，你尽管吩咐；需要买什么材料，如果便宜，你就直接买，如果贵了，我们就商量一下，最终大家平摊费用。 “我们尽量把寝室搞好看一点，万一评个‘文明寝室’呢？” “文明寝室”，每个成员加两个学分！ “嗯！”何鸿飞点头，一边思索着，一边问，“宿管部大概什么时候来查寝？” “下下个周末，差不多是十八号。”苏云道。 “唉？不对啊！”他们正说着，韦俊杰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飞飞你不是宣传部的吗？怎么你还不知道这件事，反而云哥儿先知道了？” “班长他们今天开会，是部长、班长、学生会长他们开会……”何鸿飞解释道，“我们部长知道了，但我们干事可能得下周一晚上开了会才知道。” “所以……”韦俊杰听懂了，看向苏云，“正常情况下，其他人都要下周一晚上才知道‘文明寝室’这件事，毕竟宣传部那个时候都才知道。” 他语重心长说道，“班长，你这是作弊啊！我们足足多了三天时间准备。” “咳！”苏云老脸一红，“这不重要！” “滥用职权！” “假公济私！” 韦俊杰很失望，“没想到班长你居然是这种人！” “给寝室布置一下……”何鸿飞岔过话题，出声问道，“我们大概搞个什么主题？” “什么什么主题？” “呃！欧式、美式，二次元，赛博朋克，游戏主题，古风……”何鸿飞罗列几个。 “欧美的我不喜欢，没有剧情，上来就干，还叫得跟驴一样，纯粹的粗鄙之物！”霍霖欣道。 苏云眯着眼睛看他：“你说的跟我们说的好像不一样。” “一样的！”霍霖欣正色道，“古风！我喜欢古风，要是带点仙侠、武侠元素就更好了。” “古风仙侠？”何鸿飞又问，“你们呢？” “我觉得也还可以。”苏云点头。 “我倒是喜欢体育风格，来点篮球啊，给我这里贴一张詹姆斯的海报。”韦俊杰说道，“当然，古风我也觉得还行……” “那行！”何鸿飞点头，“我们就暂定一个古风了。” “我今晚整理出一个大概的思路，然后明天就去超市购买材料，要是买不到，还可以网购，然后后天就可以开始布置了。” “明天啊？”苏云道，“明天我和韦俊杰要去做家教，是第一次课。要不晚上再一起去？” “都可以。光是我和欣欣去也可以，我们明天没什么事。”何鸿飞道，“应该也买不了太多东西。” “嗯……” “ok！”霍霖欣伸个懒腰，“说完了没有？片子你们还要不要了？” “……” 大约这种精气神旺盛、荷尔蒙爆棚的人性欲也非比寻常，喜欢的队伍赢了比赛，看样子是要迫不及待地研究一下艺术了。 苏云对此表示鄙夷，嫌弃道：“你脑子里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啊？能不能想点正事了？” 而后他点亮手机，问道，“用蓝牙快一点还是QQ快一点？” “班长一看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韦俊杰对苏云表示了强烈的谴责。 他伸手把苏云拉开，自己上前，“先给我传……” “你们两个真是够了！”何鸿飞叹息道，“一天天的，脑子里都是黄色思想，只知道要片子要片子……” 他看向霍霖欣，“不知道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吗？欣欣，请教我怎么用车牌号！” 霍霖欣看着这三个家伙，忍不住叹道：“男人这种生物啊！” ……果然都是用下半身思考！ 第153章 苏云是一个令人敬佩的人 这世界上有三种人最令人敬佩，第一种是看片不撸的，第二种是看片不快进的，第三种是撸完还看的。 第二天早上，苏云按时起床。 洗漱过后，他去喊韦俊杰，韦俊杰精神萎靡地支起上半身，睡眼惺忪地看着他，问道：“干嘛啊，班长？今天星期六！” 苏云无奈道：“家教啊哥！今天第一次去报道！” “哦……”韦俊杰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然后愣了一下，瞬间惊醒，“家教？！” 他这才起床。 走在去西区的勤工俭学服务中心的路上，韦俊杰揉着眼睛，纳罕地看着苏云问道：“班长，你怎么精神这么好？” 苏云抬头挺胸，正义执言，说道： “我跟你这种只知道沉迷于色情影像、自甘堕落的废物不同，我可是祖国的栋梁，要留有用之躯，以报效祖国！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奉献终生！” 他话刚说完，就从旁边走过去一个六七十岁的白发老者，大约是学校的某个教授，老教授看着他，满眼欣慰，点头叹道：“国家的未来啊！” 韦俊杰打了个哈欠，问道：“所以，云哥儿你是不是不行啊？” “……”苏云白他一眼，“老子每天早上起来都一柱擎天，你跟我说不行？” “不行也没关系！”韦俊杰表示理解，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爸泡了一瓶鹿鞭酒，里面加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很壮阳，下学期我给你偷点来。” “滚！”苏云直接给了他一脚。 他们的家教意愿之前已经报上去了，学校也已经给他们安排了上课去处，现在去服务中心是去签合同的。 签合同，一式三份，他们一份、学校一份、学生那边一份。 韦俊杰和苏云都是第一次签工作合同，拿着合同从服务中心走出来，体验都有些奇妙，翻来覆去的看。 “班长你之前做家教没签合同吗？”韦俊杰见苏云也觉得稀奇，问道。 “之前是有人介绍的。”苏云道，“就直接跟学生对接，没有签合同。 “也没有中间商赚差价。暑假的时候，我一个小时两百块，现在，我们两个小时三百块。”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了程伟。 也不知道程伟那边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逃脱石雪敏的魔爪。 “啧！真黑啊！”韦俊杰道。 “也还好吧……”苏云道，“反正是初中生，市场价也是一百五一个小时。” “哎！”说着，韦俊杰忽然出声说道，“你有注意服务中心的负责人都很年轻吗？” “嗯！”苏云点点头。 “他们……”韦俊杰道，“好像也是学生兼职。” “好像是。” 韦俊杰继续道：“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去那些地方兼职？就在学校兼职？” “完全可以！” 事实上，学校里有很多地方都是可以兼职的，图书馆管理员、校园清洁员、食堂打饭阿姨等等。 “哦……” 韦俊杰若有所思。 他们是通过学校接的家教任务，所以，去做家教的地方就在学校附近。 苏云和韦俊杰从寝室走到西区勤工俭学服务中心，又从中心走回东区，从东门出，坐地铁，过一站，复行十数分钟，就到了最终目的地。 龙华小区！ 韦俊杰是第一次做家教，一路上都很紧张，苏云也一路都安慰着他。 “……你紧张，学生其实也紧张，比你还紧张……”苏云说道，“其实一般也不会太为难我们，如果家长是正常人的话，甚至会比较尊重我们，从某种意义来讲，我们也是老师……” “要是题不会做怎么办？”韦俊杰问。 “悄悄百度啊！” “要是学生很叛逆、很拽呢？” “忽视他呗！你只是去做家教的！” “要是……” 一直到把韦俊杰送进学生的家里，他都还忐忑不安着。 见他的样子，苏云又跟着进屋，带着他跟家长交谈了几分钟，才勉强把他交给了学生。 但他也只能做到这里了，因为他得去他的学生家里了。 从房间里出来，苏云回头看了看韦俊杰的背影，他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而他自己在这一刻，变成了程伟。 这个世界上到底也没有多少不正常的人，至少苏云和韦俊杰这次家教没有遇到，很轻松的就过了两个小时。 在地铁站跟韦俊杰碰面的时候，苏云发现韦俊杰一直盯着他自己的手机屏幕，脸上的表情一时复杂难明。 他靠过去看，看到韦俊杰正盯着自己手机里刚刚到账的三百块。 这是他自己赚的钱，凭他自己的能力，赚到的第一笔钱。 韦俊杰在心里生出一种感觉：他居然，有可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在这座陌生的大城市养活自己，读完大学。 苏云看着韦俊杰的样子，知道他大概是一个什么样的心理。因为他自己第一次兼职赚到钱时，也是这个样子，感觉极度不真实。 他当时收的还是现金，红彤彤的一百元，冲击力更大。 “班长……”韦俊杰缓缓回过神来，抬头看向苏云，眼里满是感激，他认真说道，“谢谢！” 苏云又在韦俊杰身上看到了自己当时的影子，他当时对程伟也是这样的感激，甚至感恩戴德，感觉对方带着自己打开了人生新的大门。 还好有陈小姐与他分析了利益关系。 “不用感谢我！”他连忙与韦俊杰道，“这是你自己赚的钱。我们都是通过学校平台找到的兼职，谁也不用感谢谁。” 有的人是自己淋过雨，所以学会了给别人撑伞；有的人是自己淋过雨，所以也要把别人的伞弄坏。 苏云是前者，他不希望韦俊杰对自己感恩戴德，他们是同学、是室友、是朋友，而不是一些其他的关系。 韦俊杰深深地看着苏云，而后重重的点头：“嗯！” “ok！”苏云笑道，“走了，回去了！” “至少……”韦俊杰拉住他，说道，“让我请你吃个饭吧？” “不用了！”苏云与他挑眉，“本吴彦祖还有别的事！” “什么？”韦俊杰问。 “我今天要去给陈小姐露一手厨艺……”苏云郑重道。 “……” 无端端被喂了一口狗粮，韦俊杰整个人都不好了。 “滚！”他说道。 “你去跟何鸿飞他们买材料吧！我就不回寝室。”苏云道，“我感觉他们可能还没去，还在寝室打游戏。” “……行！”韦俊杰恹恹地应下。 第154章 苏云的厨艺考核 苏云已经蹭了陈小姐好多顿饭了，他脸皮不是很厚，早就有点不好意思了，于是想着，自己反过来给陈小姐做一顿饭吃。 也正好，他暑假的时候在陈小姐那里学了几手厨艺，还没有给陈小姐展示过。 同韦俊杰坐地铁回来，两人在校门口分手，韦俊杰回寝室，他去超市买菜。 苏云会做的菜不多，就那几样。 一个可以被称为招牌的番茄炒蛋，然后炒的土豆丝能吃，然后会做几个简单的汤。 仅此而已。 给陈小姐做一顿饭吃，是他蓄谋已久的事，他早做了规划： 首先，弄一个番茄炒蛋，这是他从陈小姐那里学到的第一道菜，必须要让陈小姐见识见识； 然后，他打算往土豆丝里加点肉丝，炒个土豆肉丝，这稍微有了点难度； 最后，他要挑战一下自己，搞一碗排骨莲藕汤。 三道菜，一道送分题，一道中等难度的题，一道压轴题，就是一场标准的考试。 苏云有提前复习过，需要买的菜，都用备忘录记好了，到了超市，按着备忘录一样一样往购物车里拿就是。 怎么买菜，陈小姐也教过。 很快买了菜，推着购物车去结账的途中，苏云又在旁边的货架上看到了手套。 他想到陈小姐在冬天码字、剪视频时手会僵冷，就稍微选了一下，选了一双粉色的针织手套丢进了购物车。 付了帐，苏云大包小包的拎着，出超市，在旁边买了包子，又过马路，很快就到了陈小姐的租房。 站在门外，他两手都不得空，就将头往前靠，“砰砰砰”的敲响了门。 等几秒，房间里响起了陈小姐的声音： “谁？” “我！”苏云回道。 然后房门打开。 穿着睡衣的陈小姐出现在门内。 陈小姐穿着的睡衣是蓝色的小恐龙，毛绒绒的，上衣下裤，特别可爱。 衣服可爱，人也可爱。 陈小姐的头发应该有两天没洗了，被她编成两条辫子，垂在肩头的小恐龙的牙齿上。 清新靓丽的，像是个女大学生。 陈小姐的头发是这样的，可以通过她的发型判断她是什么时候洗的头。 披散着、很飘逸，长发过肩，是刚刚才洗的； 简单的挽在背后，拿扎花捆个婉约的温柔的马尾，是两天没洗的； 编成了马尾辫，可爱的、青春的，就是有三天没洗头发了。 看到陈小姐，苏云提起手里的菜示意了一下，问道：“吃饭了吗？” 陈小姐打量着他，重点在他手里的菜上。 她没有回答，转身进屋，反问道：“你上完课了？” 他们每天都有见面，陈小姐当然知道苏云去做家教了。 “刚刚下课，买了菜就直接过来了。”苏云跟着陈小姐进屋，又一次问道，“陈小姐，你今天有乖乖吃饭吗？” 陈小姐的身形一顿，才底气不足地回道： “……当然！” 苏云只是看她这个背影，就明白了，他说道：“零食可不算吃饭哦！” “……怎、怎么不算？”陈小姐还低声回道。 接着又是什么“我昨天吃过早饭了”，“零食也有很高的热量”之类的话。 陈小姐当然不懒……正常时候不懒。 她会把收拾自己得漂漂亮亮的，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做饭、洗衣等技能，也都很精通。 只是有时候，她就是想放纵一下、任性一下。 要么是忙的时候，要么是假期宅着的时候，她就会突然懒癌发作，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她动都不想动一下，更别说收拾、吃饭这些事了。 但怎么说呢？ 正是因为陈小姐会这样的懒一下、任性一下，跟正常的女大学生一样，苏云才觉得自己面前的是个年轻女孩，而不是…… 他关了门，把菜拎到客厅的饭桌上，然后从兜里取出两个热乎乎的包子，反手递给陈小姐：“诺，先顶一顶。” “……” 陈小姐看了看苏云，垂下眼眸、遮住眼里的喜意，伸手接过包子，然后说道： “油滋滋的放兜里，衣服不好洗！” 苏云也不听她的嘀咕，又从另一个兜里取出那双手套，也递给陈小姐：“给你的，码字手冷，可以勉强顶一下。” 陈小姐低着头，身子紧了一下，抿着唇，好一会，才接过针织手套，但她又道： “笨死你算了，戴着手套怎么码字？” “欸？” 苏云一愣，好像是这个道理。 他想了一下，发现自己买手套的时候只是担心陈小姐会手冷，而没有深入一点去想。 他扭头去看陈小姐，心疑自己的智商是不是被她传染了。 “好了……”当然也不重要，他又拎起袋子，往厨房走去，笑道，“今天让我给你露一手。” “什么？” 陈小姐闻言，也是一愣，她以为苏云买菜来是让她下厨的，没想到…… “你煮饭？”她问道。 “哼！”苏云回头轻笑一声，“怎么也要让你这个师傅验收一下成果，你说对不对？” “……”陈曦心里很复杂，然后说道，“你先把书包放下！” 还是到了厨房，苏云放下菜，围上围裙，挽起袖子，抱出电饭煲内胆，准备开始煮饭。 “笨哟！你要先把菜准备好！饭几分钟就熟了，急什么？” 这时，陈小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云回头，就见陈小姐双手捧着包子、身子侧靠在厨房门框上，她嘴巴里啃着包子，明亮的眼睛只看着他。 他觉得包子很可爱，咽了咽口水，转过头，看着手里的锅，问道：“你之前说的是，要先煮饭，然后在煮饭的过程中准备菜呀！” “怎么这么死板啊？你做题时也是这样吗？”陈曦示意了一下苏云在灶上的菜，“你那里面不是有排骨吗？排骨一时半会儿熟不了，要先弄那个。” “哦哦……”苏云懂了，然后又问，“那排骨怎么弄？我买了莲藕，准备做排骨莲藕汤。” 陈小姐在厨房门口现场教学： “你先把排骨洗一次，然后焯水，再上锅煮，加入生姜、大蒜就可以了，大火煮二十分钟，再放入藕片，小火慢炖……” 苏云就在厨房里按她的指示一步步做。 很快，排骨下锅了，他再才回来煮饭。 煮了饭，又为炒菜做准备，切番茄、调鸡蛋，切肉丝、切土豆丝，切莲藕片。 等菜准备好了，刚好可以下藕片。 “鸡蛋里加一点盐，等会番茄和鸡蛋分开炒，炒鸡蛋的时候就不用加盐了……” “肉丝先腌制，姜、蒜、盐、酱油，腌十分钟……肉炒到变色就可以捞起来，然后炒土豆丝……” 陈小姐说，苏先生做，相互配合，也相得益彰，很快就做出了两菜一汤。 第155章 成绩为不合格！ 苏云本性纯良，总算是一个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的人。 但是…… 前一世，陈曦没有吃过他这样做的饭菜。 因为面对着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或许只是图她长得好看，没有用心，那就不会像这样对她事事关心。 他对于她，就是她的黑暗世界中的一切； 但她对于他，就只是一个搭伙过日子的人，而不是这样一个他真的喜欢的人。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陈曦现在看着苏云，对这句话有了一些切实的体悟。 她到现在也才明白，被人喜欢，是这样的幸福。 有人说，喜欢一个人，是一种幸福。 也有人说，被一个人喜欢，是一种幸福。 那么这当两个人是一个人时，那就是双倍幸福了。 她喜欢的人也喜欢她。 “来，试试味道怎么样！” 重庆已经入冬了，到下午五六点钟，天色就暗了下来。 屋里就是暗沉沉的了。 陈曦“啪”的一声拍开灯，明亮的灯光驱散了屋里的黑暗。 亮堂堂的客厅，有一股温馨感。 她喜欢的人就站在灯下面，把饭菜摆到饭桌上，等着她去吃，他眼带着笑意，看着她，脸上的期待藏也藏不住。 她觉得自己体验到了双倍的幸福。 “愣着干嘛啊？”苏先生又朝她喊道，“过来吃饭了！” “嗯！”陈曦笑了一下，走到饭桌前坐下，又伸手接过苏先生递过来的饭。 “咦……”是苏先生在说，“饭好像有一点干了。” “是吗？”陈曦拿筷子夹一点米饭试了一下，“确实有点干。” “哎！饭不重要！”苏先生跟着坐下，“菜才是重点。” 他拿筷子指着桌上的菜，“你看，这菜闻起来很不错、看起来也很不错，色香具全，那味道也差不到哪里去！” 陈曦抿着嘴笑，看一眼苏先生，然后在他期待的眼神下，伸手夹了一筷子鸡蛋番茄。 她把鸡蛋喂进嘴里，轻轻嚼，品着味道。 “怎么样？”苏先生盯着她问道。 “嗯……”陈曦没有给答案，而是正色问道，“在我试另外两道菜前，需不需要漱一漱口？以便给你最公正的评价。” 美食家们在品鉴大厨的美食前，往往都需要以纯净水漱口，避免上一道菜的味道影响下一道菜。 “你是想喝水吗？”苏先生或许是领会错了意思。 “没有。”陈曦摇头。 苏先生就道：“那倒也不必！” “好吧！” 陈曦不再迟疑，接连两筷子，试吃了另外两道菜。 “嗯？”苏云期待地看着她。 陈曦抬头看了看灯，又才低下头来看向苏先生，然后笑道：“进步空间还很大……” “……” 苏云秒懂，瞬间奄了下来。 这感觉就像是以为自己月考能考到年级前十，最终却考去了百名开外一样。 “好了！”陈小姐连忙出声安慰他，“味道已经很好了。你这么久没做菜，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令人惊艳了！” “是吗？” 苏云将信将疑，但陈小姐虚假的安慰到底还是让他心里有了一丢丢开心。 “是的！”陈小姐认真点头。 “嗯……” 她想了想，又忽然起身，转身进了卧室。 “你去干嘛？”苏云问。 陈小姐没有回答，十秒钟不到，她又从卧室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条浅蓝色的围巾。 “嘿嘿！”她傻笑一声，朝苏云蹦蹦跳跳走来，“为了奖励你第一次煮饭，我送你一条围巾。” 她蹦蹦跳跳的样子，好像跳在了苏云的心里。 他问道：“围巾吗？” 女孩子表达喜欢的时候，高中女生表白的时候，总喜欢送围巾。他高中同桌白锦奚，天一旦冷起来，就经常收到女生的围巾。 “哼！”陈小姐走到饭桌前，把围巾递给他，脸上是得意的笑，“本小姐亲手织的哦！” 苏云看着她得意的样子，心里像是灌了蜜一样甜。他伸手接过围巾，触感软绵绵的、毛绒绒的、轻飘飘的。 他问道：“你什么时候织的？我都没见你织过。” “当然不能让你知道啊！” 陈小姐重新在椅子上坐下，“不让怎么让你惊喜？” 鬼使神差的，苏云直接把围巾围上了，他又闻了闻围巾的味道，上面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是陈小姐身上的香味。 “吃饭呢！”陈小姐见他居然直接围了围巾，又像痴汉一样闻香味，脸不自觉红了，连忙提醒道，“围个围巾像什么话？” “暖和一点……”苏云道。 他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奇怪，低下头，拿起筷子，作为掩饰，伸手夹了一筷子鸡蛋塞进嘴里。 一嚼，一试味道…… “咦！” 他吐了吐舌头，“好咸！” 陈小姐的评价还是保留了。 “喝口排骨汤吧！”对面的陈小姐扑哧笑道，“刚好汤没盐。” “……” 苏云知道，自己在陈小姐面前的第一次厨艺考核，成绩为不及格。 番茄鸡蛋咸了，排骨莲藕汤淡了，土豆肉丝差点火候。 当然，吃还是能吃的。 陈小姐没吃几口，可能是胃口不好。苏云则敞开了胃口，几乎把饭菜都吃完了，或许是饿了。 陈曦看着苏云往嘴里硬塞饭菜，知道他是不好意思了，这是一种消灭罪证的心理。 他把证据吃完了，就没人知道他做饭其实不好吃了。 嗯，鸵鸟心态。 陈曦忍着笑，夹着声音好心问道：“哥哥~~你今晚不会拉肚子吧？” “不会！”苏云认真说道，“我只是饿了！” “哦！”陈曦忍着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样啊！” 苏云胡吃海塞，好不容易把饭菜塞完了，然后撑得自己躺在椅子上动弹不得。陈曦看他的样子，到底还是心疼，没喊他，自己起身，手脚麻利的把碗筷收拾了。 花了十几分钟，陈小姐从厨房走出来，一边摘围裙一边与苏云问道：“出去走走吗？看你撑得那个样子！” “我觉得可以！”苏云连忙起身。 “等会儿……”陈曦又道，“我带点猫粮。” 既是出门散步消食，也是出门去喂猫。 第156章 家人们，捡了一只猫，她想跟我回家 苏云的羽绒服还没买，他还在等双十一。 他是穿了一件短袖贴身，中间加一件毛衣保暖，然后外面套了一件棉衣外套挡风，如此勉强度日。 一方面，才刚刚入冬，而重庆的冬天也没有那么冷，远不如清平那边； 另一方面，年轻小伙子火气旺、身体好，他也还扛得住。 虽然，一出单元楼，到小区里，冷飕飕的风一吹，他就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身子。 陈曦一向穿得很暖和，她出门前，在家里穿的睡衣没有脱，又在外面加了一件米色的大衣。 大衣配睡衣，又何尝不是一种时尚呢？ 她歪头看向苏云，笑着问：“你冷不冷啊？” 苏云一张嘴呼气，身前就是扑腾着的白雾。 他伸手扯了扯围在脖子上的围巾，与陈小姐回道：“幸好围了围巾，还不是很冷。” “贫嘴！”陈小姐咯咯直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会说这些话呢？” “可能是近墨者黑吧！”苏云正色道。 “呸！”陈小姐道，“明明是近朱者赤！” “嗯，近猪则吃！”苏云认真点头。 重庆话里，没有平舌翘舌，“zhe”跟“ze”是一样的读音。 陈曦一下子就听懂了苏云的话，捏起拳头一下子打到苏云身前，威胁道：“你再说一遍？” “啊……”苏云看着眼前的小拳头，没觉得威胁，只觉得小巧的可爱，他张嘴就咬，笑道，“我这就吃！” “哼！” 想得美！ 陈曦还是给苏云胸前锤了一拳，“果然变坏了！” 这个号养坏了，不能要了！ 被小拳拳锤了胸口，苏云也觉得很开心。 陈小姐一直喂的那只猫是一只纯正的狸花猫，棕色的毛，黑色的花纹，清秀的脸，矫健的身姿。 她刚刚开始喂的时候，是十月份、国庆节结束，那时小狸花还是亚成年。到现在，喂了快一个月了，小猫又长大了一点，估计是快成年了。 苏云和陈小姐刚刚走到那个经常投喂小狸花的花坛前，就见一个黑影“嗖”的一下从花丛后面蹿了出来。 小区的光线不好，苏云还没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陈小姐就熟练地从衣兜里掏出猫粮，然后拢了拢衣角，温婉蹲下了。 他再仔细望去，才发现陈小姐的鞋子上，已经躺了一坨猫，露了肚子，蛄蛹着打滚卖萌。 ……这是个骗吃骗喝的老手。 陈小姐就把猫粮拿在手上，摊开，向小猫喂过去。 小狸花颇为灵性，就算猫粮在眼前，她也还打几个滚，卖完了萌，才翻身站起来，慢慢往陈小姐手上吃猫粮。 小猫吃猫粮的时候，舌头偶尔会舔到手心，酥酥痒痒的。陈小姐看着小猫，眼眸也变得很温柔了。 苏云站在一边，看着陈小姐的样子，慢慢领悟到了什么。 他出声问道：“你以前养过猫吗？” “嗯。”陈小姐轻轻应了一声，她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又轻声道，“也是一只小狸花……” 跟这只一样。 于是苏云就明白，陈小姐为什么会投喂这只猫，但却一直没有收养。 她之前也说，“这样的小生命除了不会说话以外，跟小孩子没什么区别。” 陈小姐是个很温柔的人，她很喜欢猫，那大概也会养猫。 或许在那个时空，他郁郁而终之后，陈老太太就是养一只猫陪着她度过晚年。 可是，猫的寿命只有十几年，小猫养到十几岁，寿终正寝去了喵星，但在人的情感上，跟夭折了一个孩子没有两样。 养过一次猫的人，很难再养另一只猫了。 又一阵风吹过来。 苏云双手插在衣兜里，冷的缩着身子，他看向小猫。 小狸花一边“咯吱、咯吱”地吃着猫粮，一边将长长的尾巴甩来甩去。 她吃得很开心。 “已经是冬天了。”苏云不知道自己抱着一种什么心理，而出声说道，“每一个冬天，都会带走很多生命。小区里的流浪猫、流浪狗，冬天一过，就会成片成片的消失。” 陈小姐蹲在地上，是小小的一团，她身形一顿，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摸着小猫。 “很快就要放假了。”苏云继续说话，声音混在风中，冷飕飕的，“学生一回家，学校里的猫狗就没人喂了。” 陈小姐依旧不说话。 “你觉得她能活过这个冬天吗？”苏云问，“是让她多活几年再死，还是让她就在今年被风雪带走？” 陈小姐终于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她当然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既然重新开始了，那就不必留念过往。 “也许……”苏云迎着陈小姐视线最后说道，“她就是她呢？” “呼！” 陈小姐叹了一口气。 等小猫把手里的猫粮吃干净了，她没有再掏出新的猫粮，而是直接站起身，转身往回走。 不想喂了！ 但是，不知道是因为小猫没吃饱，还是因为想表示好感，她一起身，小猫就跟着她跑过来了，就在她脚边，她一个没注意，被小猫一绊…… 她的身体素质不是很好，直接就没站稳，往前摔去。 就在这时，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一把抓在她的肩头，将她拉住了。 “看着点啊！”苏云的声音传来。 陈曦定了定神，侧头看着抓在自己肩头的手……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有劲了？ “在想什么呢？”臭小子还好意思问。 陈小姐瞪他一眼，说道：“都怪你！” “……啊？”苏云一愣。 “放手！”陈曦道，“你捏得我肩膀痛！” “哦！”苏云急忙松手。 陈曦伸手揉着自己被苏云抓痛的肩膀，继续往回走。 俗话说，万物有灵。 每当临近冬天，撒娇卖萌求收养的猫狗就会变多，他们也知道冬天实在是一个难熬的季节。 这只小狸花也在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绊了陈曦一跤后，她没有放弃，而是继续追着她过去了。 她一边跑，一边夹着声音“喵喵喵”的叫。 苏云就看着那小猫倒腾着脚步，轻快地跑到陈小姐脚下。 她讨好一般的，在陈小姐的脚步间蹿来窜去，用自己的头、身子、尾巴在陈小姐的脚上蹭来蹭去。 “喵~” “喵~~” 在这一声声娇怯的猫叫声中，陈小姐的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终停了下来。 她蹲下，将小猫抱了起来。 这小狸花确实有灵性，被她一抱，顿时就叫了，只乖巧地趴在她的怀里。 已经下定了决心，陈小姐就没有多犹豫了，她抱着小猫，径直走回了租房。 第157章 浑圆如满月 出去散步，然后捡了只猫带回家。 陈曦坐在沙发上，看着趴在地毯上的小狸花，又觉得犯难了。 要养一只猫，需要注意的事情可就太多太多了。 那什么，“猫猫的寿命不长，往后终将遭受生离死别之苦”，都还太遥远了； 就算是，“到时候放假回家，猫猫又该如何处置”，这样的事也还不在考虑之中。 就只是近处，都还有很多复杂的事情需要处理。 比如，需要送小狸花去医院做一下体检，检查一下虱子、猫藓、传染病，这些，还要打疫苗； 还有，她这是租的别人的房子，沙发、窗帘、床垫这些猫爪最喜欢的东西都是别人的，到时候被抓烂了，她该怎么跟主人交代； 甚至给小狸花取名字都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 还有购置饭碗、水碗、猫窝、猫爬架…… 想着想着，她又瞪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苏云。 要不是这家伙在那里“叭叭”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她也不会动了恻隐之心，把小狸花收养回来。 又被瞪了一眼，苏云委委屈屈的，欲言又止。 是她自己要收养的，是小狸花自己聪明，关他什么事？ “现在怎么办？”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陈曦出声问道。 “什么怎么办？”苏云是真的一点不懂，他说道，“给她一口吃的，再给个睡的地方，养着就是了，还要怎么办？” “你养过猫吗？”陈曦问。 苏云一摇头：“没有！” “她一直在垃圾堆里生活，你觉得她脏吗？”陈曦又问。 苏云看她一眼，心道，你之前摸人家的时候、抱人家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人家脏呢？ 但他老实回道：“……是有一点。” “脏了是不是要洗澡？” “……嗯！” “怎么洗？” 苏云不知道。 “吃饭睡觉的地方都好解决，那上厕所呢？”陈曦再问，“她要是在房间里乱拉乱尿怎么办？” “可以买猫砂和猫砂盆……”苏云挠挠头，想着收养小狸花自己也有三分责任，就说道，“我这就去超市给她买来。” “也不知道她身上有没有病！”陈曦继续说道。 苏云掐指一算，说道：“明天就是星期天，我们可以带她去附近的医院看看。” “绝育呢？” 苏云看看小狸花：“明天一并看。” 这小狸花确实挺心机的，不管是刚才撵着陈小姐的脚求收养，还是现在安安静静地趴在那里，都表明了这一点。 陈曦深吸一口气，苏云这家伙说话做事都其实很有条理，这些事情根本难不住他。 她最后问：“名字呢？” 苏云看着她，疑惑道：“你不是写小说的吗？” “你才是写小说的！”陈小姐纠正他。 “……” 好像是。 “那……”苏云迟疑了一下，“就叫小狸花？或者，咪咪？” 陈小姐摇了摇头。 叫这种名字的猫没有一万只也有一千只——介屋还有谁叫咪咪呀？ “一时让我想名字我也想不出来。”苏云道。 “你不是要出去买猫砂吗？”陈小姐道，“那就顺便想想她的名字。” “……行！”苏云点头，觉得这还合理。 是陈小姐收养的猫，她反过来凶了他一顿，他才刚刚回来，又要出去给小猫买猫砂，他开始领悟一些女人的蛮不讲理了。 就算陈小姐也是这样的。 苏云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还是转身出门，去了就近的超市。 猫砂他也不懂，就在赶路的途中搜了一些简易的猫砂知识，然后按照推荐，去超市买了一袋。 猫砂，然后是猫砂盆。 他虽然没什么审美，但买的猫砂盆还是大致符合陈小姐房间的风格，是个一半淡红、一半淡黄的猫砂盆。 而在猫砂的过程中，他又顺便买了一瓶猫用的沐浴露。 吃的倒不用买，陈小姐还有很多。 猫砂虽然只买了一袋，但也有二十斤，苏云都装在猫砂盆里，然后抱着猫砂盆，从超市出来。 走在回去的路上，冷冷的风一吹，就有淅淅沥沥的雨下了起来。 他抬头望了望天空，不自觉感叹了一声：“万物有灵！” 或许小狸花就是知道马上要下雨了，才死皮赖脸地要跟他们回家。 重庆这鬼天气，冷雨一下下来，就是绵绵的，也不知道要下多久了。一直下到下雪，也不是不可能。 苏云抱着猫砂盆回到租房时，陈小姐已经在给小狸花洗澡了。 他就把猫砂盆放地上，翻出猫用沐浴露，拿在手上，走到了卫生间门口。 这卫生间并不大，中间放一个洗衣服的广盆，就差不多完全占满了。 小狸花乖巧地蹲坐在盆里，安安静静的，任由陈小姐施为。 而陈小姐蹲在盆外，背朝着门口，认真给小猫洗澡。 这是一个…… 很美好的画面。 苏云看着陈小姐蹲着的背影，视线有意无意地往下垂。 他不由得局促，脑海里闪烁着一句古话，“屁股大好生养”，或者是，“屁股大生儿子”，他不清楚是什么，只觉得有点慌。 “你用的什么沐浴露？”他问道。 “我的啊！” 陈小姐回头看他，见他局促的样子，不知道原因，又见他手里的沐浴露，笑起来，“你还真的给他买了沐浴露？” “嗯……” 盯着陈小姐的背影看了好一会，苏云脑海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回客厅了。 刚在客厅坐下，陈小姐就在卫生间里大声问他：“你给他取了个什么名字？” “外面下雨了。”他回道。 “什么？”陈曦没听明白这跟雨有什么关系。 “是雨把她送来的……”苏云说道，“所以就叫她风灵！” “什么！”陈曦没懂。 “风送来了雨，她又十分有灵性。”苏云解释道，“所以叫风灵。” 陈小姐拿毛巾将小狸花抱着，到卫生间门口，看着苏云问：“你说她叫风灵？” “嗯！”苏云点头。 “风灵，陈风灵……”陈曦又低声念了一下“苏风灵”，然后笑道，“好像是修仙小说里的名字。” “嗯！” “也行！”陈曦点头，“她就叫风灵了！” “风灵！”她低头向小狸花喊道。 “喵~” 小狸花弱弱地应了一声。 “好了，你赶紧给她吹干！”苏云连忙道，“小心感冒了。” “哼！” 陈小姐又看他一眼，还是去拿来了吹风机。 第158章 我可以抱抱你吗？ 客厅里，吹风机在“嗡嗡嗡”的响，苏云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拿着手机，漫不经心地翻着，眼睛却时不时往给猫吹毛的陈小姐身上看。 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手机上。 陈小姐回家后，外套就脱了，只是穿着她那一身毛绒绒的小恐龙睡衣而已。 本来睡衣宽松，遮住了她姣好的身材。可她是蹲着的。 小狸花风灵蹲在椅子上，陈小姐蹲在椅子旁，吹风机从沙发旁的插座牵了线，她一只手拿着吹风机，另一只手去给小狸花梳理毛发。 吹风机吹出来热腾腾的风，吹干小风灵毛上的水，变作热腾腾的气，飘到苏云这边。 那水汽里带着一股清香，是陈小姐的沐浴露的清香。 他经常在陈小姐身上闻到。 闻着这股清香，苏云感觉自己心里有猫爪在挠，他控制不住地去看这股清香的主人…… 不是小猫，是陈小姐。 他以前只是觉得陈小姐好看，长得好看，身上有小女生的古怪精灵和大姐姐的温柔成熟，相互交织，气质也迷人。 而现在，他开始注意陈小姐的身材。 被睡衣完全包裹住的胸，因蹲着而浑圆的大鼙鼓，他以前有注意过的、富有弹性的大腿也撑起了裤子。 陈小姐的身材还很好，苏云脑海里乱七八糟地想，她现在才十七八岁，要是再过两年，或者什么开发…… “你说她是不是生病了？”陈小姐突然出声问道。 “啊？！” 苏云被吓得原地起飞。 “什么？”陈曦也被他的动静吓得一抖，扭头看他，“你怎么了？” “嗯！”苏云慌忙收拾心情，重新在沙发上坐好，也不敢看陈小姐，只是看着小狸花说道，“在……在想事情，想、想入迷了……” “呼……”陈小姐轻吐一口气，埋怨道，“想什么事？” 苏云怎么敢说？ 他就含糊道：“就……想事情……” 陈曦觉得疑惑，往他看了一眼，这家伙从刚才开始就有点不对劲。 但她一时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你说小风灵是不是生病了？”她再问回刚才的问题。 “为什么这么说？”苏云的思绪还凌乱着。 “刚才给她洗澡的时候，她也不动，现在给她吹毛，她也很乖，这很不合理。”陈曦说道，“猫既怕水，又怕吹风机的噪音。 “我怀疑她是生病了。” “什么病？”苏云问。 “嗯？” 陈曦怎么可能知道小猫生了什么病？她又不是医生。 她又扭头盯着苏云看，反问道：“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 “啊？”苏云一怔，心猿意马的心思这才算收了回来，回道，“我在想，嗯，在想明天去哪里给她体检。” 陈曦狐疑地与他看了看，见他神色终于正常了，也没有继续追究，而是跟着说道： “附近的宠物医院，或者兽医院，据说兽医院便宜一点，正规一点。这种事你擅长，等会回寝室了，搜一搜医院，对比一下。看哪个好一点。” “嗯……好！”苏云应下。 洗了澡，吹干了，小风灵瞬间变得干净，好像崭新出炉一样，模样更清秀几分，看着实在耐人。 苏云也抱了抱风灵，是软软的、热乎乎的小猫，抱着特别舒服； 他又闻了闻，是热烘烘的沐浴露的味道混合着小猫的味道，也特别好闻。 这样一个可爱可怜的活物，被他们收养了，就好像是这家里多了一个人一样。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坐在沙发上，拿手逗弄着小猫，苏云心里的一些火热也得到了平息，他有一点明白夫妻之间，孩子的用途了。 他和陈小姐收养了这只小猫，就好像是他们有了一个孩子…… “还挺活泼的。”他与陈小姐说道，“应该没生病。” 陈小姐坐在对面刚才小猫坐的椅子上，跟他提醒道：“你别用手逗她。猫的智商不高，笨笨的，咬你一下，或者挠你一下，几百块就不见了。” “我们要买个指甲刀，经常给她剪指甲。”苏云就说。 “嗯……”说到这，陈曦又忧心忡忡，“窗帘跟沙发肯定要被她挠，也不知道后面怎么跟刘奶奶交代。” “租房的时候她也没说不准养宠物……”苏云道，“要真的挠坏了，该赔钱就赔钱呗！” “赔钱？”陈曦摇头，“这房子承载着刘奶奶与她爱人的记忆，不是简单的赔钱。唉……” “那就好好教她。”苏云最后给出建议，“再买猫抓板来，尽量不让她乱抓。” “事已至此……”陈曦叹道。 逗弄着小猫，说着一些跟猫有关的话，又聊一聊最近学校发生的事，上课啊、篮球赛啊、社团活动啊、班级管理啊，等等，时间很快就过了十点。 苏云之前多半都是在十点之前从陈小姐这里回去，今天是因为收养了小风灵，陪着小猫玩，所以多留了一会。 但再不想走，也是要走的，他总不能真的留在这里过夜，这里只有一张床……睡沙发会冷…… 他一再下定决心，终于站起身，往玄关走去。 “不是下雨了吗？你把伞带上。”陈小姐起身去给他拿伞，“然后明天来的时候再带过来就是了。” 苏云低着头往前走，没有回答。 走到玄关，他换了鞋，刚刚站起来，陈小姐递过来伞，说道：“来，拿着。” 苏云背向她，不拿伞，也不说话，木木的，没有反应。 陈曦终于觉得奇怪，再次问道：“你，你今晚到底怎么了？” “那个……”苏云背对着，低着头，声音很小，问道，“我可以抱抱你吗？” 陈曦拿着伞的手一顿，她抬起头，仔细看，发现苏云的耳根子都是红的。 后知后觉的，她有一点点明白这家伙今晚的奇怪是为什么了。 她心里觉得特别好笑，但是柔声道：“为什么不可以呢？” “呼！” 陈小姐答应了，苏云心里过电一般地颤抖了一下，他瞬间感觉自己不会呼吸了，身体很紧、有一点窒息…… 他一再鼓起勇气，转过身，看了一眼笑盈盈的陈小姐，然后闭上眼睛，伸手胡乱一抱。 将一个软乎乎的物事抱进怀里了。 陈小姐穿着睡衣，穿得厚厚的，其实没什么感觉，就是睡衣毛绒绒的。 但毛绒绒的，就是陈小姐的感觉。 苏云又感觉陈小姐的手摸到自己背后，将自己也抱住了，她的脸，枕在了自己肩头，轻轻的呼吸，热乎乎的气息扑到了自己脸上。 他慢慢的不再紧张，放松了，呼吸回来了，抱着陈小姐，觉得软软的，闻着她的发香，他觉得心安。 抱了不知道多久，苏云觉得该松开了，于是松开。他也不敢看陈小姐，慌忙开门，逃也似的走了。 陈曦拿着伞，歪了歪脑袋，笑着，看着苏云从走廊狼狈逃跑。 “纯情的苏先生……” “我可以抱抱你吗？”她抿着唇，笑意从眼睛里溢出来。 可以想象，很多年以后，春光烂漫，功成名就的苏院士一脸威严地坐在椅子上晒太阳，会有一个调皮的老太太从后面靠近他，在他耳边轻声问道： “我可以抱抱你吗？” 第159章 好一副荡漾的模样！ 下了蒙蒙的雨，苏云走的时候慌慌张张的，没有拿陈小姐的伞，等他跑回寝室时，头发上结了水晶，衣服也是润湿的。 寝室里，韦俊杰在阳台洗衣服，霍霖欣在打游戏，而何鸿飞站在他身后学习技术。 听到他进屋，何鸿飞往这边看一眼，出声说道：“我们刚刚还在打赌，赌你今晚能不能回来。” 苏云没有理他们的无聊行径，脱下书包丢在椅子上，往桌上抽纸抽了两张，开始擦拭头发。 “现在是我输了，欠他们两个一瓶水。”何鸿飞说着，又往苏云看过去。 看着看着，他忽然发现了异常。 要知道，何鸿飞这小子不显山、不露水，却实实在在是个花中老手。女朋友交了很多个，从来只走肾，不过心。 他看着苏云，拍了拍霍霖欣的肩膀，笑起来，说道： “你快看班长的样子，眉毛松散、眼泛春水、面带桃花，好一副淫荡模样。” “嗯？” 一听这话，霍霖欣瞬间就不操作了，“唰”的一下扭过头来，带着风声，往苏云望去； 阳台上的韦俊杰也不洗衣服了，“吱呀”一声推开门，也看苏云。 这黑不溜秋的小子一副老实模样，其实也时时刻刻竖着耳朵听屋内八卦。 苏云擦着头发，一抬头，屋里三双眼睛都盯着他看，不由得懵住了。 什么情况？ 他看着何鸿飞问道：“你还会看相？” 何鸿飞没回答，反而是霍霖欣摇头淫笑着，道：“哪里需要会看相？” 他说着，向韦俊杰看去，韦俊杰也点点头：“好淫荡的样子！” “……”苏云持续发懵。 “你小子的一血不会被拿了吧？”霍霖欣淫笑着，但是担忧道。 “什么跟什么啊？”苏云实在无语。 何鸿飞走过来，往他身上闻了闻，说道： “身上有女人的香味，沐浴露的香味，小猫的香味，但是没有石楠花的味道。” “呼……”霍霖欣大松一口气。 既怕兄弟吃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既担心兄弟找不到女朋友，又担心兄弟提前无证上岗。 “年轻人还是知道注意身体的……”他很满意，但又疑惑，“那你一副淫荡的样子是为什么？” “……” 苏云不能说。 他不能说只是因为抱了陈小姐一下就让他春心荡漾，那样会显得他太没出息了。 “应该是有了实质性的进展。”何鸿飞分析道，“一垒还是二垒？” “哎！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苏云尝试打断这无聊的话题，转移话题道，“你们材料买齐了没有？” “牵手了还是亲嘴了？”可惜几个畜生没打算放过他，何鸿飞继续问道，“还是……”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主动的还是被动的？”对于陈曦和苏云，霍霖欣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而韦俊杰在阳台门口笑吟吟地问道：“滋味怎么样？” “……”苏云再一次尝试，“今天不是JGD打KT吗？谁赢了？” “韦俊杰说你晚上是去给学姐做饭了……”但依旧失败，霍霖欣说着，忽然大惊，“你不会做的是人体盛宴吧？” “人体盛宴是什么？”何鸿飞适时问道。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特意做捧哏的。 “本来是小日子过得不错的人那边的……”霍霖欣一本正经地科普，“取一个年轻美貌的少女，最好是处女，不要太胖、不要太瘦、体毛不要太多，脱光衣服，洗干净了，躺下，作为盛菜的容器，身体各处都可以用来放置食物。 “比如说，可以放寿司、生鱼片、水果，或者，手抓饼、麻婆豆腐、火锅……” 他问苏云，“学姐今天吃的什么？” “真是变态！！” 苏云忍不住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他再一次尝试，指了指电脑，与霍霖欣道：“你要被单杀了！” “哦？” 或许是调戏苏云调戏够了，也或许是霍霖欣太爱游戏了，苏云这一次转移话题奏效了，霍霖欣一听，急忙转过身去…… 他的船长已经被对面的诺手打出血怒了。 “卧槽，小垃圾，玩不起，搞偷袭？”他大喊大叫道，“玩不起是吧？看我操作你！” 三秒钟之后…… “嗷！” 对面的神王诺手开大，巨狼啸叫一声，带走了霍霖欣的狗头。 也没有真的较真，就是无伤大雅的玩笑，霍霖欣开始玩游戏了，韦俊杰就继续回去洗衣服，何鸿飞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苏云走到何鸿飞身边，跟着往霍霖欣的黑白屏幕上望去，冷笑道：“活该！” “活该？”霍霖欣指了指数据，淡然道，“小意思！看我这就杀回来！” 苏云仔细看，霍霖欣这船长已经是6—1—0的数据了。 “你玩的飞飞的号？”他问道。 “对啊！”霍霖欣点头道，“刚才看飞飞玩，手痒了，就玩了两把。” 苏云按霍霖欣的性格猜测，又问：“所以，今天的比赛是JDG赢了？” “呵呵，3：1轻松拿下！”霍霖欣笑道。 何鸿飞看了看霍霖欣的样子，忍不住出声揭他老底：“也不知道是谁，看到JDG一上来就输了，就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唉声叹气……” “……” 霍霖欣只当听不到，与苏云继续说道，“你知道吧？现在总决赛四强已经有三个LPL战队了！如果明天LNG爆个种，把SKT干掉，那总决赛四强就全是LPL的战队了！” 他说着，有点激动了，握了握拳，“就算LNG不中用，那JDG打SKT也是手拿把掐，最后的决赛，还是LPL内战！ “要是，BLG夺冠……” 光是想到那个画面，他就觉得内心热血横流，蓬勃之意，要喷涌而起了！ LPL要是真能在世界赛上内战，然后纯华子夺冠，霍霖欣也就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无悔，这世界也没有什么坎儿是他跨不过去的。 “现在……”何鸿飞笑道，“是幻想时间！” “哎！你别说，你还真别说！”霍霖欣道，“按现在这个趋势，还真有这种可能。” 船长已经复活了，他说着话，又操控着往上路跑去。 苏云看着霍霖欣激动的侧脸，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他是初次观看英雄联盟的比赛，对各个战队都没什么感情，除了希望中国队获胜之外，别的，他都无所谓。 只是，他忍不住想，万一是最坏的那个结果呢？ 明天韩国队T1击败LNG，半决赛上击败JDG，最后在总决赛上击败BLG，踩着整个LPL登上那至高无上的黑暗宝座。 到时候，霍霖欣该怎么办？ 第160章 谁是划拳大王？ 布置寝室的材料，何鸿飞三人已经买了一些，剩下的，要么是附近的店里没有、要么是线下的太贵，何鸿飞计划着通过线上购买。 星期天上午，苏云早早起床，洗漱过后，去买了早餐，带回寝室，然后将三个室友一一唤醒。 “我和韦俊杰下午还有一节家教课，再之后，我要跟陈小姐去宠物医院，所以我就只有上午有时间帮忙布置寝室。” 他一边把早饭分给他们，一边跟他们说着自己的情况，“你们也不着急布置，因为时间还久。我们今天就给寝室搞一次大扫除。” 何鸿飞伸手接过苏云递过来的早餐，是花卷、鸡蛋和豆浆，还是热乎的。 他捧着早餐，心里有些复杂的情绪在流动。 这是他第一次接过苏云的早餐，——他记起来了，之前苏云也有给他买过早餐，后面没买了，是因为他都没有吃过，都浪费了。 他看向霍霖欣，霍霖欣就很随意，接过去就嘬了一口豆浆，然后烫得一边吐舌头一边问苏云： “你们去宠物医院干嘛？你生病了？” 一起吃早餐？ 何鸿飞心里轻笑一声，轻轻分开塑料袋，把花卷送到嘴边，咬一口，口感软糯，有葱的味道。 味道意外的还不错。 “你生病了才去宠物医院！”苏云与霍霖欣回道。 “我不是宠物……”霍霖欣笑着，“但你是学姐的宠物！” 苏云懒得跟这个痞赖的家伙拌嘴，直接解释道：“我们昨晚收养了一只猫，今天准备带猫去做体检。” “哦！”霍霖欣明了了，他又说道，“你去就是，我们下午要看比赛，也没时间布置寝室。 “反正等你一起。” “什么猫啊？”韦俊杰问道。 “就是一只小狸花。” “小狸花好！”韦俊杰道，“好养活，又聪明，抓老鼠一流。我们家就养了五只，两只黄狸花、三只黑狸花，用来看果园的。很凶，在村里横着走。” “我喜欢长毛银渐层，或者是白色的狮子猫。”何鸿飞也出声说道，“特别漂亮，女生也喜欢。抱着银渐层出去玩，会有女生主动来搭讪。” “银渐层和狮子猫都很贵吧？”韦俊杰问道。 “几千块？”苏云猜测。 何鸿飞道：“买的时候倒是没那么贵，就是养起来比较贵。肠胃太娇贵了，一般的猫粮不吃。” “哈哈哈……”霍霖欣突然笑起来，“我发现飞飞的XP了，长发、白毛！” “……” 说笑着，三人吃了简单的早饭，然后就去阳台洗漱。 苏云拿来扫帚，扫着地与霍霖欣喊道：“你今天主要把你的衣服洗了……你昨天为什么没洗？” 霍霖欣昨天终于是把他的凉席撤了，换了四件套。 十一月上旬过半，他可算是入了冬了。 “昨天不是洗床单被子了嘛！”霍霖欣回道。 “……” 苏云回身看向阳台上的晾衣杆，因为最近天气不好，衣服晒不干，晾衣杆上挂了好多件衣服，但是…… “那你的床单被子呢？”他问道。 “啊？”霍霖欣刷着牙，满嘴泡沫，跟着抬头看，然后“卧槽”一声。 他赶紧漱了口，嘴角还带着白色泡沫，就跑出寝室去了。 几分钟后，他抱着他的床单、被子回来了。 “妈的……”他说道，“昨天急着看比赛，忘在洗衣机里了。” ……每层宿舍楼都有公共洗衣机，刷卡可洗。 苏云三人无奈地对视一眼，说道：“还好没人要你的。” 一整个上午，霍霖欣把他的衣服整理出来，都洗了，又把阳台上的鞋子收拾了，然后阳台和洗漱池，就是他的任务； 而苏云三人扫地、拖地，又把桌子板凳什么的都抹了一遍。 差不多十一点半，他们搞完了大扫除。 坐在亮堂堂的寝室里歇息，几人心里都是满满的成就感。 何鸿飞侧靠在椅子上，看着光洁的地板，嘴角怎么也压不住，笑道：“还挺干净哈？” “有毛用啊！”霍霖欣趴在椅背上，出声说道，“还不是要脏！” “那按你这样说……”韦俊杰笑着跟他掰扯，“反正都要脏，那就不用扫了；反正都会饿，那就不用吃了；衣服反正都要脱，那就不用穿了；总是要分手，那就不用谈恋爱了；总是要死的，那就不用活了。” “我就是这个意思。”霍霖欣点头。 “你这是彻头彻尾的消极主义，要不得！”韦俊杰批判道。 苏云靠着自己的位置站着，喝了口水，看了看他们，岔过话题，问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还漏了个地方？” “哪里？”何鸿飞问。 “厕所嘛！”霍霖欣有气无力的，对他来说，今天是起了个大早，还累了一上午，很不适应，“还能是哪里？” 然后是他打扫的阳台，所以也知道厕所没人打扫。 “哦……厕所！” 苏云恍然，又问，“厕所谁去打扫？” 三个家伙都看向了他。厕所太脏了，没人愿意去扫厕所。 而苏云面不改色，出声说道：“之前的工作，我们都有出力。现在厕所是多出来的一块，那么……我建议我们抽签决定。” “抽毛的签啊！”霍霖欣懒洋洋说道，他歪头面向何鸿飞，伸出右手成拳，“来，我们划拳。” 何鸿飞秒懂他的意思，跟着举起手来。 两人默契出手，一个剪刀、一个石头，何鸿飞输了。 何鸿飞就看向苏云，苏云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也不说话，举起手来，与何鸿飞划了三次，何鸿飞再输。 何鸿飞最后面向韦俊杰，两人连出七次，最终以何鸿飞完败告终。 由何鸿飞这个贵气公子去扫厕所。 “……” 何鸿飞默然，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有点怀疑人生。 不完全是因为要去扫厕所，还是因为自己三战三败！ 要知道，他们上次划拳，是军训前一晚，决定谁去买卫生巾，也是他输了。 “运气这么差？” 他握了握拳。 “OJBK了！”霍霖欣歇息够了，站起来，“饿扁了都！该去吃饭了！吃完回来睡觉，睡醒再看比赛！完美！” “可！”苏云点头，又与何鸿飞道，“飞飞，厕所可以吃饭回来再扫。你还可以顺路去超市买一副手套。” 何鸿飞还是不说话。 第161章 烟雨朦胧中撑伞的少女 吃了饭，回到寝室，休息了一会，在霍霖欣呼呼大睡、在何鸿飞研究着怎么洗厕所的时候，苏云和韦俊杰背着书包出门了。 他们今天还有一节家教课要上。 “一节家教课两个小时，就是三百块钱，一周上两节，就可以赚六百块钱。”韦俊杰与苏云算着账，“我一天吃三顿，也就三十来块钱，一周也吃不了三百块钱。” 他说着有些兴奋，“我自己的生活费完全可以自己赚了，还可以攒下来买个电脑。” 苏云笑道：“对的，我也打算买个电脑，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 “你是买笔记本还是台式？”韦俊杰问道。 “我是想买台式，前面都研究了一下怎么配电脑。”苏云道，“但笔记本更方便，所以大概率还是买笔记本……” “我应该也是。”韦俊杰道。 两人走出宿舍楼，苏云看了看韦俊杰，犹豫了好一会，还是出声提醒道： “杰哥，虽然我们兼职家教是为了赚钱，但是，上课的时候，还是要对学生负责一点。” “这我知道！”韦俊杰笑着拍了拍苏云，“他们都不嫌弃我，我怎么敢不用心呢？” 苏云放心了些，又笑了笑，韦俊杰的为人到底还是不错，比霍霖欣靠谱多了。 他又玩笑道：“毕竟大学四年，我们还想兼职更久一点……” “哈哈哈……”韦俊杰点头，“确实！” 他还想自力更生读完大学。 上完家教课，是下午三点过，苏云照样是没有回寝室，而是直接转道去了陈小姐的租房位置。 地铁出口离小区得有十几分钟的路程，他一路走过去，不必过马路，到了路的拐角，转过去，再走两步，抬头看，就看到前面烟雨朦胧中，有一道亭亭玉立的倩影撑着雨伞，等在小区门口。 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浪漫情景？ 苏云说不清楚。 言语无法表达此情此景此心境的千万分之一。 或许用“山城、烟雨、撑伞少女”几个朦胧的词，可以给人尽量的想象。 那是陈小姐，她在烟雨中等他。 因为时间有点紧了，所以陈小姐特意抱着猫下来等他，他不用再上楼耽搁时间，可以直接去医院。 苏云在原地看了好一会，那一种浪漫、朦胧的美感叫他心醉，直到有大车鸣笛经过，他才醒过来，再向陈小姐走去。 陈小姐今天或许有过特别的打扮，上身是一件藏青色的短款羽绒服，敞着，内衬是白色毛衣，下身又是一条合身的青色牛仔裤，穿了一双黑色高邦的靴子，头发肯定是洗过了，是披散着的，上面又带了一顶针织的棕色的帽子。 整体看起来，还是暖和的。包得严实，也很可爱，也很青春活力。 走得近了，脚步声叫陈小姐回过头来，微风一吹过，她的发丝凌乱在她雪白的脸上、红润的唇上。她或许还画了淡妆。 发丝叫陈小姐眯了眼，她向苏云看来，看清了，脸上露出笑容。 “你来了？”她欢快道。 “嗯……” 苏云却忽然有些局促了。 他下地铁时还在想，昨晚扭扭捏捏地向人家要了抱抱，等会该怎么面对人家，以何种心境，可是刚才被陈小姐的浪漫身影一吸引，他又忘记了。 于是眼下到了近前，看着陈小姐在冷风中的明媚笑容，他又手足无措了。 “那我们走吧！” 陈小姐直接说道，她好像看不到苏云局促的样子，也已经不记得昨晚那一档子事了。 “该往哪边走呢？”她又问。 陈小姐好像不记得了、陈小姐好像不在意，苏云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空落落的……难道陈小姐没他想的那么在乎他？ “嗯！”他点头，又抬手往对面指了指，“往那边走。那边有个医院的评分很高，是专门给流浪猫狗做体检的，也有经验。” “那就走！” 陈小姐说着，就带头往前走去。 苏云这时才注意到，陈小姐双手提着一个包，一个猫包，小狸花风灵被她装在里面。 “你什么时候买的猫包？”他问道。 “早上啊！”陈小姐道，又提起来炫耀一下，“好不好看？” “好看！”苏云点头。 猫包好看，小猫好看，炫耀猫包的陈小姐更好看。 “要带她去医院嘛！”陈小姐继续道，“没有猫包可不行。” “对。”苏云又伸出手，说道，“给我拎着。” 陈小姐也不矜持，就把猫包递给苏云了。 小风灵确实乖巧得不像话，蹲在猫包里，不吵不闹不慌乱，露出一张清秀的小猫脸，惹人喜爱。 这不愧是一只会“装模作样三分钟，骗吃骗喝十五年”的心机girl。 苏云今天带了伞，就撑着伞，拎着猫包，走在陈小姐身边。 他们撑着伞，在烟雨雾都的街头徐徐而行。 苏云也觉得，他们就是一对情侣了。 而只差一次告白。 医院所在的地方离这边的距离稍微有点尴尬，坐车过去就太近，走路过去又有点远。 于是他们没有选择坐车，而是抱着小猫，走在街头，说说笑笑，慢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到医院，给小猫做检查，一共花去两三个小时，却没做完，明天还要来打疫苗。 钱已经花去不少了。 上午去做家教的时候，苏云也和韦俊杰一样，觉得三百块钱可真不少了，现在进了一趟医院，立马知道什么叫花钱如流水了。 值得庆幸的是，小猫是健康的，没得什么大病，就是眼睛和肠胃有一点点问题，这个后面可以慢慢调理。 抱着猫从医院出来，华灯初上，陈小姐叹道：“还好昨晚给她洗澡了，不然不知道还要折腾多少时间。” 苏云很认同陈小姐的说法，但他回道：“想折腾也没法了，人家要下班了。” “哼！”陈小姐不满地看他一眼。 “现在呢？”苏云问道，“是先把风灵送回去，还是先去吃饭？” 时间已经不早了，自然不会自己再回去煮饭。 “先送她回去呗！”陈小姐道，“哪有带着猫进饭店的？” “嗯！也是。”苏云笑了笑，“她倒是在医院里吃饱了。” 医院里有给小猫吃的猫粮，但是没有给人吃的东西。 真-种族歧视！ 先送小猫回家了，他们再才出来找吃的。 而吃了饭之后，陈小姐要回去赶稿，苏云也想回去看比赛，就各自回家了。 第162章 欣欣，你也不想考试不及格吧？ 苏云回到寝室的时候，还不到八点半，但霍霖欣已经开始打游戏了。 跟昨晚差不多的站位，霍霖欣坐在电脑前，何鸿飞站在椅子后面。 他问：“比赛呢？” “已经结束了！”霍霖欣没有说话，何鸿飞与他回道。 “啊？”这么快？苏云看了看霍霖欣的样子，小心翼翼问道，“谁赢了？” “T1。”依旧是何鸿飞回答的，他说道，“LNG被三比零干净利落的带走了。” “三比零？” 苏云闻言沉默。 这种竞技性比赛，最好是能赢，最好是像张怡宁一样横扫当代，说，“我姓张，是嚣张的张”； 其次也要是艰难取胜，像中国女排一样一路披荆斩棘，最后捧起奖杯； 如果真的要输，那也该战至酣畅淋漓、使出全身解数，最终棋差一招，就像S6，ROX跟SKT鏖战五局一样，没有人会说ROX不强，而每个人都为之可惜。 但同样是S赛，四分之一决赛，LNG却被三比零带走，这未免有些太难看了。 “哼！”霍霖欣终于冷笑一声，一边操作一边骂骂咧咧说道，“这就是韩国人的竞技精神，Tarzan、Scout纯勾巴演员，菜到马里亚纳海沟了。S赛上这样演，我看明年LPL哪个小丑战队还敢请韩援。” 苏云放下书包，走到何鸿飞旁边。 他先看了一眼屏幕，霍霖欣在玩中单妖姬，用的还是何鸿飞的号，再才看向霍霖欣，只见霍霖欣冷凝着脸，眼含怒气。 他欲言又止，想说四强虽然有三支LPL队伍，但是除了BLG，另外两个队都有韩援。 昨天打完比赛还是大好局面，今天就急转直下了。他所想的那个最差的结果，已经在命运女神手里跃跃欲试了。 他不清楚霍霖欣是不知道那种结果，还是不想知道、选择性忽视了。 应该是比赛输了，霍霖欣心有怒气，玩个妖姬，一心只想杀人，把杀人书叠到了25层，杀个ADC，QR就秒了，手段极其残暴，一局游戏结束，他杀了36个。 到结算画面，排位赛，3/10，黄铜二。 “你在给飞飞打定级赛？”苏云出声问道。 “嗯！”杀了一局，霍霖欣心情好了些，他回道，“飞飞让我打的。” “他反正都要打嘛！”何鸿飞说道，“就顺便帮我定一下级。” “你们这是代练行为……”苏云笑道，“我要找保安举报你们！” 何鸿飞不是很认同，摇头道：“我没给钱，就不算代练！” “……” 霍霖欣一个正儿八经的王者，来给何鸿飞这个纯新手号打定级赛，那就是纯纯的降维打击，奥特曼打小怪兽、张飞吃豆芽，大类如此。 就算队友退了一两个，他也能一路平推过去，然后拿下胜利。 跟苏云以现在的水平打人机的时候差不多。 游戏一直打到十一点，因为明天有早课，所以虽然还有四把定级赛没打，但也没继续了，而各自回床了。 上床了，苏云是跟陈小姐闲聊一会就睡觉了，但霍霖欣和何鸿飞熬夜到了几点，就不知道了。 反正第二天早上，苏云是连拖带拽，才把霍霖欣喊醒，而上课路上，霍霖欣一路都是睡眼惺忪的，到了教室，屁股还没把板凳坐热，脸先把桌子捂热了。 上午是英语课，一共三节，到十点二十，下课铃声响起，霍霖欣这家伙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他抱着压根儿没翻开过的书，又跟着苏云走出教室。 苏云看了看他脸上压出来的红印，出声问道：“你英语怎么样？” “啊……”霍霖欣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回道，“还可以啊！怎么了？” “老师说还有个把月就要考四级了。”苏云道，“你考不考？” “考啊！为什么不考？”霍霖欣擦着眼角的泪花，回道，“都花钱报名了。” 四级报名的时候他们还在军训，是年级上面统一报的名……统一报名有优惠。 苏云嫌弃地打量几眼霍霖欣，问道：“就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考得过？你要准备复习吗？” “……”霍霖欣一顿，抠出眼屎，悄悄弹开，“四级……四级应该没有多难吧？” “我们高中老师说……”苏云正色道，“让我们大一上学期考四级，下学期考六级，然后大二就可以计划专八和托福雅思了。 “学长们也说了，越往后越不好考。我们部长你知道吧？他已经三战三败了，今年要跟我们一起决一死战。” “有……这么、着急吗？”霍霖欣不理解。 “不是说着急，而是应该每次都全力以赴！”苏云道，“你也不想考试失败吧？” 霍霖欣这家伙胜负心强，苏云想以此激他一下。 但……这家伙更是满脑子黄色思想，偏头来看他，笑道：“你这语气不对劲。” “……什么？”苏云不知道这家伙的思路歪到哪里去了。 “夫人，你也不想健太考试不及格吧？”霍霖欣贱笑道。 “……” 苏云大概明白了一点点，无语地看着这个家伙。 “咳咳！”霍霖欣其实听出刚才苏云的话里有话，又正色问道，“那你打算要怎么办？” “马上就要四级了，然后四级结束不久，就是期末。”苏云说道，“所以我在跟学委商量，可以组织你们一起早读和晚自习。” “嗯？” 霍霖欣顿时瞪大眼睛，看着苏云，“哥！我求你了，哥！别这么搞！你这是想要我的命啊！” 早上八点上课，他都起不来。 要是再在前面加一节早读课…… 他不敢想！ 苏云摇头道：“我看大家的玩心都比较重，不逼你们一下，你们也不知道学习，期末铁定挂科！” “……不挂科的大学不是一个完整的大学。”霍霖欣搬出歪理。 “放心！”苏云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是每天都会早读和晚自习，我们商量了一下，多半是间错着来。比如说，星期一早读，星期二晚自习，星期三再早读。” 大约知道木已成舟，霍霖欣不再挣扎了，只是骂骂咧咧威胁道：“你跟尹心悦狼狈为奸，残害忠良，看我不告到学姐那里去……” 尹心悦就是他们班的学委。 苏云丝毫不惧，冷笑道：“学姐他们早就开始晚自习了！” “……”霍霖欣道，“我是说，你跟悦悦勾肩搭背……” 第163章 “好兄弟” 从上周三跟计信院打过训练赛之后，体育部就针对他们这些要参加蜀山杯的同学安排了篮球训练，包括正式队员和替补队员。 其中，霍霖欣和韦俊杰都是正式队员，而苏云是“替补队员”。 以苏云的技术，当然是够不上替补队员的了。所以他的替补队员被加了引号。 意思是，他们学院的参赛名单上没有他，但是训练名单上有他。霍霖欣和韦俊杰强烈要求苏云陪着一起训练。 就主打一个“有难同当”。 他们的体育部长是一个长袖善舞的人，跟各个老师的关系都搞得很好，给他们请了一个体育老师来专门帮他们训练。 老师的安排是，约一场、训一场、打一场，这样交替着来，刚好可以复盘，查漏补缺，再针对性训练。 但由于这周绵绵的冷雨总是不停，又冷、球场又湿滑，训练赛就不好约了。 而约不到训练赛，那就只剩下训练了。 基本上每天都有训练，要么是在中午，要么是在下午。 他们的训练又包括体能训练、技术训练以及配合练习等。 每一个训练方向下面，又包括了许多个训练小项目。 比如体能训练下面就有跑步，长跑、折返跑、负重跑，俯卧撑、深蹲、波比跳等等。 每天的训练一开始，就是两千米的开胃小菜。 而对于跑步，霍霖欣从来都是深恶痛绝的。 因为众所周知，他的体能实在是弱点。 苏云总觉得霍霖欣体能差是因为艺术品鉴赏多了，他这么想，但他没有这么说。 空气是蒙蒙的，似雨还似雾，他们一同训练的有十一个人，都沿着跑道内圈、成一字长蛇阵跑着。 苏云前面是韦俊杰，后面是霍霖欣，跑着跑着，他忽然听到霍霖欣在向他喊：“云哥儿，云儿……” 他回头看，霍霖欣已经出了汗，头顶冒着白烟，好像那个武林高手。 当然，他不是武林高手，他只是虚。 因为他们才跑了两圈，经常跑步的苏云也就刚刚热身而已。 见他回头了，霍霖欣就向他挑眉，悄声道：“躲一圈怎么样？” “躲一圈”，体育课的经典操作了。 集体跑步的时候，悄悄从队伍中溜出去，藏到某个地方，通常是足球场上，或者主席台后面，等队伍跑了一圈、两圈后，再偷偷加进去跑。 中学时候大家都还比较乖，干这种事的人有，但比较少，可是到了大学就完全不一样了，就是一种普遍现象了。 体育课躲一圈，训练躲一圈，甚至有人考长跑时也要躲一圈。 须知长跑考试对废物大学生来说，是不亚于世界毁灭一般的恐怖。 霍霖欣是这样痞赖的人，但苏云可是个正义的伙伴。 他果断拒绝了霍霖欣的“偷懒邀请”：“不怎么样！” “怂逼！”霍霖欣很鄙夷他，但苏云不会偷懒还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又加大声音，“杰哥？杰哥！” 韦俊杰头都没回，只是摇了摇头。 “哼！” 没找到一起偷懒的伙伴，霍霖欣表示很失望。 然后他搬出了鲁迅先生的话：“猛兽总是独行，牛羊才成群结队！” 说着，他就丝滑地溜出了队伍。 先是假装蹲在跑道旁系鞋带，“系”了一会之后，又站起来慢慢跑，跑着跑着，就变成走，走着走着，就停下了。 什么叫做偷奸耍滑的老手？ 霍霖欣看着那一字长蛇阵跑过了直道，又从弯道跑去了，他心里很得意，“哼哼哼哼，哈哈哈，还是我霍某人聪明，桀桀桀……” 但是他笑着笑着，忽然发现不对劲，笑容就一点点消失了。 那支一字长蛇阵跑过了弯道，跑到了对面，到了老师跟前，有个人回头看他、进而拿手指他，嘴里喊着什么。 距离不是很远，他隐隐约约听到风中传来声音，什么“吴老师”、“霍霖欣”、“偷懒”之类的词。 很快，那个头上只有几根顽强的杂乱的白毛的吴老师从那边直道走出来，走到草坪上，向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偷懒被发现了！ 因为被人举报了…… 而举报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霍霖欣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意外——正是那个正义的伙伴，苏云同学！ “果然是个黑心烂肺的狗东西！” 霍霖欣咬了咬牙，向苏云望去，果然看到这个混蛋正在队伍中朝着他大笑。 他指了指他，发誓今晚绝不会放过他！ 收拾好了心情，霍霖欣横穿草坪，来到了秃头吴老师跟前。 吴老师看他两眼，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伸出了两根手指。 霍霖欣心里抱着希冀，问道：“加两圈？” 加两圈是七圈，咬咬牙，也还是能跑。 但吴老师摇了头。 霍霖欣眼里的希冀熄灭了，他明白，那是二十圈。 “苏云！” 他咬牙切齿地怒吼一声，又远远地瞪一眼苏云，才有气无力地开始跑。 霍霖欣跑到第二圈的时候，苏云他们已经跑完了，开始做拉伸运动； 等他跑到第五圈的时候，苏云他们开始练传球、投篮； 到第十圈的时候，苏云他们开始练专项体能训练。 到第十五圈的时候，他浑身被汗水湿透，意识都有点模糊了。 而在这个时候…… “欣欣？”有个特别甜特别好听的声音喊他，“你怎么还在跑啊？” 如听仙音耳暂鸣！ 霍霖欣寻声望去，只见跑道旁站了一个娇俏可爱的女孩子，正眼带笑意看着他。 “啊？” 他一时恍惚，以为自己看见了仙女姐姐。 “苏云你个老阴逼！你不配，不配啊！” 他在心里狂呼。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苏云这狗东西配不上漂亮得像天使一样的学姐。 “呵！学姐！”他有气无力地笑一声，回道，“我在练体力，针对性训练！” “哦……” 陈曦明白了，伸手递过一瓶功能饮料，说道，“来，给你买的。” “……” 霍霖欣无言以对、无语凝噎、感激涕零，恨不能跪下高喊义母。 “谢谢学姐！” 他感动不已，接过了饮料。 这世间果真有仙女！ “嗯！”陈曦点点头，笑道，“那不耽搁你了，你继续跑。我去等他们。” 霍霖欣这才看见，学姐手里还拿着两瓶水。这显然是来等苏云，顺便给他们三个买了水。 “哼！苏云！” 他拧开水喝了一大口，好兄弟有这么好的女朋友，他羡慕的泪水只能“汪汪”地往肚子里咽。 等霍霖欣终于跑完二十圈，天都黑了，苏云他们的训练也早就结束了。 他向终点走去，看到那里站了三个人，苏云、韦俊杰，还有学姐。 连老师都已经溜了。 苏云那狗东西还笑着向他大喊：“欣欣加油！欣欣加油！” “老子跟你拼了！” 霍霖欣干枯的体力槽里又挤出一点，奋起向苏云杀来。 第164章 悬崖勒“马” 精疲力尽的霍霖欣除了弄苏云一身汗水外，什么也干不了。 两个大学生跟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打闹一番后，霍霖欣就往湿漉漉的跑道上躺下了。 而苏云身上也被他弄得脏兮兮的，也就不讲究了，跟着往跑道上席地而坐。 “你们两个！”陈曦在旁边叉着腰喊，“累成这样了，一身臭汗，还往跑道上躺，小心得风湿！” 她想过去拉这两个长不大的大男孩起来，但看到他们身上脏兮兮的，想想还是算了。 苏云对陈小姐这般老态的言论已经习以为常了，但霍霖欣和韦俊杰还都听得少，都奇怪地往陈曦看了一眼。 哪有年轻人会担心风湿的？ “说你呢！”苏云踢了霍霖欣的肩膀一脚。 霍霖欣浑身酸痛乏力，想还手，又起不来，也懒得说话，只是白了苏云一眼。 “你也给我起来！”陈曦又与苏云喊一声。 苏云假装没听见，只是看着脚边的霍霖欣说道：“你知道吧？我这是用心良苦！” “你良苦你m……” 霍霖欣瞥一眼陈曦，有女生在场，接下来的脏话他没好意思飙出来。 “你体力就是不行！”苏云一本正经说道，“就是需要这样练习一下。不只是今天，往后每一天你都需要这样跑。我明天就跟老师说明情况。” “你说你……” 霍霖欣咬牙切齿。 “你想想，你全胜状态下，打一节能拿十几分，要是你能保持全胜状态打满场，一场比赛下来你能拿多少分？” 苏云给出答案，“四五十分！直接刷爆蜀大好吧！” 他又道，“到时候就会有职业经纪人关注你，引你入球队，打职业联赛，进CBA、NBA。” 霍霖欣躺在地上恨他一眼，但是嘴里没再骂骂咧咧了。 “我给你创造了跑步的机会，让你锻炼体力、耐力，你不应该怨恨我，反而应该感谢我。”苏云正色道，“都哥们儿，不说那些见外的话，我就不收你钱了，请我吃顿饭吧！” 这狗东西实在是太贱了，霍霖欣忍不了了，挣扎着就要爬起来。 “我请你吃屎！” “你看！”苏云连忙往后躲，继续说道，“鲁迅先生说了，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是有的。男人的体力也一样……” 韦俊杰看不下去了，伸手拉了拉苏云，默默说道：“哎！差不多了啊！” 主要是大家住在同一个寝室里，他担心睡到半夜，会看到霍霖欣提着刀爬上苏云的床。 然后给他留下心理阴影。 “咳！” 苏云咳了一声，总算没有继续犯贱了，他站起身，又伸手去把霍霖欣拉了起来。 霍霖欣一身脏兮兮的埋汰得要死，也只有同样被他搞脏的苏云可以拉他起来，然后也不嫌弃他、扶着他回寝室。 只是，走着走着，苏云突然说道：“哎？欣欣，你是不是欠我两顿饭了？” ——陈曦帮霍霖欣剪了视频后，霍霖欣有说要请他们吃饭以表示感激，但后面因为各种各样的事，那顿饭一直没吃成。 “……” 霍霖欣无语地瞪他一眼，直接将脑袋往前一伸，脏兮兮的头发污了苏云一脸。 “……这下你满意了。”陈曦在后面幸灾乐祸笑道。 “呸呸呸！”苏云抹了一把脸，也跟霍霖欣一般脏了。 霍霖欣只是累虚脱了，跟之前喝断片了不一样，这次能自己走，苏云只需要搀扶而已，有一点累，也还是能把霍霖欣带回寝室。 到寝室楼下，陈曦问道：“我在这里等你们一起吃饭？” 苏云计较了一下，他们回寝室后，都是要洗澡的，而以霍霖欣这个状态，一时半会儿也恢复不过来，就跟陈小姐回道： “你先去吃，我们一时半会儿也下不来。” 陈曦看他们的样子，也懂了，又问：“你们晚上还有课对吧？那还要去上吗？” “我们应该要去……”苏云回道，又示意了一下霍霖欣，“他应该是去不了。我会给他请假的，我是班长嘛！” “那欣欣的晚饭怎么办？” “我们会给他带了饭再去上课。”苏云道，“不用担心。” “好吧……” 陈曦目送他们上楼后，转身去了食堂。 往楼梯上走着，霍霖欣忽然出声问道：“我感觉学姐好啰嗦！ “……也不是啰嗦，就是感觉她事无巨细，什么都要管。” 他顿了顿，补充道，“像我妈妈。” 苏云在心里说道：“岂止是像你妈，以她的实际年纪，当你奶奶都够了。” 当然他是不可能说的。 陈小姐是重生者这件事，不会从他口中说出。或许这个世界上，将仅限于他们两人知道。 他笑道：“她就是这样的人，人好、又比较负责，你忘记你为什么叫她学姐了？” 他们被录取后、开学前，陈小姐在他们材料学部的新生群里冒充学姐，顶着“反派魔女漂亮又超凶”的ID为他们排疑解惑。 于是大家都亲切地称呼她为“魔女学姐”。 但是，开学之后，“魔女学姐”就凭空消失了，无论大家怎么找，都找不到。 到目前为止，这都还是他们材料学部的一桩悬案。 虽然民间有传言，说，“小连长的女朋友就是魔女学姐”，但一直没有被官方证实过。 苏云的解释倒也合理，霍霖欣点了点头。 他们继续走，走了几步，霍霖欣又莫名说道：“妈妈太强势了，也不好。” 苏云看他一眼，却也明白他的意思。 一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苏云他们家是，“父母在外，他跟妹妹相依为命，是双留守儿童，心理其实多多少少都有点问题。” 而霍霖欣家就是，“妈妈太强势了，不好。” 他如今十八岁上大学了，也还是“妈妈、妈妈”的喊，每次打电话时，他妈妈也都亲昵地叫他“幺儿”，他来外地上大学，妈妈来不了，也要安排一个“孃孃”来送他。 至于韦俊杰家里的问题，或许是贫穷。 霍霖欣说“妈妈太强势了不好”，是在说自己，也是在提醒苏云，他女朋友管得太宽，是强势的体现。 当然，苏云自己知道，陈小姐并不是一个强势的人…… 但他“嗯”的回了一声，也没有出声解释。 三人爬上楼，回到寝室，又带给了何鸿飞一点点脏兮兮的震撼。 第165章 晚自习课上 霍霖欣是一个痞赖至极的家伙。 星期一晚上，苏云体谅他跑得太累、都虚脱了，亲自给他写了请假条请假。 但是到了星期二早上，这家伙还是以这个借口拒绝上课，怎么喊都喊不起来。 就突出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 而这还不算什么，最过分的还是…… 苏云上完上午的课之后，准时接到了这家伙的带饭申请，而等他带着饭回到寝室，就看到这家伙正在用何鸿飞的电脑打LOL。 “你是怎么知道飞飞的笔记本密码的？”苏云问。 “我问飞飞要的啊！”霍霖欣如是说道。 “……” 然后，这家伙玩了一天的游戏，到傍晚，苏云喊他去上晚自习课。 “咳咳咳……” 苏云就眼睁睁地看着这家伙从上一秒的操控着诺手“西内、西内”的激情五连劈，到下一秒的趴在桌子跟肺痨一样的虚弱咳嗽。 “你是知道的……”他说道，“我从小就身体不好，肾虚体弱、元阳早泄，体力不支、不能持久。 “昨天冒雨跑了20圈操场，身体疲弱，又风寒入体。咳咳咳……” 他眼泪汪汪地看着苏云，可怜兮兮道，“大人！班长大人！请您怜惜小的！不是我不愿意去上课，实在是身体条件不允许啊！” 这演技，不给他颁个奥斯卡，苏云都觉得对不起他。 要不是他亲眼看到这家伙前后的变化，他差点都信了。 “不是……”苏云指着电脑屏幕，诺手的血怒还没褪去，大斧头上还在“啪嗒、啪嗒”地滴血，“过分了啊，霍霖欣！” “人家能怎么办？”霍霖欣眨了眨眼睛，楚楚可怜道，“只能勉强打打游戏强撑着度日。” 这家伙的长相是偏硬朗的，跟布拉德皮特有一点点挂像。如果有知道布拉德皮特的，可以想象一下布拉德皮特装可怜卖萌的样子。 反正苏云是没敢继续劝下去，再劝下去，他估计自己会被恶心得吐出来。 于是，他们班的第一次晚自习，霍霖欣就旷课了。 继旷掉第一次年级会、第一次班会后，这家伙又解锁了新的成就。 当然，他不仁、苏云不能不义，作为义父，他还是给他请了假。 “霍霖欣怎么了呀？”学委尹心悦好奇问道，“昨晚没来上课，今天也没来。” 尹心悦主管学习，像这种请假、迟到、早退、旷课这些事，都是她在统计。 像这样的自己班级组织的早、晚自习，也会是以学委为主。 而今天晚上是第一次晚自习，除了霍霖欣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没有人敢旷课，所以她会有如此疑问。 苏云回想起出发前霍霖欣那副恶心姿态，没好气说道：“他月经不调！” “啊？”尹心悦先是一惊，然后是小脸一红。 “……”苏云顿了顿，给了个正经理由，“昨天冒雨训练，他感冒了，骚得很严重。” 重庆话没有平舌和翘舌，“骚”和“烧”是一样的发音。 而苏云的普通话一向不好，尹心悦也没听出有什么区别。 就算听出来了，她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一副老实模样的班长大人会是个腹黑。 “哦！”她乖巧点头，还说道，“那让他好好休息。” 5班的早、晚自习是自己组织的。由苏云牵头，然后班委开会，写策划书，交给班主任定夺，最后敲定。 而这样的早、晚自习是没有固定场所的，他们的策划书上写的是： 如果有课，就提前一个小时到上这堂课的教室学习一节课的时间，也就是四十分钟； 如果没有课，就由学委或者班长去各个公共教学楼找教室，可以跟教学楼的管理员说明情况，申请教室。 具体实施起来肯定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这正是当班委可以锻炼能力的原因。 今晚有课，大物课，所以就是直接到了上大物的教室上晚自习。 苏云给霍霖欣请了假之后，就去何鸿飞和韦俊杰旁边的位置坐下了。 何鸿飞和韦俊杰都在写作业，而苏云的作业早就写完了，就取出等会要上的《大学物理》看了起来。 看了一会，他感觉自己的手机一直在振动，就抬头往教室里看了看，发现大部分同学都在学习，也有一小部分在玩手机。 他想：“大家都在玩手机，我偶尔看一下消息，也没什么吧？” 如此，他就心安理得地摸出了手机。 点亮屏幕，果然是陈小姐的消息。 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苏先生，苏先生，你在干嘛？” “苏先生，你在上晚自习吗？” “我好无聊啊！” “苏先生！” “戳戳” “戳戳” “（表情包：黑手一指）” “说话！” 苏云很疑惑，打字问道：“你们不是也在上晚自习吗？” “对呀！”陈小姐光速回道，“但是我没事做了。” “作业呢？” “写完了。” “看书啊！” “不想看！” “……”苏云道，“打游戏呢？王者？金铲铲？” “一个人不好玩！”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你陪我玩吗？” “……我要看书。”苏云拒绝了大魔头的游戏诱惑，“我要以身作则！”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大魔头问道。 “……” 不愧是大魔头！ 苏云想了想，正儿八经给出建议： “你可以写小说啊，用手机写，或者写大纲，细纲。还可以写视频脚本。画画也可以啊！ “你不是要给我画个手机桌面吗？” “是哦！”大魔头觉得苏云的建议很好，但是她说道，“我不想弄。” “……” 苏云顿时明白了，大魔头不是没有事做，她就是故意来骚扰他的。 他回道：“我要看书了！” “呜呜呜……”大魔头很伤心，“你宁愿看书学习都不愿意陪我打游戏，好狠心的男人！” “？” 苏云只能以这个标点符号表达自己复杂的心情。 “嘿嘿！” “哦哦，对了，有一个正事！”大魔头说道，“灵异社的群消息你有看吗？” “没有。” 灵异社的群冷清得跟死了一样，苏云就把群关进只接受不提醒了，偶尔会进去看一眼。 “这周五晚上，有一个社团活动，你要不要参加？”大魔头问。 这种事情，不是看自己想不想参加，而是看大魔头想不想。 所以苏云直接问：“你呢？” “当然要啊！”大魔头回道，“上次的活动多有意思，对吧？” “那我也是要吧！”苏云道。 “嗯，good boy！”大魔头很满意。 苏云看着这个单词，总觉得大魔头是在唤小狗。 正跟大魔头热火朝天地聊着，旁边忽然有人低声提醒他：“老师来了！” “嗯？” 苏云一惊，连忙把手机往课桌盒塞，又小心谨慎地抬起头，往前面望去。 但…… 哪有老师啊？ 这是他们班的自习课。 而他是班长，就是最高管理单位。 “……艹！” 他黑着脸往旁边望去，韦俊杰和何鸿飞憋笑把脸都憋红了。 韦俊杰忍了忍笑，指着他说道：“以身作则！班长，要以身作则！” “……” 苏云冷哼一声，却也不好撒气，只是在心里暗暗道： “这个仇，我记下了！” 第166章 一节水课 星期三下午，霍霖欣终于没继续赖皮了，跑来了教室上课。 开始上课之前，他正坐在位置上玩手机，学习委员尹心悦过来收作业，向他关切道： “感冒好了吗？还烧不烧呀？” 尹心悦的长相很甜美，而声音更甜，嗲嗲的，跟夹子音似的。 当然比夹子音自然，但到底夹没夹，霍霖欣他们几个是听不出来的。 所以被她关切着问的时候，霍霖欣感觉自己的骨头都酥了几分。 “没……”他说道，又笑着补充，“我的意思是，感冒好了。” “那就好！”尹心悦回道，“以后训练可别那么拼，感冒太难受了，身体也受不了。” “嗯嗯！”霍霖欣点头，“后面会注意的。” 等尹心悦走了，他立马扭头盯着苏云问道：“你给我请假用的什么借口？” “说你感冒了啊！”苏云回道，“还能用什么？” 这个借口是合适的，但是…… “没说别的了？”霍霖欣已经不那么相信苏云的人品了。 “嗯……”苏云仰起头，假装思考了一下，又才说道，“我说你发烧了。” 他这时还把翘舌说得很标准。 可惜，霍霖欣一眼就听出来其中的猫腻了。 “老子杀了你！”他一伸手就掐住了苏云的脖子。 两人打打闹闹，直到上课了才分开。 “咳咳……”苏云揉着脖子低声说道，“我给你说几个典故，看你有没有听过，狗与吕洞宾、农夫与蛇、郝建与老太太！” “哼！” 霍霖欣冷笑道，“我给你说几个成语，看你知不知道，自作自受、自讨苦吃、自不量力！” “我是瞎子，我听不到！”苏云道。 霍霖欣就把拳头拿到苏云眼前，说道：“没关系，你是瞎子我可以比给你看……” “咳咳咳！同学们下午好！”这时，讲台上的老师把PPT打开了，开始了这一节的吹牛，“我们今天开始讲第三章节的内容…… “话说去年年初，我带了一个项目组，做的就是跟第三章节相关的实验……在我的帮助下……我给他们一指点，他们就得出了实验结果……前几天刚好把论文写出来，应该可以上Science……” 材料学部是蜀大排名最靠前的学部，但就算是这样的学部，里面也可以说是鱼龙混杂。 这里有像李诚璞这样的材料领域的顶级大牛，也有像给他们上高数课、但是放PPT的高数老师，更有像这个老师一样的，一节课四十分钟，有三十分钟都在吹牛。 霍霖欣只是听了个开场，就开始打哈欠。 而打了几个哈欠后，他意识到自己不能白白的浪费时间。 于是…… 他摸出了手机。 “他过来了提醒我！”他与苏云苏大班长说道。 苏云左手撑着下巴、右手转着笔，闻言瞥了一眼霍霖欣。 他们学校椅子的椅背，刚好靠在后桌上、刚好高出去一个手机长边的高度。也不知道霍霖欣是经验丰富还是艺高人胆大，就直接把手机顶着前桌的椅背，再翻开干净如脸面的书，盖在手机上，然后就开始玩了。 静音！ 金铲铲，启动！ 开皮！ 正儿八经地说，换着是别的课，苏云还是要提醒一下这家伙认真听课的，但是这个老师的课，他自己都听得百无聊赖了。 这个老师一节课能讲十分钟干货，他就谢天谢地了。 霍霖欣开始皮城连败收菜，苏云继续听课，听着听着，他也感觉有些昏昏欲睡了。 有点累，眼皮有点重，意识有点模糊…… “喂！” 而就在他将睡未睡之时，反而是霍霖欣推了他一下： “嘘！嘘！嘿！班长，别睡了！别睡了！” “……”苏云瞬间睁大眼睛，回道，“……我没睡！” “对对！跟周公下棋不算睡觉！”霍霖欣认真说道，“班长的事，怎么能算睡觉呢？” “……我真没睡！”苏云很委屈。 他只是将要睡觉了，是正在进行时，而不是已经睡了，完成时。 “你看这个。”霍霖欣没有继续跟他掰扯，而是把自己的手机推了过来。 苏云低头看去，只见霍霖欣的手机界面上已经不是金铲铲的游戏画面了，而是QQ的聊天界面。 聊天群，“材料学部体育部通知群”，群公告： “@全体成员，今天下午的训练正常进行，老地方，五点开始。明天中午约了训练赛，跟经管院打，如果不下雨，就是十二点开始，注意提前到。” “嗯？” 苏云看一眼，再看一眼，瞬间精神了，“经管院？” 他精神的原因，不是因为陈小姐是经管院的，而是因为田书豪是经管院的，还是经管院篮球队的，经管院打训练赛的时候，他们有见过。 而他们三兄弟跟田书豪，稍微有点不对付。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他看了看霍霖欣，又去看了看韦俊杰，两人脸上都是“和善”的微笑。 上次打架，他们算是获得了大胜——三对四，打赢了，没有受到惩罚，还声名大噪。 现在，学部内部的同学都会戏称他们一声“战神三兄弟”，见了面，也多半是客气的，所谓走到哪里都有了一个面子； 学院外，其他学院的人，不一定认识他们，但也隐约知道“材料学部有三个猛男，跟经管院十个人打架，完胜”这样的传闻。 打架都打赢了，打球还能输了？ 霍霖欣与苏云挑眉，笑道：“看哥们儿表演！” “稳！”苏云竖起大拇指。 “苏云……”这时，水了大半节课的老师忽然出声喊道，“你来说说这道题怎么解？” 苏云是班长，又得李院士注意，所以学院的老师都基本认识他。 而对于这个老师来说，霍霖欣死猪不怕开水烫，不用管他，但苏云可不行。 “……” 苏云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就说了一句话，就被逮到了，真是运气不好。 他站起身，往老师的PPT上望去，上面有一道题。 他看了两眼后，就走上台去，在黑板上“唰唰唰”地写出了答案。 倒是难不住他，毕竟他有预习、有复习、作业认真做，是真的在学习。 只是，在他下讲台之前，老师看了看他，提醒道： “上课认真一点，你很有前途！” “……” 苏云心里就很无语，他上课一向很认真，反而是这个老师上课不怎么认真。 当然，他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而等他回到座位，不出意外的，三个室友都是幸灾乐祸的笑。 第167章 仙侠风寝室 “小子！你很有前途！” 霍霖欣一脸严肃地看着苏云。 “老夫看你头角峥嵘、根骨不凡，有一道灵光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是万中无一的绝世天才！ “借我十块钱上网，我教你玩ADC！” 韦俊杰蜷缩在椅子上玩手机，闻言举手道：“借我五块，我带你打枪！” “哎？”霍霖欣瞪一眼韦俊杰，“怎么还搞恶性竞争呢？” 韦俊杰正色道：“傻子少，骗子多，当然要有点手段才能吃得上饭啊！” “你说谁是傻子？”苏云回头问道。 韦俊杰就往边上看，吹着口哨，假装不知道。 他们的“仙侠风寝室”布置，已经进行了两三天了。 前两天，他们往寝室的墙壁上贴了些字、画。 字，就是毛笔字，都是草书，突出一个一般人看了过后，高呼，好一个“天道酬勤”； 画，就是一些品茶论道、仙鹤古松、吕祖背剑之类的古风画，让别人看了，以为是进了某个修仙大能的洞天福地，这些画，或许是某种法器。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苏云和何鸿飞正在往床架上贴贴纸。 是跟床架子一般宽的贴纸，是高山河流、青山绿水、云深雾绕、仙子舞剑，之类的贴纸。 他们两个在认真布置，韦俊杰在那边看热闹，而霍霖欣这货更是过分，跑到他们边上捣乱。 而霍霖欣说的什么“小子，你很有前途”，就是下午上课的时候，那个老师最后跟苏云说的话。 ……他们已经用这句话笑了苏云这半天了。 “你要实在闲得没事做，就把你们那边的床贴了。”苏云没好气地跟霍霖欣说道。 “嗯，不行！”霍霖欣摇头，“我是粗人，干不了这种细活。” 听了霍霖欣这句话，苏云脱口而出：“有多粗？” 一说完他就后悔了，然后陷入长久的沉默。 完蛋！被霍霖欣这个猥琐的家伙污染了！ “嗯嘿嘿嘿……”霍霖欣果然就是一阵淫笑，“君可知‘阴关桐轮而行’乎？” 苏云没有听过这句话，但他语文学得还不差，再凭借霍霖欣的淫笑，就把这句话的意思猜了个八成。 然后他就知道这句话的出处了。 阴，就是生殖器；关，就是贯，贯穿的意思；桐轮，就是车轮。 能那玩意儿贯车轮的，就只有那位叫“嫪毐”的神人了。 于是他眯着眼睛回头，没有说话，上下打量一眼霍霖欣，给他比出了一个类似“ok”的手势。 “……”霍霖欣当即攥起拳头，“你这就有点太侮辱人了啊！” “那个……咳咳咳……” 苏云也觉得太侮辱了人了，连忙转移话题，大声说道，“飞飞这寝室布置，还挺不赖的，对吧？” 霍霖欣乜斜他一眼，不想接他的话。 “呵呵！”是何鸿飞浅笑了一声，谦虚道，“也没什么吧？就随便搞点东西贴一贴而已。” “那不一样……”苏云摇头，“你这随便贴一贴，换我来，这辈子也搞不定。你是有点子审美在身上的。” “艺术这种东西，是这样的。”霍霖欣这时才跟着说话。 他又往门上指了指，问何鸿飞，“我看你画效果图的时候，门上要挂把剑是吧？” “对！”何鸿飞点头，“门上挂剑，剑主杀伐，叫魑魅魍魉都不敢靠近我们寝室。不过正常来说，剑是挂屋檐下，但我们没那个条件。” “有剑气是吧？”霍霖欣笑道，这是个天天熬夜看修仙小说的家伙。 “我们确实没屋檐。” “然后我打算在那个位置……”他指了指通向阳台的后门，“左边放一张琴，右边摆一个棋盘。就是我们传统文化里面的‘外王内圣’。” “琴和棋盘？是要弄琴棋书画吗？”韦俊杰问。 “可能还有茶具……”何鸿飞道。 苏云问：“摆不下吧？” “真家伙肯定摆不下。”何鸿飞笑道，“所以我定做了两个小一点的模型，还没要几天才能到。” 苏云看一眼韦俊杰，问道：“定做要多少钱？” “这个没多少钱。”何鸿飞笑了笑。 “然后……”他继续说道，“我打算在床下挂一点垂帘，稀疏一点，就是古装宫斗剧里面，经常出现的那种一串一串的珠子。 “我们的衣柜，我打算贴那种假山假水，增加一点空间感…… “我们寝室不是还差一面镜子吗…… “墙根可以贴一点古风贴纸……” 他们一边贴着贴纸，何鸿飞一边给大家说他的设计构想。 贴到晚上十点，才终于贴完了。 而霍霖欣和韦俊杰这两个家伙没有耐心，早就各自玩手机去了，就只是苏云和何鸿飞贴完的而已。 贴完之后，苏云环视一圈，感觉寝室的气质又典雅了一分。 寝室在他们的布置下，在一点一点地发生变化。 苏云看了看他们的寝室，又看一眼何鸿飞，心里叹道：“其实是个很耐心、细心的人。” 收工之后，他们各自洗漱，该上床的就上床了。 苏云照例是跟陈小姐进行睡觉前的闲聊。 聊着天，他就不可避免地说起了明天训练赛的事。 “我们学部明天要跟你们学院打篮球训练赛。”他说道。 “篮球赛啊？”大魔头问，“你要上场吗？” 她又说道，“不过你上场也没用，我上不了场。” “……”苏云道，“你还想跟我打啊？” 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你想也没用。” 苏云翻了个白眼，打字说道：“我不上场，你也不上场，但是你们学院那个田书豪要上场。” “哦……”大魔头很快意会，“你的意思就是，欣欣和杰哥要跟田书豪打是吧？” “对！” “那不用担心！”大魔头笑道，“他们二打一，稳赢的！” “……” 苏云有时候发现，陈小姐的脑回路是有点奇怪的。 “篮球赛，不是打架！”他强调道，“正规篮球赛。” “那你们上次还不是打架了？” 苏云说不过她，只好问：“所以，你明天要来看球赛吗？” “嗯……”陈小姐假装考虑了一会，才回道，“要吧？” 其实，她也蛮想看苏云打篮球的，也想跟苏云一起看球赛。 事实上，这世界上任何一件情侣可以做的事，她都想跟苏云一起体验。 第168章 不过是一场篮球训练赛 阴沉沉的天压在头顶，冷风似刀，呼啸吹过。 篮球场上的人，很多，围绕着球场边缘，站了一圈又一圈。 有经管院的，有材料学部的，他们是来为自己学院的球队加油助威的； 也有闻讯而来的其他学院的人，他们是来看热闹的。 这些人吵闹着、喧嚣着，声音搅动风云。 有个大三的高手理性分析道： “我听说经管院的实力一向很强，前年是八强，去年是四强，而他们今年又有补强，加了一个身体相当不错的内线，恐怕是蜀山杯的有力竞争者。 “而材料学部年年都在十六强，这一场的胜负关系根本没有任何悬念。” 有人迎合他：“对，材料学部搞搞科研还行，但篮球实力是真的不行。” 有人反驳他：“材料学部今年也有补强，我听说他们大一来了个实力很恐怖的得分手，传言他们也是蜀山杯的有力竞争者。上个星期，计信院就被他们打了个大比分。” “听说？传言？”旁边一个眼镜哥冷笑道，“作为一个大学生，少听一点捕风捉影的消息好嘛？我们要讲究实事求是……” 他又道，“计信院？还在十六强开外的弱鸡，谁不能打他们个大比分？你拿他们举例？真的搞笑！” “哈哈哈……”跟着有人笑道，“你说的材料学部的补强不会是那‘战神三兄弟’吧？” 他摇头道，“我承认，他们打架确实有一手，但是，这可是篮球赛，不是拳击赛，打架厉害有什么用？” “可以多拿几个犯规！哈哈哈哈……” “哎？”有人看着场上热身的材料学部篮球队员，疑惑道，“不是三兄弟吗？怎么只有两个生面孔？” “那边，有个在看饮水机。”有人给他指了个位置。 这一大片人就有意无意地往那边看过去了。 “是蹲在地上那个男的吗？看着挺秀气的啊？他会打架？”有人质疑。 而有人就能发现盲点：“卧槽，他旁边那个女生好漂亮！” “是有一点点乖……” 有知情人士给周围的科普道： “不知道了吧！他们三战神为什么会跟经管院十虎打架？就是因为那个女生。经管院那个男生想追人家，但人家有男朋友了，就是材料学部那个，然后别人男朋友找上门来了……” “果然是红颜祸水啊！”有人感叹。 而有人哀叹：“男朋友？她有男朋友了？唉，我又失恋了！” 旁边的人很无语：“你瞎啊，别人男朋友就在旁边……” “今天来的人怎么这么多？”苏云与旁边的陈小姐问道。 他们也有打过几场训练赛了，但都是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在旁边看，而不像今天这样，简直人山人海。 陈曦把霍霖欣和韦俊杰的衣服叠了一下，垫在一箱矿泉水上，当成凳子坐着。 之前是看水的苏云这么坐，现在是她，而苏云就只能蹲在旁边了。 “看热闹吃瓜呗！”陈曦把手揣在衣兜里，猫着腰坐着，倒是没有一点女神样，她笑道，“这群大学生一天天的闲着没事干，嘛也不会，就会看热闹。” “你不也是？”苏云问道。 “我不一样！”陈曦道，“我、我是来欣赏一场高水平篮球赛的！” “嗯，对，我信你了！”苏云也不说，有个人半点篮球知识都不懂。 他往对面指了指，问道，“你们的球框在那边的，你们学院的人也在那边，你为什么叛变到我们这边了？” “哼！”陈小姐撇嘴道，“不知道了吧！我是卧底，身在曹营心在汉，虽然人在这边，但心在那边。” “嗯？”苏云歪着头看她，伸出掌似刀，冷声道，“那看来留你不得了！” “啪！” 陈小姐把手从衣兜里取出来，一巴掌拍在他的手上。 她丝毫不惧，斜视苏云，不屑道：“你个小贼还想对本座出手？胆子不小！” “在下一向不是那胆小之辈。”苏云豁然转身，伸“刀”一斩，“妖女，看刀！” “好小贼！”陈小姐并指成剑，一“剑”点在苏云的“刀刃”上，“胆子是有了，可惜修为差了一点。” “嘿！”苏云陡然变招，再伸出一只手，大笑，“其实我修的是双刀哒！” 他左手成刀往陈小姐腰背位置砍去。 “唰、唰！” 两声。 “佛山无影手！”陈小姐大喝一声，伸手连点，将苏云两只手都点住了。 “哈？” 苏云呆了一下，看着陈小姐，笑问道，“佛山无影手？您老人家是不是还有一招葵花点穴脚？” “哼！”陈小姐冷着脸说道，“高人的事情你少管……” 但话还没说完，她就绷不住了，“噗哈哈哈哈……” “我……我喊错了！”她大笑着解释，“脑子一下子抽了……哈哈哈！” “这就是高人的自创功法吗？”苏云连忙抱手道，“佩服，佩服！” “呵！你、你等凡俗是不能理解的……” “哔——哔——” 在周围人八卦热闹时，在苏云和陈曦打闹时，时间悄然来到了中午十二点。 球场上，裁判老师吹响了口哨。 两边队伍从各自的位置动身，走进球场，向中线处走去。 霍霖欣和韦俊杰穿着不合身的篮球服，脸上表情似笑非笑，远远的，与对面的田书豪对视着。 “就是那小子？”人高马大的武成看了看田书豪，低声说道，“还挺凶。” 几场训练赛打下来，队伍磨合得越来越好，而霍霖欣和韦俊杰的实力也得到了队友的认可。 感受着队伍的实力越来越强，武成自然是很喜欢霍霖欣和韦俊杰。 所以对于他们三个跟田书豪的矛盾，也多少有些了解。 “你怕了？”霍霖欣笑道。 武成冷笑道：“我不把他屎撞出来，就算他拉得干净！” 而在他们低声评价对面时，对面看他们的眼神也不算太友好。 两个队伍原本是没什么交集、没什么矛盾的，可因为苏云和田书豪的事，因为那天那一架，也就有了矛盾。 这一场本来很普通的训练赛，也就变得不普通了。 两队走到中线，气氛骤然压下，隐约有花火迸现。 裁判老师感觉后背一凉。 他左右看了看两队队员凶狠的眼神，顿了顿，提起精神，才开始讲话，比平时多讲了好几句。 讲完话。 “预备——” 他再次吹响口哨！ 篮球抛起…… 两边球员一共十个，都猛然跃起！ 这场关注度拉满的篮球训练赛，正式开始！ 第169章 球场上闪耀夺目的明星 古龙的小说里常有一句话，叫做，“行走江湖，最需要注意的是女人、小孩和老人，因为他们最危险。” 这句话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因为跟正常的成年男性相比，女人、小孩和老人的身体条件要差一些，而如果他们在身体条件不如成年男性的情况下还能在江湖中活下来，那说明他们远比他们看起来更强大。 这个道理代换到篮球场上是一样的。 现如今，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条件变好了，零零后、零五后的身体素质普遍要比九零后、九五后更好。 网络上传言： 一米七的是半级残废，一米八的是正常身高，一米九的也不少见。 这种传言当然是有所夸张的。 但也能从中窥视到现在的高中生、大学生的身高情况。 而如果普通学生的身高是一米七一米八，那经常打球的学生的身高是一米八一米九也就正常了。 球场上，当大家的身高都是一米八一米九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一米七，甚至一米六的球员，那就需要格外注意了。 因为他能以一米六的身高出现在这个赛场上，那说明他跟他们是一样强的，甚至要更强。 韦俊杰远比他看起来的样子更强大！ 材料学部的篮球队，按武成所言，在霍霖欣和韦俊杰加入后，攻守兼备，已然臻至完美。 而在这支完美的队伍中，有身高一米九几，壮得跟铁塔一样的武成；有疾如风、快如电、侵略如火的霍霖欣。 这两人都很强大。 但，他们却不是这支队伍的核心。 正如英雄联盟比赛中，一个队伍真正的核心并不是那个后期打输出的ADC，而是那个吃资源最少、干事情最多的……打野！ 打野可以决定一支英雄联盟战队的风格。 组织后卫也可以决定一支篮球战队的风格。 韦俊杰，这个身高只有一米六五，站在球场中、很容易就消失在别人身影下的小个子，才是材料学部篮球队的核心。 进攻还是防守，要听他怎么说； 怎么进攻、怎么防守，要看他的手势是什么。 当球在他手上的时候，球场上，算上教练，十个壮汉都必须围着他转；球场外，上百个观众的视线都不自觉地集中在他身上。 他就像是水面上的漩涡，漩涡最中间的那个点。 那个点处在最低处，但是整个漩涡都围绕着他转。 韦俊杰举起左手，成掌向前一推，武成就跑到内线去落了位；他将手一环，赵杰和另外一个队友就按照他们既定的战术设挤进内线卡位。 他再给霍霖欣一个眼神，霍霖欣就微微点了头。 在这一刻，他就是战场上的将军，挥斥方遒、号令八方； 他就是王座上的王，一举一动，都牵动人心。 他是这球场上的王！ 不会再有另外一个地方能给他如此蓬勃、激昂的快感。 韦俊杰运着球，在三分线外闲庭信步的走来走去，一边指挥着队友拆挡对面的阵型，一边寻找着对面的站位破绽。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头猛虎，对面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在猛虎的注视下，羔羊瑟瑟发抖，丝毫不敢动。 因为一动，就会露出破绽！ 忽然…… 韦俊杰停顿了一下。 对面五个人的身形因此一紧，阵型僵硬。 下一刻…… 他猛然向前！ 一个对手拦了过来，他带着球，迎着往前冲，作势要强行突破，待对面准备强守，却急刹退后，再前、再后，突然转身，拉开了身位。 闪身从边上冲进了内线。 又一个对手扑过来，他抱球一蹲、一拐，避开了。 再一个对手张开双手，想要拦住了他。他往前一冲，球却往后丢给了外线策应的赵杰，他再潇洒转身，转进这个对手身后。 这时候，赵杰又从外围把球传给了他。 韦俊杰一连过了三个对手，最后站在篮下的，是田书豪。 他看着田书豪，向下的嘴角抿了一下，分明是嘲笑。 抱着球，他屈膝上篮。 田书豪双手一撑，直接扑了过来，他要盖死这个小矮子！ 然后，韦俊杰起跳，球却没向上投，而是向地上一拍，从田书豪跨下传给了武成。 这不是从田书豪的胯下传球，而是砸着田书豪的脸在传球。 田书豪人还在半空，脸就已经黑了，他回头，余光看到武成抱住了球，一伸手，就往蓝框里扣。 而就在这时，他最后一个队友突然从他旁边纵身一跃，指尖触到了球，球高了一分，过了网，砸到了篮框上，然后被高高弹起。 “呼……” 田书豪松了一口气，落到地面。 “飒！”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一瞬间，一道黑色闪电突然从底角三分线外冲进来，他辗转腾挪，避开四五个人，再猛的一跳，惊人的弹跳力让他高高飞起，一伸手，就抱住篮球，然后在空中转身，手指一拨，球旋转着，划过一道短促弧线，球迅速落入网中。 最后，那道黑色闪电落地，没稳住身形，从另一只底角冲了过去。 忽略霍霖欣落地后的狼狈，这就是一次完美的进攻，可以看作是这段时间以来，材料学部的训练成果。 于是球刚一入网，场外顿时就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不说这次进攻就算是外行人也能看出其间的优雅，内行人更是能懂其中的技术、配合以及战术。 就说，最开始大家都不怎么看好材料学部，而现在，韦俊杰回头，远远地向记分牌望去…… 材料学部：经管院——31：18 材料学部小幅度领先了。 人们就喜欢看劣势翻盘，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取得了胜利，人们就喜欢这种逆袭的感觉。 当然—— 韦俊杰看的并不是记分牌，而是记分牌旁边，那个记录比赛的女生。 大部分人都只会关注霍霖欣那最后闪耀夺目的一哆嗦，他打球很久了，知道得很清楚，但他相信，那个女生记录着比赛，知道他组织了一次完美的进攻、知道他又得了一次助攻。 他一定是助攻最多的那个。 只要她知道就好，他想。 他自认为最帅气的样子被她看在了眼里，他又还有什么遗憾呢？ “哔——” 裁判吹响口哨，进球有效，开启下一轮的攻防。 韦俊杰眼睛看着记分牌、余光看着陈采薇，往他们自己的半场走去。 “嗨……”这时，霍霖欣忽然走到他身边，喘着粗气跟他悄声道，“我跑不动了，第三节我得休息。” 韦俊杰皱眉，收回视线看了看霍霖欣，他确实很累了。 “跟武成说了没有？”他问。 “嗯！” “这一节大概还有三分钟……”韦俊杰道，“我们最好再进两个球。” 他看了一眼记分牌，是真的在看记分牌，现在材料学部的比分是33分，小幅领先于经管院，可是，他们的得分手下一节要休息。 一节时间，10分钟，对面会追上来多少？ 情况不容乐观。 “我尽量！”霍霖欣深吸一口气。 韦俊杰伸手拍了拍他，道：“先防好这一球。” “嗯……” 材料学部退守半场，在韦俊杰的手势指挥下各自落位。 第170章 我们少了你 霍霖欣是一个平时吊儿郎当、但关键时刻绝不拉稀摆带的男人。 最后三分钟，材料学部一共组织了五次进攻，而霍霖欣贡献了一个进球和一个助攻。 哨响，他望向记分牌： 材料学部：经管院—37：20 看着这个比分，他暗暗叹了一口气，在心里祈祷，希望他们第三节能撑住。 韦俊杰在担心什么，他如何能不知道呢？ 他们这个队的得分点主要在他，少了他，就少了一大半的进攻性。 其实，武成说得不对，他们这个队并不完美，而稍微有点极端了。 如果…… 他看向球场边上跟陈学姐站在一起的苏云。 球在场上弹跳几下，被裁判抱到怀里，两边球员各自退场休息。 苏云把水分给了各个球员，韦俊杰就领着他们在一旁边喝水边商议下一节要怎么防。 他听到他们说的话，就看向霍霖欣，扔一瓶水给他，问道：“怎么回事？下一节你不上了？” 霍霖欣摇摇头：“跑不动了。” “让你好好练体力，你不信，现在知道跑不动了吧？”苏云玩笑着责怪道。 霍霖欣瞪他一眼：“你在这站着说话不腰疼，下一节换你上去跑一下试试？” “哎？”苏云眉头一挑，贱兮兮道，“我就不去！” “呵！” 霍霖欣不屑地笑了一声。 他灌下一口水，往记分牌抬了抬下巴：“那三十几分大概有一半都是我进的……我是主攻手，能不累吗？” “不是他们给你喂球？”苏云故意杠他一下，又说道，“你看看人家韦俊杰，跑得不比你少吧？人家都没休息。” “那……那不一样！”霍霖欣急了，争辩道，“我，那是短跑，是冲刺，他那是长跑，是慢跑！” “不行就不行，不要老是找借口！” “你……” 霍霖欣又拿起水往嘴里灌。 陈曦站在苏云边上看着苏云和霍霖欣的拌嘴，心里觉得好笑，以前的苏云嘴巴哪有这么毒？ 这货纯粹是被解放了天性，肚子里的暗黑流出来，染黑了嘴。 她看着霍霖欣，出声提醒道：“刚刚才跑得那么累，别这样喝水，对身体不好！” 霍霖欣回头看她一眼，又喝了一口，还是放下了。 然后他就拿着水，席地坐下，品茶一样，一口一口慢慢喝。 苏云看水也看累了，开了瓶水喝着，他看了看霍霖欣身上的球服，问道：“我们的球服什么时候到？” ……霍霖欣和韦俊杰穿的都不是他们自己的球服。 “不知道……”霍霖欣回道，“这个得问部长。” “你也有球服？”陈曦问苏云。 “废话！”苏云下巴一抬，“我也是球队球员好吧？” “我是说……”陈曦忍着笑，“就你这个身材，球服撑得起来吗？” “哼！” 苏云穿得厚厚的，也给陈曦比了几个乱七八糟的健美姿势。 “完全撑得起来好吧！” “呵呵呵……” 喝着水的霍霖欣发出了无情的嘲笑。 苏云现在的身材当然也说不上壮，但有一说一，比他刚刚上大学的时候，还是壮了好多。 他那个时候大概只有一百一十几斤，现在已然接近一百三了。 很快，休息时间结束，裁判吹响了哨声。 材料学部对经管院的训练赛，第三节，开始。 “加油！” 霍霖欣坐在地上，举起拳头，给上场的队友加油打气。 苏云也拍了拍韦俊杰的肩膀，说道：“好好发挥！” 第三节，下半场，交换了场地。 同时，切换了战术。 两边都换了战术。 前两节，有霍霖欣在的材料学部使用的是快攻突破的战术，其他队友给他制造机会，让他突破得分； 而由于霍霖欣的速度太快，经管院的人跑不过，就没有硬拼，直接收缩防守。 现在，霍霖欣休息了，材料学部就失去了进攻的矛，于是只能采取防守战术； 而经管院寻得机会，则开始进攻了。 “攻守互换……”苏云问霍霖欣，“他们能不能适应？” 他是有参与训练的，知道材料学部这段时间的训练方向，主要是练习配合霍霖欣的进攻节奏，而疏于对防守的练习。 霍霖欣看着场上组织防守的韦俊杰，出声说道：“其实防守才是杰哥的强项。” 他顿了顿，忽然笑起来，“而且，武成他们这两年都在防守，挨打很有经验。” “……” 苏云道，“不过话说回来，经管院也需要适应。” “而且这也是训练赛的意义……”他继续说道，“查漏补缺。通过跟强队交手，找到自身的弱点。 “你看现在，一旦你跑不动，那就需要考虑防守。 “后面得跟教练说一声，你们要练防守了。” “嗯……” 诚如霍霖欣所言，防守，才是材料学部的长项。 在韦俊杰的组织下，武成和赵杰完全发挥他们的能力，硬顶住了经管院的进攻。 两边来回拉扯了两三分钟，才终于进了一颗球。 经管院，得两分。 只是，比赛瞬间就失去了激情，变得无聊了。 这就是霍霖欣这种选手的魅力，永远激情、永远活力，强行突破、暴力上篮。 失去了这种选手，篮球比赛也看得人直打哈欠。 霍霖欣看着场上的拉扯，与苏云问道：“有没有发现我们队还差点东西？” “什么？”苏云看不出来。 “差个投球手。”霍霖欣道，“就站在线外投三分球的那种。如果碰到这种对局，没有我，远投三分球也可以破。” 他说着，回过头来望苏云。 “知道三分球的魅力吗？在线外远投，进，三分，不进，直接回防，基本没有进攻消耗。一场比赛进个三颗四颗三分球，可以直接改写战局。 “而校级比赛，基本防不住三分球。” 霍霖欣都这么说了，苏云哪里听不出来？ “你让我练三分球？”他问。 “你没有武成那样的身体，也没有我这样的球感天赋，也不可能练出韦俊杰那种控球能力。”霍霖欣没有否认，“三分球，是一条很不错的路。我觉得也很适合你。” 他继续说道，“你不需要有多好的控球技术，不需要练带球突破。练练无球跑位，练练三分球。在三分线外寻找空当，当我们把球给你，你就投…… “啪！中了。得三分！” 霍霖欣坐着，苏云站着，霍霖欣说着话，抬头望着苏云，眼里有些希冀。 他希望苏云放弃其他的路线，专攻三分球。 苏云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所担忧的，不是其他，而是，他担心自己不能胜任，练不好三分球。 但他沉默了好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失去了霍霖欣，材料学部就像是猛虎失去了利爪，没有了进攻性，竭力防守，却还是被追回了比分。 第三节结束，比分来到了42：34，材料学部仅有8分的领先了。 “呼！”霍霖欣歇息够了，把水瓶捏皱，站起身，与苏云笑道，“看我表演！” 第171章 材料学部的弱点 霍霖欣并没能表演起来。 倒不是因为他的体力还没恢复，而是因为对面开始针对他了。 材料学部的打法，其实是有点单一的，主要是靠霍霖欣单打得分。 他们这种打法的优缺点实在太过明显。 优点在于，当对手防不住霍霖欣的时候，他们给霍霖欣无脑喂球，霍霖欣杀进去，就能暴力得分； 而缺点在于，当对手能将霍霖欣限制住的时候，他们整个队伍，都将陷入泥沼。 第三节霍霖欣休息了，让经管院彻底搞明白了霍霖欣的作用。 所以，当第四节霍霖欣再上时，经管院的队长给出指示…… 盯死霍霖欣！ 一个人盯防不住，那就两个人，两个人防不住，那就在霍霖欣突破的时候，所有人一拥而上。 其他人不用太在意，罚球也不怕，只要不被2+1，他们都可以接受。 他们经管院最会算账、最懂风险规避。 韦俊杰在运球，想要突破？ 不用在意他！ 他那个身材，进了内圈，藏进人群，连蓝框都看不到在哪里。 但霍霖欣一有动作，整个经管院都瞬间警惕，仿佛惊弓之鸟。 他想往内线突，也只会陷入泥沼，被藤蔓缠身，终于动弹不得。 这个打法很有效果，到现在，霍霖欣上场快五分钟了，就只成功上篮了两次，就得了五分——其中有罚球四进一。 而经管院不知道的是，他们这个打法还有个意外收获。 霍霖欣这个人，最是情绪外化。 打游戏，因为网络波动、因为自己的操作问题，动辄锤桌子、锤键盘。之前苏云跟他上网的时候，就常被他的暴躁动静吓到过，后面才慢慢适应。 所以当他数次突破不进，被缠住，失去动力、不得痛快，对面一直用这种赖皮的打法，他的脸色看着看着就红了。 整个人也越来越暴躁。 又一次进攻。 经管院成联防之势，将材料学部抵在了外面。 韦俊杰运着球在正面，寻找着漏洞，霍霖欣游走在侧翼，随时准备突破。 对面防得很好，很难找到破绽，韦俊杰在心里默数着时间，等进攻时间快到了，终于不得不进攻了。 他突然向前一冲，做佯攻之势，引得对面两人一并，挡在他身前，他就顺势后退，再往左边冲，而手里的球反手丢给了武成。 时间快到了，武成接到球，也不做思考，直接往里面冲，他人高马大，气势巍峨，对面下意识的就有三个人来防他。 三个人去防武成，霍霖欣的正面就只有一个人了。 他一看，眼前只有一个人，而这个人身后是空空荡荡的，通行无阻。 他连忙拍手，直接往里面冲。 而武成一听到他的拍手声，二话不说，跳起来就是一记远投。 远投不中，球砸在篮板上，但是向霍霖欣那边弹去了。 霍霖欣这边猛然一冲，一撞，直接将身前的人撞歪，然后跳起，稳稳地抱住了球。 他落地，向前踏步，准备三步上篮。 但霎时间，刚刚还在各自位置的对手，突然蜂拥而至，都向他跑来了。 一步…… 两步…… 起跳！ 起跳失败，他被挤在了人群中。 球抱在手里，成了死球。 同时，走步，犯规。 哔—— 裁判吹响了口哨，向场边打手势示意犯规。 上篮失败还犯规？ “轰！” 怒发冲冠，霍霖欣瞬间失去了理智…… “啪！” 他将球往下一砸，抬手指裁判，怒骂道：“这么多人挤我……” 还好在裁判看过来之前，武成连忙挡在了中间，韦俊杰也及时伸手过来抓住了他的手。 “别急！”韦俊杰低喝道。 急是不可能不急的。 霍霖欣好胜心之强、表现欲之旺盛、性情之暴躁，这种情况，他不可能不急。 他不仅脸是红的，连眼睛都是红彤彤的。 要不是残存的理智压着他，他估计就要在这赛场上跟对面干架了。 还好韦俊杰抓住了他，同时也按下了他的怒气。 他深吸一口气，心境平静了一些。 “慢慢来……”韦俊杰道，“先回防。” 霍霖欣点了点头，随着韦俊杰跑回了这边半场。 他刚刚落位…… “欣欣！欣欣！” 边上就有人在喊他。 霍霖欣看过去，就是苏云，苏云绕了球场半圈，跑到这边来。 只见苏云指了指记分牌，说道：“你看比分！” 霍霖欣顺着看过去，比分是： 材料学部：经管院——49：38。 苏云说道：“我们是优势，现在不用进攻。只剩三分钟了，防守就行，稳赢的！” ——其实还剩五分钟。 苏云是了解霍霖欣的，他知道霍霖欣在意的是什么。 一听到“稳赢的”三个字，霍霖欣心里顿时就没有那么紧了。 他看着比分，跟苏云比了个“ok”的手势。 所谓两害择其轻。 霍霖欣虽然很享受操作的过程，自己Carry的感觉，但他其实更在意输赢。 玩英雄联盟的时候，被对面打野针对，会很难受、会因为自己是C位而着急，可如果这时候队友可以带自己赢，那么抗压也是可以的，还希望对面针对自己。 见状，苏云也松了一口气，他也担心霍霖欣会在球场上暴起。 这虽然只是一场训练赛，但，这也可以算是一场校级的赛事。在这里闹事，是绝对要被处分的。 而不像学院，大多数的学院领导其实还是更倾向于自己学院的学生。 得到大家轮番提醒后，霍霖欣显然也放松了下来，他不再寻求突破，而跟着韦俊杰的节奏走，融入了防守阵型。 其实不只是霍霖欣，大家的体力都差不多，这种校级联赛中，一般也都是前两节拿分拿得比较多，到了第三节、第四节，大家都不怎么跑得动了。 经管院也不例外，到了第四节，他们的进攻势头也就那样。 当霍霖欣融入防守阵型后，余下的几分钟比赛，也就变成了垃圾时间。 材料学部再进两球，得分来到53分，而经管院更适应这样的打法，多进了两球，得分来到了47分。 所以，最终的比分是，53：47。 材料学部以微弱的优势赢得了这场训练赛。 看客们本来是来吃瓜的，看双方球队的爱恨情仇，却没想到，收获了一场精彩绝伦的篮球赛。 而同时，这场比赛之后，人长得帅、球打得也帅的霍霖欣圈粉无数。 第172章 作者是猪比 对于霍霖欣来说，这场训练赛，虽然赢了，但并不爽。 随着裁判的哨声吹响，他甚至一下子就奄了下来，转身往场下走去，没有跟队友庆贺的意思。 这场比赛赢得也不爽利，又有什么庆祝的必要呢？ 也没有心思去欣赏对手的战败状态。 其实，这正是去羞辱田书豪一番的时候。 英雄联盟打了多年，他本来就是一个抱着“赢的时候不蹬鼻子上脸，难道要等输了被对手白白嘲讽”的心态的人。 赢的时候就要尽情嚣张，输的时候就要挨打站直。 可是他心情不佳，眉眼一抬，瞥一眼垂头丧气的田书豪，也懒得特意跑去踩脸了。 这种手下败将，不值得，他对自己说。 也没有去看自己的豪华战绩。 这场训练赛，他的数据其实一如既往的好，拿的分数在二十分左右。 可是他心情不佳…… 霍霖欣低着头走下场，好像他们输了一样。 “嘬嘬嘬……” 场边，苏云嘟着嘴，笑着，像唤小狗一样对他叫了几声，又扔过来一瓶水，与他说道，“笑一笑，这不是赢了吗？苦着一张脸是怎么回事？” “嘿嘿！” 霍霖欣走到跟前，对苏云强行挤出一个笑脸。 他接过水，拧开就准备灌一大口，但视角余光看到了苏云旁边的陈学姐，又只是小饮了一口。 “你这个心态要不得。”苏云出声说道，“不是说好了要多练两套战术吗？怎么才适应一下就这样了？” “……” 霍霖欣瞥他一眼，又看一眼陈学姐，嘀嘀咕咕道：“妇唱夫随，耙耳朵！这才多少时间？就已经是别人的形状了……” “嗯？” 苏云顿时就皱起眉头，这什么跟什么啊？ “霍欣欣，你不妨把话说得明白一点！”他说道。 “我说……”霍霖欣嘴角一撇，“总座高见！” “……” 霍霖欣不再理苏云这个耙耳朵，而往球场上随意望去。 比赛已经结束了，看比赛的人就三三两两的各自散去。 有的人要去吃饭，有的人要去上课，有的人要回寝室休息，他们走着，说笑着，说着不同的话题，但在这些不同的话题里有一个相同的东西——今天的球赛好像有点好看。 他听着，心里又好受几分。 就一边喝水，一边寻找着人群中长得好看的女生。 而不愧是在重庆，漂亮的女孩就是多，看着看着，他的心情更好几分。 来回扫了几圈，他的视线最终停在了记分牌旁边的位置。 他没有去看数据，而有人去看数据了。 武成去看数据了，因为他是一个很在意成绩的人； 韦俊杰也去看数据了，他……他是一个“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 他看的不是数据，而是记录数据的人。 韦俊杰跟着武成高大的身形挤进人群，挤到桌子前，武成低头往本子上的数据看去，而他假意低头，也假装看数据，可是，他的注意力全在余光里。余光中全是桌子对面那个女生。 他悄悄看她，心里隐约泛起一种渴望，那种渴望像是嗜酒的人闻到了酒味，像是嗜赌的人听到了麻将声。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是遥远，越是不可能，越是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他正悄悄的看着，也不知道是被人家发现了还是怎么的，那女生忽然笑了。 就像是清水出芙蓉，淡雅却叫他心惊动魄。 她浅浅的笑着，出声说道：“韦俊杰吗？你助攻很多哎？” “噗通！” 韦俊杰在球场上跑了四节，也没感觉心脏跳得有如此之快。 她对他笑了……她还跟他说话…… 他借着机会，抬起头，大起胆子，想正大光明去看人家，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一种直视太阳的感觉，她太好看，他不敢直视。 他心跳速度加快，他感觉羞赫。 他想说点什么，张开嘴，却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说不出来。 于是只好羞涩的笑了笑。 完全没有了在球场上掌控全场时的豪情。 “你要是再多进两个球，说不定就是MVP了……” 人群很吵闹，他听得清楚，女孩儿这么说。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觉得很痒。 “看完了没有？”但这个时候，武成粗大的嗓门将他唤醒，说道，“打得还可以，要我评，就把MVP给你了！” “呵呵……” 韦俊杰笑了一声，说道，“我无所谓。” “行了，那就走吧！”武成又挤开人群，“去问问部长，今晚聚不聚餐，今天可是一场大胜！” 韦俊杰转身跟他走，走着，他又想回头看女孩，她像磁铁一样有一种吸引力，却又不敢看，他将头微微转了两下，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又只是惊鸿一瞥…… “唉！”霍霖欣出声叹了一声，闭上眼睛，“完了！” “什么？”苏云问道，他正在跟陈小姐说话，没注意看。 “我说韦俊杰……”霍霖欣向对面示意了一下，“他前面分明就是地狱！” 苏云和陈曦一起往韦俊杰那边望去，顿时把韦俊杰的那些自以为隐蔽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 他也跟着叹了一声。 陈曦看着，眉头微皱，她回忆着，前世，大学，韦俊杰有喜欢陈采薇吗？ 时间太久远，她记不清了。 也主要是韦俊杰的沉默寡言比起之前的苏云还不遑多让。 前世的霍霖欣前面萎靡，但后面还有打过球，还上场过；韦俊杰却根本没有上过场，大家也只是知道他篮球技术还不错，他甚至没有加入体育部，跟陈采薇没有那么多的交集。 ——这一世的韦俊杰能加入篮球部，陈曦怀疑跟苏云有关系。 再加上，前世，苏云也好、霍霖欣也罢，都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世界里，也跟注意不到韦俊杰的这些小动作、小眼神。 不知道是不是她破坏了时间线的缘故？ 他们三个人各自想着事，心情复杂。 而就在这时，忽然有几个女生从人群中嘻嘻哈哈地走了过来，径直走到霍霖欣跟前。 然后一个娇羞的女生被推了出来，低着头，把一封信交到了霍霖欣手里。 苏云回过神看去，那几个女生就又一溜烟跑掉了。 “……” 情书？ 他心里默然道，“就是这种感觉！” 打完比赛，女孩儿们在他面前向他的同桌（现在是室友）送情书，这画面太过熟悉了。 而这不是第一封…… 在韦俊杰从对面记分牌走过来的短短时间里，又有两个女生送了东西给霍霖欣，更有一个女生很大胆，直接找霍霖欣要了微信。 苏云看了看身前觉得厌烦的霍霖欣，又看了看走来的还觉得醉醺醺的韦俊杰，心情一时很复杂。 人和人的差距啊！ 女孩们说，“喜欢阳光的、干净的、会打球的男孩子”，不要信，她们只是喜欢好看的男孩子。 是韦俊杰不够阳光吗？ 是韦俊杰不讲卫生吗？ 是韦俊杰的篮球技术不够好吗？ 是韦俊杰不够帅…… 第173章 番外——《剑影》 （这是陈曦写的那本小说的开篇。我是懒狗，用这个顶一顶；也是因为我写不动了，好几剧情该展开，没有展开，好几个人物该详写，没有详写，没有半点心气。当然，也没有人在意。我也不知道还能写几天。） （还有三百多天就要过年了，给大家拜个早年！） 大雪扑簌簌落下，铺得大地一片白茫茫。 路上没有人，只有李林抱着剑，冒雪前行。 寒风凌冽，冷雪倒卷入他的衣领。 “咳咳咳……” 他受不住冷，咳嗽了起来。 破旧的外套上沾满了雪，他暂停下来，伸手拍掉一些，又紧了紧领口，身子更佝偻，才踩着厚厚的积雪，继续往前走。 今天是大年三十，一年之末。 现在是傍晚时候，清风镇的人们都在准备年夜饭，所以路上没有人。 “噼噼啪啪……” 有人家点燃了鞭炮。 鞭炮声吓到了镇上的狗，于是犬吠声此起彼伏。 李林又走两步，路旁的人家传出来吵闹声，是妻子在责备丈夫太懒，只顾着自己烤火。 听着镇上的喧闹声，他走到了自己的家门口。 他家在清风镇瓶水巷，是个小院子，有木房三四间，厨房、卧室、堂屋，都很齐备。 院子还很不错，宽敞而整洁，只是没有人。冷冷清清的。拇指大的雪絮落下，遮住了他早上出门时走出的那排脚印。 他冷得哆哆嗦嗦的，一手抱着剑，一手艰难取出钥匙，好不容易才打开了锁。 “吱呀！” 不是他推开了门，而是隔壁的院门打开了。 一个四十来岁的瘦削汉子出现在门口，朝这边喊道：“李林？” 李林看过去，笑了笑，喊道：“二叔！” “过来！”李二叔道，“大过年的，难道一个人还开火吗？多个人多双筷子，一起热闹些……” 李林迟疑：“不好吧？” 他担心的是李二婶。 “你婶子说过了……”李二叔又道。 “那好。”李林这才点头，也不锁门了，就佝偻着、抱着剑，和李二叔一起进了院。 李二叔就是李林的二叔，是亲二叔，李林他爹的弟弟。 但是，这其实跟“李林”没有什么关系。 因为“李林”是顶替了李林的身份，跑来这偏僻的清风镇躲避风头、疗养伤势。 至于“李林”的原名叫什么，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在意。他只是有个代号，叫“剑影”。 他是个杀手，效力于“莲花楼”，在业界小有名气。有同行碰面了，也喊一声“剑影大人”。 五年前，他接了个任务：刺杀大离仙朝的皇帝。 他业务能力还不错，任务顺利完成了。 只是后续出了一点“小问题”，就是大离仙朝的实力太过强大了，竟然查到了他的身份，放出了“必杀令”。 说起来也不应该，为了不被发现，他在大离隐藏了四年多，半年前才找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出手。 不过，世事难料嘛！ 莲花楼不敢和大离仙朝硬刚，就安排他隐匿身份，来这清风镇躲避风头。 同时养伤。 毕竟，大离仙朝的皇帝不是那么好杀的……他受了很重的伤。 至于原身李林，本就是清风镇的人。 却也不是个普通人，而是一个有修行天赋的修士。虽然天赋很不好，耗尽了家产，也不过堪堪入品。 是个九品小剑修。 原身在父母过世之后，就去了渝州城闯荡，然后在一次帮派火并中，死于非命。 李林随着李二叔走进了堂屋。 屋里生了火，暖烘烘的，他拍落身上的雪，又把自己的剑仔细放到一旁的架子上，才随李二叔入座。 他那把剑不是一把普通的剑，名叫“承影剑”，以下品、中品、上品、极品来评级，也是一把上品之剑。 能杀大离皇帝，离不开这把剑的功劳。 年夜饭已经做好了，李二婶正在往桌上端菜，看到李林宝贝他那把剑，阴阳怪气说道：“偌大家产都拿去修行，终究不上不下，只得了这一把剑。” 李林笑了笑，没有搭话。 “呵！”李二婶乜斜他一眼，继续说道，“人也老大不小了，仙途走不动，也不准备成家。 “你还准备这么混着？在那百宝阁当一辈子看门的？偌大家产供你修行，就是让你去看门？ “我看你要像张癫子那样，一个人冷死在街头，也没人给他收尸。” “李林”顶替李林从渝州城回来之后，就在百宝阁找了个安保工作，维持生计。他刚刚就是从百宝阁下班回来。 李二叔也跟着劝道：“你是该找个媳妇儿了……有看上哪家姑娘吗？” 李林只是摇头。 他终究不是李林，是冒充身份、躲避风头的，兴许过两天就回组织了。 “也是个三棍子打不出闷屁的……”李二婶嫌弃道。 李二叔看她一眼，岔过话题，与李林问道：“三大宗门围攻天音魔教的事你知道吧？” 李林点点头。 事情他知道，毕竟这四个宗门在这一片偏僻的地方颇具声名，各自宗主的修为也能到六品、五品的，实力不坏。 只是，对于什么正教、魔教的，他就不是很认同了。 其实就是宗门之间的利益纠纷。 天音魔教，如果是叫天音教，那就是正道宗门了。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们一打起来，世道就容易乱；一乱起来，就要买刀兵。”李家原本有钱，李二叔也读过书，还有些见识，他与李林提醒道，“你在百宝阁上班，可千万要注意一些，别得罪了人。” 百宝阁就是卖兵器、法宝的地方。 “我晓得。”李林回道。 在李二叔家吃了年夜饭，又喝了些酒，李林是微醺状态。回家后，他掀开冰冷的被子，心里忽然想，或许真得找个媳妇儿了。 如果一时半会回不去，那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也得成个家。 正如李二叔所言，一乱起来，就有人要买刀兵，有人要买刀兵，百宝阁的生意就会很好。 百宝阁的生意好，员工就要正常上班。 第二天一早，虽然还是新年初一，李林也抱着剑、猫着腰、踩着积雪，往百宝阁走去。 他是一个业务能力很强的杀手。杀手，就要会伪装。为了完成任务，他做过各种各样的工作。 兵器铺安保，不过是一份寻常的工作罢了。 正走着，身后忽然追上来一个人，喊道：“小李！” 李林回头，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模样的男人，姿势跟他一样，也是手揣袖子、猫着腰，不过他抱的不是剑，而是刀。 “万叔！”他笑着喊了一声。 这人叫万德良，也是百宝阁的安保，也是清风镇上的人，也是九品修为。 如果原身没有死，万德良现在的样子就是他以后的样子。 “你听说了吗？”万德良走过来，与李林说道，“天音魔教的圣女……魔女跑了。” “什么？”李林有些惊讶。 他心里暗暗摇头，到底是偏僻地方，工作做得也太不专业了。 灭人宗门还能让这么重要的人逃跑？ 也是够搞笑的。 “三大宗门昨晚紧急发布悬赏，以十万块灵石寻找天音魔女的下落。”万德良说道。 十万块灵石？ 李林听到这个数目，又不觉会心一笑。 也是巧了，他的悬赏，也是十万块灵石。 不过不同的是，万德良口中的显然是十万下品灵石，而他的赏金是十万极品灵石。 “怎么会这么贵？”他随口问一句。 这些事情跟他没有关系，他也不感兴趣。 “各种说法都有。”万德良回道，“有说这个魔女天赋了得的，几大宗门担心她以后报复；有说这个魔女体质特殊的，是什么什么百花体质，上好的鼎炉；也有说她把天音魔教的镇教功法带走了的……” 他说着，又笑了起来，“但是，依我看，听说这魔女长得漂亮，恐怕是那些宗门高层，想把她收为禁脔。” “哈哈！”李林迎合道，“万叔说得在理。” “那你可要抓紧了！”万德良跟着又玩笑道，“抓紧时间找到这魔女。 “……你不是还没成家，缺个媳妇儿吗？” “嗯？”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又听到“成家”二字，李林沉吟了一路，在走到百宝阁门前时，出声与万德良问道： “万叔，如果我想成个家，但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女人，那该怎么办？” “你想成家了？”万德良笑着，“那你这种情况可以去姻缘阁。姻缘阁里有各种各样的女人，甚至有女修士想找道侣的……” “哦！这样！” 李林点点头，若有所思。 第174章 作者是菜鸡 等韦俊杰和武成走过来了，苏云也给他们一人扔了一瓶矿泉水。 “怎么样？”苏云看着韦俊杰笑道，“今天的MVP又是谁的？” 为了维护韦俊杰脆弱的自尊，他和霍霖欣在短时间之内没准备在韦俊杰面前拆穿韦俊杰喜欢陈采薇的“秘密”。 “欣欣的啊！”韦俊杰抬头灌了一大口水，又拿手抹了一下嘴巴，继续说道，“不然还能是谁的？” 因为跟陈采薇有了近距离接触，他的心情竟也不错，是笑着的。 “他这么虚也好意思拿MVP？”苏云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而且他就打了两节！” “老子打了三节！”霍霖欣没好气地强调道，“我第四节在场上！” 他白了一眼苏云，然后指着韦俊杰的水，“才跑得满身大汗，不能这样喝水！” “啊？什么？”韦俊杰一愣。 他不是不懂太累了之后不能急喝水，而是……霍霖欣这货也配提跟养身有关的建议？ “哈哈哈……”苏云在旁边大笑起来。 韦俊杰更懵逼，不懂他在笑什么。 陈曦看了看苏云和霍霖欣，她老人家大度，也不跟他们计较，反而把霍霖欣和韦俊杰的衣服捡起来，分别递给他们，说道： “不仅不能这样喝水，也要快点把衣服穿好，小心感冒了。” “哦……哦！” 韦俊杰将衣服接过来穿上，后知后觉，又看向陈曦，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儿，他忽然也有了那种感觉，好像陈学姐比他们大很多，温柔关心的样子像是妈妈，或者是奶奶。 他忍不住问道：“学姐今年多少岁了？” 陈曦笑道：“难怪你个臭小子找不到女朋友，女孩子的年龄是能随便问的吗？” “……” 那种感觉更强烈了。 “接下来是什么安排？”苏云笑着，及时岔开了话题。 “我下午还有课。”陈小姐回道，“现在去吃饭，然后回寝室拿书，然后去教室占座。” “学姐下午还有课啊？”霍霖欣惊道，“感觉你们课好多……你们才是在认真学习，我们就是天天划水！” “是你一个人在划水好吧！”苏云忍不住吐槽。 他们的课确实不如陈小姐他们多，但，后面加了通识选修课和体育课后，课程表其实也没有那么空，如果再加上他们班自己的早晚自习，那他们一周的学习生活还算是丰富的。 而霍霖欣这个家伙，选修课没有选、早晚自习不去上、正经的课也是去睡觉的，那他当然是觉得水了。 说起选修课，多说一句，苏云倒是选了两门，但因为他自己没有电脑，是借用何鸿飞的电脑选的，等何鸿飞选完，他再登录进去选，好课都被选完了，只给他留了几门考试月要上的选修课。 所以到现在为止，这个学期快过半了，苏云也还没去上过选修课。 而他选的两门选修课，一门是《酒文化》，一门是《民俗恐怖文化研究》。 也不是什么受欢迎的好课。 “偶尔水、偶尔水！”霍霖欣居然也有羞耻之心，闻言连忙反驳。 “那今晚的晚自习你要不要去？”苏云顺势就问。 “哎哟！哎哟！” 他此言一出，像是触到了什么开关，霍霖欣捂着自己的大腿就叫唤起来。 “刚才打球脚歪了，等会要去医院，就不去晚自习了。” 苏云化身人间清醒洪世贤，直接拆穿霍霖欣：“你脚崴了应该捂脚，而不该捂腿。” “哎哟！哎哟！”霍霖欣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继续叫唤。 这时，武成在旁边举起手机晃了晃，向他们问道：“部长说，他今晚请客，请我们去丁丁猫吃自助烤肉，你们要不要去？” 苏云摇头：“我们班今天有晚自习。” “翘了啊！”武成毫不在意地说道。 “……” 也是个老油条了。 而刚刚还被崴到大腿的霍霖欣举起手：“给我留个位置！” “……” 苏云抬手捂脸，又忍不住学八神庵，伸脚过去踹霍霖欣。 看他们打闹，陈曦脸上不由地露出“慈祥”的微笑，又问道：“所以，你们要一起去吃饭吗？” “要，要！”霍霖欣闪开苏云的扫踢，与陈曦回道。 武成跟赵杰他们去吃饭了，而苏云他们就一起去了楠园食堂。 吃饭过程中，霍霖欣平白与陈曦问起：“学姐，你的室友都是经管院的吗？怎么没来看球赛？” “她们不感兴趣……”陈曦回道，“在寝室休息。我们今天有早自习呢！” “哦！”霍霖欣又问，“那个叫周玉的，不是跟你关系很好吗？也没来……” “怎么？” “没……”霍霖欣摇头。 苏云与霍霖欣看了看，却是有一点明白他的意思，他倒不是为自己问的，他毕竟还没走出失恋，而是给韦俊杰问的。 那个叫周玉的女生，娇小可爱，脸蛋圆嘟嘟的，其实有一点适合韦俊杰。 ……至少比陈采薇那种一看就是遥不可及的梦更合适。 吃完饭，陈曦辞别苏云去上课了，而苏云则和霍霖欣、韦俊杰打打闹闹地回了寝室。 何鸿飞今天在寝室，没有出去浪。 因为网购的垂帘到了，他在研究着怎么挂。 不知道是不是何鸿飞这个人做事认真、负责的原因，苏云总感觉他对这次的寝室布置很上心，这几天，游戏打得少了、约会约得少了，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研怎么布置寝室。 有一种，把寝室当成自己新家来装修的感觉。 他跟着帮忙的时候，又想起陈小姐说何鸿飞其实很可怜，也不知道富二代、身上有贵气的人，有什么可怜的？就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怎么？”他的视线引起了何鸿飞的注意，疑问道，“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苏云笑着，“我是在想，要是没有你，我们寝室的布置会是个什么样子。 “艺术审美这些东西，还得你来。” “呵呵！”何鸿飞笑了笑，没有回话。 心里却想着： “如果没有你……” 自己有被需要了，他想。 一个下午，625四人一边研究一边布置，总算是把垂帘都挂上了。 “卧槽！”霍霖欣站在寝室中央环视一圈，惊叹道，“这感觉‘挠儿’的一下就上来了，感觉人已经在天宫，马上就要去参加蟠桃大会了。” “你是去跳舞还是去看座？”苏云问。 “老子是去跟玉帝老儿说，‘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霍霖欣回道。 “原来是弼马温阁下！”苏云抱拳，“失敬失敬！” “哼！”霍霖欣不理苏云，继续说道，“我已经不敢想象了，要是再加上琴棋书画这些东西，是什么样的古典画面，说不定下一刻我就要羽化飞仙了。” “你刚刚不是还在参加蟠桃大会吗？”韦俊杰也问。 “……”霍霖欣道，“这不重要！” “哎！”苏云跟着看，叹道，“飞飞的确是恐怖如斯！” “确实……” “还真是！” 韦俊杰跟霍霖欣两人把马屁跟上。 何鸿飞坐在椅子上，听着三个室友的吹捧，看着自己的成果，心里滋味复杂难明，但终于，他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第175章 等你下课 5班今天晚上是没有课的，只是有一节晚自习课。 而上完自习课，也还不到八点。 霍霖欣那家伙出去聚餐，根本就没有来，韦俊杰上完课后，拿着两本书，问苏云：“云哥儿，出去爽一爽不？” 当然不是去洗脚，而是去上网。 苏云摇头：“我等会还有事。” “什么事？”韦俊杰不知死活地问道。 旁边的何鸿飞把单肩包往背上一挎，笑道：“当然是去上网啊，难道还能是约会？” “欻！” 韦俊杰心里中了一箭。 他又问何鸿飞：“飞飞去吗？” 何鸿飞嘴角一挑，回道：“骚瑞，我也要去约会。上周刚入手一枚外国语学院的学姐。” “欻！欻！！欻！！！” 韦俊杰遭受万箭穿心，他把自己的书往苏云面前的桌子上一丢，“班长，等会帮我带回去。” 说完，他就痛苦转身，直扑一号网咖。 今晚唯有疯狂的黄金爆头才能治愈他的内心。 “今晚还回来吗？”苏云问何鸿飞。 “嗯……”何鸿飞沉思一下，“运气好的话，就不回来了。” “这个还没上手过？”苏云又问。 “哪有那么快？” 何鸿飞淡然一笑，只留给苏云一个寂寞高手的背影，消失在了教室中。 两个室友都走了之后，苏云就在教室背了半个小时的四级单词，到八点半，这间教室有别的班级来上课，他就收拾了书包，起身离开了。 出了教室，他没有回寝室，而是转道去了18教。 学校灯光暗淡的道路上，苏云背着书包，慢慢走着，循着一栋一栋教学楼，往前找着。 那些教学楼，有的教室有老师上课，映照出柔和的白色灯光，在石板路上，传出老师沙哑的上课声，回荡在夜色中； 有的教室照出灯光，但是没有声音，大约是自习室。 身边也偶尔有人经过。 路边的常青树的叶子被柔和的日光灯照得碧绿，像是宝石。 这一切如常，是平和而静谧的校园夜晚。 但，苏云的内心并不像这一切那么清幽、平和、安静。 而是有些躁动。 因为他要去等陈小姐下课。 他给自己的理由是等会要一起去跑步。 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没有什么突兀的、不自然的，就好像这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 当然了，只是好像。 陈小姐去等过他下课、陈小姐去看过他练舞、陈小姐也去看过他训练，他却是第一次来等陈小姐下课。 去等一个女孩儿下课，这里面有着别样的含义。就好像是……等女朋友；就好像是，宣示主权。 向别的男生说，这个女孩儿是我的。 这不是一件普通的事，这件小小件事的意义也很不简单。 跟他第一次送毛绒兔子给陈小姐所代表的意义是一样重大的。 那次标志着他要反攻了，这次标志着他迈出第一步了。 距离18教越来越近，苏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他有些紧张。 陈小姐星期四晚上在18教0314教室上会计学，这是这段时间以来，苏云有意无意的，从陈小姐那里收集来的信息。 到现在，陈小姐的课程表他也快填完了。 他知道她每天要上多少课，他知道当他想见她时，可以去哪里找她……就像她一样。 十一月的空气是冷飕飕的，苏云吐出来的白气是热腾腾的。 他找到18教，走进去，找到楼梯，又走上三楼。他稳着自己的心态，一间教室一间教室的找。 他看着教室门牌，在心里数着：308、310、312。 数到这里，一下子，他就感觉自己肌肉在微微发颤。他感觉自己胸腔里的心脏在“砰砰砰”作响。 前面那一间教室就是314了。 门开着，教室里柔和的灯光照出来，在走廊上。苏云放轻脚步，一步一步走过去，靠着313教室的墙，一点一点往前走。 终于，可以看到314教室里的样子了。 人们总是这样，可以在一瞬间，从人群中找出自己在意的人。 苏云也在一瞬间就看到了陈小姐。 她坐在第二排，身上还穿着中午时候的衣服，她坐得很端正，拿着笔，一边往教室前面的多媒体上看，一边记着笔记。 原来陈小姐上课的时候是这样子的，还是个乖乖女、好学生。苏云这时才知道。 又了解她多一点。 其实苏云原本以为，在他想来，陈小姐是第二次上这些课，应该不会这么认真的。 陈小姐应该是一边上课一边偷偷玩手机打游戏的人，像霍霖欣那样。 但并不是。 想想也是对的，认识陈小姐这么久，她一直都是很认真的人！ 她在很认真的活着。 拒绝敷衍。 “真好看……”苏云在阴影中看着坐在教室里洁白的灯光下的陈小姐，心里想，“我家陈小姐人美心善，真的什么都好。” 就是这么看着陈小姐，他都觉得很满足。 他正痴汉一样看着，陈小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忽然将视线从多媒体上收回去，往教室外看过来。 苏云一惊，急忙往边上一躲，藏进了阴影中。 他还不想让陈小姐知道，想给她一个惊喜。 因为他想的是这个画面： 下课铃声响起，陈小姐起身收拾好书本，抱在怀里，随着人群走出教室。她以为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下课，脸色木然的，没有表情。然后，她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他，她的眼睛亮起来，笑起来，笑得像仙女，蹦蹦跳跳的、可可爱爱的向他跑过来，或者，还会激动地抱住他。而他只需要高冷的拿着一个小礼物，淡然一笑，说，“给你的”。陈小姐就会踮起脚尖，来亲吻他。 只是…… 陷入恋爱中的男女，智商都会有一定程度的降低。 自诩聪明、沉着、冷静的苏云也是如此。 他漫无边际地想了很多，却没有想过，陈小姐上课自然认真，可其他人上课也会那么认真吗？ 当他呆呆地盯着陈小姐看时，没有注意到，陈小姐边上的人早就看到他了。 还不是一个两个。 第176章 等你的时候时间格外漫长 大学时期上课，自己占座，多半都是以寝室为单位。 比如苏云他们寝室，上课的时候，就多半是坐在一起。 而陈曦她们寝室也不例外，陈曦旁边坐着的人，就是她的室友，周玉、危婉，以及付可心。 又跟苏云他们寝室差不多，有人爱学习，比如苏云，有人不爱学习，比如霍霖欣，有人爱学习、也爱玩，比如韦俊杰和何鸿飞。 陈曦她们寝室，陈曦和付可心是爱学习的，上课很认真，危婉就不爱学习，对于化妆追星更上心，而周玉就是个爱学习、也爱玩的人。 说起周玉这个小可爱，有一点人小鬼大的意思，圆嘟嘟的脸蛋、娇小的身材，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 也没有什么，就是贪玩好耍，玩心重。 上课，是不可能好好上课的。 就算跟着陈曦坐了前排、不能愉快地玩手机，那也不可能听台上那个猥琐的大叔念PPT。 周玉搞不懂，明明是大学老师，教学能力却分明不如高中老师，她不想听，也听不下去，就玩玩手指，神游太虚，东看看、西看看，总觉得这最后一节课实在过于漫长…… “欸？等等！门外那是谁？”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视线中出现过。 周玉又重新往教室外看去。 “苏云？” 顿时，她无聊的心活泛了起来，吃瓜之魂开始熊熊燃烧。 如果非要像文艺作品里面一样，要在班里评班花、系里评系花、院里评院花、校里评校花，那么，在经管院，这一届的院花，就非陈曦莫属了。 没有第二人选。 陈曦刚刚进入学校的时候，就以身材、颜值、穿着打扮，成为了院花的有力竞争者； 而后，她凭借她远超同龄人的人情世故，以及各种不俗的才艺，轻轻松松就击败了其他竞争者，力压当代，成为了经管院唯一的院花。 陈院花会唱歌、会画画，甚至在B站有将近30万的粉丝（视频会有同校推荐，小说没有。所以她写小说这事还不被学校其他人知道），人又好、又温柔、爱学习…… 或许经管院还有跟她一样好看的女孩子，但没有比她更优秀的了。 才华加颜值，等于无敌。 陈曦在经管院的人气，一时无两，比苏云在材料学部还要高得多，而且是篮球场打架事件之后。 这么高的人气，追求者自然不会少。 只是可惜…… 才刚刚开学，那些追求者们刚刚准备摩拳擦掌，就惊闻噩耗： 他们的院花名花有主了！ 是材料学部的某个傻小子。 军训开始的第一天的晚上，在这夜里，不知道有多少男男女女的道心破碎了。 不过，虽然不知道苏云那个傻小子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下的手，但大家到底都是体面人、有道德的人，除了田书豪这样少数几个人会付出实际行动外，大家都还是把喜欢放在了心里、愿赌服输，特别是在“苏云VS田书豪，3V10，轻松取胜”之后。 当然了，在这种情况下，经管院的人对苏云的仇恨值有多高，也是可以想象的。 周玉看着教室外的苏云呆头呆脑地往教室里面看，就悄悄戳了戳陈曦，低声道：“你男朋友在外面！” 低声，确实是低声，可是在安静得只有老师在讲课的教室里，那听到的，就不只是陈曦一个人了。 霎时间！ 以周玉为圆心，方圆七八个人都精神了，齐刷刷地扭头，往教室外望去。 然后看到了教室外那个探头探脑的呆鹅。 “他就是苏云？” “怎么傻傻的？” “陈曦的男朋友？” 危婉也打量着苏云。 关于自己跟苏云的关系，陈曦从来都没有掩饰过，大大方方地去找苏云，大大方方地跟苏云走在一起，经管院很多人也都见过苏云了。 危婉也不是第一次见苏云，但她的评价一直不是很高。 “凤凰男”，这是她贴在苏云身上的标签。 成绩好、有能力，长相也还可以，就是家庭条件不好，一身的土味，身上穿的衣服，从来都是地摊货，一身下来，几百块钱。 而也因此，男朋友，是她觉得自己唯一可以超过陈曦的方面。 她觉得自己随便找个男朋友，也要比苏云好千倍万倍。 “苏云？” 陈曦在认真听课，反应反而慢了一拍，等她再向教室外望去时，已经看不到苏云的身影了。 她又收回视线去看周玉，以为是这个小妮子又在打趣自己了，但她忽然注意到周围的人的表情，特别是危婉，于是她知道，苏云真的有可能在外面。 意识到这一点，周围的人是如何想的，她顿时就不在乎了。 因为，她的心在一瞬间就被蜜填满了。 他主动来找她了。 那样一个害羞的内向的人能发挥主观能动性来找她，这足以说明他对她是有多喜欢。 她好开心。 嘴角一直上扬，怎么也压不住。 “砰砰砰！” 他们这些坐在前面的同时往外面看，动静太大，老师在讲台上轻轻拍了拍桌子，加大声音说道： “我们这个概率是这样算的……” 陈曦笑着，收回视线，却悄悄取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现在是21点零3分，还有十七分钟才下课。 她将手机放在桌子上，将双手捧着脸，眼睛看着前面的多媒体上的PPT，心里轻飘飘的、到了云端，脑子里有个秒钟、在“滴答、滴答”地数着时间。 已然没有心思上课了，她只期待下课。 她开始觉得，十几分钟时间也竟然如此的漫长。 觉得时间漫长的不只是她一个人。 走廊上的苏云已经注意到教室里的人在看自己了，他不再好意思往教室里面看，就藏在视线盲区，也开始数时间。 他取出手机一看，九点零五分；熄屏，又等很久，亮屏，九点零六分；再熄屏，靠着墙，看着天花板，很久，亮屏，九点零六分。 不知道熬了多久…… “叮咚！” “叮叮叮叮……” 一段十分抒情的音乐忽然在走廊上响起。 苏云一直紧绷着的心骤然一松…… 下课了！ 他睁开眼睛，深吸两口气，整理表情，摆出一个自以为帅气的姿势，看向教室门口，期待那道身影出现。 第177章 牵着陈小姐走 教室里开始有人走出来。 他们走出教室，然后看向苏云。他们的眼神里，带着复杂的情感。 不爽的人有，嫉妒的人有，好奇的人有，带着善意的人也有。 看着这个拐走他们院花的男生，还嚣张的跑来这里等人，他们没有冲上去暴揍他，是因为他们都是文明人。 而面对着这些人的注视，苏云心里虽慌，但是面上不显。他看起来很淡定，很轻松，眼神没有躲闪。 竟也没有露怯。 下课了，不只是对面的314教室。 其他教室也有人走了出来，转眼之间，走廊就被人填满了。 人们走着、说着、笑着，声音也填满了走廊。 而就是在这样的嘈杂的走廊上，苏云看到了他的陈小姐从教室里匆匆忙忙地跑了出来。 她一边挎书包，一边往教室外面跑，书包的拉链都是敞开的。 一跑出教室，她就往人群里面看，然后越过重重人影，与走廊对面的他对视了。 一眼万年。 她笑了起来。 情况跟苏云所想的有相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地方。 不同的是，她不是突然之间看见了他，而是特意出来找他；相同的是，她都像天上的仙子一样笑了起来。 笑得特别明媚、笑得特别好看。 她挤过人群，挤到了他身边，在吵吵闹闹的声音中，仰头问他：“怎么想起了来这里等我？” 苏云靠着墙，垂着视线看她，看见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会发光。 他听见了，但是他疑惑道：“什么？” 陈小姐就更靠近他，踮起脚尖，在他耳边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课？” 闻着陈小姐身上的香味，苏云嘴角带着一丝笑，他伸出手，往陈小姐背后摸去。 “嗯？”陈曦眉尖一挑，“他要抱我吗？在这里？” 但苏云的手只是放在了她背上的书包上，将她的书包拉链拉上了。 陈曦心里有些失望。 “我掐指一算，就算到了你在这里上课！”他笑道。 “哼！”陈曦皱着鼻子，“我信你就有鬼了！” 她伸出手指，指着苏云问道，“你个坏家伙，是不是早有预谋了？” 陈小姐伸着手指的样子实在太过娇憨，苏云看着，想低头下去一口咬住她的手指，但想想还是算了。 “什么预谋？” 他拒不承认，然后恋恋不舍地转身，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混入人群、往走廊楼梯走去。 陈曦深怕他们在人群中走散，连忙伸手，一把抓在苏云的书包上，跟着苏云往人群中走。 走廊上的学生多半都是经管院的，他们亲眼看到他们的院花跟苏云打情骂俏，在苏云面前娇憨的、甜蜜的笑，又像小女友一样的跟在苏云身后走，一时间，“哗啦呼啦”的，不知道有多少颗少男少女的心碎成了渣滓。 “原来陈曦真的有男朋友了！” “传说中还是陈曦追的别人，现在看来，传言不假……” 有人当场摸出手机，用前置摄像头打量自己的长相，“我哪里不如那个混蛋？” 书包上传来轻轻的力道，苏云回头，看到陈小姐正攥着自己的书包，她脸上带着笑意，是跟着他走。 她又抬起眼眸，与他对视。 然后他们都笑了起来。 走在人群中，他们相视一笑，多少甜蜜，都在心间。 带着陈小姐走着，苏云心间有些成就感，也觉得他们的感情进程健康了许多，他想，他的想法、策略没有出错。 走过走廊，走下楼梯，走出教学楼，向五运走去。 陈小姐还是没有松开自己的书包，苏云在前走着，忽然问道：“你怎么出来的那么着急？书包都没有拉上？” “嗯……”陈小姐沉吟了一下，笑道，“他们说，如果是去见喜欢的人，那就要跑着去。” “是吗？” 苏云心里触动了一下。 “是呢！”陈小姐又问道，“你今天为什么要来等我下课？” “该跑步了啊！懒猪！”苏云回道，“你想想，你又有几天没跑步了？” “嗯，三四天？”陈小姐歪着脑袋算了算，“星期一星期二是在下雨，星期三是因为你在训练。反正不是我的问题！” “啊对对对……”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们今天晚上在18教上课？”陈小姐问。 “你告诉我的。” “我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上周四。”苏云回道，“下午吃饭的时候，你说晚上要交会计课的作业。” “为什么会计课要在18教上？” “你说上课的地方离五运不远。” “314？” “我趁你不注意，在你书上看到的。”苏云说道，“你每一本教科书，都在书页上标准了上课的教室。” 他摇头点评，“记忆力真差！上课的教室都记不住。” “哼！” 陈曦鼓了一下脸。 带着陈小姐走到五运，苏云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把书包放下。 陈曦在他身后，跟着把书包放在他的书包上。 苏云注意到了，笑道：“把书包放在我的书包上？你倒是会找地方。” “那当然！”陈小姐很得意。 “那你要给我洗书包。” “想得美！” 两人在附近简单地活动了一下身体，就沿着跑道慢慢的跑着。 坚持跑步，已经一个多月了，他们的身体素质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提升。 苏云因为这段时间还有篮球训练，对他来说，现在跑个五圈，也就是洒洒水的难度，咬咬牙，十圈也是能跑的； 而陈曦也不再是最初那个只跑两圈就累得要死不活的菜鸡了，她现在跑个三圈也还很简单。 苏云更多的是将就陈小姐跑，他陪着陈小姐跑了四圈，又在陈小姐走两圈的时候，多跑了四圈，而后一起在起点处停下。 陈曦过去拎起自己的书包，又把苏云的书包丢给了他。 “呼……”她大吐一口气，与苏云笑道，“嘻嘻，我今天跑了六圈！” 苏云看了看她，就拉开自己的书包拉链，从里面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布娃娃，递给她。 “好！不错！”他说道，“这是给你的奖励！” 但看到他手上的娃娃，陈曦一脸嫌弃，不想接，她问道：“为什么是猪？” “小猪猪不可爱吗？”苏云笑道。 “你是不是在骂我？” “没有！”苏云一脸正色。 陈曦这才不情不愿地接过了苏云的小猪娃娃。 她拿在手里，心里还是喜滋滋的，又问：“你买了多少娃娃？” “秘密！”苏云拉上书包拉链。 “不说算了！” 第178章 一个理想主义者的死亡 灵异社上次的迎新活动给苏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活动精不精彩、好不好玩，大家见仁见智，各有说法，但是，有一点是大家都能感受得出来的，那就是，社长对灵异社的活动花了不少功夫。 社长确实对灵异社很上心。 所以，当社长说，他们这周准备玩一个正式一点的社团活动时，苏云心里有着相当高的期待。 周五晚上，他到楠园喊上陈小姐，就一起往学校西区走去。 “不知道今天又是个什么活动。”陈小姐笑语盈盈的，也很期待。 苏云问：“你不是很怕吗？” “哼！”陈小姐回道，“不懂了吧！越是害怕、越是觉得有鬼，这个恐怖灵异活动就越有意思。 “像你这种人才没意思。别人说，‘啊！有鬼！’你就想，鬼是什么东西？是物质还是能量？跟肉身是什么关系？是寄生还是共生？如果有鬼的话，是不是还有仙？有仙的话…… “你这种叫什么？叫解构主义！不能被鬼吓到，还玩什么恐怖故事？” 苏云就站定住，迟疑道：“那我走？” “你敢！”陈小姐反手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拽着他继续走，“要是我被鬼抓走了怎么办？你不跟着怎么救我？” 又菜又爱玩的陈小姐！ 苏云笑道：“我去了也不救你，就让你被鬼抓走！” “乌鸦嘴！如果我真的被鬼抓走了，那我就回来把你也带走！”陈小姐道。 集合的地点在西区校门的孔子像前面。 苏云他们去得不是很早，他本以为，其他社团干事应该已经到了，毕竟有这么用心的社长，活动不会差到哪里去，大家肯定跟他一样，都比较期待。 可是谁曾想，等他和陈小姐到了，才发现孔子像下只有三个人。 社长喻信，副社长吴文若，以及在迎新活动上给苏云留下了印象的那个胖子，大约是叫秦毅。 偌大一个广场上，就只有他们孤零零的三个人，显得有些凄凉了……很符合灵异社的气质。 “你们来了？”副社长吴文若笑着迎接他们。 “嗯，学姐好！”苏云和陈曦与她招呼了一声，又左右看了看，问道，“其他人呢？” 社长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副社长吴文若笑了笑，说道：“我们再等等。” “嗯……” 苏云预感不妙，与陈小姐对视了一眼。 孤零零的三个人变成了孤零零的五个人，苏云和陈曦也加入队伍，在十一月的冷风中静默地等着。 胖子秦毅来回踱步几圈，忽然向苏云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陈曦，便与苏云说道：“我总觉得你是一个人。” “啥？” 两人并不熟悉，这人突然跑过来说了这么一句话，苏云是有一点懵的。 “让我猜猜……”胖子继续道，“你是材料部的。” 苏云点点头。 “她是经管院的。” “对。” “所以！”胖子得意地笑了一下，“她叫陈曦，你叫苏云，她是经管院那个院花，你是材料学部的战神三兄弟之一。” “……” 听到胖子这么说，苏云倒是没感觉意外——知道他们的名字，再通过陈小姐非同一般的颜值，如果有心，很容易就查出来了——他就是觉得羞耻，这奇奇怪怪的名头传得太快了，他脸上有点发烫。 看苏云的反应，胖子秦毅知道自己猜对了，连忙说道： “哎！快讲一讲，你们是怎么打赢十个的？你有练过吗？练的什么？跆拳道？散打？传统武术？咏春？” 胖子的问题连珠炮弹一般，苏云就只是沉默，闭口不谈。 打架斗殴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 他可是好学生。 陈曦在边上听着，抿着唇、忍着笑。 约定的集合时间是七点，他们等到七点过十分，才又有一个女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是那个高高瘦瘦的女生，叫冯兰兰的。 “对……对不起！我迟到了！”她喘着气说道，“学院里有个会。” “……没关系。” 社长喻信开口说道。 “嗯……” 冯兰兰看了看，发现一共就来了四个干事，聪慧如她，已然明白了什么。 “唉！” 社长先叹了一口气，神色好似这冬日夜晚的凄冷，他抬头望着至圣孔夫子，幽幽问道，“不等了吧？” 这是问句，是在问他自己；也是肯定句，他自己给出的答案。 社团招新的时候，一共招了十七个人，接近二十个人了，喻信心里很开心，只道灵异社终于要在自己手中复兴了； 社团迎新的时候，一共来了八个人，喻信心里有点凉，但也安慰自己，还不错，报道率将近百分之五十了，如果能好好经营，灵异社也还有希望； 今天是社团的第一次正式活动，来了四个人。 喻信的心，比这冬日的夜，还要冰凉。 他再也不能骗自己了。 天下大势，浩浩荡荡，不可阻挡，如今是一个科学的社会，灵异社没落了，就是没落了。非人力可以挽回。 他站在黑暗中，看了孔子好一会，终于回过身，强笑了一下，说道：“我请你们喝杯奶茶吧！” 冯兰兰皱眉，问道：“今天不是有活动吗？” “没有了，我又骗了你们。”社长说道，“我没什么本事，组织不了什么像样活动，辜负了你们的期待。对不起。” 陈曦看着社长，准备出声，却被苏云拉了一把，她看向苏云，只见苏云也看着社长，眼里很复杂。 今天来的这四个人，从上次活动的表现来看，大约都是很聪明的人，他们或多或少地猜到了原因。 ——社长心死了。 大家随着社长走出学校，在校门外一家蜜雪冰城里喝了一杯奶茶。 喝完之后，各自回家。 社长走出奶茶店，沿着马路边一直走，走到夜深，走到一间古亭，他站在栏边，看着亭外的无尽黑暗，摘下书包，从中拿出厚厚一沓活动策划，没有留念，抬手抛进了黑暗中。 纸张散开，纷纷扬扬像是雪花，被风吹着向黑暗中消失，摇摇晃晃，又像是没有线的风筝。 他站着，看着，不说话。 有人从身后抱住了他，那温柔的怀抱给了他一点温暖。 他知道是谁，是她的副社长。她一直在他身后。 其实，她对灵异什么的半点不感兴趣，只是为了陪他，才加入了灵异社。 “如果真的有灵异……”喻信伸手把吴文若揽到自己身边，也抱着她，喃喃说道，“那就请黑暗中的鬼神把我丢出去的策划送回来。” “呼……” 有风起了。 第179章 与小风灵大战到宇宙尽头，大道都磨灭了 今天是十一月十一号，也就是双十一。 双十一，因为有四个“1”，就被说成是光棍节。 当然，这个节日跟光棍没什么关系，毕竟，正经光棍谁过节啊？ 这个节日可以叫“情人节”、叫“网购节”、叫“噶韭菜节”，但不该叫“光棍节”。 苏云过了节日，过的是“网购节”，昨晚为了买衣服，他熬到了十二点钟。 然后因为优秀的校园网，他纵使以最快的速度下单，也没有抢到自己想买的衣服，只好又趁着时间重新买，一直选到凌晨一点，他才终于搞定了。 “你的衣服买了吗？” 陈小姐在对面剪视频，随口与他问道。 “衣服是买了，但是……”苏云蹲在地上逗猫，与陈小姐回道，“我以后再也不会等到双十一再买衣服了。” “哦？”陈曦闻言，回身来看苏云，笑问道，“是我们的大数学家也没算明白他们的满减折扣吗？” “不是这个原因！” 苏云伸手，一把抓住了风灵的猫猫头，任由风灵伸出爪子来刨他的手，他抬头，看着陈小姐说道，“是有两个问题让我失算了。一个是学校网速的问题，一个是……我要被冷死了！ “我没想到这几天又降温了，已经顶不住了。昨天晚上买的衣服，不知道下周能不能到，又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命穿。” “哈哈哈……” 陈小姐发出了幸灾乐祸的大笑声，“原来你也有失算的时候啊！” “……”苏云无语，“你以为我是诸葛亮吗？算无遗策？” “冷死你！”陈小姐继续去剪视频，“看你以后还贪不贪小便宜。” “还有！”她又提醒道，“你别用手逗风灵！” 苏云就松开了风灵的猫猫头，但他没有听陈小姐的话，还是用手指一点一点的，勾引小猫来追。 风灵是一只很有心机的小猫。 不管是上周死皮赖脸地跟着陈小姐求包养，还是刚来的几天表现得乖巧可爱，都证明了这一点。 她到底是一只狸花猫。 狸花猫再乖巧，又能乖巧到哪里去呢？ 且看，她这才进门一周不到，调皮捣蛋的本性就暴露无遗了。 精力旺盛得过分，一天天的，在卧室、在客厅，疯了一样的乱蹿，自己跟自己都能玩一天，跟苏云，那更是半点不服输，每每相遇，都要跟苏云分个你死我活。 可笑的是，刚开始的时候，苏云和陈曦还以为她生病了。 ——真是愚蠢的人类，被猫猫大王玩弄于股掌之中。 今天是星期六，苏云已经上完家教课了，来到租房，又跟风灵大战了三百回合。 暂且不分胜负。 正战着，苏云取出手机一看时间，已经五点过了，是该煮晚饭的时间了，就站起身，指着小猫说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座念你修行不易，且饶你一条生路。你自逃命去吧！” 嗯？ 这说的是什么话？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还什么饶我一条生路？ 小猫咪可不屑于这些话，她听罢，“嗷呜”冷笑一声，就是一记猛扑，将双手抱住了苏云的腿。 “哼！虚伪的人类！你已经被我擒住了要害，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然而苏云虽然虚伪，却也不是什么易与之辈，见小猫抱住了自己的腿，当即气沉丹田，“嗨咦”一声，使出全身力气，提起脚，将小猫也提了起来。 霎时间，小猫咪就全身腾空，不由惊骇莫名，不自觉扑腾四肢，势要把这个人类摔倒在地。 幸好，这个人类只是虚有庞大的肉身，其实软弱无力，她将身一拽，就把他的腿拽到了地上。 “喵呜~” 她得意一笑，这个人类实在是太弱了。 尾巴一甩，又向他扑了过去。 “贼子休走！再来与我喵喵大王大战三百回合！” 陈曦听着苏云和风灵的动静，又回身去看，只见苏云在前面小心地走，生怕踩到了小猫，而小猫在后面专心扑他的脚，凶萌凶萌的。 看着苏云如此猫控，她摇头笑了笑，心里开始怀疑，那天其实是他想收留小猫，所以才唆使她将她带回家。 以这家伙的腹黑属性，她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苏云进厨房，一边煮着饭，一边用脚逗猫，忙得不亦乐乎，却也自得其乐。 瘦肉切成薄片，用生姜、大蒜、酱油腌制十分钟，其间将胡萝卜切丝。热锅倒油，瘦肉进锅，翻炒至颜色断红，就盛起来，重新倒入胡萝卜丝，翻炒至断生，而后将肉再倒进锅中，加入适量盐巴，翻炒均匀，就可以盛起来了。 一份简简单单的胡萝卜炒肉，就制作完成。 苏云不像霍霖欣那样，总是有着恐怖的天赋，什么东西都可以很快上手，上手就会，会即精通，苏云只是…… 有着比较强的学习能力罢了。 不管学什么东西，学得久了，总是会的， 比如炒菜做饭，他学了这么久，到现在，也终于有点入门的样子了。 两个人吃，依旧是两菜一汤，他花了半个多小时，全部制作完成。 一边往客厅的饭桌端菜，一边与卧室的陈小姐喊道：“吃饭，吃饭！搞快点，趁热吃！一会冷了！” 等他上了菜，抱着电饭煲从厨房出来时，陈小姐也从卧室走出来了。 她去洗了把手，回来坐到饭桌前，就盯着盛饭的苏云看。 苏云把饭递给陈小姐，发现她一直看自己，眼里有奇怪的笑，不解问道：“你看我做什么？” “嘻嘻！”陈小姐接过饭，笑道，“我觉得你好帅哦！” “……” 苏云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你看哦，学习厉害、会打篮球、是班长、会做饭、人长得还帅。”陈小姐伸出手指一样一样的算，“哦，还有喜欢猫。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男人呢？” “……” 苏云听着，心像气球被充气了一样，慢慢慢慢飘到天上去了，他红着脸，嘴角咧到耳根了，还忍着笑。 他跟着坐下，只晕乎乎地拔了两口饭。 好不容易缓过来，连忙岔过话题，问道：“你在复习四级了吗？” 他有一点害怕陈小姐的彩虹屁了，威力太过可怕！ “当然了！”陈小姐笑眯眯道，“我模拟题都做了两套了。” “啊？”苏云一惊，“四级也有模拟题？” “哈哈哈……”陈小姐道，“原来你不知道吗？ “等会吃饭了去买一套！” 苏云点头，又悄悄往地上丢块肉，丢给小风灵。 第180章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苏云的周末也还过得充实，又是撸猫，又是打游戏，又是研究做饭，又是跟陈小姐商讨《剑影》的后续情节，寝室、租房两头跑，俨然一个大忙人。 “阿……阿……欠！” 又到了星期一的早上，苏云一起床，就是喷嚏不断，整个寝室都是他的喷嚏声，都不用再去喊，室友三人就被他吵醒了。 “啊……” 霍霖欣昨晚不知道又熬到了几点钟，一边无精打采地穿着衣服，一边朝阳台上洗漱的苏云喊道， “云儿啊，你不会是感冒了吧？” “哇啦啦啦……”苏云仰头漱口。 “我看班长一天穿那么少，感冒了也正常。哈哈……” 韦俊杰端着脸盆往阳台走去。 “人家谈女朋友嘛！”何鸿飞坐椅子上穿鞋，笑着说道，“讲点风度也是正常的。” “要毛的风度，冷得要死！”霍霖欣撇了撇嘴，又喊道，“我这两天在研究买秋裤，带绒的那种，有没有要入股的？” “呵！”阳台上的韦俊杰不屑地冷笑一声，“真男人从不穿秋裤。” 而何鸿飞则问道：“你们还没穿秋裤吗？都十一月了！” “……” 霍霖欣就问，“飞飞要不要参一个？买得越多越便宜。” “可以。”何鸿飞道，“等会把链接发给我看一下，看够不够厚。” “噢了！” 苏云洗漱完，回到寝室，拿纸擤了一把鼻涕，骂道：“妈的，低估了重庆的温度，这几天下降得太快了。” “是你高估了自己的身体。”霍霖欣笑了一声，“咚”的从床上跳下来，“就你这个小身板…… “哎？你不是买了衣服吗？什么时候到？” “双十一买的。”苏云苦着一张脸，“挤得要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 霍霖欣笑着看了他两眼，忽然回身从自己的衣柜里提出一口大黑箱子来，打开箱子，往里面翻出一件短款黑色的羽绒服，抬手递给苏云： “来吧，先拿去顶一顶。” “啊？”苏云愣了一下，往羽绒服望去，“你什么时候买的？” “国庆节回去拿的啊！” “……吊牌都还没撕。” “你管他那么多干嘛？”霍霖欣站起来，再把衣服往苏云递了递。 “新衣服还是自己穿第一次比较好吧？”苏云依旧没有接。 “哎！磨磨唧唧的，跟女人一样。”霍霖欣靠近两步，将衣服硬塞进了苏云怀里，“兄弟之间你跟我说这些？” 苏云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住了衣服。 “这才乖嘛！”霍霖欣笑着，拍了一把苏云的屁股，走去了阳台。 “咦……”何鸿飞听到寝室里的动静，回头看到了这一幕，一阵恶寒，问霍霖欣，“邛崃离成都有多远？” “邛崃受成都管辖。” “哦！”何鸿飞点头，恍然大悟，“那就不奇怪了，不奇怪了！” 苏云拿着衣服，低头将吊牌翻过来，上面写着价格，“￥2345”。 这不一定是这件衣服的实际价格，但他可以确定，这肯定是他这辈子到目前为止，穿过的最贵的一件衣服。 他心里一时复杂。 霍霖欣这家伙刚刚还在研究怎么买便宜的秋裤，转手就将几千块的衣服借给他穿； 而他这辈子第一次穿几千块的衣服竟然是别人的…… 剪掉吊牌，换上衣服，对着昨天才到的等身镜照了照，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换上霍霖欣这一件衣服，苏云也觉得自己的气质上了两个台阶，人也更帅了几分。 “耶！不错嘛！”霍霖欣刷着牙，撑着阳台门框看着这边，含糊笑道，“有本少爷几分风采了！” 何鸿飞和韦俊杰跟着看了看，也都各有心思，笑着赞了两句。 星期一的上午是英语课。 上完英语课之后，体育委员傲林站起来喊道：“大家先别走，我有个事情要讲。” 讲台上的英语老师见状，关上多媒体就走出了教室。 傲林走上讲台，对着下面说道：“就是下周星期三，学校准备举办运动会了，就田径运动会嘛！然后每个项目，每个学院需要两个人参加。 “我们学部打算在这周，星期四、星期五两天，举办一个院级运动会，就搞一下选拔。 “希望大家有感兴趣的、有擅长的，都来我这里积极报名。到时候选上了，可以为学部争光。然后，但凡报名参加了的，也都有相应的学分奖励。” “体育委员！” 他话音刚落，下面就有人举起了手，定睛一看，就是霍霖欣那厮。 “霍总想报名什么？”他笑问道。 半分钟之前，霍霖欣这家伙还睡眼惺忪的，一听到运动会报名，他就瞬间就清醒了，急忙举手。 苏云先是觉得奇怪，心想这厮怎么突然这么积极了？紧接着，他就心里一突，暗道一声，“不好！” 果然，就见霍霖欣施施然站起来，一本正经的，朗声说道： “大家有所不知，我们的班长大人，每天晚上都要出去夜跑，每次都是五公里。他刚才悄悄跟我说，‘3000米？呵！热身都不够！’作为班长大人忠实的狗腿子，我奉班长之命，来给他报名3000米。顺便，1500米也交给他了。” “啊？”苏云连忙喊道，“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都是他瞎编的！我跑不了3000米！” 霍霖欣一脸正色，就像是没有听到苏云的话一样，与教室里的同学问道：“大家说，班长能不能跑3000米？” 对于坑人这件事，大家从来都是喜闻乐见的，如果这个人是班长，那大家的积极性就将更高一些。 开学到现在，半个学期过去了，整个5班，包括军训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整齐过，高声喊道：“能！！！” 紧接着就是“哈哈哈”的笑声。 “咳嗯！” 傲林也忍着笑，出声说道，“3000米和1500米不能一起报，就给班长报个3000米好了，可不可以？” “不……”苏云喊道。 霍霖欣捂住他的嘴巴，笑道：“他说可以。” “好！”傲林当场就给苏云的名字记下了。 苏云挣脱霍霖欣，想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也喊道：“霍霖欣说他也想跑3000米。” 傲林看向霍霖欣，准备开口询问。 苏云连忙说道：“他说可以！” “……” 但凡运动会，3000米和1500米都是最难找到人参加的项目，很多班级，要么是班委强行指定，要么就是抽签、抓阄，傲林没想到他们班的3000米就这样被搞定了，一下子，脸都快笑歪了。 以最快的速度把苏云和霍霖欣的名字都写上去后，他又喊道：“大家积极报名啊，你们看班长都做了带头作用，直接把最难的项目扛在了肩上。你们还怕什么？随便报一个玩玩呗！” “哈哈哈……” 一时间，教室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 苏云有些无语，看向霍霖欣这个痞赖的家伙，“这下你满意了！” “嘿嘿！还可以！” 坑到了苏云，霍霖欣竟有些得意，他可还记得苏云这家伙上次坑了他，让他整整跑了二十圈的事。 不管怎么说，有苏云这个班长带头，5班的报名积极性，始终要比其他班级好很多。 最终，苏云又加了个跳远，霍霖欣又加了个铅球，而韦俊杰是铅球和800米，何鸿飞是跳高和400米。 以及，一百米接力和四百米接力，都有苏云和霍霖欣这两个坑货的名字。 第181章 醉在你的眼睛里 “运动会你有报什么项目吗？” 教室里，陈曦与苏云坐在后排，她单手撑着脑袋，侧着身子，看着苏云问道。 一说起这个，苏云就很气。 他冷哼一声说道：“我报了3000米！” “啊？”陈曦大为震惊，“真的假的？是你自己主动报的吗？” 他们班的3000米和1500米都是通过传统的抽签的方式选出来的。 “霍霖欣啊！” 苏云咬牙切齿地说道。 “哦……”这么一说，陈曦就明白了。 “我是没什么……”苏云冷笑着，“3000米我也能跑，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跑了。他那个体力，差得要死！” “你们两个啊！”陈曦摇头笑道，“跟小孩子一样……” “你呢？”苏云也与陈小姐问道。 陈小姐顿时就蔫了，手撑不住脑袋，歪着趴在了桌子上，还看着苏云，有气无力道：“我有一个800米和一个跳高，都是他们抓壮丁了！” “跳高？” 跑步的话，没什么技术含量，他们这段时间也一直在跑，陈小姐的表现想来也不会太差，可是跳高…… 苏云看向陈小姐，与趴着的懒散的陈小姐对视着，他想象不到眼前这个手脚无力的、四肢僵硬的少女跳高的画面。 “你会跳高吗？”他问道。 陈小姐趴在桌子上摇了摇头。 ……样子看起来很萌。 “那你要怎么去跳高？”苏云问。 陈小姐又很萌的摇了摇头。 “……”苏云叹道，“没救了，等死吧！” “你会跳高吗？”陈小姐反问他。 “会一点点。高中的时候有练过，也是为了运动会。” “那你教我吧！” 苏云将视线在陈小姐身上扫了一圈，说道：“你没那个天赋。” “嗯？”陈小姐眼神一凝。 “我是说……”苏云立马改口道，“背越式很难，短时间之内学不会。” “呼！”陈小姐叹了一口气，“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不在第一回合被淘汰就可以接受。” “那……”苏云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那我们明天中午去体育馆借一下设备，练一练。” 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候了，今天肯定是练不成的。 “好吧！”陈小姐也很欢快地答应了。 下午上完高数课，苏云就没有回寝室，而是直接抛弃了霍霖欣他们，来找到了陈小姐。 他和陈小姐一起去食堂吃了晚饭，又送她来等会要上课的教室，因为时间还早，离正式上课还有一段时间，他又陪着陈小姐一起自习、写作业。 自从上次来等过陈小姐下课后，苏云的胆子就清晰可见的大了，脸皮也厚了。 他现在敢来等着陈小姐下课，敢跟着陈小姐上课，甚至敢走进别人等会要上课的教室，陪着陈小姐写作业。 或者，用旁人的视角来看，假装写作业，实际打情骂俏。 “说起来，你这件衣服穿着挺帅的呀！”陈小姐看着苏云说道，“是你双十一买的衣服就到了吗？这两天的快递有这么快？” “不是……”苏云道，“这是霍霖欣的。” “哦！”陈曦点点头。 她还以为苏云的衣品进化得这么快呢……她都还没出手。 “那你的衣服要什么时候才到得了？”她又问。 “还不知道……” 两人零零散散的、压着声音说着话，但他们总算是在学习，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所以更多的还是看着自己面前的书本，写着作业。 苏云是在做下午的高数作业，陈曦是在做英语四级的模拟卷。 也不知道是因为教室里开着空调，还是因为陈小姐在身边、她身上太香，苏云总是感觉热乎乎的，心是飘着的、感觉是虚浮的、呼吸是困难的。 就好像是喝醉了、上头了，整个人都不由自己控制。 总是会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苏云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恋爱的感觉。 每每刻意的，或者不经意的扭头去看陈小姐，看到她可爱的、可人的姣好面容时，心里都会有一种欢欣感。 他想着以前看到金庸在写男女主谈恋爱时，会用到“快活”这个词，那时他看着这个词，会觉得用词奇怪，现在却觉得，那也是一种写实。 现在的他，轻飘飘的、酥酥麻麻的、欣快的，如何不是快活呢？ 在醉意上头的状态下，苏云写完了自己的高数作业。 跟以前不一样的是，以前，他对自己算出来的答案是有一定的自信的，会做的题绝不会错，但现在，他就不确定了。 事实上，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写些什么。 “呼……” 教室里太热，苏云呼出一口气，合上书，又不由自主地扭头往旁边望去。 他已经习惯边上有这么一个人，这叫他心里踏实，也习惯了自己忍不住去看她。 这一眼看去，才发现陈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没写作业了，不知道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趴在那里看他了。 她软软地趴在桌子上，漆黑的发丝垂下，脸蛋红扑扑的，可爱极了、漂亮极了；她就那么安静地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点宛如轻纱的笑意。 那轻纱在水里，伸手一捞，就捞出来她眼里的笑，然后认出那是喜欢。 一个人的喜欢，总是会被轻易察觉，因为她只是那么看着，眼神就与旁的不一样。 苏云的心“轰隆、轰隆”地跳，他耳朵听得见，像是在打雷，好像心脏压出来的不是血，而是酒，他更醉了。 醉在她的眼睛里。 他跳进她清澈的眼眸里，像是在湖里徜徉，像是被狐妖锁住了灵魂。他忘记了自己。 苏云笑着，是傻兮兮的笑，没有灵魂的笑。 他也看着她。 他们只是这么静静地对视着，就感觉心里是满满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是从宇宙大爆炸到了现代，教室里忽然“轰隆”一声，苏云回神。 一时恍如隔世。 他循着往声音来处看去，才发现那是某个男生，那个男生正一脸不爽地盯着他看。 那双眼如刀。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苏云相信自己已经死了。 这个男生是故意发出那么大的声音，因为他很不爽他。 那为什么不爽他呢？ 因为苏云这货不仅拐走了他们经管院的女神，还欺人太甚地跑来他们经管院的教室跟女神卿卿我我……眼神拉丝！ 耻辱！ 奇耻大辱！ 苏云再往教室其他地方看，才发现教室里已经来了很多人，还有很多人也阴恻恻地盯着他。 是要上课了。 “呵呵呵……” 他不好意思地憨笑一声，将书本胡乱塞进书包里，一边背一边站起来，回头与陈小姐说道，“我先走了，去上课了。” 他今晚也有课。 “嘻！” 陈曦可爱的笑着，露出洁白贝齿，与他挥了挥手。 “等会再见。” 第182章 生命总会找到它的出路 双十一那天，也就是上周星期六，BLG打WBG，以2：3的战绩结束了自己S13的世界赛之旅； 星期天，JDG打T1，以1：3的丑陋战绩完败，让全体lpl的粉丝梦回S8之前、被LCK主宰的黑暗时期。 周末两天，苏云陪着陈小姐醉生梦死。 而霍霖欣…… 他在星期六被捅了一刀，他最希望夺冠的BLG被淘汰了，但他还可以忍受，毕竟是被LPL自己的队伍淘汰的，打满五局，只是技不如人； 然后到了星期天，又被捅了一刀，最关键的是，JDG在赛前的纸面实力是最强的，而到了比赛的过程中，Kanavi的表现比之Tarzan的明演也丝毫不落下风，这是他一点都不能接受的。 说是不能接受，好像又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赛前就有了预感，T1那滴水不漏的运营、宛如机械一般准确的执行力，跟黑暗时期的LCK一样，带给人一种苍白感、无力感； 还是因为对韩国人的竞技精神的“自信”，Kanavi和Taizan都有前科，不必赘述，Scout更是Faker的亲儿子，当年就是替补，而后打一次输一次； 还是因为，受伤太多，心就麻木了。 女朋友再怎么舍不得，也还是无情的离去了； 再喜欢的战队，也还是实力不济，饮恨四强； 再看好的赛季，结果也是一眼可知，我们是亚军、季军、殿军，就是不是冠军。 或许这就是人生，这就是青春，青春就是遗憾的、不完美的。 “Showmaker说得对啊，‘失败总是贯穿始终，这才是人生’！”阳台上，霍霖欣抽着烟，与苏云笑道，“欢迎成为秀兵，来，这是我的秀兵证！” 霍霖欣开学的时候是不抽烟的，后面失恋了，就又开始抽了，到心情波动时，也会偶尔抽一支； 到现在，LPL这赛季从四强三个LPL战队的狂欢，到T1即将复刻S11赛季EDG枪挑三支LCK战队的盛况，他抽烟的次数显著增加，两三天就能抽一包。 他喜欢抽的烟是云烟，23块钱一包，苏云给他带过几次了。 云烟的味道闻起来是香甜的，苏云伸手示意：“给我来一支。” “你要？”霍霖欣眉头一挑，“好孩子不要抽烟哦！” “就试一下。” 霍霖欣就取出一支递给苏云，苏云拿在手里捏了捏，手感软滋滋的，他笑道： “小时候，我爷爷还在世时，家里会种一点旱烟。不是这种烟，这个是烤烟。旱烟就是那种毛草烟，把烟叶子连同杆子切下来，编成束，晒干。然后把干叶子卷起来，就那么抽，有的人用纸卷，有的人就直接卷。 “不过我爷爷不抽烟。他总会身上会揣着烟，纸烟、旱烟都有，有人要抽，他就给人装烟，还会陪着一起抽。 “我们家里种的旱烟，是拿来卖钱的，一年能卖千余块，刚好够我和我妹妹，还有我表妹的书本费。 “哦，我表妹叫范妍丽，她爸爸还想给她取名叫范冰冰来的，最后没那么取。她也是我爷爷奶奶带大的，特别漂亮的一个女生，有机会介绍给你认识。” 霍霖欣看着苏云絮絮叨叨地说着，一时还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以前有一篇课文，写黄山的松树，在黄山的山石裂缝中，靠着一点点土壤，松树从中长起来。作者歌颂生命的伟大，说……”苏云笑着，看向霍霖欣，“生命总会找到它的出路。” 他把烟含到嘴里，霍霖欣伸手过来给他点烟。 “啪！” 风吹灭了打火机的火苗。 苏云拿双手捂着、帮霍霖欣挡风。 “啪！” 点着了烟。 “你该买个防风打火机了。”苏云嘴里含着烟，烟燃着，他没抽，他看一眼霍霖欣，然后看向宿舍内的灯，轻声道，“我想人也是一样的。” 爷爷奶奶是农村人，穷到种一点旱烟，供养三个孩子读书。条件这么艰苦，也还是过来了。到现在，苏云站在国内顶级高校的宿舍阳台，与舍友说着人生。 霍霖欣一直看着苏云，宿舍的灯光从窗户照出来，在他脸上明灭不定，霍霖欣又发现了苏云身上更多的优点。 这是一个极其优秀的男人…… 简直就是他的另一面，他自己是情绪化的，喜怒由心；而苏云的情绪就稳定得可怕。 他自己是天才型选手，做什么事情都容易达到精通状态，可是不会在一件事情上投入太多时间，他没有那个耐心； 而苏云就很踏实，一件事慢慢做、慢慢学，速度很慢，却很稳定，或者说，苏云是另一种天才，因为他没有瓶颈。 他的家境没那么顶级，却也吃穿不愁，没过过苦日子，不知道世事艰难；而苏云从农村出来的，吃着苦长大。 情绪稳定、踏实、好学、坚韧、沉稳、耐心、乐观，他忽然明白苏云为什么会得到陈学姐的青睐了。 也许苏云现在什么都没有，但他也能感觉到，他以后什么都会有。 霍霖欣忽然想到一句不是很合适的形容，那就是，他自己是一个适合做男朋友的人，但是如果要结婚，苏云这样的才是最优选择。 他深吸一口烟，吐出烟雾，笑道：“活人不能被尿憋死，是吧？” 失恋了、喜欢的战队输了、青春不完整，他觉得是天大的事情，从旁人的视角、从苏云的视角看来，其实都不算什么大事。 把小孩子的糖抢了，小孩子会哭，因为他以为那颗糖就是他的全部；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失恋了，他们会哭，因为他们以为对方、爱情就是他们的全部。 其实不是，他霍霖欣天纵奇才、才华横溢，他的人生还有好多好多事情等着他去做。 他的人生会是可以想象到的精彩！ 苏云笑了笑，跟着吸了一口烟…… “咳咳咳！” 然后就被呛到了。 “哈哈哈……” 霍霖欣就看着苏云大笑起来，笑到捧起了肚子。不知道是在笑谁。 阳台上的两个人，一个被烟呛出了眼泪；一个笑出了眼泪。 “欣欣，救我！” 寝室里，何鸿飞在喊。 大约是他又被打爆了。 “来了！” 霍霖欣就按熄了烟头，转身走向寝室。 他推开门，明亮的光照出来，阳台上也是亮堂堂的了。 苏云看着他的背影，又吸了一口烟。 第183章 我是生活在黑暗中的老鼠，不配见识光明 “啊！苏云，我要杀了你啊！” 一大清早，竹园625寝室就响起了这样一声痛不欲生的叫喊。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天亮得越来越迟，起床这件事，就变得越来越困难了。 早上七点半，外面的天色也才蒙蒙亮，寝室里更是乌漆嘛黑的，甚至需要把灯打开，才能看得清东西。 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把一双冷冰冰、湿淋淋的手伸进一个温暖的被窝中，那该会有多幸福？ 寻常人想都不敢想。——因为容易挨打。 苏云这么做了。 他把手伸进了霍霖欣的被窝中。 “七点四十了！”他干了坏事，急速逃离了现场，到地上，仰着头看霍霖欣，却是严肃着脸的，一副“都是为你好”的样子，与霍霖欣说道，“你不会是又想旷课吧？” “又？又什么又？”霍霖欣在床上坐起来，他刚刚清醒，意识还没回拢，下意识狡辩道，“我什么时候旷过课？” “你旷过的课还少？”苏云斥责道，“我看啊，估计你平时分都快没了。” 他摇摇头，只恨烂泥扶不上墙。 “怎么可能？”霍霖欣道，“学委人那么好，怎么可能记我的名字？” “哦？”苏云眼睛一亮，“要不这样？你去追尹心悦吧！跟她耍朋友，她后面就肯定不再记你的名字了。那你的平时分就还能保得住。” 韦俊杰闻言，连连点头道：“我赞成。” 霍霖欣也不继续穿衣服了，只在床上坐着，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意下如何？心动不如行动……”苏云笑道，“这就可以开始去追了。” 霍霖欣垂下眼眸，沿着苏云期待的眼神，认真说道：“你倒是提醒了我。” “嗯，对！”苏云笑着连连点头。 然后霍霖欣接着说道：“……既然我的平时分都没了，那我还去上什么课？” 说着，他侧身一滑，就重新滑进了被窝里。 “睡觉！” “嗯？”苏云脸上的表情僵住。 感情是提醒了他这件事？ “霍……霖……欣！” 他挽起袖子，又爬上了床梯。 霍霖欣终于还是没能继续睡下去，被苏云喊起来了。 主要是因为苏云说起一件陈年往事。 就是军训期间，他被苏云安排去打枪的时候，因太过激动，说了什么“从今以后，欣愿拜为义父，七尺之身，任凭驱使”的鬼话。 事情是陈年往事，可他们的记忆力都还不错，也都还记得。 霍霖欣这才知道，难怪人们说，人最大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 而他霍霖欣就算真的痞赖，却到底是一个男人，一个信守承诺、言而有信的人。 今天是星期二，上午有三节课，下午没课。 意思就是，上午十点下课后，要一直到晚上七点才又有课。 所以，上午一上完课，何鸿飞就背起书包，准备出校去浪一浪。 “哎，飞飞！” 苏云及时喊住了他。 “什么？”何鸿飞回头。 “你不是也报了个跳高的项目吗？”苏云问。 何鸿飞想了一下，回道：“好像是有这么个事。” “那你会跳高吗？” “会一点，高二运动会，进过前十。” 苏云就说道：“陈小姐也有个跳高项目，但是她完全不会跳，我准备中午带她练一下，你要不要一起？” “陈学姐？”何鸿飞沉吟了一下，问道，“她不会为什么要报？” “他们班不像我们班，报名积极，他们都是体委抓的壮丁……”苏云简单解释了一下。 陈学姐、魔女学姐，开学之前，在新生群里的时候，何鸿飞也多多少少问过学姐关于学校的问题，什么坐车啊、办卡啊、宽带啊等等，总算是承了学姐的恩惠。 他想了想，点头道：“也好，我也跟着练习一下。” 霍霖欣和韦俊杰就抓紧时间出去打游戏了，最近韦俊杰有转英雄联盟的倾向，霍霖欣这几天在忙着带他。 而苏云和何鸿飞就径直去了四运足球场。 今天照常是阴天，冷飕飕的，可到底没有下雨。 苏云和何鸿飞花了一番功夫，才从旁边的体育馆借来了跳高设备，两人费力搬到足球场上，把杆子架好、把垫子铺上。 寻了一块干净的地方，何鸿飞放下书包，脱了衣服，活动了一下身体后，就去架了个一米五高的杆子，然后拉开距离，目测了一下，躬身、起跑、转身，轻盈一跳，越过杆子，落在了垫子上。 让人觉得诧异的是，何鸿飞的身材并不纤细，是中等偏胖的，说不上胖，是骨架比较大，一米八，一百五十几斤的身材，不适合跳高。 可他跳起来时，竟也让人觉得轻盈。 苏云赞道：“腿好长！” “你也试试？” 何鸿飞走下垫子。 “好！” 苏云脱了霍霖欣的衣服，只穿着毛衣，跟着活动了一下，也一跳，他的背越式不是很标准，当然也跳过去了。 “加多少？”何鸿飞问道。 “五厘米吧！”苏云笑了笑，“我跳不了多高。” “行！” 两人就一人一遍的跳，像比赛一样，先是五厘米，然后是三厘米，最后就是一厘米一厘米地往上加，加到一米七五的时候，苏云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跑过去，接了电话，与何鸿飞说道：“她们下课了。” 便穿上衣服，去把陈曦接了过来。 “飞飞你也跳高吗？”陈曦笑着与何鸿飞问道。 她今天穿了一件棕色的羊绒大衣、围着黑白格子的围巾，看着贵气，也是明艳。 陈曦对何鸿飞也是一样的热切，跟对霍霖欣和韦俊杰是一样的。那是一种对待丈夫的好朋友的感觉，或者是……儿子的好朋友的感觉。 总之，很热切、很熟稔。 而面对着陈曦明媚的笑容、自来熟的态度，何鸿飞其实有点不适应。 他总觉得面对的是长辈，腼腆地笑了笑，回道：“我代表我们班参加跳高。” “那要加油哦！”陈曦鼓励道，“争取代表学院去运动会参加跳高。” “嗯……” 何鸿飞避开了陈曦笑盈盈的视线。 长久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总是无法直视光明。 他不习惯别人对自己太好，特别是女人，特别是……温柔善良、太有母性光辉的女人。 “好了！”陈曦笑了笑，将自己的大衣脱了，合着围巾一起，递给苏云抱着，举起两只小拳头握了握，说道，“那我们就开始练习吧！” 第184章 学习跳高的陈小姐 陈小姐实在是没什么运动天赋。 大概是她重生之后，没有领到系统的原因，她除去多了一世的记忆外，其他的，没有什么特殊。 特别是身体，还是那一副孱弱的肉身。 以前的陈小姐也并没有什么运动的习惯，高中都是在高强度的学习中度过的。 幸好是高考不考体育，不然以陈小姐的身体素质，可能就见不到苏先生了。 上次爬缙云山，陈小姐就累得半死不活的，还是在苏云帮忙的情况下。她的体质可见一斑。 重生回来，陈小姐一直吵吵嚷嚷着要锻炼、要健身，大约是因为前一世的身体素质太差，吃尽了苦头。 ——虽然她的行动力并不高。 作为一个已经活了一辈子的人，她知道，没有什么比健康的身体和和睦的家庭更重要了。 热身过后，陈小姐到起跑点准备，摆出一个起跑的动作，苏云和何鸿飞到杆子两边，帮她调整高度。 “多少？”苏云笑着问陈小姐。 陈小姐郑重地想了想，伸出手掌，比了一个五。 何鸿飞看得一脸疑惑，心里道：“五米？不可能吧？” 又见陈小姐将手收了回去，重新比了个八。 “八米？！”何鸿飞一惊。 最后，陈小姐一狠心、一咬牙，竖起了一根食指。 还是苏云看得明白，问道：“一米？” 陈小姐点了点头。 “……” 何鸿飞这才知道，学姐刚才说的是“五十厘米”和“八十厘米”。 他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陈曦，没想到这样一个温柔可靠的学姐竟然是个身娇体弱的林妹妹。 也有着一种反差的萌感。 这边两人将高度调到了一米位置，苏云又问：“不先练一下背越式吗？” 陈曦回道：“先看看，我大概能跳多高。” “跨越式其实跳不了多少……”何鸿飞提醒道，“还是背越式跳得更高。” “……”苏云笑道，“可惜她不会。” “好吧！” “哼！”陈曦不满地瞪一眼苏云，又说道，“准备咯！” “预备！”苏云给她喊口令，“跑……” 陈小姐那边就起步，“噗噗噗”跑过来，到一定高度，用力一跃，双脚抬起，堪堪过了杆子，可惜屁股没过，把杆子一带，跟她一起落在了垫子上。 “嗯！不错！”苏云连忙过去把她拉起来，安慰道，“其实已经跳过了，是杆子没放稳。” “真的吗？” 陈曦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苏云问。 “真的！”苏云一脸正色，保证道。 “嘿嘿！” 陈曦自己当然知道自己屁股碰到杆子了，但听着苏云这么鼓励自己，她心里也受用，很开心。 何鸿飞去捡杆子，听到他们的对话，又不免往这边看两眼，他开始想： “我为什么要犯贱跑来陪他们练跳高呢？去找个妹妹约会不香吗？” “一米你肯定是跳得过的。”苏云与陈小姐说道，“所以我们就从一米开始练背越式，这个高度对你来说刚刚好……” “嗯！” “我现在大概跟你讲一下背越式的原理……”苏云又道，“你看哈，你助跑的时候，给的是一个水平方向的力，但是跳高需要的是垂直方向的力，然后背越式是以一个弧线跑过来的，可以把水平方向的力变为一个离心力，给自己施加一个离心的加速度，这样就有助于跳得更高。” “……” 陈曦看着他，心里道，果然是个书呆子。 “呃……”苏云示意一下何鸿飞，“飞飞你帮忙示范一下。” 何鸿飞点点头，就去起跑处，准备了一下，而后以弧线跑向杆子，速度由慢变快，最后猛然冲刺，以一个漂亮的背越式跳过杆子，落在垫子上。 “飞飞这一跳就特别标准。”苏云与陈小姐讲解道，“助跑要先慢后快，然后跑弧线，最后冲刺，全力起跳。” 真是个理论带师！ 陈曦笑着点头。 “好！”苏云道，“现在你就站到杆子前，练一练感觉。” 他说着，又伸手画出一道弧线，“就这种感觉，身体像这个弧线一样越过杆子。” “嗯！” 陈曦依言走到杆子前，深吸两口气，想了想何鸿飞刚才的示范动作，又想了想苏云的描述，感觉懂了，就屈膝，发力，起跳，整个身体都飞了起来。 起跳的一瞬间，她想着苏云画的弧线，就将上半身往后仰，然后…… “啪！” 一屁股坐在了杆子上，又随着杆子一起落到了垫子上。 “成功了吗？”这次她的注意力在怎么跳上面，还以为成功了。 苏云又将她拉起来，鼓励道：“还差一点点，再用点力就好了。” 陈曦起身，回头，看到何鸿飞又在帮她捡杆子了，皱眉说道：“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力气了。” “那就……”苏云想了想，“你的腰背其实远远高过了杆子，只需要用力抬一下屁股就好。” 说着，他不自觉瞄了一眼陈小姐的屁股……陈小姐有胸有屁股，腿还长、也紧致有肉，身材真的很好。 陈曦听着，又感觉已经理解了。 作为一个认真学习的高材生，她的理解能力并不低。 “再来一次！” 苏云和何鸿飞重新把杆子架上。 陈曦再走到杆子前，脑海里过了一遍刚才的得失，深吸一口气，弯腰、屈膝、发力，奋力一跳！ 半空中，她将腰背往后仰，屁股往前挺，然后…… 她直直的，与杆子交错成九十度砸下。 再一次，她随着杆子落在了垫子上。 何鸿飞看着那可怜的杆子，总感觉，它今天要殒命于此！ “姿势已经对了！”苏云还在安慰鼓励陈小姐，“只需要多用一点点力气……” “嗯！” 陈小姐并不轻易放弃，反而越挫越勇，杠上了。 她再一次走到了杆子前，做着准备。 “曦曦？你在这里做什么？”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在不远处喊了她。 是个女声，陈曦刚好起跳，没空去管来人是谁，而苏云和何鸿飞一起循着声音望去了。 是个女生，长得很漂亮，是瓜子脸、化了精致的妆容，一身鹅黄色的长款羽绒服，并不扣拢，里面是雪白的毛衣，是高帮的女士靴子，又挎了一个白色的名牌包包。 是一个精致的，精于装扮的女神。 她喊了陈曦，走过来，视线却只在陈曦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再略过苏云，而只笑着打量何鸿飞。 看着也是巧笑嫣然。 这个人苏云也有见过。他知道是陈小姐的室友，但陈小姐没有与他介绍过。 他以前不知道原因，但现在，他见着这个女生打量何鸿飞的样子，隐约知道了什么。 陈曦再一次起跳失败，从垫子上爬起来、坐着，向那个女生望去，她第一时间疑惑，然后看到她在打量何鸿飞，很快了然，就笑起来，招呼道： “婉儿啊？你怎么来了？” 第185章 危婉和何鸿飞 中午下了课之后，陈曦就直接来了操场练习跳高，而危婉本来是去食堂吃饭的，只是因为食堂人太多了，她进去逛了一圈，又出来了。 她就准备去学校外面吃，横穿四运，然后从东门出去。 是在横穿四运的时候，她看到有人在那边跳高，仔细看一眼，是室友陈曦，还有她那个男朋友。 以及…… 她忽然眼睛一亮。 何鸿飞是很帅的，浓眉大眼高鼻梁，宽肩细腰大长腿，长得很中正，是以往那种古装剧里面的男主的类型。 而除了帅之外，他的家世还很好。 这种“很好”不是像程伟那种，到爸爸，或者爷爷那一辈突然挣钱了，而是有一种世家底蕴在其中。 或许是在很多年前，清朝，甚至明朝，他们何家就有人在朝中做了大官，然后一代代经营下来，到如今，也还是一个不错的家族。 所谓底蕴，所谓贵气。 当然，危婉是看不出何鸿飞身上的那一股贵气的，那贵气要相处得久了，才会慢慢发现，她只是，看出了何鸿飞身上穿的衣服不同寻常。 何鸿飞身上穿的衣服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显眼的标识，也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名牌，晃眼望去，还以为跟苏云身上的地摊货一样。 但其实，那是他们家跟某个做衣服的公司专门定做的。 这个公司开了一个专门的通道给他们家做衣服，讲究的是布料、工艺、设计顶级，是低调的奢华，而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厂牌。 危婉认得出来，是因为她以前见过。 她跟陈曦的关系不是很好，虽然没有到翻脸的程度，但是暗地里是不对付的。 所谓，女生寝室四个人，会有四个不同的群。 她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老远见到了，会特意跑过来打招呼。 不过是为了何鸿飞，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我准备去吃饭……”危婉温婉的笑着，与陈曦回道，“路过这边，看到曦曦你了，就过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你是在练习跳高吗？”她问。 陈曦比危婉多活了五十几年，危婉的一举一动在她眼里，洞若观火，她如何不知道危婉的心思呢？ 只是啊…… 她心里笑了一下。 何鸿飞可跟程伟不一样，程伟本质上还是个老实孩子，而何鸿飞，可就是一颗名副其实的花心大萝卜了。 换女朋友跟换衣服一样简单。 虽然何鸿飞是因为家庭因素，心理有点问题，但不管怎么说，这家伙从来不算是一个好男人。 陈曦知道危婉在想什么，她也知道以何鸿飞的为人，危婉会很容易得手，而她更清楚的知道，危婉不会有好结果，可是…… 那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为了苏云，她已经改变了很多事情，而未来，还有更多的事情会被她改变。 对于其他人，她抱着的态度是，能帮一下就尽量帮一下，比如让苏云帮帮霍霖欣、帮帮韦俊杰，不能帮的，那就尊重个人命运了。 她又不是什么命运之神。 陈曦顺着苏云的力道从垫子上下来，站着，与危婉回道：“对呀！我后天要参加院里的跳高嘛！就练习一下。” “运动会吗？”危婉欣喜道，“我对跳高也很感兴趣呢！” 她说着，就更靠近了过来。 “那就一起练习一下。”陈曦笑道，“反正他们教我也是教。” “哦？”危婉这下又将视线正大光明的往何鸿飞身上打量一眼，然后才终于看向了苏云，问道，“这就是你男朋友苏云吧？” 苏云下意识地准备反驳，“还不是男朋友”，但他张了张嘴，意识到如果这么实话实说，陈小姐肯定会难过，他看一眼陈小姐，见陈小姐根本没有反驳的意思，就只是憨厚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危婉不知道苏云心里瞬间转了好几个念头，她只是见苏云呆傻的笑，对苏云的评价更下了几个档次，而转头看向何鸿飞，终于进入主题，甜甜问道： “这位呢？” “这是苏云的室友。”陈曦与她介绍道，“叫何鸿飞。” 陈曦摸着良心说话，她也就是实话实说而已，她没有出言阻止危婉的作死行为，但也没有推波助澜的害人。 她只是……尊重个人命运。 万一呢？ 万一人家危婉最后拴住了何鸿飞，那谁又说得准呢？ 总之，退一万步讲，危婉没有被田书豪缠上，已经比她本来的命运好很多了。 “你好呀！”危婉向何鸿飞伸出手，“我叫危婉。” 在座各位有蠢人吗？ 大约只有觉得苏云是呆傻的危婉比较蠢一点。 何鸿飞一见危婉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这样的女生他见过太多了。 但他没有说话，只是腼腆地笑了笑，然后拘谨地与危婉握了手，而且只是浅浅握了一下，就立马收回来。 甚至，因为摸了危婉的手，他的脸还微不可察的红了一下。 完全就是一副初入社会的富家公子哥，涉世未深的小白花。 危婉见状，心里更是一喜。 只觉得嫁入豪门、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大好前程就近在眼前了。 而苏云观察着，默默在心里逐帧回放，悄悄研习。 “段位碾压！”陈曦摇了摇头。 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身份出现。 “你们在练跳高吗？”危婉又与何鸿飞问，“你会跳吗？” “会一点。”何鸿飞回道。 “我也想练，你可以教我吗？”危婉又问。 何鸿飞挠挠头，似乎有些手足无措。 危婉就直接站到杆子前，疑惑道：“这个该怎么跳呢？” 这个时候，何鸿飞就可以顺势过去帮她了。摸摸手、摸摸腰什么的。 “呃……”但是何鸿飞没有，他只是道，“要不我给你示范一下？” “好呀！” 危婉很高兴。 有了危婉的加入，这场跳高练习就有点不伦不类了，陈小姐勉强学习，到后面去吃饭时，也不过把原地起跳掌握了，而一旦加入助跑动作，她就又理不清楚了。 只好说，明天再练。 而值得一提的是，不管是危婉，还是何鸿飞，都没有向对方要联系方式。 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想装一下，不想把目的表现得太过明显； 另一方面，是因为一旦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什么学校、什么学院、什么专业、谁的室友，那，如果真的要找他的联系方式，那实在太过轻松。 而危婉和何鸿飞之间的高端博弈，也才刚刚热了个身而已。 第186章 作者是猪头 何鸿飞是一个什么人呢？ 他就是班级里那种，上课认真听课、下课老实学习，老师时常关注他、班主任总找他谈话。总觉得他是安安静静的，也没有经营过人际关系，但是很奇怪的，他就是人缘特别好，特别招女孩子喜欢。 不了解的时候，总以为他是那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靠近了，才知道他私底下是烟酒都来。 泡吧、蹦迪、飙车、喝酒、玩女人，过着一种苏云只在文艺作品中才能看到的生活。 而他人缘好、招女孩子喜欢的原因也很简单…… “今晚的消费都由何公子买单！” 那为什么刚开始见面的时候，苏云对何鸿飞的第一印象是个内向的老实孩子，跟自己差不多呢？ 不过是因为，何鸿飞并不想刻意地展示自己是所谓的“上流人士”，那样会把自己跟普通同学隔离开来。 容易被“孤立”，或者，别人来跟他交好时，总是别有用心，而不像真正的同学关系那般纯粹。 再说了，真正的富贵是低调的富贵，真正的有钱人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 何鸿飞可以跟一般同学一样，住宿舍、吃食堂、用五千块钱的笔记本，同时，他也可以在学校旁边买一套房子、天天山珍海味、用几万块钱的电脑，只是取决于他怎么想而已。 不过，对于何鸿飞来说，他的问题在于，他早就被大富大贵的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不是，他的问题在于，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家里的情况、家族的情况，比一般家庭复杂太多了。 中午练了跳高，苏云和何鸿飞下午就没课了，但陈曦和危婉下午还有课，于是在食堂吃了午饭之后，四个人就有了三种不同的去向，而在食堂门口分了手。 何鸿飞还是挎着包包出去浪了。 对于他来说，危婉？那是什么？他会差女人吗？ 苏云则回了寝室。 今天下午，寝室里一个人都没有，他刚好可以尽情地学习一番。学习，或者刷网课。就是《军事理论课》，他的已经刷完了，他在帮霍霖欣他们刷。 而陈曦和危婉就径直去了教室上课。上课要用的书和作业，她们就让在寝室的周玉和付可心帮忙带了。 教室里，老师正坐在讲台后面念PPT，陈曦在旁边听着课、思索着记笔记，而危婉将手机藏在书页后，查找着信息。 查找什么信息？ 当然是跟何鸿飞有关的信息了！ 怎么找？ QQ群、空间、微博、贴吧，等等地方。 以其中的QQ群举例，像年级群、新生群这种东西，要加进去，是完全没有难度的，现在还是因为开学许久了，还需要对群管理员略施手段，比如美人计什么的，才能加进去，如果是刚刚开学的时候，随便编一个学号、信息就可以进了。 不然陈曦是怎么加进苏云他们学部的新生群的？ 而进入了年级群，已知了苏云的班级、学号和寝室，那么要找到何鸿飞的QQ号，也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再以QQ号进行其他操作……这或许涉及违法了，不多赘述。 总之，危婉很熟悉这些操作，她花了一个下午，找到了许多关于何鸿飞的信息。 而在说何鸿飞之前，她还发现苏云他们寝室还有另外一个人类优质男青年——霍霖欣。 她在他们学校的贴吧，找到了许多霍霖欣打球的照片和视频，进而发现，学校里竟然已经有了霍霖欣的粉丝后援会，她们有了一个群，群里有大几十个人。 ——这个群是在材料部和经管院打完训练赛后才有的。 霍霖欣长得很帅；身高一米七七、一米七八，是大部分女孩的心头好；看其穿着打扮，家里也应该是中产；再加上他打球的风格，以及他身上自带的痞气，豪爽的性格…… 不怪有那么多女生喜欢。 这个寝室有霍霖欣和何鸿飞这种顶级资源，陈曦却找了苏云做男朋友，危婉看了看陈曦姣好的容颜，表示不能理解。 至于何鸿飞，比起霍霖欣来，那就太过低调了，在学校，基本没有声名，但幸好，危婉没有看走眼，何鸿飞确实是豪门子弟。 虽然，从各方面信息综合来看，何鸿飞大约只是那种闲散王爷，跟皇位什么的没什么关系了。 下了课，危婉很难得地跟着陈曦三人一起往寝室走。 她隔着付可心看了看周玉，出声问道：“小玉儿？你上周有跟着曦曦去看经管院和材料学部的篮球赛吗？” “啊？”周玉觉得很突然，摇头道，“我一向不关注篮球，没有去。” 她顿了顿，想起来，“上周三，中午是吧？曦曦去看了。我们不是一起在寝室休息吗？你还被我追剧的声音吵到了呢？” “哦！是吗？”危婉笑了笑，不去说她当时发了脾气，又道，“材料学部有个打球的男生超帅，还是苏云他们寝室，你知不知道？” 周玉持续疑惑，她说道：“你怎么突然关注篮球了？是你要追人家吗？你可以问曦曦。我是不知道。” “我是看那个男生很帅，叫什么霍霖欣的，名字还像女生……”危婉笑道，“我觉得适合你欸！” “哦！你说霍霖欣啊！”周玉是有见过霍霖欣的，她笑起来，“那确实很帅！但是……” 她摇了摇头。 正如韦俊杰一看到陈采薇就切实地知道自己配不上一样，周玉也有自知之明，她哪里配得上霍霖欣？ “怎么了？”危婉疑惑道，“觉得帅，那就追啊！又没听说霍霖欣有女朋友。” “不不不……”周玉道，“追不了一点。” “所谓女追男，隔层纱。”危婉继续蛊惑，“我可以帮你哦……” “所谓智者不入爱河，建设美丽中国。”周玉笑道，“我也没什么那些凡俗的欲望。” “啧！” 危婉表示很失望。 她又看向付可心，然后将贴吧里的照片拿出来给付可心看。 是一张霍霖欣上篮的照片：他一个人跳起来，周围围了一圈人，又有层次感，像是簇拥他登上王座一样。 大约是个学过摄影的女生拍的。 “帅吧？” 她问付可心。 付可心点了点头：“还行。” “想不想追？” 付可心就迟疑了一下，还是摇头：“不适合我。” “这是曦曦她男朋友的室友哦！”危婉挑眉，“近水楼台先得月……” 陈曦就看着危婉在那里上蹿下跳，她心里跟明镜似的，无非是想借着帮室友追霍霖欣的机会，跟何鸿飞多接触，但她笑着，不说话。 ……尊重个人命运。 而且，她知道，危婉最终会说到她这里来的。 果然，不一会，危婉就与她笑道：“曦曦你都已经脱单了，能不能帮帮可心和小玉儿呀？我看苏云他们寝室有好多帅气的男生呢！ “你要不要牵个线，让两边寝室搞一个联谊？” 第187章 跟陈小姐的睡前闲聊 “联谊？什么时候？” 苏云与陈小姐问道。 “不知道！”“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回道，“我只是玩笑般地答应了她们，又没有具体说是什么时候。” “哦……” 苏云点头，他大概明白了大魔头的战术，也就是拖延二字。 答应了要联谊，但是没有时间，也没有地点，那就等于没有答应。 是一个不错的法子…… 可是他想着想着，又问：“你的室友有周玉、今天那个危婉，都挺漂亮的，还有谁？也好看吗？” “你想干嘛？”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表情包：黑手一指）” “如果合适……”苏云说道，“不如介绍给欣欣。不是说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启一段感情吗？ “这样的话，这个联谊也可以策划一下了。你就不用做那个‘言而无信’的人了。” “（表情包：八重神子的睨视）”大魔头问，“你说什么？谁言而无信了？再说一次？！” 苏云回道：“我是说，如果可以，这个联谊也还是值得一做的。” “哼！”大魔头说道，“要是适合欣欣，我早就介绍了，还要你在这里说。但是可心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跟欣欣那个浪到天际的性格肯定合不来。” 她说着，又道，“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欣欣还真有一个真命天女，就在我们学院，我去帮他找找，看能不能安排他们提前见面。” 正常时间线下，霍霖欣颓废了整个本科，然后在大四上学期花了点时间考研上岸，而他在读研期间，遇到了他的真命天女，从此一路起飞，读研、读博、博士后、副教授、教授，最终也在材料领域有一定的造诣。 “提前？真命天女？”苏云看到大魔头这句话，意识到什么，连忙说道，“不是能不能，而是一定要安排好他们的姻缘！” 他大约知道，他们的时间线已经被陈小姐扰乱了，霍霖欣原本是有个真命天女的，可是现在就不一定了。 要是因为自己的幸福而破坏了好兄弟的人生大事，那苏云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需要指出的是，霍霖欣这事跟危婉和何鸿飞的事是有本质的区别的，危婉和何鸿飞在原本的时间线上是没有关系的，而他们现在会搅和到一起，也是渣男和渣女的对决，虽然都是受了陈曦的影响，可是危婉这边却不用有太多的心理负担。 ……他们原本没有结果，现在也不会有结果。 陈曦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是她没有苏云那么担忧。 为什么会说是真命天女呢？ 就是因为两人从各个方面都适合彼此、极度般配，只要见面了，就一定会看对眼。 人生就在于那么几个关键时刻。 苏云和陈曦的关键在于，苏云不能被石雪敏勾了魂，或者被其他女生提前勾引走了。 而霍霖欣和他的真命天女的关键在于，霍霖欣在遇到她的时候，是处于失恋状态的——霍霖欣已经失恋了，又还没有开启下一场恋爱。 陈曦就与苏云回道：“嗯，我知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什么联谊就真的不用管了。”苏云说道。 何鸿飞和危婉之间的事，他们还是尽量少插手，别主动给他们制造机会了。 不用策划联谊了，苏云也松了一口气，叹道：“我最近也感觉有点累了！” 他现在每周要做的事情有些什么？ 篮球训练、篮球训练赛、迎新晚会排练、寝室文化节、陪陈小姐夜跑、上课、班级事务、运动会、家教…… 如果他不是才刚刚从高中升上来，而只是一个正常的大学生，那么他每天都要做这么多事，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但就算是如此，他也还是觉得累了。 “累了就更好啊！”大魔头安慰道，“这不刚好证明了你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吗？这充实的每一天在往后的日子里不会辜负你的。 “不然，你注意看一下其他同学每天在干什么？” 其实不用看其他同学，只需要看看霍霖欣就好了。 霍霖欣这家伙，如果不是苏云带着他一起参加迎新晚会排练、篮球赛训练，强迫他跟着一起早晚自习，那他每天的腐烂日子就是可以想象的了。 ——没有人管，完全自由，全靠自觉的大学生活很容易就陷入茫然和空虚。 “嗯……”苏云笑了一下。 他结束这个话题，往寝室打量一眼，说道，“我们的仙侠风寝室快要布置好了呢！今天到了琴和棋，是木头制作的，像是木雕一样，很有质感，刚好可以摆在阳台的门两边。” “仙侠风寝室……”陈曦实在不知道这些男生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她笑道，“到时候弄好了，给我录个视频……” 她说了一半，又道，“或者我什么时候自己来看。嗯……十八号是吧？那我到时候混进评委一起来。” “……”苏云无语，心里道，“不愧是你！” 他打字劝道：“还是我给你录视频吧！你别跑男生寝室来了……” “嗯！”陈小姐应了一声。 苏云看着这个“嗯”字，知道陈小姐大约还是要自己来看。 当然了，他也无所谓。 比起这个，他往床下、阳台门口望了望，看着那一对琴和棋，心里担忧着另一件事。 他与陈小姐说道： “我发现那琴虽然是木雕的，但是可以弹，那棋虽然不正式，但是也可以下。而刚好可以摆在门两边。我怀疑那是飞飞订制的，而且价格不菲。然后，他没有跟我报账。” 陈曦知道苏云在担忧什么，回道：“那不用想了，肯定是飞飞订制的，而且也确实很贵。说不定除了琴和棋，其他的东西也很贵。 “但飞飞不说，你就当不知道。别去问，因为那价格是你我不敢想的。” “我确实不敢问。”苏云道，“我生怕他跟我说，这个琴，几千、几万，那我就不知道该不该平摊了。” “别管那个了……”陈曦笑道，“你们家飞飞，大约穷得只剩下钱了。他自己订的，没跟你们说，那也就没打算要你们出钱。” “……” 苏云想说羡慕，但又觉得，以何鸿飞那若隐若现的悲惨身世，好像又不是很让人羡慕。 跟陈小姐闲聊了一会，到了时间，苏云就放下手机，盖上被子睡觉了。 第188章 材料学部的运动会 去参加校级运动会，有的学院是直接指定某些学生去参加，比如像那种人比较少的学院，没有再筛选一次的必要，参加运动会，就真的是重在参与； 而有的学院就会在院里先举办一次院级运动会，然后让表现好的再去参加校级运动会，这样可以保证学院的成绩好一些，给学院争一点面子。 材料学部是蜀大的王牌学院，而经管院一向人多、也不是什么小的学院，两个学院都准备在院里先举办一次运动会。 而时间，都在本周的星期四、星期五，两天。 星期四照常是阴天，有一点点明晃晃的太阳，早晚是湿冷的，而中午温度稍微高一点。 苏云一大早起来，洗漱过后，先在里面穿了一身适合运动的衣服，宽松的毛衣、加绒的运动裤，然后再在外面套一件长款的羽绒服。 这样会比较方便。早上出门时有羽绒服，也很热和，而等到太阳出来、他需要去参加项目了，就可以把羽绒服脱下来，方便运动。 他现在穿的羽绒服是他自己的，他在双十一买的衣服已经到了，而霍霖欣那件衣服，昨天下午拿去了干洗店。 虽然才穿三四天，霍霖欣也表示不介意，但苏云朴素的认知还是觉得，穿了别人的衣服，还回去时，至少要是干净的。 穿好衣服，再去把三个懒家伙喊起来，625一行人就往食堂走去。 “啊……” 路上，霍霖欣还没睡醒，打了个哈欠。 他眼睛是半睁半眯的，一手扶着苏云的肩膀，跟着走，懒散说道： “我发现我们失算了。因为要举办运动会，就根本不用上课。而如果没有参加项目，那就完全可以不用去。 “然后，星期四、星期五两天，就完全是放假。连着周六、周天……妈耶！加上双休，就是一个小长假。亏麻了都！” 苏云冷笑道：“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霍霖欣为什么会有项目？ 因为他成功让苏云去跑了3000米，然后苏云为了“有难同当”，才让他一起跑了3000米。 苏云回头看一眼霍霖欣，又说道：“而且就算没有课，也不准出校，所有人都必须要去操场。不去的人按旷课记。 “再说了，班主任要这两天也要来查看情况，你想干什么？” “嗨！”霍霖欣无所谓地笑了一声。 作为一个旷了第一次班会的真男人，向来是无组织、无纪律、无视权威的，没有什么课、什么活动、什么讲座是他不敢旷的。 班主任又如何？ “飞飞你是宣传部的……”韦俊杰跟着与何鸿飞笑问道，“那什么，‘5班5班，绝世无双’，‘霍霖欣，你是阳光下的微风，舌尖上的汗水……’这种东西是不是你们由来写？” 何鸿飞连忙摇头：“不，不，不，不是我们写，那是文学部的人那帮人要写的东西。” “然后你们念？”霍霖欣问道。 “也不是我们念！”何鸿飞断然道，“是主席台的人念，跟我们宣传部没关系。” 文学部？ 每次苏云在听到这个部门时，心里都会微微触动； 而他明明跟文学部的人没有半点交集，但每次见到文学部部长和副部长时，都觉得似曾相识。 他大概知道原因…… 陈小姐那里，还有一本他写的《剑影》。 他其实是一个很喜欢文学的人，如果没有加入体育部，他想他会加入文学部。 四人去食堂吃了早饭，就转道到了四运操场。 晨时的四运足球场上人很少，晨雾未散，空气湿冷，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等在湿哒哒的草坪上。 苏云他们今天来得还算早，他们班只有班主任和两三个同学到了。 班主任石清看到他，打趣道：“你们今天倒是没有迟到。” 苏云赫然。 班主任说的是，他们寝室在开学典礼和拉练两次集合时，都是踩着时间线赶到的操场。 “昨天没有熬夜……”苏云微红着脸，却也玩笑道。 石清看着他，问道：“你们都有参加项目吗？” “嗯！”苏云点头，“我和霍霖欣跑3000米，韦俊杰800米，何鸿飞400米，还有跳远、跳高和铅球，每个人都是两个项目。” “那就好！”石清很满意，说道，“什么班级活动、集体荣誉都还是次要的，运动会主要是提醒你们要注意锻炼身体。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往后你们如果要搞科研，没有一副健康的体魄可不行。” 集体荣誉还是次要的…… 听着石清这句话，别说是苏云，就连霍霖欣和何鸿飞这两个家伙都忍不住看向了她。 这个老师是真的有点不一样，这种话都能轻易从她嘴里说出来。 “石老师说得对！”霍霖欣笑着喊道。 “霍霖欣是吧？”石清又看向他，“我注意你很久了，你小子给我小心点！” “……” 霍霖欣干咳两声，不再说话。 “哈哈哈……”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又轮到苏云他们几个笑了起来。 零零散散的，各自班级的人都来操场上集合了。 然后各自班委负责各自班上的情况，安排今天的运动会事宜…… 而整理队伍对苏云来说，可谓轻车熟路，再轻松不过了。 他把自己班上整理好了，还能去帮隔壁班级。 整理好队伍，安排好事宜，就各自散去，在各个体育部干事的引导下，开始今天的运动项目。 因为是院里自己举办的院级运动会，而不是整个学校的校级运动会，所以一切从简，旨在比赛项目，没有搞多么大的动静。 大家耳熟能详的《运动员进行曲》都没有放。 主席台上没有人，苏云他们之前说的加油助威的致辞也根本不需要。 各个项目，就靠着各个干事的大嗓门喊而已，有条件、有经验的，就提前准备了个大喇叭。 是很简单的一个运动会。 运动会很简单，就靠着体育部、院级学生会的各个干部干事操持着，甚至会给人一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感觉。 但其实是很正式的运动会…… 苏云有点忙。 因为首先，他是5班的班长，需要统筹5班的管理，运动员、后勤、加油助威、安全管理，等等，这些事情都需要他过问； 其次，他是体育部的干事，体育部的干事需要担任裁判、测分员、记录员、设备管理等等职务，他就是给铅球测距离的测分员； 最后，他还是运动员，他有3000米，跳远，100米*4，400米*4，四个项目。 队伍一解散，运动会一开始，他瞬间就化作了陀螺，忙得脚跟都不沾地了。 其实，其他事情都还好，而作为一个班长，有一点是苏云感受得最清楚的—— 加油助威的同学和管后勤的同学，完全不上心，一心只想回寝室打游戏，跟高中完全不一样。 高中的时候，大家天天都在一个教室里上课，低头不见抬头见，每天要在同一间房间里待十几个小时，彼此都是很熟悉的人。 一旦有像运动会这样的活动，后勤、药、水，等等东西，大家都很积极，对待同学就像对待自己的兄弟姐妹一样，有一种关切心理。 但在大学，同一个班上的人，每天最多在一起上两三个小时的课，很多人都没有说过话，到现在，肯定还有人没把班上的人认全，大家都只是眼熟的陌生人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指望没有参赛的同学去给参赛的同学当后勤，去帮助自己根本不认识的同学，那可就太难了。 苏云是经常性的找不到人，安排了事，却没有人去做，打电话去问，人家已经躺在寝室睡回笼觉了。 要知道，5班的情况比起其他班来，还要稍好一点。 是可以想象的，如果不是强制性的，说是相当于上课，不来就要扣学分、算旷课，那么，很多同学就会像霍霖欣一样，来都不会来。 上午十点半，苏云正在沙坑处，拉着布尺量距离，突然有人跑过来喊他：“班长，班长？” 他看一眼来人，低头读着数字，问道：“什么事？” “尹心悦……”来人说道。 苏云读了数，报给记分员，收了布尺走过来：“尹心悦怎么了？” “应该是低血糖。”这个同学说道，“她没吃早饭，刚刚跑完800米，脸色苍白，差点晕了。” “现在呢？”苏云问。 “在看台那边歇息……” “你让陶婷兰带她去校医院看看。”苏云道。 “她不去。” “那就别管她！” “可是……” 苏云看了看这个同学，大约知道肯定是对尹心悦有好感的，就说道：“你要不放心，就自己带她去。就说是我说的。” “好！” 得了他这句话，这个同学就匆匆跑去了看台。 身后有个同学扔了铅球，苏云拿着布尺准备去量，但在这时，他又看到陈小姐从操场对面向他小跑过来。 他等了一会，陈小姐跑到跟前来，喘着气跟他说道：“欣欣喊你去3000米检录处了，3000米要准备跑了。” “哦！” 苏云这才想起来他上午还有个3000米要跑，连忙把手里的任务交接给另外的同学，跟着陈小姐往检录处走去。 “怎么是你来喊我？”他与陈小姐问道。 “我来看你，刚好路过那边。” 苏云又问：“你呢？800米跑了吗？” “跟你们冲突了，就没有跑，下午跑。”陈小姐回道，“你们是材料学部嘛，要让着你们。” “……” “我们可能周六还要搞半天……”陈小姐笑道。 苏云跟着陈小姐匆忙赶到了3000米检录处，报了名，领了号码牌。 他将外套脱了，给陈小姐拿着，陈小姐就将他的衣服搭在手臂上，又帮他别号码牌。 她就站在他跟前，挨着他、低着头，将号码牌往他衣服上别。 苏云一低头，就能闻到陈小姐身上的发香，他静静看着她，心里只觉得安逸…… “你的外套没有洗过吧？”陈小姐突然出声说道，“一股臭味。” “没有。”苏云回道，他知道新买来的衣服其实是比较脏的，最好是洗一下再穿，但是，他说，“穿外面的不用洗吧？” “反正你无所谓！” 陈小姐笑道。 系好号码牌，就去起跑线上准备。 因为是院里的运动会，比较简单，人也比较少，这3000米的项目没有初赛和决赛之分，只跑这一次，然后取前两名去参加校级运动。 霍霖欣已经在起跑线上了，穿着件黑色的卫衣，正在做扩胸运动。 看到苏云过来了，霍霖欣就笑道： “部长说，3000米和1500米分开跑，上午跑3000米，下午跑1500米。 “所以……你亏了，你应该都报名的。” 苏云给他翻了个白眼，只是说道：“好好跑，我们两个拿一二名，到时候一起去运动会跑。” “哈哈哈……”霍霖欣笑了一下。 苏云初时没明白他在笑什么，等跑了一半，他才反应过来。 “预备……” 有个同学举起了发令枪。 “啪！” 一行人从起跑线上出发，一窝蜂往前跑去。 “加油！” 跑道边上，陈小姐向他握拳喊道。 不比高中，加油的人很多，给自己加油的声音往往会被淹没，此时此刻，就只有陈小姐给自己加油而已。 她可爱的声音格外清晰。 苏云看过去，笑了笑，又悄悄挑了一下眉。 跑长跑的要义有两点，一个是刚开始不要冲得太凶、体力消耗太多；另一个是，不要掉队。 也就是说，刚开始，最好是能掉在先头部队后面，跟着前面的人。 ——有人破风，也会节省很多体力。 苏云就是这样做的，他吊在先头部队后面，暗自调整自己的呼吸，慢慢调整节奏。 而等他调好节奏，回过神来，去找霍霖欣时，发现已经找不到了。 再回头，霍霖欣这家伙远远地掉在了整个队伍的最后面。 狗东西！直接消极比赛了！ 苏云心里无奈，却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慢慢跑着，到第六圈时，苏云开始加速，然后，他从后面追上了霍霖欣……超圈了。 要不是顾忌着此时是在比赛，他真的想飞上去给他屁股一脚。 他最终没有，只是路过他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可惜霍霖欣死猪不怕开水烫，还嬉皮笑脸地给他笑了一下。 不管是什么学校，不管是什么活动，像霍霖欣这样摆烂的会有，像苏云这样认真的，也有。 苏云的跑步在这两个月有了一定的成效，可他也没有跑到第一。 他只是拿了个第二，前面有个大哥，他实在超不过。 甚至最后冲刺时，后面又杀过来一个人。 但是…… 从某种程度上，苏云又拿了第一。 他赢麻了。 跑第一的那个大哥正准备回头与苏云鼓励一下、交流一下跑经验，就看见苏云一头扑在了一个超好看的女生的怀里。 那个女生抱着他，一脸温柔的，帮他摘了号码牌，给他水，又拉着他去看台上休息…… 这个大哥心里“欻欻欻”的被射成了筛子，默默的，自己摘了号码牌。 第189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忙忙碌碌一上午，3000米也是在匆忙之中跑完的，到了现在，苏云才终于得了片刻的休息。 一屁股坐在看台的台阶上，他手里拿着水，浅浅地喝了一小口。 冰冰凉凉的水滋润了干涸的嘴唇，滑过喉咙，舒爽的感觉让他忍不住长叹一声。 “是第二呢！”陈小姐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那下个星期可以去学校参加运动会了。” 声音很近，苏云扭头望，陈小姐就挨着他坐着，臂膀贴着，只是衣服太厚，没有什么感觉。 她正看着他，水盈盈的眼睛里是温柔的眼神，脸上带着浅笑。 陈小姐是个漂亮又超凶的反派魔女，总是有着两副面孔，可爱娇俏的小女生，温柔知心的大姐姐。 平常的时候，多半都是俏皮可爱的，但像这种比较正经的时候，她就是温柔贤惠的了。 她那温柔如水的眼眸总是让人安心，会让人得到安慰。 这就是陈小姐，一个人，带给苏云两种体验……真是完美。 苏云的大脑因为缺氧，是晕乎乎的，他看着陈小姐温柔的眼眸胡乱想了一阵，又收回视线，往四运操场上望去。 刚刚跑第一的那个人正在跑道上散步，做着恢复运动，但只是他一个人，没有人陪着。 苏云看着他，与陈小姐可惜道： “跑第一的那个人肯定是个跑步爱好者…… “他好像一直跑在最前面，到最后冲刺阶段了，也居然还有体力加速，我完全跟不上，真是变态！” 陈小姐柔声说道：“你跟别人比做什么？第二就已经很厉害了呀！也已经获得了校运会的资格。” 听了陈小姐的话，苏云想起自己高中刚刚毕业的时候，又瘦、体质又差，一米七五的身高，只有一百一十几斤。 那个时候他哪里想得到，大学还不到一个学期，他居然就能在运动会上跑到第二的好成绩。 这么一想起来，就确实很厉害了。 于是他又笑了笑。 现在已经是十一点过了，时近中午，天上出了一点点太阳。 那一点点太阳光没有带来什么温度，而叫这天地间一片大亮。 也让人的心情也跟着亮开了。 苏云的视线又往操场跑道上找去，找到了霍霖欣那个家伙。 比赛还没有结束，霍霖欣也还在跑。 ……苏云刚刚超了霍霖欣一整圈。 霍霖欣此时也进入了最后半圈的冲刺阶段，不知道是因为他找到了自己丢失许久的羞耻心，还是因为他的好胜心作祟、他不想拿最后一名，在这最后半圈，他开始加速了。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脱离了他们吊在最后的那个梯队，飞速拉近了与前一个梯队的距离。 事实证明，这家伙不是不能跑、不是没有体力，就单纯是在摆烂，自由散漫，不感兴趣，不想跑，没有动力。 “我真是服了这个家伙！” 苏云看着霍霖欣的速度越来越快，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哈哈！”陈小姐跟着看去，笑了一声，“已经很不错了，他还能出寝室参加运动会，我已经很惊讶了。 “看来你对他做了不少工作，也产生了效果。” 正常时间线下，此时的霍霖欣应该蓬头垢面，窝在寝室打游戏。 “呵……”苏云笑了笑，没觉得自己对霍霖欣的帮助有什么用，因为他知道，那不过是治标不治本，霍霖欣本身还是倾向于摆烂。 他就问：“他那个真命天女你找到没有？” 心病还是得心药医。 “人是找到了。”陈小姐回道，“但是我还没有跟她接触，也没法带来给欣欣相亲。” “哦！”苏云好奇道，“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来头？” “叫宗宇，就是你们重庆人，巴南那边的。”陈曦道，“是个既漂亮又温柔的女孩子。” 大约就是要这样的女孩儿才能叫霍霖欣这种浪子回头。 “宗宇？”苏云问道，“哪个zong？哪个yu？” 陈小姐想了想，说道： “北宋有一个很有名的爱国将领，叫宗泽，还是岳飞的前辈。他有一个‘三呼过河’的典故。就是说他死的时候，撑着最后一口气坐起来，高呼了三声‘过河’。是个让人既敬佩又心疼的老将军。 “宗，宗泽的宗。” 这个故事苏云有在书上看到过，每次看到，都忍不住在心里骂“完颜构”不做人。 “原来是这个宗。”他说道，“好少见的姓，跟你那个室友，危婉的‘危’有得一拼了。” “然后是宇宙的宇。” “宇宙的宇。”苏云回味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这个名字好像是个男生的名字。” 宗宇，还应该是个很帅气的男生。 “对啊！”陈小姐就笑起来，“欣欣叫霍霖欣，霖欣，这还像是个女孩子的名字呢！” “哈哈哈！”苏云道，“要不怎么是真命天女呢？” “而且还有一个巧合。”陈小姐道，“宗宇跟别人介绍自己的姓时，也多半会说是宗泽的宗，然后宗泽老将军的字是汝霖。简单翻译一下，你的霖……” 苏云笑了一阵，又问道：“也是大一的吗？” “对。” 苏云沉吟了一会，突然问陈小姐：“你们经管院的迎新晚会是不是快到了？” “嗯？”陈小姐惊奇，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她还准备给苏云一个惊喜呢！ “我猜的。”苏云道，“你们学院更会拉赞助，更有钱，肯定比我们学院好约场地。我们的迎新晚会到十二月去了，你们就差不多是十一月。” “嗯……” 苏云的推测还是合理的。 “所以……”陈小姐问，“你有什么想法吗？” “不如给我两个名额吧！我到时候带欣欣一起来看你们的迎新晚会。”苏云道，“让欣欣和宗宇见个面。” 陈小姐想了一会，点头道：“这个事情感觉还是有操作性的，晚上我回寝室后，跟她们商量一下。” 跟室友商量一下？ 苏云想到了危婉提议的寝室联谊，感觉陈小姐的操作与之有关。 他们说着话的时候，霍霖欣已经跑完了3000米，正被韦俊杰搀扶着在跑道上散步。 “你上午有比赛吗？”苏云又问陈小姐。 “没有……” “那就好。” 所谓偷得浮生半日闲，苏云跑完3000米后，就跟着陈小姐藏了起来，不再去管班上的、运动会的事了。 两人在看台上坐了一会，歇息够了，就一起到操场各处闲逛了一会，看看别人的比赛，看看热闹。 逛到时间差不多了，就直接去了楠园食堂吃午饭。 第190章 陈小姐跳高 中午稍微休息了下，下午运动会继续。 因为上午的铅球已经扔完了，而决赛又要安排到明天去进行，所以下午的时候，苏云要比上午轻松许多。 只是需要处理班级事务和参加跳远的预选赛。 跟跑3000米这个脏活累活不同，很多同学是完全跑不下来；跳远的难度就不怎么高，一个男生，总是能蹦跶一下子的。 于是，里面潜藏的高手就很不少。 苏云的最好成绩是2米68，连2米7都没有到，只是堪堪进了决赛。 而他知道，以他的实力，是不可能代替学院去参加校园会的跳远比赛了。 这当然是比较可惜的，但他到底也有自知之明，因为在体育运动方面，他确实不怎么擅长。 没法代替学院参赛，还在意料之中。 甚至说，能代表学院去参加3000米项目，是在意料之外的。 跳远结束后，苏云就慢悠悠地走到了跳高这边。 这几天在四运举行运动会的学院不在少数，比如经管院和计信院，就是其中之二。 学院多、比赛多，场地多半都是混用的。 比如这边的跳高场地，材料部的运动员跳完了，计信院的女子组就赶紧上，等她们跳完了，经管院的体育部就立马上去收拾场地，准备他们的跳高比赛。 苏云到的时候，刚好就是经管院的体育部在收拾场地，而经管院的学生慢慢地围过去。 人有点多，来来往往的，还在继续增多。 他在人群中找到了陈小姐的身影。 她身边围了三四个女生，大约是她熟识的朋友，来给她加油的。 其中只有周玉是苏云认识的，还有一个戴了眼镜的有点眼熟，他猜测是陈小姐那个叫付可心的室友。 至于另外两个，他就完全不认识了。陈小姐也没有与他介绍的意思。 苏云挤过去，到陈小姐的身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等她回过头来了，问道：“要开始了吗？” “嗯……”陈曦看到是他，笑了笑，示意了一下中间的场地，“等他们准备好了就开始。” “你是几号？” 陈曦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号码牌：“9号。” 听到他的声音，几个女生都回过头来看他。 周玉向他挥了挥手，简单地招呼了一下； 而付可心则是好奇地打量着他，心里想，就是这个男生获得了她们经管院第一女神的芳心？ 另外两个陌生的女生，其中的一个向苏云问道：“你就是苏云咯？” 苏云看她一眼，腼腆一笑：“你认识我？” “当然了！”这个女生回道，“你的名字我们可是如雷贯耳呢！” “……” 看来自己在经管院还很有名气。 “真的吗？”苏云看起来很羞涩，“我不知道欸！” “哼哼！”另一个女生说道，“你泡走我们经管院的第一女神，你该请我们吃饭了……” 苏云欲言又止，他看一眼陈小姐，想说，“不是我泡走了你们的女神，而是你们的女神算计了我。” 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有完全得手…… 当然了，这种话他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只是与这两个女生玩笑道：“好呀！有时间请你们吃饭。” “有时间请吃饭”和“下次请吃饭”，全都是敷衍之词，苏云现在倒已经掌握了。 几人说笑着，经管院女子组的跳高比赛就开始了。 有一说一，女生的形体、动作，是要比男生更为优美的，很多运动都是女生来完成会更好看，比如花样体操、跳水、滑冰、跑步，等等。 但是，一些有对抗性的运动，比如足球、篮球、拳击，就是男生的比赛会更为刺激、热血。 像跳高这项运动，其实女生来完成更具有观赏性。 只是可惜，女大学生们的跳高比赛并不优美。 没有爆发开来的力量感，也没有运动舒展的形体美。 很多男生看女大学生们跳高，看笑话的心态大于看瑟瑟的心态。 高度是从0.9米的初始高度开始的，然后第一个女生一上来，就是一个飞毛腿跨越式。 跳当然是跳过去了，但要说美感，那是完全没有的。 然后接下去的三个人，也都是跨越式，到了5号，才终于有了一个非常不标准的背越式。 等到了8号，上场的是个身材娇小的、气质文弱的女生。 一看到她，苏云心里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 她失败了。 没跳过0.9米的杆子！ 竟然真的有健全的人连0.9米都跳不过去！ 苏云大为震惊！ “你说得都对，但这就是女大学生。” 他以为自家陈小姐的身体已经够差了，却没想到还有高手。 还好大学生们的素质比较高，看的人虽然比较多，但没有多少嘲笑的声音。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那个女孩子看起来实在是太弱了，林妹妹一样，大家怕把她笑哭了。 “呼……” 8号没有跳过去！ 而紧接着就是9号了！ 陈曦的小心脏一下子就提起来了，她有些紧张。 她下意识的回头，然后看到了身后的苏先生…… 苏先生眼神温柔，带着笑，靠到她耳边低声说道：“……你可是练会了背越式的高手。你忘了你昨天的最好成绩了吗？” 昨天是星期三，他们没有喊何鸿飞，自己去练习了一下跳高。 苏先生就在身后，陈曦心里有着安全感，又听了他的声音，她跟着回想了一下，然后也有了信心。 她定了定神，心里顿时有了底。 “嗯！”她给苏先生悄悄点头。 “9号！”裁判在那边喊。 陈曦就走到了场地中间。 顿时，人群就起了骚动…… “那是陈曦……” “好乖！” “女神欸！” “她能跳多少？” “那么漂亮，她或许也跳不过去第一杆。” 苏云这才恍然，难怪来看跳高比赛的人那么多，原来都是因为他家陈小姐来的。他还以为是经管院人多的原因。 人群的嘈杂中…… “预备！” 裁判喊道。 陈曦做了起跑动作。 她看了看横杆的高度，测量了一下，暗吸一口气，又看向苏先生，苏先生与她点头，她就小跑起步，划过一道弧线，距离近了，而后猛然加速，“呼”的一声，背越式起步，稳稳地越过了杆子，落在了垫子上。 有苏先生在，她心里很稳，是要比昨天练习的时候跳得更标准的。 虽然只是第一杆，但是，当陈曦稳稳落地时…… “哇喔！” “漂亮！” 人群顿时暴起欢呼，间杂着掌声。 陈曦人长得好看，身材也好，动作也还算标准，虽然没有力量感，可是优美极了。 倒也对得起这些掌声 只是，当她从垫子上下来，苏云走出人群，向她伸手，然后她把手递给苏云，顺着他的力道回到了人群中时，欢呼声和掌声瞬间就消失了。 很多男生的笑僵在脸上，而眼神如刀，劈在苏云身上。 到现在，苏云渐渐习惯了这些杀人一样的眼神，镇定自若，与陈小姐笑道：“简单吧？” “还不是我实力强？”陈小姐下巴一抬。 “对对对……”苏云忍着笑。 “哼！”陈小姐悄悄给了他一拳。 第191章 陈小姐才是最厉害的 女子组的初始高度是0.9米，然后是10厘米10厘米地往上加，1米、1.1米、1.2米这样，难度依次增加。 陈小姐因为有着苏先生给她加油，又因为第一跳轻松越过去了，让她心里有了信心，于是她一轮、两轮、三轮，一直跳到了1.4米，才实在是跳不过去了，惨遭淘汰。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进入前十了。 而对于本次自己在运动会上的跳高成绩，陈小姐十分满意，要知道，她最开始的目标，也不过是“不要一上来就被淘汰了”。 1.4米连跳两次都失败了，陈小姐就不再尝试了，“哒哒哒”跑回到苏先生跟前，笑嘻嘻地炫耀道： “怎么样？我厉害吧？” “嗯嗯！”苏云认真点头，“你最厉害！” “嘿嘿！”陈曦就傻笑一声。 苏云拿过陈小姐的外套，往她身上披过去，说道：“赶紧把衣服穿上，别感冒了。” “哼！” 陈小姐带着笑意鼓着脸蛋，很不满苏先生对她这个运动健将不尊敬，——运动健将，会感冒？但还是乖乖地穿上了外套。 也是一样的道理，有弱的，也就有强的，有像刚才那个“林妹妹”一样的弱鸡，0.9米都跳不过去，也就有运动能力极其出色的高手。 有五个女生跳过了1.4米，有三个女生跳过了1.5米，有两个女生跳过了1.6米。 1.6米，已经是很恐怖的成绩了，接近了陈小姐的身高。 但可惜的是，那两个女生没能跳过1.7米。 她们就开始从1.6米，1厘米1厘米地往上加。 1.61米、1.62米、1.63米，她们每跳过一个高度，都会引来围观人群的惊呼声，而惊呼声又会吸引路人过来围观，于是看的人越来越多，围了一圈又一圈。 事实证明，人们对实力的赞赏大过对美色的追求。 苏云和陈曦站在最里面第一排，在最佳位置欣赏着两位高手你来我往、越战越勇。 因为人太多了，他就下意识地把陈小姐护在怀里，而护着护着，他忽然发现，自己双手搭在陈小姐肩膀上，交叉在陈小姐胸前，就是把陈小姐抱在怀里了。 人这么多，大庭广众，他跟陈小姐这么亲密…… 苏云第一时间是觉得不妥，进而是觉得开心，又觉得这是正常的、自然的，然后心安理得地抱着陈小姐。 怀里是热乎乎的，他心里也是热乎乎的，“砰砰”跳，垂下眼眸，陈小姐黝黑的头发就在眼前。 陈小姐今天是扎了单马尾，但不知道是昨天没洗的原因，还是今天要参加跳高的原因，苏云闻着，还是香香的。 他微微低头，陈小姐细碎的头发没有被完全扎拢，随着他的呼吸扰动，搞得他的鼻子刺挠，痒痒的。 这感觉却很舒服。 到1.64米，有个女生没能跳过去，而后就是另一个女生独自表演了，她不断突破自己的极限，一直跳高了1.67米，才终于没有跳过去。 “好厉害！”陈小姐惊呼，她回头，惊讶的眼睛在很近处仰看苏云，夸张道，“她能从我头顶跳过去！” 她的身高就是1.68米。 “你也很厉害！”苏云笑道。 “哼！” 陈小姐白他一眼。 她分不清腹黑的苏先生是真的在说她厉害，还是在嘲笑她。 有的项目只用比一次就结束了，比如1500米、3000米这种长跑项目，结束之后，就可以直接颁发奖状了。 这个运动会看起来很简陋，很少有老师出面，就是学生会、班委这些人在负责，但其实是个很正经的运动会，有奖状，奖状也是真的奖状，可以加学分的那种，甚至可以往简历里面写。 苏云的3000米在上午跑完，等1500米也跑完后，体育部长就给他们发了奖状。苏云是第二名，当然也登上了领奖台。 而有的项目有小组赛、有决赛，要比两次，有的是上午比了小组赛，下午就比决赛，比如材料学部的男子800米。 韦俊杰上午跑800米小组赛，进了决赛，下午再跑，得了第五的好成绩。 有的项目是今天比了小组赛，安排明天再比决赛，比如经管院的女子800米。 陈小姐下午的时候不仅参加了跳高，又还跑了800米。 而比起跳高，她跑步要稍微厉害一点，毕竟苏云陪她跑了两三个月了，总也有点效果。 她最终也进入了明天的决赛。 跟陈小姐在终点线等自己一样，苏云也在终点等到了陈小姐。 而且跟跑3000米不一样的是，跑了3000米后，那个冲刺速度没有太快，但是跑800米，陈小姐在冲刺过终点线后，几乎是飞着扑进了苏云的怀里。 幸好苏云这段时间的身体素质有着不小的提升，不然，他指定是接不住陈小姐的。 被陈小姐撞在怀里，苏云搂着她“噌噌噌”地退了好几步卸力，才勉强站住了。 他回过神来，陈小姐正挂在自己身上，双手抱着自己的脖子，下巴杵在自己的肩头，大口大口的喘气声就在耳边，热腾腾的气息喷在自己脖子上。 苏云侧头一看，陈小姐的脸蛋是红扑扑的，额头还有汗，她闭着眼睛，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了。 他就在跑道上抱着她，闻着她身上热腾腾的香味，后知后觉，又把外套给她披上。 在跑道上抱了好一会，因为不断有视线向他们扫过来，于是在登录了成绩后，等陈小姐气喘得匀实了一些，苏云就柔声问：“去旁边坐一会吗？” 陈小姐微微点了一下头，但是她不想动。 苏云就伸手从她背后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 陈小姐的身材还很好，罩杯至少也有C，这么去抱她，那软腻就紧紧地贴在胸口，又是令人脸红心跳的美妙感触了。 抱着陈小姐到旁边的草地上坐下，陈小姐累着了，就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们并排着坐着，苏云顺手环抱着陈小姐的肩膀，又将她的外套披着。 此时，那一点点太阳也临近下山了，冬日夕阳下的操场上，还有各个同学的欢声笑语。 第192章 4*100米接力赛 男子立定跳远，苏云果然没有拿到去校园会的资格，而不仅仅是他，陈小姐的800米、霍霖欣的铅球、韦俊杰的800米，也都没有拿到资格。 院级运动会的第二天，单人项目中，大约只有何鸿飞的跳高成绩稍微好看一点，跳到了第三名，拿到了一张奖状。 但是，他也没有拿到资格。因为每个项目，每个学院只有两个名额。 比较可惜。 跟1500米和3000米分成上午跑和下午跑是一样的，4*100米和4*400米也是分成上午和下午分别进行的。 上午跑4*100米，下午跑4*400米。 在大学，比起其他的单人项目来说，这种团体项目，看的人要多很多。 毕竟一个班会有四个人参赛，而每个人都有朋友，朋友总是会来帮忙加油的。于是，四个人的朋友加起来，就有了不少人。 看起来，就好像是团体项目更受欢迎。 4*100米，起点处，苏云、霍霖欣、傲林以及班上另外一个同学，各自戴好了号码牌，放松着，做着伸展运动。 比赛很快就要开始了。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傲林突然拉着苏云走到了一边。 “班长！”他压着声音，但是语气很激烈，“我还是觉得不能让霍霖欣跑第四棒！” 接力赛，是一个团体项目，大而泛的说，每一棒都很重要。 可是，跑过接力赛的人，或者是有看过跑接力赛的人，都会发现，往往跑最后一棒的人是跑得最快的。 跑最后一棒最重要，其次是第一棒，第二和第三棒再其次。 第一棒是开始，一个好的开始等于赢了一半；最后一棒是冲刺，每一年的田径运动会，都会上演最后一棒的绝地反杀。 苏云知道霍霖欣的实力、霍霖欣的爆发力，他在球场上带球快攻的时候，跟闪电一般。 他跑长跑或许不行，但短跑、一百米，肯定是他的强项。 可是，体育委员傲林不知道，因为他不怎么看篮球赛。 而到了眼下，马上就要上场了，他再次提出异议，是因为他看到了昨天上午霍霖欣在跑3000米时的摆烂跑法。 苏云有点无奈，但他知道傲林的想法，于是问道：“那你觉得谁能跑第四棒？你现在去哪里找一个实力比霍霖欣更强的？” “班长，不是我不相信你的判断。实在是……” 傲林回头看向霍霖欣，这家伙正岔着腿站着，背着双手，往操场上到处看美女，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继续说道，“霍总昨天的3000米跑了倒数。 “可能霍总跑得真的很快，可是他的态度有问题。这关系着班级的荣誉。我没有把霍总撤掉，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傲林收回视线，看着苏云，“班长，你的实力我知道。你来跑最后一棒。你跑最后一棒，我跑第一棒。” “我跑第四棒？”苏云摇头。 自家人知自家事，3000米一般没人跑，才让他混了个名额，可100米这种项目，高手如云，他是真不行。 见傲林真不想让霍霖欣跑最后一棒，他想了想，说道：“我是跑不了最后一棒。这样吧！要不你跑最后一棒，要不你还是让霍霖欣跑。” “我跑？” 傲林又迟疑了。 本叔有言，“力量越大，责任越大”，最后一棒最重要，也最容易人前显圣，可是，责任也是最大的。 要是前面都是优势，然后被最后一棒浪费了…… 傲林不想担责。 “我也有一个建议……” 就在傲林迟疑时，霍霖欣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苏云和傲林看过去，不知道霍霖欣什么时候走过来了，他脸上带着笑，瞥一眼苏云，而后看着傲林说道： “我看你们一直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我帮忙？” 苏云已经比较了解霍霖欣了，他看到霍霖欣此时的表情，眼里带着痞气、笑里带着杀气。 是那种一言不合就要上拳脚的样子了。 他没有说话，暗自提防着。 傲林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语气有点不爽，问道：“你有什么建议？” 霍霖欣露齿一笑：“要么，你听班长的，班长跑第一棒，我跑最后一棒。要么……” 听班长的？傲林皱了眉。 苏云察言观色，更打起了几分精神。 “你另外找人来跑。”霍霖欣继续笑道，“我不跑了。” “嗯？”傲林眉头一拧，“马上就开始了，你不跑，我去哪里找人？” 霍霖欣微笑，是皮笑肉不笑：“关我屁事？” “你！” “嗯？” 傲林身高一米八几，体重一百八十几，一怒之下，还很有气势，可霍霖欣一点都不在意。 而且…… 苏云有一种感觉，傲林那么一大坨，还真不一定能打赢霍霖欣。 他叹了一声，出声和稀泥：“霍霖欣真的很猛，他是我们篮球队的主力。傲林你给他一个机会。要是他跑得不好，出问题了，责任在我。” “哼！” 一来苏云真有几分面子，二来霍霖欣那混不吝的样子真有点唬人，三来，苏云说他担责。 傲林就冷哼一声：“可以，班长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让他跑。” 说完，他就回去跟另一个队友练习接棒了。 霍霖欣看着傲林的背影，不屑地撇了撇嘴：“拽个鸡毛啊！” “你这脾气……”苏云直接给他屁股踹一脚，“就不能收敛一点吗？” “大不了就不跑啊！有什么？”霍霖欣拍拍屁股上的泥，“我本来就不想跑，回寝室睡觉不香吗？” “老子……”苏云又提脚。 “还来？” 霍霖欣连忙闪身避开。 “好生跑！”苏云提醒他。 “呵！”霍霖欣直接往三、四棒交接的位置走去，懒洋洋地回道，“是，班长大人。” 苏云看着霍霖欣吊儿郎当的背影，大概也知道，霍霖欣刚才过来，其实更多的还是不爽傲林不服他的安排。 是来给他出头的。 “呼！” 苏云摇摇头。 他回身走到第一棒，起跑线处。 陈小姐在这里，把接力棒递给他，问道：“怎么样？说好了吗？” “嗯！”苏云笑着点点头，拿着接力棒，回道，“没有问题了。” “那要好好跑哦！”陈小姐握起小拳头与他鼓励。 苏云走向跑道，半途又回头，看了看可可爱爱的陈小姐，乱糟糟的心情总会因为陈小姐的可爱笑容而轻松，他忽然有种过去亲亲她的冲动。 但终于没有。 “预备！” 很快，裁判在旁边举起了发令枪…… “啪！” 苏云随着陈小姐的加油声奋力起步！ 苏云的短跑能力一般，跑了第一棒，只能说没有拖后腿，接力棒交给傲林，功成身退。 可惜，第二棒的傲林就有点拉跨了。 首先他的体型太壮了，本身就跑不快，其次他跑的是弯道。 第二棒结束，5班落后了将近十米。 而第三棒也没有追回来。 到了第四棒…… 远远的，苏云在这边看着，在霍霖欣接到接力棒的一瞬间，心里“砰然”一声，有了期待。 霍霖欣总是这样的人，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总是对得起关注他的人；总是能力挽狂澜，Carry比赛。 有的人就是有这样的魅力。 一瞬间，霍霖欣开始加速，像是能听到火药炸开的声音一样，他转眼就化作了一道闪电，“啪”的一下，窜出去七八米。 他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清晰可见的，拉近了与前面的人的距离，再然后，超过，再然后…… “咻！” 霍霖欣撞线了！ 他拿着接力棒，喘着粗气，还是吊儿郎当的走过来，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傲林，远远的将接力棒扔给他，问道： “怎么说？嗯？” 傲林笑着，竖了个大拇指：“霍总无敌。” “前倨而后躬！”苏云耳边，听到何鸿飞的评价，“思之令人发笑。” 上午的4*100米，霍霖欣听苏云安排，帮忙跑了； 到了下午，4*400米，傲林还想请他帮忙，但他早就在一号网咖了。 于是，5班得到了4*100米的校运会资格，而在4*400的项目上，表现一般。 第193章 625号洞天福地 院运会上，竹园625寝室得了两张奖状，苏云的3000米第二名和何鸿飞的跳高第三名。 这怎么也算是两份荣誉。 星期六早上一起床，何鸿飞就在研究怎么把这两张奖状贴到寝室的墙上去，让这奖状也融入他们的“仙侠风寝室”之中。 到今天，他们的“仙侠风寝室”差不多搞了有三个星期了，每天搞一点点，已经颇具成效了。 整个寝室—— 有“琴棋书画”等陶冶情操的古典艺术，有山水绿植等的园林美景，以垂帘隔开不同空间，有宝剑以镇妖魔…… 恍惚间走进寝室，以为是穿越了时空，来到了某修仙道人的洞天福地。 阳台上，有个造型古朴的鞋架，将大家零散的鞋子都收了进去； 窗台上，放了几盆花草盆栽，让寝室的山水多了几分真意。 有了琴棋书画，何鸿飞还想搞一套茶具摆在寝室之中，好让大家在修行之余，可以品茶论道，只是可惜，受限于空间，最后没有弄。 进门的右手边，床位下，垂帘内，苏云正伏着案，没有参与何鸿飞的修仙研究。他在备课，他和韦俊杰下午还有家教课。 进门的左手边，床上，霍霖欣趴在枕头上，看着何鸿飞，笑道： “你那奖状是现代之物，跟墙上的山水字画都不是一个画风的，怎么可能融得进去？” 何鸿飞抬头看他一眼，然后指了指床，再指了指电脑，又往寝室环绕了一圈，最后说道： “这全部都是现代之物。” “……” 好吧！ 霍霖欣一脸讪讪，只道自己是才起床，脑子还不清醒。 “喂！飞飞！” 阳台上，韦俊杰在洗脸，突然想起什么，就一边用毛巾抹脸，一边走到门口，与何鸿飞说道，“我有一个建议……” “嗯？”何鸿飞看向他。 “我们不是仙侠风寝室吗？”韦俊杰继续说道，“如果把两张奖状当成两张符咒，跟门口那把剑一样，贴在这边这扇门上，你觉得如何？” “符？”霍霖欣眼睛一亮，“卧槽，杰哥你简直就是天才！我怎么没想到呢？” 看来他果然是还没睡醒，明明他才是那个天天熬夜看小说的人。 何鸿飞闻言，就往阳台门的门框上面望去，也若有所思。 寝室门上面，有一个风扇，他们那把剑，就挂在风扇下面； 而阳台门上面是空调，如果在空调下面再贴两张“符”…… 还符合设计之中的对称之美。 韦俊杰这个建议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何鸿飞略加思索之后，就找来胶水、凳子，往空调下面贴好了奖状……啊，不对，是贴好了“符”。 他回身走到寝室中间站着，欣赏一圈自己的设计，觉得完美极了。 以剑斩诛邪，以符镇风水。 一时之间，他觉得寝室里风水顺畅、气运汇集、诛邪避易，整个人都神清气爽，思维通达了。 “啊，那个飞飞……”这时，苏云出声打断了他的自得，“麻烦把门关一下，吹得有点冷。” “哦哦！不好意思！” 何鸿飞连忙去把阳台门关了，后山的冷风就不再往寝室里吹了。 “啊……” 霍霖欣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 这家伙九点钟就被苏云他们起床的动静吵醒了，但一直在床上赖着，不起来，现在都十一点了，才恋恋不舍地下了床。 他“bia叽”着凉拖鞋到阳台，拿牙刷随便挤了一点不知道是谁的牙膏，淋了淋水，就一边刷着牙一边走进寝室里乱窜。 先是在韦俊杰身后看了一会“军事理论课”，又跑到何鸿飞身后看他玩诺手，再跑到苏云身后看他备课，最后，他站在寝室中央，刷着牙看风扇下面的宝剑。 “你们有没有觉得……”他含糊说道，“还差个什么东西？” 全部都是何鸿飞设计的，他最关心，第一时间问：“差什么？” “嗯……”霍霖欣一时又说不上来。 等他刷了牙，洗了脸，重新走回寝室时，才反应过来：“差个名字！” “什么名字？”又是何鸿飞问。 “寝室的名字啊！”霍霖欣兴奋道，“我们这么吊炸天的寝室怎么能没有一个吊炸天的名字呢？” 韦俊杰闻言，表示认可：“确实！” “那么……”何鸿飞也觉得该有一个名字，“取个什么名字比较好呢？” “不如，就叫斜月三星洞吧！”霍霖欣道。 “……”何鸿飞不喜欢，摇头道，“不怎么样！” 韦俊杰摇头晃脑地说道：“不若叫‘玉京紫府’如何？” “太一般了。” “蓬莱仙境呢！” “嗯……” “桃源幻境！” “相亲相爱一家人！” “女生寝室！” “十亿少女的梦！” “女子误入！” “公共厕所……” “停！停停停！”在楼越来越歪的时候，苏云备完了课，连忙出声打断，“霍霖欣你够了啊！还能更肮脏一点吗你？” “嗯嗯！”霍霖欣咳了一声，“还能。” “……” 苏云不想跟他说话，因为他知道，这家伙确实有这个实力。 “怎么现在才想起来要取名字啊？来不及了呀！”他出声说道，“他们查寝的马上就要来了……” “……也是！”霍霖欣很可惜，“不能充分展现本少爷的艺术品味和人格魅力了。” “……” “这点不用担心。”何鸿飞出声，“我可以写。我学过一点点书法。” 苏云又问：“笔墨呢？” 何鸿飞就去他自己的书架上翻了翻，真就翻出了毛笔、墨水，还带着宣纸。 他将纸在桌子上铺好，毛笔沾墨，提在手里，与苏云问道：“班长，来个名字？” “……” 取名任务突然就落到自己身上了，苏云与室友三人对视一眼，思索道： “还不如直接取个‘洞天福地’…… “朴实一点，不整那些花里胡哨的。” “唉！”霍霖欣摇头评价，“丑！垃圾！没有品味！” 还是他的“女生厕所”更好听。 何鸿飞不做评价，他与宣纸上稍微计算了一下，然后写下了“洞天福地”四字草书。 那字写得龙飞凤舞、颇具神韵，一眼可知，他可不只是学过一点点书法。 霍霖欣抚掌赞道：“好一个‘天道酬勤’！” 苏云起身过来看了看，也与霍霖欣赞道： “你的字也不差！” ——霍霖欣长得有多帅，他的字就有多丑。 “咳！”霍霖欣强笑一声。 何鸿飞搁下笔，拎起宣纸，吹干了墨。 “胶水！”他与霍霖欣吩咐。 霍霖欣就去拿上胶水，一行四人，都走出寝室，在走廊上，两人指挥，一人涂胶水，一人贴。 花了好一会功夫，将“洞天福地”四个字贴到了门上。 这四个字，再加上他们的寝室门牌号，就是…… “625洞天福地！”霍霖欣念着，又笑道，“怎么有一种‘六百二十五号洞天福地’的感觉？一下子从古典仙侠转到了科技修仙了。” “确实！” 室友没有迎合他，而是一个可爱清脆的少女音从不远处传来了，赞同道。 四人循声望去，从走廊那边，走来了一个身材高挑、但是穿得很暖和的可爱的美少女。 她穿的是红色的短款羽绒服，衣领、袖口都有雪白的毛茸茸，带着贝雷帽、围着围巾，头发编成两个辫子，搭在肩头。 是特别明艳、特别喜庆、特别可爱的装扮。 她笑眯眯地看着室友四人，背着双手，像是领导巡查一样走过来，又看了看寝室门上的字，点了点头，表示很满意。 “这字是谁写的？很有功底嘛！”她笑道。 “……我写的。” 在陈学姐面前，何鸿飞也有了邀功的小心思，就好像是小学的时候，听到老师问，“这份作业写得很工整，是谁写的？” “呀！”霍霖欣一脸惊喜，大笑起来，“学姐来了？快，请里边上坐！” 他又尖着嗓子高喊，“小云子在哪里？还不赶紧茶水伺候！” 第194章 有人是“琴酒”，我不说是谁 苏云不理会霍公公的安排，而往陈小姐身后的方向看去，却见走廊上没有一个人。 他有些疑惑，与陈小姐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陈小姐是怎么混进男生寝室大楼的？ 按她老早就构想好的计划，先混进他们学院的“寝室文化节”的查寝队伍，再正大光明地走进寝室大楼。 苏云现在问的，就是那些查寝的人。 “我对其他人的寝室又没什么兴趣！”陈小姐走到他边上，挨着，看着门扉上的“洞天福地”笑道，“我是听你说了你们寝室的‘仙侠风寝室’，才特地来看你们的寝室的。” “咦！”霍霖欣道，“我还以为你是专门来找云哥儿的呢！” “那不是……”陈小姐玩笑道，“我是来看我们的男神欣欣在寝室是什么样的。” “哈哈哈！”大家会心一笑。 霍霖欣也笑着，就往前走，说道，“所谓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不管学姐你是来看寝室的，还是来看我霍某人的，这一趟…… “保管你不会亏！” 他走到门边，伸手一推， “欢迎来到第625号洞天福地！！！” 然后…… 门动了一下，但是没有开。 被锁上了。 他们刚才为了贴“洞天福地”，把门给带上了。 “噗！” 韦俊杰和苏云都没忍住，又笑出了声。 “哈哈哈……” 看霍霖欣这家伙装逼失败是大家都喜闻乐见的事。 “……”霍霖欣脸色一正，与苏云沉声说道，“钥匙！” 今天早上只有苏云出了门，那大概也只有他身上有钥匙了。 “咳嗯！” 陈小姐一个女生跑来男寝串门，实在不好在走廊上太过嚣张，多少要给宿管阿姨一个面子，苏云忍了笑，还是听了霍霖欣的吩咐，取出钥匙开了锁。 他推开门，英剧里面的老管家一样，弯腰向门里优雅示意。 “仙女请进屋！”他笑道。 “嘻嘻！” 陈小姐脸儿微红，一把扑过去，推着苏云一起进了寝室。 大家都跟着进了寝室，韦俊杰在最后面关了门。 “哇！” 一进寝室，不知道是真的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还是富有经验的捧场给面子，陈小姐直接就捂着嘴发出了惊呼。 “好帅！” 听了陈小姐的惊呼，苏云跟着她的视线往寝室里扫了一圈，最后又收回来在她身上，看着明媚的漂亮的她，笑盈盈宛如宝石一样的眼睛，他心里的感觉又特别复杂。 被心上人称赞了，首先是骄傲、自豪、开心，这些感受。这寝室是何鸿飞设计的，但他也有出力。 然后，带女孩子进自己的寝室……带女孩子回家…… 这又有着一些异样的感受。 还有…… 身后的室友正看着他们，又有些羞耻。 总之，很复杂很复杂。 他就只“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事实上，对于男生寝室，只要在进门的一瞬间，没有闻到汗臭味、脚丫子味、石楠花味等等奇怪的味道，就可以说是一间不脏的寝室了。 如果没有异味，反而还有香味，那就已经超过了大部分男寝。 625寝室，因为主题是“仙侠风寝室”，所以寝室里面是有焚香的，就是品茗、焚香、抚琴等雅事的焚香。 而玩香，又是一件高端上流的活动了，莫说是苏云和韦俊杰，就连霍霖欣也觉得稀罕。 他们寝室的香，是何鸿飞让家里寄来的。 价值几何，他们也没有问，只是这香闻起来，清新淡雅、静心安神，不似凡物。 味道是对的，那么再看椅子上、床上，有没有没有洗的脏乱的衣服；再看地板、桌子、洗漱台等地方，是不是干净整洁的。 如果没有脏衣服，寝室又是干净的，那么，这个男寝就可以超过百分之九十的男生寝室了——保守的说。 而嗅觉、视觉都是对的，那么再看整体布置整齐与否，进而看…… 风格。 如果这是一间被精心布置过的“仙侠风寝室”，那么毫无疑问的，哪怕加上女生寝室，这也是一间足以载入大学寝室文化史册的寝室。 陈曦进寝室后的一切感觉都告诉她，苏云他们这个“仙侠风寝室”居然真的没有骗人。 她看了看苏云，又看了看何鸿飞，她知道，不只是霍霖欣和韦俊杰被苏云改变了，何鸿飞也因苏云而有了改变。 这，也是蝴蝶效应。 前世哪有什么“仙侠风寝室”？ 她往寝室里面走，看到了对面空调下的奖状，笑问道：“那就是你们昨天才得到的奖状吗？” “今早才贴上去的。”苏云当起了导游，给陈小姐解释，“杰哥说那是镇宅符，可以镇住我们寝室的风水。” “风水？”陈小姐“哈哈”大笑，也说道，“那看来你们要成为保研寝室了。” 她又问墙上的书画，“也是飞飞画的吗？” “超市买的。”何鸿飞回道，“十几块钱一幅。” “哇哦！这个帘子……”陈小姐拉着从床沿垂下的帘子，“好好看，这个贵吗？我有点想买。” “不贵。”何鸿飞道，“我在网上买的……后面我把链接发给学姐。” “好！” 陈小姐又走去阳台门边研究琴和棋盘的雕像。 苏云跟着她走着，走出两步，他的身形忽然一定。 等等！ 他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何鸿飞说等会把链接发给陈小姐，但是，他们都没有向对方要联系方式的意思。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早就已经有联系方式。 那么…… 他们是什么时候加上的呢？ 不要想歪了，苏云所担忧的不是别的事，而是，他老早就怀疑他们寝室里有陈小姐的内鬼。 比如他和霍霖欣喝酒那次，就被陈小姐凭空知道了。 所以…… 他隐秘地看了一眼何鸿飞，难道这家伙早就成了陈小姐的狗腿子？ “噔~~” 陈小姐拨动古琴雕像，将苏云唤回了神，她回头与他惊喜道：“这个琴不是假的，居然可以弹！” “对！”何鸿飞笑道，“这是正经的手工琴。” “哦……” 陈小姐再弹了两下，在心里默默道，那肯定很贵！ 往寝室内外走了一圈，陈曦最后坐到了苏云的位置，笑道：“你们这个寝室弄得真好，创意满分、布置满分，肯定可以获奖！” “你有看过其他寝室吗？”苏云问。 “放心，你要相信我老人家的见识……” 陈小姐说着，就把手机取了出来，“这样！” 她笑道， “我们给寝室录个视频，你们讲一讲创意设计啊、法宝名称啊，什么剑斩诛邪、符镇气运什么的，还挺有意思，然后还可以拍个合照。 “多有纪念意义啊！” 何鸿飞本来就对自己的设计很满意，也想记录一下，就顺势点头： “那好啊！” 第195章 曾经我是一代剑仙，现在是个普通的大学生 录个视频，或是为了纪念，或是为了好玩，当陈小姐说起来了，大家也就没有反对。 而苏云又由提议，先做了一下规划，然后才开始拍。 大家叽叽喳喳的简单地商议了一下…… 还是从进门开始录。 因为何鸿飞是主设计师，所以大家就推选他担任主导游。 一开始，由他站在门边，做开场致辞。 何鸿飞身姿挺拔、五官端正，抬头挺胸站在那里，还真有一些仙门中人的感觉。 他拿着一支中华牙膏当话筒，对着镜头，微微笑着，低沉着嗓音说道： “欢迎大家来到625号洞天福地，我是该洞天福地的主设计师，飞鸿上人。现在，由我带领大家沉浸式游览这一间藏在人间的琅嬛仙境。” 说完开场白，他就让开身形，露出门上的“625洞天福地”的字样。 而后，他伸手推开门，转过身，带着镜头一起走进洞府之中。 “进入洞府，各位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就是正对面的镇宅符。” 随着何鸿飞的声音，镜头拉近，给了空调下的两张“奖状”的特写。 “镇宅符至关重要，所以由我们的符文大师广林道人看管。” 镜头往下拉，身材壮实、皮肤黝黑的广林道人就从头到脚出现在镜头中。 “现在，我们有请广林道人为我们讲解镇宅符的来历和作用，以及怎么制作、使用。” “嗯嗯！”广林道人拿着一支牙刷当话筒，他清了清嗓子，出声说道，“镇宅符符如其名，最主要的作用，就是用于镇住房子的气运的，让住在房子里的人……” “哈哈哈……” 突然，镜头开始抖动，跟着传来了一连串清脆的笑声，将广林道人的话语打断了。 他抬头往镜头外看，脸上露出无奈，也说不下去了。 “怎么了，学姐？”他问道。 原来是他们的摄影师绷不住，笑场了。 “哈哈哈……没事！”陈小姐捂住嘴巴，忍了笑，解释道，“是你这个夹壮话太维和了！” “……” 广林道人很无语。 但他又不好反驳什么，因为，好像，夹壮话搭配着仙侠，画风是真的有点好笑。 “嗯……”陈小姐脸上的笑消失了，与韦俊杰道，“好了！无事发生！我们重来！” “从外面开始来吗？”何鸿飞问。 “不不，我们又不用一镜到底。”陈小姐摆手道，“从杰哥开始就可以，到时候我剪到一起。又不是什么电影、大制作，差不多就行了。” “好！” 苏云拿着《高等数学*上》在镜头前面打板，喊道：“3、2、1，action！” “大家好，我是广林道人！”《高等数学*上》撤去，韦俊杰收敛表情，用尽量标准的普通话重新开始介绍镇宅符，“镇宅符的作用……” 等韦俊杰好不容易说完了，何鸿飞又接过话头去，做了两句总结性的话语，然后又开启下一个法宝的介绍。 镜头随着何鸿飞的声音而动，往旁边，带出了苏云和琴、棋盘的画面。 “大家好，我是锦云仙人！” 苏云标准的重庆普通话又在视频中响起，镜头同样是跟着抖动了几下，但还好摄影师有了经验，没有再笑出声。 “咳咳，那个……我负责我们寝……我们洞天福地的法宝的看管！” 苏云的话筒是卷起来的《高等数学》，他瞄了一眼憋笑的陈小姐，开始一本正经地瞎编。 “大家请看，这是我们收藏的至宝，伏羲琴和八卦棋盘。两件都是我们人族大能伏羲人皇的伴生法宝，上古时代，人皇伏羲以琴乐教化天下……八卦又为伏羲首创，是他从大道中所悟得……” 等苏云说完了，镜头又给到何鸿飞，他照样是先做了总结性发言，然后又带着镜头，一一介绍了墙上的书、画，床边的帘子，甚至连先天法宝——笔记本电脑也有介绍。 最后，镜头在寝室里转了一圈，又倒回去，落在了站在门边的霍霖欣身上。 “大家好，我是清源剑仙。” 霍霖欣右手抄在身前、左手负在身后，眼神一凝、下巴一抬，一股截然不同的中二范儿（×），仙侠范儿就起来了。 他将右手往风扇下的剑一指，“此乃本座佩剑，剑名镇邪！” “哈？” 镜头外的三个室友顿时就瞪大了眼睛。 他们在介绍法宝时都是假托神话传说中的故事，怎么到了这里，就有个不要脸的说是自己的佩剑了？ “库库库……” 镜头也是跟着一阵晃动，发出了不明生物的笑声。 而不亏霍霖欣，他不比韦俊杰，他的脸皮更厚，面对着大家的鄙夷、嘲笑，他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侃侃而谈。 “此剑随我东征西战、南来北往，斩妖除魔无数，捍卫天下正道。 “我曾在日本一剑飞仙，斩断了哥斯拉的原子吐息；也在北美与灭霸大战了三千回合，打散了三颗无限宝石；我去了欧洲，跟宙斯煮酒论剑天下美人；毁灭之神湿婆原本有五只手，被我削去了一只……” 他往全球吹了一圈，脸色忽然落寞下来。 “可怜可叹！”他摇头道，“现在我回到华夏，归于平凡，成为一名普通的大学生，这把曾叫天下人慑服的绝世之剑只能用来镇宅了。” “唉……” 随着一声悠扬的长叹，镜头终于从他身上移开了。 “……我们为剑神的陨落感到惋惜！” 镜头回到何鸿飞身上。 “嗯？”镜头外的霍霖欣听出异常，张大嘴巴对何鸿飞无声说道，“老子还没死！” 何鸿飞无视他，继续说道，“……以上就是我们的625号洞天福地了，欢迎大家前来……” “咚咚咚！” 就在这时，忽然有敲门声响起。 紧接着，门外有闷闷的声音传来：“有人在吗？宿管部查寝！” “呃！”何鸿飞神色一僵，连忙对着镜头说道，“不好意思，大家不好意思，查寝的来了。” 说完，他就拿着牙膏跑去给查寝的开门了。 镜头随着他的背影移动，最后落在了被打开的寝室门上。 顿时，一阵白光亮起，一大群人从门外涌了进来。 第196章 你都不问我！ 进门的人有很多，不只是来查寝的宿管部的干部、干事，“寝室文化节”的各个评委，还有很多其他寝室的来看热闹的。 人很多，挤进寝室里，寝室装不下，走廊上还有很多人在踮起脚尖往里面看。 陈曦及时关了摄像，收了手机，揣进衣兜里。 “哇！！！” 这些人一进入寝室，顿时就是“哇”声一片。 ——很难有人不为这样一个寝室而心动。 一时之间，各种心情浮现在他们心中，震惊、羡慕、心动…… 古典、仙侠、中国风，一整个刻在中国人基因里的仙侠浪漫喷涌而出。 不是，寝室还能这么玩的？ 紧接着就是吵吵嚷嚷的各种声音。 走在最前面的是评委、干部、干事这些人，他们看到了寝室里的陈曦，有人问道：“欸？同学，你怎么在这里？” “我提前过来看一下。”陈曦挨着苏云站一起，背着手，大大方方的笑道。 有人终于反应过来：“你不是我们部门的？” “不对，你都不是我们学部的！” 而也有人早就看破了一下：“她是经管院的，就是小连长那个女朋友。——小连长上回打架呢？她肯定是来找小连长的。” 这些人有大一的，有大二的，也大多都是苏云的熟识，看到苏云了，也招呼道：“呀！小连长，这居然是你们寝室？搞得不丑嘛！” 关系更好的甚至会过来聊两句。 而苏云今时不同往日，没有羞涩、内向、自闭，讷讷不语，而是面带微笑，熟练地与各个同学寒暄着。 也有跟霍霖欣关系好的，一看到就高喊道：“哟！霍总……” “你们寝室搞得太勾巴帅了，第一名肯定是霍总的了！” 霍霖欣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是他打游戏很强、篮球很强、跳舞也跳得好，在学部里也有相当不错的人气。 稍逊于苏云而已。 这些人还算是官方的人，其他的串门的同学也在门口啧啧赞叹。 “卧槽！这寝室太尼玛帅了！” “不是……你们真修仙啊？” “看看别人的寝室，再看看我们自己的，我都有点不想回去了。” “他们刚开始搞的时候我就在关注了，但没想到成品这么好看……” “好有感觉哦……” 各种声音灌满了寝室，吵得人耳朵直发懵。 而在这些嘈杂声中，寒暄过后，苏云和霍霖欣就领着评委、宿管部的人在寝室各处看了，做了检查、拍了照、评了分。 “我觉得你们会拿第一，先给你们拍个合照？”有个负责摄影的女干事与苏云问道。 苏云笑道：“可以。” 而等这个干事给他们室友四人拍了在寝室的合照后，苏云又拉过陈小姐，与女干事笑道：“同学，麻烦你再给我们拍张合照。” “哟！”女干事就笑起来，一副了然一切的样子，调笑道，“小连长，我告你假公济私了哈！” “哈哈哈……”苏云笑了一下。 女干事还是帮忙拍了照。 “照片洗出来后，我一并发给你们。”女干事笑道，“嗯，也许到时候你们还要去领奖呢！” “谢谢你了啊！”苏云道。 “没事……” 查完了寝，这些人就很快出去了，跟着去了隔壁的寝室。 霍霖欣被几个体育部的同学裹着一起去看热闹，临出门前，他忽然回头与寝室几人说道：“晚上没事的话的，我们大家一起约个饭。” 他指了指苏云，“省得你小子惦记！” “ok！”苏云比了个手势。 “哟？”有同学玩笑道，“霍总这么大方吗？还请吃饭？” “之前请学姐帮忙，一直没感谢人家……”霍霖欣回道。 “那有没有我的份儿？” “下次，下次！” 那些人来得快，去得也快，还带走了霍霖欣，一转眼，寝室里就只剩下苏云他们四个了。 苏云收回视线，与陈小姐问道：“刚才的拍完了没有？还要拍吗？” “嗯……”陈小姐取出手机，大致翻了翻素材，回道，“将就着用吧！” 她又出声问，“我后面剪出来了，想拿去水一期视频，可以吗？” “我没什么意见。”何鸿飞道。 韦俊杰问：“是发B站吗？” “对呀！” “学姐现在有多少粉丝了？” “三十几万了呢！” “能赚多少钱啊？”韦俊杰好奇。 陈曦笑着看他一眼，而后一边翻视频素材，一边回道：“现在B站的视频收益很低，主要是靠广告，然后我广告又接得少，所以没有多少钱。” “哦……” 何鸿飞又问：“那你岂不是有十万粉丝那个牌子了？” “嗯！”陈曦道，“开学不久就寄过来了。” “好厉害！” 何鸿飞由心赞叹。 其实拍的时候陈曦心里就有剪辑腹稿了，现在再翻了一会素材，她就大概知道这个视频会是什么样子，忍不住点了点头，心里预感这个视频会很好玩。 “等会再问问欣欣……”她说道，“要是他也同意，我就把视频用我的账号发出去，至于收益的话，我就不要了，你们自己看着分。” 何鸿飞是不在意这些收入的，他第一时间是准备拒绝，但考虑到寝室其他人可能需要，就说道： “那我们就平分吧！加上学姐你，到时候我们五个平分。” “这是你们寝室的视频！”陈曦摇头，“我不要！” 钱什么的，何鸿飞一向不在意，而考虑到陈学姐有三十多万的粉丝，应该也不会缺钱，他就不再劝了。 大约只有韦俊杰比较在意，但正是因为在意，所以他知道自己说话出来肯定会失之偏颇，于是反而不说话。 “你都没问我同不同意！”这话是苏云低声说的。 “嗯？”陈曦抬头，看向自己边上的苏云，笑起来，眨了眨眼睛，问道，“那亲爱的苏先生，你同意我征用您的肖像权吗？” “……” 苏云被陈小姐戏谑的语气问得老脸一红，又是在室友跟前，咳了两声没好再说话。 “嗯嗯？”陈小姐不饶过他，又用手肘顶了他胸口两下，“同不同意？” “……同意！”苏云更小声道。 “小样儿……” 陈小姐颇具风情地白他一眼。 “哈哈哈……” 对面的何鸿飞和韦俊杰被灌了一口狗粮，却也笑出了声。 “好了！”陈小姐收了手机，与韦俊杰说道，“你们等会还有家教课是吧？现在就可以去吃午饭了。然后去上课。” 韦俊杰点点头：“好。” 陈小姐颇具大姐头气质，又与何鸿飞道：“飞飞也一起？” “嗯！”何鸿飞没法拒绝。 于是在陈小姐的带领下，一行四人一起去食堂吃了个午饭。 午饭过后，苏云和韦俊杰去上家教课，而陈小姐回了租房写稿子。 何鸿飞也没有出去浪，因为晚上霍霖欣要请客吃饭，他就留在了寝室打游戏。 第197章 班长，你好香啊！ 上完家教课回来，苏云还是先去了陈小姐的租房。 今天不用煮饭，他是来等陈小姐的，顺便撸猫。 风灵是一只血脉很纯正的狸花猫，长相清秀、身姿矫健，又活泼顽皮、又聪明灵气，实在惹人喜爱。 苏云一进门，她就闻到了动静，“扑哧哧”从陈小姐的卧室跑出来，隔得老远，就一个猛扑，扑到了苏云的小腿上。 然后伸出指甲，就把自己挂在了苏云的裤子上。 “哎哟！” 苏云是被她指甲抓到了，也是心疼自己才买的裤子，弯下腰，合手一抱，将一脸拽像的风灵抱在手里。 “臭猫咪！” 他盯着眼前这只一点都不服输地与他对视着的小猫，恶狠狠地骂道，“裤子都被你抓坏了！” 风灵小嘴一撇，态度十分嚣张。 “你是活该！”是陈小姐在卧室说话，“叫你不要用手逗她，你不信，现在知道心疼裤子了吧？” “哼！” 看着眼前这颗嚣张的猫猫头，苏云张开血盆大口，要一口把她吞掉。 “停！” 小风灵嫌弃地伸出爪子，按在他的脸上，制止了这只肮脏的两脚兽的亵渎行为。 “嗯？” 还被嫌弃了？ 苏云心里不忿，直接强行蹭开了小猫咪的爪子，在小猫咪抗拒的表情下，将脸和小猫咪毛茸茸的脸贴上，发出了黑山老妖一般的笑声。 “嘿嘿嘿……小猫咪，反抗是没有用的，接受现实……” 最喜欢的就是这样，在小猫咪嫌弃的表情下强行贴贴。 “……你好变态啊！” 陈小姐听到了他吸猫的声音，在书桌前，一边码字给读者递刀子，一边与苏云吐槽道。 吸了一会儿猫，苏云又走进卧室，搬个椅子，坐在陈小姐背后，看她写稿子，又时不时指出她的语法、字词上的错误，还跟她一起讨论剧情、写法、结构。 而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小风灵又跟着进来了，自行跳到了苏云的大腿上，卷曲着躺下。 她“咕噜咕噜”的，舔自己的毛。 陈小姐回头看到了，十分不解：“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都是变态！” “嘿嘿！” 苏云笑着，伸手按在了小风灵的脑袋上。 猫猫躺在腿上，是暖和的； 看她安静舔毛，是惬意的，还可以把手伸过去，让她帮忙舔； 听猫咪的“咕噜咕噜”的声音，也很治愈； 手在她茸茸的滑滑的毛上摸过，也觉得舒服。 地球没有猫咪怎么可能转得起来？ 强撑罢了！ 到了下午五点半，625的寝室群里发出通知： 集合了、集合了，东校门口集合，十分钟！十分钟！ 苏云就忍痛扔下了猫咪。 陈曦很熟练的，按下了CTRL+S，保存了文档，又将电脑退到桌面，使之进入休眠状态。她晚上回来还要用。 陈小姐不用化妆，她也不是很喜欢化妆，按她的话来说就是，“化妆这件事不用着急，女人总有一天需要化妆”。 ——老娘现在天生丽质，凭什么要用化妆品来伤害皮肤？ 当然，保湿防晒之类的护肤品，她还是会用的。 她去洗手间洗了脸，抹着保湿霜出来，问苏云：“你要抹一点吗？你脸上好像有点干。” “不用了吧？”苏云不习惯往脸上抹东西。 陈小姐好像没听见，伸手就把自己脸上的香香抹了一些在苏云脸上。 “挤多了。”她嘻嘻笑道。 “……”苏云道，“你的手好冰啊！” “当然啊！”陈小姐道，“你的手一直揣兜里，我一直在码字。” 他们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面走去。 陈小姐抹完了保湿霜，又从衣兜取出一个什么东西，往手上挤了一点，又在手上抹着。 苏云把自己脸上的保湿霜粗鲁地揉了两下，又问道：“你那个又是什么？” “护手霜啊！” 陈小姐往手上搓了搓，然后把手背给苏云，“看，是不是白了很多？” “……是！”苏云没有看出来。 “你要抹一点吗？”陈小姐又往他手上蹭去。 “不不不……”苏云连忙摇头，“大老爷们儿的护什么手啊？” “哈哈！”他的话又戳到了陈小姐奇怪的笑点，指着他大笑道，“大老爷们儿？” “……” 两人说着话，很快赶到了东校门口，因为租房到校门口的距离还比寝室到校门的距离近一点，他们要先到，等了一会，才等到霍霖欣他们三个。 五人集合之后，又说笑着往吃饭的地方走去。 “我去……”韦俊杰路过苏云身边的时候，惊呼道，“班长，你好香啊！” “……” 顿时，周围一道道奇怪的眼神就汇集了过来。 一个个腐女的嘴角也勾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哈哈哈……”霍霖欣就向韦俊杰笑道，“母胎solo了吧？单身狗了吧？” “……” 韦俊杰明白了什么，仰头看黑暗，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他没有说话。 男生很少有活得那么精致的，他们寝室最精致的是何鸿飞，但也没有那么多的护肤品； 而女生总是容易过得精致，陈小姐已经是不怎么化妆的了，但她还是很重视护肤，各种护肤品也看得苏云眼花缭乱。 而如果男生有了女朋友，就很容易发生苏云和陈曦刚才的那一幕，女生的护肤品挤多了、或者就是觉得好玩，就会往男朋友身上抹一点。 于是，有了女朋友的男生总是会跟着变香。 吃饭的地方，是一间火锅店，重庆的火锅店之多，不需要赘述，而学校门口这样的地方，更是重量级。 他们进了店，霍霖欣有预约，就由服务员引他们到位置坐下。 上了汤锅——鸳鸯锅，点了菜，打了油碟，大家就坐着，笑呵呵地闲聊。 现在已经学期过半，大家就很熟悉了，说起话，聊起天，就是朋友之间的闲聊，不存在冷场了。 特别是有陈小姐这样两世为人的老奶奶在…… 他们从学习，到游戏，到明星八卦，到天南海北的趣事，到陈小姐和苏先生的相识，都可以聊。 而吃着饭、聊着天，霍霖欣还要了一瓶“江小白”，四个男生一人抿一点，刚好闻了酒味。 中间只是有一个小插曲，就是何鸿飞突然提出说要划拳罚酒，然后…… 陈小姐那瓶“惟一”反而被何鸿飞喝去了大半。 霍霖欣是不是划拳高手还不确定，但何鸿飞一定是划拳低手，屡战屡败那种。 第198章 好有缘哦 还有大半个月就要考四级了，宗宇这两个周末就没有回家，而就呆在学校复习英语。 其实以她的英语水平，要过英语四级并不困难，只是她的目标并不是过四级而已，而是想要成绩尽量好一点。 高分考过四级和低分飘过四级，这两者显然是不同的。 星期天早上，宗泽睡到九点钟醒来，就窝在床上刷了一会微博，到十点，才懒洋洋地起了床。 天越来越冷，起床越来越困难了。 起床，洗漱。洗漱过后，她往书包里检查了一下，单词本、模拟卷、错题集、笔记本，笔、橡皮擦、纸巾，充电宝、数据线、钥匙，等等，都没有遗漏，才换了鞋子，背起书包，开门出了寝室。 先去楠园食堂吃饭，早饭或者是午饭，无所谓。要了两个馒头、两份菜、一份汤，拿餐盘装着，找一个安静的角落，刷着手机，慢慢吃着。 咬一口馒头、喝一口玉米排骨汤，再吃一口菜，宗宇喜欢这么吃。 正惬意的吃着，忽然有个人坐在了自己这一桌。 宗宇抬头望去，是个女生，穿着红色的短款羽绒服，编了两个麻花辫，很漂亮、很可爱。 她认识这个女生，是他们学院的风云人物，一说是校花、院花、女神，她知道她叫陈曦，是个很厉害的人。 可惜别人应该不认识她。 她看过去，陈曦也看过来，两人的眼神对视了一下。她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陈曦也轻轻的向她笑了一下。 “她的眼睛好温柔。”宗宇想。 两人打了招呼，但没有多余的交谈，只是各自安静的吃饭。 宗宇吃饭比较慢，又看着手机，等她吃完，对面的陈曦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她也不在意，就把餐盘放到了回收处，然后背着书包往图书馆走去。 蜀大有三个图书馆，东区图书馆、西区图书馆和中心图书馆。 她是要去中图。因为中图有空调、有沙发，环境卫生都特别好，看书也好、学习也罢，都很舒服。 当然，也可以睡觉。 之前就有个室友会陪着她去一起中图，但她总是去睡觉的，后面就不去了。 快到十二月了，冬意渐深，蜀大的绿化树多半是常青树，可到了这会儿，树上的叶子也是稀稀拉拉的了。 风一吹，哗哗的响。 有点像上高数课的老师的头发。 她低下头，紧了紧衣领，加快脚步往中图走去。 或许是因为要到期末了，或许是因为天冷，也或许就是因为蜀大的学生比较喜欢在冬天学习，最近这段时间，图书馆的人明显增多，位置也不怎么够用了。 宗宇昨天也有在图书馆学习，晚上回寝室的时候，留了两本练习阅读理解的试题在座位上。 也就是占了座。 占座这种行为好像不太道德，可是没有办法，天太冷了，宗宇起不来。 要是真等到了十一二点才来图书馆，哪里还有她的座位？ 还好，对于占座这种行为，只要不是太过分，占了座后，一整天都不来，大家还是有包容性的。在图书馆，也算是一种不成文的约定了。 刷了校园卡，宗宇进入中图，走过大厅，上了二楼，来到自己占的位置。 还不错，她占的位置没有被人暴力占去了。 她在心里小小的庆幸了一下。 不然，她可能就得去那种没有空调的自习室了。 到座位坐下，她轻轻悄悄地取出自己书包里的东西，都放到桌面，然后翻开书，再然后，取出了手机，放在翻开的书页上面。 哪有人能一到图书馆就能开始学呢？ 那是非人类好吧！ 当然是要玩一会儿手机了才开始学习啦 特别的，在这种状态下的手机特别好玩，很刺激，就好像是上课的时候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吃零食。 有种坏坏的、不做好学生的感觉。 玩了亿小会儿手机，时间到了一点，宗宇才心里一紧，悄悄吐吐舌头，连忙把手机收了起来，然后定了定神，喝口水，准备正式开始学习。 就是在喝水的时候，她抬起头来，忽然发现坐在对面的人有些眼熟。 红衣服、麻花辫，那不是陈曦吗？ 她怎么会在那里？ 嗯，不是。 宗宇的意思不是陈曦不应该出现在图书馆，而是，她记得她对面那个位置，原本好像是个男生。 那是一个天天都来图书馆看书的男生，宗宇都有点眼熟了。 怎么今天突然变成陈曦了呢？ 宗宇觉得有点奇怪。 当然了，也跟她没有关系。 喝了水，她举起双手，小小的伸了个懒腰，才终于开始了学习。 学习就是认真学习，宗宇从下午一点，一口气学到了下午五点，直到肚子有点饿了，她才放下笔，准备去吃晚饭。 而在动身去吃晚饭前，自然是要玩一小会手机啦！ 她就懒懒的趴在桌子，取出手机，就那么有一下没一下刷着。 而刷着刷着，她忽然想起什么，就往对面望去，陈曦还在那里，她这会儿已经取出笔记本电脑了，点着鼠标，在电脑上弄着什么。 该不会是在剪视频吧？ 宗宇记得陈曦好像是个UP主，还有三十几万粉丝。 “好厉害！” 她心里想，人长得漂亮，又外向、很大方，是学生会成员、说话做事十分有手段，然后还有那么多粉丝。 成绩也应该很好。 她想着，就进入B站，去找陈曦的账号。她进入学校专区，找了一会，很容易就找到了陈曦的账号。 因为在蜀大，还有三十万粉丝的博主并不多。 “一语！” “游戏、画画、唱歌……” 在UP主一语的空间逛着，宗宇越发觉得陈曦厉害了，心里暗暗有点敬佩。 点进一语的视频，她看了两个，也觉得很有意思，是很可爱、很欢乐、很治愈的视频。 “哎！” 她赞叹了一声。 差不多到了六点，宗宇收了手机，收拾了书包，起身去吃晚饭。 而就在这时，她发现对面的陈曦也收了电脑，似乎也要去吃饭了。 她想了想，就留了个心眼，放慢了脚步。 她等着陈曦收了电脑，塞进书包，也起身走了，就控制着距离，在即将走出图书馆的时候，让陈曦追了上来。 而在陈曦走过自己的时候，她出声喊道：“你好呀！” “嗯？”陈曦站定住，脸上表情很惊讶，她回头看向宗宇，疑问道，“是在叫我吗？” 宗宇脸上露出笑容，说道：“你好，我叫宗宇，宗泽的宗，宇宙的宇，我也是经管院大一的。” “哦……” 陈曦恍然，回道，“你好，我叫陈曦，耳刀陈，早上的太阳那个曦。” “我知道……”宗宇笑道，“我知道你。你很厉害。” “嗯！”她又问，“你是要去吃饭吗？” “对，对！” “正好……”宗宇道，“我也去吃饭。一起吗？” “……好！” 第199章 为什么会把青春的期待放在别人身上呢？ 在宗泽和陈曦吃饭的时候，霍霖欣在和苏云看比赛。 11月19号，英雄联盟S13全球总决赛。 WBG对阵T1。 第一局，WBG已经毫无反抗之力地输掉了。 现在是第二局，时间到了中期，当看到第二条先锋团、TheShy的剑魔第三次死亡，数据来到0—3—0的时候，霍霖欣拖开椅子，站了起来。 “我去抽支烟。”他说。 苏云看了看对局情况，他的游戏理解还不是很高，其实看不懂世界赛的局势发展和对局博弈，他只是有一种感觉，WBG好像是全程被T1压着打，整局游戏都透露着一股压抑之意，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他也不想看了。 就拍拍韦俊杰的肩膀，站起身，笑道：“上个厕所。” 现在韦俊杰也已经加入了他们，开始玩英雄联盟。 也会跟着看比赛。 寝室里开着空调。而不只有空调，还有零食、还有饮料，他们的本意是享受一场酣畅淋漓的世界总决赛，但最终却是这样一种情况，于是寝室里的空调就叫人觉得闷热、喘不过气来了。 开门到阳台，冷、但是新鲜的空气顿时叫苏云胸中的郁闷一扫而空。 霍霖欣正抽着烟，靠在栏杆上，看到他出来了，就说道： “S3，那时候的LPL初创，整个赛区都处于一种蛮荒时期。就是在那种穷酸的情况下，青涩的皇族都能从Faker手中拿下一局。 “我看今天WBG要被三比零了。” “Faker？”苏云闻言有点惊讶，带上门，靠在窗边，与霍霖欣问道，“就是这个Faker吗？” 现在是S13，S3，那岂不是十年前？ “呵呵！”霍霖欣笑了一声，抽了一口，说道，“对，就是这个Faker，英雄联盟的活化石，当之无愧的第一人，活出了第二世的大魔王。” 他又解释道，“就是辰东的小说里面写的，黑暗大帝到了晚年，又活出了第二世。” “……牛批！”苏云沉吟片刻，也只能吐出这两个字，仅以此表达自己的震撼心情。 “其实也没什么……”霍霖欣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不让烟熏到自己的眼睛，“S11那年，EDG也是跟今年T1一样的剧本，四强被LCK包围，然后一串三拿走冠军。” 苏云看他都要留眼泪了，就转移话题，问道：“皇族？是Uzi的那个皇族吗？那么早吗？” “对！”转移话题成功，霍霖欣又说起往事，“那一年的Uzi十六岁，年少轻狂，人称狂小狗。他带着皇族打进世界赛，然后迎头就撞到了大魔王身上。” 他叼着烟，摇着头，“S3，是大魔王开启黑暗纪元的一年，然后lpl就遭到了长达五年的压制。一直到S8，才有小将IG横空出世，打碎LCK的王座，终结黑暗纪元，开启LPL新元年。 “到现在，S13，又是五年，看来LPL又要陷入黑暗之中了。” “……”苏云听着，都忍不住热血沸腾了，笑道，“怎么真的搞得跟小说一样？” “哦！对了！”霍霖欣往厕所里弹了弹烟灰，又回身来说道， “你肯定也不知道，今天那个Faker就是大魔王Faker；而小将IG里面的上单、河道剑魔的创始人、‘天不生TheShy，LPL上单万古如长夜’的ThyShy，就是刚才那个0—3—0的剑魔。” “啊？” 刚才那个剑魔菜的让苏云觉得他不会玩，却没想到…… 他不禁感叹道：“这竟然有一种宿命感在其中。 “他用剑魔斩断黑暗纪元，又将用剑魔葬送LPL盛世。” “不对！” 霍霖欣手指夹着烟在嘴里，烟雾缭绕在他脸上，他眼神如星光，闪烁不定。 “只靠他的剑魔，可斩不断黑暗纪元，还有阿水的‘赌上职业生涯的闪现’，还有宝蓝的无敌开团，还有肉鸡恐怖的前期压制力，以及，FMVP，人称大叔的宁王。 “同时，只是靠他的剑魔，也葬送不了LPL。” 他抽完一支烟，回头望远空云雾成烟，喃喃道，“S8那一年，那年夏天，可太精彩了。数往昔，风流人物……” 或许是想起了自己的青春在S8，或许是突然明白了自己的青春不需要把期待放在别人身上，或许是对这个决赛结果早就有了数，看着WBG被暴打，霍霖欣发现自己其实没有那么难受。 他将烟头丢进小便池，又撒了泡尿，抖了抖，说道：“反正三比零，我上我也行。” 苏云在厕所外，说道：“你上你也行？那不如……” “嗯？” 霍霖欣冲了厕所，走出来，与苏云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出现了猥琐的淫笑。 “桀桀桀……” “砰！” 霍霖欣暴力推开门，等韦俊杰和何鸿飞受惊看过来，就大喊道：“走，包夜！我请客！” “啊？”韦俊杰道，“可是明天星期一啊！” “嗯？”而有人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何鸿飞挑眉问，“包夜？” “呃……”霍霖欣只是开个玩笑，却一时没注意，寝室里有个真的会“包夜”的人，作为理论大师的他，也罕见地呆楞了一下，然后讪讪笑道，“我说的是正经包夜！” 何鸿飞也一本正经，回道：“我说的也是正经包夜。” “哈哈哈！”苏云上完厕所，回来解围道，“今晚去网吧，开黑通宵吧！” “比赛不看了吗？”韦俊杰问。 “有什么看头？”霍霖欣撇嘴嫌弃道，“三比零，稳得一批！我现在决定自己组个战队，我们去打世界总决赛。” “……好吧！” “约上峰哥……”苏云道，“今晚可以五黑！” “明天满课哦，班长！”韦俊杰提醒。 “不是非要打一通宵嘛！”苏云笑了笑，“现在才六点，打到十一二点，也差不多了。” “嗯……班长！”何鸿飞思索道，“你被霍霖欣带坏了。我真诚建议，你离他远一点。” “我觉得你的建议很好！”苏云点头表示采纳，然后问，“我们是先吃饭还是先去网吧？” “为什么不同时进行呢？”霍霖欣疑惑道。 就霸气转身，带头走出了寝室。 何鸿飞关了电脑，苏云关了空调，韦俊杰关了灯，三人也随着霍霖欣一起，往“一号网咖”走去了。 当然，跟苏云想的理想状态有一点点不同，打到十一二点时，他们正打得酣畅，没有人要回寝室； 一直到了凌晨三点，四人才从网吧出来。 然后，他们又在寒风中，蹲在路边吃了个泡面，才从小道、爬楼梯，回了寝室。 第200章 通宵上网之后 星期一是满课。 但是625四个家伙昨晚打了一通宵的游戏，凌晨四点才回到寝室睡觉，他们刚刚眯了一会，时间就突然跑到了七点五十。 闹钟已经不知道响了多少次了，在某一刻，冥冥之中，苏云猛然惊醒，他在床上坐起身，虽然脑壳还是昏沉沉的，但他还是凭着本能取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七点五十二！ 霎时间，他吓得寒毛倒竖。 “卧槽！”他大喊一声，“迟到了！” 然而，没有人理他。 室友三人正睡得香甜。 苏云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扑到床位挨着的韦俊杰床头，猛地摇了摇韦俊杰： “快快快！上课了，上课了！” 韦俊杰迷迷瞪瞪醒过来，睁开眼，看着天花板，一时之间还没醒，还在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咚！” 苏云又一步跳下床，爬上对面的床梯，又分别摇醒了霍霖欣和何鸿飞。 而后，他才跑到阳台，一边刷牙一边洗脸，将两分钟搞定一切。 等他回到寝室，却只有韦俊杰起来了。而何鸿飞坐在床上发呆。至于霍霖欣，这家伙直接就没有动静。 “卧槽！”苏云又大喊一声，“搞快点，迟到了已经！” “……”何鸿飞开始不紧不慢地穿衣服，“不慌嘛，班长！” 不慌才怪，苏云人都麻了。 他再次爬上床梯，看着呼呼大睡的霍霖欣，“啪”，一巴掌扇在他的脑袋上。 “起来！” “唔？”霍霖欣一惊，睁开眼，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已经开团了吗？” “上课了！”苏云有点无奈。 “哦……” 霍霖欣松了一口气，又闭上眼睛睡去了。 “？” 苏云见状，直接一拳，干在了霍霖欣的肚子上。 “啊！” 霍霖欣惨叫一声。 625寝室里一阵鸡飞狗跳，但终于还是出发了。 虽然，时间已经来到了八点过五分，已经上课了；虽然，他们没有早饭吃了；虽然，四个人都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红着眼睛，一脸疲态。 其实，年纪轻轻的，要是一直没睡还好了，只是熬一夜而已，还精神一点、还能坚持；可是，熬了一夜后，只睡两三个小时就起来，那是真的顶不住。 “唉！”霍霖欣抱着一本崭新的英语书，跟着苏云小跑着，说道，“其实你一个人去就行了，那个英语老师又不喜欢点名……就算要点名，你帮忙答一下到就可以了。” “欣欣说得极是！”何鸿飞附和道。 “……”韦俊杰不发表言论。 大学的上课太过自由，一到天冷了，睡过头的其实不在少数，而这个时候，就能一眼看出去上课的是大几的学生了。 跑着去的，是大一的；走着去的，是大二的；事已至此，先去吃个早饭的，是大三的；大四呢？大四还没起来。 625四人跑到教学楼，除了跟他们一样匆匆跑来上课的同学，整栋教学楼都是安静的，在寒冬的清晨不言不语。 教学楼见过太多迟到的学生了。 “哒哒”的空旷的脚步声爬上楼梯，走廊里是空荡荡的，这种样子是苏云之前没见过的。 大学第一次上课迟到，他是又累又紧张，喘着气、紧着心，好不容易才走过了走廊，到了教室门口。 他站定住，回头与室友三人看了一眼，作为班长、作为室长，这种时候理应挺身而出，他平复了一下心情，上前敲响了门。 “咚咚咚！” “请进。”是英语老师的声音。 苏云用力，推开了门。 “唰唰唰！” 一瞬间，教室里的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 他们的班长一脸憔悴、顶了一个鸡窝头，迟到了。 “噗！”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报告！”苏云面无表情地喊道。 大学里的老师就是有这么一点好，他并不是那么的关心学生，学生来上课或者不来上课，他都无所谓，为什么不来上课、为什么迟到，他也不关心。 当然了，这个是好还是不好，需要辩证的看，但此时，对于苏云来说，这无疑就是好的。 老师没有问情况，只是往教室里一指，示意他自己找位置坐下。 苏云不由得大松一口气，他腼腆地笑了笑，向教室里扫了一圈，只有后排有位置了，就低着头，快步走过去。 老师收回视线，准备继续上课。 然而，在班长苏云之后…… “报告！” 是韦俊杰。 “报告！” 是何鸿飞。 “报告！” 是霍霖欣。 此三杰喊了报告，走进教室，齐刷刷地站了一排。 “嗯？”老师又将视线转向他们，“你们这是……团伙作案？昨晚干什么去了？” “……” 霍霖欣嘴巴动了动，准备说两句俏皮话，被何鸿飞及时拉住了。 “去坐着吧！”老师摇了摇头，也没多过问。 这三个家伙才零散地向苏云那一排走去。 “哈哈哈哈……” 到这时，教室里终于爆发了一阵哄笑声。 顺利在位置上坐下，苏云心里轻松了下来，他将书包打开，接连从中掏出了教科书、笔、笔记本。 然后翻开书、翻开笔记本，准备记笔记。 跟霍霖欣完全不一样，霍霖欣的书还是崭新的，而他的书跟高中时候差不多，密密麻麻地记了好多笔记。 而他都有认真上课，此时往前面的PPT上一扫，也大概知道讲到什么位置了。 就拿着笔，开始听课。 老师没有因为他们几个的插曲而中断了讲课的节奏，在他们坐到座位上后，老师拿起书，找了找位置，继续开始上课。 “刚刚我们的课文读到了abandon……” 苏云上课总是很认真，或是出于对老师的尊重，或是出于对知识的尊重，或是出于对自己的负责。只有很少的课，比如上《普通化学》的老师，他会走神。 此时，他也是认真的听着课，记着笔记。 只是有时候，身体条件不由主观意识决定……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许就是晃了一下，他的意识就突然模糊了。 眼皮沉重、身体发软，倦意包裹全身，像被子一样，他陷入了梦乡。 他多次挣扎，均以失败告终。 冬天、教室里开着空调、老师讲着英语，在这样的情况下睡觉……不要太香！ 上午的英语课，整整三节，教室里睡了一排又一排！ 不止苏云他们四人。 睡了上午三节课，吃了饭，又回寝室睡到下午，到下午上课，苏云的状态才终于回来。 第201章 一件恐怖的事情即将发生 星期一下午是高数课。 跟英语课是小班上课不一样，高数课是大课，在阶梯教室里、四五个班一起上课，每次上课得有两三百人。 教室大，人多，于是没有空调。 好像是有一个空调，但是坏了。有几个女生被冷得受不了，趁下课时间去研究了半天，然后没有用，上课继续挨冻。 苏云总觉得是老师故意的，或者说是这栋教学楼的管理员故意的，就是要让空调坏了，好让某些同学在上课时，不能舒服的睡觉。 比如，需要被点名批评的霍霖欣同学。这家伙多次尝试，最终还是被冷醒了。 老师的本意，应该是想让大家上课时精神一点、不能睡觉，偶尔也能听上一段课。 只是可惜了老师的良苦用心，以霍霖欣这家伙的秉性，就算不睡觉，也是万万不可能听课的。 打游戏、看小说、看直播、刷视频，他总能找到虚耗时间的办法。 下午高数课的第二节，这家伙就坐得端正，一脸认真的，好像是在听课、好像是在思考，其实是在刷视频。 而就是在他刷视频的时候，某一刻，他随意地点了一下刷新，然后，页面上跳出来的第一个视频，是一个特殊标准了是他关注的UP主发的视频。 霍霖欣仔细看去。 发这个视频的UP主的名字叫： “一语……” 这个视频的名字是： “《超好看的仙侠风寝室！》” 而这个视频的封面，是一个“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成剑指往天上指着”的男生，气质超然，仿佛剑仙转世。 特别是封面，那个人霍霖欣实在太过熟悉了。毕竟，他顶着那张帅脸活了十八年了已经。 上课无聊刷视频，刷着刷着，突然刷到自己了，这种感觉…… “家人们！谁懂啊！” 霍霖欣不由得在心里喊出了这句话。 当然了，虽然感觉很奇妙、很复杂，但这个视频他还是知道的，因为陈学姐是咨询过他们的意见了，才拍的视频；又跟他们每一个人都商议了，才剪出来发到网上。 霍霖欣看着视频愣了一下，然后才点进视频里面去。 视频也不长，就四五分钟，跟UP主一语平时的画画的视频的时长是差不多的。 而霍霖欣也大概知道是些什么内容。 视频一开头，就是： “欢迎大家来到625号洞天福地，我是该洞天福地的主设计师，飞鸿上人。现在，由我带领大家……” 何鸿飞拿着一支牙膏，抬头挺胸、面带微笑地对着镜头说开场白。 当然是没有声音的，是UP主给视频配了字幕。 画面中，何鸿飞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但是拿着一支牙膏；他身后就是大学寝室，但他却说着什么洞天福地，什么自称飞鸿上人。 这里面有一种莫名搞笑的反差幽默，又有一种当代大学生独有的疯癫…… 只是这个开头，就让霍霖欣觉得有点意思了，隐约有一股笑意在心里头酝酿。 紧接着，何鸿飞带着镜头进寝室，先给了空调下面的奖状的特写，然后语气严肃地介绍，“那是镇宅符”。 又黑又壮的韦俊杰出场，自称“广林道人”，开始介绍镇宅符，然后他刚开始说，画面外就传来了陈学姐“哈哈哈”的笑声。 ……这段笑场居然没被剪掉。 被打断过后，又有苏云拿着高等数学过来打板，然后韦俊杰继续…… 韦俊杰、苏云，然后到霍霖欣自己。 看着自己穿着羽绒服、做着奇怪的造型，然后乱七八糟地满世界瞎吹，霍霖欣终于忍不住，“噗”的一声，大笑了出来。 “噗哈哈哈……” 笑了好几声，他才发现不对劲。 “嗯……” 似乎，好像，大概，现在是在上课？ 教室里鸦雀无声，没有吵闹声，也没有老师讲课的声音，他抬起头，发现所有人都瞪着眼睛看着他。 “……” 讲台上的老师远远地看着他，面无表情地问道：“我讲课很搞笑吗？” “……没！” 霍霖欣连忙站起来，乖巧回话。 “那你在笑什么？” “我想起来一件好笑的事情……” “呼！” 高数老师盯着霍霖欣看了好一会，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他知道霍霖欣是因为玩手机，只是……到了大学，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事情负责。 这也是高中老师跟大学老师不一样的地方，要是高中老师，霍霖欣至少会被没收手机，然后站着听一节课…… 当然了，高数老师也没有让霍霖欣再坐下。 于是…… 开学这么久，霍霖欣终于认真听了半节高数课。 下了课，老师出去接开水，霍霖欣顺势坐下，苏云偏头看他，问道：“你刚才在干嘛？” 霍霖欣把手机拖出来，点亮屏幕给他看。 “哦？”看到视频，苏云有点惊讶，“她剪得这么快？” “两天时间……”霍霖欣道，“也还好吧？” “嗯……”苏云又反应过来一件事，“她下午也有课啊！” “谁说上课不能传视频呢？”霍霖欣撇嘴道，“而且，还有审核的嘛！可能她中午上传的，审核到现在才放出来。” “审核这么久，是有什么不能过审的吗？” 霍霖欣正色道：“我的帅脸！” “……” 两人说着话，何鸿飞和韦俊杰也凑了过来，苏云就点了播放键。 四个人，围着霍霖欣的手机又看了一遍《超好看的仙侠风寝室！》。 看完视频，四人相视一眼，也多少明白霍霖欣为什么会忍不住笑了。 而除了会绷不住发笑，更多的，其实还是有点尴尬。 自己中二、发疯，在朋友之间圈地自萌，是大多数人都可以接受的，但是要把自己的中二记录做成视频发到网上去…… 他们这才感觉羞耻度都爆炸了！ 当初为什么会答应陈学姐拍视频啊啊啊啊！ “那个……”何鸿飞与苏云问道，“能不能跟陈学姐商量一下，我们把视频下架了啊？” 韦俊杰也道：“这个钱，不赚也罢！” 只是苏云仰头想起了陈小姐的本质——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叹道：“怕是有点困难。” 而这时，霍霖欣忽然沉声说道：“我感觉这个视频要火！” “什么？”何鸿飞惊恐地睁大眼睛。 霍霖欣看向视频数据，分析道：“我刚才上课的时候点开，只有几百个播放，现在过去还不到半个小时，就已经有两万的播放量了。 “你们再看评论数量和弹幕数量。” 三人看去，已经有四十几条弹幕和两百多条评论了。 除去抢楼的和问哪个是UP主男朋友的等没有营养弹幕评论外，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就着他们这个视频发疯了。 比如点击重新播放视频，在视频的开头，何鸿飞出现的时候，他头上就有了一个红色的置顶弹幕—— “参见飞鸿上人！” “咕咚！” 苏云咽下一口唾沫，他感觉会有一件相当恐怖的事情发生—— 这个视频会火，会上热门，会成为每周必看，会…… 第202章 寝室文化节第一名 “参加飞鸿上人！” “参见广林道人！” “参见锦云仙人！” “参见清源剑仙！” 人类的本质是什么？ 是复读机！ 一个视频里，这种弹幕一旦出现，就会犹如病毒一般，疯狂传播！ 第三节高数课上，霍霖欣一直刷新着视频，每刷新一次，这种类似的弹幕就会多一些。 又由于他就是封面，而且装逼、中二又比其他三人更有节目效果一些，所以在他头上刷“清源剑仙”的，又要更多一些。 而不止“清源剑仙”，还有什么“镇邪剑”、“剑斩原子吐息”之类的。 弹幕每多一条，霍霖欣就尴尬一分。 一节高数课上下来，他已经用脚趾抠出了一栋精装别墅了。 而四十分钟过去，这条视频又多了两万播放。 这个视频确实会大火，625四兄弟看得清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我搞不懂！”霍霖欣抱着书，跟着人群走着，生无可恋的说道。 他丰富的想象力已经在想这群人朝着他喊“清源剑仙”的画面了。 苏云的后背也冒着冷汗，但他叹道：“其实，也不是不能懂。” 这个视频会火，其中的原因，他们也猜得到一二。 第一，是他们的仙侠风寝室本身做的确实还不错，确实踩在了大家的审美之上； 第二，是陈小姐的UP账号本身就有三十几万粉丝，而且是粘性比较高的那种，会给视频一个很不错的基础流量； 第三，当然还是因为他们的视频拍得不错，中二、搞笑、发疯、玩梗，几乎是一个画面一个梗，太符合当代大学生的精神面貌了。 625号洞天福地，牙膏话筒，奖状镇宅符，高等数学打板，UP主“库库库”的笑场，先天法宝笔记本电脑，电风扇挂镇邪剑，修仙大佬被宿管部逮捕…… 梗太密集了。 现在，手机放在兜里，苏云都能感觉到手机里的那个视频，播放量、评论、弹幕在疯狂增加，手机似乎一直在震动，震得他浑身发痒。 “这个……”何鸿飞笑道，“总感觉会变成某种万恶之源、” 其实，对于何鸿飞来讲，是羞耻，是难堪，还是，因为跟室友们做了一件很不错的事而开心，他心里也很清楚。 “……” 韦俊杰沉默着走下楼梯，忽然出声喊道：“哈！看我镇邪剑！” “刷刷刷！” 霎时间，楼梯上下数十道奇怪的视线扫了过来。 然而，韦俊杰并不觉得羞耻，反而是霍霖欣一把锁住了他的喉咙、捂住了他的嘴。 因为，“我曾一剑斩断哥斯拉的原子吐息；我曾与灭霸大战三千回合……”这种话是他霍霖欣说的，而不是韦俊杰。 “唉！”苏云叹道，“等死吧！”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真的震动了起来，吓得他一惊，以为是视频弹幕具现化了，然后才反应过来，是有人发了消息过来。 他取出手机，点进QQ，看了看消息，又叹道：“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古人诚不欺我！又有好事到了。” “什么好事？” “寝室文化节的获奖名单出来了，第三名三个、第二名两个、第一名一个。”苏云看着手机说道，“很不幸，如你们所愿，我们就是那个第一名。” 在这种寝室文化节拿了第一名，本来是一件大好事，不说奖品奖状了，就说学分就能加不少，往后无数届，学弟学妹们都将瞻仰着他们的仙侠风寝室。 可是……他们那个视频……在之后的可以预想的发酵…… 大概只有何鸿飞的心情更偏高兴一点，他问道：“怎么评得这么快？” 这种官方的事情，不拖个一两周，实在有点不符合常理。 苏云解释道：“名单现在发给我们，然后是要我们明天中午去领奖。 “因为如果明天领不了奖，后天就要举行校运会了，校运会三天，一拖，就是下周了，要是再有点什么事拖一下，得搞到下个月去了。” “好吧……” 几人说着话，走出教学楼，在岔路口分开，何鸿飞就直接回寝室去了，而苏云三人则转身向操场走去。 今天没有约到训练赛，就是正常的篮球训练。 他们的篮球队已经组了大半个月了。这大半个月以来，训练啊、篮球赛啊，一同操作下来，大家查漏补缺、配合得越来越好，球队的实力也越来越强了，已经在学校打有了不小的名头。 其他学院也都知道，材料学部今年是有冠军相的。 而相应的，实力强劲，打法亮眼的霍霖欣俨然是他们球队的明星级人物，每次打比赛、训练的时候，总少不了女生在旁边加油、偷看，时不时给他送水。 这种事情霍霖欣经历得多，苏云和韦俊杰经历得少，一边训练，苏云看到操场边上拿着水等着霍霖欣训练的女生，与霍霖欣问道： “话说你怎么不在你的球迷中找个女朋友？” 霍霖欣跟着球场边看了看，摇头道：“这些女生都太肤浅了，只看得到我皮囊的帅气，而感受不到我灵魂的高雅。” 这家伙是会装的。 虽然苏云没有感受到他的内在有什么高雅的，但他也没有多说，而是又转移话题问道： “你那首歌什么时候开始排练？” 他们的舞蹈排练到现在也已经初具成效了，就连他这种没有底子的人，也能僵硬地跟着跳一整首歌了。 可是霍霖欣的吉他独奏却还没有半点音信。 “不知道……”霍霖欣道，“听他们安排呗！要是忘了更好，我还不想上去唱呢！” “还是问一下！”苏云道，“要是到时候喊你，反而没准备好，那就糟了。” 霍霖欣无所谓：“我倒是都能唱……” 也对，这家伙也不知道什么叫做怯场。 第203章 陈小姐是大魔王、老妖怪！ 星期二中午，625寝室去材料学部本部领了寝室文化节的奖。 奖品还是丰富的，四个小台灯（照明法器加四）、四个收纳箱（空间法器加四），奖品上，都印有“材料学部寝室文化节”的LOGO、字样，看来还是学生会特意找人定做的。 又还有一张“优秀寝室”的横幅（镇宅符加一），以及最重要的，一张“寝室文化节第一名”的奖状（镇宅符加一）。 四人收获满满、像是搬家一样的大包小包地抱着东西往寝室走。 一路上，大家都很开心，得了奖，脸上笑开了花，而其中又以霍霖欣表现得格外过分。 “呀！学长！”还隔得老远，他就向一个只是打过照面的学长招呼道，“去上课啊？ “哦，这个啊？是台灯？没啥，不是我突然爱学习了，就是寝室文化节的奖品而已。什么奖？我们寝室拿了第一名。 “也没什么了，就随便布置了一下就得奖了。谁知道他们都没什么创意，我们轻轻松松就得奖了。 “怎么布置的？就仙侠风寝室，你知道吗？有时间来我们寝室玩啊，625！” 好不容易才放人家学长走了。 正所谓锦衣不夜行！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招摇啊？”苏云看不下去了，“稍微收敛一点行不行？” “哎！”这霍霖欣就不认同了，“我一向很低调的好吧！一点都没有招摇……” “确实！”何鸿飞表示认可，说道，“我清源剑仙曾一剑荡尽诛邪，有跟人说过吗？没有吧！” 《超好看的仙侠风寝室！》这个视频，经过一夜的发酵，到现在已经有四五十万的播放量了。 而其中的发疯、玩梗弹幕，也在意料之内的爆炸了。 “清源剑仙”这个称呼，可以说是让霍霖欣又爱又恨，听起来又酸又痒。 恨，当然是因为这个称呼尴尬得让人想原地起飞； 至于爱，有那么多人知道他清源剑仙了，不知道高兴吗？ 毕竟他就是那种喜欢出风头的性格。 所谓痛并快乐着。 但听到何鸿飞突然提起“清源剑仙”，霍霖欣顿时就安分了好多。 “咳！”他尴尬地笑了一声，“低调，低调，我清源剑仙一向不喜欢被人知道。” 四人终于安静地走了一会，而走着走着，韦俊杰又忽然出声问道：“学姐这次是不是又要涨一波粉丝啊？” “看起来是的……”苏云笑道。 而且不是一小波粉丝，而是很大一波粉丝。 韦俊杰就点头叹道：“那看来是学姐知道这个视频会火，会涨很多粉丝，所以也就不那么看重视频的收益。” 他说的事情是，陈小姐没要视频收益，将视频收益都给了他们。 而其中的潜在的意思是，陈小姐知道这个视频会火，她会因此涨很多粉丝，但因为她没要视频收益，那涨的这些粉丝（以及后面产生的收益），就跟他们四个没有关系了。 语气中，是有一点不舒服的意思在的。 “……” 苏云听懂了韦俊杰的意思，但因为自己跟陈小姐的关系，张了张嘴，没好说话。 是霍霖欣腾出脚来，踢了韦俊杰一下，笑骂道： “你他妈钻钱眼里去了是吧？就是拍个视频玩，好玩而已，哪里想的那么多？而且，没有学姐拍，就没有这个视频；没有学姐的账号，这个视频也很难火起来。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不是！没有！” 韦俊杰因为家庭条件不好，确实比较看重钱，但是他本性不坏，被霍霖欣一骂，也就醒了过来，知道自己因为这视频火起来的速度而有点魔怔了。 “我知道！”他看了看苏云，说道，“我就是问问。我是想说，学姐比我们看得远……” 苏云就跟韦俊杰微微笑了笑。 但是，陈小姐到底知不知道这个视频会火，苏云其实也不知道。 首先，陈小姐的眼光确实要比他们长远很多，她确实可能看出了这个视频的潜力； 毕竟他不清楚陈小姐在正常时间线下，是做什么的。是不是，在正常时间线下，他是写小说的，而陈小姐就是做视频博主的，他不知道。 其次，是他知道，不止韦俊杰看重钱，陈小姐也很看重钱，陈小姐一直在努力地赚钱； 要知道，陈小姐的学费、日常开销、租房，等等，都是她自己出的钱，不是家里给的。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陈小姐并不是一朵单纯的小白花，恰恰相反，她是一个重活了一世的恐怖的老怪物。 她会有心机、有算计，都是正常的。 须知，她可是“凶狠又残暴的大魔王”！ 当然了，陈小姐到底有没有在这上面耍心机，苏云是不清楚的，但是另一件事情他却是已经清楚了——“利益动人心”。 难怪会有那么多好兄弟会在功成名就后突然人心离散。 利益的威力啊！ 何鸿飞说道：“学姐已经说了，把收益都给我们。这个视频越火，我们的收益就越高。” 是双赢！ “所以……”霍霖欣笑道，“我们现在需要想的其实是，这么大一笔钱，我们要怎么花！” “嗯……”韦俊杰果然不再那上面多纠结，而是沉吟道，“买个电脑啊！到时候就在寝室打游戏，爽到爆！” “旅游哦！”霍霖欣道，“出去玩！” “我都可以……”何鸿飞都无所谓。 而苏云也想： 才一天时间，那个视频就有将近五十万的播放量了，那那个视频到底会有多少收益呢？ 他心里也有点痒。 “哈哈哈！”他就笑道，“你们真是胆子小，不敢想。难道不可以既买电脑，又出去玩吗？ “到时候我们再买辆车，出去自驾游！一边开车一边旅游一边玩电脑。” “牛批！”霍霖欣竖起大拇指，“还是你敢想！” 晚上，苏云跟陈曦睡前闲聊，他想起下午的事，问陈小姐：“那个视频现在赚了多少钱了？” 很快，大魔头发给他一张截图： “《超好看的仙侠风寝室！》总收益：702.53元。” “嗯？” “王德法？！” 苏云直接被这个收益吓懵了。 要知道，这个视频在傍晚七点的时候，上了B站热门，到现在已经有七十万的播放量了。 然而，七十万播放量就只有七百块钱？ 大魔王哈哈大笑：“是的，你说的没错，但这就是现在B站的视频收益。” “……好吧！” 苏云终于释怀地死了。 什么买电脑，什么旅游？还买车？别做美梦了，还是老老实实地想一想，那些钱可以吃顿什么。 第204章 你知道吊桥效应吗？ 校运会如期举行了。 虽然今天的天气看起来不是太好，但到底没有下雨，只是阴天。 运动会这种东西，从小学到中学到大学，都是一样的流程，一大清早，还冷得要死，就把学生都拉到操场上去站着，然后各个领导轮番讲话，这个领导讲完那个领导讲，讲到各个学生都昏昏欲睡、在冷风中瑟瑟发抖了，才终于舍得放下话筒，宣布解散、运动会正式开始。 而刚一解散，跟中小学时一样，大学生们也从操场上各自散开，呼朋唤友的，找场地的找场地，玩闹的玩闹，吃早饭的去吃早饭，上网的去上网。 每个学生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人人都有光明的未来。 各个学院的学生会和班委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们要去看台上给自己的学院占一个大本营，方便没有参赛的同学给参赛了的同学加油欢呼，同时要准备好开水、矿泉水、葡萄糖、创口贴等等后勤事物。 也就是，有人闲得出去上网，有人忙得脚跟不沾地。 这就是大学校运会。 当然，具体到个人来说，这种场合又轮不到苏云这个大一的班长来做事，自有大二的部长、学生会的主席这些人去忙碌。 对苏云来说，这个校园会，反而比院运会轻松。 他还有闲心及时拉住了霍霖欣，问道：“你要去哪？” “上网啊！”霍霖欣倒是直言不讳。 “你上午没有项目？” “就个4*100嘛！我们不是一起的吗？我看了赛程表，要下午才跑。”霍霖欣道，“我下午再回来。” “等会要点名！”苏云再道。 “点就点呗！”霍霖欣毫不在意，“划水的又不止我一个。” 这家伙虽然还是大一，但已然有了大二、大三的老咸鱼的样子，天赋实在了得。 “……” 苏云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感觉心很累，最后再尝试挽留，“我上午有3000米要跑，你不来帮我加油？” “嗯……” 这倒是让霍霖欣沉吟了一下，但他很快想起来：“你不是有学姐吗？学姐会帮你加油，我就不来当电灯泡了。” “……” 苏云已然没了办法，于是只好拉着霍霖欣的胳膊，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是！” 他的眼神让霍霖欣恶心，连忙拍开苏云的手，大声道，“老子纯爷们，你TM怎么这么gay啊？你不是有女朋友吗？难道是双性恋？” “！！” 苏云眉头一竖，指着霍霖欣的眉心，恶狠狠说道：“你TM会后悔的！” “嗨？”霍霖欣这就不懂了，“老子从不后悔！” 他又过来一把揽住苏云的肩膀，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问道，“你知道吊桥效应吗？” 吊桥效应，就是一种心理学现象，当一个人心惊胆颤地走在吊桥上时，心跳速度会不由自主地加快，而如果这个时候出现一个颇有魅力的异性，他就会误把心跳加速的原因解释为对这个异性的心动，从而以为自己爱上了对方。 像那些探险故事中，如果团队里有俊男美女，他们总是会在故事的结尾相爱、相吻，就可以解释为吊桥效应。 而在现实中，有些人谈恋爱总是喜欢约另一半去鬼屋、去玩刺激的游乐场项目，或者是看恐怖电影，也是在有意无意地利用吊桥效应。 同理，在运动会上，因为运动、兴奋、刺激而产生的心跳加快也会产生吊桥效应。 这就是每年的运动会之后、学校里总是会多出来很多对情侣的原因。 苏云没谈过恋爱，但书读了不少，这个吊桥效应，他还真的有看到过。 而正是因为知道这个效应，所以他与霍霖欣正色道：“我当然知道吊桥效应，所以我劝你跟我走，今天别去上网。” “……” 霍霖欣一脸惊奇地看着苏云，这家伙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啊！ “跟你走干嘛？”他连忙松开苏云，“跟你去吃你和学姐的狗粮？” 他又拍了拍苏云的肩膀，“兄弟，珍惜机会，我走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苏云，加快脚步走出了操场。 苏云站在原地，看着霍霖欣潇洒的背影，摇头叹了一声：“或许，是缘分未到吧！” 他取出手机，看到大魔头发来消息问他：“你在哪里？我们过来找你。” “我在主席台下面的跑道上……”他打字回道。 不一会，从操场草坪那边，就有两个十分养眼的女生向他走了过来。 两个女生，一个认识，一个不认识。 认识的是陈小姐，不认识的…… 苏云知道，那就是宗宇了。 宗宇比起陈小姐来说，要矮一点点，大概在一米六五左右；然后身体要润一点点，或许是骨架大一点点，或许是肉肉多一点点，当然身材也可以了；是鹅蛋脸，五官精致；温柔、知性，富有书卷气质。 苏云与宗宇打量几眼，迎着走过去，与陈小姐问道：“你们学院在哪里？” 陈曦往身后的看台指了指，而后在他边上看了看，问道： “欣欣呢？去哪里了？” “……”苏云耸了耸肩，叹道，“吃早饭去了。” 他总不能在宗宇面前说霍霖欣这家伙去上网了——第一印象很重要。 陈曦又看了看苏云，对他说霍霖欣去吃早饭了表示怀疑，但她没有多问，而是示意边上的女生，与苏云介绍道： “宗宇，前两天认识的朋友，我们一见如故。是个很温柔很努力的女生。我们在图书馆相遇的哦！” “你好！”苏云与宗宇笑着点了点头，“我叫苏云。” 宗宇腼腆笑着，与苏云说道：“嗯，我知道，曦曦经常说起你。你们的仙侠风寝室、你们的篮球队，你今天上午还有3000米是吧？好厉害啊！” 这一个看起来很漂亮，说话的声音很温柔，让人感觉很舒服的女生。 “没有没有……”苏云连忙道，“我其实就是上去凑个数的，没什么厉不厉害的。” 他倒也不是谦虚，在高手如云的校运会中，以他的实力，确实就是凑数的，重在参与。 上午的3000米初赛，他直接就被刷了下来，连复赛都没进。 第205章 陈小姐是天才！ 上午的3000米没跑出成绩，下午的4*100米反而进了复赛。 这当然跟霍霖欣有关系，但，最大的关系却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傲林。 因为傲林没有参加。 之前的院运会上，傲林就是纯纯的拖后腿，到了校运会，他也不好意思上了，就让韦俊杰顶了他的位置。 搞来搞去，又变成他们625三兄弟了，苏云一时有点感慨。 他忽然发现，好像他们三兄弟在一起搞了不少事情了。 “哎哟……” 听到广播里宣布他们进复赛了，霍霖欣脸上的表情又有些复杂了，高兴之中，又有点厌烦。 “明天还要来跑啊！”他叹息道。 “影响你打游戏了是不？”苏云坐在草坪上，上半身后仰，双手往后撑着。 “确实啊！确实影响我打游戏了！”霍霖欣盘坐在草坪上，回道，“我最近在玩上单，我发现诺手、剑魔、万豪这些英雄有点子好耍，比ADC有意思多了……” “是吧？是吧？” 旁边站着的陈小姐接过话头，看着霍霖欣，一副遇到了知己一样的表情，“我也觉得剑魔、诺手好好玩，特别是大剑魔，大招刷新那个声音特别好听！” “rua~~” 她还模仿了一下，样子有点可爱。 “可惜……”她又奄了下来，“我都没听过几次！” 何鸿飞好奇：“为什么？” 苏云连忙起身说道：“我来跟你模仿了某人玩剑魔打团的样子……” “我！是弑神者！！”他往身后虚空拔剑，然后双手一张、胸膛一挺，学着陈小姐的声音，“rua~~~” “暗影冲刺！” 他大喊一声，往前一跳，然后…… 脚一软，就歪倒在了地上。 斜眉歪眼吐舌头，死了。 苏云的表演生动形象，一看就懂，意思就是，陈小姐玩剑魔，开大冲进人群，技能就放了E，然后秒躺。 这让陈小姐很气愤，指着他胡言乱语：“我我我，我告你诽谤啊！告你诽谤！真实情况不是这样的！ “是是是，是我没开大就把人杀完了！” “哈哈哈！”霍霖欣也就明白了，出声说道，“剑魔是战士，不是坦克，不能第一时间进场吃伤害的。”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除非特别肥！” 苏云在草坪上侧躺着，眉眼笑着看陈小姐：“嗯，对，她每局都特……别肥！” “哼！” 陈小姐不满地瞪他一眼，跟霍霖欣说道，“你们下次开黑，记得叫上我一起，我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剑魔。” “……好！”霍霖欣犹豫了一下。 这家伙游戏虽然玩得很好，但是，因为胜负心太重了，所以很不喜欢带妹。 妹妹又怎么样？能赢游戏吗？ 包括韦俊杰和何鸿飞，以及另外那个队友，一共六个人在这边上草坪歇息，有说有笑的闲聊着。 至于宗宇，下午时候她就呆在经管院大本营凑人数，就没跟着陈曦过来。 于是，苏云又不禁感慨，人生的际遇真的很奇妙，其实关键的机会就那么几个，或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懵懵懂懂的失去了。 甚至不是抓不抓得住的问题，而是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个机会。 有些机会失去了，就永远的失去了…… 幸好，关于宗宇，霍霖欣总是还有机会的。 几个人在这边闲聊了一会后，就各自散去了。 赛事项目，苏云已经跑完了，学院的事情，又不需要他操心，他就心安理得地空闲下来，跟着陈小姐一起，在操场上闲逛着。 寒风吹过来，带着一点湿气。 苏云和陈曦离开铅球项目的场地，沿着跑道外侧慢慢走着。 《运动员进行曲》一刻也不停的响着，叫人从来也不知道这首曲子的头尾是在哪里。 灰蒙蒙的天空下是灰蒙蒙的天色，苏云望着远处，与陈曦笑道：“总感觉要下雨了。” “嗯……”陈曦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回道，“我感觉你的感觉是正确的。” 苏云就回头去看陈小姐，这位可是高贵的重生者，她的感觉，可能不是感觉。 “真的假的？”他问。 “大一，运动会，下雨……”陈小姐摇着头，说出了这几个词。 苏云就看着她，慢慢回过味来。 在陈小姐的漫长的人生里，大一的事能在她记忆里留下印记，那说明确实会下雨，还会发生一些让人印象深刻的事情。 他笑了一下，没有再问。 到目前为止，苏云只向陈曦问了霍霖欣和他那个加拿大女朋友的结局，其他的事情，他一概没问。 一是因为他隐约觉察到，他这条时间线已经因为陈小姐而改变了；二是因为，未来的事情他总是要经历，知道了答案，反而没了意思。 又慢慢走了几步，苏云突然轻声唱道：“天青色等烟雨……” 陈曦接过去：“而我在等你。” 她唱完，就与苏云笑道：“你唱歌好难听啊！” 确实，倒也不完全是跑调的问题，而是在陈小姐干净、清脆的声音下显得苏云的声音越发浑浊了的问题。 苏云的声音属实算不得好听，他看长相，很秀气，听声音，却以为是个壮汉。 “其实……”他浑浊的声音轻声道，“我还挺好奇你是做什么的。” 唱歌很好听，会画画，会做视频，会写小说…… 陈小姐是全能天才？ “哼~”陈小姐轻笑一声，出声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有些技能，是我才学的呢？” “我本来不会画画。” 是因为想提前见到你，所以才尝试把你画出来。 “我本来不会写小说。” 是因为想到那是你的心血，所以才尝试把它复现出来。 “我其实没有那么多声线……”陈小姐狡黠笑道，“是为了骗你，才现学的。” 苏云回想起高中毕业的那个夜晚，陈小姐那个清甜软糯的声音一出来，就叫他心神摇曳。 “好久不见，苏先生。”她说。 虽然不想承认，但自己会被陈小姐拿捏，跟她那一声一声的“苏先生”脱不开干系。 “我是做什么的？”陈小姐继续说道，“当然是个会计了！” 苏云点头，这算是经管院的正常结局了。 然后陈小姐补充道：“我考了清平县的公务员，是清平财政部门的会计。” “嗯？” 苏云心里微微一颤，扭头去看，就对上了陈小姐那一双带着笑意的秋水眼眸。 第206章 上课，喝酒！ 这大学的第一个学期早就过半，现在已经是蜀大的第十二周的星期三了。 第十二周，也就是一些选修课的开课时间。 学期过半了才开课，这在大学是属于很正常的情况，因为很多选修课的内容并不多，拉长了上，也上不够一整个学期。 很多选修课都是，要么上前半个学期，要么上后半个学期，要么就是到了第七、第八周才开始上课，然后才第十五周、第十六周就结束了。 而苏云所选的《酒与酒文化》，就是这种只需要上半个学期的选修课。 前半个学期，或者后半个学期。 他选的是后半个学期。 今天，就是《酒与酒文化》的开课时间。 虽然白天举行了校运会，但是一点也不影响晚上的课程。 毕竟对于选修课老师来说，他们本来就没有多少上课时间，自然是要格外珍惜了。 苏云这是第一次去上选修课，多少带点迷茫和期待，也不知道等会上课是个什么场景。 而因为霍霖欣这个学期没有选修课，从寝室出发前，他向霍霖欣邀请道：“一起去上选修课不咯？” 霍霖欣就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惊问道：“你仔细看看我这张脸，像是喜欢上课的样子吗？” “……提前适应一下啊！”苏云劝道。 “不去！”霍霖欣无情的拒绝了。 “唉！” 苏云拉上门，独自往西区走去。 他本来又想让陈小姐陪自己去上第一次选修课的，可惜，陈小姐今晚有课。 学校的路灯真的很暗，不知道是不是年头太久的原因，那一点点光，在湿冷的黑暗中，越发暗淡。 风吹得有点冷，苏云紧了紧衣服，想起陈小姐有送给自己围巾。 “应该围上的。”他心里想。 “要是陈小姐在就好了……”他又想，“她穿得总是很暖和，看着就不冷。” 也许……可以把手揣进她的衣兜，让她帮忙煨一下；也可以抱着她，像暖宝宝一样。 心里想着陈小姐，好像就不知道时间流逝了，苏云一晃神，就发现自己走到了上选修课的教学楼前面。 走进去，有了光亮、没有了风吹，就稍微暖和一点。 沿着楼层，找上课的教室。 苏云发现来大学后，上课的第一件事情总是在找教室，毕竟一门课一个教室，每开一门新课，就需要找一个新的教室。 找着找着，他忽然闻到一股酒香味。 “这个天要是喝杯酒，倒也可以暖暖身子。”他笑了一下。 那什么，“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陈小姐是他心里的火炉，再来杯酒，就可以，“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这么想着，他很快找到了上课的教室，而也很巧的，或许不是巧合，他刚才闻到的酒香味，正是从这间教室传出的。 “难道上个《酒与酒文化》课，就真得喝酒吗？”他心里纳罕。 因为是第一次来西区上课，又是找教学楼又是找教室的，苏云来得不算早，这个时候，教室熙熙攘攘的，已经有很多人了。 那半开着的教室门映照出教室里的光亮，吵闹的声音从那里传出，酒香味也从那里传出。 苏云径直走过去，推开门，入眼便是一个身材高大的戴着眼镜的但是儒雅的中年人，他靠着讲桌站着，一只手拿着手机，低头刷着，一只手伸出去，手肘撑在一个木桶上。 那木桶就搁在讲桌上，上下封面，只在下方伸出一个水龙头……酒龙头。 木桶？ 酒桶！ “……真的有酒！” 苏云一整个瞳孔震惊，大学的选修课都玩得这么大吗？ 酒文化课就要喝酒。 那……那…… 他选的另一门选修课，《民俗恐怖文化研究》，是不是真有鬼，或者有僵尸啊？ 还有，他选课的时候似乎有看到《生理卫生知识》这门选修课，那是不是…… “咦！” 他赶紧甩了甩脑海，将脑海里霍霖欣似的恶心想法甩了出去。 往教室里看一眼，选这门课的人还不少，得有五六十人，不怪那么吵闹，他走进去，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 也有同桌，还是个女生，不过并不是小说里面会出现的XX校花，而就是一个普通的女生，她玩着手机，他在旁边坐下时，她都没有抬头看一眼。 坐好，取出笔记本、取出笔，准备上课、记笔记。选修课是没有教科书的，按苏云一贯的想法，那应该是要记很多笔记了。 已经快要上课了，却还有很多同学从教室外面走进来，可以知道，这都是找了很久的教学楼、教室的同学； 甚至开始上课了，也还有很多同学进来，而这些同学，就是找不到教室的人了。 到最后，教室里坐了差不多七八十个人，都快坐满了。 这门课看起来还挺受欢迎的。 当铃声响起，教室里安静下来，讲台上的老师放下手机，挺起胸膛，一股温润的知识分子的气质散开，他往讲台下和蔼一笑，朗声说道： “大家好，我姓刘，是食品科学与工程学院的老师，主要从事国内外各种酒的研究……” “酒，有很多种，有很多种分类方法，我在之后的课程中跟你们详细介绍……” “从有酒开始，就有了酒文化……” “这里说的酒文化，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酒桌文化。而是探讨酿酒的原理、酒进入人体后的各种反应、跟酒相关的文化，诗、词、画、歌，等等……” 他洋洋洒洒说了很多，是面带微笑、是声音温和，看起来不像是会喝酒的人。 但说完了开场白，他就拍了拍讲桌上的酒桶，笑道： “学习酒与酒文化，但是不喝酒，就像是西方没有耶路撒冷一样。 “从今天开始，往后的每一次课，我都会带一种酒过来，不同的酒。让同学们品尝，试一试不同的酒有什么不同的感觉。 “当然，喝酒最重要的是酒德。全看同学们自己喜欢，我们不强迫喝。 “今天是第一次课，我给大家带来的是酒精含量很低的果酒，我自酿的葡萄酒。请大家品鉴。” 说完，他就从酒桶后面取出了一次性纸杯，接了一杯酒，像是给大家试毒一样，他先喝了。 然后，再才开始接酒，从第一排开始往后传…… 于是，在上课之前，大家先饮了半杯葡萄酒。 苏云也喝了，他的评价不高，觉得酸酸甜甜的，像葡萄汁多过于像酒。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喝完了酒，第一节课已经过半，刘老师收了没用完的纸杯，笑道，“我们的第一课，就从这葡萄酒开始！” 第207章 下了雨的校运会 “不是？”霍霖欣惊呆了都，“你们真喝酒啊？” “那还能有假？” 苏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转着笔，得意笑着。 “是我们老师亲自酿的葡萄酒，又香又醇，在灯光下像琥珀一样，喝在嘴里，啧！温舌润喉，芳香扑鼻，酒味长存……” 那葡萄酒喝起来其实也就一般，但是为了霍霖欣着想，他故意这样夸张。 “你要不要闻闻？我嘴巴里还有点酒气。” 他这边在椅子上，作势向那边床上的霍霖欣哈气。 “滚滚滚！” 霍霖欣很嫌弃，收回探出去的身体，又躺在了床上。 他心里泛起了嘀咕：“喝酒，上选修课居然可以喝酒！老子下个学期一定要选这门课！” 这家伙可是个爱酒的人。 躺在床上沉吟了半天，霍霖欣又支起身体，看向对面的苏云：“话说，你们这选修课可以蹭课吗？” 蹭课不是目的，蹭酒才是重点。 苏云正趴在桌子上在整理笔记，听到霍霖欣的话，一丝奸计得逞的笑意从眼里闪过。 他回身，仰头望着霍霖欣，问道：“怎么？你想蹭课？” “问问。” 苏云笑道：“可是今天上课之前，我喊你了呀！你又不去……” “……咳！”霍霖欣虽显得尴尬，却也直言，“那谁想得到有酒喝呢？” “哼！”苏云冷笑道，“你想蹭课啊？倒也可以。老师都是讲课，他肯定不在意下面听课的人是谁。但是……” 他停顿了一下，“我不同意。” “嗯？”霍霖欣就直接疑惑了，“你不同意有什么用？又不是你上课！” 苏云奸笑着，挑眉道：“那你需不需要我带你去？你知道在哪里上课吗？” “！！” 床上的霍霖欣坐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正经，语气也变得严肃，向苏云抱拳道： “大哥！一日是大哥，一辈子都是大哥！小弟先前言语孟浪，不懂是非，望大哥海量胸襟，莫与小弟计较，原谅则个！” “好说，好说！”苏云迅速入戏，侧身站起来，与霍霖欣抱拳回礼。 然而他话锋一转，又道，“只是，小弟你空口白牙，就要套取这泼天利益，是否有些不太妥当？” ……直接喊小弟了。 “懂！大哥我懂！” 霍霖欣自是明事理的人，他将手往怀里一揣——他已经在床上了，身上就穿着一件保暖衣，手往怀里揣，其实就是从衣领处伸进去了。 “来，大哥，过来，我给你看个宝贝！”他神神秘秘道。 苏云明察秋毫，知道如果自己过去看，等着的肯定是拳头，当即冷哼一声：“你这顽徒，休要戏耍于我！” “怎么会？”霍霖欣连忙叫冤，“我是要把我最好的宝贝献与大哥！” “哦？”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韦俊杰眼睛一亮，与霍霖欣道，“你这个成都人果然要暴露本性了吗？” “……啊？”霍霖欣一愣。 他反应过来韦俊杰说的是什么了，只是一时接受不能。 “唉！”假装玩手机的何鸿飞无奈叹道，“诡计多端的零啊！” “卧槽……” 苏云好像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抱紧自己，往远离霍霖欣的方向走，惊恐地看着霍霖欣。 “你……你，你不要过来啊！”他哭喊道。 “老子！” 霍霖欣神色一变，四川话都飙出来了，取出伸进衣服里面的手，果然是拳头。 他举着拳头往寝室里扫一眼，最终遵循就近原则，提着拳头向何鸿飞的床上扑过去了。 “老子就让你看哈我是零还是一！” “啊啊啊……” 一瞬间，625寝室里，就传来了一声声惨不忍睹的叫声。 …… （此处省略一万字） 第二天。 一如昨天的预感，下起了雨来。 早上的时候，是重庆特色，蒙蒙细雨。 这雨比较小，霍霖欣懒的，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没带雨伞，直接光着头，顶着雨，往一运去了； 也是巧了，学校也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没怎么在意，校运会正常举行。 然后…… 那雨就很有层次感的大了起来。 早上八点，是蒙蒙细雨； 到十点，雾蒙蒙的雨就雨丝如针了，稍微有了点威力； 而到了十一点，快十二点的时候，雨更大一点，雨丝变成了雨滴。 就是因为这一场雨，所以这次校运会才变成了一场让很多人都印象深刻的运动会。 下了雨，首先的一件事就是，跑道变滑了。 跑3000米和1500米这种长跑的还好，速度没有那么快，不需要那么急速冲刺，运动员能刹住车，打滑、摔跤的就没有那么多。 但跑短跑的，400米、200米，特别是，100米。 这场运动会的100米，俨然变成了一场百米项目翻车秀。 跑得越快，滑得越快；没有栽倒过的运动员，是一个没有尽力的运动员。 成绩的好坏，看的不是谁跑得快，而是看谁失误少、摔得少。 学校的论坛、贴吧、校园日报、各大QQ群，等等，到处都是运动员们翻车的照片，各种离谱的摔跤姿势，应有尽有。 让人心痛，又觉得好笑。 苏云他们寝室三兄弟本来在4*100米的赛事项目中没什么优势，以他们的实力，是拿不到什么好的名次的，结果因为跑道太滑，跑得太快的摔了跤，而苏云是那种比较稳的性格，跑第一棒领先了足够多，而到了第四棒，他们又有了准备，霍霖欣的实力发挥没受太大影响。 最终，因为这场雨，他们寝室竟然拿到了第二的好成绩。 翻车最多的，是100米赛事项目，但其中最搞笑的，确实跳沙坑的。 不管是急行跳还是三级跳，“下雨，沙坑”，这两个词组合起来，就大约可以让人窥视跳沙坑的运动员的惨状了。 浑身湿透、一身泥浆。 其中有一个运动员，冲刺，起跳，飞过去，落地，踩进沙坑，成绩相当不错。 但是…… 他的鞋子陷进去沙坑里面了，用力一拔，脚出来了，鞋子还陷在沙里面。 然后在雨中，他光着一只脚，一大群人撅着屁股帮他拔出鞋子…… 而这一系列，都被校园记者拍照记录下来了。 然后传遍校园。 当然，不是取笑，而是称赞这个同学的运动精神。 苏云的伞借给了霍霖欣，他和陈小姐撑着一把伞，在现场看了这场比赛。 “是因为他，所以你印象深刻吗？”他问陈小姐。 “对！”陈小姐点头笑道，“那个男生是我们学院的。” 苏云不由得望天。 不知道这个男生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以这样一种方式停留在大家的记忆之中？ 第208章 四个女生，有八百个心眼 迎新晚会快到了。 经管院的迎新晚会就在运动会结束之后，不久。 为了让大二、大三的学长学姐们也有时间来参加，他们最终定的时间是，下周的星期五，也刚好就是十二月一号。 迎新晚会，很多人都以为，是一个一开学就会举办的晚会，是一个其他年级的学长学姐表演节目给新生看的晚会，是一个欢迎新生的晚会。 其实并不是。 恰恰相反，这是一个新生入校后，自己排练节目，然后恳求学姐学长们来观看，最后是在学期将要结束的时候，才登台表演节目的晚会。 迎新晚会对新生并不是很友好。 首先，要自己排练节目、自己表演节目，其次，不是给自己看，而是给别人看，最后，要恳求别人来看。 而且，就算是恳求，学长学姐们也并不是很愿意赏脸来看大一新生们的表演。 是吹着空调打游戏不香，还是窝在被窝里追剧不舒服？非要跑去大礼堂冷飕飕地看新生们尴尬演出？ 如果不是学院对高年级的每个班都有硬性要求，每个班一定要有三个、五个去参加，那大概这些老油条们是没有人会去参加迎新晚会的。 “没有”太绝对了，“很少”是一定的。 而这些“很少”的漏网之鱼，他们会去看晚会，也不是因为大一新生的表演有多好看，而是…… 对学弟学妹们的觊觎。 是的，会自愿去看迎新晚会的高年级学生，多半都是抱着看美女帅哥的心态去的。 而同理，想要去看其他学院的迎新晚会的人，也多半是这种心态。 于是可以知道，那种高颜值学院的迎新晚会的门票，在本学院，一文不值，在其他学院，一票难求。 比如，哪个男生不想去看看教育学院、传媒学院、外国语学院的迎新晚会呢？哪个女生不想去看体育学院、国防生的迎新晚会呢？ 但是，一票难求。如果没有关系，甚至连别人什么时候举办晚会都不知道。 而在大众的印象中，经管院的颜值也一向很高，所以，经管院的迎新晚会的门票，也很珍贵。 楠园，302寝室内。 因为今天冒雨举行了运动会，身体受了寒，所以302寝室的女孩子们正在泡脚。 冬天，在睡前泡个脚，驱寒暖脚，有助于睡眠。 花三五十块钱买个专门泡脚的木桶，用寝室珍藏起来的热水壶烧一壶热水，倒进木盆里，奢侈点，可以往里面加一点泡脚用的艾草，不加也没关系，都可以舒舒服服地享受二十分钟乃至半个小时。 302刚开始的时候，只有陈曦会泡脚，慢慢的，周玉和付可心意识到了泡脚的好处，摒弃不好意思，也买了泡脚桶，开始泡脚，到最后，刚开始说“泡脚是什么老年人活动啊”的危婉也加入了泡脚大军。 泡着脚，来一局王者，或者金铲铲，或者追一集剧，都是极好的。 现在，302寝室的四个女孩子就排排坐，手里拿着手机，泡着脚，开着四黑，打王者荣耀。 ID名叫“地狱拖拉机”的猴子正在野区专心刷野，争取以最快的速度提升到四级，而就在这时，跟在鲁班屁股后面瞎逛的瑶妹闲着没事，好似漫不经心地出声问道： “我们学院的迎新晚会还有几天啊？” 瑶妹是危婉在玩，猴子是陈曦在玩，她好像没有听到危婉的话，操控着猴子往自己的蓝BUFF跑去。 中路的安琪拉一个2技能清了兵，往草丛里面一钻，呆呆地回道：“是下周星期五吧？还有七天。” 安琪拉是周玉在玩。 说起来，周玉这个小妮子倒是跟安琪拉有一点点像，小小的、很可爱，但是脾气很大，一点就炸。 “哦……”危婉就继续问道，“那你们学生会已经有向学长学姐们发了通知了吗？” 鲁班七号是付可心在玩，她“biubiubiu”的打着小兵，闻言看了一眼陈曦，她倒是听得清楚，危婉其实一直都在跟陈曦说话。 学生会？ 只有陈曦是学生会的。 “什么？”周玉道，“我不知道啊！” 她话音未落，突然咋呼起来，“救我，救我！曦曦救我！这个曜……还没四级啊！” 陈曦拉过屏幕瞄了一眼，是曜带着辅助明世隐去中路逮到了安琪拉。 “这个耀好气啊！”周玉鼓着脸说道，“他肯定是带妹的……等会举报他代练！” “你们还有多余的门票吗？”危婉问道。 周玉嘟着嘴，与陈曦说道：“你等会把苏云喊来吧！让他来带我们！ “她们找代练，我们也要找代练！” “苏云啊……”陈曦笑了笑，“他带不动我们吧？” 以她们四个的含金量，恐怕是霍霖欣都带不动。 “对啊！”危婉又接过话去，笑道，“曦曦你肯定要请苏云来看迎新晚会，对吧？我看你排练的时候，那套衣服那么漂亮，你肯定要让苏云看到，对不对？ “你有给他留门票吗？” “苏云带不动？”周玉又道，“那就两个呗！喊那个那个霍霖欣一起，让他们两个带我们！” “你笨喔！”陈曦笑骂道，“一共就五个位置，加上他们两个，我们就六个人了！” “哦哦，对！”周玉又才反应过来。 她今天也是输昏头了，晚上吃饭回来，到现在一把没赢。 危婉连忙问：“曦曦你只喊了苏云一个人吗？你跟霍霖欣关系也那么好，不叫上他一起？ “我看你得给小玉儿一个机会。” “什么？”周玉圆脸一红，瞪一眼危婉，“你在说什么啊！” “你见过霍霖欣吗？”危婉轻笑道，“霍霖欣很帅呢！” “再帅也不是我的菜！”周玉轻哼道，“太痞了，像个街溜子……”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危婉好心问，“苏云他们寝室都是帅哥哦，让曦曦带来都给你介绍一下。” “我喜欢温柔一点的……”周玉红着脸低声道，“像王嘉尔那样的就好。” “哈哈哈！”危婉笑起来，“那就是何鸿飞那样的呢！ “让曦曦把何鸿飞介绍给你认识呗！” “何鸿飞？”周玉只打过照面，就百团大战那次，确实帅帅的，但她记得人家有女朋友了，就摇了摇头。 危婉连忙与陈曦说道：“曦曦，要不你跟苏云商量一下，到时候请他们寝室一起来看我们学院的迎新晚会？ “晚会结束了，两个寝室还可以组一次联谊。” 牛头不对马尾的说了半天，危婉终于说到了她想说的重点，邀请何鸿飞来参加他们学院的迎新晚会。 陈曦抬头与她看一眼，眼里带着笑，把她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 但是，陈曦也有自己的盘算，就点头笑道：“好，我抽时间问问苏云。” 危婉闻言一喜，只道又有机会跟何鸿飞接触了。 “不过现在……”陈曦提醒道，“专心打游戏。要不，你来跟我？ “猴子加瑶，超强无敌的组合！” “好……” “不行！”危婉“好”字未落音，就被付可心打断了，她操控着鲁班七号的小短腿说道，“她一走我要一直死……” “……” 陈曦看了一眼跟在曜屁股后面的明世隐，叹了一声。 她们要什么时候才能赢一把啊？ 第209章 四个男生，一心只有游戏 到了星期五，雨就下得更大了，学校终于没有再勉强，将校运会终止了。 其实，大部分项目都已经比完了，最后一天最重要的项目，大概是闭幕式，于是，第三天的运动会继不继续，影响似乎不大。 而校运会被终止了，星期五上午又没课，外面又在下雨，天气又冷，多种因素叠加下，苏云难得赖床了。 细密的雨滴落在后山树林中，稀沥沥的声音隔着窗沉闷地传到寝室内，天色黯淡，寝室里也黯淡，开了空调，暖风吹得人昏昏沉沉，暖和的被窝有了一种吸引力，让人沉沦在其中无法自拔。 睡到七点半时，苏云随着生物钟醒来一次，准备起床，谁料一看手机，就看到了通知群里说校运会终止了，他顿时浑身发软，就想，“不如再眯一会”； 一眯就眯到了九点半，他又迷迷糊糊醒来，撑起身子往寝室里一看，昏昏暗暗的什么动静都没有，三个室友好像都已经死了一样，他想，“他们都没起床”。 又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差不多十一点，朦朦胧胧地被霍霖欣和何鸿飞的声音吵醒。 他听到何鸿飞的声音在问：“……吃个什么？” “……吃饭？”霍霖欣在建议，“盖饭、猪脚饭、木桶饭。还是吃面？之前吃的那家跺椒牛肉面还可以。还是肯德基……” 何鸿飞拿不定注意，又问：“杰哥呢？” “我都可以啊！”韦俊杰还是不习惯做决定。 “要不问问云哥儿吧？”总是遇事不决找苏云。 “……他醒了吗？” 苏云醒了，他躺在床上，脑袋歪在枕头上向对面望去，霍霖欣和何鸿飞鹊桥相会似的，各自从被子里探出半截身体，拿着手机研究着“早午餐”。 “你们要点外卖吗？”他出声问。 两人同步望过来，何鸿飞问：“你醒了？” 霍霖欣问：“你要吃什么？” “面吧……想吃个面……”最终还是由苏云敲定。 “可！” 霍霖欣和何鸿飞点了外卖，又各自缩回了被窝，倒也没有继续睡觉，而是拿着手机玩了起来。 这边的苏云裹了裹被子，又闭上了眼睛，也没有睡着，也没有想事情，就是闭上眼睛，脑袋放空了…… “哎！来钢一把怎么说？” 忽然，何鸿飞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安？”苏云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开眼睛问道，“钢什么？” “金铲铲更新了……”何鸿飞解释道，“到S10了。” “哦！” 苏云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游戏，他还以为是这个“肛”呢！ 金铲铲，他也玩过几把，什么什么自走棋，他不懂，只知道跟英雄联盟的云顶之弈差不多。 上网、通宵的时候，累了，他们就会下几把棋。 他入坑的时候是S9，感觉还有点好玩，画面看着比较舒服，又据说符合英雄联盟的世界观设定，也很有趣。 “什么！！” 霍霖欣悲痛的大吼一声，吓了苏云一跳。 “我的皮城没了？”他问道。 “陛下，大清已经亡了好几年了！” “呜呜呜……”霍霖欣假装哭泣，“我的三点金大头！” “嗯……好像心之钢比皮城好玩。”何鸿飞幽幽说道。 “哦！”霍霖欣的情绪瞬间稳定，“那没事了。” “那来吗？”何鸿飞问。 “来！” “云哥儿呢？” “我要更新……” “等你啊！” “妥！” 苏云就伸手往被窝里摸出手机，眯着眼睛开始更新金铲铲。 “杰哥？” “已经上号了！” “那……”何鸿飞笑道，“谁先被淘汰谁下去拿外卖。” “嗯？”韦俊杰挑眉道，“不划拳了吗？” “……” 何鸿飞眯着眼睛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更新完毕，进入客户端，创建房间，开始游戏。 看着跟上个赛季完全不一样的花里胡哨的英雄，苏云一头雾水，又问道：“居然可以直接买二星？” “那是天选！”霍霖欣道。 何鸿飞解释：“就是直接给你个二星的，会有一个羁绊算两次，然后还有一点点属性加成，没什么太大变化。” 看他们好像都懂，苏云就问：“之前有过天选吗？” “有过！” 苏云看得眼花缭乱：“哎哟，怎么玩哦？什么阵容厉害？” “遇事不决，那就玩钢呗！”霍霖欣给出他的答案，“福星、海盗、皮城，钢，哈哈哈，差不多！” 何鸿飞也给了个建议：“别听他的。刚开始倒是可以玩赌狗阵容，你要不赌亚索吧，我看他们玩测试服的时候，亚索还挺强的。” “亚索？变成一费卡了。” 何鸿飞的建议显然更靠谱，苏云就准备赌一把亚索。 “亚索要什么装备？” 他一边问，一边在床上坐起来，屈腿撑起铺盖，将枕头在背上垫着，被子叠出褶皱当手机架。 以一个比较惬意的姿势玩游戏。 “要一把无尽，其他饮血、泰坦、正义，这种半肉装来两个。” “哦……” 苏云心里有了数，就买出一张亚索，一边看技能介绍一边问道： “经管院的迎新晚会快到了，你们有兴趣吗？” 他问的很突兀，但几个室友都没觉得奇怪。 只是韦俊杰一心只有陈采薇，对其他女人毫无兴趣，兴致缺缺，说的是游戏： “怎么凯南跟安妮还有纳尔长得一样啊！我TM买错了！” 霍霖欣是无所谓，他与苏云望一眼，说道：“你要去就去啊！问我们干嘛？” “我这不是为你们着想嘛！”主要是给霍霖欣和宗宇牵线，苏云说道，“经管院妹纸那么多，你们不去看看？ “就不为别的，陶冶情操也好啊！” “老子才不想去当电灯泡！”霍霖欣嗤笑一声，“向来对狗粮过敏！” 他说着话，又突然怪叫一声，“我ciao！这勾巴黑哥的天选刷歪了！” “学姐是不是有节目要上台表演？”何鸿飞出声问道，“是什么节目啊？” “我也不知道……”苏云摇头，“她又不肯跟我说。” “哦！”霍霖欣懂了，“那肯定是要给你一个惊喜了！” “妈耶！”他一边往手机上点着，一边调笑道，“好会玩啊你们！在这种场合搞事……” “话说你到底去不去？”苏云直接盯着霍霖欣问道。 “不去！”只是霍霖欣注意力在手机屏幕上，坚定摇头，“你们小两口玩得变态，不要带上我！” “……” 苏云看着这家伙一心只关注游戏的样子，凭空有一种感觉，就算是月老拿钢筋给他栓红线，也能被这个傻逼绷断。 “不去算了！”他没好气道。 “艹！”霍霖欣大骂起来，“老子把钱都D完了，能没有心钢的？点了，点了，不想玩了。” “你花钱了。没找到心钢？”韦俊杰在那边幸灾乐祸。 “啊啊啊……”霍霖欣痛苦抱头。 “滚去取外卖吧！”苏云冷哼道。 “哎！云哥儿别生气啊！”何鸿飞出声笑道，“欣欣不去，我陪你去好吧？还有杰哥……” “我不去！”韦俊杰连忙道。 “ok！ok！”何鸿飞道，“就我陪你去！” “唉！” 苏云心里叹了一口气，还真是，“该去的不去，不该去的要去”，太操蛋了。 他也只好回道：“我谢谢你嗷！” ——外卖当然是霍霖欣去拿的。 第210章 凶悍的苏云 何鸿飞洗了给澡，精心吹了个发型，喷上定型水，保证头发不会被风吹乱； 又穿了一件不知价值几何的大衣，精心搭配了牛仔裤、高帮皮鞋； 还对着镜子，戴上围巾、手表、平面眼镜等饰物。 已然有了几分斯文败类的气质。 他又翻出某昂贵的香水，往自己身上喷了一些。 看得出来，危婉这只猎物在他心里的地位很高。 苏云在旁边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何鸿飞看了看，就示意手里的香水：“你要喷一点吗？” “……” 苏云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只是去看一场迎新晚会而已，不是去约会，你要不要搞这么骚包啊！” 他当然知道，何鸿飞这是冲着危婉去的。 虽然，何鸿飞并没有跟危婉直接联系上，但，他们这些渣男渣女的世界谁又知道呢？ 或许，高端的猎人总是要做了充足的准备吧！ “呵！”何鸿飞轻笑一声，与苏云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确实只是去参加迎新晚会，但你却好像是去约会的…… “我们是有点搞反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可苏云也并没有多做打扮，而何鸿飞喷完香水后，又还往脸上抹了一些保湿、防风的东西。 苏云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别的男生等女朋友，总是要花那么久的时间。 女孩子的化妆打扮，不得比何鸿飞这一套多出数倍时间？ 还好自家陈小姐不用化妆……暂时不用化妆。 终于是出了门，两人往蜀大大礼堂走路过去。 “说起来……”在路上走着走着，何鸿飞忽然出声问道，“你跟学姐两个人，到现在表白了吗？有没有确定关系？” 如果是韦俊杰这么问，苏云不会有任何想法，虽然对韦俊杰不是很尊重； 如果是霍霖欣这么问，虽然这家伙浪荡，可却是一个十分有原则的人，苏云也不觉得有什么。 但现在是何鸿飞问，他立刻就警惕起来：“你想问什么？” “哦……”虽然底线很灵活，但何鸿飞其实也有底线，他解释道，“你和学姐不是在暑假都认识了吗？然后又已经拉扯、暧昧了一个学期了。这么长的时间，你们都还没有表白吗？” 要知道，上大学之后，他就已经换了两三个女朋友了。 “表白？” 苏云闻言沉默。 他又想起陈小姐的话，“表白是胜利的冲锋号，不是战斗的开始。” 那么，他已经可以冲锋了吗？ 他们是否水到渠成了？ “看来你还没有表白。”何鸿飞就说道，“所以，你不觉得今晚就是个极佳的机会吗？” 苏云看着他，不说话。 何鸿飞就描述道： “学姐应该有个节目。你想想，等她表演完，你从观众席中站起，带着一束玫瑰花，或者其他学姐喜欢的花，走上台去，借过主持人的话筒，与学姐深情表白，你可以写一段表白词，也可以直接说，‘做我女朋友好吗？’她会同意，你会亲吻她，你是不是初吻还在啊？然后全场就会暴起热烈的掌声。 “你想想，那是不是一个特别浪漫的画面？让女孩子终生难忘。” 说实话…… 听了何鸿飞前半段，苏云是真有点心动了，他开始想去哪里买花，他是真想跟陈小姐告白，真想让她做自己女朋友，真的想亲她。 甚至想到陈小姐的唇，他悄悄咽了口水。 可是，听了后半段，他忍不住出声说道：“……然后，全场暴起，群情激奋，冲上台将我痛揍一顿。” “……” 何鸿飞不由得沉默，他也想起了陈学姐好像有“经管院第一女神”的称呼，如果苏云真的那么做了，或许真有可能被打死在大礼堂。 这种跑到人家脸上去挑衅的行为，应该没有哪个男生受得了。 “我是说……”他给自己找补，“你该表白了。” 催自己表白，在军训的时候，霍霖欣就在催了；现在，连何鸿飞都看不下去了。 或许…… 真该表白了。 一想到跟陈小姐表白，苏云心里就怦怦跳，他点头道：“嗯！” “表白……”他想，“一个浪漫的表白。” 火热的心，连十二月的寒冬也不觉得冷，他们很快就走到了大礼堂前面。 不愧是经管院，资金充足，大礼堂前面铺了长长的红毯，红毯两边摆有各种立牌、灯牌、饰物、气球，场面、气氛，很像那么一回事。 而在红毯之上，也来往着很多人，学生、老师，有本学院的，有其他学院的，有看热闹的，或者盛装打扮，或者顶着鸡窝、穿着毛拖。 苏云先在外面跟周玉和宗宇问了一下，见她们说已经进去了，就和何鸿飞走过红毯，到大礼堂门口验了票，也走了进去。 还不到时间，但大礼堂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吵吵闹闹的，而只有舞台上有灯光，观众席是一片乌漆嘛黑的。 像是走进了没有开灯的电影院。 苏云拿着票，摸着黑，一排一排找下去，找了好一会，才终于找到了他们的座位。 而很不幸，他们的位置被占了。 或许不是不幸，而是某种必然。 因为他们的票跟陈小姐她们寝室的票以及宗宇的票是连号的，而宗宇跟危婉的颜值又相当出众，会引人觊觎，确实正常。 他靠过去，拍了拍边上一人的肩膀，笑着喊道：“同学，你坐错位置了。” 这人本来在跟宗宇聊骚，闻言回头，见苏云一副好学生模样，就回道：“哥们儿，换个位置呗！坐哪里不是坐？” 苏云笑着，往里面看去，就见宗宇皱着鼻子，向他摇了头。 “不好意思！”他与这个男生大声回道，“这是我们的座位！请你们起来。” “真不换？”这个男生眉头一皱，有某种凶气。 苏云依旧微笑点头。 或许是跟霍霖欣混久了的原因，沾染了不良气息；也或许因为是跟着篮球训练，身体结实了、心里自信了，这人表情一凶，他也丝毫不怂。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打起来…… 谁还没打过架啊？ 可知他们“战神三兄弟”的外号？ 见着苏云淡然的微笑，这个男生顿时有点拿不准了，这似乎不是一个吓一吓就会怂、息事宁人的好学生，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拉着自己的朋友起身走了。 何鸿飞在身后目睹了事情的全过程，他心里很有些复杂。 苏云的改变，苏云的自信心态、苏云的行为处事，在这个学期，是他看着一点点改变的，而那正是他梦想中的改变。 赶走了来搭讪的人，苏云与何鸿飞招呼了一声，就顺着坐下了。 他与宗宇笑问道：“你们来多久了？” “也是刚刚才到。” 宗宇看着苏云，也发现苏云跟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这人看着斯斯文文的、模样清秀的，却也有几分凶悍霸道，是那种很可靠、值得信赖的男生。 难怪会得陈曦青睐，她想。 而危婉的注意力虽然主要在何鸿飞身上，却看到了苏云刚才的处理，对苏云，她也有点刮目相看…… 她好像看走了眼？ 第211章 这世界那么多人 跟宗宇闲聊了两句话，又跟周玉、危婉她们打了个招呼，因为大礼堂里吵吵闹闹的，说话不是很方便，也就没有多聊，苏云取出手机，随意的刷着，聊以打发时间。 时间到七点，旁边不远处的墙上有音响，里面响起人吹话筒的声音，“喂喂喂”，是晚会要开始了，苏云就收了手机。 他在座位上坐直身体，往前面舞台上望去，见上面并排站了四个主持人，两男两女，男的帅、女的靓，或穿西装打领带，或穿礼裙配花，脸上都带着标志性的微笑。 试了话筒，又见台下观众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四个主持就往观众席微微鞠了一躬，开始一人一句的说开场白：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 “亲爱的各位老师、各位同学！” “大家——晚上好！” “漫天的雪花是飞舞的音符，连绵的雨丝是华丽的乐章，用永不停息的寒风弹奏出冬天的乐曲……” “飞扬的青春是宽广的画布，赤诚的热血是挥舞的墨笔，用……” “……” “……” “我是主持人……” “我是……” “蜀山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2023级迎新晚会正式开始！” “首先我们有请……” 这是经管院的迎新晚会，苏云认真看着，心里想着怎么完善自己学院的晚会，学习别人的经验。 而就在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唉，也不知道舞台上面有没有暖气！” “嗯？” 他一愣，扭头望去，只见右手边坐着的是……周玉？ 何鸿飞呢？ 旁边坐着的不是何鸿飞吗？怎么变成周玉了？ 他又往周玉的位置望去，果然，何鸿飞坐在那里去了，也就是危婉的旁边。 不知道什么时候，何鸿飞和周玉换了位置。 而也不出意外的，何鸿飞和危婉都没有往台上看什么晚会的意思。 何鸿飞在跟危婉说什么话，似乎是声音小、似乎是大礼堂内太吵，危婉似乎听不清，就微微侧头，尽量把身子向何鸿飞靠过去了。 这两个家伙的各种操作段位太高，苏云只能看得懂一二，就在心里赞叹一声。 “……要是没有暖气……”周玉叹道，“那不得冷死？” 苏云收回视线往舞台上望去，见上面的俊男靓女，台下的人穿羽绒服大衣，他们穿西装裙子，打趣道：“美丽冻人嘛！” 但他说完，就忽然想起一件事，似乎陈小姐也是台上的人，也不知道她穿的是什么衣服。 是不是也是这样的“美丽冻人”的？ 而他家陈小姐，一向是怕冷的。 一想到陈小姐可能穿着很好看、但是很冷的衣服在后台瑟瑟发抖，苏云就有点坐不住了，再没有学习的心态，而想去后台看看陈小姐。 他坐立不安，心疼着陈小姐，节目是什么，也看不下去了。 “你想上厕所吗？”周玉看到他的样子，关切道。 “嗯？”苏云尴尬地笑了一下，稍微放平一下心态，回道，“没有。” 想要去后台，恐怕还是有点难度的，不说女生后台允不允许男生进入，就说要往哪里去后台，他也还不知道。 稳着心态，他看了几个节目，有诗歌朗诵、有小品、有女子街舞，直到，一个女主持用标准的播音腔念道： “……这世界有那么多人，却只有一个我们；天上的云飞遍世界各处，时间打着旋飘落进池塘；我记得你在晨光中走来，我们在池塘边上看天上的白云。飞扬的青春里，总有那么一个人让你闪着泪光，长久出神。 “下面请欣赏歌曲《这世界那么多人》，表演者，会计2班，陈曦。” 苏云精神一震，是陈小姐的节目了。 听着主持人的念白，他的心有一些颤动，他有一种感觉，这念白是说给他听的。 陈小姐不在乎这世界的任何人，她心里只有一个“我们”，“他和她”。 舞台上的人都退下，变作空荡荡的，有洁白的烟雾从两边扑出来，翻滚着填补舞台，渲染气氛。 灯光也暗淡下来，有钢琴弹响，歌曲前奏响起。 聚光灯亮，被慢慢拉到舞台右侧。 白色的烟雾因聚光灯而变得绚丽，如梦如幻、如仙境，有一个穿着天蓝色留仙裙的女生悄然出现。 她缓缓走来，像是踏着七彩祥云临尘的仙子。 台上台下都看得呆了，直到她走到舞台中央站定，人们才回过神来，就有掌声响起。 只因她出场。 她有着姣好的容颜，为了舞台效果、为了摄影效果，她化了妆，更叫人惊艳；她有着完美的身材，那一件梦幻般的裙子只为了她的美丽装饰。 在聚光灯下，她美若天仙。 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歌曲前奏结束，她拿起话筒，带着温柔的笑，向着观众席某处望了一眼，而后以干净的柔和的声音唱道： “这世界有那么多人。” “人群里，敞着一扇门。” “我迷朦的眼睛里长存，初见你蓝色清晨。” “……” 苏云知道，陈小姐在看他，他们隔着大礼堂的黑暗对视了一眼，她说，“我要唱歌给你听了哦！” 他似乎还能听到陈小姐得意的傻傻的笑声。 “欸嘿嘿……”她是这么笑的。 “这世界有那么多人。” “多幸运，我有个我们。” 她温柔的眼神笑着看他，跟他说，“我们。” “……” “灰树叶飘转在池塘，看飞机‘轰’的一声去远乡。” “……” “晚风中闪过几帧从前啊，飞驰中旋转，已不见了吗？” “远光中走来你一身晴朗。” “身旁那么多人，可世界不声不响。” “……” 她说，“我穿越了时空，忘记了所有，只是还记得你。” 这世界有很多人，除了你，都是陌生人。 这首歌，原唱者莫文蔚已经演绎得很好了，声音温柔、感情充沛、技法成熟，将汹涌的感情娓娓道来，可是…… 苏云的一家之言，他觉得，他家陈小姐唱得比莫文蔚好一万倍。 陈曦的技术当然不如莫文蔚，但她的声音比起莫文蔚会更得大学生喜欢，她的人生经历也比莫文蔚更丰富，或许，她真的唱得更有感情、也更动人。 安安静静地听完这一曲，又不知有多少人落泪。 舞台灯光下，陈曦缓缓收声，她脸上带着微笑、眼角闪着泪花，与台下观众微微鞠躬。 而后，转身消失在了烟雾中。 观众席愣了一会，然后才是掌声雷动。 周玉擦着眼泪，忽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拍，旁边苏云的声音传来：“麻烦让我出去一下。” 她向苏云望去，黯淡的灯光下，苏云的眼睛是红的。 “嗯！” 她心里凛然，隐隐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苏云走出座位席，在过道上，昏沉沉选了路，匆忙迈步，却没料到台阶的高低，被绊了一个踉跄，他也不停，伸手一撑，连滚带爬地跑出了观众席。 第212章 今天只是普通的一天 如果是去见喜欢的人啊，那要用跑。哪怕连滚带爬。 苏云只觉得自己心里的情意是蓬勃的、血液是汹涌的，一向冷静的大脑被冲得昏了。 这一刻，他什么也不知道，他只想去见他的陈小姐，找到她，抱着她，永生永世都不放开她。 他跑出了大礼堂，凭着自己的理解，后台在后面，那就应该在大礼堂的后面，只是，他绕了大礼堂一圈，就看见了个关着的门，重重拍了拍，也没人来开； 又只好蒙着脑袋跑回大礼堂内，从观众席旁边的过道一路跑到舞台下面去，才终于见到了前往后台的通道。 苏云简直不是他自己了，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在这种场合下，直接就往过道里面冲了进去。 有很多人都看见了他，却也不知道这个人在疯疯癫癫的跑些什么； 舞台周围的工作人员见他直接走进通道的样子，还以为他本身就是后台的人，竟也没有阻拦的意思。 苏云一路畅通无阻，走进了通道，在后台的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找着，横冲直撞的，都没有人阻拦。 他甚至与下一波要上场表演的人交错而过。 一直到，他走到了女生化妆间外面，才有个女生拦住了他。 “同学……”这个女生说道，“这里是女生化妆间哦！男生误入。” “我……我……”苏云这一整个学期锻炼来的语言能力在这一刻丧失了，他结结巴巴说道，“我找陈曦。” 找陈曦？ 听苏云这么说，让这个女生觉得很不对劲，她脸色严肃了，连珠炮一般的问道：“你是谁？哪个班的？是我们这里的工作人员吗？还是有要表演的节目？ “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是不是混进后台……” 这个女生的问题，苏云听在耳里是“嗡嗡嗡”的，他木然了好一会，只是说道：“我，我是陈曦的男朋友，来找陈曦。” “男朋友？” 这个女生就上下打量苏云，然后冷笑起来，“材料学部的？” 陈曦在经管院太有名了，连带着“材料学部苏云”这个她男朋友的名字也很有名气。 “嗯……”苏云应了一声，又点头，“嗯！”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说道，“陈小姐穿得太薄了，很冷。” “……” 这么没有逻辑的一说，这个女生就有点无语了，她终于觉察到眼前这个男生好像有点不对劲。 “你……”她就不再为难苏云，反手指了指过道另一头的房间，说道，“你家陈曦在休息室烤火，不在化妆间。” “哦……”苏云点头，“哦！” 就往过道那头直走过去，走出去两步，又回头说道，“谢谢！” “？”这个女生看着状态确实不太正常的苏云，挠挠头，“疯了？” 苏云确实是疯了，是失心疯，是失了魂。他的魂被陈小姐带走了，需要找到陈小姐才会恢复正常。 他走近了休息室，先听到陈小姐的声音，她可爱的声音连连说，“……唉哟，挤个位置，冷死了，冷死了……”就好像是仙侠小说中的洪钟大吕一样，“嗡”的一下，他的神魂就正常了一些、清醒了一些。 走到休息室门口时，他又听里面有人在说，“曦曦，你家男朋友在到处找你欸……” 苏云伸手按在休息室的门把手上，他正常了一些、理智了一些，就忽然害羞了、胆怯了，想退缩了。 然后他又听到陈小姐的声音问：“嗯？他在找我？在哪？” “咔！” 手不由自己控制，推开了门。 休息室里有很多人。节目表演完了的，男男女女，在烤火炉、在卸妆、在休息、在交流演出效果，这些人，在门开的这一刻，似乎有着某种气机牵动，房间里一下子变得安静，他们的视线都向这边望了过来。 而不知道是因为被逼到了绝境，苏云的保底属性被触发了，还是因为看到了陈小姐，他的灵魂完整了，面对着这么多人的视线——特别是男生的怒视、仇视，他没有半点畏缩，脸色自然，眼睛直接看到了坐在电火炉边上的陈小姐。 陈小姐还穿着那一身蓝色的长裙，但是在外面披了一件大衣。 “有空吗？”他问。 所有人的视线又落在了陈曦身上。 陈曦看着苏云，笑起来，一种名叫欢快的气息在她身上“噌噌噌”冒了出来，她站起身，紧着大衣，“哒哒哒”小跑到苏云跟前，上半身前倾过来，小脑袋歪了一下，眼睛笑得跟月牙一样，反问道：“你说呢？” “哗啦哗啦……” 房间里又不知道多少颗心破碎了。 “我想……” 苏云看着眼前的陈小姐。他浑身上下都在悸动。他想抱着她，他想亲吻她，他想……他有很多欲望。 陈曦看着苏云醉意盎然的眼神，笑着，低声道：“我们出去走走好吗？” “……嗯。” 陈曦就回身，与房间里的负责人说道：“我出去一下。” “还回来吗？”负责人问，“等会要聚会……” “应该会。” “衣服呢？” “再看。” 陈曦裹紧大衣，拿上自己的包包，领着苏云走出了休息室，沿过道，走到苏云刚才没打开的门，打开来，走了出去。 十二月的校园自带一股冷意，那路灯也变成了清辉，没有风，也冷飕飕的。 两人走出门，走到学校的清冷的路上。 路上没有人，他们也没有说话。好安静，好像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今天只是普通的一天。 苏云看着走在前面的陈小姐的背影，从刚才开始，他就意识到一件事情，他这一辈子，非陈小姐不可了。 他整个人、整个灵魂，都被陈小姐占满了。 “陈……” 没有预兆的，他站定住，在一段普通的路上，向前面的女孩儿喊道。 “陈曦！”他喊出她的名字。 没有喊陈小姐、陈学姐之类的代称。 陈曦站定住，在路灯下。 她回头，她披散的头发在发光，她笑着的眼睛在发光，她褐色的大衣在发光。 她是精灵，是仙子。 “嗯？” 她勾起来嘴角。 她是蛊惑人心的大魔头。 苏云小心谨慎地活了十八年，父母在外，他一个人进城读中学、一个人来重庆念大学，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常对他说：“出门在外，能忍则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退一步就退一步……” 没有人教他勇敢一点，他也向来内向、胆怯、懦弱。 而在这一刻，他感受不到内心的阻力，他说道，“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他的咬字很清晰，他的声音很清亮。 女孩儿舍不得让他多等一分一毫，他话音刚落，她就笑道：“当然可以。” 一瞬间，苏云感觉自己达到了另一种境界。 之前的昏沉、朦胧、悸动、欲望、压抑，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整个人通透无比、神清气爽。 十八年的人生里，他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轻松。 他信步走到陈曦面前，她里面穿着蓝色的长裙、外面套了一件褐色大衣，脸上化了淡妆，站在路灯下，她是人间绝色。 “我可以抱抱你吗？”他问。 “当然可以！”她说。 路灯光下，他伸手抱住了她，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珍之重之，她是他最重要的宝贝。 今天只是平常的一天，只是我突然特别喜欢你。 第213章 《番外》——今天不是普通的一天 晚上十点半了，汉堡店里再没有人来，陈曦做好了卫生，跟店长打了声招呼，就拿着一个已经冷了的汉堡走出店面。 街道上冷冷清清的，车也少、人也少，街灯也显得暗淡。 她站在店门口，身旁有写着“圣诞节大促销”的立牌，远处有店铺在放陈奕迅的《Lonely Christmas》，在唱“Merry merry christmas，Lonely lonely christmas”。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 “今天是圣诞节呢！” 她紧了紧书包的带子，将手缩回衣袖，拿着冷冰冰的汉堡，往嘴里咬了一口。 今天是圣诞节？ 可跟往常一样也没有区别啊！ 陈曦就小口小口地吃着冷汉堡，沿着冷冷的街道往学校走。 身旁偶尔会有人经过，但都是成双成对的、有说有笑的，好像全世界只有她是形单影只的、低人一等的，走路就真的是为了赶路。 很多时候，她也会觉得自己像是住在下水道里的老鼠，透过缝隙偷窥着别人的幸福。 别人的大学，阳光、青春、爱情、浪漫、幸福；她的大学，暗淡、疲惫、孤独、寒冷、无助、绝望。 为什么会这样呢？ 也可以说是她自己的选择。 因为爸爸妈妈希望她就在湖南本地读大学，而她不想离家太近、想要逃离，想去哈尔滨、北京，尽量离家远一点。 虽然她最终是来了重庆，可到底还是跟家里闹掰了。 那她为什么想要逃离原生家庭呢？ 如果要较真的说起来，又或许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父母偏心而已，他们更喜欢弟弟。 父母偏心这种事，实在是太正常、太普遍了，大家都是普通人，又怎么可能真的做到一视同仁呢？ 但是啊，有些东西，真的不能细想。 我们明明都是父母的亲生骨肉，就为什么会爱他多一点呢？ 难道就因为“你是姐姐，你要多让着弟弟”？ 好，我可以让着弟弟。但是，这是我的事，为什么你们要把我当成外人呢？ 还是因为“女儿是赔钱货，终究是要嫁出去，儿子才是自己的，以后还要靠他养老”？ 且不论“女儿是否不能养老和儿子是否能养老”这两个问题，就只问，父母养孩子，养老就是全部原因吗？ 有些东西不能细想，有些东西陈曦也理解，只是，当她发现家里的明里暗里的各种细节证明她其实是多余的时，那种心情、长年累月的积累，真的很难不出现问题。 他们才是一家三口，而她是外人，是客人，是多余的。 家对于陈曦来说，是压抑。 她倒也没有做什么过激的反抗，只是想离家远一点而已。 虽然，这也还是闹翻了。 也正因为如此，好胜心太强的陈曦就不想再依靠家里了。 她的大学，学费是助学贷款，生活费是勤工俭学、打零工…… 有时候，你真的很难想象人的无情，特别是对于不在意的人，陈曦他们家并不贫困，但她爸妈就是从没有问过她的经济情况。 当然了，陈曦很强大，她还是活下来了，也顺利读到了大三。 吃完冷硬的汉堡，她走到了学校。 因为有平安夜、圣诞节，以及接下来的元旦节，三个节日叠在一起，学校部门、学生组织有给学校仔细打扮。 对于学生群体来说，洋节还是传统节日，并不重要，只要是过节，有节日气氛，可以有个由头去浪漫、玩耍、聚会、约会就好了。 陈曦是从东校门回学校的，而东校门进去，就是那樟树林大道。 那一棵棵樟树，挂了许多彩灯，又有彩带、又有气球，又有立牌写了许多节日祝语，或英语、或汉语。 节日气氛拉满。 这灯光的海洋，梦幻、迷离，一时多少浪漫。 这灯海太漂亮，虽然快十一点了，也还有许多小情侣在那樟树林大道牵着手散步，有时也去看看气球下挂着的灯谜。 又走进樟树林大道，陈曦双手揣在衣兜里，低着头，避免寒风吹拂。 在这灯海之中，她忽然觉得，这一个个的节日啊，就是为了让她这种人知道，她就是多余的。 走到一棵大樟树下站住，她抬起头，在明亮的灯光下，去看那在风中飘忽的彩带、灯谜，她忽然有一点憧憬爱情了。 要是也有一个男朋友在此时抱着自己，也许就不会这么冷了吧？ 男朋友…… 男生…… 但她又不禁自嘲，像她这样一个多余的人，又哪有什么男生会喜欢呢？ 憧憬爱情了，想要男朋友了，可那太过狭窄的朋友圈，愣是找不到一个男生。 经管院的男生本来就少，何况她要么在学习、要么在兼职。 如果…… 非要找一个男生表白。 她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清秀的脸，他看她时的温柔的笑。 但是…… “他人那么好……” “他肯定有女朋友了吧！” 天太冷了，她不想把手取出来。 陈曦摇了摇头，把那个男生甩出脑海，她收敛心情，继续往前走，很快就走出了香樟树大道。 只是，或许是灯海太过好看，她又回头，看着那如梦幻一般的场景。 “万一呢？”她想，“万一他没有女朋友呢？ “万一……” 试试又不会怎么样。 在灯海之外，黑暗之中，陈曦取出了手机。 ———— 竹园625寝室，快十一点了，也还灯火通明，四个男生坐在自己的电脑前，认真操作着。 忽然…… “Victory！” 音响里传来了游戏获胜的声音。 “卧槽，太猛了吧我！”霍霖欣回头，大喊大叫道，“对面上中野三个憨批来切我，都没切死，纯操作好吧！” “不是我的露露恶心？就保你了！”苏云的声音也很大，“对面三个人都没切死你，我屌不屌？” “屌屌屌！” “我TM诺手……”何鸿飞掩面笑道，“劈了三次都没劈出来，妈的。” “我德邦还可以吧？”韦俊杰弱弱地发表意见。 “可以可以！”霍霖欣笑道。 说着话，他熟练地开了下一局，四人又开始排位。 “卧槽，要排两分钟？”霍霖欣摇头，“这破游戏凉透了。” “欸！主要是英雄联盟的大环境不行……”苏云出声。 “叮咚！” 他正说着话，QQ忽然收到了一条消息，就拿过手机来看，是一个备注了名字的女生发来的消息。 她说：“东校门的灯好漂亮，你要来看吗？” “嗯？”苏云有些疑惑。 他有一个小习惯，家人，重要的人、朋友，都是不备注的名字，一是因为本来就记得，二是因为，如果有人盗了他的号、偷了他的手机，骗不到他重要的人；只有不那么熟悉的人，才会备注名字，免得忘记了。 而这个叫陈曦的女生，他们认识，但是…… 应该没到可以一起出去看灯盏的程度吧？ 作为一个已经大三了的老油条，他自然知道这个时间、这种情况约出去看灯的含义。 “莫非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他想了想，决定放在一边不管。 说起来，这个女生还真有点意思。 她明明长得很漂亮，却总是很自卑，不化妆、不打扮，含胸驼背、仪态气质全然没有。 有一次聊天，苏云说她长得很漂亮，她的反应居然是震惊，反复、多次的问，“真的吗？” 于是苏云又有安慰她、鼓励她。 又说起来，苏云之所以会有这个女生的联系方式，是他大二的时候有一次去吃火锅，看到她一个人在，挺可怜的，但是漂亮，就跟她拼了一桌。 后面聊过几次天，打过几次游戏，在运动会和学校的其他活动中，也有见过几次面。 总的来说，是个熟悉的朋友。 而不管是真心话大冒险，还是真的邀约…… 苏云摇了摇头， 他是什么臭鱼烂虾？大三的老咸鱼，混吃等死。也配谈恋爱？ 最重要的是，这个叫陈曦的女孩子是真的很漂亮，只是她自己不自信而已，只要她稍微打扮一下，就根本不是他能配得上的。 “噔！” 耳机里传来一声闷响，苏云回过神，收了手机，假装没看见消息，伸手握住鼠标，在“确定”之上，点了一下。 ———— 面前是绚丽而梦幻的灯海，香樟树下、灯海之中，情侣在其中穿行、漫步；灯海边上，陈曦站得累了，又蹲下，抱着膝盖，看着灯海之中的情侣。 她没钱买羽绒服，衣服就是棉衣，不那么保暖，她身体又不好，又冷、又累。 不知道过了多久，灯海里人越来越少、夜越来越黑。 一颗心越来越冷。 直到某一刻…… “啪！” 灯关了。 绚丽的灯海消失，陈曦眼前一黑，缓了好一会，才看得见冷清的路灯光。 被寒风吹得冰冷的脸忽然湿润。 是泪水吗？ 陈曦仰起头，深邃而黑暗的天空里，洋洋洒洒的有雪落下来了。 “下雪了。” 果然啊，爸爸妈妈都不喜欢的人，怎么会有旁人喜欢呢？ 鼓起了此生全部的勇气的邀约，却没得到回应，哪怕是拒绝。 说不上是伤心还是失望，更多的，是木然。 是小丑吧！ 是早就预料到的情况。 陈曦又蹲了一会，终于还是站了起来，因为蹲得太久了，又有低血糖，她眼前又是一黑，双脚发麻。 她等了一会，视线才恢复。 又跺了跺脚，原来不只是麻了，也冷得僵硬了。 最后看一眼漆黑的灯海，陈曦心里有一种感觉，自己或许将孤独终老。 她转过身…… ———— “你很温柔，可除了温柔一无是处。” 陈曦有说过自己温柔，苏云也知道自己或许真的温柔。 但他更觉得，自己除了温柔外一无是处。 他很温柔，也是旁人说的那种烂好人，明明什么事都做不好，却偏偏学不会拒绝。 万一…… 不是真心话大冒险，不是玩笑。 而是，陈曦真的在二号门等他呢？ “那个……”他将鼠标拉到了客户端的“×”处，出声说道，“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啊？”霍霖欣一愣，看了看时间，“都TM十一点了，你能有什么事？游戏开了啊！” 苏云不回答，点了“×”，就匆匆穿了鞋子，又披了一件外套，拉开门，跑出去了。 “什么情况？”何鸿飞很疑惑，“难道是那个石雪敏又来找他了？” “他不是都把石雪敏删了吗？”韦俊杰道，“还发誓说不要做小丑的。” 霍霖欣摇摇头，他对苏云最了解，说道：“手机里把石雪敏删了，心里呢？他这个人的心理，是有一种病态的钟情的。” ———— 下雪了。 苏云跑出宿舍楼，往二号门跑去。 他虽然没有回陈曦的消息，但他也知道二号门的灯海——毕竟蜀大每年都有，也知道陈曦住在楠园。那么，从二号门到楠园的必经之路跑过去，就一定能看到陈曦，——如果她还在的话。 说实话，苏云更愿意是真心话大冒险，因为他做小丑很有经验。 说实话，苏云心里的希望陈曦没有等他，她就只是随口一问，或许是群发，她问了很多男生。有人回，她已经走了；没有人回，她也已经走了。 他只是抱着一种万一的心态。 万一呢？ 万一她真的在风雪中等她，而他没有不去赴约，那多少有点不当人了。 ——烂好人啊！ 其他人都在往寝室走，只有苏云逆着人群，往二号门跑去。 人越来越少，雪越来越大。 他跑下后山，踏上山下直到，转身，就见樟树林小道外，那边路灯下，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黑暗中、风雪中，小小的她让人格外怜惜。 “……” 苏云喘着粗气，看着那个小小的背影，心里滋味、复杂难明。 他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站起来，一阵摇晃，似乎要跌倒。 她跺了跺脚，似乎要给自己一点生活的希望，然后才回过身，准备回寝室。 ———— “你……”苏云走过去，A片看了不少，但真面对着一个活生生的女生时，他又局促了，问道，“你还在啊？” “……” 陈曦看着眼前的人，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又想笑又想哭。 她眼里带泪，勉强笑了一下，说道：“我在等一个人。” 她真的在等自己…… 最难消受美人恩。 苏云避开视线，看向了一边。 黑暗中，雪被风吹着，在路灯下忽隐忽现。 他顿了顿，问道：“我送你回寝室吗？” 陈曦看着苏云，也沉默了好一会，反问道：“你有女朋友吗？” 大半夜的约人出来，问有没有女朋友，这意思或许太过明显了。 但苏云不愿意相信，有人，会有人想跟这样一个自己谈恋爱吗？ 他又向陈曦望去，笑了一下，想不说话，却又道：“……没。” “……我们去操场走走吧？”陈曦说。 苏云看了看天色，问道：“现在？” “嗯！” 陈曦沉默着，转身往四运走去。 苏云跟着她走到四运，在跑道上慢慢走着。 他从后面看到陈曦被冷得发抖，还是脱了自己临出门前披上的外套，给陈曦披上。 “怎么穿这么一点就出来了？”他问，“今天在下雪呢！” 陈曦笑了笑，就披着苏云的衣服，感受其中的温暖。 她回过头，借着远处的光，看到雪落在了苏云的头上，白了头发。 她想自己肯定也白了头。 他们一起白了头啊！ 她就问：“我可以做你女朋友吗？” 面对着女孩灼灼的眼神，苏云又避退了。 他对眼前的女孩没有太多情感，只是觉得她好看；他知道自己心里还有个人，虽然那是个绿茶，他也不可能再跟那个人有交集，可是，这对这个女孩不公平了。 于是他沉默了。 “……” 好一会，在陈曦眼里的光即将熄灭的时候，他问道：“为什么是我？” “……你很好。”陈曦无声地笑了一下，“是我人生黑暗中唯一的光。” “啊？”苏云不敢置信，“你这么漂亮……怎么可能？” “你真的觉得我很漂亮？”陈曦再问道，“不是骗我？” 苏云感觉这个世界有点疯狂，也感觉陈曦也多少有点心理问题，这次是当面，他说道： “你随便打扮一下就会很漂亮，你要自信一些，把脑袋抬起来，抬头挺胸，你要……” 他想起《少林足球》里阿星对阿梅说的话，“你是最棒的，最漂亮的。” “是吗？” 陈曦将信将疑，悄悄挺了挺胸膛，又觉得这动作很怪，又感觉，好像是有些不一样。 她就看着苏云，笑道：“你也一样……你要自信一点！” “……呵！” 苏云笑了笑。 他觉得自己无药可救了。 两人沿着操场走了一圈，像情侣一样。 又送陈曦回楠园，在楠园门口，看着这颗被蒙尘了的明珠，苏云心里有了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看着陈曦，问道： “要不？我们试着……交流一下？也不一定非要谈恋爱，可以先从朋友做起，熟悉一下，后面再看。” 陈曦也知道今天自己的做法有点小丑，闻言笑起来，点头道：“也可以呀！” 笑起来的陈曦就能看出来，确实很漂亮，苏云笑道：“感情是要慢慢地来，我更相信日久生情。……哪有一上来就表白的呢？” 他想起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话，“表白是胜利的冲锋号，不是战斗的开始。” “哈哈哈……”陈曦道，“你懂得可真多。” “嗯！”苏云耸了一下肩，与陈曦挥挥手，又想皮一下，就说，“那好了，明天再见，陈小姐。” 陈小姐…… 陈曦“扑哧”一笑，也挥手道：“明天见，苏先生！” 第214章 抽了个好签 学校的篮球联赛已经开打了。 在十二月四号、也就是星期一那天，举行了开幕式，然后当天下午就打了第一场小组赛。 除去体育学院后，一共组了三十二支篮球队，刚好分成八个小组，每个小组有四支球队。 八个小组，又分成东西两个半区，一个半区四个小组。 半区是由抽签决定的，比如，位于东区的材料学部签没抽好，就抽到西区去了。 为什么说签没抽好呢？ 因为抽到了西区，就意味着他们要跑去学校西区的篮球场打小组赛。而要去西区，就需要他们把水、药、球这些后勤物资从东区搬到西区去，而且都要提前时间过去，平白麻烦了许多。 小组内又采取单循环赛制，每个队都需要跟另外三支队伍各打一次，赢了积一分，输了不得分，最终根据积分，由前两支队伍出线。 材料学部的运气，总的来说，是比较差的。 首先，他们抽签就抽到西区去了。 然后，他们小组内，没有一支强队。 要么就是传媒学院这种，勉勉强强才凑齐了一支球队的，要么就是计信院这种，跟材料学部训练赛打多了，都被打怕了的。 而他们在小组内遇到的最强的对手竟然是文学院。 打传媒学院和计信院的时候，他们都把得分拉到五十几分去了，就纯粹是在虐菜，而打文学院时，竟然只是四十二比三十五，打得有来有回。 小组赛的对手弱，唯一的好处是，出线资格不用担心了。 但坏处可就太多了。 他们本身就是志在冠军的，出不出线，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 可组内没有强队，那他们就没有了磨炼的机会，而虐菜虐多了，自己也是会变菜的； 又根据组内没有强队，那强队可就在别的组，这意味着，在接下来的淘汰赛环节，就有可能每次都遇到强队。 在淘汰赛期间遇到强队，不是什么好事，容错低、强度高，稍有失误，就有可能爆冷出局。 啊对，训练赛打得多了，打出了名气，霍霖欣都打出后援团了，他们自然也就成了今年的夺冠大热门。 工程学院、地质学院、经管学院、材料学部，就是今年的四大热门。 嗯，多说一句，材料学部既是热门，也是黑马，前几年，他们多半就是第一轮淘汰赛就回家了。 小组赛打了一个星期，星期一开打，到星期五打完，最终材料学部以全胜第一的好成绩出线，而文学院是第二。 小组赛打完之后，就是半区淘汰赛了。 半区，四个组，每个组的第一打另外一个组的第二，还是由抽签决定对手。 “还是部长去抽签吗？” 星期五下午，球场上，穿着20号球衣的霍霖欣抱着篮球，看着走出队伍的体育部部长，脸上写满了不信任。 “他那手臭得批爆，为什么武成不去？”他问道。 “为什么你不去？”旁边的武成反问。 “你是队长啊！” 武成忍不住嗤笑一声：“队个鸡毛的长，你这个时候知道我是队长了？你TM什么时候听过我指挥？” “我什么时候不听指挥了？”霍霖欣自然是不可能承认的。 苏云将霍霖欣的衣服递过去，岔过话题，叹道：“我没想到文学院这么强。” “知道孔子有多高吗？”霍霖欣接过衣服，递过篮球，一边穿衣服一边笑道，“接近两米了。孔子他爹更是重量级，能硬抗城门的怪物。 “知道吧？这是文学院先贤！” “《抡语》是吧？” “不过是有一说一……”苏云道，“听说子路本来是个强盗，力大无穷、脾气暴躁，有天打劫到孔子身上，然后就被孔子暴力收服了。 “暴虎冯河，就是孔子骂子路有勇无谋的。”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霍霖欣道，“他们打篮球厉害，也实属正常。” “妈的！”韦俊杰也是心有余悸，他穿着衣服，示意了一下文学院那边的队员，笑骂道，“一个个跟吃了猪饲料似的，又高又壮。你看那个家伙，他妈的是不是有两米？我昨天，直接被他撞飞了！日！ “……还好不用再跟他们打了。” “万一半区决赛再见呢？”赵杰调笑道。 韦俊杰摇头：“他们应该打不过地科院。” “嗯……”武成点头，沉吟道，“只要部长抽签抽得好一点，我们就应该有惊无险，最后跟东区的工程院去体育馆打决赛。” 所谓越担心什么，就越来什么。 他们下面闲聊着，期望部长能抽个好签，然后，就见到部长在台上，比出了他的抽签结果： “西区三组材料学部打西区一组生科学院” 材料学部额和文学院是三组，材料学部第一、而文学院第二；然后，生科院和地科院是一组，地科院第一、而生科院第二。 其中规则稍微有点复杂，简而言之就是，他们有极大概率在第二轮淘汰赛中遇到地科院，又有极大概率在半区决赛中再次遇到文学院。 也就是说，他们亲爱的部长给他们抽了一支最差的签。 “艹！”韦俊杰忍不住破口大骂，“下次打死也不准他去抽签了！” “他是非洲来的吧？”霍霖欣傻眼了。 “呼……” 武成也深吸了两口气，才出声安慰道，“无所谓，我们的目标是冠军。冠军的意思就是，我们要打败所有的队伍，抽的签差，不算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总有一点“事已至此”的感觉。 要是夺冠之旅能轻松一点，谁又不愿意轻松一点呢？ 赵杰看着台上部长展示出来的签，忽然眼前一阵朦胧，他有一种感觉…… 他已经大三了，这是他最后一次打学校的篮球联赛。 “霍总！”他看着台上，出声喊道，“接下来的半个月，你不准打胶！” “……”霍霖欣一脸懵比，“……啊？” “我们一定要夺冠！”赵杰回头看着霍霖欣，“我……不想留下遗憾……” 霍霖欣想起不久之前的lpl世界赛之旅，他觉得他的青春就是遗憾的，是苏云说，那不是他的青春，他的青春要由他自己决定。 而这次篮球联赛之旅，就是他要为自己的青春证明！ 他笑起来，看着赵杰，臭骂道：“老子打不打胶关你球事！” “……” 周围一阵沉默，紧接着，就爆出了如雷般的笑声。 “哈哈哈哈……” 第215章 我可不是恋手癖！ 又抽了一支“好签”，部长大人差点被篮球队的球员们拖去搓电线杆了，是他连连保证，“今晚我请客。”才幸免遇难。 轻取小组赛，虽然这就是材料学部这个配置该有的成绩，但该庆祝的，还是得庆祝。 淘汰赛要下周又才开打，那么今天星期五，或许还可以欢饮达旦。 “大家先回去洗个澡，休息一下。”部长与篮球队的球员们喊道，“我们八点在二号门集合。” “ok！部长大气！” 大家就高声喊道。 而等大家的话音落下了，苏云就举手笑道：“那个，部长，我就不去了。” 哦，对的，苏云虽然没有上场，也没有他上场的机会，但他的的确确是材料学部登记在册的替补，比赛时，他需要在场……看饮水机，庆功时，他也可以参加。 “怎么了？”部长问道，“你有事？” “哈哈……”苏云玩笑道，“你看我都没有上场，哪里好意思去吃饭呢？” 而霍霖欣抬起下巴往球场边示意了一下，与部长说道：“人家可是有妇之夫，是有约会的，跟我们这些单身狗不一样。” “哦？” 部长顺着望去，就见球场边上站了一个明媚动人的女孩子，那女孩儿实在大方，见他望过去，还向他招了招手。 “这家伙艳福不浅……”他在心里暗道。 又问，“就是你那个经管院的女朋友？” 苏云点头笑了一下，回道：“不是要考四级了嘛？她喊我晚上复习。” “哦……” 部长意味深长的喊了一声。 周围几个不正经的家伙都意会，异口同声笑道：“复习……” “……” 苏云一看这几个家伙猥琐的眉眼，就知道他们准没想好事，只得无奈道：“真复习英语！” “云哥儿！”赵杰一拍苏云的肩膀，摇头叹道，“你实在是太爱学习了！” 霍霖欣则道：“那这外语……你可得好好学。” “……” 苏云不再与这几个家伙拉扯，跟部长报备一声后，就背着书包跑去了操场边上。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他与陈小姐问道。 抽签是在西区球场抽的，而他们约好了在楠园食堂门口见面。 陈曦走到他身前，顺势伸出手，将他的衣领理了理，埋怨道：“天这么冷，拉链也不拉紧一点。耍小伙子哦？” 苏云低头看着陈小姐将自己的拉链拉到顶，笑道：“……我本来就是小伙子啊！” “嗯，对！” 陈曦轻轻拍了一下苏云的领口。 说时迟，那时快，苏云的眼也疾手也快，伸手一抓，就将陈小姐拍自己的手抓在了手里。 他抓着陈小姐柔柔软软的小手，心里荡漾着，红着脸、看着别处，不敢看陈小姐的眼睛，一本正经说道： “这么冷，你手都冰凉了。” 陈曦就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年轻小伙子的爪子即使是在冬天，也是热烘烘的，像是暖手宝一样。 不过她显然没有什么害羞之类的情绪，还直接说道：“我想早一点见到你，反正没什么事，就直接过来了。” 她都活了一辈子了，还有什么爱是不敢表达的呢？ 很多人都要到老了，一切都来不及了，才知道“如果喜欢，那就要说出来，要表达出来”，对爱人也好，对亲人也好，对喜欢的事物也好。 对于人，如果你喜欢妈妈，那你就要说，“爱你，老妈，明天见”，给她送最美的花、给她送最好的礼物，不必要含蓄； 对于事，如果你喜欢这个视频，那就请一键三连，不要等这个UP做不下去了，没有这种视频看了，才追悔。 千万不要等到最后，在深夜里独自听《爱得太迟》。 苏云还不太适应陈小姐这样直白的表达，他心里轻飘飘的，红着脸问：“你走路过来的还是坐车？” 苏先生害羞的样子也很可爱，陈曦就看着他，回道：“坐车冷死了，吹得很冷，我走过来的。” “那……”苏云问，“我们也走回去？” “不嘛！”陈小姐笑道，“我们好不容易来了西区，当然要吃一下西区的食堂了！” “那去哪里？” “唔……”陈曦沉吟了一下，“我们今天去李园食堂试试看。” “好！” 苏云自是全然听从陈小姐的话，他将双手抓着陈小姐的手在手里，就一起往李园食堂走去。 拉着手走在校园里，轻轻说话，说什么话呢？游戏、影视、八卦、小说，都好，没什么要紧的，而只是这样，苏云就觉得很快活了。 恋爱是什么感觉呢？ 就像是喝醉酒了，脑子是昏昏沉沉的，整个身体都是轻飘飘的，飞到了天上，躺在了棉花一样的云里。拉着她的手、闻着她的香味、抱着她，都是一种刺激、一种信号，带给身体一种欣快感，酥酥麻麻的，让人上瘾。 如果找对了恋爱的人，可以全身心的投入进去，毫无保留的爱她、毫无顾忌的接受她的爱，那这恋爱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苏云和陈小姐去了李园食堂，吃了李园食堂的饭菜，有着恋爱BUFF加成，他觉得李园食堂饭菜很不错。 他跟陈小姐说：“我们以后可以多来李园吃饭。” 李园离中图倒是不远，如果经常在中图学习的话，确实可以来李园吃饭。 只是…… 陈曦也不是很确定，因为她记得有同学说过，“李园的饭很不好吃。” 既然已经在西区了，也在西区吃了饭，那就不必回东区去另找自习室了，而就在西区的公共教学楼找教室自习。 大学一般会有很多公共教学楼，公共教学楼的意思就是，不分学院、不分老师学生，甚至不分校内校外的人，都可以来这里上课学习。 老师经过申请了，可以占教室上课；学生经过申请了，也可以占教室自习，就像苏云找教室带5班上自习课一样。 而就算没有申请，去了公共教学楼，只要教室没有上课，或者其他用途，就可以进去自习。 毕竟在大学，自习才是学习的主要途径。 苏云和陈曦找了一间有空调的教室，坐进去，翻出各自的四级模拟卷、笔记本、单词本等物什，摆在桌子上，就开始学习…… 当然是不可能一上来就学习啊！ 先玩玩手机、看看小说、听听歌，或者把玩一下陈小姐的手手。 将陈小姐的手拿在手里，摸摸手背，是滑滑的，又嫩，细腻得跟自己的皮肤完全不一样； 又可以顺着手指一根一根捏过去，陈小姐的手指是肉肉的，骨头也没有那么硬，捏着是软软乎乎的； 也可以轻轻的掰扯陈小姐的指甲，揉捻她的月牙…… 不知道为什么，陈小姐的手有种魔力，让苏云觉得静心、让他觉得上瘾，只是一只手，就好像可以有一万种玩法。 他会写写卷子，然后抓着陈小姐的手玩一玩；或者背一篇作文，抓着陈小姐的手玩一玩。 陈曦在背单词，写卷子的时候，总会忽然感觉自己的手又被苏云抓了去，她觉得疑惑，又无奈的，低声笑问苏云：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恋手癖呢？” “……” 苏云看了看陈小姐，欲言又止。 他不是有恋手癖，而只是喜欢她的手而已；事实上，她身上的任何部位，他都喜欢。 只是，目前，其他地方还没解锁而已。 第216章 寝室联谊（上） 陈曦租了房子之后，都有请相熟的朋友来家里吃过饭，但是没有一起请，让朋友们一起过来热闹热闹； 再加上危婉为了钓何鸿飞，想要多些相处的时间，总是有意无意地说起寝室联谊的事； 以及她和苏云确定关系之后，也没有发空间、朋友圈之类的大肆宣扬，毕竟他们都不是张扬的人，但是他们还是愿意遵守“脱单请客”这一不成文的约定的。 于是三件事情叠在一起，他们就打算把两个寝室的人一起喊来家里吃饭，搞一次联谊。 正式的请客，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买菜、做饭、收拾，得要有整整一天不得安宁； 若是再加上邀请、接待这些人情上的事，那就更让人头疼了。 你请别人吃饭，是你给别人面子；别人应邀来吃饭，是别人给你面子。如果这中间有个讲理的、害羞的，还需要像尧舜禹禅让皇位一样，来个三辞三让。 “周六有空吗？来家里吃个饭？” “哎？那怎么好意思呢？” “我寻思好久没有一起喝过酒了，刚好一起喝一杯。” “实在是来不了，我周六还有家教课呢！” “没事，家教四五点就结束了，也还来得及。”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大概就像这样。 邀请是一件大事，接待又是另一件大事了。 结婚、寿宴、白事等办酒席时，主管或者主人家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人多事多，如果招待不周、怠慢了，还望各位理解”。而饶是如此，也还是容易得罪人。 什么，“我都来这里站了这么久了，也不见他过来装支烟、喝杯茶、说句话”云云。 除了很少的长袖善舞的人，请客吃饭都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苏云自然不是什么长袖善舞的人，幸好陈曦多了一世经验，说话做事，拿捏一众大学生，还是不成问题的。 而说起大学生，又是一个很复杂的团体了。 有像危婉这样“习得文武艺，卖与豪门家”的心机复杂的漂亮姑娘； 也有何鸿飞这样家世不凡，但是家事繁杂，他本人的接物待人的能力甚至弱于一般的大学生； 也有朱秀这样不修学术而修人情关系的。 当然了，最多的，还是像苏云、霍霖欣、韦俊杰、周玉、付可心这样的，看似各自不同，其实一般单纯。 走在街上，瞪着一双清澈而愚蠢的眼睛，叫人一看就知道那是大学生。 本来，危婉和何鸿飞会比较难处理，但因为他们来吃饭的目的很明确，于是招待起来又不会很复杂了。 至于其他人，周玉这小妮子甚至一大清早就跟着陈曦去买菜，帮忙打下手了； 付可心去自习室学习了一上午，到下午，也收拾打扮一下去了租房帮忙； 而苏云和韦俊杰因为下午有家教课，是上完了课，才过去租房的。 霍霖欣呢？ 这家伙纯粹是懒狗，别指望他会帮忙做饭。 上完家教课，苏云和韦俊杰先汇合，坐地铁回到“蜀山大学站”，然后去一号网咖接到霍霖欣，三个人就一起往租房走去。 “飞飞呢？”苏云与霍霖欣问道，“没跟你一起打游戏？” “他说……”霍霖欣双手揉搓着脸，回道，“他去处理一些尾巴。” “什么尾巴？”韦俊杰疑惑问道。 “嗯……”霍霖欣沉吟。 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韦俊杰想到何鸿飞那一向不检点的私生活，也稍微有点明白了。 “我们要买点东西过去吗？”霍霖欣与苏云问道。 “……”苏云没懂，“买什么？” “水果啊，果汁、饮料啊，酒啊，这些东西。”霍霖欣参加宴会的经验比较丰富，解释道，“总是用得上的。 “还有牌，学姐那里有麻将桌吗？也可以搓两把麻将。” “你还会打麻将？”苏云问。 “废话……”霍霖欣得意笑道，“每年过年，我都要靠打麻将赚个几百到几千不等的零花钱。” “……牛批！” 对于霍霖欣，苏云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说这个词了，这种人，好像什么都会，什么都很厉害。 所以天赋这个东西，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他想了想，说道：“那我问问她们有没有买这些东西，然后还需要什么，我们一并去超市买了。” “嗯。” 苏云就打电话跟陈曦咨询了一下，而后把需要买的东西一一记下来，就与霍霖欣和韦俊杰一起去了超市。 三人拎着水果、饮料、啤酒，料酒、耗油、牌，等，大包小包的东西，走进了陈曦租房的小区。 “哇！”看到小区还挺高级，韦俊杰忍不住问道，“学姐在这里租的房子啊？一个月要多少钱？感觉挺贵的。” “一千多块钱……”苏云笑道，“是个老婆婆，想让人帮她看房子，所以还算便宜。” “学姐自己租的吗？”韦俊杰问道。 “对！” 韦俊杰由心赞叹：“好强啊！” “学姐是不是都不用家里的钱啊？”霍霖欣也问。 苏云闻言，仰头笑叹了一下。 子云的《剑影》，在读已经破三十万了；一语的粉丝数，已经破五十万了。 所以陈小姐现在的月收入，应该在中几万，或许更高，——主要是B站的收益低，她广告接得少，赚不到什么钱。 陈小姐自己赚的钱可能比家里更多，又哪里还要家里的钱呢？ 苏云摇了摇头。 “厉害！”就是霍霖欣，也不免感叹道。 三人说着话，就走进单元楼，然后坐电梯、过走廊，来到了0824号房门面前。 苏云伸手敲了敲门。 “你没钥匙吗？”霍霖欣问。 “有啊！” “哦！”霍霖欣放心地点了点头。 “咔！” 门打开，里面是围着围裙的付可心。 “她们在厨房。”她解释道。 苏云引着霍霖欣和韦俊杰进屋，与付可心玩笑道：“那你呢？怎么没去帮忙？” “……我不会做饭。”付可心笑了笑。 围裙这东西确实有属性加成，付可心不会做饭、戴着眼镜，但看起来也很像那种经常帮忙做家务的女生。 “看不出来呀！”苏云就笑道。 “……我也在帮忙。” 霍霖欣拎着厨房的东西过去，在厨房门口，大笑道：“哎哟！好香啊！学姐好手艺哦！” 拍马屁他是会的。 “欣欣来了？”陈曦笑着招呼，“要来学一下吗？会做饭可是加分项哦！很好找女朋友的！” “可以吗？”霍霖欣问，“学姐你们门派的功法还可以外传吗？” “独家秘籍，所以可以外传！” “想必云哥儿已经学会了吧？” “那是当然！”陈曦笑道，“在我的精心指导下，他现在已经是厨艺界的练气大神了。” “哦？那我可不能落后于他！” 开着玩笑，霍霖欣就将东西搬进了厨房。 “……” 付可心与苏云问道，“他为什么喊曦曦学姐？” “哈哈哈……”苏云大笑起来，“那我就要给你讲一讲‘反派魔女漂亮又超凶’的故事了！” “你敢！”反派魔女在厨房威胁。 “话说啊，天地初开！”苏云只当听不到，与付可心娓娓讲诉道，“诞生了这么一位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 第217章 寝室联谊（下） 霍霖欣这个痞赖的家伙当然不可能在厨房帮忙，他跟陈曦、周玉说笑了几句后，就跑到回客厅，拾掇起苏云几人打牌。 其实像这样的场合，玩闹、打牌，也是需要人的。 有人，才会热闹。 没有人玩……你组什么饭局？ 付可心在厨房帮不上什么忙，也就跟着加入了。 四个人，可以打一种在云贵川渝比较流行的牌，“板子炮”。 什么叫板子炮呢？ 连对就叫板子炮。 两个是对子，三个就是炸弹，四个称为氢弹，而板子炮就是一种比炸弹大、比氢弹小的炸弹。 “板子炮”其他的规则，除了没有大小王、白皮、三个连着的就可以被称为顺子之外，跟“斗地主”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至于其中一些细化的规则，比如摸到黑桃7的人喊一种2的花色，被喊到的人就是他的队友，等等，此处就不展开说了。 总的来说，是一种规则比较简单、易上手的牌，老少皆宜。 苏云是本来就会，而霍霖欣更是精通，韦俊杰和付可心在打了几把后，也差不多理解了，会玩了。 四个人，搬来一个电火炉，就围着客厅饭桌，打着牌、聊着天。 当打牌不涉及金钱的时候，就是一种相当不错的大众娱乐方式，几人打了没几把，相互之间就熟悉了好多。 厨房也会偶尔送出来洗好的、切好的水果，还有茶水、白开水，或者刚刚出锅的酥肉、卤好的鸡爪等等。 边吃边玩，别提有多舒服了。 何鸿飞是六点过到的，苏云去接他过来，让他代替自己的位置打牌。 而苏云就去了厨房打下手，切水果、泡茶、切菜等，这些事他来做，而周玉就可以出去休息玩耍一下了。 危婉则是最后到的，差不到要到七点了，饭菜早已准备好，就只是等她了。 因为陈曦最后要炒个小白菜和什锦土豆丝，就还是让苏云去接危婉。 “嗯，好！”苏云解了围裙，也接下了任务。 只是，聪明如他，也还是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付可心和周玉都是知道租房在哪里的，而危婉就需要他去接。 出小区，到校门口，接到危婉。 看到危婉的时候，苏云就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晚才到了——她的打扮过于精致了一些，就她那个妆，就保守估计要花一两个小时。 ——化了妆，但是看起来像没化妆。 为了钓何鸿飞，危婉也是舍得花功夫。 不过有一说一，危婉的一些追求策略，虽然对何鸿飞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但其实值得一些同学学习。 比方说，你喜欢一个女孩子，想约她出来以增进感情，那么你直接约她，就太明显、太赤裸、目的性太强了，那肯定是没什么戏的，但如果你通过她的闺蜜、你的好友，三五个人、七八个人，组一个局，再约她出来，成功率就会高很多。 再比如说，你想跟一个完全陌生但是有好感的女孩增进感情，那你总得找机会跟她见面，在跑步的时候偶然见面、在下课的时候偶然见面、在某个聚会里偶然见面，见的多了，有眼缘了，熟悉了，就有了下一步的可能。 苏云与危婉招呼了一声，笑着寒暄道：“今天很漂亮啊！” “真的吗？”危婉就颇具风情的看一眼苏云，回道，“没想到你的嘴巴居然这么甜。” “呵呵！” 苏云笑了一下，没有多接话，就在前引路，带危婉去租房。 危婉在后面看着苏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谈恋爱了，苏云的身体明显好了很多，光是后背，就宽厚了不少，整个人也开朗了很多，看到她，也能自然的夸她漂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接触多了，她发现苏云其实长得还可以、学习成绩也很好、更是在材料学部有很高的人气，竟相当不错； 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抢着吃会更香，在苏云跟陈曦确定关系后，她发现苏云，竟很有魅力。 “今天都有哪些人？”她出声问道。 苏云在前面微皱了一下眉头，才笑道：“就我们两个寝室啊！除了我和你见过的何鸿飞，还有霍霖欣和韦俊杰。” 何鸿飞、霍霖欣、苏云都是这般的人物，也不知道那韦俊杰又是怎样的？ 危婉不知道自己在找何鸿飞时，其实也有看到过韦俊杰，心里竟有些期待感。 “都是你们寝室的吗？”她问，“他们什么时候到的？” “到了有一会了……”苏云道，“在打牌。” 危婉明显在故意找话聊，苏云不知道原因，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搪塞着。 如此，他们终于到了租房。 来去一趟，得有十几分钟，陈曦已经炒好了菜，都端上桌，在准备吃饭了，见危婉来了，也热情招待，连忙安排座位。 两个寝室，一共八个人，准备了十二个菜。 像这种请客吃饭的场合，有经验的主勺师傅往往是三四个凉菜，比如卤鸡爪、炸酥肉；三四个炒菜，比如青椒肉丝、什锦土豆丝；三四个硬菜，比如红烧肉、糖醋排骨、清蒸鱼。 因为凉菜可以提前准备，硬菜的制作流程比较长，主勺师傅可以合理分配时间，会轻松一些。 陈师傅自然是颇有经验，所以十二个菜就是标准的四个凉菜、四个炒菜、四个硬菜。 一桌子下来，有荤有素、有鱼有肉，也是十分丰盛。 而一旦开始吃饭了，又到了霍霖欣这家伙开始表演了。 要是一个饭局没有像霍霖欣这样的人，夸赞之词不要钱，可以插科打诨、可以捧场、可以劝酒、可以天南海北的闲聊，那这个饭局显然要沉默压抑的。 而很多人虽然自己不喜欢说话，但是又不喜欢饭局太过沉默，如果太沉默压抑，甚至会下一次就不来了。 有霍霖欣说说笑笑，有苏云与他“捧哏”，有“陈老太婆”镇场，这个饭局吃起来也其乐融融，主客尽欢。 吃了饭，苏云和周玉收拾碗筷，陈小姐本想帮忙，被苏云按回去了，让她陪着“客人”吃点心、喝茶，摆龙门阵，而在洗碗的时候，付可心又进来换走了周玉。 等他们洗了碗，差不多八点钟，到了饭后时间，苏云就建议，“来看部电影吧！我们之前买了个投影仪，就买来看电影的……” 他和陈小姐还挺喜欢在周末的时候看电影，就买了投影仪，而不需要幕布，因为客厅的电视墙上，粉刷得雪白的，就直接可以当幕布。 一部电影两个多小时，看完之后，十点过，刚好可以回寝室，大家都很赞同。 苏云就去搬来了电脑和投影仪。 大家讨论了一下、又因为资源有限，最后就看了一个比较适合一起看的喜剧片——《疯狂的赛车》。 《疯狂的赛车》，是宁浩导演的黑色幽默集大成之作，是他继《疯狂的石头》后，拍出来的更为成熟的作品，里面笑点不断、爆梗无数，不输这种风格的巅峰之作《两杆大烟枪》。 一行人窝在沙发里看电影，关了灯，有啤酒、饮料，比在电影院更舒服。 当然了，有的人在欣赏作品，比如霍霖欣、韦俊杰和付可心； 有的人看不懂电影，只是跟着傻笑，比如周玉小笨蛋； 有的人是更注重陪着喜欢的人，依偎在一起，比如散发着恋爱的酸臭的苏云和陈曦； 有的人呢？在眉来眼去，甚至不知道放的什么电影。 第218章 宾客尽散 看完电影，是十点半，接近十一点钟。 苏云松开陈曦，起身去开了灯，回头问：“你们饿了没有？要不要再去吃个夜宵？” “吃毛啊吃！”霍霖欣跟着从沙发上起来，站在茶几前伸懒腰，“啊……都尼玛吃了一天了。” “不吃了不吃了！”何鸿飞出声说道，“还撑得要死！” 他们是在七点钟吃的饭，而不管是吃饭之前，还是吃饭之后，都一直在吃东西，嘴巴没休息过。 有些东西，像吃饭时不太方便啃的卤鸡爪，就很合适在看电影时啃。 确实是不可能饿的。 陈曦也还是客套道：“要是不喜欢在外面吃，也可以在家里弄点。有面条、有冷饭……” “不用了。”付可心笑道，“曦曦你都累了一天了，也不饿，就不要麻烦了。” 韦俊杰往地上看了看，虽然大家的素质都还挺高，吃东西、扔垃圾的时候有注意，但毕竟七八个人，人多的事情，地上、桌上实在有些脏乱。 他有点不好意思：“扯得太脏了。” “没事！”陈曦道，“后面慢慢收拾就是……” 时间确实不早了，大家就说着些客套话、场面话、漂亮话，拉扯着准备散场了。 何鸿飞笑道：“学姐的厨艺太好了，五星好评，下次还来。” “那你可记得下次要来啊！”陈曦就说道，“想吃什么，提前跟我说，我到时候给你弄。” “学姐厉害！” “苏大帅哥你能娶到我们家曦曦啊，那可是三辈子才修来的福气！”周玉小笨蛋也说道。 苏云点头表示认可。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能得到陈小姐的青睐。 大家说着话，走出了门，在走廊上，霍霖欣回头道：“哎！学姐，不用送了。你都忙了一天，早点回去休息吧！” “是哦！送什么送？”韦俊杰笑道，“不像话。” 确实也没有那么讲究，陈曦和苏云送到门口，就没继续跟着了。 陈曦在门口挥手嘱咐道：“路上注意安全哈！” “嗯……” “好的！” 一行六人应答着，往电梯间走去。 只是，走出去几步后，霍霖欣忽然发现不对劲，就回头看着苏云：“不是，你小子在那里是几个意思？” “啊？”苏云在门口抓着陈小姐的手，装傻充愣，“什么几个意思？”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霍霖欣指着苏云问道，“想留在这里干嘛？” “我……”苏云找理由，“我还要帮忙收拾你们留下来的烂摊子！” “你不会是想图谋不轨吧？” 霍霖欣说着，又折返了回来，一把锁住了苏云的肩膀。 在大家欢乐的视线下，他与陈曦正色保证： “学姐请放心，在下吃了你的饭，就自会护你周全，绝不让此等奸邪之人有可趁之机。” 他就臂膀发力，将苏云拽着一起走了。 “哈哈哈……” 看热闹的几人都发出了友好的笑声。 会被霍霖欣直接拽走，是因为苏云没有出什么力，也没怎么反抗。 不反抗，当然不是因为被大家笑到了，而是因为他自己知道，自己晚上是不可能留在陈小姐的租房这里的…… 至少现在不可能。 因为陈小姐这里只有一张床，留下来，就要跟陈小姐睡在一起。 ……或许陈小姐做好了准备，但他，没有。 他留下来，就真的只是想帮陈小姐收拾屋子，而没有太多其他的想法。 所以，很大概率，他现在不被霍霖欣带着，等会儿也会独自一个人回寝室。 陈曦也笑着，她就看着苏云被霍霖欣拖走，还跟霍霖欣喊道： “嗯对！这家伙图谋不轨，欣欣你帮我好好收拾他！” “听到没有？” 霍霖欣与苏云笑问道。 “……” 苏云翻了个白眼。 霍霖欣这家伙真的不当人子，他在想方设法地撮合他和他的真命天女见面，而这家伙却在这里有意破坏他的“好事”。 “你可真是恩将仇报啊！”他冷声道。 “什么？”霍霖欣没听懂。 “哼！”苏云懒得跟他解释。 陈曦站在门口，看着几个大男孩与自己挥手告别、架着苏云进电梯了，她也挥挥手，等电梯启动了，就转身回屋。 进屋，关门，站在玄关处。 陈曦看着满屋的狼藉，叹了一声。 刚刚还满屋子人、闹闹哄哄，转眼之间，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冷冷清清的。 一时落差，心里还没反应过来。 她愣了一会，就穿过客厅，走到尚有余温的沙发上躺下，往对面电视墙上望去。 投影仪还没关闭，电影已经结束，字幕滚动着，在这一股孤独落寞。 她怔怔的看着，懒得动弹。 活像苏云去世后，她独自一人的样子。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一个空巢老人。 好一会，忽然…… “喵~~” 有小猫嗲嗲的声音在卧室响起。 陈曦回神，循声望去，是小风灵正探头探脑的在从卧室出来。 白天的时候人太多，小猫被吓得藏在卧室的床下，瑟瑟发抖，不敢出门。 现在人都走了，她肯定也饿了，又才活跃了起来。 确实没想到，这只小野猫竟然也怕人。 于是又可以说，这小猫是真有灵气、有眼光，就是能精准赖上陈小姐，找了个靠谱的长期饭票。 小风灵在卧室门口仔细侦察了一番，确定那些两脚兽都走了，才脚步“颠儿啊颠儿”的走到陈曦跟前。 陈曦是毫无形象地躺在沙发上，小狸花抬头看了看，或许是在测量距离、高度，或许是在确定主人的信息，看了一好会儿，才轻盈一跳，跳到陈曦的大腿上。 踩着陈曦的大腿，看着陈曦的眼睛，她嗲嗲地张嘴： “喵~~” 讨好的、委屈的、软萌的唤道。 “喵”跟“妈”的发音是有一点点像的，所以总是惹得人们牵强附会，而幻视、幻听，以为小猫是在叫自己妈妈。 陈曦听着风灵嗲嗲的叫声，看着她宝石一样的眼睛、又萌又可爱的样子，不觉笑了一下。 小风灵叫了两声，又在陈曦大腿上找了个位置，盘着尾巴，顺势趴下了。 她趴着，仰头看陈曦…… “咕噜咕噜……” 发出这样的声音。 小猫咪真是上天派来拯救人类的精灵。 在忙碌了一天后，在空荡荡的租房里，有这样一个小精灵“呼噜呼噜”的趴在你怀里，热乎乎的，什么样的坏心情都能被治愈。 ……心都化了。 陈曦就微笑着，伸出手，轻轻摸在小猫的脑袋上。 小猫也眯着眼，轻轻的蹭。 第219章 咸鱼白菜也好好味 小风灵歪倒在苏云的怀里，不断伸出爪子去跟苏云“巅峰对决”，她那爪子“邦邦邦”的，都挥出残影了。 不得不说，猫这种生物是会看碟下菜的，上尊老、下爱幼、逮着中间往死里揍，在陈曦怀里，她就是软萌可爱，在苏云怀里，她就是调皮捣蛋的不服输的。 当然了，这其中到底也有苏云犯贱、非要跟她战斗的原因。 火炉对面，陈曦正抱着笔记本在专心写稿子。 昨天为了请客吃饭，她一天都不得空闲，没有时间写稿，只得今天尽力多写一点，免得下周断了更新。 因为已经到了期末了，学生会的事、学习上的事，要复习、要备考，事情很多，她的时间被进一步压榨。也没有时间打游戏了，她也已经决定暂时停更B站那边的视频。 是小说这边不好断更，只得抽出时间来写。 说起更新视频，又得提一嘴，陈小姐那个《超好看的仙侠风寝室》的视频，播放量已经超过四百万了，是陈小姐目前在B站更新的视频中，播放量最高的。 而这个视频到现在为止，也带来了三千多块钱的视频收益，以及，给“一语”这个账号涨了十几万粉丝。 那三千多块钱，陈曦是一分都没要，目前按星期结算，视频收益都转给了苏云，让苏云给室友分下去。 不过，因为这笔钱对霍霖欣他们来说，也算是一笔意外之财。又因为除了韦俊杰之外，他们都不是很需要这笔钱，而韦俊杰又因为在做家教，目前也不是很缺钱。 于是，他们开了个小小的寝室会议，最终决定把这笔钱暂时存起来，留作寝室的寝费，以作不时之需。 主要是霍霖欣说，也许他们可以用这笔钱进行一次毕业旅行。 ——虽然他们现在才大一。 跟小猫战斗了一会，小猫累了，或者腻了，就趴在他怀里眯着眼睛睡觉，苏云就取出手机，准备刷B站。 而刚刚点进B站，就是“B站跨年晚会预告”的开屏，他心里一动，出声与陈小姐问道： “B站的跨年晚会没有邀请你吗？” “一语”这个账号，陈小姐是从高考结束之后开始做的，到目前为止，也还不到半年，就已经有五十几万粉丝了，平均下来，一个月涨十万粉丝，这种涨粉速度虽然不及那种顶流，但是已经很夸张了。 她理应受到B站高层的注意才对……至少也该被邀请。不参演节目，也至少是嘉宾。 “邀请了啊！”陈小姐“噼里啪啦”的打着字，头也没抬，“但是我拒绝了。” “为什么？”苏云不解，“B站的跨年晚会是在上海吧？去上海玩一下不好吗？” “要期末复习啊！” 陈小姐回道，“也不止B站，七猫的作家年会也邀请我了，我是新锐作家嘛，也是在上海。我也拒绝了。” “要期末复习……” 苏云重复了一下这个理由。 一时觉得奇怪，又好像没有哪里不对。 陈小姐的本职身份，其实是一个大一新生。 “唉！”他忍不住叹了一声，“真是任性！” 说着话，陈小姐那边“劈里啪啦”的打字声忽然停了，苏云看过去，就见陈小姐仰起了头，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怎么了？”他连忙问道。 陈小姐没有回话，而是继续想着。她保持那个姿势想了有三四分钟，终于还是放弃了，就愤愤地向苏云望过来，嗔怒道：“都怪你！” “啊？”苏云摸不着头脑。 “我刚刚想到一个超好玩的剧情，被你说话吓跑了！”陈小姐气呼呼道，“想不起来了！ “……都怪你！” 苏云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 “你不准说话了！”陈小姐娇喝道。 “……好。” “嗯？” 苏云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好凶…… 好可爱的陈小姐。 长得好看的人，凶起来也那么好看。 陈曦最后瞪了一眼苏云，才继续回去码字。 苏云无声的笑了一下，也不在意，他又拿起手机，却不敢再进B站了，因为刷视频会有声音，怕影响到陈小姐。 他就切了一个背单词的APP，有一个没一个的默背起来。 下周六就要考四级了，苏云的英语虽然学得不差，他也提前了很久就开始做准备，可到底不知道四级是什么难度，心里还是没有底的，只是尽量多做一点准备。 现在的时间是星期天的下午五点过，苏云已经上完家教课回来了，而陈小姐早上抽了点时间，把家里打扫了一遍，家里也不像他昨晚离去时那般脏乱了。 他们是烤着火炉，陈曦在那头码字，苏云在这头记单词。 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到五点四十，时间差不多了，他就轻轻的把小风灵放下，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去厨房，准备煮晚饭。 今天的晚饭倒也简单，就是昨晚的剩菜剩饭。 陈小姐虽然是老师傅，经验丰富，可到底人多，饭菜不好估计，只是往多的准备，所以还是剩了不少。 苏云将饭都盛出来，打了两个蛋，炒了个蛋炒饭，又把品相好一点的菜都热一下，都准备到桌子上去。 因为明天是星期一，要上课，而一开始上课，他们就会在学校食堂吃饭，而很少回租房吃。这些饭菜要是今晚吃不完，就要浪费了。 热冷饭、冷菜，很简单、也很快，不到六点，苏云就拿着两双筷子出来，看了看认真码字的陈小姐，小心翼翼喊道： “曦曦，吃饭。” “嗯？” 陈曦从码字状态回来，回头看到苏云拿着筷子的小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啪啪啪”盲打两句话，给章节收了尾，就站起来了。 她径直走到桌前坐好，蛋炒饭苏云已经盛到她面前了，就伸手向苏云去拿筷子。 苏云不给筷子，而是说道：“……洗手。” “……” 陈曦一顿，又乖乖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手出来。 从苏云手里接过筷子，吃着现成的饭菜，虽然只是冷饭、冷菜，但就是有一种幸福感在陈曦心里，叫她嘴角总是压不住，笑着。 “吃饭呢！”苏云没好气地教训道，“傻笑什么？” “嘿嘿！” 陈曦咬着筷子，朝苏云傻笑一声，但是不说话。 “……” 苏云就瞪她一眼，却又觉得那笑有传染性，抿着嘴，也笑了起来。 第220章 《番外》——瞬息全宇宙 ?“我最近感觉有点不对劲。” ? ?重庆一家咖啡馆里，苏云跟好友霍霖欣如此说道。 ? ?霍霖欣看着一脸憔悴、满眼血丝的苏云，点头道：“看出来了。” ? ?“最开始……”苏云抿了一口苦涩的咖啡，看向外面的街道，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说道，“我是梦到我有一个女朋友，嗯，老婆，我后面跟她结婚了。 ? ?“应该是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突然有个叫陈曦的女生接近我，在石雪敏之前跟我谈了恋爱。她完全改变了我的大学生涯，也改变了我的人生。 ? ?“我在大学努力学习，最终考研、考博，在常温超导和可控核聚变两个领域的材料研究中，做出了重大贡献。” ? ?霍霖欣笑起来：“女朋友和考研，是你的两大执念，你会梦到这样的事，也是正常的。” ?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苏云摇了摇头，收回视线，继续说道，“诺贝尔奖评委组认可了我在材料领域的研究，决定给我颁发诺贝尔物理学奖。 ? ?“而就是在那个领奖现场，我走上台准备发表获奖感言时，第一次看到了那个女人。她穿着一身雪白的衣服，留着长头发，像是古人。当时她从天而降，伸出手，隔着数十米向我伸手一捏，把我捏爆了。” ? “呃……”霍霖欣?点评道，“……还比较符合你目前的精神状态。” ? ?“这是我第一次遇到那个女人……”苏云继续说道，“再然后，我开始梦到我会飞天遁地、无所不能，跟超人似的，可能比超人还强，因为我记得我有一拳打爆月亮的操作。” ? ?霍霖欣喝了一口咖啡，笑道：“根据可靠消息，如果经常梦到飞天遁地什么，那多半是肾有点虚……你少撸点。” ? ?苏云没理他的不正经，脸色开始变得有惧色，说道：“但是在我打爆月球后，那个女人又一次从天而降。” ? ?“嗯？你做不同的梦能遇到相同的女人？而且……”霍霖欣疑惑，“你都那么强了，还打不过她？” ? ?“我不知道。”苏云心有余悸，“这次我被她拧断了脖子。” ? ?“而且这还没有结束……”他又说道，“我又梦到我变成了一个老师。大学时期我有去考教师资格证，毕业之后，我就去农村支教了，然后一直在农村教书，教了十几年。 ? ?“但是，在我三十六岁那年，某个中午，我在上课，那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又出现了。” ? ?“啊？”霍霖欣问，“她是《猛鬼街》的弗莱迪吗？” ? ?“还没完！”苏云道，“在某一个世界，跟我们这世界好像有点不一样，那个世界的生物基因科学发展得更快，解密了基因技术，让人拥有了超能力。 ? ?“我在三十岁那年得到了基因药剂，觉醒了超能力。但我刚刚觉醒超能力……” ? ?“那个女人出现了？”霍霖欣抢答道。 ? ?“嗯！” ? ?听完了苏云的话，霍霖欣叹道：“你这是整天关在屋里写作，一天天瞎想，精神出了问题。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白天想的那些光怪陆离的小说情节，在晚上出现在你的梦里，是很正常的。 ? ?“你应该多出来走走。你现在那本小说还有多久完结？完结了后出去旅游……” ? ?他正劝着，忽然发现对面的苏云没了动静，抬头看去，苏云正盯着他的背后，表情变得极度惊恐。 ? ?“嗯？” ? ?霍霖欣跟着回头，但他身后除了几个喝咖啡的女白领外，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 ?“你怎么了？”他疑惑道，“我身后有什么？” ? ?“吱啦！” ? ?他话音刚落，苏云就猛地站起来，又带着椅子后退几步，还是盯着他的背后。 ? ?一看就是被吓的。 ? ?在苏云的视角里，在霍霖欣背后，在这间咖啡店的正中间，离地三尺的地方，悬着一个白衣如雪的绝色女子。 ? ?那个在他梦中，杀了他好几次的女人，出现在了现实世界！ ? ?这个女人，身穿着雪白的汉服，青丝自然下垂，肌肤如雪，容颜倾世，美丽得不似凡间女子。 ? ?但她冷若冰霜，双眼无情，漠视一切生命，也毫无人性可言。 ? ?“你……”苏云的声音在颤抖，问道，“你是谁！” ? ?闻言，那白衣女子笑起来，虽然眼神还是漠然的。 她无情但是清脆的声音回道：“苏云大人，在下天宫执法者……” ? ?她顿了顿，抬起手向着苏云一握，“特来杀你！” ? ?“嗡！” ? ?似乎有这么一声响动，苏云顿时感觉周身的空间向自己挤压过来，越来越小、越来越小，要将自己…… ? ?挤爆！ ? ?就是科学家苏云的死亡方式！ ? ?苏云惊恐莫名，他搞不清楚状况，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要杀自己，他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 ?“嗞～～啪！” ? ?就在这时，他旁边的空气里突然射出一道黑色光线，径直向那白衣女子射去。 ? ?光线袭来，白衣女子周身的空间一阵波动，自行将光线挡住，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她身形不稳，不自觉一阵晃荡。 ? ?而她身形一晃，手就松了，苏云这边的空间恢复，他得以重新呼吸。 ? ?“呼……呼……” ? ?死里逃生，他惊魂未定。 ? ?旁边射出黑色光线的空间忽然一阵颤动，凭空出现了一个人。 ? ?“捂住耳朵！”来人说道。 ? ?苏云觉得这声音很熟悉，扭头一看…… ? ?霍霖欣！ ? ?霍霖欣？ ? ?一个浑身裹在漆黑的、充满科技风的战斗服里的霍霖欣。 ? ?“欣欣？” ? ?他又往对面望去，对面的霍霖欣也还在，也一脸惊恐地看着他身边的霍霖欣。 ? ?“两个霍霖欣？” ? ?“开始传送……”战斗服霍霖欣手上戴了一个腕带，从腕带里传来一个机械女子声，“所选宇宙，6215号宇宙。” ? ?“什么？传送？什么传送？”苏云问。 ? ?“嗡！” ? ?空间震颤！ ? ?是对面那个白衣女子恢复过来了，她抬手往这边一拍，一只空间大手就往这边拍了下来。 ? ?“别想在我面前穿越宇宙！” ? ?“玄微之盾！” ? ?战斗服霍霖欣伸手一撑，立马就有一层蓝色薄膜张开，将他们包裹在了其中。 ? ?那白衣女子一巴掌拍在了盾上…… ? ?“传送！” ? ?“呼~” ? ?蓝色的球瞬间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 ?白衣女子看着蓝色的球消失的地方，又将自己的手翻转过来：“他们对我的能力的研究有了进展。” ? ?“6215号宇宙？” ? ?她闭上眼睛，巡察一番，轻声道，“也好，那个宇宙也有一个苏云，就顺便把他也杀了吧！” ? ?说完，她整个人就从这个宇宙消失了。 ? ?“……” ?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 ?霍霖欣是看不到那个白衣女子的，他只是，听着苏云说着自己的梦境，说着说着，苏云就害怕了起来，害怕着害怕着，就突然出现了一个自己，再然后，自己就带着苏云乘坐一个蓝色的气泡，什么什么玄微之盾的，消失了。 ? ?彻底消失了。 ? ?霍霖欣的脑子里一片浆糊，呆坐在咖啡店里，好久好久，才回过神来去报警。 第221章 我想进体育馆打决赛 虽然签抽得很不好，但幸好霍霖欣有听赵杰的话、这几天没有做手艺活……不是，幸好材料学部的实力足够强大，一路打过去，总算是有惊无险。 星期一先斩了生科院，星期三再斩地科院，到了星期五，又如韦俊杰所“期盼”的一样，他们在半区决赛遭遇了文学院。 很难得的，在星期五这天，大冬天的，天色放开了，出了个不小的太阳。 明晃晃的太阳照着，叫人连羽绒服都穿不住了。 西区二运的篮球场上，人有点多，围了一圈又一圈，人声吵闹，有点沸反盈天的意思。 今天这一场是半区决赛，来看的人确实有点多了。 ……比昨天的东区决赛的人还要多一点。 也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就是因为有霍霖欣这个家伙。 这个材料学部的明星选手，自带了后援团队。 在训练赛期间，就有人给霍霖欣组后援团，而随着“蜀山杯”开打，这个又强又帅又暴躁，风格过于明显的家伙自带吸粉属性，后援团越来越大。 球场边上，他的女粉们拉开宽大的横幅，上书： “霖欣霖欣，球场之星……” “清源剑仙，右手执剑……” 颇有些显眼。 “霖欣？” 材料学部休息、放水的地方，宗宇敞开了羽绒服，露出里面粉色的毛衣，她看着对面的应援词，向苏云问道，“那是你们学院的吗？” 陈曦下午来看球赛的时候，把宗宇一起喊过来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把一个对篮球完全不感兴趣的女生喊来了篮球场。 “咳！”苏云手里抱着自己和陈小姐的外套，闻言觉得有点尴尬，特别是在宗宇面前面对着这样一个霍霖欣时，他回道，“那个……他，嗯，对，是我们寝室的。” “你们寝室的？”宗宇有些惊讶。 “就……”苏云抬手给她指，“诺，就是他，在外线，穿20号球衣那个，看到了吗？” 或许，这世界真的有所谓的冥冥之中…… 在宗宇顺着苏云指的位置看过去时，篮板下的武成刚好抢到了球，他爆喝一声：“走！” 一声令下，霍霖欣由静而动，瞬间暴起，转身就往对面半场冲去。 篮板下的武成将身发力，球高高掷出，划过一条长长的抛物线。 韦俊杰也同时行动起来，他身形灵活，反身一跳，望着球疯跑过去。 也有两个文学院的球员跟着跑，回去防守。 只是一眨眼，韦俊杰就冲出了半场，他飞身一抱，将球抱在了手里。 手里有了球，速度顿时变慢，两个文学院的球员追上来，一左一右，将他包夹过来。 眼看球就要被断了。 “来！” 是霍霖欣的声音。 他速度奇快，已经跑到三分线跟前了。 韦俊杰毫不迟疑，抱起球，奋力前掷。 “砰！” 那球在空中撞过了一条笔直的线，稳稳地落入了霍霖欣手中。 霍霖欣人在三分线外，身后的蓝框对他完全不设防，两个文学院球员不敢有丝毫停顿，直接越过韦俊杰，向前猛冲，企图拦下霍霖欣。 霍霖欣持球，轻笑，转身，慢悠悠运球进内线、到篮下，又回头，见两个文学院球员竟然还没追上来，不由得停顿了一下。 但他想了想，保险起见，还是起跳勾手，将球轻松送进蓝框。 侵略如火、转进如风，身形似电，姿态嚣张，举止潇洒…… 不怪霍霖欣有那么高的人气。 球一进，场下立刻爆发出了如雷的欢呼声。 ……大半都是他的后援团。 事实上，这一整场进攻，篮下的武成是最重要的那个，没有他的篮板，就没有他们的球权； 韦俊杰是次要的那个辅助进攻； 赵杰和另一名队友防住对面三个人。 整个团队，五个人都很重要。 但是…… 就是霍霖欣这个狗逼那么的耀眼、有着那么高的人气。 这其中的原因有多样。 但最重要的是…… 嗯，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了。 “他那是在等文学院的球员夹击犯规……”苏云指着霍霖欣的停顿，跟宗宇解释道，“这样犯规的话，就是一个二加一，可以白得一次罚球。” “哦？” 宗宇看着场上那个流着汗水、满脸自信的男生，心里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触。 篮球场上意气风发的少年…… “那个是韦俊杰……”苏云不想显得那么赤裸，也介绍韦俊杰，“也是我们寝室的。” 宗宇向韦俊杰看了一眼，点头道：“哦，好厉害啊，你们寝室。” “呵呵……” 苏云笑了一下，看了一眼宗宇，心里只是感叹，为了霍霖欣这个好大儿，自己真是操碎了心。 但总算，宗宇这第一次见霍霖欣，肯定留了一个相当不错的第一印象。 “嘿嘿嘿！” 陈曦扒着苏云的肩膀，看着这一幕，也是傻笑着。 材料学部的实力很强大，但是……风格，打法，也过于明显。 基本就是明牌告诉对面，我们就是这样打，靠着霍霖欣快如闪电的进攻。 这种打法的好处就是，如果对面防不住，那就只能被霍霖欣如狂风暴雨一般的进攻而蹂躏； 而这种打法的坏处就是，如果霍霖欣一旦被防住，那整个队伍，都将陷入泥潭。 很明显，大家都知道怎么打材料学部，一个字，“看死霍霖欣”，但不是每个队都有实力看住霍霖欣。 经管院的实力已经足够强了，但也只是勉强看住而已，而文学院…… 他们已经尽力了。 内线、篮板，武成这个身体跟铁塔一样的男人，也抢不过文学院那几托肉山。 内线传出去的球少了，霍霖欣进攻的机会就少了，材料学院的得分就少了。 到了第四节，两边的得分都还咬得很死。 材料学部：文学院—35：31 因为太打得太焦灼，霍霖欣第三节没有休息，到现在，已经累得跟什么一样了。 “呼……呼……” 他接过苏云丢过来的水，喝一半，往自己头上浇一半，而后与武成说，“不行，我要休息半节。” 赵杰站在他旁边，一边喝水，一边看着对面的积分。 如果霍霖欣休息，文学院那几坨肉山，靠他们几个，那是不可能突破的。 他看着，又扭头，望向体育馆的方向，这个位置看不到体育馆，他也是看着。 蜀山杯的决赛，将在体育馆举行。 作为一个篮球重度爱好者，本来，他对进入体育馆打决赛没抱什么希望，但霍霖欣和韦俊杰出现之后…… 他已经大三了，这是他最后一次参加蜀山杯。 如果他的青春能以拿下蜀山杯的奖杯落幕，那么，他死而无憾！ 他一定要去体育馆！ “霍总！”他回头，汗津津的看着霍霖欣，说道，“我们一起进体育馆！” “……” 霍霖欣本来已经坐下了，闻言，抬头看着赵杰，看着赵杰眼里的渴望，他沉默半晌，点了点头，“嗯！” 他第四节没有休息。 材料学部对文学院，最终以四十三比四十二落下帷幕。 第222章 领导说不准喝酒 “刚才在你旁边的那个女生是谁？” 厕所里，霍霖欣脱下球服，露出精壮的上半身，有宽厚的肩膀、突出的胸肌，他拿球服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和汗津津的脸，与苏云漫不经心地闲聊。 “你认识吗？”他问。 苏云手里拿着羽绒服，把秋衣给霍霖欣递过去。 他眼里带着点笑，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回道：“好像是经管院的，跟曦曦认识，今天顺路过来看看球赛。” “哦？” 霍霖欣眼睛一亮。 来看球赛的？那还不得注意到他？ 怎么说，他也是球场上最耀眼的那个。 但是他不动声色——自认为的不动声色，其实在他问的时候就全部暴露了——又拿球服擦拭着身体，跟苏云说道： “跟学姐认识啊？之前也没看到过。她们已经走了吗？什么时候？” 没看到过？ 那能怪谁呢？ 苏云在心里吐槽。 “好像是她晚上还有课来着……”他脸色无异样，说道，“曦曦就陪她去吃饭了，等会要去上课。” “哦……” 霍霖欣感觉有点可惜，他接过秋衣，又把球衣递给苏云，找了找秋衣的前后，就往头上套着。 “我记得学姐她们周五晚上是不是也有课？”或许是不想目的性太明确，也或许是因为只有一面之缘、他没有那么在意，也或许是其他原因，反正他岔开了话题，“怎么这几周没见学姐去上课了？” 见这家伙不再继续问宗宇的事，苏云也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跟着他的节奏说话：“上周，好像是上上周……她们已经结课了。” “结课这么早？” “又不是什么大课，好像就是个专业选修课。” “选修课？那要考试吗？” “应该是要的。” 穿了秋衣，霍霖欣又套上羽绒服，再把球裤换成牛仔裤，最后把球衣、球裤塞进书包，就和苏云一起出了厕所，去跟大部队汇合，准备今晚的狂欢。 上周进淘汰赛，他们部长就请了客，这周更是拿了半区冠军，下周五就要去体育馆打决赛了，材料学部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进体育馆了，至少在部长手中是没有进过，所以，他今晚无论如何也是要请客的。 而苏云因为没了陈小姐做借口，也只得跟着一起去。 ———— 在霍霖欣明里暗里的跟苏云打探消息时，宗宇也在问陈曦。 不过，跟很多人想象中不一样的是，女生在这些方面的言论反而要比男生大胆一些、露骨一些，至少私下里是这样。 比如，一个精神状态正常的男生，基本上是不会跟好兄弟分享什么女朋友的身材、大小、感觉的，但女生私底下，什么长短、硬度、持久、姿势的，那是有什么说什么。 有时候，你看到两个长相清纯、气质斯文的女生在那边窃窃私语，指不定她们说的就是什么禁忌内容。 宗宇跟陈曦手挽着手，慢慢向食堂走去，轻声问道：“他是叫霍霖欣吗？是苏云的室友啊？有女朋友没有？” “怎么？”陈曦就调笑道，“小妮子春心动了？这还没到春天呢！” “就问问嘛！”宗宇不好意思的笑着，脸红红的说道，“我看他长得还可以。” “嗯……”陈曦点头，这才开始吹“闺蜜风”，给霍霖欣一通乱夸，“那你就放心，他没有女朋友的。人也特别好。对朋友讲义气，更是没有什么说的。然后你别看他打球那么暴躁，其实是个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的男孩子。觉得不错、想要上手的话，要尽快。 “你也看到了，那些妖艳贱货可是给他整了个粉丝后援团。年轻小伙子火力旺，指不定他什么时候就忍不住、犯错了。” “呸！” 宗宇假意啐了陈曦一口，可那眼里荡漾的笑意怎么叫人看不懂呢？ 她讷讷道：“我跟他又不认识，就只看了一眼，哪有什么想法？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曦曦你想得太多了！” “真的吗？”陈曦眉角一挑，悠悠说道，“要是有想法的话，我可以想办法安排你们‘意外接触’一下，近距离接触、先看一看情况；如果没有想法的话，那就算了。” “嗯……” 一听这话，宗宇虽然害羞着、假装不在意着，却连忙说道，“想法是没有。但你要怎么安排我们接触呢？” “办法可多了！”陈曦老谋深算的笑着，“这小子怎么也喊我一声学姐，我喊他出来，他也听话，我和苏云出去玩的时候，可以叫上你们一起，比如平安夜、圣诞节； “要是你嫌太直接了，我还可以喊你们去我那里玩，多喊几个人，就不明显了； “或者，过几天他们材料学部要举办迎新晚会了，你也可以跟我一起去……那小子有两个节目哦！” “哦……”宗宇思索着，选了方法，“材料学部的迎新晚会啊！还挺想知道跟我们学院的有什么不一样。” “……” 两人说着话，走到了西区的李园食堂。 陈曦又翻出手机，给宗宇看之前给霍霖欣拍的视频，“唱《无赖》的视频”和“《超好看的仙侠风寝室》那个视频”。 看到霍霖欣唱《无赖》，陈曦就想起这家伙还有个“醉酒版的《无赖》”，进而想起另一件事来，连忙说道： “啊！我得给那几个臭小子打个电话。明天早上还要考四级，他们今晚可不能喝酒！” 等宗宇看完了视频，她就拿起手机，拨通了苏云的电话。 宗宇看着陈曦那副操心的样子，总是幻视“老母亲”的形象，又是觉得奇怪，又是觉得好笑。 而陈曦的电话倒是打得刚刚好，材料学部的篮球队，一行十几人往学校外走去，说得正是： “上周你没来，等会上菜前，你先自罚三杯！” 就是上周聚会时，苏云跟陈曦自习去了。 “是的，今晚不醉不归……”有人大笑着应和。 然后苏云就接了陈曦的电话，挂断后，一脸抱歉地跟众人说道：“那个……说是明早要考四级，今晚不让喝酒。” 还不只是他自己，又扭头跟霍霖欣和韦俊杰提醒，“你们两个也是。” “哦……”霍霖欣反应过来，问道，“学姐吗？” “啊！”苏点点头。 苏云喝不喝酒都是玩笑话，可霍霖欣和韦俊杰这两个大功臣怎么能不喝酒？ 武成牛眼一瞪，喝问道：“谁啊！权力这么大？让你们不喝酒你们就不喝？” “……我女朋友。” 苏云多少也有点底气不足，说着话，还干咳两声。 “哦！就那个女生是吧？”武成见过陈曦，但是，他皱眉，笑骂道，“川渝耙耳朵是吧？” 霍霖欣跟着嬉笑道：“我也是四川人。” “你也是耙耳朵？”武成摇头，大手一挥，“不管如何，今晚你得横着回寝室！” “哎！” 部长连忙出声阻止。 考四级毕竟是正事，特别是在他本人连续五次都没考过的情况下，深知大一第一次考四级的含金量。 ——考四六级一定要趁早，因为越往后，英语能力越退化，越考不过。 他最后敲板：“今晚就……少喝点酒。” 第223章 屈服于大魔头的淫威 昨天晚上倒也不是一点酒都没喝，还是喝了一点点，但不至于喝醉了，让霍霖欣这种酒品不咋滴的人在大街上发酒疯。 算是小酌怡情了。 于是今天早上还能正常起床，没有受影响。 天刚蒙蒙亮，苏云就从床上爬起来了。 空调开了一夜，让人嘴里很干，他下了床，摸黑拿起桌上的凉白开，“咕咚咕咚”往嘴里喝了两口。 那冰冰凉凉的清水从嘴里经过，灌进喉咙里去，整个人都瞬间清醒了。 又关上空调，出去阳台洗漱，然后回来寝室穿好衣服，再对着全身镜整理仪容仪表，最后，到自己桌前一件一件的清点考试工具： 听力耳机、2B铅笔、0.5的黑色中性笔…… 高中毕业快半年了，他终于又有了考前的那种特殊感觉，那种临考状态。 这种状态让他觉得怀念，让他感觉心安。 让他的血液微微沸腾。 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总是怀念在战场上的险象环生、刀光剑影。 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他扭头望向窗外，天色更亮一点，他在心里轻声道：“四级！我来了！” 叫上室友三人，去食堂吃了早饭，而后，各自前往了自己的考场。 四级考试是全国性考试，考号、考试位置都是随机分配，同寝、同班的同学并不一定会分到同一个考场。 苏云来到自己的考场，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深吸一口教室的凉气，而后闭目养神。 作为一个谨慎的人，第一次考四级，就像是第一次遇到黔驴的老虎，他给了最高规格的尊重，对待四级的态度如同对待高考英语一样，以最佳状态迎战。 然后…… 四级给他拉了坨大的。 苏云失望透顶。 他以为自己的对手是一个成名多年的绝世剑神，他要用尽全力、重回陆地神仙境界与之顶峰一战，谁料，这只是一个徒有虚名的小卡拉米。 四级，比高考英语简单太多太多了。 简单到，让苏云怀疑人生。 究竟是因为题太难了他看不懂？还是因为就是这么简单？他想不清楚。 以至于他做完之后，迟迟不敢交卷，翻来覆去的检查，生怕是自己的问题。 一直到考试时间结束，他才交卷离场，心里很不踏实。 随着最后交卷的同学一起走出考场，又与其他考场的人汇聚成人流，走出走廊，走下楼梯。 身边的人在议论着考试，说作文怎么写、说翻译怎么做、说阅读理解怎么选，苏云悄悄听着，在脑海里对着自己的答案。 越是对照，他越是发现……好像，就是四级比较简单。 虽然，这些人一边对答案一边说，“太难了”、“死透了”、“来年要重考了”。 真的很难吗？他想。 走出考试教学楼，苏云准备先回寝室，问问室友的情况，但刚刚走出两步，他忽然发现前面花坛旁边有个熟悉的身影。 那位小姐站在花坛边，拿脚上的小皮靴百无聊赖地踢着花坛里的土，不时抬头看一下，是在等人。 花坛里栽种着一棵常青树，树下有草，草已经枯黄了，枯黄的草的草根被她踢出来了。 也不知道她在那里等了有多久了。 只是看到这个背影，苏云心里就暖乎乎的，他蹑手蹑脚走过去，走到这位小姐姐身后，看她踢了一会土，然后忽然伸手，一把握住她的肩膀，同时嘴里配合着发出“唔”的声音。 他是要恶作剧，吓她一下。 可惜，被他抓住肩膀后，面前的小姐姐回过头来，素面朝天但是清新可爱的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在做什么？”她问。 一边问着，一边伸手把耳朵里的耳机拿出来。 “……” 原来她在听歌，根本没有被他吓到。 苏云稍微有点失望，又有点尴尬，他“咳”的一声，松开陈小姐，看向别处，说道：“没做什么，就打个招呼。” “哦？” 陈曦眼里划过一丝笑意，绷紧的身体也慢慢放松。 她当然有被吓到了，但是，不能表现出来。 不能让他知道。 堂堂“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怎么能被凡人吓到呢？ “嗯……”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怎么现在才出来？” “在检查！”苏云回道。 “要检查这么久吗？”陈曦伸手拽过他的胳膊，拿双手抱住，就带着往前面走。 “很难吗？”她又问。 “嗯，很难！”苏云认真点头，瞬间变成了他刚才在走廊上、楼梯上遇见的那种“说着‘死定了’的人”的样子。 不用意外，他就是那种说着“‘啊，这次考试好难啊，好几道题都不会做，要不及格了’，然后成绩下来，一百五十分的试卷他只考了一百三十几分”的学婊，腹黑，且心机深沉。 而陈曦是何等的了解苏云？ 她瞄他一眼就知道他今天少了几根头发。 “真的吗？”她笑问道。 “真、真的！” “嗯……”陈曦就稍作沉吟，然后说道，“那就是说，你有可能考不过四级咯？” “很有可能！” “那这样吧！”陈曦笑眯眯说道，模样活像一只小狐狸，“我觉得你完全可以考过四级，但是你自己却觉得考不过。 “那么，等成绩下来了，如果你考过了四级，那说明我慧眼如炬，特别了解你，给了你幸运加成，那么我应该获得奖励，你就要答应我一件事； “如果你没考过四级，那就说明你准备得不够认真、复习得不够仔细，那么，你就要接受相应的惩罚。” “……” 好像哪里有不太对。 苏云看向陈曦，问道：“是不是不……” “嗯？”陈曦下巴一抬，眼睛眯起来，一点也没有威胁的意思，问道，“你答不答应吧？” “……答应。” 面对着大魔头的淫威，苏云屈辱地应下了这完全不平等的条约，丧权辱人！ “嘻嘻嘻……” 看着苏云委屈的可爱模样，陈小姐又装傻卖萌的笑起来。 “我们去吃饭！”她嬉笑道。 “时间还早呢！” “我们去吃好吃的……”陈小姐说道，“奖励我们考过四级了！” “成绩都还没出……” 第224章 霍霖欣：求求你了，给我看一眼笔记吧！ 已经考了四级了，这基本就意味着彻底进入了期末阶段。也就是所谓的期末考试月。 这个时候，很多学科都已经结课了。 而苏云他们除了《普通化学》，其他学科也基本进入了最后的收尾阶段。 为什么要除开《普通化学》呢？ 因为给他们上《普通化学》的那个老师实在是太爱吹牛了，每节课上不了十分钟的正课，所以新课还没上完，在别人收尾的时候，他在疯狂拉进度。 学期到了收尾阶段，那就意味着，老师该画期末考试的大致范围了。 也就是画重点。 关于画重点这件事，对于有的学生来说，就不是很需要，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比如苏云、陈曦、付可心他们这种都有好好学习的； 而对于另一些学生来说，那就是救命稻草、是天降甘霖，期末会不会惨遭挂科，那就全看老师画的重点有没有用了，比如霍霖欣、何鸿飞、危婉他们这种纯摆烂的。 然后对于韦俊杰、周玉他们这样上课有听讲，但没那么认真的，也会需要复习重点。 但画出来的重点到底是不是重点，有没有作用，又要纯看学生的运气了。 如果运气好，就可能是老师直接甩下一套模拟题来，让大家下去自己做，然后期末考试的题基本就是从模拟题中抽取。 这种老师就是大好人、活菩萨，指不定就有学生悄悄给他供起来。 但是，如果运气不好，那就完全有可能遇到另一种老师，期末考试题明明就是他亲自出的，但是他拿着教科书说，“这就是考试范围。”或者，他说，“我平时讲的都是重点，只要听课了，就不可能不过。” 这种画重点、画范围，就突出一个——“如画”。 不过大部分老师都位于这两者之间，会画重点，但画的都确确实实是重点，只是跟考试不是强关联。 星期二的晚自习课上。 苏云正在整理《高等数学》各个章节的重点题型。《高等数学-上》跟高中数学的联系还是比较紧密的，他处理起来倒也轻松，不怎么吃力。 整理题型，是结合老师画的重点和自己的理解进行整理。 每个章节可能会出的典型的题型都整理出来，检查自己会不会做，需要的特殊技巧有没有掌握，可能有的简单解法、自己知不知道； 还有就是每个章节可能会出的难题是怎样的，如果考深一点，又到底有多深，自己会不会做。 当然，这种复习方法比较繁琐、比较难，也比较吃力，但幸好时间还早，苏云平时上课也很认真，对知识点的掌握很牢固。 今天只是整理第一章，函数、导数、极限和连续这些东西。 整理完极限，苏云感觉脖子有点酸了，就停下来，准备休息一会。 他拿着笔，往教室里打量一圈，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玩归玩、闹归闹，大家都还是不希望挂科，所以今天的自习状态比往常要好很多，玩游戏、看小说的人少了，认真看书、做题的人多了。 他暗自点头，收回视线，又往旁边看去…… “嗯？” 他的眉头顿时一皱。 不是，这两个家伙是怎么回事？ 霍霖欣这家伙正钢得起劲儿，看着血量、算着战力—— “嗯，我还有三十几点血，至少还能输三波，如果控一控血量，输四波，不成问题，加注！加注！” 何鸿飞这家伙正拿着手机，两个拇指头翻飞，聊得热火朝天—— “你上次COS的霞之丘诗羽很不错，那双丝袜我还留着的……要不你再COS一下樱岛麻衣的兔女郎吧？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上海的BW玩……” “嗯？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对你没感觉了。恋爱是需要感觉的好吗？你别再来烦我了……” “对啊，在上自习。你呢？晚上一起吃宵夜吗？” 就坐在自己这个班长旁边，却如此嚣张，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苏云拿笔头戳了戳霍霖欣，压低声音问道：“你不复习吗？” 霍霖欣趴在桌子上，眼睛瞥他一眼，懒懒道：“还早啊！下个月才开始考。” “……” 这家伙就是“典型的刀不砍下来，就不觉得痛”的人。 但是，除了李诚璞院士的《材料导论》外，这家伙就没认真听过哪怕一节课，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来得及吗？”苏云道，“别挂科了！” “差不多吧……” “你平时分可是很危险哦！”苏云又提醒。 “嗯？” 听到平时分，霍霖欣微微一怔，表情终于变化。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平时的糟糕表现，他想要不挂科，可是要比别人多考很多分。 “好像是……”他点点头。 就坐起身，扭头向苏云面前的笔记本望去，等看清了苏云笔记本上的东西，他眼睛一亮，忙问道：“云哥儿，你是每一科都会这么整理知识点吗？” “嗯！” “哈哈！”霍霖欣大笑一声，松了一口气，又重新趴了回去，说道，“那没事了。到时候你借我笔记本看一看就行了，我相信你！ “期末考试嘛！轻轻松松！” 有大腿就是好上分。 “嗯？”苏云眉头一挑，“不借！” “不借？”霍霖欣想了想，商量道，“根据等价交换原则。你借我笔记本，我带你上分。你不是卡在了铂金吗？这个赛季马上结束了，我可以帮你打上翡翠。” “不需要，我更喜欢自己打上去。”苏云不为所动，轻笑道，“而且下个学期我要配电脑，到时候慢慢打……” “那……”霍霖欣又道，“我可以请你吃饭。三顿？五顿？” 苏云摇头。 “那我帮你洗衣服……” “你自己的衣服你都懒得洗！” “嗯？” 还不行？ 霍霖欣大脸一皱，压低声音哭喊：“我求求你了云哥儿！” “你一定要给我看复习笔记啊！没有你我不行的！你大慈大悲救我一条狗命吧！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了！ “哥，云哥儿！” 他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可他们的动静不小，还是被离得近的同学听到了，一时之间，许许多多的视线都奇怪地看了过来。 都看着霍霖欣那低声下气的样子。 “……” 霍霖欣脸上变得僵硬，干咳一声，又连忙变得正经。 “呵呵……” 苏云忍着笑，又往霍霖欣的手机屏幕上点了点，提醒道：“该收菜了！” “哦……” 霍霖欣就乖巧地趴下收菜了。 摆脱了霍霖欣，苏云松了一口气，一抬头，又看到了何鸿飞那眼巴巴的表情…… 第225章 前奏 蜀山大学的体育馆离中心图书馆并不远，同半月湖一起，体育馆、中图、半月湖，三点一线，将蜀山大学分成两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学校领导出于“身体跟学习一样重要”的思想，才有了这样的布局。 中午十一点过，材料学部篮球队的队员们集合，都是“里面穿着球服，外面穿着羽绒服”的配置往体育馆走去。 一路上，有人在说话，有人在沉默。 说话的人很兴奋、很紧张。 霍霖欣的拳头捏得紧实，用力揽着苏云的肩膀，大笑道：“我日，今天必须给工程院斩于马下，打破他们的不败金身。 “蜀大有我霍霖欣来了，这第一的位置就该由我霍霖欣来坐了。” “霍总牛批！”武成附和道，“今天必定给工程院的防御撕成碎片，放心，篮板下有我无敌！” 沉默的人很兴奋、很紧张。 苏云是不上场的，可是，他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后腰在“轰隆隆”的发热，心脏“咕咚咕咚”跟打雷一样，血液像“如银河直下的河流”，在血管里疯了一样的乱穿。 进体育馆打决赛、全蜀大的巅峰赛事、工程学院这样如神如魔的强大对手，每一个，都让人热血沸腾，每一个，都让人心生畏惧。 他清晰的感觉到肾上腺素在体内起作用，他感觉自己激动起来，他感觉自己在发抖！ 而他，只是一个不上场的替补，尚且如此了…… 苏云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远处的天空是灰蒙蒙的，体育馆门前的三根旗杆高高耸立，三面旗帜在寒风中傲然。 一股肃然从天而降，压在了他的心头。 一行人走进休息室，喝水的喝水、换衣服的换衣服、做热身运动的做热身运动、上厕所的上厕所、休息的休息。 霍霖欣跑去上厕所了，韦俊杰就坐在长凳上休息，低着头沉默。 苏云走到韦俊杰边上，挨着坐下，他想了想，出声说道： “我们会赢的。” “嗯！”韦俊杰没有抬头，只是微微点了一下。 工程学院很强，已经连续三届抱走了蜀山杯的奖杯。赛前，虽然说的四大种子队伍，可大家总有一种感觉，就是工程学院好像要高一层，高于另外三大种子队伍之上。 而且，半区决赛中，材料学部是以43：42险胜文学院，而工程学院是以64：41暴虐了经管院。 工程学院是独一档的强！ 材料学部没跟工程学院打过，可他们跟经管学院打过，他们，最多就比经管学院强一线，那么…… “没有打过，一切都未定。”苏云又轻声说道。 “嗯！”韦俊杰暗自调整着呼吸，只是这么回应苏云。 苏云看着韦俊杰，心里隐隐担心着。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有的人天生大心脏，就是为了大场面而生的，场面越大，越兴奋，越是兴奋，状态越好，甚至超常发挥。 这种人喜欢游走于刀尖之上，喜欢秀，喜欢嚣张，他们享受危险，他们享受操作时热血沸腾的感觉，他们享受所有人为他们欢呼的感觉。 欢呼声会让他们如鱼得水，恣意徜徉。 而有的人，欢呼声就会变成压力，压力如山，压在他们的肩膀上，如果他们扛得住压力，就会越战越强，但是如果扛不住压力…… 他们会被压力压垮。 霍霖欣是前一种人，韦俊杰是后一种人。 “运动会的时候，霍霖欣跟我说过一个理论，叫吊桥理论。”苏云看着韦俊杰出声说道，“你知道是什么理论吗？” 韦俊杰摇头。 “就是说，男女相爱时，心跳会加速、血液会沸腾，而人在运动的时候、比赛的时候，心跳也会加速、血液也会沸腾。”苏云跟韦俊杰解释道，“所以，如果人在运动的时候看到了合适的异性，就会误以为自己爱上了她。” “……”韦俊杰扭头看苏云，“你到底在说什么？” 苏云继续道：“当时霍霖欣建议我在运动会上跟曦曦表白，利用吊桥效应。研究表明，人在运动的时候、看恐怖片的时候、冒险的时候，表白的成功率会大幅度增加。 “我也建议你试试。” “……嗯？”韦俊杰疑惑地看着苏云。 “我是说……”苏云笑了一下，“如果你有喜欢的女孩子，那么就可以趁今天这个机会跟她表白，比赛看得人紧张、刺激、兴奋，成功的可能性比平时高很多。 “如果能夺冠，那么成功率还会更高一成。” “神经……”韦俊杰与苏云嗤笑一声，“你在说鸡毛呢！” 但是，他脑海里凭空闪过了陈采薇那清冷的身影。 表白…… 他心里怦然一动。 “有可能吗？”他想。 “不对！”他悚然一惊，猛地看向苏云，“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怎么？”苏云问道，“想到要跟哪个女孩儿表白了吗？” “没……没有。”韦俊杰摇头，他自问自己没可能暴露，回道，“我没有要表白的。” “哦……” 韦俊杰又将信将疑的看一眼苏云，终于还是觉得不可能。 “嗯？” 但是，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那么紧张了。 休息了一会，做好了各种准备，部长忽然推开休息室的门，拍拍手，喊道：“兄弟们，该你们上场表演了！” “呼！” 韦俊杰吐出一口气，站起身来。 “加油！”苏云拍拍他的肩膀。 “嗯！”韦俊杰点头。 “走走走！”霍霖欣站起来，脖子一拧，“嘎吱嘎吱”的响，他喊道，“搞起！搞起！搞起！ “搞死他们！冲！” 他第一个向外面走去。 “啪！” 与站在门口的部长伸出来的手重重一拍！ 霍霖欣小跑着，沿休息室，走廊、过道，出门，走到体育馆内。 体育馆内灯光明亮！ “哦哦哦……” “欣欣！欣欣！” “霍霖欣！霍霖欣！” “唔……” 在他出现的一瞬间，场馆里顿时响起了如雷的欢呼声！ 人人都爱霍霖欣！ 他在球场边上驻足，抬起头，观众席上坐满了观众，球场顶上的灯光绚烂。 一瞬间，血，沸腾起来了！ 这才是他的青春！ 他闭上眼睛，张开双手，往上轻轻地抬…… “噢噢噢……” 观众席上的欢呼声更加激烈。 欢呼声汇聚成海洋，他沉醉其中，徜徉其中。 第226章 中局 山呼海啸的欢呼声中，赵杰和武成跟着走到了球场。 赵杰看一眼前面张开手的霍霖欣，笑了一下，又与武成对视一眼，抬起头四望，看向观众席上的人。 今天来了这么多人，都是来看他们比赛的；他多有幸，能在全校同学的关注下，打一场球赛。 人们说，人的一生，其实只活几个瞬间； 人们说，人的少年时期、学生时期其实就是一生，毕业之后、进入社会之后，几十年重复过一天，弹指一瞬就老了。 那么，今天，此刻，此时，就是他人生之中最重要的几个瞬间之一。 赵杰知道，这是他此生仅有的机会。 如果他有霍霖欣那么厚的脸皮，他也想跟着他学。 “还是他会装逼！”武成说道。 但他看着霍霖欣的眼神，却又带着几分宠溺、带着几分感激。如果没有霍霖欣，他哪有机会跑来体育馆呢？ 确实，如果是正常时间线，霍霖欣这个时候应该在寝室躺尸，武成应该在观众席上看别人比赛，而来体育馆跟工程学院打球赛的，应该是经管院，或者文学院。 陈曦记不清楚了。 毕竟，她对篮球并不感兴趣，正常时间线下，她这个时候应该在兼职，打零工、刷盘子、家教，或者其他。 所以，本来应该在球场上比赛的少年们，此时应该在观众席上。 陈曦看着场上的几个小伙子，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不全是高兴。 她当然对霍霖欣和韦俊杰能上场打球而感到高兴，只是，她心里又很抱歉，因为在她的影响下，不知道又有多少个少年人失去了他们的青春。 根据人只是活几个瞬间而已，或许，她也已经改变了他们的人生。 在无声无息之中，在这些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这就是命运！ “他好扯哦！” 旁边传来宗宇的笑声。 陈曦望去，宗宇的笑眼正看着场上享受欢呼的霍霖欣。 那意气风发、恣意张扬的少年，如何不令怀春少女脸红心跳呢？ 她知道，宗宇的心里已经刻下了这样一个画面—— “霍霖欣站在球场正中间，张开双手，抬起头，闭着眼睛，享受全场观众的欢呼声、掌声。” 她知道，再往后，就算没有她的刻意推动，宗宇说不定也会主动追求霍霖欣。 不幸中的万幸，宗宇和霍霖欣没有被她拆散…… “呵……”危婉笑了一声，与边上的何鸿飞问道，“也就是说，下面有三个都是你的室友咯？” 何鸿飞闻言沉默，往霍霖欣、韦俊杰、苏云身上一一扫过，霍霖欣和韦俊杰是正式球员，而且实力强劲，是关键位置，至于苏云…… 以他对苏云的了解，这看着是个温和的人，其实不服输、不是一个甘于落后的人，或许明年、或许大三，总有一天，他也会是正式球员。 也就是说，总有一天，是真正的，他们三个在场上，而他一个人在场下。 “嗯！” 他应了一声。 他在心里又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跟着一起加入体育部呢？ 或许，真如那时霍霖欣所言，他们寝室四大金刚纵横球场。 “好厉害啊你们寝室。”危婉赞道。 越是接触她越是发现，在这个寝室里，似乎，何鸿飞除了家世，好像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值得说道的地方。 当然了，家世好，这就足够了。 苏云同其他替补一起，坐在场下长凳上，看着场上十人听主裁判例行公事地说着规则条文、注意事项。 而他的视线主要留在了对面的工程院球员的身上。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想要打败敌人，必先了解敌人。 不管是学习、做题，还是打架，还是打游戏，还是现在的球赛，苏云都习惯先分析敌人，再思考如何下手。 他清楚地知道，工程学院，不管他们今天的战况如何，在接下来的几年，只要他们想要在学校的篮球领域有所建树，那么工程学院，都是他们绕不过去的一座高山。 工程学院五个上场球员，一眼望过去，平平无奇，没有像霍霖欣这样很帅的，没有像武成这样很壮的，也没有像韦俊杰这样很矮的，但是，他们五个站在那里，一股巍然之风，油然而生，压在人的心里。 他们平平无奇，他们没有优势，他们……没有短板！ 五个人，平均身高一米八二，清一色的短寸头发，每个人看着都很壮实，晃眼之间出现幻觉，以为他们是体育学院出来的。 他们站在一起，中间似乎有一股气机将他们串连，连成一块。 铁板一样。 而如果说工程学院的五人是铁板，那么材料学部的五人就是……箭矢！ 武成是箭的底，韦俊杰是箭的羽，赵杰是箭杆，霍霖欣是箭头。 那么，箭矢对钢板…… 苏云心里一沉。 “哔——” 哨响。 比赛开始！ 因为双方是第一次交战，第一节，双方都表现得很克制，以试探为主，暴躁如霍霖欣，也没有妄动。 他只是暴躁，而不是愚蠢。 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暴躁只会露出破绽，于胜利毫无帮助。 于是，这第一节，在外行人看来，两边打得很焦灼，双方更偏向于防守，而不是进攻。出手很多，但命中很少。 侵略如火的材料学部缓了下来，比赛变得无聊。 苏云看到韦俊杰又一次三分试探失手，心里对自己的定位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如果，在这种试探阶段，对手有一个三分很准的球员，那么，防守方的压力将会成几何倍数的增加。 第一节打完，两边的比分只是15：12而已，材料学部领先三分。 这对工程学院这种稳扎稳打的球队来说很正常，但是，对材料学部这种第一节往往采取狂风暴雨的进攻的球队来说，就有点令人担心了。 球员下场休息…… “怎么说？”苏云向霍霖欣问道。 霍霖欣拿毛巾擦着汗，摇头道：“回防速度很快，有看过我们比赛，针对我们研究过。” “铁板一块，压不进去。”武成也说道。 以武成这个体量都压不进去…… “下一回合……”韦俊杰喝着水，喘着气，“我觉得他们要变阵了。” 果然，如韦俊杰所言…… 试探结束，开始进攻！ 第二节，工程学院的画风，陡然一变…… 第227章 落幕 如果将铁板挥舞起来，那就像是耍着一把宣化斧一样，在战场上，也可以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工程学院就是一块铁板，他们进攻起来，就像是那武装到牙齿的重骑兵，速度虽然不快，可那徐徐杀来的恐怖威压就像山峦一样，势不可挡。 叫人不敢挡，甚至心生畏惧。 再加上，材料学部并不是以防御著称的——霍霖欣和韦俊杰到来之前，材料学部擅长防守，但那是因为他们的实力太弱了，只能防守——面对着工程学院的压迫性进攻，材料学院节节败退。 不幸中的万幸是，工程学院的进攻速度并不像材料学部那般迅猛如风火，对着敌人的篮筐就是狂轰滥炸，他们是山林，稳，但是慢。 第二节十分钟，他们组织起来的有效进攻回合并不多，进球的效率并不高，第二节结束，工程学院一共只拿了二十一分。 双方比分来到了25：34。 材料学部大幅度落后。 本来，材料学部最擅长的战术是依靠霍霖欣前两节的疯狂进攻拉开大比分，第三四节，因为霍霖欣体力不支，再慢慢防守。 可现在，第二节结束时，材料学部反而落后了九分。 这在霍霖欣和韦俊杰加入球队之后，是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况。 场间气氛有点压抑，支持材料学部的人都有点不敢说话…… “防不住！”霍霖欣接过水，一脸的不爽，怒声道。 被压着打了一整局，他心里窝着火。 韦俊杰默默拧开瓶盖，小口小口的喝水，他仰起头，视线在观众席里找寻，很快就找到在材料学部大本营处的陈采薇。 他隔数百米看着陈采薇，距离有点远，他有点近视，只是看到一抹倩影。 可是对于他来说，这是第一次如此大胆的打量她。 隔了这么远，他觉得她也应该看不到他在看她。 “能赢吗？”他想，“……我有机会表白吗？” “下一节我们改变战术……”喝完水，韦俊杰捏皱矿泉水瓶子，出声说道，“防守没有机会。进攻还有一线生机！” “早就该进攻了！”霍霖欣道，“我说实话，我们一开始就该进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我们不该……” 苏云及时出手，一巴掌拍在了他后背上，打断了他的话。 霍霖欣回头看一眼苏云，没有再继续说，就只是喝水。 他的情绪确实有点激动了，说话不过脑子。 试探、防守策略是韦俊杰和武成定下的，他现在质疑，就是在质疑队友，这对士气、团队，有害无益。 他其实知道，不管战术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在战时，都只能选择先相信，再相信。 “那你们下一节就按原本的节奏进攻，我们还是打快攻……”苏云出声笑道，“反正欣欣这两节也没怎么消耗体力，是吧？刚好留在第三四节。” “哈哈哈……” 他还笑起来，竭力缓和气氛。 “嗯，对！”赵杰接话道，“就打我们最熟悉的领域……” 然而…… 材料学部引以为傲的快攻战术在工程学院面前，不说全然无用，只是说效果没有那么好。 事实上，他们的战术在打经管院和文学院时，就初现了弊端。 经管院采取的策略是，看住霍霖欣，他们甚至不惜球员犯规，也要看住霍霖欣。他们的策略是对的，只是实力没有那么强，没有完全看住。 而文学院采取的策略是，看住武成，他们以他们强大的篮板能力看住武成，让武成拿不到球。他们的策略也是对的，只是他们的整体实力不够强，最终略输一筹。 而现在打铁板一块的工程学院，他们就真的撞上了铁板。 撞得头破血流。 武成拼尽全力才抢得一颗球，韦俊杰要过重重难关才能把球送到霍霖欣的手里，霍霖欣又要不惜一切代价，才能闯进工程学院的篮下。 耗费体力、耗费时间，好不容易才能进一颗球。 工程学院是结合了经管院和文学院的防守策略…… 第三节打完，材料学部的得分来到48分，而工程学院是，45分。 虽然，这是工程学院在此次“蜀山杯”中第一次被超过比分，虽然，材料学部暂时领先，体育馆内气氛稍缓。 但是…… 霍霖欣已经累成狗了。 而最重要的是，面对工程学院的严防死守，霍霖欣为了进球，已经四犯了。 五次犯规，就要被罚下场。 “他妈卖批！”霍霖欣气的以四川话骂道，“那几个狗日的就是故意的！” 他一边骂，一边擦着脸上的血。同样是为了进攻，他的眉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谁划了一下，出现一道口子，流了不少血。 血混着汗水，半张脸上都是血痕。 韦俊杰看霍霖欣的样子有点吓人，出声问道：“要不你下一节还是休息？” “休不了……”霍霖欣喘着粗气摇头，说着四川话，“也没得啥子，就是一滴点儿口子。云哥儿给我来块创可贴。” 这是赵杰的最后一次篮球赛，他就算死，也要死在篮球场上。 苏云撕了一块创可贴给霍霖欣贴上，说道：“他们的想法很明确，就是要不惜代价把你罚下场。你第四节上去，也估计打不了多久。” “能打多久是多久……”霍霖欣道。 赵杰望了一眼远处显示屏上的比分，脸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出声说道：“尽力就好。” 因为只剩下一次犯规机会了，第四节的霍霖欣打得有些小心，畏手畏脚的，别说进攻了，就连防守也不敢动作太大。 不知道这是不是也在工程学院的预料之类，竟从另一个角度限制住了霍霖欣。 而工程学院太恐怖了，他们的进攻节奏永远不慌不忙，就像滚滚而来的海浪，虽然速度不快，却叫人防不可防。 比分迅速被拉近。 48：45……48：47……50：50……52：52…… 而后被反超。 54：55 看到比分被反超的时候，霍霖欣还是急了，然后被工程学院抓住机会，终于以两个队员为代价，将他也罚下了场。 然后…… 54：55……54：57……56：59…… 工程学院虽然也被罚下了两名主力队员，但比起霍霖欣对材料学部的重要性，显然还是工程学院的实力保存得更完善。 比分越拉越大。 霍霖欣掐着手，倒数着秒，眼睛死死地盯着比分。 56：62……58：64……61：64…… “哔——” 赵杰最后一颗三分球落入篮筐。 比赛结束。 霍霖欣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死了。 第228章 尾声 青春的落幕，是一颗划过一条完美的抛物线、然后砸入网中的篮球。 赵杰看着那颗篮球入网，落到地上，“啪啪啪”的跳动，最后归于地面，顺着边线独自滚走。 没有人去捡。 他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感悟，总觉得自己就是那颗篮球，年轻时豪情万丈，想改变世界，想上天，想撕碎白云，想一拳打爆太阳，最终却总会被拽回现实。 心里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感觉，赵杰不清楚，他看着那颗篮球，只是想哭。 体育馆里很热闹，两支实力强劲的球队鏖战四节，贡献了一场精彩绝伦的球赛，观众们很高兴、很兴奋，工程学院最终还是有惊无险的拿到了冠军，他们在欢呼、在拥抱； 体育馆里很安静，静寂无声，所有人的声音都从这个世界抽离了，训练了一整个学期，比赛打了将近一个月，终于进了体育馆，拼尽全力，却颗粒无收。 61：64 只差一颗三分球。 却……差了一整个世界。 体育馆里有激昂的音乐响起了，是学校要给工程学院的球员们颁奖了；面前有学校新闻报的记者端着摄像机、拿着纸笔跑过去，是要去采访冠军。 热闹都是冠军的，鲜花着锦也是冠军的。 第二名什么都没有。 霍霖欣沉默着站起来，看向赵杰，赵杰低着头，看着篮球，红着眼睛。 他走过去，从后面揽住赵杰的肩背，低声道：“对不起！” 赵杰要一个完美的青春落幕，他却没能给他一个冠军。 他想，如果他再强一点，训练再刻苦一点、少偷一点懒，脾气没那么冲，是不是就是他们夺冠了。 三分，就是一个二加一而已。 “……” 赵杰沉默了好一会，终于忍住没有哭出来，他拍了拍霍霖欣的手，说道：“没事，我们棋差一手，不丢人。” 武成看着他们，张开嘴，他想说，“我们明年再来”，面对失败，人们总是想,“下次再来”，可是，赵杰已经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 这操蛋的人生。 “操！” 他暗骂一声，转身走向了休息室。 韦俊杰站在空空如也的球场上，他仰头四望，想在观众席上找到那个女孩儿的身影，可惜，比赛已经结束了，她的身影早已淹没在离场的人群中了。 “表白？”他想，“我怎么敢想啊！” “好了！好了！”部长走过来，用力拍了拍手，大声笑道，“兄弟们，我们牛逼惨了，跟工程学院打得有来有回，简直强无敌！ “今晚我请客，我们吃饭、喝酒、唱歌，一条龙，嗨tm一整晚！” 部长人很好，情商高，也大方，在部内很有人气，跟大家打成一片，大家也都乐意听他的。 可是，现在，他笑着出来活跃气氛，主动要求请客，却没有人搭理他。 赵杰过去将那颗球捡起来，放回篮下，然后沉默着走进了休息室。 穿上外套、裤子，背上书包，走出体育馆。 此时，寒风凛冽。 霍霖欣回头，体育馆门前有三根旗杆，旗杆上高高升起三面旗帜，最中间的五星红旗在灰蒙蒙的天空下迎风招展。 他只是有一个想法，他一定会回来，等他再回来时，他会变得更强，会拿走他们失去的一切。 “霍霖欣？” 忽然有个女声在不远处响起。 “嗯？” 霍霖欣皱了皱眉，理论上，他的那些后援团、粉丝，都是在他得意时慕名而来，然后在他失势时失望离去的人。 这无关对错，只是人性。 现在他在决赛中惨败，那些粉丝们不踩他一脚他就谢天谢地了，应该不会有女生在这个时候来找他要联系方式吧？ 谁会喜欢失败者呢？ 他循着声音望过去，在冷清的寒风中，一个穿着白色中长款羽绒服、蓝色牛仔裤、毛绒绒的雪地靴，整个人好像在发光的女孩子从观众席离场的方向向他走来。 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这个女孩子跟这个世界不在同一个图层。 “有事？”霍霖欣问道。 “呃……” 宗宇一时局促，又还是从身后拿出一朵花，小步小步走近，将花递给霍霖欣，嘻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她说道：“你今天打得很好，这朵花就送给你做奖励。” 她来的时候并没有带花，这朵花是她在体育馆内捡的，是霍霖欣的粉丝们丢弃的花。 “不在你巅峰时慕名而来，也不在你低谷时转身而去；巅峰产生虚伪的拥护，黄昏见证虔诚的信徒。” 雪中送炭总是要比锦上添花更叫人动容。 霍霖欣看着那朵冬日的小花，只觉得那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花……对面的女孩儿比花更漂亮。 “……谢谢！” 他有点不好意思、觉得受之有愧，但想着不辜负别人的好意，还是伸手将花接了过来。 “你……” 他又去看女孩儿的面容，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她。 是在某个浪漫的场景，是在不久之前，或者是在梦里。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霍霖欣很帅，有一张带着痞气的棱角分明的脸。 而现在，他里面穿着球服，外面披了一件外套，头发因汗水而结揪凌乱、眉角贴了一张创可贴，一种不良体育生的既视感迎面扑来。 被他盯着，那痞气就化作了实质；那帅气就更有了侵略性。 宗宇的心在“扑通扑通”的跳，她觉得腿有点发软，她觉得脸有点发烫。 她红着脸，避开视线，有点结巴，又回道：“宗……宗宇……我叫宗宇。” 因为太过紧张，她甚至把“宗泽的宗，宇宙的宇”这半句给忘了。 娇羞的女孩子，脸红的女孩子，又漂亮、又可爱，总叫人想呵护她、怜惜她，抱在怀里，捧在手心。 霍霖欣看着宗宇笑起来，模样更不良一些，他发出邀请：“也是东区的吗？一起？” “啊？” 一起？ “啊！” 宗宇吓了一跳，这就要一起了？ 她心里凭空出现一股惊慌，驱使她转身就逃了。 慌忙逃离。 霍霖欣在原地看着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跑掉的宗宇，轻轻念一声，“宗宇？”他记起来了，就是上周，打文学院那天，比赛结束的时候，他看见过她，苏云说，那是陈曦的朋友，也是经管院的同学。 “宗宇！” 他不觉嘴角一勾，痞笑着，低头看手里的花，花像是玫瑰花，开得正艳，又拿到鼻子前一闻，闻到一股塑料味。 是假花。 第229章 新生 蜀山杯的失利并没有让霍霖欣颓废。 当然，那对他的影响很大，但他现在想得更多的是，明年一定要打回来。 由此可见，一个人的精神状态、心理感受对他的即时影响有多大。 人们说，“思想决定行为，行为决定习惯，习惯决定性格，性格决定命运。”并不是空穴来风。 刚失恋的霍霖欣，只觉得天都要塌了，世界都是黑暗的，又恰逢喜欢的lpl战队接连失利，以为青春结束了、人生都要完了，整日整日的提不起劲，颓废着。 而现在的霍霖欣，蜀山杯失利，他觉得他明年能打回来，给赵杰一个交代。 这就是精神状态的不一样。 苏云不知道是因为WBG输给T1，让霍霖欣绝望，触底反弹，开悟了；还是因为他已经走出了失恋的悲伤；还是因为自己对他的帮助起了作用；还是因为，宗宇出现了。 他觉得，还是宗宇的作用比较大。 虽然，霍霖欣和宗宇现阶段还处于知道有这么个人，有好印象、有好感，但是联系方式都还没加上的状态。 比如，今天霍霖欣过生日、请客吃饭时都没有联系宗宇。 ……他们实质上还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 12月23日，是霍霖欣的十八岁生日。而据他所说，他生日的阴历是十一月十一，在今年，刚好是同一天。 （PS：关于霍霖欣没满十八岁还天天跑去上网这件事，还有苏云和陈曦他们的年龄、生肖问题，是作者猪脑壳，算错了时间，出现了BUG，大家就权当这个世界十七岁就可以上网了。） 自己生日请别人吃饭，苏云不知道是这家伙还欠自己一顿饭的原因，还是就是他的习惯。 反正，苏云不怎么过生日，他也没有请人吃过饭。 于是，就出现了有趣的一幕，受邀前来的几个人，苏云、韦俊杰和何鸿飞，这三个家伙都没有带礼物，反而是陈曦给霍霖欣带了个小礼物。 礼物也不贵重，就是个桌饰摆件，可以放在寝室桌子上。 “……”苏云见状，凑到陈小姐耳边轻声问，“你为什么没有给我提醒？” 陈小姐会记得霍霖欣的生日，这个不稀奇，但是她提前准备了礼物，却没有给他知会一声，那就有问题了。 “我以为你知道！”陈小姐笑着，轻声道。 “嗯？” 苏云一看陈小姐的笑容，就知道这位是故意的。 她是谁？ 凶狠残暴的大魔头！ “我和韦俊杰家教结束，一回寝室，欣欣就喊我们出来吃饭。我到那个时候才知道他今天过生日。”他没好气的说道。 “是吗？” 陈小姐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眨了眨，疑惑道。 “哼！” 这个大魔头…… 苏云就悄悄伸出手，在大魔头的后腰轻轻挠了挠。 “哎呀！你别弄！” 陈曦身子一软，又想笑又想在外面维持仪态，就娇气地拍了苏云一巴掌。 另外三个家伙看到这一幕，都不觉默然。 为什么好好的饭菜吃在嘴里没味，像是狗粮呢？ 韦俊杰和何鸿飞看了一眼霍霖欣，很想问他为什么要喊陈学姐一起来。 过生日，请要好的朋友吃饭，喝一杯酒，唱几个小时的歌，就是极好的。 今晚因为有陈小姐在，酒就浅尝辄止了，只是借个酒兴，暖个场，引大家开始闲聊。 而吃了饭，差不多八点钟，几人就去KTV找了个小包间，准备唱几个小时的歌。 陈小姐唱歌好听，是大家都知道的。 她在军训时的中秋晚会上，唱了一曲《但愿人长久》，让大家惊为天人，一时以为是王菲附体； 又在经管院的迎新晚会上唱了一曲《这世界那么多人》，让在场的人沉醉，以为超过了莫文蔚，也让苏云忍不住表了个白。 而她那五十几万的B站粉丝中，又有一小半是她的歌迷。 霍霖欣这家伙唱歌好听，也是大家知道的。 他曾在军训联谊中多次献唱，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又还为前女友自弹自唱了一首《无赖》，让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但令苏云万万没想到的是，何鸿飞和韦俊杰这两个家伙也都会唱歌。 何鸿飞的天赋没那么好、水平没有那么高，大约只是有简单的练过，不跑调、不走音，高于一般的水平而已。 他喜欢唱许嵩的歌…… 从“大家好，我是VAE，这是我即将发表的首张独创专辑，自定义里面的一首推荐歌曲……”到“……妹妹说紫色很有韵味……”他都唱得还不错。 又不管是，“……庐州月光，洒在心上，月下的你不复当年模样……”又或是，“……他们说快些一首情歌雅俗共赏，落笔传神还要容易传唱，上得厅堂也下得厨房，就像我一直在找的那个姑娘……”他也都能唱。 看他唱歌是那个骚包的样子，苏云不禁怀疑，他能有那么多的女朋友，跟他会唱许嵩大部分歌曲离不开干系。 “妹妹说紫色很有韵味~~” 试问，一个帅气温柔多金的男孩子这样低吟，哪个姑娘不心动呢？ 而韦俊杰更是重量级。 霍霖欣会唱粤语歌，但那是欺负川渝这边的人听不懂他的粤语，不知道他的粤语标不标准，只是看他很自信，都以为唱得很好。 而韦俊杰…… 记得吗？ 韦俊杰至少会四种语言：普通话、壮语、英语、粤语。 他会说很标准的粤语，他会唱比较老的粤语歌。 比如，在大家起哄之下，他起身唱了一首《朋友》。 不是周华健的《朋友》，而是谭咏麟的《朋友》。 “繁星流动，和你同路。” “从不相识，开始心接近。” “默默以真挚待人。” “人生如梦，朋友如雾。” “难得知心，几经风暴。” “……” 竟唱得很好听，模仿着谭咏麟的唱腔，引得包厢里掌声不断，惊呼声此起彼伏。 于是，到最后，苏云发现，好像只有他是一点歌都不会唱。 声音不好听，五音也不全。 ……小丑竟是我自己！ 大家都唱了，要他也唱。他就唱了一首他以为很好唱的伍佰的歌，《白鸽》…… “前方啊，没有方向！” “身上啊，没有了衣裳！” “……” 唱完之后他发现，伍佰的歌并不好唱。 当然没有引来嘲笑，但是…… 在这种情况下，朋友们没有大力喝彩，那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唱歌唱到晚上十一点，霍霖欣又请了个宵夜，吃了个串串，大家才终于各自回了寝室。 第230章 我的陈小姐要平平安安 是平安夜了。 中国人其实多多少少都有点迷信的。 说什么年轻人不迷信，那也不见得。 初五迎财神，朋友圈、QQ空间，各种社交平台上，转发各路财神最勤快的，就是年轻人。 元宵节、情人节、七月初七，大家也都在拜月老，或者也可以@一下丘比特。 还有，在发射火箭、放烟花等视频里许愿上岸、考上好大学的，也都是年轻人。 很多人没有实质性的拜神、敬老祖人，却也会在心里拜上一拜。 逢年过节，遇人就要说吉祥话。要是有人在三十夜、初一早晨找你借钱，你多少得臭骂他几句。 说几句吉祥话，讨个吉利、讨个好彩头，做点喜庆的事，中国人最喜欢做了。 过年的时候，贴个“福”字还要倒着贴呢！说是福到了！ 有很多洋节都传到了国内，但不是都像“平安夜”这样受欢迎。你听听，“平安夜”，平安，多吉利？ 圣诞节？圣诞是什么意思？不懂。 男女老少都爱平安夜，连八十岁的老奶奶都要打电话给在外读书的孙子，“今天是平安夜哦，祝你平平安安。” 她不知道什么是“平安夜”，她只是觉得“平安”二字的寓意很好。 平安夜，要吃苹果。 但平安夜到底跟苹果有什么关系，没有人知道。 一说起来就是商业资本的鼓吹……反正外国人过平安夜跟苹果是扯不上关系的。 只有中国人为了讨个吉利，就好像是在平安夜吃个苹果就会得平安一样，才会在平安夜吃苹果。 平安夜，苹果，因为沾了一点谐音，苹果在这一夜身价倍增。 身价倍增，甚至有价无市。 平时四五块钱一斤的苹果，在今晚得四五块一个； 如果拿根彩带在苹果上系个爱心，八块； 如果再拿个精美的包装盒装一下，十块，加两句吉祥话，十五块。 就是这么离谱。 就是这么迷信。 苏云提前一周就得了陈小姐的提醒，也在二十号的时候收到了班主任的通知——要在平安夜给班上每个同学都发一个苹果。 所以他提前买了苹果，不必等着涨价了再买。 而又买了包装盒，自己给包装一下。跟中秋节那时候发月饼是一样的。 苹果好不好看、月饼好不好吃，不重要，包装好看就行了。 吃了晚饭回来，625寝室里，四个大男生就忙着把苹果装进盒子里去。 装着装着，韦俊杰突然问：“今天像这么大的苹果要多少钱一个？” “给你取个整，就五块钱一个。”霍霖欣回道。 “五块！” “五块钱？”何鸿飞女朋友多，有烦恼、也有经验，他摇头道，“学校超市的苹果已经卖完了，得到外面的大超市去才有。” “卧槽！”韦俊杰一惊，又略经思索，说道，“如果我提前几天购入一批苹果，然后像这样虽然包装一下，再在今晚卖出去，那岂不是要赚一笔大的？” “确实可以！” “呵呵呵……”苏云看了他们一眼，冷笑着说道，“你们还只是这么想，但早就有人这么做了。你去竹园广场上逛一逛，看看今晚有多少人在卖苹果。” 平安夜卖苹果、情人节卖花，这些事情，陈曦都很有经验。 “……” “市场都饱和咯！”霍霖欣笑道，“我们错过了风口。” “可惜……”韦俊杰很失望的摇了摇头。 几人给苹果包装好，又一个寝室一个寝室的发，女生寝室自有女班委负责，他们只用发男生寝室。 而去每个寝室发苹果，当然又不只是发苹果了，多少得停下来吹一会牛、聊一会天。 于是包装苹果、发苹果，回到寝室，再看时间，已经将近晚上十点了。 苏云取出手机来看，发现陈小姐在九点钟的时候给自己发了一条消息： “东校门的灯好漂亮，你要来看吗？” 灯？ 樟树林小道在装饰的时候苏云有见到过，但前几天晚上并没有开灯，他却也不知道那灯到底有多漂亮。 “真的吗？”他问道。 就从桌上拿起一个苹果，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毛绒娃娃，又往寝室外面走去，同时跟室友几人说道：“我出去一趟。” 霍霖欣见他的样子，明知故问：“你要去哪？开黑五缺一啊！” “东校门。”苏云回道，没理霍霖欣的开黑邀请，就拉上门，又给陈小姐回复，“马上到。” “唉！”韦俊杰软软地往桌子上一趴，羡慕嫉妒恨，“果然有女朋友的人就是跟我们这些单身狗不一样！” 他也想给陈采薇送苹果，可是他不能。 “嗯……”何鸿飞看着手机，出声说道，“好像东校门的灯确实挺漂亮的。你们要去玩玩吗？” “我看看？”霍霖欣连忙走到何鸿飞边上，往他手机屏幕看去，“确实不错……” 苏云出了寝室，匆匆忙忙往东校门的香樟树小道跑去。 下了后山，走到山下自东校门至楠园的直道上，他转过身，就看到陈小姐正站在绚烂的灯海前，等他。 香樟树上，那各色的灯，汇聚成了灯海。那灯海像火焰一样旺盛，像春天的花园一样绚丽，像夏天的星河一样浪漫。 而明媚的可爱的暖暖的陈小姐就安静地站在那灯海前。 她穿了那件红色的短款羽绒服，搭了一条白色的围巾，带了一个白色的针织的毛绒帽子，顺滑油亮的头发从帽子里自然散发出来，在她肩膀上。 她等着他，看着他，脸上带着笑，眼里带着光。 她比灯海更好看。 已经跟陈小姐相处这么长时间了，可看到这样的陈小姐，苏云的心却还是扑通扑通的乱跳。 他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惊艳；他第一次懂得“被美颜暴击”是一种什么感觉。 他浑身发热，按捺不住自己，快步跑到陈小姐跟前，解释道：“给他们发苹果，没看手机。” 又将手里的苹果递过去，轻声笑道：“我的陈小姐要平平安安。” “嘿嘿！”陈曦傻笑一声，接过苏云的苹果，又变戏法一样取出另一个苹果，递还给苏云，也笑道，“我的苏先生也要平平安安。” 苏云接过陈小姐的苹果，觉得有点奇怪。 他给她一个苹果，她还给他一个苹果，一来一去、不增不减，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又好像，发生了什么。 因为祝福是两份，情感是双倍。 他们对视一眼，都觉得好笑，又不需要掩饰，就大笑了起来。 “嗯……”笑着，苏云也把拿着的娃娃递给了陈小姐，“送给你。” 陈小姐带着苏云送的手套，接过苏云送的娃娃，笑问道：“今天又是什么理由呢？” “今天没有理由……”苏云说着，又摇头，想到一个理由，心里一荡，还是不害臊的说了出来，“今天的理由是，我的陈小姐格外好看！” 第231章 亲亲 “你的意思是说……”陈曦伸手抱住苏云的胳膊，笑着拷问道，“我平时不好看咯？” “……”苏云讷讷道，“平时也好看。” “哼！你变坏了！”陈曦拿手指点了点苏云的手臂，“不老实了！” “哪里不老实了？”苏云觉得很冤枉。 “说话变得轻浮了……”陈曦笑嘻嘻说道。 “啊？”苏云问，“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本小姐慧眼如珠，还看不清你这个臭小子的真面目？” “嗯，对！”苏云也不得不承认，“大魔头总是懂人心，因为她擅长蛊惑人心嘛！” “你说谁是大魔头？” 有些人取个网名都是“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却听不得别人这么叫她。 “谁是大魔头我就在说谁。” “嗯？” 两人低声说笑着，就转身走进了灯海之中。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这说的是成年之后，想要去买桂花和酒泛舟江上，却再不像年轻时候的心境了。 就像多年以后，你有了钱，可以买好多好多好玩的游戏，却再没有小时候那般对游戏渴望了。 而陈曦刚好是相反的。 前一世，她与苏云漫游香樟树小道时，是两颗受伤的心企图寻找一点救赎，却感受不到对方那颗爱自己的心。不是一对情侣在花前月下，而是相互搀扶着支撑生活的伴侣。 重来一次后，才是同相爱的人一起漫步灯海。 他们可以抱得很近，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他们可以指着树梢头一颗坏了的灯，嘻嘻哈哈笑很久。 他们还可以拉过来一纸灯谜来，看着上面的“敢为天下先”问道，“这个谜底是什么？” 苏云眨眨眼睛，他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却跟着问道，“这个谜底是什么呢？” “你不知道啊？”陈曦惊奇道。 “我不知道啊！”苏云笑着。 “哼！”陈曦一看这家伙的笑就知道他是在逗自己玩，气呼呼的说道，“要你有什么用？” “那你知道吗？”苏云问。 陈曦将灯谜翻过来，看了背面的谜底后，得意起来：“哼哼哼，我知道！” “哇！”苏云连忙做出惊奇状，“你怎么这么聪明呢？” “不告诉你！” “求求你了，告诉我嘛！”苏云笑着央求，“我猜不到！” “哼哼！”陈曦得意地向前走去，就是不告诉苏云。 像这样的幼稚举动，他们也觉得很开心。 看过几个灯谜后，苏云一抬头，就在前面看到了霍霖欣他们几个，那几个家伙正蹲在路边，嘻嘻哈哈的说笑着什么。 “欣欣他们来了！”陈曦也看到了，笑道，“他们在那里干嘛？” “打望！”苏云回道。 “打望？” “就是看美女。” “哦……”陈曦点头，又问，“那你经常打望吗？” “呵！”苏云不屑一笑，大义凛然道，“我从不做那等肮脏龌龊之事。” “咦？”陈曦表示怀疑。 看到了霍霖欣他们几个，当然还是要过去打个招呼。但，也就是打个招呼了。 因为那三个家伙看到他们两个卿卿我我的样子就烦，第二时间就将他们轰走了。 而不多时，在一个卖苹果的摊位上，他们又看到周玉、危婉、付可心她们三个。 两人走过去，说了几句话，几个女生虽然也不想吃狗粮，但到底没有像霍霖欣那样粗鲁的直接赶人。 往香樟树小道左右都走了一遍，见过很多熟人，看过很多灯景，猜过很多灯谜，他们终于在路边的偏僻的地方发现了一张长凳，陈曦就连忙拉着苏云过去坐下了。 边上一棵香樟树，身后一丛灌木，这个地方也偏僻，还在阴暗中。 坐下后，苏云抬头，往灯海中发现，霍霖欣他们三个已经和周玉她们三个汇合了。 他就笑起来，问陈曦：“你知道飞飞为什么是和欣欣他们两个来逛香樟树小道吗？” 陈曦摇头，问道：“为什么？” “如果他不和欣欣他们来逛香樟树，那他就应该和他女朋友一起。”苏云笑得奇怪，“那么，问题来了，他应该和哪一个女朋友一起呢？” “嗯……”陈曦给出一个解决方案，“跟每个女朋友都逛一遍。” “哦？”苏云赞道，“你很有当渣男的潜力嘛！” “那可不？”陈曦很得意。 “但那样太累了。”苏云点出何鸿飞的方案，“所以飞飞选择跟室友一起。” “哈哈哈……”陈曦忽然懂了苏云在笑什么，她看着那边有意无意地靠近何鸿飞的危婉，也笑道，“看来他还是没有逃过。” “哎！”苏云八卦起来，问道，“话说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了？” “应该还没什么关系吧？”陈曦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 主要她跟危婉的关系没那么好。 “没什么关系？”苏云就撇嘴一笑，“他这速度也不快啊！还好意思吐槽我的进度慢。” “什么？”陈曦连忙问道。 “……”发现自己说漏嘴的苏云干咳一声，连忙转移话题，“我说……你看那边那幅画是不是还挺好看？” 陈曦跟着看过去，看着灯海中那幅画，点头道：“嗯，确实。我也觉得……” 不知道为什么，苏云觉得陈小姐认同的不是那幅画，而是，何鸿飞对他们的关系发展的吐槽。 他张开嘴，想说什么，又闭上了，终于沉默。 一整晚，他们都是有说有笑的，现在突然沉默，气氛立刻变得有些奇怪了。 某种旖旎的气息在空气中孕育…… 苏云脑海里是乱糟糟的，他在想什么，但又什么都想不清楚，是一团浆糊。 他抬起头，是两眼空空的望着灯海。 而陈曦眼里带着笑，她往身后靠，后背靠到实处，就靠在了苏云怀里，脑袋歪了歪，找了个舒服的角度，又枕在了苏云的臂膀上。 她也静默着看路上人来人往。 两人虽然沉默着、没有说话，但距离却在越来越近。 感受到陈小姐靠在自己怀里了，苏云的一只手就自然而然地环抱过去，本能一样，从陈小姐的腰间环过去，又抓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戴着手套，他就拿在手里无意识的玩着。 那触感是毛刺刺的，是手套的触感，可捏着是软软的，是陈小姐的手指的感觉，却也是一种新奇的感觉。 隔着手套捏着陈小姐的手指，感觉很新奇，可总是差点什么，苏云脑袋是浆糊，手却本能的去褪手套，对手套里面的东西有一种潜意识的渴求，一点一点的，速度很慢，却总算是褪下了手套，摸到了陈小姐的手，陈小姐手上的肌肤。 或者是手套太毛刺了，那皮肤就摸着格外滑腻，好像是煮鸡蛋剥了壳之后的嫩滑。 这细腻的感觉让苏云心里一惊，回过神来，才低头去看。 原来陈小姐的手套被他褪下一半了，自己的手抓着陈小姐的手背。 不知道为什么，这画面总是有一点色，会叫人心里出现蠢动。 而陈小姐就低着头，看着他的手褪下她的手套，去摸她的手。 似乎是感觉到他低头了，她在他怀里，又仰头来看他，那眼里带着笑，带着……妩媚，带着……诱惑…… 距离太近了，她水盈盈的眼睛，她脸上的嫩白的肌肤，她衣服里蒸腾起来的暖香，她轻轻的呼吸声…… 她只是一个眼神，却似乎有无穷种的诱惑。 谁把持得住？ “咕咚！” 世界太安静，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宛如惊雷，苏云垂眸，看到了陈小姐的唇，红润、饱满，反射着光泽。 “咚咚……咚咚……” 他听到自己的心脏像是打鼓一样跳动。 血液像岩浆一样在体内乱穿，某种悸动从灵魂深处迸发。 他感受到一股气机，那气机牵引着他低头。 她没有躲，她闭上了眼睛。 冰冰凉凉的，软软糯糯的，香香的，甜甜的……上瘾的…… 滚烫的灵魂得到了救赎。 只是那该死的意志力叫苏云还记得这里是公众场所，紧紧拽着他的道德感，于是低头亲吻，然后浅尝辄止。 两唇相印，然后分开。 看着陈小姐盈盈如水的眼睛，苏云暗骂自己的假正经，他咽了咽唾沫，悄声道：“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 陈曦的嘴角邪气一勾：苏式笑话，加一。 第232章 第一次的体验都不是很好 当然也没有再去找一个没人的地方。 有可能是因为那样会很奇怪，什么特意找地方亲亲之类的；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事还得看气氛，一旦气氛没了，再重新培养的话，就会比较难。 总之不会是因为时间太晚了，已经接近十一点了。 苏云和陈曦再在长凳上闲坐一会，就有人来了通知，说是快要熄灯了。 他们就收拾心情，准备回寝室。 苏云搂着陈小姐的腰，顺着她的力将她扶着站起来，又拉着她的手，带着往楠园方向走去。 走出香樟树小道，苏云回头往这绚丽的、浪漫的灯海望去，他心里是轻飘飘的，嘴角不自觉泛着一丝笑意。 他想：在这里将初吻送给了陈小姐，也还不错。 就是这第一次不够满足、不太圆满，引为遗憾……不过，据说男孩子们的第一次都是这样的，时间都很短、都不会舒服，不只是他…… 见他的样子，陈曦跟着回头往灯海望去，物是人非、今时不同往日，她不再是那个卑微的女孩了，需要在黑暗中渴求爱，而是身处光明，拥有满满的爱。 那光在她眼睛里，她眼里蕴着笑意，她问苏云：“怎么了？很舍不得吗？” 苏云收回视线，看着眼前的可人的陈小姐，他确实舍不得，但舍不得的是眼前的人，而不是那灯景。 伟人说，“存地失人，人地两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这话也可以引用到这里。 “嗯！”他点头，“有点舍不得。” 而舍不得的不止他。 “那……”陈小姐笑着，又像魔女了，她问道，“要不要再回去逛一逛？等那些灯灭了，就黑黢黢的，也没人了……” 就可以干坏事了。 苏云心里怦然一动，觉得这种事可以有。 只是，他看着“反派魔女漂亮又超凶”的笑，却分不清楚那是挑逗还是戏弄。 他是感觉，那是“挑逗、戏弄二象性”，当他选择其中一个时，就会向另一个坍缩。 当他认为那是挑逗，而想干坏事，陈小姐就是在戏弄他，“一天天的没个正形，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 而当他认为那是戏弄，而放弃干坏事，陈小姐就是在挑逗他，“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啊！”或者，“有色心没色胆的笨蛋！” 反派魔女真是太可怕了！ 思索至此，苏云迅速变得一身正气，义正言辞说道：“时间也不早了，该回寝室休息了。明早还需要上课呢！” “哈哈哈……”果然，就见反派魔女捂着嘴笑，还风情万种的白他一眼，言语撩拨暗中，“有色心没色胆的小贼！” “哼哼！” 早已看破一切的苏云只当没听见，只是拉起魔女的手，送她回了寝室。 “我真是太聪明了！”他想。 “明天见~~” 陈曦与苏先生挥了挥手，就蹦蹦跳跳的回了寝室。 对她来说，不管怎样，都是快乐的。 跟苏先生亲亲呀，逗苏先生玩呀，都很好玩。 取出钥匙，拧开锁，拉开门，一瞬间，三双审视的目光就齐刷刷地落到了她身上。 陈曦一愣，打量一眼，心里大约有数，就疑问道：“怎么了？” “你们两个……”周玉这个丫头人小鬼大，当先站起来，就抱着手，鼓着小圆脸，盯着陈曦问道，“刚才在那边做什么？” “谁？”陈曦随手关上门。 “别装蒜！”周玉冷哼一声，“我们都看到你和苏云钻小树林了。” “哦……”陈曦好像才反应过来，“你说苏云啊？怎么了？” “你们在干什么？”周玉再次拷问道。 付可心也跟着应和：“快，从实招来！” “……”陈曦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但是直言不讳，“亲亲啊！” 她又反问，“怎么了，跟男朋友亲亲而已，有什么问题吗？违反法律了吗？或者，违反公序良俗吗？” “啊……这……” 陈曦性格好、能力强、情商高，再加上“第一女神”的颜值，所以她不管是在学院里、还是在班级里、还是在寝室里，都是处于老大姐的位置。 而这次，大家好不容易抓到她跟男朋友偷偷亲亲，以为是个把柄，想借此拷打一下她。 可谁知道，她的脸皮竟然这么厚。 ——“不愧是我们的第一女神，连‘亲亲’这种话都能轻易说出口！” 但是，话又说回来，人家是正常的男女朋友关系，环境浪漫、气氛渲染到位，找个偏僻的角落亲一下子，确实也没有什么问题。 反而是她们偷窥人家，有点不对。 陈曦一通话问得周玉三人反而有点不好意思，拷问不下去了。 “……”付可心顿了顿，进而大胆问道，“那……曦曦，那……是什么感觉？” “嗯！”陈曦一脸正色，丝毫没有羞涩之意，直言道，“酥酥麻麻的，浑身过电一样，反正很舒服。” “哦？” 听着、想着，付可心一时感觉脑海里有什么开关被打开了，她悄悄舔了舔嘴唇。 “男朋友……” “还有问题吗？”陈曦又问。 没有人再说话。 她就去阳台刷牙洗脸了。 周玉看着在阳台洗漱的陈曦，挠了挠头，又去看危婉。 嗯，说好的拷打寝室大姐头，怎么是这么个发展？ 危婉的眼珠子左右一看，只当不知道，伸手一拉被子，钻进被窝了。 “哎嘿嘿嘿……” 竹园男寝625，苏云一进寝室，就被霍霖欣一把揽过去了。 “看不出来啊，你小子胆子挺肥啊！”这家伙淫笑着说道。 “啥？” 苏云一瞬间就知道，肯定是刚才在香樟树小道的事情被他们看见了。但是，他决定装傻。 “唉！”韦俊杰哀叹一声，“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人来人往，居然有人干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 “……”苏云忍不住吐槽，“文化造诣最高的一集。” 何鸿飞睨视苏云，问道：“你不会是把初吻丢那里了吧？” “……”苏云继续装傻吐槽，“你TM初夜都没了，你还管我初吻？” “哎……”霍霖欣拍了拍苏云的肩膀，一副好大儿长大了的样子，满怀宽慰，感叹道，“有本事了，本父王也死而无憾了。” “……我这就送你一程！”苏云道，“连夜找地方把你埋了！” “果然，杰哥说得对，人心不古，有了媳妇就忘了娘……”霍霖欣摇头。 打闹、说笑一会，苏云也去洗漱了。 回来爬上床，跟陈小姐道过晚安后，他侧身裹在被窝里，闭上眼睛，不觉抿了抿嘴巴，还依稀能感受到那种软绵绵的美妙触觉。 基因里有什么开关被打开了，他对那感觉有了迷恋，好像是上了瘾，渴望下一次的尝试。 悄悄伸舌头一舔，似乎还有甜味；轻轻深呼吸，还能闻到那股暖香。 而在这陈小姐身上的暖香中，他慢慢沉入了梦乡。 第233章 订个好一点的酒店 果然，圣诞节就没有平安夜那么热闹了。这个节日，就只是少数人，尤其是那些情侣作为约会、送礼物的借口了。 当然了，或许最主要的原因更可能是，平安夜是星期天，而圣诞节是星期一。 已经临近期末，到了星期一、该学习的时间，大家都还是要打起精神来复习，挂科毕竟是不好的。也就没有心思过节了。 掐指一算，今天是25号，而下个月7号就要考第一门科目了。 然后在这中间，29号有学部的迎新晚会，1号是元旦节，元旦节三天假，回来就是4号了，那还复习个毛啊！ 就连霍霖欣这个家伙都开始找苏云借笔记了。 苏云在前面一科一科的整理笔记，霍霖欣跟在背后一本一本的背，那真是抱着苏云的大腿就不撒手。 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 而有的时候，你也不得不佩服霍霖欣这个家伙，难怪他那么浪，也还能考上蜀大，那记忆力是真的没得说。 星期一的早八，星期二的晚自习，两节自习课、再加上一点杂七杂八的休息时间，他就把《高等数学-上》的知识点全过了一遍。 听到他说自己已经可以开始做习题了，苏云表示怀疑，与他抽查一遍，然后发现，这家伙确实已经记得大部分知识点了。 “过目不忘？”苏云讶异道。 “呵！”霍霖欣自得一笑，“还不到那种程度了……” 苏云微微松了口气，没有那么变态就好。 “……现在老了，记忆力大不如前了。”谁料这家伙继续说道，“初中那会，就诸葛亮那篇《出师表》，老师两节课讲完课文，下了课，我就能流利地背诵全篇了。” “……”苏云沉默半晌，再一次吐出那两个字，“……牛批！” “这种东西你不能死记硬背你知道吧？像课文，他是有逻辑的。作者在写这个东西的时候，一定是按照某种行文逻辑在写的，他不可能胡乱的写。你比如说《出师表》，他就是诸葛亮写给阿斗的。开篇第一句，先写天下的形势，什么‘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再写第二句，说他们蜀汉内部的大致情况，什么‘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再告诉阿斗要怎么做……” 大概是这种天才的老毛病了，总是喜欢嘚瑟、喜欢炫耀，霍霖欣这就是给苏云分享怎么快速记东西的窍门， “先记一个大的框架，再往里面填东西…… “像这个高数，它其实就是高中数学的延申，函数啊、导数啊，有些甚至就是高中的东西，有些就再往深入一点，什么二次、三次、四次，线积分、面积分、体积分，多了一点点变动……” “其实很简单的！”他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与苏云这么总结道。 也不知道那些认认真真学了一整个学期高数却仍然学不懂的同学听到这个就学了不到一个星期的痞赖家伙这么说，会是一种什么心理感受。 “嗯，对！” 苏云点头表示认可。 还好他是属于那种认认真真学了一整个学期之后，也觉得高数很简单的人。 “嘿嘿！”霍霖欣一指苏云，笑道，“你懂我！” 对于天才来说，有人能跟上自己的思路，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星期三的早八，霍霖欣就开始做高数的习题了。 也是抱着苏云的大腿好乘凉，有苏云给他整理的重点题型，他又省去了大部分的精力和时间，只用专心做题就好。 不过有一说一，虽然有苏云这根大腿在，但霍霖欣这种集预习和复习为一体的做法，还是只适用于他这种人，稍微差一点，比如何鸿飞，就用不来。 何鸿飞和韦俊杰当然也找苏云借笔记本复习，但是韦俊杰听的课比较多，跟着苏云的习题做，也大有收获； 而何鸿飞听的课就比霍霖欣多一点点，他的进度就很慢，知识点看不懂，需要重新翻书，题不会做、步骤不理解，总是需要再来问苏云。 星期四的晚自习上，何鸿飞就拿着一道求导比较复杂的题跑来问苏云。 他们还是老样子，坐在同一排。何鸿飞为了方便玩手机，习惯坐在最里面，而是苏云怎样都无所谓，一般就坐在最外边。 何鸿飞抱着作业本，从里面出来，到苏云背后，抬眼一看，整准备问题，却突然发现苏云很罕见的没有在学习，而是在玩手机。 而且，也不是玩游戏，而是…… 订酒店？ “嗯？” 何鸿飞眉角一挑，这小子开窍之后，进展这么快？ 前几天才初吻，这就要初夜了？ 他就拿作业本拍了拍苏云的肩膀…… “噢？！” 苏云吓了一跳，连忙将手机熄屏，定了定神，才回过头看到似笑非笑的何鸿飞。 “你怎么……”他慌忙问，“你有事？” 何鸿飞憋着坏笑，假装没有看到苏云在订酒店，拿过作业本与苏云问道：“我就问问这步是怎么到这一步的。” 苏云看了两眼：“就这个，把这一坨代换一下，再用这个公式……” “哦！” 何鸿飞了然。 他收了本子，却没有立即往回走，而是往裤兜里掏了掏，掏出一张暗金色的卡，拿食中二指夹着，从后面递给苏云，压低声音道： “别去那种烂酒店，卫生搞得不好，还容易被偷拍。这是四星级酒店的黑金卡，全国通用。” “……” 苏云很无语，仰头望着何鸿飞这个花花公子。 “拿着啊！”何鸿飞挑挑下巴，“带学姐去点好地方。” “不是……”苏云拍了拍额头，受不了这家伙肮脏的思想，“是跨年！ “我和曦曦准备去解放碑跨年，担心没有车，回不来。” “嗯！”何鸿飞理解，这借口他都用烂了，而且他今年估计也会用，点头道，“我懂。” “你懂个der啊！”苏云快崩溃了。 “……” 何鸿飞顿了顿，看到有同学开始关注他们这边了，就最后示意一下手里的黑金卡，问道：“那你要不要？” “……”苏云的内心义正言辞地断喝，“不要！老子跟你不一样。拿着你那肮脏的卡给老子滚！有多远滚多远。” 但实际上，他装模做样的往教室看了两眼，做出一百八十个假动作后，悄然拿走了何鸿飞的黑金卡。 第234章 少女情怀总是诗 从上次给霍霖欣送花之后，又过去了一个星期，在这一个星期里，霍霖欣都没有联系自己，宗宇心里有一点失落。 虽然，那花也不是她亲自买的，就只是在地上捡的假花，可是，那一份心意是真的呀！ 女孩子主动给你送花，你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看来是霍霖欣对自己没兴趣。 不然，他是苏云的室友，又跟陈曦的关系很好，那他怎么都可以找到自己的联系方式。 “是我长得不好看吗？”宗宇又不由得自我怀疑。 ——事实上，是霍霖欣这个星期太忙了，又要复习、又要排练，排练还有歌曲排练和舞蹈排练，人都忙昏了。 “不过……”宗宇却也知道一个道理，“长得好不好看，性格温不温柔，最终也还是要看眼缘的。” 而眼缘这个东西，始终玄学。 “小宇……小宇？”对面的陈曦多次出声喊她。 “啊？”宗宇回过神，“什么？” 陈曦问：“材料学部的迎新晚会在今天晚上，你要去吗？” 材料学部的迎新晚会？ 宗宇心里一动，那不就是可以看到霍霖欣吗？ 那家伙是会上台表演呢？还是就在下面当观众？ 而不管怎么样，应该都可以看到他。 如果他要上台表演…… 她想到了那天苏云去看她们学院的迎新晚会，盛装打扮的陈曦在舞台上给苏云唱《这世界那么多人》，那样的浪漫。 她心里不由得砰砰跳，他会不会也给她唱一首歌呢？ 如果他不上台…… 那岂不是说，他们很有可能会坐在一起看晚会？坐在一起，挨得那么近，两三个小时。 想到霍霖欣那张痞气的帅脸，宗宇心里是一阵阵悸动。 他……他会不会已经被其他的妖艳贱货勾引走了？ 而在她焦急的悸动的思索的时候，对面的陈曦又自顾自叹道：“小宇你应该也没有时间，要专心复习，要背的东西那么多，看什么晚会呢……” “不……” 宗宇连忙出声说道，“也不着急。” 她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可能有点太激动了，又不好意思的垂眸，解释道：“我开始复习的时间比较早，已经复习完一遍了。现在是第二遍，主要是查漏补缺。也不耽误什么时间。” “我的意思是……”她觉得自己说得太明显了，又找补，“如果曦曦你是一个人去，材料学部的人你都不熟悉，我可以陪你去。就打个伴儿……” “哦！”陈曦只当看不到宗宇的奇怪表现，也忘了自己刚刚还在担心宗宇的期末复习，就直接从书包里取出一张门票递过去，说道，“那我们晚上一起吧……就五点半在食堂见，吃了饭再过去。” “……好。”宗宇假装不在意地接过票。 一想到晚上要去看材料学部的迎新晚会，不管是去和霍霖欣一起看，还是去看霍霖欣，宗宇都激动的静不下心来，有点坐立难安。 这种状态，复习自然是无从说起了。 在寝室里，她先是研究自己晚上应该穿什么，怎样更漂亮。 但是翻箱倒柜的，看了十来件衣服，都觉得不是很满意。然后暗暗埋怨自己，平时为什么不多买两件好看的衣服呢？ 又研究怎么化妆，化个漂亮的好看的妆。 只是，化妆化了两个小时，又是觉得自己的技术太差，又是觉得自己的化妆品、化妆工具太少了，根本画不出自己想要的样子。 书到用时方恨少！ 服装搭配平时关注少了、化妆技术学得少了，到这会儿怎么也不够用。 毛毛躁躁折腾一下午，临出门了，宗宇又把自己的妆卸了。——化妆技术不到家，反而把自己画丑了。 等她“扑扑扑”地跑到楠园食堂时，已经是六点钟了，看到陈曦在寒风中等自己，宗宇很不好意思，连连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时间，来晚了。” 陈曦怕冷，从来穿得暖和，倒也没那么怕寒风什么的。 她看着宗宇精心打扮的样子，又见宗宇脸上的化妆残留，心里对宗宇这个下午的状态和她在做什么，都一清二楚。 大魔头忍着笑，故意问道：“在干嘛呢？复习还是睡觉？” “化……不，睡……嗯，复习！”宗宇回道。 “哦，复习！”大魔头点点头，又关切道，“期末考试都不难的，也不用这么用功。放轻松一点。” “呵呵，呵呵……”宗宇尴尬的笑了两声。 “那好吧！”陈曦说道，“时间有点来不及了，我们就吃个面吧！快一点……” “好。” 一个吃的馄饨，吃的小面，速度都不快，花去了二十分钟。等她们又从楠园食堂赶去大礼堂时，已经是六点四十几分了。 大礼堂外面都没人了，检票都快结束了，她们勉强抓住了最后的尾巴检了票。 拉着手，走进大礼堂，在黑黢黢的过道里，慢慢找座位，一排一排找下去，好不容易才看到了何鸿飞。 何鸿飞这家伙身材高大、长相中正，坐得端正，今晚又明显有精心打扮，油头、粉面、大衣，坐在那边不要太显眼。 而在他旁边，就是危婉，隔了一个座位，坐着韦俊杰。在韦俊杰的旁边，又留了三个空位。这其中的四个空位，就是陈曦、周玉、付可心和宗宇的位置了。 这又有几点值得提一嘴： 一是，像这种场合，大三大四的都懒得来，位置一般都坐不满，也不存在苏云和霍霖欣什么以权谋私之类的东西； 二是，危婉已经和何鸿飞勾搭上了，到了哪一步，不知道，但是她不是和陈曦一起来的，而是和何鸿飞一起来的； 三是，周玉和付可心因为要复习，也对材料学部的迎新晚会兴趣不大，就去了自习室，没有跟着一起来。 宗宇没有在位置上看到苏云和霍霖欣，知道他们两个肯定是有节目，心里不免砰砰跳。 难道他们要重演陈曦和苏云的浪漫故事了吗？ 她跟着陈曦坐下，又跟何鸿飞三人轻声招呼了两句，就安静坐着，喘着气，整理着心情，等着迎新晚会开始。 她们一路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倒是有点累了。 而等她们的气喘匀实了，礼堂也慢慢安静了，舞台上一样是整齐站着两男两女四个主持人，男的高大帅气、女的高挑靓丽。 其中有两个熟人，一个是5班的体育委员，傲林，他经常健身，身材壮实，穿上一套西装，确实人模狗样； 另一个是韦俊杰的梦中女神，陈采薇，气质清冷，穿上礼服后，更显美丽……韦俊杰眼睛都看直了。 试过话筒后，一样是老套的开场白，“什么金秋、什么寒冬”，最后只化作一句话： “材料学部2023届迎新晚会，现在开始！” 第235章 紧张 化妆，这事对于苏云来说，可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这是平生第一次化妆…… 他也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也会化妆。 毕竟在他的印象里，梳妆打扮、化妆什么的，从来都是女孩儿们的专属，哪听说大老爷们儿的要化妆的？ 然而，化妆还真不是女孩儿们的专属。 事实上，凡是演电视剧的，演电影的，或者是需要上舞台表演的，不管男女，为了舞台效果，或者说为了让人在舞台的灯光下，在拍摄的视频里、台下观众的眼里，舞台上的人的皮肤是正常的，那就需要化妆。 不管男生女生，只要是需要上台的，那就需要化妆。 而化妆的，就只是几个学姐、几个女生负责而已，她们下午四点就开始化，中间饭都没时间吃，一直到化到现在也还没有化完。 前面的已经上台去表演了，后面的还正在紧赶慢赶的化着。 苏云刚刚化好，起身走到一边的镜子前，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敷了粉、格外白净，多少有点不习惯。 脸上有东西，不习惯；心里也不习惯。 “哟……”霍霖欣也已经化好了，但他大约是有过舞台表演的经验，也化过妆，还算习惯自己化了妆的样子，看到苏云化完了，第一时间赶过来调笑道，“咱们云哥儿生得秀气，这小妆一化，更有几分姿色了。什么男生女相…… “要不这样，你去搞个长发、穿个假胸，再开个美颜、开个变声器，然后去颜值区直播，个人感觉你比那些女主播长得好看。” 硬了，拳头硬了！ 苏云回头，白他一眼：“……滚粗！” “哎呀呀！”霍霖欣继续犯贱，“你看看，这白眼翻的，简直就是顾盼生辉、风情万种啊！” “我尼玛……” 苏云受不了了，转身就是一拳。 “bang！” “咳咳咳……” 霍霖欣捂着胸口难受几分钟，弯着腰，指了指苏云，痛惜道，“娘希匹，不识好人心呐！ “老子看你紧张兮兮的，特地过来帮你分散注意力，结果你这家伙就这样对我？” “……” 是第一次化妆，也是第一次上台，苏云当然紧张得要死。从昨天晚上就开始紧张了，昨晚都没睡好觉。 可是，霍霖欣这个缓解紧张的方法，他心领了。 “我谢谢你嗷！”他没好气道。 化了妆，还要换衣服。 而因为他们跳的是男子街舞，衣服是那种宽大的短袖，当下天气，不适合直接换，最好是上台前再换。 他们走出化妆间，又往更衣室走去。 “你的吉他呢？”苏云与霍霖欣问道，“调好了没有？” 霍霖欣有两个节目，一个男子团体街舞，一个吉他自弹自唱。 “我那吉他的音色不行，他们给我临时换了一个。”霍霖欣道。 “换了？”临阵换东西是大忌，苏云皱眉道，“能行吗？不同的吉他弹起来都不一样吧？” “嗯？”霍霖欣音调一扬，“男人岂能说不行？” “……”苏云无语，又道，“我是怕你等会上台了，出现舞台事故，……丢脸的也是你。” “呸呸呸！童言无忌！”霍霖欣给苏云一巴掌，“你纯勾巴乌鸦嘴！” 说话之间，他们走到了更衣室。 更衣室里，跳男子街舞的多半都在，其他节目的同学也有很多在这里。 有人在换衣服，有人在烤火，有人在紧张地复习动作、临阵磨枪，有人在听等会要跳的音乐，更衣室总是很热闹。 苏云也是想复习一下自己的舞蹈动作，倒也不是他还不会跳，主要是缓解紧张。 但他还没开始，霍霖欣就径直走进去，在角落找到自己的吉他，抱起来，又往电火炉边上一靠，清清嗓音，说道： “静一哈，大家静一哈，等我告一哈吉他。” 他的为人豪爽大方讲义气，大家都愿以给他个面子，更衣室里的人说笑着也就慢慢安静了。 苏云也一边研究着动作，一边看着坐在人群中、抱着吉他的霍霖欣。 “噔……” 霍霖欣笑看着他，拨弄了一下吉他，停顿，然后闭上眼睛，大约是在回想旋律，又才继续弹。 “噔、噔、噔、噔……” 清脆的吉他音。 他轻声唱： “清脆的吉他，乱弹乱弹着歌。” “未明内容在讲什么。” “从甜蜜的爱，到炎夏之吻。” “都爱得着魔。” “……” 这是一首完全陌生的歌，苏云没有听霍霖欣唱过。 这歌的前奏，调子也比较平缓，而等到了高潮要爆发时，霍霖欣笑一笑又停下了。 他等会还要上台唱，现在当然不能乱用嗓子。 “怎么说？”他笑问道，“唱得如何？” 大家都附和： “霍总牛批！” “唱得贼好听……” “霍总唱完啊！” “再来一个！” “呜呜呜！”有人感动道，“我要给霍总生猴子！” “……” “滚滚滚！”霍霖欣却也知道恶心。 苏云靠近过去，也问：“这又是什么歌？” “谭咏麟的，《一首歌一个故事》。”霍霖欣回道。 “你好像很喜欢香港的老粤语歌？”苏云问。 霍霖欣道：“经典永不过时嘛！有一天你会发现，好的东西、经典的东西其实就那么多。而谭校长可是站在华语流行音乐最顶端的男人。” “他不是唱粤语的吗？” “粤语是不是华语？”霍霖欣反问。 “……” 苏云想了想，好像也没毛病。 “就是一种方言嘛！怎么不算华语呢？”霍霖欣道，“我们四川话还不是有歌……” 他说着，又唱，“勒是雾都……” “有好不得了嘛？” “……” 跟霍霖欣说着话，乱七八糟的瞎扯着，苏云也稍微没有那么紧张了。 嗯，是的，稍微。 上台！表演！ 这事光是想想，就让苏云紧张得浑身发麻，心脏飞速跳动、浑身发紧，根本不是一点半点可以缓解的。 而不多时…… 就有报幕的同学敲开更衣室的门，探进来脑袋说道：“下个节目是于江锴他们的小品，再下一个，就是你们了。请做好准备哦！” “嗡！” 一瞬间，苏云感觉自己心脏都停了。 高考进考场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紧张。 边上的霍霖欣拍了拍他，出声笑道：“别慌，小场面！走，换衣服！” “呼……” 苏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就木然地跟着霍霖欣去换衣服。 第236章 台上台下 “接下来要表演的节目是，男子街舞，《Shake The World》……” 舞台上主持人甜美的声音响起，幕布后，上下台的通道处，苏云站在队友中间，身体一下子就僵硬了。 猛然间有一股血冲到了脑海里，有“嗡”的一声，他到了另一种境界。 似乎灵魂飘飞了起来，只剩下肉身还在进行着生物本能。 他没有了自我、没有了情绪、没有了感知、没有了知觉…… 只是隐隐约约听到，舞台上音乐响起了。 第一个队友按照排练效果，已经从通道跑到舞台上了。 苏云僵硬着，忽然听到霍霖欣的声音： “……跟着我的动作！” 他扭头看去，却见霍霖欣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搭在他的肩膀上了，灰暗中，他的眼睛望着他，充满了担忧。 霍霖欣应该喊他好几声了。 “嗯！”苏云点了下头。 队友一个一个的从通道跑出去了，很快就到了霍霖欣。 “来……”他与苏云喊了一声。 苏云就深吸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 “咚咚！咚咚！” 他听着自己心跳的声音，跟着霍霖欣的步伐往外跑去。 通道里是灰暗的，跑了没几步，眼前幕布掀开，忽然大亮，舞台上光彩照人。 前面的霍霖欣已经过去落位了，跟着音乐跳动了起来，又很快跟上了队友的节奏。 苏云顿了一下，不敢往台下望，只是机械一般的跑过去，脑子里是没有思维的，只有身体根据平时的排练，站到霍霖欣旁边，追了一下音乐，也跟着动了起来。 这种时候，这种心境，就基本是平时的经验展示，跟高考一样，别再想有太多的创新思考，于是平时的练习是否认真，就会在这一刻暴露。 你自己不会说谎。 幸好，苏云总算是一个踏实的人，平时的练习，一点也没有虚假，虽然动作僵硬、机械，跳得不好看，可到底没有出错。 而当他没有出错的时候，他发现这跟平时的练习也没有两样，不过是下面多了一些人而已，他也就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开始缓缓呼吸。 跟着音乐一起舞动，跟着队伍的节奏，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跳下去。 苏云也开始有了心思往台下去看…… 笑死！ 什么也看不到。 观众席就是黑黢黢的一片，除了前排的领导、老师席位被舞台上的灯光照亮了、能看得见，其他座位，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所以，他在紧张些什么？ 跳着跳着，苏云就开始想，上次的陈小姐是怎么看到他的呢？ 然后等他也在观众席中去找陈小姐时，他也就明白了。 看，当然是看不到的。 但因为门票是他送出去的，他知道门票上的座位号是多少，大致知道陈小姐的位置在哪里，而当他向那一片区域望去时，似乎是有目光对视、似乎是有冥冥之中的气机感触，于是知道了陈小姐在那里。 大约陈小姐也是这么看到他的。 当然了，陈小姐那美丽大方、仙气飘飘、应对自如的台风不是他这个生涩的、僵硬的样子可以比拟的。 不是谁都可以自信地站在聚光灯下的。 “哈哈哈……”观众席中，韦俊杰在看节目，轻声笑道，“你们看云哥儿，跳得好僵硬哦！” “还可以了！”陈曦替苏云辩解，“他是第一次上台，能跳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主要是……”韦俊杰道，“他站在欣欣旁边，对比有点明显，欣欣是不是故意跳那么好啊？” 陈曦也发现了，也忍不住“哈哈哈”的笑了几声。 ——霍霖欣当然不是故意的，他甚至是为了照顾苏云，才特意把动作跳得尽量标准。 在苏云紧张到僵硬，生怕跳得不好、出错时，他大约也不会想到，像这种晚会，在现场的人，也很少有认真看演出的。 因为像这样的迎新晚会，有一个实时表白墙可以玩，或者说是实时弹幕、互动、评论都可以。 大家更喜欢玩这个。 在进场的时候，检票的同学会让人扫一个二维码、加入学部的公众号，公众号开设了一个迎新晚会实时互动区域，大家可以在里面畅所欲言。 像这种地方，年轻人、大学生，当然是不太可能有什么正常发言了。 有表白的，但是某个顶着大猩猩头像的男生向霍总表白； 有玩梗的，什么原神启动、鸡你太美、我们农批是这样的； 有恶搞的，各种逆天发言、逆天自拍、逆天表情包； 也有舞台上的“精彩瞬间”。 除了一些影响实在不好的发言被舞台下操控投影仪的“审核员”拿下外，其他的都放了出来。 而就在观众席两边，有着两块很大的投影幕布，幕布上不断滚动着各种评论、弹幕、图片、视频。 而不知道是因为苏云和霍霖欣的人气太高，还是因为材料学部男生太多，上上一场是上去热场的女子团体爵士，那实时互动都没有此时热闹。 （不是，我也不知道我在写什么东西，可能是因为男生太多而导致南通太多。……反正大学生是这样的。） “什么霍总我爱你了”，“什么小连长C位出道了”，“什么苏云的僵硬动作了”，“什么霍霖欣的抽象表情了”…… 总之，那实时互动跟上了发条似的，飞速转动着。 何鸿飞是表白大军中的一员，坐在那里，一脸严肃，拿着手机按得飞快，“霍总的眼神好性感”，“云哥儿的姿势好妖娆”，这种东西都是他发出去的。 而陈曦看了看实时互动后，也取出了手机，开始给苏云拍照，主要是抓拍那种抽象表情。 苏云在台上紧张得浑身僵硬，好不容易才跳完了舞，他以为台下的陈小姐是深情而满意的看着他，绝对想不到陈小姐早就变身成大魔头…… 一曲跳完，不到五分钟，当下了台时，苏云发现自己浑身都是汗，放松下来，又能感受到肌肉都是酥酥麻麻的，包括脸上的肌肉、头皮。 那是肾上腺素来过的证据。 他大喘着气，又无所适从的走来走去，嘴里骂道：“妈的……” “烤火去！”是霍霖欣拉他一把，“小心感冒了。” 苏云又才跟着去休息室烤火，在椅子上坐了好一会，他终于恢复了正常。 而这时，霍霖欣又抱起了吉他，准备再次上场了。 第237章 浪子 《谁明浪子心》！ 这是霍霖欣要在迎新晚会的舞台上独唱的一首歌，抱着吉他，一个人在台上，自弹自唱。 要把一首编曲、技术都复杂、饱满的歌曲以一把吉他自弹自唱出来，无疑是对表演者的吉他技术和唱歌技术的双重考验。 因为这两者稍微有一个差一点，整个舞台效果就会显得很单薄。 要说霍霖欣的吉他技术和唱歌技术有多好，能撑得起来，却又不见得； 只是说，他这种人，天生大心脏，也不知道什么叫怕，抱着吉他就是敢往上冲。 当然，或许，也还有另一个因素。 他是要以这首歌，向自己的上一段恋情，道一个别。 谁明浪子心？ 如果是向内为自己而唱的话，那也就无所谓技术和表演，无所谓舞台效果了。 “可以笑的话，不会哭。” “可找到知己，哪会孤独？” “偏偏我永没有遇上，问我一双足印的风霜，怎么可结束。” “……” “你说爱我等于要把我捕捉，实在无法担起这一种爱。” “在这夜我又再度漂泊。” “你的痴情，请勿继续。” “请你收起一切相信这晚是结局。” “……” 要说霍霖欣唱得有多好，却也不见得，肯定是跟王杰相去甚远的； 要说他的粤语唱得有多标准，却也不见得，肯定是会遭到粤语警察的逮捕的。 但还是跟陈曦唱《这世界那么多人》是一样的，还是以情感胜出。 他的情感饱满，也引得人共鸣…… 音乐本来的作用是什么？ 不就是内心和情感的外在表达吗？ 技法的最终归宿，还是追求情感的精准表达。 当霍霖欣在台上唱歌的时候，台下玩梗的、互动的同学变少了，这其实就是大家对他这首歌的认可。 “浪子？” 宗宇或许又是全场听得最认真的那一个人，她在台下听着台上的霍霖欣低沉婉转的吟唱，也好像通过歌声走进了他的内心。 她似乎看见了一个浪迹天涯的孤独剑客，他对剑有着绝对的天赋，他在江湖上有着绝对强大的实力，可是，他始终孤独，没有人理解他，在面对女人时，他甚至是自卑的，他居然被女人伤害，他居然在女人转身离去时、无能为力，他引以为傲的强大实力，毫无作用。 他可以一剑开天门，却无法挽回一个转身离去的女人。 “孤独……漂泊……迷茫……” 宗宇听着，看着，心里对霍霖欣升起了怜惜： 这个男孩子太可怜了，她想抱他在怀里轻声安慰，抚慰他的伤痛。 可是…… “他会为我浪子回头吗？”她又想。 在台上表演，和在台下观看，和在后台看戏，是三种完全不同的感受，前两种苏云之前已经体验过了，后一种，他此时正体会着。 他里面穿着刚才上台表演时穿的衣服，外面套了一件外套，站在过道上，和下一个节目将要上台的同学一起，看着舞台中央，自弹自唱的霍霖欣。 他佩服霍霖欣有那么强大的控场能力，一个人坐在那里，舞台那么大，他也丝毫不怯场。 吉他弹错了音，也镇定自若，继续弹下去；手背痒痒了，也能悄悄蹭一蹭，不影响深情的嗓音。 再从这个位置往台下望下去，又能够发现，台下的观众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关注台上的表演。 玩手机的比比皆是，自顾自说笑的、也有，甚至在角落有一对抱着亲嘴的情侣——应该是情侣。 他不由得想起陈小姐曾跟他说，“你没有那么多观众，不妨大胆一点”，即使站在了舞台上。 在台上时，感觉四五分钟有四五百年那么长，但是在台下观看别人的表演时，一首歌三四分钟，好像弹指一瞬就过去了。 霍霖欣弹出最后一个吉他音，坐着，收拾了一下情绪，才慢慢站起来，往台下鞠躬谢幕，然后在台下的掌声中，放下吉他，转身迈步，不紧不慢的向后台走来。 从台下观众的视角看，霍霖欣做的一切都很沉稳、优雅，可是苏云在后台，却看得清楚，面朝着他的霍霖欣紧皱一张脸，咬着牙，做着各种怪表情。 而一到他走进后台，在观众看不到的位置了，立刻双拳握紧，凭空乱挥一通，然后又重重跺了几步，以四川话说道： “格老子的，搞完了，终于搞完了！日麻尿都给我绷不住了。” “……” 苏云看着他，好一会才出声说道：“我还以为你点儿都不紧张。” “不紧张都怪了，日麻！” 到这会儿，也看得见霍霖欣放松了，那一身轻松的样子像是便秘了一个月，终于拉了出去，很明显。 他到底也是人，是人就会紧张。 他大口喘着气，脸上的笑容慢慢灿烂，又跟马上要上场的同学安慰道：“不要着急、不要紧张，没得啥子。” 这些同学都羡慕的看着他，脸上便秘一样，叹道：“不紧张都有鬼了。你们都结束了，真好……” 苏云也笑着鼓励了几句。 但总的来说，好像是局外的人安慰局内的人一样，有一种幸灾乐祸、无法感同身受的感觉，最终，他们也是快速离开了通道，回了休息室。 节目表演完了，轻松了，那真是看什么都顺眼。 脸不红、气不喘，笑得很开朗，走路都要飞起来了。 休息室里，都是已经表演结束的，于是全然一派快活气息。 玩游戏的、玩手机的、打闹的，总是跟隔壁的化妆间不一样。 “开钢、开钢、开钢！” 随便披了外套，围着火炉坐下，霍霖欣就开始吆喝大家一起玩游戏，这个星期又是排练又是复习的，他也好久没碰游戏了。 很快就喊了八个人，一起开铲。 同样的道理，表演节目的时间流速和玩游戏的时间流速显然是完全不一样的，游戏好像也没玩几把，就听到舞台上传来主持人在念稿子： “……今天的迎新晚会，到此结束。” 而表演最后一个节目的几个同学也在这时进入了休息室，嘴里也都喊着“终于结束了”之类的话。 吵吵闹闹，休息室里一时更加热闹。 第238章 夜宵 迎新晚会从开始筹备到现在演出完毕，前前后后差不多用去了三个月时间，也就是大半个学期。 本来，在晚会结束之后，应该是有一个庆功宴的，但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庆功宴大概是办不成了。 首先，为了这个晚会演出，大家忙活了一整天，已经很累了，根本不想去什么宴会，只想回寝室睡觉； 其次，下周一就是元旦节了，而有些班级星期六没有课，也就是说，这些同学从晚会结束的那一刻起，就算是放假了，还是整整五天的长假，有条件的，人家今晚就要回家； 最后，其实时间也不算早了，晚会结束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钟了，也不是很支持他们去搞一个庆功宴。 那么，这个庆功宴今晚不搞，时间再往后面推呢？之后再组织大家吃饭。 却也不行。 因为马上就是元旦节，而元旦节之后就是期末考试，等期末考试了……那就更没时间举办庆功宴了。 于是，材料学部今年这个迎新晚会的庆功宴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大家往舞台上下、后台内外，各处收拾、打扫一番后，就换了衣服、背起包包，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通宵吗？我亚索贼六！” “去吃个宵夜吧？喝两杯酒……” “听说霍总酒量很大？” 苏云、霍霖欣和几个一起的同学说说笑笑地从大礼堂走出来。 走下台阶，没走几步，就在大礼堂下的广场上，那边花坛前，看到了两个青春明艳的女孩子。 其中的一个女孩子，戴着帽子、围着围巾、包裹得严实，材料学部的同学都很眼熟，一看到她，就有吹口哨的、向苏云调笑的。 “呀！小连长，女朋友又来等你了！” “小连长艳福不浅哦！” “川渝耙耳朵……” “老子蜀道山，给我过来……” “哈哈哈……” 也有直接跟陈曦打招呼的。 也有看到陈曦边上的宗宇，见宗宇漂亮，趁着热闹，也开着玩笑。 有人赞道：“果然物以类聚，又是一个好看的妹妹！” 有人学贾宝玉：“妹妹看着眼熟，我们之前可有见过？” 就有人与他笑骂：“你tm看到漂亮的就觉得见过。” 又有人直接问：“妹妹有男朋友吗？你看我怎么样？” 旁人接话：“我看你像猪头……” 也不全然是跟宗宇开玩笑，他们自己说笑着，就打闹到一边了。 苏云看到陈小姐在夜风中等自己，又是心疼又是开心，也就任由着这些人玩笑着，埋头就向陈小姐小跑过去。 跑了两步，他才注意到陈小姐旁边的宗宇，又想起什么，准备回头喊一声霍霖欣，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霍霖欣这家伙居然没要他喊，就默默地跟在了他身后。 他看了两眼霍霖欣，这家伙刚刚还在跟他们开着下三路的恶俗玩笑，现在却是一脸严肃、酷帅的样子。 而见他回头看，也还深沉的向他点了一下头。 就他这个样子，说他是“瑞恩-高斯林”也不为过。 苏云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臭不要脸的厚脸皮”，却也不得不佩服，难怪人家能找得到女朋友。 不像他，只能让女朋友主动来找他…… 领着霍霖欣走到陈小姐和宗宇面前，苏云关切道：“冷不冷啊？” 陈小姐摇了摇头。 苏云是想抓陈小姐的手过来试一试的，但考虑到前后都有人，他还是克制住了。 又问道：“你们一直在这里等吗？” “散场后……”陈小姐笑着，带着手套的手从兜里取出来，毛绒绒的粗手指往周围绕了一圈，憨憨的，莫名可爱，她笑道，“我们就在周围散步，然后顺便等你们。” “太冷了，你该跟我们打电话的。”苏云终于没忍住，顺势过去抱住陈小姐的手，抓在手里，暖和的，说道，“我们就是在打扫卫生。” “没事啊！”陈小姐任由苏云抱着自己的手，就向他挨了过来，说道，“你们也要多跟其他同学交流……” “嗯！” 陈小姐这么说，苏云也想起了，回身向那些已经走远了的同学挥手招呼一声。 再然后，他才回来跟已经等得心里毛躁的宗宇介绍道：“宗宇，这是我的室友，霍霖欣，之前看球赛的时候有看到他，对吧？” “嗯！”宗宇看了看霍霖欣，笑得很甜，又轻轻柔柔地点了一下头。 虽然宗宇和霍霖欣之前已经有见过面了，但是“心怀鬼胎”的两人在正式见面时，却又“近乡情怯”了，有些不好意思，想要开口，还需要一个借口。 苏云又向霍霖欣道：“这个呢！就是宗宇，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经管院女孩子！” 既然这家伙臭不要脸，那他也就顺手推舟，再帮他一把。 他这句话一出，宗宇就“腾”的一下红了脸，悄悄跺了一下脚。 “你……”霍霖欣也看向苏云，“他妈的”三个字终于没有出口，只是道，“你在说啥子哦？” “陈述事实啊！”苏云笑道。 “……” 霍霖欣的拳头在暗中紧了又紧，决定先不理会苏云，而是只看向宗宇，笑招呼道：“你好！” “嗯！”宗宇点头。 陈曦依靠在苏云身上，看着这一幕，出声问道：“忙了一晚上了，你们都饿了吗？” “确实是有点饿了。”苏云默契接话。 “那我们去吃个夜宵吧？”陈曦建议道，“我和宗宇下午吃的是面，也有点饿了。” “嗯……”宗宇仿佛失去了语言能力，只会这一个字了。 霍霖欣看了看宗宇，出声说道：“那走吧，我请你们吃。” 有人建议，没有人反对，一行四人就往慢慢向校门外走去了。 找了个还没有打烊的火锅店，各自拿了几样菜，倒一杯豆奶假装是酒，就一边往锅里下菜，一边闲聊，说着今晚的迎新晚会。 而吃起了饭、说起了话，大家也就没有那么生分了，气氛很快变得融洽。 火锅慢慢吃，一直吃到了晚上十一点，四人才各自回寝。 霍霖欣说他请客，在某次去拿菜的时候，偷偷去收银台付了钱； 但吃完饭之后，宗宇建议AA，然后苏云在霍霖欣拒绝之前，同意了。 苏云和陈曦用微信给霍霖欣转了宵夜钱，而宗宇为了转钱，跟着加了霍霖欣的微信。 第239章 放假之前 因为要补课，星期六上星期一的课，又因为苏云他们星期一是满课，所以苏云和韦俊杰没法，就把这个星期的家教课给推了。 到现在这个时间点，基本就没有老师再上课了，都是说考试、画重点的课。 但对于很多同学来说，这样的几节课，比这个学期的其他课都更重要一些，于是，这样的几节假期前的课，竟然是到得最齐、上得最认真的课。 大教室里乌泱泱的坐了一排又一排，做笔记的、问问题的同学此起彼伏，是他们上大学之后，从未有过的充实的上课体验。 晚上下课之后，苏云久违的在大学同学的脸上看到了疲惫之色，而那种疲惫的脸色，往往只在高中同学的脸上见到。 他一时恍然。 上课上的累，自然就饿了，就有同学吆喝着一起去吃宵夜，特别傲林这个家伙。 说起傲林，刚开学的时候，他的身材是高一米八几、重一百八十几，经过一个学期的努力健身锻炼，到现在，他的体重应该已经接近两百了。 这离不开他那张贪吃的嘴巴的功劳。 傲林有多能吃？ 他往往要在早上七点多吃一个足量的早餐，上午上三节课，到十点回寝室，路上，他就可以去吃一碗三两的剁椒牛肉面，回寝室休息两三个小时，在下午上课之前，他又需要去吃一个足量的午饭，下午上完课，是正常的晚饭。 而如果晚上有课，就经常能逮到他旷课出去买“手抓饼、煎饼”之类的小吃，宵夜更是一天不吃就饿得慌。 因为前段时间有篮球训练，苏云也饿得快，也有跟傲林出去买小吃的经历，所以苏云这个学期长壮了、胖了，又跟傲林离不开关系。 苏云刚开学的时候，是一米七六的身高、一百一十几的体重，偏瘦，而他现在，应该有一百三十几的体重了。 当然了，以他这个身高来说，他这个体重还很正常，可以说刚刚好，甚至还能再重几斤。 “班长，吃宵夜吗？”傲林热情地邀请苏云一起。 如果是一个人胖，那就有点不好意思；但如果大家一起胖，那就显得很正常了。 但苏云摇头拒绝了，回道：“要去跑步。” “跑什么步？”傲林笑道，“你又不胖。你还要再吃点，长点肉。” “哈哈哈……”人群中就顿时响起了霍霖欣那豪放的笑声，他指着傲林大声讥笑道，“他以为人家真的是去跑步的！人家是去陪女朋友的啊！单身狗！可怜！” “哈哈哈哈……” 人群中跟着就有应和的大笑声。 “……” 傲林的笑顿时转为尴尬，脸抽抽着，不爽地看了霍霖欣两眼。 这两个家伙一向是有些互相看不顺眼的，其中的原因有很多，品性不合是其中之一，一个喜欢打官腔，一个自由散漫； 那次韦俊杰没有拿到贫困补助，又是原因之一，虽然跟傲林不是直接关系，但霍霖欣就是不爽傲林； 而矛盾最为激烈的一次，是运动会上，霍霖欣公然不给傲林这个体育委员的面子，百米接力，直接罢工。 要不是苏云、霍霖欣、韦俊杰三人在开学不久就有“战神三兄弟”的名声流传在外，恐怕傲林早就忍不住向霍霖欣动手了。 就比如眼下这种情况。 被霍霖欣嘲笑了，傲林没有动手，甚至都没有反骂几句，只是不爽地瞪了瞪霍霖欣。 苏云注意到这情况，就拍了拍傲林的肩膀，笑道：“今天确实是没时间，下次，下次我请你。不好意思。” “嗯，没事。”傲林强笑了一下。 “你请他干嘛？”可能是今天的大脑超负荷运转了，霍霖欣说话越发有些放荡，“他还不够胖……” 苏云直接给了他后腰一手肘。 “……” 霍霖欣撇了撇嘴，没有继续放浪形骸。 “通宵吗今天？”他问道，“要去我等你。” “明天你还要不要复习了？”苏云皱眉。 “休息一天不行吗？” 苏云摇头：“我明天晚上说不定要……” “哦——” 霍霖欣瞬间拉了长音。 “……” 苏云不想跟这个一脑子黄色废料的家伙讲话。 他的意思是，他和陈小姐明天要去跨年，然后还不好找酒店睡觉……好吧，听起来也不是很正常。 但苏云敢向上天发誓，他绝对没有任何不良的、瑟瑟的想法，就只是正常的睡觉休息……好吧，好像还是会想歪…… 跟霍霖欣、傲林他们分开后，苏云一路往五运赶去，在路上，努力地将脑海里那奇怪的一部分摒弃掉。 现在去五运，当然不是为了跑步了。 事实上，自从天冷起来，穿上羽绒服了之后，因为太笨重、羽绒服出汗了也不好处理，陈小姐就懒得跑步了。 只是因为前面的习惯培养起来了，又想要保持住这个习惯，等天暖和起来后还能继续跑步，他们就把每晚的跑步改成了散步。 一起绕着安静的五运慢慢的走，说说话、听听歌，其实也挺好。 要是陈小姐高兴，她还会在苏云耳边悄悄给他唱歌听。 你听，她轻声问道，“准备好了吗？” 然后用软糯轻灵的声音唱： “我戒不掉你，像戒不了呼吸。” “漫长的距离，我用思念来代替。” “这寂静星系，浪漫是你。” “……” 像这样的小情歌，陈小姐甚至唱得比原唱更好听，而这个老婆婆装起嫩来，拿捏苏云就跟玩儿一样，一首歌，就给苏云撩动的心神荡漾了。 他一低头，就看到陈小姐脸上娇俏的笑、笑弯的眼角，内心止不住悸动，总是想尝一尝她的唇膏。 于是弯下腰，到陈小姐耳边，咬着耳朵：“我们去那边休息一会吗？” 他指的是跑道旁边，在背光处的一个长凳。 陈小姐的耳朵被他的气息弄得痒痒的，“咯咯咯”直笑，歌也失了音，但是她故意说道：“不！我又不累！” “……”苏云心里急得跟被猫抓似的，却又不好强迫陈小姐，只好恹恹道，“哦，好嘛！” 陈小姐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鼓着脸笑看他一眼，问道：“我们明天什么时候过去呢？” “不急吧？吃了饭过去？”苏云道。 “到时候会很挤……” “嗯！” “那……”陈小姐又问，“我们明天还回来吗？” 苏云咽了一口唾沫。 其实要回来，也是可以回来的，可以打车、可以坐出租，就是难一点、贵一点。 可是…… 他低声道：“你想回来我们就回来。” “你不想回来吗？” “……想回来。” “那你定了酒店吗？” 苏云想说没有，但又不想撒谎，张了张嘴巴，没有发出声。 “哼……”陈小姐抿着笑哼了一声，骂道，“色鬼！” “……” 苏云仰头望天，反驳不能。 第240章 我是去学习的！ 上午十点。 霍霖欣、韦俊杰两个家伙昨晚没有通宵，凌晨一两点就回来了，现在正懒散地窝在床上耍手机。而何鸿飞昨晚一下课，人就消失不见了。 苏云在洗漱之后，就穿衣、穿鞋，背上书包，准备出门。 一般情况下，如果是去自习室、图书馆学习，苏云总会喊室友一声，他们去不去另说，可他今天没有出声打招呼，霍霖欣就故意问道： “班长大人？去干嘛呢？” “咳！”苏云回头望一眼霍霖欣，语气带点含糊，“……去……学姐……那里。” “哟哟哟？”霍霖欣就怪笑起来，去看韦俊杰，阴阳怪气说道，“杰哥！昨晚是谁说的？不要通宵，明天还要复习呢！ “是谁说的？” “嗯……”韦俊杰也乐意调侃苏云，假装沉吟一下，不确定的问苏云，“是您吗？班长大人？” “……”苏云老脸微红，还企图维护自己的脸面，强自说道，“学习！去租房不能学习吗？我是去学习！” “哦——” 霍霖欣和韦俊杰同时拉了长音。 “学习！”韦俊杰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霍霖欣更是直言道：“如果是这样的学习，那我也很喜欢！” “砰！” 苏云说不过这两个家伙，恼羞成怒，直接摔门而去。 所谓做贼心虚，他之所以会恼羞成怒，是因为他去陈小姐租房，是真的学习不了。 倒也不是如霍霖欣这个一脑子黄色废料的家伙所想的那样，而是，陈小姐这租房自带一种变懒气氛。 本来是干劲十足的，一进入租房，就变得懒懒散散，和霍霖欣这废物差不多了。 什么“温柔乡、英雄冢”云云。 其中小风灵要付很大一部分责任。 屋外寒风凛凛、屋内温暖如春，烤着火，美人在侧、狸猫在怀，磕着瓜子、饮一杯热茶，剥开一个砂糖柑，分一瓣放进嘴里，咬开，甜甜的汁水顿时满溢唇齿，实在舒适惬意。 苏云小心去掉果肉上的经络，伸手递给陈小姐，轻声道：“柑子。” 陈小姐背朝着这边，面向桌子，抱着笔记本在码字，听到他的话，也不回头，只把小小的手背过来，张开；他就把剥好的柑子放在陈小姐掌心，陈小姐握住，拿回去塞进嘴里。 一边嚼着香甜的柑橘，一边码着字，码着刀人的字。 ——你永远也不知道那些刀人泪下的剧情是作者在怎样一种状态写出来的。 《剑影》这本小说，前期的看点在于“男女主一个杀手一个妖女，伪装成普通人结了婚，读者期望他们扮猪吃虎、期望他们相互发现对方的身份”，但在身份暴露之后，看点就变成了“男、女主的复仇，一个向正道宗门复仇，一个向杀手组织复仇”，而由于他们各自的身份，魔道妖女和杀手，复仇就变成了一段杀伐果断的血腥之旅。 这样看来，是不是没有刀人的点了？ 非也！ 因为在这个过程中，除了男女主不会失智、不会死、不会出现贞洁等大问题外，他们所认识其他人，都是可以死的，其他的重要角色，师兄弟、朋友、师傅都会死，然后他们也可以受伤，受所有不会死的伤…… 而比较有意思的是，《剑影》这本小说，前世的苏云擅长节奏、爽点、剧情的把控，而现在的陈曦擅长人物的塑造、文字也比苏云细腻很多，两者相加，产生了化学作用，于是剧情更引人入胜、刀起人来也更让人痛。 所以，这本小说的成绩比前世的苏云写的时候还要更好。 “还要多久百万字啊？”苏云低头闻着小风灵的头油味，跟陈小姐问道。 “过年之前吧？”陈小姐回道，“我看放寒假的时候能不能多写一点。” “也不用吧？”苏云道，“你寒假还要更视频吗？” 陈小姐实在是有点太忙、太累了。 陈曦闻言，仰头想了想，叹了一声，说道：“到时候再看吧！” 她解释道，“我是想在寒假把复仇这一章节写完，然后等开学了，回学校，你再帮忙设计最后的证道章节。” “证道写完就结束吗？”苏云问，“都不够两百万字……” “最多再加一点男女主结婚生子的日常剧情，弄一个首尾呼应。”陈小姐说道，“写那么长做什么？我觉得两百万字的篇幅就很完美了，再多就显得拖沓了。” “好吧！” 不同于前世的苏云在网文一道浸淫多年，现在的苏云并不是很懂这些东西。 陈小姐继续烤着火码字，苏云继续吸着猫给她投喂。 又是撸猫又是玩手机，差不多到了下午三点钟，苏云就起身去超市买了些菜，回来开始煮饭。 他们准备早一点去解放碑，免得到时候地铁太挤。想要早一点去，就要早一点吃饭；想早点吃饭，就要早点煮饭。 还不到四点钟，苏云就开始淘米、煮饭，做切菜、腌制等准备工作了。 苏云虽然是重庆人，但并不是很能吃辣，如果是他煮饭的话，菜也就不是辣口的了。 他今天准备炒一个胡萝卜肉丝、煮一个鲫鱼豆腐汤，两个人吃两个菜就差不多了。 ——主要是陈小姐的胃口不是很好。 鱼已经让热心的摊主处理好了，就洗干净，加入葱姜腌制就可以了； 再把肥肉瘦肉分开，瘦肉切成丝，也腌制起来，用来炒胡萝卜丝，肥肉切成片，用来炼油，因为鱼汤要用猪油； 最后切好豆腐片、胡萝卜丝，就可以开火了。 锅热倒油，油热倒肉丝，翻炒至断色，拨到一边，加入胡萝卜丝，将胡萝卜丝翻炒到出香味，就将肉丝、胡萝卜丝混合，最后加入盐、花椒粉等调味品调味，翻炒至均匀，就可以出锅了。 简单洗锅，加入肥肉片，熬出油，捞出油渣，开小火，将鱼片放进去煎，煎到两面微黄，倒入开水，汤开下豆腐片，最后熬至汤色浓白，调味，出锅。 菜做好，饭早就熟了，就可以把饭菜端到桌子上，喊陈小姐出来吃饭。 到现在，一边跟着陈曦学习，一边在网上找教程，一边实践，苏云的厨艺已经很不错了。 陈曦喝下一口热乎乎的鱼汤，直向苏云竖大拇指，彩虹屁不要钱的向苏云拍过来，让苏云一直都是心飘飘的、红着脸。 吃了饭，收拾好，再休息一会、喂了猫，他们就穿上外套、背着包包，全副武装的，向解放碑出发了。 第241章 新年快乐，陈小姐！ 解放碑，全称是“重庆人民解放纪念碑”，又是“抗战胜利记功碑”，用以纪念中华民族抗战胜利的国家纪念碑。 碑体位于渝中区，处于重庆的中心，所在之地，早已经发展成重庆最繁华的商业街了。 或许抗战英烈们看到如今这盛世的繁华，也会觉得欣慰。 纪念碑顶有面向四面的自鸣钟，每到整点就会响起钟声。所以会有很多人喜欢在解放碑跨年。 因为在新年到来的第一时间，纪念碑顶上的自鸣钟会鸣响，那时大家一起倒数，迎接新年的到来，倾听新年的第一声钟声，也借此缅怀抗战英烈们。 这些年重庆随着8D魔幻城市的名头在网络走红，越来越多的人喜欢来重庆旅游，来重庆跨年。 而有人喜欢磁器口的热闹，有人喜欢洪崖洞的烟火，也有人喜欢解放碑的钟声。 苏云见过了洪崖洞的灯，于是更想去听听解放碑的钟声。 因为早就预料到了今天的地铁会很挤，所以苏云和陈曦提前出发，想错峰赶去解放碑，然而他们没有预料到…… 聪明人不止他们。 虽然他们在不到六点的样子就出门了，可等他们坐上地铁时，也还是很挤。 人挤着人，苏云只得全程都将陈小姐护在怀里，小心别人挤着她；陈小姐也反手抱着他，小脑袋靠在他胸口、搁在他肩头。 陈小姐的发香闻了一路，到了解放碑下车，人也还是很多，谨防走散了找不到，苏云又只得全程都将陈小姐的手拉着。 解放碑早已是繁华的商业街了，吃的、穿的、玩的、奢侈品，一家店挨着一家店，绚丽的霓虹灯、琳琅满目的商品，直看得人眼花。 苏云牵着陈小姐沿着街道慢慢的走，散步一般。 他们会进服装店里面逛一逛，看看漂亮的衣服，试一试，但是会被恐怖的价格吓跑； 他们会去买一杯奶茶，一边走一边喝，或者是买些小吃，一边走一边吃，吃喝完之后，就把杯子、袋子扔进垃圾桶，然后嫌弃道，“咦，太不健康了！”； 他们会去大超市里走一圈，本来什么都不想买的，就蹭蹭空调，可等他们走一圈出来，大包小包的又有很多； 最后找一个位置比较舒服的地方，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看着不远处的广告大屏幕，咬着耳朵点评着。 时间好像过得很慢，他们去了好多地方，都把解放碑商业街走了一遍； 时间又好像过得很快，都没有什么感觉，就忽然听到人群中吵吵闹闹的在说，“十二点了！” 苏云和陈曦抱在人群中转身，向纪念碑方向望去，见到那边的广告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大钟表，钟表上面的秒针在一格一格的跳动，不紧不慢的，向着数字十二的地方跳去。 身边走动的人群也慢慢停了下来，大家都整齐划一的向着纪念碑的方向仰头望去； 吵闹的商业街一点点变得安静，好像是世界在这一刻静止了。 有人开始低声数数： “三十……” “二十九……” 倒数的人越来越多： “十五……” “十四……” 有人举起了鲜花，有人举起了荧光棒，有人举起了气球、彩带，有人举起了手机。 所有人一起倒数： “十！” “九！” “……” “三！” “二！” “一！” “当——” 纪念碑上，悠扬的钟声响起。 好像是宇宙深处传来的仙吕大钟，在苏云的灵魂深处回响了。 人们在这一刻有了默契，一起拉长声音喊道： “新——年——快——乐——” 广场上，声浪涛涛，直上九霄，震散了黑暗，天上有了星辰。 2024年，到了。 新的一年，到了。 而这是崭新的一年，是与过去完全不同的一年。 是自己新的人生的起始，苏云有了感悟，他知道，从此以后，他的生命里多了一个人。 他低下头，在明如白昼的灯光中看向陈曦，她亮晶晶的眼眸也正看着他，她笑着，温柔而深情，他说道：“新年快乐，陈小姐。” “新年快乐，苏先生。”陈曦也认真说道。 苏云低下头，吻住了陈曦的唇；陈曦仰起脸，伸手抱住了苏云的脖子。 在陈小姐的牵引下，他们在亲吻的愉悦中沉沦了许久，待到苏先生回神，睁开眼睛，在几厘米的近距离看到了陈小姐的眼睛，她也睁着眼睛，不知道是刚刚才睁开、还是一直看着他，但是她的眼睛在这么近的距离看着，也还是很干净。 而见他睁开眼睛看过去，她的眼睛就带了笑意。 苏云不舍抬头，分开了陈曦的唇，他收了收口水，恶狠狠的低声问：“你在笑什么？” “笑一笑都不可以吗？”陈曦弱弱地问，好像是被恶少欺负的良家民女，弱女子。 “不可以！”苏云将额头在陈曦的额头上轻轻撞了一下。 “哇！好霸道哦！”陈曦毫无感情的捧道。 “哼！” 苏云抱着陈曦在怀里，抬头往周围望去，还有很多情侣贪恋着亲吻，舍不得分开； 也有很多机灵的人已经往外走，准备打车回家了； 也有很多人在拍照留念。 “我们拍张照片吧！”边上的陈小姐也说。 苏云不排斥拍照，但也不喜欢拍照，可如果是陈小姐想拍照的话，那就无所谓了。 他收回视线，拿着陈小姐的手机，配合着陈小姐，伸长胳膊，给他们自己拍了一些在解放碑跨年的纪念照片。 拍完了照片之后，陈小姐接过手机翻看，一边看一边摇头，嫌弃道：“你这拍照技术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 苏云抱着陈小姐，贴着她跟着一起看，看着自己的“作品”，一时却也无法反驳。 简单的翻了翻照片后，陈曦就收了手机，然后歪头看向苏云，笑道：“好了，苏先生，跨年结束，我们该进行下一项了！” “！！！” 一瞬间，苏云的后腰就绷得梆紧了。 跨年结束，下一项。 下一项是什么？ 是休息，是睡觉。 那他们要去哪里睡觉呢？ 去酒店…… 第242章 不好意思，只剩一间房了 来解放碑跨年，是苏云和陈曦原本就有的打算，所以苏云就提前一周，准备在解放碑这边订两间酒店。 或者一间酒店。 苏云在想，是订两间只有一张床的房间，还是订一间有两张床的房间； 他也在考虑，自己和陈小姐已经是情侣关系了，可他们出去玩的时候，是该分开住两间房间还是该一起住一间房间，因为是第一次谈恋爱，他不知道其中的度该怎么把握。 首先，他不知道他们现在的阶段合不合适住到一起，而住一间房间了，又会不会发生一些……事情，他还比较茫然； 其次，他不知道如果分开住，又会不会显得太过生分，搞得好像他是太监、陈小姐不够漂亮，他对陈小姐没有企图似的，他不知道是不是其他的情侣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无脑选择住在一起； 最后，他不知道如果他只订一间房间，会不会显得他的目的性太强、太急色了，他也不知道，一起出去玩，住一间房间，这是不是本来就该是情侣之间默许的进一步的Timing，他更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显得不尊重陈小姐。 总之，作为一个内心戏很多的人，他考虑得极其复杂。 而就是在他纠结、考虑的时候，何鸿飞给了他一张四星级酒店的黑金卡。 这张黑金卡是何鸿飞以家族的名义办下的卡，在这家酒店，对于持卡者，永远享有最顶级的房间、永远享受VIP级待遇，以及，不需要持卡者花钱。 最后一点，对于苏云这个穷学生来说至关重要。 而像这样的酒店，在渝中区这样顶级繁华的地方，当然也有分店，——不然何鸿飞为什么要办这个酒店的卡呢？ 苏云和陈曦从纪念碑出发，跟着导航、问着路，走了十几分钟时间，就来到了这家四星级酒店门前。 仰头望着酒店高端奢华的结构、装饰，苏云手里拽着那张黑金卡，心里一时惴惴，有点不敢往里面走了。 面对着这样一间酒店，农村来的他有些自卑，下意识地认为自己不属于这里。 陈曦跟着望了一眼酒店，就收回视线来看苏先生，看到他眼里的退缩，笑问道： “蜀山大学在全国的排名能进前十，你觉得这间酒店能在全国排进前十吗？” 这只是一间四星级酒店，显然排不进前十。 苏云摇了摇头。 “你可以在蜀大肆意纵横，你是小连长，你是班长，你们的篮球队能在蜀大进入前二，你是蜀大最顶级的学院材料学部的优秀学员，那你为什么会在这样一间酒店面前露怯呢？”陈曦问。 “这……”苏云觉得哪里不对，“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陈曦道，“你在你的领域所处的位置远远高于它在它的领域所处的位置。其实，能接待你，是它的荣幸。” “……” 苏云觉得这好像是歪理，但他跟着想了想，又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如果……”陈曦继续PUA，“你跟着你们学院的院士去某个公司出差，那个老板给你们安排的是四星级酒店，那对你们显然是不够尊重的。” 苏云并不知道一个院士的接待规格，但他开始觉得，陈小姐说得对。 “不论是社会地位，还是说对国家发展的贡献，一间酒店如何能跟一所大学相提并论？”陈小姐最后道。 其实，苏云知道陈小姐是在说歪理，也知道陈小姐是在PUA自己，但是，很明显的，当他再往酒店望去时，他觉得，也不过如此。 些许灯红酒绿罢了。 他就低头向陈小姐的脸蛋“吧唧”了一口，笑道：“谢谢你，我的陈小姐！” 就牵起陈小姐的手，脚步轻快的走进了酒店大堂。 已经是凌晨了，大堂里还灯火通明，来往的人或是西装革履，或是身穿高端奢侈品牌，没有人如苏云一样一身地摊货。 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心里也很轻快。 李诚璞院士常年穿着一身褪色的格子衬衫，难道说李院士没有在座各位厉害吗？ 外在表象不过虚幻浮云，自身强大才是立身之本。 他们走到前台，苏云将手里的卡推过去，跟漂亮的前台小姐姐笑道：“你好，我们要……两间房。” 前台小姐姐看到桌面上的黑金卡时，脸色清晰可见地变得严肃了、态度变得恭谨了，但等她又看向苏云时，眉头就皱了一下。 身为大酒店的前台，她自然能一眼看出苏云身上的衣服加起来不超过一千块（羽绒服比较贵一点），也能看出苏云身上的稚气，于是很容易就判断出，这是一个来解放碑跨年的普通大学生。 而普通大学生跟酒店黑金卡，这显然是不搭的。 所以她礼貌问道：“这卡是你的吗？” 如果这是个爽文的世界，面对这种狗眼看人低的酒店前台，苏云此时就该虎躯一震，然后歪嘴一笑，开始打电话摇人，准备装逼打脸。 而最终的结果大概会是，路人被震惊，大堂经理被惊动、酒店老板被惊动，然后发现他手持的卡竟然是何家小少爷的卡，惊疑他跟小少爷的关系，猜测他的身份背景，立刻卑躬屈膝，纷纷跪下道歉，还要开除这个不长眼的前台以平息他的怒火。 可惜…… 或者说，幸好…… 苏云很礼貌的笑了笑，出声解释道：“这个是我室友的卡，是他借给我的。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打电话给他。 “就是……他现在可能不太方便，我是说，他已经睡了。” “好的。”前台小姐姐面带微笑点头，将卡拿过去刷了一下，然后问道，“您室友姓什么？” “何，单人旁一个可的那个何。” “好的，方便说一下他的电话号码吗？” “可以。” “好的。”前台小姐姐简单的验证了一下后，就说道，“今天来这边跨年的人很多，酒店房间比较挤，您也只有一张黑金卡……” 她看了看苏云和陈曦，“请问你们是什么关系？能接受一间双床房吗？” “……” 如果要问苏云想不想跟陈小姐睡在一间房里？ 那就要问他是不是一个生理和心理都很正常的人。 很显然，他当然很正常。 于是，他想得不得了。 说实话，最开始要两间房，是他最基本的礼貌，带一点羞涩，以及对陈小姐的尊重，但如果遵从内心的欲望…… 大小伙子的，谁不想开车？ 他内心是狂喜的，虽然不知道是真的房间不够，还是前台小姐姐有意在撮合，但是，“who care？” 苏云的嘴角压不住，看向陈小姐，摇摇头，还假意叹了一声，意思就是，“你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可以。”他与前台小姐姐回道。 看着苏云和陈曦的反应，也曾年轻过的前台小姐姐如果看不明白？ 她的嘴角也是忍不住笑着，这样的青涩和美好啊…… “好的，请出示一下你们的身份证。” “……” “好的，请留一个电话号码……” “……” 顺利的做了登记，苏云接过房卡，按照前台小姐姐指的路，牵着陈小姐找到了电梯。 按下楼层数，苏云听到陈小姐的声音在耳边轻声说：“……色鬼！” 他假装没听到，只是看着楼层数，一本正经。 第243章 “涩涩”要怎么开始呢？ 下了电梯，沿走廊两边，找到房间，刷了卡，进门，打开灯。 眼前是一间宽敞明亮、干净整洁、奢华大气的房间。 苏云看着，心里不由得感慨，出声叹道： “有钱人的生活，真奢侈。” 这只是一间酒店，却要比陈小姐租的那套足够一家四口正常居住的房子还要宽敞一些。 进门后的空旷地方大约是客厅，过去有拱形门隔断，后面就是卧室，卧室以珠帘分成两边，两边各有一张宽敞的大床，再过去，还有独立的卫生间和洗浴室； 至于其中的布置、装修，却不必多说，自是精致。 “呵呵！”陈曦笑了一下，走进去，随手将书包丢到桌子上，出声说道，“奢侈也是一生，平淡也是一生。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就将桌子上的遥控器拿起来，开始研究房间的空调。 苏云看向陈小姐，也笑了起来…… 是呢！奢侈也是一生，平淡也是一生，但他家陈小姐可是过了“两生”，不比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厉害？ 而且，奢侈和有钱，跟快乐和幸福并不完全挂钩。 何鸿飞很有钱，但他幸福吗？ 却也不见得。 而他苏云不幸福吗？ 不，他觉得自己很幸福，还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可他并没有什么钱。 陈小姐开了空调，将遥控器丢到沙发上，回头看到苏云还站在原地傻笑，皱眉道：“愣着干嘛？赶紧洗脸刷牙了睡觉啊！ “时间还很早吗？” 嗯，她这般呵斥苏云却也有一种自然的感觉，没有什么不对劲。 苏云听着挠挠头，有一种在家里被老妈骂的感觉。 他含糊道：“我想休息一会，你先去？” “累了？”陈曦问。 “一点点……” 陈曦就看他一眼，也没多说，转身就走进了卫生间。 苏云看着卫生间的门被关上，心里却有扇门被打开了。 他走到沙发上坐下，取出手机，点亮，却就停在了手机桌面上，没有再继续操作了。 因为他的思绪早就飞走了，不在手机上。 嗯，对的，没错，来酒店开房了……传说中的酒店开房他已经做到了。 那…… 然后呢？ 房间里有两张床，他们一人睡一张而已，会有什么期待中的事情发生吗？好像也不会。 就算…… 他想有什么事情发生，那，那要怎么开始呢？ 难道要像电影里、小说里那样，他先言语挑逗、试探，看看陈小姐的接受度大不大，如果陈小姐不讨厌，他再找一些乱七八糟的借口，厚着脸皮穿过珠帘，跑到陈小姐的床上去，以无赖、装傻、卖惨等借口钻进陈小姐的被窝，再然后，试探性的把手往陈小姐身上放，如果陈小姐不反对，那就进一步，抱着她，如果还不反对，那就伸进衣服里面去，手放在小肚子上，如果还不反对，那就上下攻伐…… “咦！” 苏云一个激灵，摇摇头，甩掉那些画面。 如果真那样做了，那他苏云又成什么人了？ 真要那么急色？真要那么猥琐？真要那么糟践陈小姐？ 苏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手机屏幕慢慢熄屏了也不知道，他又扭头往卫生间望去，潜意识里还是期望着遇上故事里的桥段—— “卫生间的墙是磨砂玻璃，可以从外面看到里面令人脸红心跳的剪影；卫生间的隔音效果不好，可以听到里面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可惜并没有。卫生间的墙就是水泥墙，隔音效果很好。 “啊！” 苏云又猛然将自己的脑袋转过来，心里痛恨自己的猥琐。 “苏云啊苏云，你怎能如此？” 天人交战！ 在苏云心里的色欲与道德、正直、理性等战斗时，陈曦很快就从卫生间出来了。 大冬天的，又是在酒店，就并没有那么讲究，她并没有洗澡，就并没有出现苏云期望中的她只围一条浴巾从里面走出来的画面，她衣服裤子穿得完好，只是散了头发。 刷牙、洗脸、洗脚，她只是做了这些事而已。 “洗脸！” 她朝坐在沙发上的苏云喊道。 “哦……”苏云回过神来，又道，“哦！” 才慌慌张张地收了手机，埋头往卫生间跑去，因为脑子里想了太多不可言说的画面，他有些不敢直视陈小姐。 “……” 看着苏云心虚的样子，陈曦浅笑着摇了摇头。 苏云有什么事情是她老人家不知道的呢？ 卫生间里，苏云看着镜中的自己，凭空感觉自己猥琐了几分，就举起拳头，朝镜子中的自己挥了挥，以示威胁。 他也只是刷牙、洗脸、洗脚而已，洗完之后，又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警告道： “出去之后，睡自己的床！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再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苏云才从卫生间出来了。 陈小姐已经在左手边的床上睡下了，盖上被子，垫着枕头，正玩着手机。 “你睡这边吗？”苏云僵硬的笑着，问了句屁话。 陈曦抬起眼皮看他一眼，没有回答。 “呵呵！” 苏云尴尬地笑一声，就控制自己往右边走到了床边。 “嗞啦！” 他拉动拉链，那声音也让他心里一跳……跟陈小姐睡一间房，在陈小姐面前脱衣服。 “叮铃！” 平时没怎么注意的皮带声也觉得有点大。 脱……脱裤子！ 苏云咽了咽口水，动作飞快，叫自己钻进了被窝。 他在床上躺好，回过头，才发现陈小姐根本没往他这边看。 又是松了一口气，又是……失望。 她怎么不关注我呢？ 房间里的灯开着，苏云在床上躺着，瞪着眼睛不聚焦，看着对面的墙胡思乱想，陈曦则抱着手机忙碌着，不知道在干什么，房间里太过安静，空调的声音也听得清楚。 好久好久，不知道过了多久。 “叮咚！” 苏云的手机响了。 这是他设置的陈小姐专属的消息提示音。 “嗯？” 他有些疑惑，往陈小姐那边看一眼，见陈小姐还在手机里忙，他这才从外套里翻出手机，打开，解锁，进入QQ。 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图片][图片][图片] 点进去看，就是他们刚刚在纪念碑前拍的照片……陈小姐有简单的修饰。 原来她这一半天都在P图。 “发给我做什么？”苏云呆呆的问。 “发个QQ空间、朋友圈，算是……”陈小姐披散着头发，扭头看了看他，“官宣。” “哦……哦哦！” 苏云点头。 很快，他又收到了“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的空间消息，点进去看，大魔头发了九宫格图，配了文字，“我穿越了时空，终于又找到了你。” 他心里有些触动，从屏幕里抬起视线，又向陈小姐望去。他脑子里只想着一些瑟瑟的事，而陈小姐想的确实穿梭时空来找他。 “你还没发？”正在他感动的时候，陈小姐又忽然问他。 “哦，马上！” 苏云连忙低头，跟着陈小姐的构图，排布了九宫格，他想了想，配上文字，“元旦快乐！” 见他也发了朋友圈，陈曦就将灯一关，说道：“睡觉！” “啪！” 房间里的大灯关了，就只有床头灯还亮着，苏云看着陈小姐那边黑暗了下去，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好像，不该是这样。 想象之中，不是这样的。 有些失望，有些失落，最后也只是轻轻地叹一口气，然后关了床头灯。 滑进被窝，盖好被子。 “至少床很软。”他想。 走了一晚上，其实很累了，而且时间也很晚了，先前之所以没觉得疲惫，全靠那一股瑟瑟的激情支撑着，现在“瑟瑟”彻底没戏了，苏云很快就迷迷糊糊，将要入睡了。 但就在将睡未睡的时候，有珠帘被拨动的声音响起，有一股香风靠近，有人钻进了他的被窝、从侧面抱住了他，有个人用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骂道： “笨蛋！” 第244章 晨起 有可能是因为床很软，也有可能是因为陈小姐的怀抱很软，这一晚，苏云睡得格外舒服，很沉很沉，好像是回到了婴儿时期。 等他睡饱了，自然醒，睁开眼睛，房间里是一片光亮。 天光大亮，大约是中午了。 睡得太深了，开机速度太慢，苏云躺着，看着天花板好一会，才缓缓回过神来。 先是闻到一股温热的女子香，再是觉得手臂上有一团美妙的柔软，然后是有一只小小的手搭在自己嘴边、下巴，然后…… 等会？ 什么情况！ 苏云一时惊慌，有些不敢置信，脖子僵硬、一点一点往边上挪动，然后看到披散的黝黑发丝，再过去，是一颗趴在自己肩头的小脑袋。 陈……陈小姐？ 她、她怎么到他床上了？ 什么时候？ 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苏云屏住呼吸，睁大眼睛，努力回想： 昨晚，发生了什么？ 有没有犯错误……不对，犯正确…… 苏云记起自己昨晚有点失落、有点累，就躺在松软的床上，迷迷糊糊睡得很快。 好像是梦，好像是幻觉，他感觉陈小姐来到了自己身边。 所以…… 那不是梦啊！ 一时间，苏云心里又被巨大的欣喜包围了，他又是觉得有些梦幻、有些不可思议，有些不知所措，以及…… 一点点不为人所知的失落。 嗯，失落，毕竟，虽然他们睡到了一张床上，但，没有发生一点……事情。 “呼……” 因太激动而狂涌的血慢慢平复，苏云变得平静，他心里只是剩下一些喜悦，他只是觉得满满的幸福。 他歪着脑袋，看着趴在自己身侧睡觉的陈小姐，她的脑袋搁在自己肩头、颇为有料的胸脯压在自己手臂，一只手搭在自己下巴、一张嘴就能咬到，一只脚搭在自己腿上。 这睡相可真称不得好。 跟平时温柔、成熟、知性的陈小姐不搭，也跟那个娇俏、可爱、坏坏的陈小姐不搭。 但是…… 苏云心里油腻腻的想，“跟我很搭。” 他满怀幸福，蹭开陈小姐的手，歪过脑袋，脸就蹭在了陈小姐的小脑袋上，那发丝的丝滑、那发丝与发丝之间的粗糙、那一股发香，都叫他太过满足了。 “唔！” 苏云像二哈一样蹭着，他自己觉得收着了力，很温柔，可还是把陈曦弄醒了。 她慵懒的呻吟一声，就趴在苏云身上缓了一下，又闻着苏云的味道，好一会，才沙哑着声音，懒懒的，撒娇一般的问：“几点了？” “嗯……”苏云回道，“不早了。” “哦！” 陈曦娇软的应一声，还是趴在苏云身上，没有动弹。 反正陈小姐已经醒了，苏云就没那么小心了，他将双手抱住陈小姐，女孩子温软的身子用力往怀里抱，好像要把陈小姐融进自己的身体里面一样。 抱着软软的陈小姐，闻着香香的陈小姐，这样大清早的温存，是很美好的，一直到天荒地老都可以。 可惜，到某一刻，陈曦忽然一个激灵，睁开眼睛，连忙将苏云松开，又抬头慵懒地看他一眼，然后用鼻子轻哼了一声，就从床上坐起来了。 她再缓了缓，钻出被窝下床了。 见陈小姐进卫生间去洗漱了，苏云满脸尴尬，他悄悄掀开被子看了看，就算被被子压着，自己秋裤也鼓了大包了。 也是没办法，“大清早的”，抱着这样一个美妙之物，没有点什么反应，那才是不正常的。 就在床上躺着，等着兄弟慢慢平复，但直到陈小姐从卫生间又出来，也还没有恢复。 陈曦就梳着头发，斜眼看他，喊道：“赶紧起来，要退房了！” “……哦！” 苏云应了一声，也还是没直接起来，大概是被窝里还有陈小姐的香味，他闻着，也还是浮想联翩，不得安宁。 “哼！” 陈曦抿着嘴瞥他一眼，没有再管他。 她梳了头发，就去对面的床边穿外套。 苏云这边又躺了一会，还是梆硬，只得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点亮，以求分散注意力，来点作用。 昨晚发的朋友圈有好多人回了。 霍霖欣这家伙整个就是一羡慕嫉妒恨，哭喊道：“哥！你快回来，宿管发金条了！” “恭喜云哥儿啊！”这是韦俊杰的留言，“证道成功了！” “可以可以，有吾辈雄风！” 这是何鸿飞刚刚才留的言，一样是睡到了中午。 “耶！”高中同桌白锦溪笑道，“同桌凶哦！女朋友嫩个乖？” 程伟点了赞。 至于其他的朋友，中学的、大学的，也都纷纷点赞，留言恭喜。 其中，又有苏言这小妮子没有点赞、只是干巴巴地说道：“嫂子真好看。……我要跟妈说你不认真读书，谈恋爱！早恋！” 妹妹这种生物，对哥哥找女朋友、谈恋爱，总是有一种极度复杂的情绪的。 同样的，哥哥对妹妹耍了朋友，也同样会很复杂。 苏云没有理会苏言的威胁，因为，他本来就有苏爸苏妈的微信，苏爸苏妈也看到了这条微信，虽然，他们只是点了赞，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态度。 但是，都读大学了，谈个恋爱又怎么了？ 将留言一条一条回复，退出朋友圈，自家兄弟才终于安分，苏云松了一口气，连忙爬起来穿衣服。 洗漱好，出来卫生间收拾了东西，确定没有什么遗漏，苏云和陈曦就背好书包，锁门出去了。 酒店有三餐供应，他们就先去吃了早午饭，然后才去退房。 出了酒店，大概是下午一点，他们也没有直接回学校去，而就在渝中区附近游玩了一下午。 重庆这样一座历史悠久的现代城市，到渝中游玩，可以去博物馆参观，也可以去大商场闲逛； 可以到公园里去游玩，也可以去体验明明是上到了二十楼，出门一看，外面却是宽广的马路。 而就算不去那些网红景点，重庆也是值得游玩的，或者说，正是除去了那些网红景点之后，余下的体验，才是真正的重庆的美。 街头巷尾，上坡下坎儿，路边小摊，这就是重庆的日常。 边走边吃边拍照，到了晚上，又体验了一下重庆特色洞子火锅，到了晚上七点，他们才坐上地铁回了学校。 第245章 第一个学期，结束！ 苏云是二零二三年十二月三十一号上午从寝室消失的，然后在二零二四年一月一号晚上回到寝室，就出去玩了一年。 而何鸿飞却是二三年十二月三十号晚上就从寝室消失了，然后到二四年一月二号晚上才回到寝室，出去玩了整整两年。 然后苏云约会回来，精气神饱满充沛、整个人如沐春风，一看就是遇到了大喜事，第二天一早，就跟着霍霖欣和韦俊杰开黑去了； 而何鸿飞约会回来，精神萎靡、手脚发软、眼圈发黑，精气神全无，在寝室睡了两天，才稍微恢复正常，一看就是被女妖精吸干了精气。 关于假期，总有人在放假前赌咒发誓，说，自己一定要在假期好好复习，争取实现弯道超车，然后…… 总是爽玩整个假期。总是！ 如果是霍霖欣，那就很正常了，但这个元旦，苏云也一个字都没看。 实在是…… “被你们带坏了！”苏云一拍桌子，指着霍霖欣、韦俊杰骂道，“你们两个迟早要毁了材料领域。” 韦俊杰的脸上连忙露出悔恨，哭声道：“唉！我真是罪该万死啊！” 只是霍霖欣这个罪魁祸首却大马金刀地坐在自己位置上，面对着苏云的指责，吊儿郎当的夹着一只没点着的烟，抠了抠鼻子，半点也不在意。 “今天还去吗？”这个老油条甚至还抬了抬下巴，问道，“我发现奥恩还挺好玩的，肉得一匹！” 这个家伙现在好像不爱玩ADC、刺客这种伤害高的英雄了，反而喜欢以前看不上眼的无脑英雄、笨比英雄，战士、坦克。 见这家伙油盐不进，苏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不复习，顶多是少考几分，但有的人不复习，怕是要挂科了。” “不慌！”霍霖欣淡笑道，“还可以补考。” 苏云叹道：“没救了！马上就要考试了，居然还一心想着打游戏！” “这算什么？”霍霖欣傲然道，“高考当晚我睡不着，还翻墙去网吧打游戏呢！” “……”苏云说不过这种滚刀肉一般的存在，只得起身喊道，“行了，行了，别BB了，赶紧去洗个脸，吃饭复习了！” 或许是受到了苏云的影响，霍霖欣最终还是没去上网，临近考试的这几天，都在复习。 在大学，从元旦节放假回来后，就基本没课了。期间，一直到开始考试，这漫长的时间，就都是学生自由复习的时间。 而这段时间，也基本是各大高校学习气氛最浓郁的时间。 不仅是大一的学生在复习，就连大二、大三的学生都开始复习了。 嗯？ 你问大四？ 大四在干嘛？ 大学里广为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大一的同学会提前一个月复习；大二的同学就缩减到半个月；到了大三，就基本只留一个星期复习了；而大四，则会经常出现下午考试，上午开始复习的情况。” 所以，大四觉得时间还很早。 复习，很多大学生的知识都是在这个时候学到的，于是可以说，复习，才是大学的正文。 而大学生，在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从心理学上来讲，正是一个人思维最活跃的阶段，所以为了复习，他们各显神通，能创造出各种“伟大”的复习法。 科学一点的，由心理学、教育学的学生联合推出的，“艾宾浩斯复习法”，根据艾宾浩斯记忆曲线来的，很科学，复习多久、复习多少次、复习的频率，都有科学的解释； 玄学一点的，拜孔子、拜文曲星，拜三清、拜耶稣，都是正常操作，穿红袜子、穿红内裤，考试期间不洗澡，考试当天要吃一根油条两个鸡蛋，这些也都有为之； 伪科学一点的，翻开书页，捧水一样捧起里面的知识往脑子里面灌，或者晚上睡觉时，把书垫到枕头下，这样知识就会从高浓度流向低浓度； 至于冥想法、梦境法、思维宫殿法，不过多赘述。 这里再提一嘴拖延症专用的“极限法”，就是跟求极限一样，再复习的时候，不断地玩、拖延，压缩复习的宝贵时间，到了极限，负罪感、紧迫感，就会强迫自己拼命复习，提高复习效率。 又叫“负罪感法”。 这一招中小学生最喜欢用，就是那“一支笔、一个晚上、一个奇迹”。 而霍霖欣赤子之心，最喜欢用这极限法了。 他们每次去自习室复习，不到最后关头，他绝不开始。 当然了，玩笑归玩笑，大学很大，人很多，类型也很多。 这种专攻于期末复习的学生，只是众多大学生中的一部分，或许还是一小部分。 也有很多大学生会严于律己，勤勤恳恳地学一整个学期，提前一两个月开始复习的； 还有更多的同学是，该学习的时候学习，该玩的时候玩，该复习的时候复习。 总之，大学里各样人都有，还是要看自己遇到了什么样的人。 如果遇到霍霖欣，那就可能天天跟着他去上网；如果遇到苏云，那就说不定天天跟着他去自习室。 材料学部的23级是从一月七号开始考第一科，而元旦节三号回来，从四号开始复习，复习三天，到七号考一场，考完又继续复习，还是三天，到十号又考一场。 如此间隔着，苏云他们一共七科，考到了十五号。 十五号上午考的是普化，考完之后，整个考场的气氛不是很融洽。 有的同学皱着眉，沉默不语；有的哀声叹气；有的说考得太难了；有的阴阳怪气，说重点画得太歪了；当然，也有面色轻松的、无所畏惧的。 普化，也就是《普通化学》。 上课的老师就是那个吹牛三十分钟、讲课十分钟的老师；也是那个“我讲的都是重点”的老师；也是那个“明明就是他出的考题，他却说不知道考什么”的老师。 只能说，5班的同学没有在考完的时候当场骂出来，只是因为这个老师就是他们的监考老师。 “唉！好难啊！”傲林哀叹一声，又问苏云，“班长，你考得怎么样？” 苏云皱紧眉头，摇了摇头。 “啊？”见他的样子，傲林痛苦捂脸，“连班长你都觉得难啊？那岂不是都要挂科补考了？” “唉！”苏云叹道，“看来假期也不得安宁了。好好复习，下学期一起来补考。” “……” 霍霖欣就在旁边，他听着傲林和苏云的对话，几次欲言又止，却很难得的没有出言diss傲林。 只是，他眼里满是疑惑。 等跟大部队走分开，只剩下他们寝室四人了，他才跟苏云悄声问道：“考得很难吗？那些题不是都做过吗？就换了个数据而已。” “……” 苏云看向霍霖欣，抿嘴挑眉。 “……哦！”霍霖欣恍然大悟，笑骂道，“你个心机婊！” “Language！”苏云一脸严肃。 “艹！” “哈哈哈……”韦俊杰笑了几声，出声说道，“云哥儿是真的牛批哦！每一科的期末考试题都预测得很准。” “最主要是……”霍霖欣道，“大家都说很难，给我搞不自信了。” 何鸿飞摇头感叹：“要不是我们看着云哥儿整理的复习笔记，我都以为他看过期末试卷。” 苏云解释道：“是你们没怎么听课，其实一科的重点就那么些，就算全部都复习一遍，也没有多少。跟高中完全不能比。” “唉！”何鸿飞伸了个懒腰，叹道，“终于考完了啊！” “你什么时候走？”韦俊杰问道。 何鸿飞摇头，他不喜欢回家，说道：“还不确定。你们呢？” “我明早的高铁。”而霍霖欣回家很积极。 “我和杰哥还有家教课。”苏云说道，“学生他们也是期末复习，得等他们。” “哦……”何鸿飞笑道，“那正好，我多陪陪你们。” “呸！”韦俊杰吐槽道，“你那是陪我们吗？” “哈哈哈哈……” 第246章 归家（一） 大学的开学时间，每个学校都不一样，所以每个学校的放假时间也不一样。 究其原因，主要还是气候不一，毕竟，东北适合学习的时间段肯定跟西南不一样。 而每个学校不同，细分到每个学院，也是不同的。 听说外国语学院他们考到十号就已经考完了，考完就回家的，到现在已经开始被爸妈嫌弃了； 而苏云他们慢慢悠悠考到了十五号，十五号上午考完，下午也算是放假了； 但是陈曦他们这个学期有十几门课程，紧锣密鼓的考下来，考到十五号也才考了差不多一半，距离放假那更是遥遥无期。 当然了，虽然放假有早有晚，但总归是不会超过校历规定的放假时间的。 蜀大官方规定的放假时间是1月22号。 嗯，对的，大学就是这样的，有的人十号就回家了，但有的人要到二十二号才考完，假期直接少了半个月，所以，选对专业很重要。 十五号晚上，625寝室最后吃了一顿饭，喝了一点酒，又去KTV唱歌到晚上十二点，最后，在网吧通宵到天明。 因为苏云的实力进展很快，到现在，由他给霍霖欣辅助，两人能轻松杀穿下路，所以，这一晚上他们赢多输少，打到天亮，大家是尽兴而归。 苏云他们三个还能坐到一张桌子上吃早饭。 而霍霖欣却一刻也没得休息，匆匆回到寝室，胡乱地收拾起脏衣服、脏的被子床单，塞进箱子，就拎着跑去赶高铁了。 他是早上九点的高铁，早上七点多从蜀大校门口坐地铁到重庆西站，花去半个小时，又在候车室等了半个小时，就扫身份证上了车。 而年轻人就是年轻，鏖战了一整晚后，他在高铁上也还有精神看小说。 先看完期末考试这段时间攒下来的《剑影》，尚且觉得不过瘾，又开了《剑来》新坑。 “遇事不决，可问春风。” 小说看到差不多十二点，在高铁站下车，霍霖欣突然给苏云发了一条消息：“我在！” 可惜苏云正在补觉，没有问他是什么意思，不然他就可以恶趣味地给苏云解释， “陈平安洞房当晚，忽然心里一动，喊道，‘齐先生？’床下就传来一声，‘我在！’” 然后他就可以美滋滋地想象苏云那一脸便秘一样的表情了。 下了高铁，又转去汽车站，买了十二点半的票，坐一个小时，就在邛崃汽车站下了车，最后坐十几分钟的公交，总共花了四个多小时，霍霖欣就回到了家。 找出钥匙开门，家里没有人，他就换了鞋，打开空调，把箱子随脚踹到沙发边，然后去冰箱里翻出一些小蛋糕、水果、酸奶，一边吃喝着，一边缩到沙发上睡着了。 霍霖欣的妈妈，是个公办的幼儿园园长。 霍霖欣曾多次跟苏云讲到过，他妈妈之前是个私营的幼儿园老师，教了几年后，自己考了证，进入了公办的幼儿园，又教了十几年，才慢慢变成了幼儿园园长。 这个时候霍妈妈不在家，是因为幼儿园还在上课。 是的，大学已经放假了，大学生也已经回到家，可幼儿园老师还正在上课。从“幼儿”就开始这样卷了，对这个“卷”的世界绝望。 而霍霖欣的爸爸，是个“包工头”。 按霍霖欣所说，霍爸爸年轻时候是个不学无术的街溜子，有一次看到放学回家的霍妈妈，一见钟情，就请人去说媒。 一般来说，儿子长得像妈，看霍霖欣那一张帅脸，就可以窥视到他妈妈有多漂亮。长得漂亮，还是幼儿园老师，在世纪之初，条件不可谓不好，那追求者自然如过江之鲫。 可是很奇怪，霍霖欣想了十几年，也没想明白他妈妈当年为什么会选择他爸爸，要知道，他爸爸那个时候就一街溜子，然后还不帅。 但是，还是要说，他妈妈的眼光确实不一般。 因为他爸爸之后就浪子回头了，自己考了二级建造师、一级建造师，自己做工程、接工程，不仅他自己起了家，还带着他们霍家都奔向了小康生活。 现在已然是一个建筑家族了。 这个时候霍爸爸不在家，是去成都参加工程竞标了。 霍霖欣一觉睡到下午五点，见家里还没有人回来，就估计着时间，在五点半，跑去厨房淘了米，把饭煮进电饭煲里。 煮了饭，又回客厅玩手机，差不多快到六点了，房门才又被打开。 一个温柔中带点凌厉，看着不过四十来岁，但头发已经花白了的美艳妇女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一手拎着包包，一手拎着路上买的菜，看到沙发上的霍霖欣，眼睛一亮，笑道：“幺儿回来了！ “啥子时候到的？” “一点钟。”霍霖欣笑着，起身往霍妈妈迎去，伸手接过了霍妈妈手里的东西。 霍妈妈仔细看霍霖欣，脸上又是高兴又是欣慰，伸手来摸霍霖欣，叹道：“幺儿都瘦了，在学校没吃东西吗？” ——霍霖欣其实是还重了几斤。 “没有！”霍霖欣笑道，“一天吃得安逸得很。” “嗯？”霍妈妈不信，“你懒得要死，肯定都不吃早饭。他们说你们这些大学生都不吃早饭。” “哈哈哈，我们寝室的苏云，特别特别勤快！”霍霖欣回道，“每天都给我们带早饭。” “真的假的哦？” “真真的！” “那你这个室友还好哦……” 母子俩说了一会话，霍妈妈就又从霍霖欣手里拿过买的菜，转身进去厨房了。 “哼……” 霍霖欣抿嘴轻叹一声，就把霍妈妈的包包丢到茶几上，自己又躺到沙发上继续玩手机了。 ——这家伙就是有这些小聪明。 霍妈妈在厨房炒菜，也会跟客厅的霍霖欣大声说话，说的无非都是霍霖欣上学时候的事情。 而他们正说着话，到六点半的样子，一个秃了头的胖胖的中年大叔推门进屋，看到沙发上的霍霖欣，就笑起来喊道：“耶！我幺儿回来了？ “今晚我两爷子得喝一杯儿不？” “那必须要喝一杯儿……”霍霖欣又是站起来相迎。 “喝喝喝，喝你们的脑壳！”霍妈妈在厨房吼道。 “……” 霍霖欣跟霍爸爸对视一眼，不敢说话。 “……幺儿回来了嘛，庆祝一哈撒！”霍爸爸底气不足地辩解道，“再说了，幺儿十八岁成年的时候，我们没喝，今天补上嘛！” “你那个酒硬是想喝得当紧了！”霍妈妈没好气的说道。 当然了，川渝婆娘是这样的，凶归凶、闹归闹，但其实很温柔。最终，霍霖欣他们两爷子那杯酒，还是喝上了，霍妈妈还贴心地准备了下酒菜。 第247章 小风灵是白眼狼！ 湿黏黏的雨下了一夜，香樟树黄的绿的叶子又落了一地，踩在上面，会有“吱吱吱吱”的很小的声音。 苏云带着耳机，听着莫文蔚的歌，双手揣在衣兜里，低着头，用脚闲踹着水泥地面上的落叶。 也不知道是落叶太多了，还是学校扫地的阿姨也已经放假了，这教学楼下的小广场上，还有许多落叶。 他听着歌，将叶子踹过去、踹过来，踹成一小堆，踹成一个“陈”字，踹成一副看不懂的有双麻花辫的女生的画，也偶尔抬起头，看叶子打着旋落下，脑海里也好像闪过了几帧从前。 时间好不容易的跑着，到某一刻，他忽然发现周围的人声好像变得大了起来，人多了起来，就回过神，往教学楼的方向望去。 果然是考试结束了，有很多学生哗啦啦的从教学楼里面涌出来。 他就让到一边，又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向那边努力张望，心里急切地望了好一会，教学楼里才忽闪一下出现了他想看到的那一抹倩影。 瞬间，一股喜悦、一种甜味就在心里自然而然地泛开了。 那倩影走出教学楼，也在台阶上往下看，就一眼找到了他。她跟身旁的人笑着招呼一声，就踮起脚尖，蹦蹦跳跳地向他小跑了过来。 她冲出人群，一下子撞到他身上，双手习惯性地抱住了他的胳膊。 “等好久了？”她嘻嘻笑道。 “有一会儿了。”苏云回道，低头看着陈小姐的笑颜，也问道，“怎么才出来？” “她们在对答案，想问我的意见。”陈曦笑着解释道。 “考完试了还对答案？”苏云连连摇头，“……我从来没有这个习惯。对答案，不仅对已经考完的科目没有任何帮助，反而还会影响接下来的考试。” “是是是，你最棒了！” 陈曦就拽着苏云的胳膊，带着往前走，也融入人流，向学校外面走去。 苏云也没有多争辩的意思，只是问道：“你们还有几科要考？” “还有两科。”陈曦语气轻快，“明天一科，后天一科。” 苏云算了一下：“十九号考完是吧？” “嗯！” “我和韦俊杰刚好周六周天还有最后一次家教课，那……”苏云道，“你是考完就回家吗？比我还先回。” “不呀！”陈曦摇头，“我等你一起呀！” 她给苏云计算着，“我们可以坐同一架火车回去，你在清平下车，我到湘水再下车。” “还可以这样？”苏云惊奇道。 “当然了！”陈曦笑道，“那车本来是要去长沙的，路过清平，所以你也可以坐。” 他们说着话，走出校门，右转，在那家惯常去的奶茶店买了一杯奶茶，抱着喝，继续走回了租房。 一进屋，早就听到动静的小风灵直接一个飞扑，精准地抱到了苏云的小腿上，小家伙伸出指甲，挂在裤腿上，还要往上爬。 “风灵！”指甲挂到了肉，苏云痛呼一声，弯腰将小猫抱起来，以额头顶在小猫额头上，凶狠地责问道，“你为什么要抓我？” “因为你活该！”身后的陈曦替小风灵回答道，她带上门，又不无羡慕地看着在苏云怀里的猫，“她吃我的住我的，反而跟你更亲一些。真是白眼狼！” “嗨！”苏云抱小孩一样抱着小风灵，脸上得意，“可能我就是更惹人喜欢。” “是，长得跟猪八戒一样。” 陈曦摘了围巾，去卧室将电火炉插上，又回来在冰箱里翻出苹果，问苏云：“你要一个吗？” 一天零食啊、奶茶啊、水果啊，吃了很多，也难怪她吃饭时的胃口差。 “不……”苏云忙着吸猫，拒绝了。 陈曦就自己削了一个，然后一边吃，一边去了卧室的电火炉旁边。 这会儿，电火炉刚刚热起来。 苏云抱着猫，也到了火炉边坐下。 陈曦坐在火炉边，双脚并拢，将手机放在腿上，一只手拿着苹果在吃，一只手在手机屏幕上面点着。 “既然她更亲你，那回家的时候，你就把她带回去。”她嘴里嚼着苹果，含糊说道。 “什么？”苏云一时没明白。 “放假了，回家，难道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啊？”陈曦道，“那不得饿死？” “可是……我带回家？”苏云确定道。 这毕竟，名义上是陈小姐的猫。 “我不方便。”陈曦说道，但没有进一步解释。 苏云看了看她，大约知道是家里不方便，也就没有多问。 “好！”他应下。 “你妈妈比较爱干净，可能会嫌小猫脏，也会担心小猫抓沙发、窗帘。”陈曦一边低着头操作着，一边与苏云交待，“所以你最好跟她提前说一声，然后带回家后，也最好放在你房间里。” “我妈那边不用担心……”苏云本来觉得自己在家里还算受宠，养只猫应该没什么问题，但他说着说着，忽然反应过来陈小姐是过来人，又转了话风，说道，“嗯，我等会打电话跟她说。” 陈曦又往手机上操作了一会，就跟苏云道：“我们买二十二号上午十点的票，这样你在下午两点的样子就可以到家了，然后我会在晚上八点钟左右到家。你觉得呢？” “八点？”苏云问，“你家离火车站远吗？” “我会叫个车。” 苏云就点头，又问：“你是现在买吗？我的身份证号是……” “我记得。” “……我给你转车费。”苏云又道。 “随你。” 陈曦很快买了票，又吃完了苹果，就开始抓紧时间码字了。 最近一段时间，又要码字、又要复习、又要考试，她的时间很不够用。 而苏云在撸了一会猫后，又搬过凳子到陈小姐边上，拿着笔，帮陈小姐做《剑影》的剧情设计，以及头脑风暴，贡献一些可能用得上的桥段和法术、能力，都在A4纸上写下。 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到了晚上，家里实在不是复习的地方，吃了晚饭后，陈曦就带着苏云去了学校的自习室复习。 苏云以及考完了，不用再复习，就坐在陈小姐旁边玩手机，或者看她复习，有时起了兴致，也会骚扰陈小姐。 上午考试，下午码字，晚上复习，如此这般，陈曦很快考完，时间来到了二十号。 第248章 被陈小姐偷走了心 大概是因为女朋友们都放假了，所以何鸿飞这两天也没怎么出门，就完全是窝在寝室里。 窝在寝室，打游戏、追剧、追动漫，整个人像是腐化了的蛆虫一样躺倒在床上，他可以整日整日的不出门，连外卖都懒得点。因为外卖不准进宿舍楼，要自己下去拿。 如果苏云没有被陈小姐的美色迷得神魂颠倒，还记得寝室有两个人，就会给他们带点饭回来，如果不记得了，那他们就只能随便啃些零食度日了。 像不学无术的死宅而多过于花心的富家公子。 二十号早上九点，苏云醒了，但没有起床，还歪倒在枕头上跟陈小姐腻歪着，脸上带着一抹猥琐的笑，甜腻腻的话一句接着一句，重复重复再重复，总也说不够。 “啪！” 正在他手指翻飞之时，对床忽然有了异响，连忙望过去，居然是何鸿飞早早的起了床，沿着床梯下到了地面。 苏云有点纳罕，这家伙别说是放假了，就是平时上课的时候都很少有这样的积极主动。 难道是颓废了好几天，要支棱起来了吗？ ……然而并没有。 下了床，何鸿飞连外套都没有穿，径直打开电脑，拿着鼠标点啊点的，点了几下，径直进了一个视频播放器，看起了电视剧。 是的，这个家伙如此积极地爬起床，不是因为别的，就只是为了追剧而已。 “……” 苏云稍微有点无语。 他再跟陈小姐腻歪了一会，时间差不多了，就穿衣服准备起床。 韦俊杰也正靠着枕头刷视频，听起来是NBA的视频，苏云看了看他，出声问道：“杰哥，你今天的课已经备好了吗？” 放了假，又没有事，韦俊杰这几天打游戏都打疯了，没日没夜的。苏云因此过问一下。 “啊？”果然，韦俊杰一愣，眼睛从手机屏幕上挪开，看过来，讪笑道，“不急嘛！还早，我等会再准备一下。” 他又问道，“我们今天什么时候去？” “我现在马上要出去……”苏云想了想，“至于什么时候去上课？嗯，就两点钟吧？两点钟我们在地铁站门口碰面。” “OK！”韦俊杰比了个手势。 苏云下了床，犹豫了一下，还是向又已经躺回去的韦俊杰提醒道：“杰哥，这是这个学期最后一个周末补课了，你可别掉链子。下个学期还要来呢！” “……” 韦俊杰脸上吊儿郎当的轻松笑容终于消失。 他又看向苏云，回道：“……我知道。” “嗯。” 苏云点点头，就去了阳台。 韦俊杰在床上又刷了几个视频，觉得没有意思，就爬起床，跟着去阳台洗脸刷牙。 回来寝室，在自己位置上，开始琢磨等会要给学生讲的知识点。 苏云洗漱完回来，路过何鸿飞的位置时，看到电脑屏幕上出现了胡歌的脸，不由驻足，好奇问道：“是电影吗？胡歌什么时候又拍了电影？” 说起来，胡歌的那部《南方车站的聚会》，是他为数不多的去电影院看的电影。 “不是……”何鸿飞回道，“是电视剧，《繁花》，年前才出的，王家卫拍的。” “电视剧？”苏云又往屏幕上多看了几眼，笑道，“这质感不像是电视剧，有点像电影。” 这些年的电视剧多半都是在影城、影棚里拍的，很少实地取景，再加上化妆、磨皮、打光等因素，搞得画面太过干净，就很不真实，少了质感。 所以，虽然苏云是零五后，但他喜欢的电视剧大多都是比他年纪还大的老剧。 年轻人只是年轻，并不是分不清好坏。 苏云站在何鸿飞身后跟着看了一会，感觉这剧的节奏、剧情把控都有一种驾轻就熟的味道。不愧是王家卫。 “就是那个很喜欢抽帧的王家卫吗？”他笑问道。 “是那个很喜欢装逼的王家卫。”何鸿飞也笑着，给苏云推荐，“《繁花》很不错的，评价很高。这几天学友哥的《偷心》都火爆了，我就是因为刚刚刷到了这首歌，所以才来看的剧。” “嗯……” 苏云点点头，胡歌、王家卫，还有张学友，再加上评价很高，每一个点都很对，他也就留意上了，准备寒假回家后，抽点时间追一追。 当然现在不行，现在他得去跟陈小姐约会了。 马上就要回家了，掐指一算，就得有一个多月见不到陈小姐，需要格外抓紧时间跟陈小姐贴贴。 围上陈小姐送的围巾，擦一点陈小姐送的保湿，背上书包，戴上耳机，苏云开门出了寝室。 在路上，他搜了一下何鸿飞刚才提到了《偷心》，放在耳机里听着。 “是寂寞，慢慢占领我的心。” “长夜里越来越冷清。” “……” “是谁偷偷偷走我的心。” “……” 这首歌，不论是曲还是词，听着都有一种伤感苦痛的味道，而《繁花》用了这么一首歌作为BGM，那想来也不是一个轻松愉快的爱情故事了。 《偷心》听了两遍，苏云脚步轻快，就跑到了楠园门口。陈小姐已经等在这里了。 嗯，他有陈小姐，倒是跟这首歌很不共鸣。 心里这么想着，就很美，他摘下耳机，问陈小姐：“现在去吃饭吗？” 陈曦见苏先生看着她猥琐的笑，疑惑道：“你在笑什么？” “嗯……”苏云就把耳机分给了她。 陈曦当然听过这首歌了，但她更疑惑了：“《偷心》嘛！为什么听这么伤感的歌，你还那么高兴？傻了是不是？” “嘿嘿……”苏云傻笑一声，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因为我有你呀！就是你偷着了我的心。” “……”陈曦白他一眼，伸出手指往他脸上一点，笑骂道，“厚脸皮！” “唔！” 苏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拿自己的厚脸皮蹭了蹭陈小姐的手指。 今天的约会倒也不是去别的地方玩，就只是准备花最后两天时间，系统性地逛一逛蜀大。 不是他们不想去别的地方玩，主要是因为没有时间。 苏云下午有家教课，陈曦也还需要码字、存稿，以及，准备新视频的脚本。 当然了，在学校玩，就很好了。因为重要的从来不是景，而是人。 两人在楠园食堂吃了早饭，出门往右转，挽着手、听着歌，漫步走过香樟树的林荫道； 走到共青团花园，在那池塘边缘逗一逗猫，在花圃旁拍几张照片； 继续往右走，穿过教学楼，又是一座公园似的小山，拾阶而上，山上是树林，林间有亭子，在亭子里歇息，抱着亲亲； 下了山，继续走，就是竹园后山，沿着那半山的实验室走过，实验室里还有很多学长学姐正是忙碌； 再继续，走到半月湖边上，看深冬寂寥的湖水，看别的情侣在栏杆上的留言…… 星期六逛了东区，星期天又去逛西区。 到了晚上，陈小姐下厨做了一桌子好菜，为这个学期画一个句号。 他们吃饱喝足后，依偎在沙发上，烤着火，放了一部电影。 电影好像是叫《恋恋笔记本》，苏云不是很清楚，电影演了什么，苏云也不怎么知道。 他很缺氧，脑子昏昏的，只是记得，陈小姐的唇瓣很软、很甜，睡衣很厚、触感很滑，衣服里面很暖和。 第249章 归家（二） “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22号早上，625寝室里，苏云拆了被套、床单，往箱子里面塞，一边向韦俊杰和何鸿飞问道。 韦俊杰趴在床上看他，玩笑着说道：“我就是网上说的广西吗喽，一回家就得爬树摘砂糖桔。不过，别人都是开玩笑的，只有我是真的。我是真要回去摘橘子。 “所以我还得趁机多打几天游戏，不然回去了，得走二十分钟路，去镇上才有网吧。” “哦！”苏云想起来了，“你家里种了一座山的柑橘是吧？这段时间正是卖砂糖桔的时候。” “呵呵呵！”韦俊杰说道，“等我回去摘了新鲜的柑子，就给你们寄一点。” “那你得早点回去……”苏云笑道。 “我等杰哥吧！”何鸿飞道，“等杰哥回去了我再回去。” “所以你要做寝室里的守望者是吧？”苏云问道。 “总要有一个人锁门嘛！”何鸿飞回道。 “好了！”苏云收拾好东西，就背着书包、拖着箱子，拉开门，回头往寝室两人挥了挥手，笑道，“明年见！” “明年见！”何鸿飞笑道。 “路上注意安全……”韦俊杰道。 “拜！” 苏云拉上了寝室门。 今天已经是1月22号了，这个时间点就是校历放寒假的时候，到这时，大部分同学都已经离校了。 学校里还有人，要么是像何鸿飞这样不想回家的，要么是研究生牛马，不能回家的，偌大的校园里偶尔有人经过，更显得冷清。 “轰隆隆”的声音，行李箱的轮子在水泥地面上滚动着，在这安静的校园里，似乎有些吵闹了。 明明只是短暂的别离，一个月的寒假而已，却也叫人伤感。离别总是这样。 下了竹园后山，到楠园门口等来陈小姐。 而不只是陈小姐，还有付可心和周玉。大家都等在今天一起回家。 付可心是四川绵阳的，要去西站坐车，周玉是贵州铜仁的，同着一起去北站，坐同一班车，还都是陈小姐买的车票。 四人在楠园食堂吃了早饭后，一起走出学校，然后在地铁站分开。 看着付可心的背影随着人群走上地铁，苏云心里的离别伤感似乎又多了一点。 他忽然想起自己九月份一个人来报道的时候，是迷迷糊糊坐着学校大巴从北站过来的，下了车，是孤独、不适、懵懂，这样一些心情。 却没想到，只是一眨眼，一学期就过去了，现在，自己要坐地铁回北站去赶车。 “我劝你，早点归去。” “你说你，不想归去，只叫我抱着你。” “悠悠海风轻轻吹，冷却了野火堆。” “……” 耳边忽然响起了陈小姐小声的清脆的声音，是她在唱《风继续吹》。 苏云收回视线，扭头看，陈小姐脸上带着一点笑，眼睛笑着，里面有星星。她看着他，为他唱歌。 他也想起了，陈小姐也是同他一天来到学校的，但却没有告诉他。悄悄的，为了在军训那天给他一个惊喜。这是一个很坏很坏的魔女。 “每次离开，你都会听《风继续吹》。”陈小姐唱了一小节，又挂到他耳边轻声问，“为什么今天没有听？” “因为有人给我唱了。”苏云与她回道。 “哼哼！” 陈小姐就一头撞在了他的胸膛上。 苏云顺势将她搂在怀里，悄声道：“因为我的陈小姐还在。” “……” 看着这对热恋中的情侣腻歪的样子，周玉不由得后退三尺，假装不认识他们。 她在心里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选择跟他们一起回家呢？ 是狗粮没吃够吗？ 他们地铁也很快到了，拖着几口箱子，坐上去。早上的人并不多，都有位置，苏云和陈曦并排坐着。 陈曦将脑袋搁在苏云的肩膀上，还没分开，她已经开始不舍了。 她在心里悄悄盘算自己在清平和苏云一起下车、而不回湘水的可行性，而越是这么盘算，她越是觉得这个方案可行。 而这个方案越是可行，心里就越是不是滋味，她眼里泛起了泪花。 苏云还是找出了耳机，分一只给陈小姐，还是听了《风继续吹》。 “让风继续吹，不忍别离。” “心里极渴望，希望留下伴着你。” “风继续吹……” 不一样的是，以前是他自己一个人听，现在有人陪他一起听。 坐地铁到重庆北站南广场，下车，又进候车室，等车等到九点四十，开始检票。 三个大学生拖着五口箱子艰难上车，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座位，放好箱子，坐回座位，火车已经快跑出主城区了。 陈小姐心里各种滋味复杂交织，她很难过、也很不舍，但她只是戴着苏云的一半耳机，盖着帽子，全程歪倒身子、依偎在苏云怀里，抱着苏云的腰，不说话，大约是在睡觉。 下午两点，苏云后面背着一个书包、前面背着一个猫包，手里拎着一口箱子，站在月台上，和陈小姐紧紧相拥后，看着陈小姐上车，向他挥手，而后随着火车飞速远去，瞬间消失在视线里。 他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出了车站，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小城市，苏云深吸一口熟悉的空气，湿润润的，不同于主城区的干燥。 心情似乎轻松了一些。 只是，当他拖着箱子走到公交站台等公交时，一回头，似乎又看见陈小姐那俏皮可爱的身影。 她站在阳光下，向他挥手，用甜腻的长沙普通话向他招呼道： “你好呀！苏先生！” 去年暑假，陈小姐来到他的城市，那个下午，阳光很明媚，他第一次见到了他的陈小姐，就在这个车站。 于是苏云心里有一份喜悦，又有一份伤感。 喜悦的是，陈小姐已经遍布于他的人生了，在他的世界，哪里都可以找到陈小姐的身影，一低头，还能看到他和陈小姐的猫； 伤感的是，人和人，为什么总会要分开呢？人世间为什么会有离别这种东西呢？ 坐上公交车，到清平北站，坐上去岭口的县内班车，等半个小时，班车走半个小时，到岭口镇上下车。 苏云回到家，推开大门，空旷的院子，依旧只有他一个人。 有一样的地方，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不一样的是，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喵~~~” 猫包里的风灵叫了一声，在空旷的院子里格外清亮。 第250章 陈小姐？陈奶奶！ 家里还是没有人。 苏言今年上初三，要到明天才开始期末考试，连着考三天，25号考完。 而苏爸、苏妈还正在上班，要到过年之前才得回来……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因为好像有人在说今年除夕不放假，也不知道苏爸、苏妈他们的老板有没有良心，会不会给他们提前放假。 如果不提前放假，苏云挠挠头，那岂不是说，他得跟苏言那个臭丫头一起，两兄妹在家里过年？ “那可真够倒霉的。” 先打开猫包，把小风灵放出来。 这到底是一只皮实的狸花猫，坐了一天的车，到这么个陌生的环境竟然也不怕，探头探脑的，这里闻闻、那里嗅嗅，一时探寻了起来。 苏云还生怕她水土不服，见她这个样子，也放心了些。 他又打开自己的箱子，将里面的东西简单地整理一下。该放好的放好；该洗的衣服、床单，都塞进洗衣机去洗；又给小风灵倒上一碗猫粮。 做完这一切，苏云靠在墙上，看着小风灵大口大口的吃饭，听着洗手间里洗衣机“轰隆隆”的声音，也不觉得孤独了。 这房子不再冷清，有了人活动的迹象，跟他之前回家的时候的样子不一样了。他之前回家，一个人关在家里，邻居都以为家里没人。 他知道，自己的确是有了很多改变，因为陈小姐。 他取出手机，找到“凶狠又残暴的大魔头”，发一条报平安的消息：“我已经安全到家了。” 大魔头很快回道：“呀！速度还蛮快的嘛！” “你们到哪里了？”苏云问。 “小玉儿已经下车了。”大魔头回道，“现在都快进入湖南地界了。” 周玉是贵州铜仁的，而铜仁离清平并不算很远。说不定，周玉比苏云还早一点到家。 “那就剩你一个人咯？”苏云又问。 他脑海里就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陈小姐孤零零一个人的样子。 也许是因为陈小姐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异客，他总是觉得她是孤独的，跟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不融洽，总是容易孤独。 于是他有些心疼，他不希望陈小姐孤独。 陈小姐没有他的时候是孤独的，有了他还是孤独，那……岂不是显得他很没用？ “哈哈哈……” 大魔头发出一连串得意的笑声。 “对啊！你们都下车了，这一排三个位置都是我的了！” “（表情包：熊猫人叉腰）” “我可以躺着、坐着、趴着！” “睡觉、追剧、吃零食，都可以！” 看着这些文字，苏云似乎能看见陈小姐那欢快、嚣张的小表情，能看见她在座位上闹腾的样子，又把她的消息代换成她那可爱的长沙普通话音调，好像也能幻听到她那清脆软糯的声音。 他的心情，似乎也跟着轻松了。 可是…… 他知道，陈小姐是一个写小说的。 小说家最是会玩弄文字了，何况这还是古灵精怪的大魔头，又如何能通过文字揣摩她的情绪状态呢？ 苏云看着大魔头的话好一会，却只能认为陈小姐确实很开心，打字回道：“那你才安逸哦！” “那当然！”大魔头道，“你呢？要准备煮晚饭了哦！ “家里的水电、煤气有没有检查过？看一下橱柜里的米、面还能不能吃……也要去超市买些吃的……” “嗯嗯，知道啦！”苏云回道。 面对着自家陈小姐，他也越来越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的确是他正儿八经的女朋友，要到年后正月十八才成年的妙龄少女，可是，在很多方面，她又像是一个年长很多很多岁的阿姨……年上阿姨，毕竟她有一个大几十岁的灵魂。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乃至于奇怪的体验。 他也相信，陈小姐在面对他时，她的感觉也肯定很奇妙，乃至于奇怪。 陈小姐？ 不！ 陈奶奶！ “咦！”苏云感觉惊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好鸡儿奇怪！” 再跟陈小姐闲聊了一会，苏云就动身出门，去镇上超市、菜市场买一些米、面、菜、水果、零食等接下来宅在家里需要的东西。 又是大包、小包的拎回家，然后在途中遇到种菜回家的邻居大叔。 大叔姓杨，是岭口镇本镇的人，不像苏云他们家是从村里搬来镇上的，人很好，房子跟苏云他们家的房子挨着一起，是苏爸常年窜门的去处。 “小云？”杨大叔与苏云招呼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呵呵，刚刚回来，就去买了些菜。”苏云也笑着寒暄道，“杨叔吃饭了没有？” “这才回去煮。”杨大叔看了看苏云手里拎着的菜，皱眉道，“这些菜吗，你去我那里摘嘛！何必还要花钱买呢？” 杨大叔却也不是这会儿才给苏云招呼，说是去他的菜地摘菜，而是一贯如此的。只是，苏云和妹妹的性格都偏内敛，他们俩在家时，都偏向于自己去超市买菜。 大概苏爸、苏妈回来后，才会去杨大叔家的菜地里摘菜。 但现在，苏云明白了一个道理，“别人请你，是给你面子；你去赴约，是你给别人面子”，再有“礼尚往来，有去才有回”，很多时候，请别人做事，和接受别人的恩惠，本身就是人情往来。 比如，苏云他们兄妹俩性格内敛，不好意思去别人菜地里摘菜，在别人眼中，就是这对兄妹高冷、不近人情，不屑于与他们往来，看不上他们的白菜。 苏云连忙点头笑道：“要的，要的。那怎么好意思呢？” 又问，“杨叔，这几天都有些什么菜吃啊？” “菜是没什么菜。”杨大叔先这么说，但脸上的得意笑容是掩盖不住的，“就种了点白菜萝卜啊。不过今年运气好，白菜长得大颗大颗的，大的得有十几斤重。萝卜也长得很好……” “哪有什么运气好？还是杨叔你会种菜，厉害！”苏云笑着奉承。 “呃，呵呵！” 苏云这样的奉承，反而弄得杨大叔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扛着锄头，往前走两步，又回头看了看苏云，觉得这年轻人去了一趟大学，变化了好多。 “你就一个人嘛！冷锅冷灶的也懒得弄了，去我那里吃嘛！”他又发出邀请。 “那怎么可以呢？”苏云笑着婉拒了，“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爸爸他们还得半个月才回来。不合适、不合适！” “那怕什么？”杨大叔道，“你能吃多少？” 这样的邀请不是请客，而是出于礼貌，然后也正如苏云说的，各有各家，不可能长期跑到别人家里吃饭，所以他再与杨大叔寒暄几句，就各自回家了。 回来将锅灶简单的洗了一下，苏云自己煮了饭，又炒了两个菜，算是一顿很不错的晚饭了。 对比他暑假回来只能吃泡面，可以说是天翻地覆了。 他把菜摆到桌子上，觉得很满意，就拍了照，往“相亲相爱一家人”里发一遍，又给大魔头发了一遍。 “开饭了哦！”他说道。 “哎哟，小云你今天回去吃得这么丰盛啊？”苏妈发语音惊叹道。 “哈哈哈……”苏云回道，“还可以。” “哥哥厨艺又有长进了？震惊/”这是苏言回的消息。 “逮到！又在玩手机！” “白眼/白眼/” 大魔头：“（表情包：大黄狗流口水）” “羡慕！呜呜呜，我还在火车上。” “你还有多久才到啊？”苏云连忙问道。 “火车进城了。”大魔头道，“还要半个小时吧？” “那也没多久了。下车就可以吃好吃的了！”苏云笑道。 大魔头：“是啊……” 第251章 归家（三） 是吗？ 下了车，回到家，就可以吃到好吃的吗？ 如果是陈梓瀚的话，那一定可以。 但如果是陈曦，那就不一定了。 须知，在她买票的当天，就往家庭群里发了截图，说她今天会回家。可这中间的几天时间，再加上今天一整天，她都没有收到过一个电话。 放假、回家，家里大人担心孩子，最少会像苏爸、苏妈那样，前后打两个电话，以确定苏云安全到家了； 而如果是女儿，那大概还会像周玉的爸妈一样，一路上电话响不停，每隔半个小时，就会打电话来问，“乖乖到哪里了？”“下车了想吃什么？我们现在就去买。”“我们准备煮饭咯！”“我让爸爸来接你……” 爸爸不会来接她。 湘水火车站的站台上，陈曦一个人拖着两口大箱子，仰头望向远空冷冷的黑暗，就连旁边的灯也觉得有些暗淡。 她终于忍不住苦笑，一颗七老八十岁的心，面对这样的家庭，也升起了退却。 “应该就待在租房的。”她想。 可是，她又贪恋着跟苏云一起回家，那片刻的温存。 “唉！” 陈曦叹了一口气，气息在冷清的空气中变成白烟，最终消散于黑暗。 她拖着箱子，走出火车站，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一家面馆，要了一碗辣子面。 面并不好吃。 吃完出来，喊一辆网约车，坐二十分钟，来到家和小区门口。 司机人很好，帮着她拎了箱子，还送进小区里面。她道了声“谢谢”，就“咕噜噜”拉着箱子，进了四栋的电梯，按下十二的楼层。 “叮咚！” 她按响门铃，等了一会，有人来开门，“谁啊？”一个四十来岁留了一个光头的中年男子在门里问道。 “爸……”陈曦笑起来，“是我！” “哦……”陈爸隔着防盗门仔细看了一眼，认出来了，问道，“陈曦啊？怎么今天回来了？” “期末考完试就回来了。”陈曦回道。 陈爸将防盗门打开，又从陈曦手里接过一口箱子，“都装了些什么？这么重？”他引着陈曦进屋，一边说道，“你弟弟还要下周才考试，我以为你也是下周才回来。” “大学放假是要早一点。”陈曦脸上带着礼貌性的微笑，解释道。 进屋，在玄关，陈爸从鞋架上拿下一双黑色的毛拖，招呼道：“在这里换鞋。” “嗯！” 陈曦脱了鞋子，换上毛拖，将自己的雪地靴放到鞋架上时，看到了一排的黑色毛拖，心里又不免笑了一下。黑色的拖鞋耐脏，是家里来客人穿的。 而陈爸脚上穿着的，是一双灰色的毛绒绒的龙样拖鞋。 她知道，弟弟和妈妈也一定穿着一双同款式的，但是不同颜色的拖鞋。那是他们今年才买的亲子拖鞋。 换了拖鞋，陈曦起身往屋里望，十五岁的弟弟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玩和平精英，一心沉浸在游戏里，好像不知道她回来了； 旁边不远处的餐桌上还有没有收走的碗和盘子，盘子里是没吃完的虾、腊香肠，他们才刚刚吃了晚饭，如果她不在车站吃那碗难吃的面，或许就刚好赶上了家里丰盛的晚饭； 烫了一个时髦的卷发的妈妈从厨房出来，围着围裙，看到她，脸上一怔，很意外，问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坐的火车，比较慢。”陈曦笑着回道。 “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我们好等你吃饭。”陈妈妈埋怨道，“你吃了没有？” “吃了。”陈曦笑道，“下车的时候有点饿了，就吃了碗面。” “哦。”陈妈妈松了一口气，“吃了就好。那我就不管你了。 “等会要是饿了，可以自己煮点东西吃。” “……嗯。” 陈曦点点头，看着妈妈在桌子上收拾，她本想问妈妈需不需要帮忙，但又担心不合时宜。 妈妈收了餐盘回去厨房了，陈爸将箱子拖到客厅沙发旁，就挨着弟弟在沙发上坐下，拿遥控器点亮电视，新闻联播已经开始了。 陈曦站在原地，一时竟感觉局促。 缓了好一下，她才拖着自己手里的箱子路过客厅，经过走廊，用钥匙打开最里面的一间房，将箱子、书包都放进去。 房间还保持着她离去时的样子，还算干净，只是偶尔有蜘蛛丝。没有人进来过。 又回客厅，将沙发边上的箱子放平，打开，先从里面拿出一件中长款黑色羽绒服，露出笑容，跟沙发上的陈爸说道： “爸，这是给你买的衣服。” 陈爸从电视屏幕上收回视线，往陈曦看过来，皱眉道：“给我买的衣服啊？” “嗯。”陈曦起身将衣服递给陈爸，“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你哪来的钱买衣服？”陈爸接过衣服，看了看，与陈曦问道，“这款式还不便宜吧？” “我做兼职，赚了一点钱。”陈曦笑道。 “做兼职啊？那还好。”陈爸点头，就把衣服放在一边，继续看新闻联播，“等会再试。” “……好。” 陈曦又从箱子里取出一件褐色的羽绒服和一双球鞋，将羽绒服放到茶几上，与陈爸说道，“这是给妈买的，等会也让她试试。” 陈爸看着新闻联盟，随口答应：“嗯。” 球鞋递给弟弟，弟弟从手机屏幕暂离视线，露齿一笑，“谢谢。”连姐姐都舍不得多喊一声。 陈曦点了一下头，看他如此痴迷手机，想说什么，终于还是没有。 她合上已然空了的箱子，拖着又回了自己的房间。 拍了拍椅子上的灰，陈曦在书桌前坐下，她向梳妆镜里的自己看了好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笑了一下。 那笑有无奈、有释怀，有心痛、有无力，极其复杂。 她笑自己，都已经重生了，这样的离奇的事情都发生了，可是对于父母、对于弟弟，她还是无能为力。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中间隔了一层厚障壁。 重生都无法打破。 她取出手机，向苏先生报平安：“我到家啦！” 苏先生很快回道：“才七点就到了吗？好快呀！” “对呀，中间没有耽搁。” “嘿嘿……”苏先生道，“我吃了饭，都还没洗碗。” “懒猪！” “那你吃了吗？”苏先生问。 “吃了。”陈曦道，“我妈煮的饭，有腊肠、有虾子，特别丰盛。” 苏先生：“哇！流口水了……” 第252章 假期无限好 家总是有一种特殊的魔力，会让人变得懒散、变得颓废，让人提不起精神。 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 放假前给自己安排的什么“每天早上要起来跑步晨练，呼吸新鲜空气”、“每天都要看几本书，学一些新的知识”，在想象之中，假期极度美好； 可是，一旦真的放了假，就全部都作废了，能每天起来给自己煮个早饭吃，就算是很不得了了。 苏云算是比较勤快的那一批，不管怎么样，他放假回家，一日两餐还是有的。 早上赖床到十点起来，煮一碗面条吃，然后才到西南地区特有的冬天取暖的电火桶里面继续躺尸。 长长的家用电火桶，以苏云的体量，躺进去，长宽刚刚好。 下面开火，热和着，上面盖一床电火桶专用的小被子，而窗外是寒风凛凛，两相对比，更突出一个字，“安逸”，“巴适”，“得劲”。 就躺在火桶里，既可以悠闲地刷美女视频，也可以调整姿势、追一些之前没时间追的剧，还可以稍微坐起来一点，玩一玩游戏。 而可以玩的游戏又有很多了，王者荣耀、和平精英、金铲铲，不足多说，自有霍霖欣和白锦溪这些家伙邀请他一起； 又还有光遇、消消乐、手机麻将、贪吃蛇等休闲的游戏，陈小姐就比较喜欢玩光遇和手机麻将。 各种游戏轮流玩，也不会玩腻。 再往茶几上准备一些零食、水果，饮料、茶水，等零嘴，那真是一种放假宅在家躺尸的顶级享受。 以至于当白锦溪问：“同桌好久回来的？我们什么时候聚一聚？” 他都回答：“唉！刚回来，事情多，忙不过来。过几天再说，或者年后吧？” 事实上，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正懒散地躺在火桶里，等着又一局王者开始，努力伸过手，从茶几上拿过几片薯片塞进嘴里。 他不是没空，他只是被被子把灵魂封印在了火桶里面。 这样的日子太过颓废，以至于有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时间过得太快了。只是一晃神，一天就过去了。 好像昨天才放假回家，今天就听见苏言在说，她已经上车了，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到家，让他立刻、马上去接她。 挂了电话，苏云歪着脑袋发了一会呆，出声跟陈小姐说道：“我好像中了幻术了。” 耳机里的陈曦没听懂：“啊？什么？” “苏言要回来了。”苏云说道。 “放假了？”陈曦又问，“回来就回来呗！跟你中没中幻术有什么关系？” “我感觉，昨天我们还在租房里。”苏云皱紧眉头，“……这中间，四五天的时间去哪里了？” “哼哼哼！”陈曦就教训道，“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啊少年，时间一不注意就溜走了，看你还不珍惜！” “……”苏云就问，“那我们现在…… “要不要退出游戏，挂机，然后去学习？” “你敢！” 操控着孙悟空的“地狱拖拉机”第一时间威胁道。 苏云抿嘴轻笑了一下，操控着中单露娜走出河道草丛，以1技能给刚刚上线的小兵挂上印记。 他观察了一下，发现对面的妲己呆呆的，没有发现危险，就调整角度，以3技能踩着最边上一个小兵位移到了对面妲己边上，再迅速平A，以被动位移，贴身了妲己。 妲己显然被吓了一跳，慌忙甩出一个爱心来。 苏云看得清楚，在妲己2技能飞过来的时候，也以2技能拉过了妲己，做了控制抵消，然后再一发平A，接3技能踩着妲己头上的印记飞走了。 这堪堪躲开了妲己的1技能，把妲己的反击算得死死的。 在远处，露娜回头甩出1技能，打在妲己身上，又挂上印记，再以3技能踩回来，顺势平A，凑满三次普通攻击，又一次给妲己挂上了印记。 最后，以两次3技能收尾。 这游戏苏云也玩了不少，已然有相当实力，这波单杀小妲己，也算丝滑。他忍不住赞叹一声道：“月下无限连啊！” 连对面的妲己也发来消息过来问：“哇！小哥哥好帅，下把一起吗？” “哈哈哈……”苏云得意的笑了一声。 “哼！”“地狱拖拉机”控制着孙悟空走到中路，按下1技能，金箍棒亮起光芒，出声说道，“我觉得不如我们猴子玩家有操作！” 露娜提着自己的剑，在一边看着猴子的大金箍棒，深表认同：“我觉得你说得对！” 因为要去接苏言，苏云这把确实有些操作，将中路杀穿后，又带着陈小姐到处游走，因为是大优势的露娜，对面在塔下也待不住，很快就将对面杀得投降了。 “嗯——” 对面水晶爆炸，苏云伸了个懒腰，跟陈小姐说道，“我先去接苏言，你自己玩两局，很快就回来。” “这游戏一个人玩没意思……”但陈曦回道，“我码字去了。晚上再说。” “……好吧！” 退出游戏，苏云又是做了好一番心理挣扎，才勉强摆脱封印，从火桶里爬了出来。 穿一件外套，盖上连衣帽，又换了鞋，苏云裹得严实了，才终于出门。 清平要比重庆要冷得多，再加上近几天大概是要下雪了，寒风呼呼的吹，越发有些冷。 出门沿街边走，路上都少有行人，走到车站，又吹着冷风等了四五分钟，才有一辆往来于岭口和清平的县内班车开了过来，停下。 “噗——哧！” 车门打开，车上的人很快涌下来，苏云往车里努力看，在人群末尾看到了苏言。 小丫头正是爱美的年纪，穿得又漂亮又可爱，但一看就没那么保暖，脸蛋、鼻头都被冻得红红的，拖着一口大箱子，还可怜兮兮的。 苏云逆着人群走过去，接过她的箱子，引她下车，又将她的手抓过来，果然冰冰凉凉的，就责怪道：“怎么穿这么一点？冷死你！” “嘻嘻！”苏言傻笑一声，也不在意，只抬头看着苏云认真说道，“哥哥你怎么胖了这么多？” “胖？”苏云一只手拖着苏言的大箱子，一只手把她揽在怀里，带着往家的方向走去，冷哼道，“这叫壮！你懂个屁！” “是因为谈恋爱了吧？”苏言又道，“恋爱果然就是肥猪苗！” “什么？” “我说你变成大肥猪了！”苏言大声说道，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晰，生怕苏云听不清楚。 “哼！”苏云就将揽着苏言的手攥起拳头，放到苏言眼前，威胁道，“你已有取死之道！” “今日，吾虽死！”苏言丝毫不惧，“你还是大肥猪一头！” “你再说？” “yue！大肥猪！” “再说？” “猪……” 两兄妹相拥着，嘻嘻哈哈的声音沿着马路一路回家。 第253章 姐姐被妖魔附身了 “咚咚咚！” 房间门被敲响。 “请进！” 陈曦熟练地按下“ALT”键切换电脑画面，由码字软件变到了视频软件。 她回头，卧室门被打开，陈梓瀚端着半盘切好了的苹果走进来，看着她笑了一下，说道：“姐，吃水果。” “苹果啊？”陈曦笑起来，起身接过盘子，往盘子上看了一眼，苹果只有一半，不是完整的。 “你切的还是妈切的？”她问道。 “妈切的。”陈梓瀚回道，“我考完试回来，妈说切点苹果吃，没吃完……” “考试？”陈曦笑着点头，把盘子放到桌子上，问道，“期末考完了呀？” “嗯！” “考得怎么样？” “还行。” 陈曦知道这个弟弟的成绩一向不怎么好，他能进湘水七中，全靠陈爸的关系。 陈爸是个老师，高中数学老师，虽然不是七中的，但湘水就这么大，高中就那么几所，他的关系也还是好用的。 “今天考的是英语吧？能及格吗？”陈曦继续问道。 “应该……能吧？”陈梓瀚挠了挠头，很不确定。 说实话，对于陈梓瀚来讲，眼前这个姐姐变得有点太恐怖了。 之前的姐姐不是这样的，这样的强势，面对着她胜过面对着爸妈，之前的姐姐就是一个软懦可欺的受气包，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么，姐姐是在什么时候变得不一样的呢？ 不比陈爸陈妈，一直到陈曦找他们要钱、说是要去毕业旅行时，才发现陈曦变得不一样了，陈梓瀚在陈曦刚刚发生变化时，就觉察到了异常。 他犹记得去年夏天，那个早晨，他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陈曦推开房门走出来，格外漂亮，不再驼着背、低着头，而是抬头挺胸，眼里带着深邃的光芒，与他笑着对视时，他就知道这个姐姐有点不一样了。 她还是以前的穿着、还是以前的面容，但那股由内而外的气质，完全不一样了，就好像是……小说中写的，被妖魔附身了一样。 虽然这是现实世界，可陈梓瀚也不确定会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只是，这个姐姐在那之后也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没有做出格的事、没有做危害家人的事，还是每天早出晚归的上学读书，陈梓瀚也就没有多想，慢慢忘了这一茬。 在陈曦一步一步变得不一样时，他也只是觉得奇怪，在潜意识里远离，而没有说要去深究。 毕竟这个姐姐在陈梓瀚这里，要说有多少感情，好像又不至于。 从他记事开始，他就是家里唯一的王，所有的一切都要围绕着他转，包括姐姐。姐姐跟他到底是以姐弟相论，还是以少爷丫鬟相论，也似乎理不清楚。 在他的记忆中，关于姐姐，大概只有她读书学习很厉害。因为他的学习成绩很差，怎么也赶不上姐姐，所以印象深刻。 其他的，比如姐姐有像这么漂亮吗？他也记不清楚。 现在面对姐姐在学习方面的拷问，以及那一股无形之中压制着他的气场，让他不免汗流浃背了。 姐姐果然……还是被妖魔附身了吧？ “应该？”陈曦微微摇了摇头，“你这个成绩，可考不上什么好的大学。” “呵呵，我也没想考什么大学……”陈梓瀚挠头憨笑。 “你现在才高一，少玩点手机，多用点心思在学习上，一切都还来得急。”陈曦还是忍不住提醒道，“要是有不懂的，随时可以找我。” “嗯嗯……” 陈梓瀚又怎么可能听得见陈曦的话呢？只是敷衍着应了两声。 “……”见状，陈曦叹了一声，也知道这个弟弟早就被爸妈宠坏了，她也无能为力，就挥挥手，“你出去吧！” 陈梓瀚如释重负，连忙转身往外跑，跑到门口，又才想起，回头说道：“马上要吃饭了。” “嗯！” “啪！”陈梓瀚关上门。 陈曦转身坐回座位，又打开了码字文档，只是没有继续码字，双手搭在键盘上，怔怔地看着电脑屏幕。 小说里总爱写到“穿越、重生”，这俨然是网络小说中两个最火热的题材之二，可是，那些小说家总是会忽略，或者不愿意去深究，一个人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会不会引起身边的人的注意。 重生还就罢了，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还有点数，只要不出格，就没那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要是碰到她的爸妈这种不太关注她的，就完全可以徐徐图之，慢慢改变。 可要是穿越变成了另一个人，完全的性情大变，还不加以掩藏，特别是在有超凡力量的世界，要如何才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陈曦回来后，小心翼翼的活着，既是怕蝴蝶效应让她失去了苏云，又是怕被亲近的人发现了异常，或是请人来驱邪，或是送她去精神病院。 虽然，到了高考结束，她想去找苏云，但因为存下的钱不够，而向父母借时，还是引起了父母的注意。 从而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让她在这个生活了十七年却依然陌生的家庭而显得更加多余。 “陈曦，吃饭！” 脑子里正思绪纷乱，陈爸忽然在客厅大嗓门喊道。 “来了！” 陈曦连忙回了一声，就关了电脑，整理一下仪容，起身走出卧室。 寒假回来，加上之前暑假从清平回来，她的假期时间，多半都是关在卧室，码字，或者剪视频，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会出去。 也有些自我隔绝了。 （算了，陈曦他们家写得奇奇怪怪的，后面还是尽量不多写了。主要是我的见识、阅历都不够，想象不出那个场景，写不出那个感觉。） 第254章 归家（四） 一月就快结束了，学校里也基本没什么人了，站在竹园宿舍楼六楼的走廊上左右远望，还开着门的寝室屈指可数。 韦俊杰决定回家了，爸妈已经催促多次，不适合继续躲在学校偷懒。 他收拾好行李，向何鸿飞问道：“飞飞你什么时候回去哇？” “也是这两天吧！”何鸿飞回道，“你都走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那你买车票了吗？”韦俊杰问，“马上就到春运了，车票不好买，得提前买。” “……嗯。”何鸿飞点了一下头，“买了。” 他又问，“你是什么时候的票？” “等会下午的票，下午六点。” “那你到家岂不是很晚了？” “不啊！”韦俊杰笑着，说起自己回家的旅途，“我明天大概早上七点到南宁，然后坐车到崇左，差不多三个小时就到了，再坐车到哪乡县，也差不多两个小时，最后再坐两个多小时的班车……” 何鸿飞惊了，他以为韦俊杰是今天晚上要很晚才到家，没想到韦俊杰是要明天才能到家。 “你回一次家这么麻烦？” 韦俊杰摊了摊手：“还没完呢！班车不到村里，我还得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如果运气好的话，我应该能在明天晚上七点钟之前到家。 “还不算很晚。” 何鸿飞闻言默然，沉默了好一会，才出声问道：“你为什么不坐飞机或者高铁？” 这听起来就有一点“何不食肉糜”的味道了。 “……”韦俊杰笑了一下，“太麻烦了。” 何鸿飞欲言又止，他大概知道韦俊杰是心疼车票太贵，但他还是不能理解，一两百块钱就能节省大量的时间、精力，为什么会舍不得呢？ 一两百块，那是钱吗？韦俊杰一节家教课也是两百啊！ 但他到底没有继续说。 韦俊杰在寝室待到下午一点，何鸿飞送他出校，两人在校外吃了一顿午饭后，他就坐上地铁去了重庆北站。 进候车室，找一部抗日神片，看过去两三集，就到了六点，上车，找到自己的座位。 一个是仗着自己年轻身体好，一个是心疼钱，再加上没什么包裹，韦俊杰就没有买卧铺，只是买了一张硬座票。 一张硬座走天下，年轻人，没有什么不可以。 年轻人，身体好，闭上眼睛就能睡觉；村里小孩，活得粗糙，一桶泡面多加一袋，就能吃泡；吃完面，喝完汤，一顿饭，没有那么多讲究。 吃饭睡觉都很好解决，唯一可能有问题的是，手机电量不太够用。 他倒是提前准备了一个充电宝，还是大毫安的充电宝，只是他那个手机，用的时间太久了，电量太不够用了。 到什么程度呢？在最后百分之二十，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电量一格一格往下掉，太过吓人。 这样很难坚持一天一夜。 因为对手机没电有着深深的恐惧，抗日神剧追到半途，差不多晚上十点，他就没敢再看了，留点电，抱着手开始睡觉。 睡，确实是能睡，可是在火车上，西南地区的火车总是会过隧道，隧道一进一出，声音太吵、气压变化，就会让人醒； 然后还总有人从过道走来走去，陌生环境下，人的潜意识会进行防御，又会逼人醒来。 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如此反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半夜某个时间，韦俊杰睁着眼睛，向窗外望着，窗外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窗外好黑啊！” “现在是在贵州吗？” “就过去一个学期了。” “又回家了。” “这就是大学吗？” “……那就是重庆……” 他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各种零碎的思绪在脑海里出现了又消失。 他忽然觉得心情很低落，取出手机来看时间，“哦，十二点了，是网易云时间了。” 嗯…… 等等？ 十二点？ 艹！ 才TMD的十二点！ 韦俊杰靠在椅背上，生无可恋地仰起头。 “……这一夜可真难熬啊！” 如果可以，就算让他在网吧通宵打游戏，他也愿意。 又戴上耳机，真的进入网易云，听着歌，又开始半梦半醒的熬时间。 好像是在睡觉，但又好像是全程醒着，他看着窗外的天进入黑暗，又看到黑暗慢慢变淡，由黑色变成青色，最终天地之间一片清明。 天亮了。 火车到站了。 韦俊杰木然起身，拎着自己的箱子，混在人群中跟着走下车。 因为穿着保暖衣加毛衣加棉衣，在下车的一瞬间，车站外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热腾腾的，大清早的，叫人心情烦躁。 南宁的冬天可比重庆温暖很多。 韦俊杰在火车边上往远空眺望，天边的云被还没出来的太阳染成了金黄色。 今天还有太阳呢！ 南宁的天空也比重庆干净很多。 韦俊杰笑了一下，就拖着箱子“咕噜噜”跟着人群往车站外走去。 今天的旅途才刚刚开始。 出了车站，别管其他，先找地方嗦了一碗粉——广西的孩子不能没有粉，再才跟着手机导航推荐，坐公交去汽车站，买去崇左的票。 是早上十点的票。 很显然，又要等车！ 在候车室等了快一个世纪，才终于坐上车，颠颠簸簸、摇摇晃晃，又是在迷迷蒙蒙之间，韦俊杰回到了崇左。 吃粉，买票，三点的票。 再等车！ 下午五点到了熟悉的哪乡县。 韦俊杰跟苏云的经历是相差不大的，从村小到镇中，从镇中又到县高，最后从县高考去了重庆蜀大。 而很显然，不管是小学，还是初中，还是高中，他都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尖子生，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考上了重点大学，足以光宗耀祖。 虽然，他看起来其貌不扬，虽然，他在大学里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员。 就很有一种，“历经千辛万苦修炼成仙，最终却只是对付孙猴子的十万天兵中的一员”，那种感觉。 普通人中的天才也只是普通人。 哪乡县韦俊杰已经很熟悉了，看着熟悉的景，闻着熟悉的空气，疲惫、麻木的心情总算放松了许多。 再买票！再…… 等等。 “没车了？”韦俊杰傻眼了。 “最后一班车刚刚才走。”售票员跟他说。 “走了多久了啊？”韦俊杰不死心。 “不到半个小时吧！” “……好吧！” 韦俊杰彻底死心了，他走到售票厅门口，仰头望着已经暗下来的天空，开始想，“这一晚又到哪里去呢？” 主要是，拖着一口箱子，去哪里都不方便。 “早知道就不带箱子了。” 何鸿飞以为他是当天晚上回家，实际上，他到第二天晚上也回不了家。 拖着箱子在哪乡的城市道路上茫然的走了一会，忽然路过一间网吧，韦俊杰稍微停顿了一下，就转身走了进去。 充五十块钱，找一台顶配的电脑，奋战一夜，到第二天早上七点，韦俊杰又才坐上了回镇上的班车。 在熟悉的岔路口下了车，沿盘山公路走两个小时，到中午十一点，韦俊杰终于看到了在密林中隐现的村子。 历时三天两夜，韦俊杰的归家之旅，才终于结束。 第255章 归家（完） 韦俊杰回家之后，何鸿飞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一直拖到了腊月二十五，迫不得已了，才不得不动身回家。 主要是大伯一天两三个电话催促，他不胜其烦。 腊月二十五早上，何鸿飞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李，就拖着一口小箱子、挎上一个单肩包，向寝室外走去。 走到门口，他伸手按在开关上，回过头，往空无一人的寝室打量。 人们总是说，最后离寝的，将承受全部的孤独和悲伤。 他想，是这样的。 这个寝室在他来之前，没有人，是孤独的。 在他来了之后，才慢慢有室友来了。这个学期，他们在寝室里打闹、欢笑、吃外卖、打游戏、看电影，研究迷彩服的穿法、参加活动布置寝室。 这间仙侠风寝室啊，似乎到处都有他们的身影。 明明才一个学期，但他们似乎一起做了很多事情。 而每个室友都不一样，苏云、霍霖欣、韦俊杰，但他知道的是，每个室友都是极好的，是值得相交的朋友。 这个寝室在他走了之后，没有人，也将是孤独的。 “唉！” 何鸿飞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家人、女人、兄弟，都是暂时的，人生的孤独才是常态。 “啪！” 他关上灯。 “咔、砰！” 他开门出去，将寝室里的黑暗关在门内。 出学校，坐地铁，到江北机场，早有人给他买了头等舱的机票，拿身份证就可以直接取，办托运、过安检，在候机室等两个小时，上飞机。 找一部电影，《萨利机长》，慢慢看完，再盯着窗外的云发一会呆，很快就传来了飞机将要在新郑机场降落的语音播报。 又下飞机，领到行李，拖着走出机场，就有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叔在不远处举着“何鸿飞”的牌子等他。 大叔也是熟人，就是何鸿飞大伯的司机，他走过去，跟大叔简单地打了声招呼，就把行李递给了过去。 大叔拎着行李，带着他往外走去。 就在机场外面，有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在那里等着。 看着那辆漆黑的迈巴赫，何鸿飞的嘴角动了一下，似乎是在笑。 他出声问大叔：“何东来呢？” 何东来就是他大伯。 “何总还在公司。”大叔恭敬回道，“年关事情太多，何总实在脱不开身。” “嗯！” 何鸿飞点了一下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自己拉开后排车门，坐了上去。 他喜欢迈巴赫，倒不是说这辆车的性能有多好、价格有多贵、逼格有多高，仅仅是因为，初中的时候看龙族，看到楚子航总是开着一辆迈巴赫，觉得很帅。 他很喜欢楚子航，于是也买了一辆迈巴赫。 难得大伯也还记得他这一点小爱好，特意让司机开这辆车来接他。 何鸿飞坐在座位上，靠着背垫，开始闭目养神。 司机放好了行李，跟着上车，发动引擎。 车子慢慢动起来，往高速驶去，司机忽然轻声说道：“来的时候，何总让我问你，你是先回家，还是先去看看她。 “他说，你该去看看她了，她已经好了，也想看你。” 她…… 司机没有说是谁，可何鸿飞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 他第一时间没有回答，依旧闭着眼睛，眼睛闭了好一会，终于闭不住，睁开来，眼球有了血丝。 他的脸色变得极度复杂，眼带血丝，扭头往窗外望去，漆黑的车窗，印得天地也是一片漆黑。 车里沉默了好久好久…… “先回去。”他说。 “嗯！”司机答应了一声。 司机也没有说多话，只是悄无声息的叹了一声。 “她”，不是别人，正是何鸿飞的妈妈。现在，正被关在精神病院里。 为什么会被关进精神病院？ 因为在何鸿飞五岁那年，他妈妈拿着菜刀砍死了他爸爸。 听说是躁郁症，很严重的躁郁症，何鸿飞不清楚……也不想知道。 那一天，他们因为一件小事吵了架。可能是因为他爸爸又出轨了，可能是因为他妈妈的裙子拉链拉不上去，然后吵了几句，然后越吵越凶，然后…… “哼！” 何鸿飞浑身发抖，暴躁的甩头，想将那恐怖的画面甩出脑海。 那一天，他就在现场，他看到血液从爸爸的脖子里滋出来、滋了一身，看着爸爸滋着血、满屋子挣扎，看到了满世界的血，看到…… 妈妈拿着菜刀，看向了他。 王家卫的电影《东邪西毒》里面，黄药师说，“人最大的烦恼就是记忆太好。” 霍霖欣是因为如此，何鸿飞也是因为如此。 很多人都不记得自己五岁时是怎样的，何鸿飞还记得。 于是那天的事情成为了他永恒的噩梦。 迈巴赫在高速上跑了三个小时，没有下雨，来到了郑州金水富人区。 何家不是什么大别墅、豪宅，而只是一栋三进的院子而已，院墙、大门，都是仿古设计。 ——一栋古代的豪宅。 车子在院门前停稳，何鸿飞开门下车，接过自己的行李，司机去停车场停车，他推开走了进去。 过照壁，进院子，里面是大厅，大厅里还没有何家人，只是一些煮饭、打扫的阿姨在进进出出，往餐桌上摆放菜肴。 何鸿飞将箱子随手丢在一边，自顾自的找个座位坐下，开始手机，等着开饭。 他不住在这边，虽然这边有他的房间，但到底是大伯家。 吃了饭之后，他还是要回去。 他们何家，总算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大家族。但是发展到现在，到他爸爸那一辈，就只有他爸爸和他大伯两兄弟，以及三个姑姑了。 他爸爸，就他一个儿子，他大伯，是两个女儿。（两个都是姐姐，都很优秀。) 也就是说，他们何家到他这一辈，就他一个男丁了。 或许真的只是家族关系好，或许也是他爸爸和他伯伯两兄弟关系好，或许可能是他是何家嫡传的继承人，总之，他大伯待他极好，如同亲儿子。 他爸爸在他五岁就死了，他妈妈被关进了精神病院，他实质上，就是他大伯带大的。 大伯对他，甚至是有点溺爱了。 一直喊他回家过年，等他回家了，又还要喊上一家人来聚个餐，不可谓不重视。 而何鸿飞等了没多久，到下午六点钟，就听到院子外面又有车到了，是他大伯回来了，就起身，准备开饭。 第256章 哥哥，只有我是爱你的！ 《我家老婆是重生者》全本免费阅读 下雪了。 重庆主城区是很难下雪的，可是清平的位置比较高，到了冬天，也总是会下雪。 大清早的，苏云还在梦乡，就迷迷糊糊地听到苏言那个小丫头欢呼雀跃的声音在喊：“哇！下雪了！” 他心里一动，醒过来，睁开眼睛，卧室里是黑漆漆的一片，就掀开被子起床，穿上拖鞋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 “刷！” 霎时间，莹莹冷白光挤满了房间。 雪光刺眼，苏云眯着眼睛往前望，视线慢慢恢复，就见天与地，山峦与房顶，层云与树木，整个世界都是冷白色的。 明代诗人张岱说，“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当代作家峻青说，“山川、河流、树木、房屋，全都罩上了一层厚厚的雪，万里江山，变成了粉妆玉砌的世界。” 山上盖了雪，树上结了冰，除了没有河流，这就是他们所描绘的冰与雪的世界。 苏云从远处收回视线，马路对面的邻居家的自建房，屋顶上垫了几厘米厚的积雪；自家院子里，苏言那个小丫头正穿着毛拖在雪地里踩来踩去。 洁白的平整的雪，小心翼翼踩上去，会有“嘎吱嘎吱”的轻响声，好像踩到了东西，又好像没有，抬起脚，雪里就有了一个脚印。 这既有一种满足感，又有一种……破坏的爽感。将那好好的雪啊，踩上一个脚印，破坏掉整体美感。 不过，如果将雪完全破坏了，又不太美了；最好是在一大片雪地里，只留下自己的几个脚印。 苏言小丫头身上穿着居家穿的毛绒绒的厚衣服，像是睡衣，但不可以穿着睡觉，而可以穿着串门，衣服裤子一套，都是红色的。 当她在雪地里跑来跑去，就像是一只火红的小精灵，又像是一只血色的兔子，或者是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小女孩。 蹦蹦跳跳的，可爱极了。 苏云看了一会，心里满足了，就出声呵斥道：“鞋子都湿了！年纪还小吗？还玩雪！小心感冒了！” 在雪地里跑来跑去的红色小姑娘就停下来，回过身，抬头往三楼望去，就看到自家那个假正经的哥哥正在窗前故作严肃的呵斥。 他脸上是严肃的，但眼里带着笑，一点威严都没有。 当然了，就算有威严，她苏言也不可能怕他就是了。 她就单手叉着腰，模样十分嚣张，抬手指着三楼的苏云凶道：“有本事你自己下来玩啊！ “呵！等你这个懒虫下来，雪都被我踩过了，哼哼！你只能玩我玩剩下的。” “嘿？” 苏云还真就不惯着这个小丫头，他当即穿上跟小丫头同款的但是黑色的毛绒绒的衣服，“咚咚咚”跑下楼去，狠狠地…… 把玩积雪！ 雪不仅好看，也很好玩。 厚厚的积雪，就张开手往里面一躺，印出来一个“大”字来。小心翼翼起身一看，心里也很乐呵。 苏言也想在苏云旁边印出一个人印来，但是她怕疼，张开手、闭上眼睛试了好几次，也还是没敢躺下去。 于是她气呼呼地把苏云印出来的“大”字都踢烂了。 苏云这种腹黑的大坏蛋当然不可能放过她，捏起雪球就砸了她一脸。 “苏云！” 苏言大怒，也弯腰团起一个雪球。 雪仗正式开始…… 十数个回合打下来，脸蛋红扑扑的、头发乱糟糟的、一身碎雪的苏言一脸严肃地伸手制止了苏云。 “我给你堆个雪人！”她如是说道。 “嗯？” 苏云将手里拳头大小的、捏得又紧又硬的雪球掂量了一下，还是没有往苏言脑袋上砸去。 “呼~~”苏言松了一大口气。 也不是说她打不过苏云，也不是说她怕了苏云，也不是说她委曲求全，也不是…… 反正不是这些原因！ 堆雪人！ 苏言倒也可以说是心灵手巧，在苏云帮着她推雪球的情况下，也很快堆出了一个差不多一米多高的雪人。 拿干碳修出一双眼睛、拿胡萝卜插出一个鼻子，捏一双小小的手叉腰，一个看着有点克系审美但的确是雪人的东西就在院子中间出现了。 苏言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摊开被炭涂得黑黢黢的手，看着雪人点了点头，跟苏云说道：“哥哥，这个雪人就送给你了。 “作为你今天的生日礼物。” 用雪人做生日礼物，太阳一出来就化了，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是怎么想的。 不过，苏云不是很在意，他更在意的是：“今天是我生日啊？” 他又问，“今天几号？” “二十五啊！”苏言说道，“十二月二十五，不就是你的生日吗？” “哦……” 苏云点点头，他倒是不太记得自己的生日。 “好了！”苏言伸手往苏云肩膀上拍了拍，“你看，妹妹是爱你的。除了 第257章 过年 《我家老婆是重生者》全本免费阅读 腊月二十四，被称为扫尘日，可以在这一天进行年终大扫除。 扫尘，即是扫除旧一年的尘埃、驱除病疫，祈求新年安康。 在过年这段时间，或者说是传统，或者说是封建迷信，总之，中国人奇奇怪怪的讲究会很多很多。 虽然苏云他们家现在只有他们两兄妹，但像这样的年终大扫除他们也还是很愿意遵从。 不过，还是因为只有他们两兄妹，楼上楼下的打扫一整天，没有扫完，二十五又是苏云的生日，一直到腊月二十六，他们又打扫了一整天，他们才勉强把家里通扫了一遍。 小苏言戴着一个专门在做清洁时戴的帽子，双手撑着拖把，看着被自己打扫干净的客厅，很满意、很有成就感。 可是她看了一会，脸上表情又失落下来，出声说道，“辛辛苦苦打扫干净的房子，就回来住十几天。” 修了这么一栋房子在这小镇，一年到头，苏爸苏妈就回来住十几天，苏云和苏言就寒暑假回来住几个月，其中确实有些滋味难以诉说。 苏云笑起来，揉了揉苏言的脑袋：“就算住一天呢？那也得干干净净的。” “到时候妈回来看见这么干净的房子，肯定也高兴。”他笑道，“奖励你最喜欢吃的竹笋炒肉。” “你才喜欢吃！”苏言一巴掌拍掉苏云的手。 “嗯，卫生打扫完了，那就该准备一点过年要吃的东西了。”苏云说道，“炸一点油香、酥肉，煎一点让豆腐。” 这些都是他们这里年前会弄的一些传统风味小吃。 “哼！我才懒得弄！”苏言将拖把甩给苏云，就径直走进了客厅。在客厅沙发上，小风灵正蜷缩在那里睡觉。 苏云拿着拖把、抹布，看着苏言将小风灵小心翼翼抱到怀里，笑着说道：“谁要吃谁弄，反正我是不喜欢吃这些东西。” “我也不喜欢吃！”苏言冷哼道。 当然了，说是这么说，到最后，他们还是什么都弄了一点。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小苏言特别能干，这些土家族过年常吃的传统小吃她都会做。 爷爷还在世时常说，别人家有的，我们自己也要弄一点。 过年总是要这样弄一点、那样弄一点，热热闹闹的，才像是过年，才有过年的气氛。虽然他们只有兄妹两人在家，可是该弄的，他们也都要弄。 腊月二十七，他们炸了油香、酥肉，二十八，又让了一些豆腐。 二十九，苏爸苏妈才终于到了家。 他们是自己开车从福建赶回来的，本来昨天早上就出发了，但是因为下了雪，在路上堵了车，所以今天中午了才回到家。 苏云和苏言早就把院子里的雪扫过了，只留了中间那一个克系雪人在那里。 腊月二十九中午，他们打开大门，等了好一会，就有一辆熟悉的黑色suv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然后快速靠近，车头一转，就拐进了院子。 兄妹二人一直在院子里等着，可是真等车子进院子了，苏言又有点害羞了，她抱着苏云的腰，半躲半藏的站在苏云身后。 车子刚刚停稳，副驾驶的门就被打开了。 一个身材高挑、长相秀气的中年妇人迫切地下了车，车内还传来一个粗重的呵斥声：“你慢点嘛！” 她没在意，脸上绽放出笑容，向兄妹俩走了两步，却也感觉拘谨。 顿了顿，她与苏云笑道：“哟哦，啷个长这么胖了？” “……”苏云很无语，“胖？” “唉！不是！”苏妈妈连忙改口，“是壮，你们年轻人喜欢说壮嘛。那你们学校伙食开得好嘛！” 苏云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肱二头肌，说道：“肌肉，我自己练的！” “哎哟，肌肉哦！”苏爸爸停好了车，也开门下来，笑道，“来嘛！跟老汉扳一哈手劲嘛！看你长了好多力气。” 苏妈妈是高挑又秀气，可苏爸爸确实虎背熊腰，长得又壮又胖，那四肢粗壮的，手伸出来，跟蒲扇一样大。 面对着他，不说父子之间的克制关系，苏云也还是有点怂。 “啷个嘛？”苏爸爸又看向苏言，调笑道，“认不到了吗？人都不喊？” 苏言这才抱着苏云的胳膊，羞答答地喊了一声爸妈。 父子母女相见，却是这样的拘谨，苏妈妈满脸心疼，又还是主动走了过来，在苏言身边，笑道：“你们这个衣服好看啊！在哪里买的？” “网上买的。”苏言回道， “你买的？” “嗯！” “哥哥的也是你买的？”苏妈妈又问。 “昂！” “你哪里来的钱呢？” “我自己存的……” 到底是母女，说上了话，也就没了隔阂，就挽着手往屋里走去了。 苏爸爸拎着两包东西过来，空着的手一把揽住苏云，重重拍了拍，笑道：“狗儿子身上是长了点肉哦！” “那是当然！”苏云虽然被拍得喘不过气来，可还是傲然道，“这个学 第258章 烟花 除夕！ 从早上吃完早饭过后，一家人就开始忙碌了。 贴窗花、贴春联、挂灯笼，杀鸡、宰鹅、片鱼，一家四口忙进忙出、热热闹闹的，总算是过年的样子。 而这么着急地准备年夜饭，却也是苏云他们这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带起来的习惯，年夜饭越吃越早，下午两点、三点，就有人开始放鞭炮，告诉别家，他们要开始吃晚饭了。 虽然也不必追着两三点就吃晚饭，但四五点这个时间点却是不能再晚了。 苏云和苏言挂完了灯笼，不忍看苏爸爸杀鸡宰鹅，就跑回厨房看苏妈妈做红烧排骨。 做红烧，需要上色，而上色，炒糖色，又是一个厨艺上的进阶技能了，苏云在一旁悄悄学着。 只见苏妈妈将锅擦干，不留一点水在里面，倒入适量食用油，待油热，加入适量白糖，以小火翻炒，一直到白糖开始冒棕色小泡，就可以加入已经焯过水的排骨了。而后将排骨翻炒均匀，加入适量的水，再加入姜、蒜、花椒、干辣椒等香料，以大火煮开，最后放进炖锅里，慢慢炖煮。 苏云一边偷师，一边假装随意地问：“妈，你是怎么估计要多少白糖的？” “随便咯！”苏妈妈一边忙活，一边回答他的问题，“多一点就多一点，少一点就少一点。” “是冒那种小泡泡就下排骨吗？” “差不多就下了，白糖别炒太久了，容易发苦。”苏妈妈回道，“如果是新手的话，就开小火慢慢炒。” 苏云悄悄记下。 “要加些什么料呢？”他又问。 “有什么加什么，除了我加的这些，有大料、八角也可以下。” “随便”、“差不多”、“有什么加什么”，还有“适量”，这些就是中国厨房里的智慧。 苏云以前是对做饭没什么兴趣的，今天的他太过反常，苏妈妈将排骨弄上锅后，就看着他似笑非笑道： “嚯嚯，有女朋友了就是不一样哦！都想学做菜了。” “嗯，对，哥哥现在厨艺还可以了！”苏言在边上拱火，“男生外向，胳膊肘往外拐，有了媳妇儿忘了娘，他会给他女朋友煮饭，不给妈你煮……啊！” 苏云给了她一锤。 “是啊！”苏妈妈笑道，“我看你发在群里的那些，都弄得还可以。都是……那谁？她教你的？” “陈曦。”苏云提醒道，“她叫陈曦。” “嗯！陈曦！”苏妈妈点头，又打趣苏云，“暑假问你是不是耍女朋友了，你还不承认！” “那时候真没耍……”苏云老脸一红，解释道，“那时候才认识。” “哦——”也不知道苏妈妈信没信，她又问，“在学校，你哪来的地方煮饭做菜？” 苏妈妈是有一点敏锐的侦探思维在的。 “……陈曦在做兼职，租了个房子。”苏云回道，“租房可以煮饭。周末的时候，我们都会自己煮饭吃。” “租了房子？” 苏妈妈顿时警觉，往苏云小心盯了好几眼。 “……” 苏云知道她在警觉什么，但是……他不好说。 一家三口如此闲聊着，一样菜一样菜的准备。 苏言会帮忙剥蒜、洗姜、洗菜，苏云会帮忙切菜切肉，一个人弄年夜饭会很累，有两个人打杂就会显得很轻松。 都弄上锅之后，他们还抽空包了个饺子，用于初一早上吃。 到了三点，苏云将米煮进电饭煲，苏妈妈开始炒菜； 差不多四点二十，一切准备就绪，苏爸爸焚香烧纸、祭祀先祖，而苏云和苏言搬了两箱冲天雷和一封鞭炮到院子里。 苏言捂着耳朵躲到屋檐下，苏云拿苏爸爸的打火机来点燃引线。 “啾~~嘣！” 冲天雷在空中炸响。 “噼噼啪啪……” 鞭炮燃放，年夜饭开始了。 “干杯！” 苏云端着半杯白酒，苏言端着一杯果汁，苏妈妈的杯子里是红酒，苏爸爸面前是一瓶啤酒。 “万事大吉，十全十美！” 苏妈妈抿了一口酒，笑着祝福。 桌子上是十道菜。 吃了饭，洗了碗，一家人又出门沿街散步，回到家将近八点，打开电视，春晚要开始了。 不过，虽然春晚要开始了，电视机也打开了，却没有人要看春晚。 只是拿春晚当一个背景声，苏爸爸拿出一副刚刚在街上买的扑克牌，一家四口打起了在重庆、贵州地区喜欢玩的“升级”。 一边打牌，一边跟陈小姐聊天，还要吃各种瓜果零食，抽个空、还要瞅一瞅春晚在搞什么，这除夕夜晚，苏云还有点忙。 忙中不知时间，转眼就到了晚上十一点半。 “啪！” 一声烟花炸响，打破了这晚的宁静，有人开始放烟花了。 清平、岭口，这边远离城区，并没有什么烟花爆竹之类的禁令，逢年过节，大家总会买点烟花来迎接新年。 人们喜欢在除夕夜晚上点燃烟花鞭炮，一直延续到初一凌晨。 “哥哥，我们去放烟花吧！” 苏言把手牌一丢，就朝苏云喊道。 “走！”苏云笑道。 QQ聊天里，大魔头也在问：“你们那边，应该已经开始放烟花了吧？” “对呀！”苏云回道，“我这去给你放烟花！” 陈小姐他们在城区，不可以放烟花。 兄妹俩跑下楼，将买来的两箱烟花都搬到院子里去，苏云理出烟花的引线，蹲在烟花旁，给大魔头拨通了视频电话。 视频接通，大魔头那边是黑黢黢的，很安静，也没有开灯。 放烟花的人越来越多，耳边也越来越吵，苏云连忙喊道：“我要放烟花了！” “好！”大魔头的笑声还是在苏云耳边响起了。 “ci~” 苏云点燃引线，起身跑到苏言旁边，手机摄像头对准了地上的烟花。 苏言在旁边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往苏云的手机屏幕里看，想看看自己的嫂子，却只看到了满屏黑暗。 她问：“哥哥，她那边不准放烟花吗？” “对！”苏云点头。 “……好可怜哦！”她说。 “你好呀！小言！”苏言听到手机里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跟她打招呼，她顿了一下，还是回道，“你也好。” 兄妹的关系越好，妹妹对于嫂子的感觉就越复杂。 “啾……砰！” 这时，屏幕里一朵烟花飞出，飞出画面，飞到夜空中，炸裂开来。 苏云连忙又把摄像头对准夜空。 夜空中一朵圆圆的烟花，颜色缤纷多彩。 一朵一朵的烟花升空，一朵一朵绚丽的花在夜空中绽放，看着这样的美景，苏云说：“拍出来的不好看……” 陈小姐说：“……” 越来越多的人家开始放烟花，陈小姐的声音被淹没在了烟花鞭炮声中。 “什么？”苏云问。 “叮咚！” 陈曦发来消息：“和你在一起，都好看。” “……” 苏云美滋滋的笑了起来。 陈曦：“苏先生？” “嗯？” 陈曦：“我好喜欢你。” 苏云的嘴都笑歪了，他看着漫天的烟花，喃喃说道：“陈小姐，你就是我的烟花。” 在他波澜不兴的暗淡人生中，陈小姐就是他的烟花，那么绚烂、那么明亮。 吵闹声中，当然没有人听见。 一家人只放一两箱烟花，但整个清平得有几十万户人家。 千家万户点燃烟花，一朵朵绚烂的烟花升空，绽放，天空变成了烟花的海洋，照亮了夜空，照亮了山峦，照亮了大地，也是奇观一样。 陈曦的房间里没有开灯，她通过手机屏幕同苏云一起看着漫天的烟花，在心里默默许愿： 她希望，明年可以和苏先生一起看烟花； 她希望，今生可以和苏先生幸福一辈子； 她希望…… 第259章 要让陈小姐成为自己最重要的人 过完了年，就是一系列的走亲戚活动了。 甚至可以说，过年到这个时候才开始。 初一，回老家上坟，去看看已经故去了的爷爷奶奶； 初二，去苏云的两个姑姑家串串门，两个姑姑都是苏爸爸的妹妹，其中，那个苏云准备用来勾引霍霖欣的表妹范妍丽，就是小姑家的大女儿，今年十四岁； 初三在小姑家玩了一天，初四转道去大舅和小姨家看看，其中，苏云外婆还在，外公已经故去了； 初五又才回家。 而到这时，走亲戚结束，同学聚会又开始了。 苏云的小学同学，要么是在大专，要么是已经在打工了，要么，有些女同学或许已经结婚，总之，跟他有交集的几乎是没有了，所以，小学同学的聚会，他基本都没去过； 苏云的初中同学，要么是在读大学，要么是在复读，只有一小部分苏云不熟悉的同学出了社会，初中同学的大型聚会苏云就去过一次，全然是城里有钱的同学的游戏，后面就没再去了，小型的，几个朋友的聚会，苏云正在犹豫中； 苏云的高中同学，多半都在读大学，而鉴于初中那次同学聚会，高中班上的聚会，他直接推了，就只答应了白锦溪和程伟他们的邀约。 当然不是今天。 因为今天是初五，初五迎财神，一般都不准出门；而今天也是2月14，又称，情人节。 苏云活到今天十八岁，这是第一次过情人节，那能跑去跟白锦溪他们瞎混吗？ 一从小姨家回来，他就跑回自己的房间，怀揣着一股莫名的激动，拨通了陈小姐的电话，准备先小小的煲个电话粥，以示对情人节的尊重。 电话很快接通，只是…… “轰隆轰隆……” 陈小姐还没说话，苏云就先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这声音他也不陌生，这是火车进出隧道的声音，他颇有些疑惑，问道： “你要去哪里？” 霍霖欣他们每年都有旅游安排，他第一时间是以为陈小姐也是要去旅游了。 “我……回……”陈小姐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过来，苏云也没听清。这是火车进隧道后，信号不好。 尝试几次，效果都不好，声音都听不清，只好挂了电话。 苏云等了一会，陈小姐发过消息来：“我回学校啦！” “嗯？” 苏云顿时就皱紧眉头了。 不是旅游，是回学校？ 大年初五回学校？ 谁在家里待得好好的，要初五就去学校？又不是学校有什么事。 而且，现在去学校，陈小姐基本就是一个人待在出租屋里，那…… 那家里是要有多么不舒服才会在这个时候跑去出租屋一个人待着？ 苏云单单知道陈小姐家里的情况很复杂，现在看来，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只是，他还是无法想象，以陈小姐那样优秀、那样漂亮，家里是有什么情况无法处理呢？ 再加上，陈小姐是一个重生者，重来一次，她都拯救他，为什么还无法改变自己的家庭？ 人无法想象自己没有见识过的东西。他不知道陈小姐家是什么情况。 最终，他只是站在陈小姐的角度，以陈小姐那样的善良，知道她的家庭大约是无可救药了。 而如果，他以后和陈小姐更进一步，那她的家庭也会是他的家庭…… 苏云摇了摇头，陈小姐都没有解决的事，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只能说，他爱的是陈小姐。 思绪万千，最终收回来，苏云打字跟陈小姐问道：“怎么这么早去学校呢？有事吗？” 陈小姐给出的理由是：“回学校方便一点，我要给视频配音嘛！在家里装夹子音很不方便。” “哦，这样啊！”苏云姑且相信了。 他又开始思索，自己要不要去学校陪陈小姐。 陈小姐一个人在租房，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他想想就心疼。 但他之所以会思索，是因为，苏爸苏妈每年在家的时间很短，他们一家人在一起的时间很短，趁着过年，他理应多陪一陪爸爸妈妈； 而且，苏爸苏妈大概在初十左右出门，可是苏言要到十七才会开学，如果他走了，苏言同样是一个人留在家里。 犹豫了好一会，他准备先打字问问陈小姐。 只是，他刚刚才打出一个“我”字来，陈小姐那边就发了消息过来：“你不用着急过来，多在家里陪陪爸爸妈妈。 “你不用担心我，我是来学校做视频的！做视频、写小说，赚钱！ “赚钱嘛！不寒碜！” “……” 看着陈小姐这一长串话，苏云不自觉地笑了一下，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果然还是陈小姐，比他妈都还了解他。 但紧接着，就是心疼。 懂事的陈小姐，总是替他着想的陈小姐。 苏云于是问道：“那你能保证每天认真吃饭吗？” “哼！”陈小姐道，“你煮饭还是我教的呢！” 苏云一眼识破陈小姐言语里的诡计：“教我煮饭跟你好好吃饭有必然联系吗？” “反正我会按时吃饭……”陈小姐只好保证。 火车上的信号也不好，两人聊得断断续续的，也不畅快，于是约定，等陈小姐到了重庆再说。 “嗯，我知道，今天是情人节，所以……”陈小姐最后说道，“我喜欢你，我的苏先生！” “谨防等会没信号了，或者我的手机突然没电了，我还要告诉你，我等会也喜欢你，手机没电的时候也喜欢，明天也喜欢你！” 如果爱一个人，那就直接要告诉他。 为什么要害羞呢？ 为什么要藏着掖着呢？ 苏云也回道：“我永远喜欢你，我的陈小姐。” 他总觉得自己今天要比昨天更喜欢陈小姐。陈小姐是最了解他的人，陈小姐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了。他是陈小姐最重要的人，那陈小姐也要是他最重要的人。 苏云站起身，握了握拳头，向自己保证： 一定要让陈小姐成为自己最重要的人。 “苏云——”这时，苏妈妈在楼下大声喊道，“你要不要吃汤圆？我和小言在煮米酒汤圆。” “哦，我要一碗！”苏云连忙喊道，“马上来了……” 说着话，他就开了门，“咚咚咚”跑下楼去。 最重要的人何必只有一个呢？妈妈也是最重要的，妹妹也是最重要的，爸爸也可以是。 就像2月14号这天，既可以拜月老，又可以拜财神。 第260章 好久不见 苏云洗完澡，吹干头发，冷飕飕地从卫生间一溜烟跑出去，直接钻进火桶里面，感受着火桶里的温暖，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大冬天的洗澡，可真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 “哎呀！你冰得要死！”苏言一把推开他，嫌弃道，“离我远点！” “就不！” 苏云反手就把苏言紧紧箍在怀里，冷冰冰的手就往她的衣领里塞进去。 “啊！”苏言鼻子眉毛皱成一团，被冰得大喊大叫，“苏云！我要杀了你……” 看着兄妹俩打闹，苏爸爸出声问：“要不要我送你去？” 苏云松开苏言，然后任由着苏言的拳头雨点一样落在自己身上，与苏爸爸回道：“你送我去干嘛？我是去玩，你呢？难道还等我一起回来？你去了就得回来，浪费油钱。 “我坐班车就好了。” 他们说的是今天的同学聚会，高中同学聚会。苏云洗澡洗头，就是为了参加这个聚会。 不是班级聚会，只是由白锦溪牵头，拉了几个关系好的高中同学，大家一起叙叙旧，吃个饭，也算是维持一下关系。 “那你等会怎么回来呢？”苏爸爸又问。 这种县内班车一般到下午五六点就停了。 苏云想着白锦溪和程伟都算是富二代，应该都有车了，就说道：“到时候再看吧！” 最好是坐班车，要是没有班车、就让白锦溪他们送，要是他们没有车，再让苏爸爸去接。 苏妈妈坐在火桶的另一边，怀里就抱着小风灵，小心的给小猫梳理毛发，宝贝得不行。 刚刚回来的时候，小风灵就是被兄妹俩放养的。而乡下、镇上这样的环境，显然更符合狸花猫的体质，这小猫，一天天楼上楼下的疯跑，都高兴坏了。 而等苏妈妈回来之后，苏云就把小猫关进了自己的卧室。 因为苏妈妈不仅是比较爱干净、心疼家具，还有轻微的鼻炎，实在是不适合养猫。苏云本来也只是打算在寒假寄养一下而已。 谁知道…… 当关在房间里的小猫被苏妈妈发现后，画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风灵是她的猫。 “出去玩是要注意安全……”苏妈妈向苏云提醒道，“少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不要三五成群地去干坏事……” “这些我都知道。”苏云回道，“都是高中很好的朋友。” “而且……”他笑道，“你看我这样，是像干坏事的人吗？” “哼！”苏言在边上冷笑一声，却没有多说。 苏云是什么腹黑，她能不知道？ 要是哪天她知道苏云跟人打了架，她是不会有半点意外的。 “我知道你乖……”苏妈妈对苏云很放心，“就是提醒一下。” “嗯！”她向苏爸爸示意，“给孩子拿点钱啊！出去玩不要钱是不是？” “哦，对！”苏爸爸反应过来，连忙掏钱包，又问苏云，“给你现金还是微信？” “不，不用了！”苏云摆摆手，“我还有钱……” 他做家教的钱基本都存着的，生活费也没有花完，到现在，他兜里差不多有三万多块钱。 “你的钱是你的钱……”苏爸爸用微信给苏云转了一千块钱，“年轻人出门，是要带点钱在身上。” “唉，我不要！”苏云无奈道。 “你不要？”苏言连忙道，“给我吧！你接受了，转给我……啊！” 苏云反手给了她一锤。 苏妈妈摸着小猫，跟苏云劝说：“你现在还在读书，学习是第一大事。什么兼职家教的，那能争多少钱？别分不清轻重。 “而且你爸爸也没老得动不了，不靠你争的那点钱。” “嗯嗯，我知道。”苏云连连点头。 苏爸爸又唱红脸：“他们年轻人嘛，是该出社会锻炼一下。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不耽误学习就好……” 红脸儿、白脸儿双重拷打之下，苏云还没烤暖和，就已经有点受不了了，连忙从火桶里爬出，狼狈逃跑了。 出了门，到镇上车站，坐上班车，等一个小时，班车坐满，花半个小时，班车从岭口车站到了清平车站。 从车站出来，苏云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嗨！同桌！这边！” 他顺着望过去，就在马路边上，停着一辆红色的“BWM”，驾驶位的车窗摇下，白锦溪那一张足以出道当练习生的白净脸蛋就在窗口，朝他拼命招手。 他走过去，看到驾驶位上坐着白锦溪那个小女朋友，后座上坐着程伟、石雪敏，以及另一个高中室友。 “别摸我？”他与白锦溪笑道，“牛啊！同桌，你这车！” “哈哈哈……”白锦溪大笑，“这车有你三分之一的功劳！” “怎么说？” “我考上一本，我爷爷一高兴，就把他的退休金拿出来，给我买了这辆车。”白锦溪挑眉。 “我艹！”苏云惊叹，又连忙问道，“那我的那一份是折现呢还是让我开一开？” “哎？”白锦溪这才清楚地感觉到苏云有点不一样了，就笑道，“你考了驾照没？有驾照你就来开。 “折现是不可能折现的，我兜里现在比我的脸还干净。今晚是打算跟你们蹭吃蹭喝来的。” 苏云哈哈大笑，拉开后座车门，挤了上去。 白锦溪说他没钱，却也不是开玩笑。 这小子又要养女朋友，又要养车，再加上一贯的大手大脚，恐怕是一个月一两万块钱也不够他花。 意识到这一点，苏云又觉得稀奇，都说谈了女朋友后，都比较费钱，那为什么他谈了女朋友却没有这种感觉呢？ 而且，虽说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他还是要说，他谈了女朋友之后，花销反而更少了。 其一，陈小姐是富婆，其二，他闲暇时候，要么是跟霍霖欣他们跑去上网，要么就是陪着陈小姐，很少有其他的娱乐活动。 “唉！”他美滋滋地挠挠头，心里想，“果然年纪大的就是会过日子。” 收回心思，他先与旁边的高中室友打了招呼，又隔着他，去看石雪敏和程伟。 石雪敏还是打扮得那般花枝招展、美艳动人，一上车，就能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郁香水味。 她看到自己，也能镇定自若地打招呼：“嗨！云哥儿，好久不见了！” “嗯！好久不见。”苏云点了点头。 而对比起来，程伟就有点不太对了。 或许是石雪敏太过明艳，程伟整个人都显得有点阴暗。 看他的样子，就算不懂面相，也能感觉他印堂发黑。 看起来就有点心神不宁、心不在焉的，他上车了，他也没什么反应。 要知道，程伟是他们高中的班长，成绩好、善于交际，跟谁的关系都搞得很好，不该是这样的。 苏云悄悄皱眉，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石雪敏。 “哈哈，班长！”他主动招呼道，“在想啥啊？这么久没见了，不来个爱的抱抱？” 程伟第一时间也没反应，是石雪敏推了推他，他才回过神来，看到苏云，勉强笑道：“哦，是云哥到了。” “到了有一会儿了！”苏云笑道。 “哦哦，好！”程伟木讷点头。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程伟出问题了。 苏云向前望，通过后视镜与白锦溪对视，白锦溪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白锦溪知道一点情况。 “坐稳了！”这时，白锦溪喊道，“86上山了！” “嗡！！” 白锦溪自己的配音。 这辆骚红的“别摸我”就冲了出去。 第261章 程伟 “网赌知道吗？” 清平城南、天翔台球室外面，白锦溪与苏云问道。 “网赌？” 苏云脑海里第一时间闪过的是“性感荷官、在线发牌”的甜美声音，但他到底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知道一点点。”他回道。 网赌、电信诈骗，以及境外噶腰子，这些东西，在去年的时候，被国家大力整治过了。他们那时候高三冲刺，做过好几篇相关的英语阅读。 甚至，陈小姐第一时间接触他的时候，他都怀疑陈小姐是要骗他去噶腰子的骗子。 “程伟很有可能是碰网赌了。”白锦溪抬头看着灰暗的天空，叹了一口气。 “嗯？……啊！”苏云一时没有听懂。 程伟……网赌……这两个词好像不太搭啊！画风都不对。 程伟是富二代，是重点大学的高材生，女朋友有身材有颜值，苏云的意思是，程伟有钱、有智商、有女朋友，就这个现充条件，他怎么可能去碰网赌？ 他没有理由啊！ “你看他那个样子……”白锦溪恨铁不成钢，咬着牙。 他又问苏云，“程伟有没有向你借过钱？” “没……”苏云摇头。 程伟这种富二代怎么可能向自己借钱呢？ 不…… 等等！ 苏云忽然想起来，有一次他跟程伟聊天，感觉程伟很不正常。然后那次程伟有问到他“假期兼职赚的钱花了没有”。 莫非，那个时候的程伟已经染指网赌了，已经没钱了，想向他借钱？ “如果程伟找你借钱，千万不要借给他！”白锦溪叹道。 “我已经借给他三四万了……”他说道，“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程伟，他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找我借钱呢？ “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从他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叔叔阿姨等长辈那里拿不到钱了。” “借钱……”苏云默然。 程伟这种富二代会借钱，会差钱用。 莫名其妙的，一张娇艳的面容从他脑海里闪过。 石雪敏！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还是觉得，程伟沾染网赌这事，恐怕还真的跟石雪敏有关。 一个富二代要到什么时候才有可能差钱用呢？ 被压榨，被PUA…… 白锦溪大约也发现了是石雪敏的问题，他不知所起的骂道：“黄蜂尾后针！” “程伟这种情况……”苏云问，“报警有没有用？” “没用！”白锦溪摇头，“警察叔叔会去抓组织网赌的人，会去找赃款，会拘留改造，但是……戒不了赌瘾。” “那……”苏云再建议，“告诉他爸妈？” “我也还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在网赌，只是顺藤摸瓜找到一些线索。万一，往好处想……” 白锦溪冷笑着，“他一天天的萎靡不振，形象消瘦，其实是毒瘾，而不是赌瘾。” 这是往好处想…… “不管是赌瘾还是毒瘾！”苏云说道，“……早发现，早治疗。还是早点跟他爸妈说一声吧！” “这东西，怎么治？”白锦溪问，“这又不是病。” 怎么治赌瘾？ 苏云也两眼一抹黑。 而且，这其中还有两个关键的问题： 一个是，值不值得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一个是，女人和兄弟哪个更重要的经典问题， 说到底，大家只是同学，关系好一点的同学。而这种事，两头不讨好。 这也是白锦溪所犹疑的。 “你们两个在外面搞什么？”这时，白锦溪的小女朋友王盼盼出来喊道，“不打球了？” “要……要呢！”白锦溪就往台球室里走去，他倒是很听他女朋友的话。 进门前，他与苏云强调道，“别给程伟借钱！” “嗯！” 苏云抬头望了望阴沉沉的天空，又看了看大街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忽然觉得这世界有一点魔幻，很不真实。 “程伟……网赌……石雪敏……” “如果……”他又开始思考那个问题，“如果这个世界没有陈小姐，我现在又是何种状态？ “会不会，陷入网赌的人是我？” 于是，他又开始想陈小姐了。 他想念抱着她时的软糯，想念她身上的香味，想念那种踏实、安逸、幸福、满足…… 还是转身走进了桌球室，跟着白锦溪学习捅桌球。 在这期间，苏云注意到程伟那心不在焉的样子，时不时的拿出手机看消息，心里也叹了一口气。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他们也曾“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也曾是一个意气奋发的少年。 他又看向坐在旁边玩手机的石雪敏，看她的手机，看她的美甲，看她的戒指，看她的手链，看她的包包，看她的衣服…… 都是一些他看不懂的名牌。 他忽然知道程伟为什么差钱了。 “云哥儿？”发现苏云在打量自己，石雪敏出声笑道，“你女朋友是哪里的？挺漂亮啊！” 石雪敏的联系方式苏云并没有删，所以她也看见了苏云的“官宣”。 “湖南那边的……”苏云回道，“我们一个学校。” “哇哦！”石雪敏赞道，“长得又漂亮，读书又厉害，除了家庭不好外，简直完美了。云哥儿好运气啊？” 苏云是什么人？ 自然一眼就听出了石雪敏这话的重点不在“长得漂亮”和“读书厉害”上面，而在“家庭不好”，意思是，陈曦身上的衣服、装饰都不是什么名牌、奢侈品，所以家庭不好，不如她石雪敏一身名牌。 “话不投机半句多”，苏云这会儿方才明白这句话。 他礼貌的笑了笑，没有接话。 陈小姐的家庭好不好，他尚且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陈小姐自己写书、做视频，每个月能收入数万元。 她不是穿不起奢侈品，她只是没那么在意。 再捅了几局桌球，时间差不多了，一行人就去了事先约好的饭店吃饭。 吃饭的过程不过多赘述，只是最后结账的是苏云，花去他两千多块钱，让他心痛不已，此事值得一提。 吃完饭，又去打了几个小时麻将，川麻，一分钱起底，苏云赢了八块钱。 到晚上十一点，白锦溪才开车送苏云回岭口。 临行前，苏云还是没忍住，不忍看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堕落，拉着程伟走到一边，悄声问道：“你，你跟石雪敏现在的关系怎么样？” 程伟狐疑的打量他，回道：“还行啊！怎么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苏云揣摩着词句，“她不适合你。” 程伟的脸当时就沉下来了。 OK，苏云察言观色，知道这原罪自己是没有办法了。 但他还旁敲侧击，说道：“网络这个东西，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实在不好掌握。 “真的还是假的，它不由屏幕这头的人控制，而由程序员、制作者控制。他们想让它是什么结果，它就是什么结果。” “你到底想说什么？”程伟很不耐烦了。 “我说……” 苏云还想告诉程伟赌博的实质，那是一个概率学问题，开赌场的人永远不会输，但是，他忽然想起，他们在学概率的时候，大概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了。 “唉！”他叹了一声，拍了拍程伟的肩膀，“希望你好自为之。” 或许，程伟什么都懂；或许，问题不是那个问题。 第261章 程伟_262 《我家老婆是重生者》全本免费阅读 网赌知道吗？” 清平城南、天翔台球室外面，白锦溪与苏云问道。 “网赌？” 苏云脑海里第一时间闪过的是“性感荷官、在线发牌”的甜美声音，但他到底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知道一点点。”他回道。 网赌、电信诈骗，以及境外噶腰子，这些东西，在去年的时候，被国家大力整治过了。他们那时候高三冲刺，做过好几篇相关的英语阅读。 甚至，陈小姐第一时间接触他的时候，他都怀疑陈小姐是要骗他去噶腰子的骗子。 “程伟很有可能是碰网赌了。”白锦溪抬头看着灰暗的天空，叹了一口气。 “嗯？……啊！”苏云一时没有听懂。 程伟……网赌……这两个词好像不太搭啊！画风都不对。 程伟是富二代，是重点大学的高材生，女朋友有身材有颜值，苏云的意思是，程伟有钱、有智商、有女朋友，就这个现充条件，他怎么可能去碰网赌？ 他没有理由啊！ “你看他那个样子……”白锦溪恨铁不成钢，咬着牙。 他又问苏云，“程伟有没有向你借过钱？” “没……”苏云摇头。 程伟这种富二代怎么可能向自己借钱呢？ 不…… 等等！ 苏云忽然想起来，有一次他跟程伟聊天，感觉程伟很不正常。然后那次程伟有问到他“假期兼职赚的钱花了没有”。 莫非，那个时候的程伟已经染指网赌了，已经没钱了，想向他借钱？ “如果程伟找你借钱，千万不要借给他！”白锦溪叹道。 “我已经借给他三四万了……”他说道，“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程伟，他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找我借钱呢？ “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从他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叔叔阿姨等长辈那里拿不到钱了。” “借钱……”苏云默然。 程伟这种富二代会借钱，会差钱用。 莫名其妙的，一张娇艳的面容从他脑海里闪过。 石雪敏！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还是觉得，程伟沾染网赌这事，恐怕还真的跟石雪敏有关。 一个富二代要到什么时候才有可能差钱用呢？ 被压榨，被pua…… 白锦溪大约也发现了是石雪敏的问题，他不知所起的骂道：“黄蜂尾后针！” “程伟这种情况……”苏云问，“报警有没有用？” “没用！”白锦溪摇头，“警察叔叔会去抓组织网赌的人，会去找赃款，会拘留改造，但是……戒不了赌瘾。” “那……”苏云再建议，“告诉他爸妈？” “我也还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在网赌，只是顺藤摸瓜找到一些线索。万一，往好处想……” 白锦溪冷笑着，“他一天天的萎靡不振，形象消瘦，其实是毒瘾，而不是赌瘾。” 这是往好处想…… “不管是赌瘾还是毒瘾！”苏云说道，“……早发现，早治疗。还是早点跟他爸妈说一声吧！” “这东西，怎么治？”白锦溪问，“这又不是病。” 怎么治赌瘾？ 苏云也两眼一抹黑。 而且，这其中还有两个关键的问题： 一个是，值不值得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一个是，女人和兄弟哪个更重要的经典问题， 说到底，大家只是同学，关系好一点的同学。而这种事，两头不讨好。 这也是白锦溪所犹疑的。 “你们两个在外面搞什么？”这时，白锦溪的小女朋友王盼盼出来喊道，“不打球了？” “要……要呢！”白锦溪就往台球室里走去，他倒是很听他女朋友的话。 进门前，他与苏云强调道，“别给程伟借钱！” “嗯！” 苏云抬头望了望阴沉沉的天空，又看了看大街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忽然觉得这世界有一点魔幻，很不真实。 “程伟……网赌……石雪敏……” “如果……”他又开始思考那个问题，“如果这个世界没有陈小姐，我现在又是何种状态？ “会不会，陷入网赌的人是我？” 于是，他又开始想陈小姐了。 他想念抱着她时的软糯，想念她身上的香味，想念那种踏实、安逸、幸福、满足…… 还是转身走进了桌球室，跟着白锦溪学习捅桌球。 在这期间，苏云注意到程伟那心不在焉的样子，时不时的拿出手机看消息，心里也叹了一口气。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他们也曾“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也曾是一个意气奋发的少年。 他又看向坐在旁边玩手机的石雪敏，看她的手机，看她的美甲，看她的戒指，看她的手链，看她的包包，看她的衣服…… 都是一些他看不懂的名牌。 他忽然知道程伟为什么差钱了。 “云哥儿？”发 第262章 父母子女一场 《我家老婆是重生者》全本免费阅读 春节一共放假七天，算上三十夜，假期到初六就结束了，初七就是打工人返回岗位的时间。 南来北往的打工人们像潮水一样涌动…… 所谓第一波返工潮。 说起来，中国民间向来对单数出行不太感冒，出门、回家也都习惯性地瞅一眼老黄历，看看是不是黄道吉日。 当然，他们也没有什么选择，只是，如果是黄道吉日，那就觉得自己今年肯定要发财； 如果不是，那就暗骂自己，不要搞那些封建迷信。 苏爸苏妈在腊月二十八就请了假，春节放七天，算上年假五天，到一月初十，他们也不得不动身离家，远赴福建。 为了生活，这是一种无奈，没有人舍得。 出门的前一晚，苏爸爸挺着一个大肚子走进苏云的房间。苏云正躺在床上玩手机，他就侧坐在床边。 他看了看苏云的手机，笑着打开话匣子：“你不是兼职赚了钱吗？怎么不给自己换个手机？” “还能用，换它干嘛？”苏云回道。 “钱该花就花，只要不是铺张浪费，也不用强行省钱。”苏爸爸就说道，“你现在存了多少钱了？” “两三万！”苏云挑了一下眉。 “厉害……”苏爸爸给他竖了大拇指，又问，“在学校的时候，有没有天天下馆子？” “哪有经常下馆子……” 苏爸爸特地跑来，就是父子俩拉拉家常，做离别前的闲聊。 聊了十来分钟，父子俩都不是什么能言善辩的人，特别是苏爸爸，他们这一辈的男人大多不会表达自己的情感，也就没有什么好聊的了。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父子俩对视一眼，又尴尬一笑，苏爸爸站起来，说道：“早点睡！” 就往外走，走出去两步，停住，扭捏着，回头，又与苏云说道： “你现在谈了女朋友，在人家女孩子面前也不要太吝啬，抠抠索索的谈不了女朋友，钱该花就花，没钱了，就给我打个电话。” “嗯，嗯，我知道。” 苏爸爸啰啰嗦嗦说道：“你们年轻人的恋爱呢？我也不懂。但是既然跟人家女孩子好上了，那就要认真对待，不要三心二意的，吊儿郎当的。作为男儿汉，总要有责任和担当。” “嗯！”苏云只是点头。 苏爸爸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你们租了房子……平时要注意安全。” “嗯，我知……嗯？”苏云忽然发现苏爸爸说的“安全”好像不太对。 “你们都还小，又还在读书。”苏爸爸道，“也要对人家女孩子负责……” 说着说着，气氛好像更尴尬了，苏云一时也不知道说点什么。 “咳！” 苏爸爸也说不下去了，又转身往外走。 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停顿住了。 宽厚的肩膀在门口沉默好了一会，最后出声说道： “爸爸没什么文化，那时候家里穷，读到初中就出去打工了，也没什么见识，天天在厂里转来转去，一直以来，都没给你什么帮助。 “你自己有本事，考进重点高中、考上重点大学，现在也找了女朋友…… “不管是在厂里，还是左邻右舍，大家都羡慕我，都说我儿女双全，说我儿子有本事…… “……” “爸爸是说，爸爸以你为荣……” 苏爸爸确实没有什么文化、也不会说话，说到后面，还哽咽了，也说不下去，就径直走了出去。 “嗒！” 苏云红着眼抬头，看到房门被轻轻关上，苏爸爸宽厚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他仰起头，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让眼眶里的眼泪不掉出来。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是他早就明白的道理。 他一路走来，见识了许许多多的富人家的孩子，有的人不用认真学习，毕业了，自然有事少钱多的编制等着； 有的人随便学一学，考不上大学，还可以出国深造； 有的人就考了一个本科，爷爷奶奶以为宝，香车宝马轻易送； 同样是上了大学，有的人多财，有的人多艺。 只有他，什么都没有，只是会读书 第263章 不如见一面 《我家老婆是重生者》全本免费阅读 苏云早上八点从清平上车，下午一点，从蜀山大学站下车。 因为还有一个星期才开学，所以这个时间点到学校的人并不多，他跟着零散的人坐两次往上的电梯，就来到了地铁站门口。 时间已经是二月底了，虽然清平还很冷，但是重庆已经温暖起来了，有了春的气息。 天地之间没了那股冷白的寒意，而多了一点雪花融化的温暖。 寒冬已经过去，温暖的春天就要来临。 在这润湿的春天，陈小姐穿了一件橘色的大衣，围着一条灰色的围巾，披散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胸口，她双手揣在衣兜，就站在地铁站门口，等着苏云。 虽然每天都会聊天、会视频电话、会一起打游戏，可一切的一切，都不如亲自见一面，看到了她，才会觉得她是真实的、温柔的、美丽的、动人的，苏云的心，就会不由自主的欢快起来。 他加快脚步走过去，满面笑容，与满眼微笑的陈小姐对视一眼，就张开手，把她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 有太多的想念想要诉说，却不如这一个满怀的拥抱。 看到陈小姐，会叫人欢快；抱着陈小姐，会叫人心安。 呼吸着陈小姐的香味，苏云在她耳边轻声问：“有没有好好吃饭？” “当然了！”在苏云的怀里，陈曦也觉得快活，整个人都灵动起来，才有了十七八岁的少女的感觉。 “那……”苏云笑问道，“刚才吃的什么？” “牛肉面！” “呵呵！”苏云一听，就拿额头轻轻顶了一下陈曦的额头，语气满含宠溺的笑骂，“你个小骗子！” “嗯？” 陈曦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话了。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一点，按照她假期的作息时间，要到十点、十一点才会起床，那么，如果她在十点、十一点吃了早饭，又怎么可能会在一点钟吃午饭呢？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没有吃早饭。 “哼！”她气鼓鼓的，很不满苏云的算计，嘟起脸蛋，就往苏云的腰上给了两拳。 “你才是骗子！” 抱着温存了一会，陈曦从苏云手上接过猫包，逗了逗小风灵，就抱着苏云的手，往租房的方向走去。 “该给风灵绝育了。”她说道。 “啊？”苏云愣了一下，才低头去看猫包里的风灵。 小风灵长得很清秀，大大的眼睛水灵灵的，透着一股机灵劲。 猫的智商普遍不高，但小风灵是属于聪明的那一批，刚才陈曦逗她的时候，她很明显的给出了热切的反应，说明经过一个寒假之后，她还认识陈曦。 可是，她再聪明，又如何能知道人心的险恶呢？ 又如何知道女人的变脸速度呢？ 刚刚还夹着嗓子一脸宠爱的逗弄着她的女人，转眼就变脸，做着狠毒的计划，用闲聊一般的淡然语气说，“该给风灵绝育了。” 苏云忍不住为可怜的小风灵悲痛，又忍不住叹服狠毒的陈小姐。 “马上春天了，如果不给她绝育，到时候她每晚都叫春，然后还会到处乱尿。”陈曦继续说道，“她痛苦，我们也痛苦。” 而苏云不愧为重庆耙耳朵，只为风灵悲痛了一秒，抬头就认同了陈小姐的话，还给出自己的建议： “嗯，是该绝育了，她应该有半岁大了。就明后天吧？在开学之前给她绝育，开学之后会比较忙。” 小风灵趴在猫包里，水汪汪的大眼睛灵动地打量着周遭世界，全然不知道那两个她最亲近的人类正在做着残害她的恐怖计划。 ——为单纯的小猫咪心疼一秒。 回到租房，苏云将自己的箱子放在玄关的鞋架边，准备后面再带回寝室去，而陈曦打开猫包，把小风灵放了出来。 在猫包里还不清楚，放出来之后，陈曦才发现小风灵比放假时胖了一整圈，就忍不住笑道：“你在家给她喂了什么啊？” “我妈喂的！”苏云回道，“她一天在家没事，就琢磨着怎么喂猫。” “她不是不喜欢猫吗？”陈曦很好奇，回头问道。 因为要放小风灵，陈小姐是蹲在地上的，蹲在地上的她，又有一种小巧的萌感，苏云看着，忍不住走过去，一边说道：“他们那一辈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傲娇。……怎么 第264章 剑光如我，斩尽芜杂！ 亲吻会让身体产生大量的多巴胺和催产素，会让人觉得快乐、感觉舒服，跟尼古丁和酒精会让神经兴奋一样。 于是也就跟烟瘾和酒瘾一样，亲吻也会上瘾。 如果是跟自己喜欢的人亲吻，那就是一种让生理和心理都愉悦的双重体验。 情侣之间，总是亲不够。 一分钟两分钟？ 不！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都是常有的事。 因为会上瘾。 亲到大脑缺氧昏昏沉沉，亲到嘴唇磨破出血，亲到被压着的手发麻没知觉…… ——实在太恐怖了！ 下午三点，陈曦身子软绵绵的，缩在租房的椅子里，懒洋洋地琢磨《剑影》第三阶段的大纲； 而苏云则拖着自己的箱子，酒醉一般，面色红润、精神亢奋，但手软脚软地往寝室走去。 回寝室，主要是要收拾整理一下床铺，晚上有地方睡觉休息。不比陈曦，可以睡在租房。 现在这个时间点来学校的很少，但也有，苏云一路走来，也碰到几个熟识的朋友，大一大二大三的都有，他性格好、人气高，人缘也好，也有向他打招呼的，有同学问他： “小连长满面春风的，遇到什么喜事了？” “嘿嘿！”苏云笑而不语。 什么喜事？ 当然是见到女朋友了！ 来到625，看着门牌号下面的“洞天福地”，苏云会心一笑，心里想，“不知道他们几个什么时候会来”，就取出钥匙，“咔”，将门推开。 男生寝室，一般来说，都充斥着“男性荷尔蒙的味道”，不是很好闻，但625因为有苏云和何鸿飞，一个比较勤快，而且喊得动人起来打扫，一个有钱，能买来上好的香薰，所以他们寝室一进去，第一时间闻到的是一股淡淡的幽香。 而在这股淡淡的幽香中，苏云发现，625的灯，是开着的。 是最后离寝的家伙没有关灯吗？ 不是。 接着明亮的光线，苏云往前望，何鸿飞正在他自己的位置上玩着电脑。 听到他开门的动静，何鸿飞转头来看，看到他，就笑起来，问道：“怎么来这么早？” “……不是！”苏云问，“你不是来得更早吗？” 何鸿飞耸耸肩，回道：“我过完年就来了，已经来十几天了。” “……好吧！” 什么样的人会在没有事的情况下大过年的跑来学校呢？ 苏云想到自家陈小姐，于是没有多问。 而就算是他自己，当爸爸妈妈和妹妹都出门了，也会跑来的学校。 进屋，关门，苏云拖着箱子走到何鸿飞身后，发现何鸿飞是在玩游戏，但不是LOL，而是一种动漫画风的RPG游戏，他正操控着一个用剑的女角色打石头人，应该是在刷小怪。 这个女角色穿着一身紫色系纱质长裙，模样气质还挺符合苏云的审美，她每一次放技能，都会出现满屏剑气，然后以清冷的嗓音念道： “剑光如我，斩尽芜杂！” “原？” 苏云问道。 “嗯！”何鸿飞点头，自顾自操作着。 苏云又问：“怎么开始玩起原神了呢？” 有一说一，像何鸿飞这种顶级现充，原神这种氪金游戏才是他该玩的游戏。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以前没有玩。 “前几天去成都参加漫展，认识一个妹子，是个coser，cos的刻晴。”何鸿飞言简意赅地解释，“哦，就这个角色。 “还挺漂亮的，对吧？” “嗯！”苏云点点头，心里道，“不愧是你。”然后问，“成都？那有喊欣欣吗？他家离成都不远吧？” “没……”何鸿飞摇头。 说起来，因为追女生而去玩一款游戏，实属正常操作。 比如，陈曦为了接近苏云，让他们有共同语言、可以有借口待在一起，就带着苏云入手了包括LOL、王者、光遇、斗地主等在内的各种游戏。 最近一段时间，还说要带苏云启蒙单机游戏。 但是，对于何鸿飞来讲，似乎又有一点…… 苏云沉默了一会，小心问道：“危婉，你跟她到哪一步了？” “她也已经来学校了。”何鸿飞回道，“等会我准备带她去渝中吃法餐。” 他还问苏云，“你要去吗？” “……不了。”苏云心里再一次为何鸿飞感叹，“不愧是你。”他回道，“我等会儿还要去曦曦那边。” “哦，学姐也来学校了？”何鸿飞再一次热情相邀，“那一起啊！四个人，你也不用尴尬。法餐还挺有意思的，值得一试。” 苏云义正言辞地拒绝：“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人的浪漫了！” “行吧！”何鸿飞也不强求。 再看了一会何鸿飞刷小怪，苏云就转身去收拾自己的床铺了，套被子、铺床单，整理好之后，洗手回来椅子上，摸出手机。 “你期末考得怎么样？”何鸿飞玩着游戏，突然问苏云。 “还行。”苏云取出手机，操作着，随口答道。 “哈哈……”何鸿飞就笑起来，说道，“你知道吧！我居然一科都没有挂！我操，班长你是真牛批！” 他倒是有自知之明，没挂科，不是他自己厉害，而是苏云总结的复习资料厉害。 “没挂科？那好啊！”苏云操作着手机，“不挂科还是尽量别挂，挂了科，会有记录，然后奖学金也评不上。” “奖学金？”何鸿飞笑喷了，他不觉得自己跟那东西有什么关系，他只是问道，“挂科了，还可以补考啊！那能有什么记录？ “不是说，不挂科的大学不是一个完整的大学吗？” “那种话听一听就算了。”苏云解释道，“如果挂了科，去补考，不管你考的分数再高，你也只有一个绩点；假如没过，你的成绩单上就会出现两次你挂了的科目。 “虽然没有明确标注你挂科重修了，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情况。” “哦哦……”何鸿飞点头，倒是涨了知识，但他又奇怪，“话说你怎么知道这些？” “你学姐说的。” “……”何鸿飞顿了顿，又问，“为什么感觉学姐好像什么都知道？” 学姐，只是喊作学姐，又不是真的学姐。 苏云笑而不语。 他再在手机上操作了几下，屏幕上跳出了一个654分，满意地笑了笑，就退出了网站。 “四级成绩出来了。”他跟何鸿飞说道，“可以查了。” “是吗？”何鸿飞随手拿起键盘边上的新手机准备查四级，一边问苏云，“你已经查了吗？你过了没有。” “过了。” “多少分？” “……”苏云顿了顿，“高分飘过。” “嗯？” 何鸿飞忽然有一种莫名的触动，他向苏云望去，觉得这个视角有点奇怪。 这个视角陌生而又熟悉。 因为，曾经有人是这么看他的。 高中的时候，考试结束，自己考得很好，相熟的差生来问自己成绩，自己不忍打击他们，但又为自己的成绩而得意，就会像这样自矜的笑。 有人说，那是天才自信的风流气度。 那么，他是什么时候失去了这股风度呢？ “我竟成了差生吗？”何鸿飞问自己。 第265章 认真工作的陈小姐和烦人的苏先生 “你四级考了多少？” 租房，卧室了，书桌前，苏云坐在这边，单手撑着脑袋，看着旁边的陈曦问道。 陈曦正认真地看着笔记本屏幕，十根修长的手指放在外接键盘上，时不时的会按下，或是打字，或是删除。 看她的打字的频率，可以知道她不是在码字，而是在改文，或者编大纲、细纲这些需要边想边写的东西。 听到苏云的问题，她“劈里啪啦”的打了几个字，注意力还是在笔记本屏幕上，随意回道：“……反正过了。” 对于还用不熟键盘的苏云来说，可以完全盲打的陈曦简直不要太厉害，他脸上带着笑，却平生有着好胜心，想知道陈小姐的四级成绩有没有自己高。 “过了是多少？”他追问道。 “比425高。” “高多少？”苏云继续问，“哎！你直接告诉我嘛！” 语气竟然有了几分撒娇的味道。 陈曦收回视线乜斜他一眼，心里觉得好笑，但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说道：“623。” “嘿嘿！” 没有自己高，苏云觉得特别开心，就憨笑起来。 “我是654。”他十分得意，甚至有九分炫耀。 “哇！这么厉害吗？”陈曦毫无感情地夸赞道。 这种带着几分敷衍的一起，就特别像是，妈妈在工作的时候，小孩在旁边不胜其烦地炫耀自己今天考了“100分”，然后妈妈没有办法，只得敷衍地夸奖，“我家宝宝好棒棒哦！” 而宝宝仰着脸，瞪大眼睛，就等着这一声敷衍的夸奖。 得到了夸赞，苏云脸上的笑更荡漾一些，温柔的认真的成熟的陈小姐身上，让他感受到了十足的母性温柔。 他是双留守儿童，从小就缺乏母爱，而陈曦是从七十几岁重生回来，成熟、温柔、强大，带着完美的母性光辉。 “还可以啦！”他甚至也带了几分小孩子的腼腆。 “那这个学期还要加油哦！”陈曦认真做着自己的事，与苏云随意鼓励，“顺便把六级也考了。” “嗯！” 常言道，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同理也可换算，认真工作的女人最美。 苏云看着认真做事的陈小姐，只觉得她漂亮极了，是一种平时不曾见过的美，不是可人的少女，不是温柔的年上，而是严肃的女强人。 认真有认真的美，她可人的脸上甚至带着几分严肃、凌厉。 然后，或许是想要霸占这样的美，或许是想要破坏这样的美、这样的严肃，或许就是男人内心长不大的调皮，他就是贱，想皮一下。 苏云还是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但另一只手却悄然伸了过去，瞅准陈小姐抬起手指来按键盘的时机，飞快地伸到了键盘上去。 于是等陈曦手指落下，按到的不是键盘，而是一个热乎的东西。 这把她吓得一激灵，连忙低头看，就看到了苏云的手飞速缩回去的影子。 “嗯？” 她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眼神凌厉地看向了苏云。 “嘿嘿！” 苏云就人畜无害地冲她傻笑。 男人就是长不大，陈曦很无奈，却也只是瞪一眼苏云，以示警告。 她收心，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但改了没一会，手指落下，又按到了苏云的手。 “苏云！”她嗔怒一声。 苏云却还是单手撑着脑袋，眉眼带着笑，贱兮兮地看着她。 他现在又发现，生气的陈小姐有着生气的美，甚至，这生气的样子更动人心。 陈曦指了指苏云，再做警告。 但，男人犯起贱来，不打他一顿，是不得消停的。 她手指一按，又按到了苏云的手。 “哎呀！” 再一再二不再三，她就眉头倒竖，素手一扬，“啪啪啪”的就向苏云打了过来。 可惜，香香软软的手娇滴滴地打在自己肩膀、手臂、胸膛，苏云皮糙肉厚的，只觉得陈小姐是在挠痒。 他还是带着笑，姿势都不变，就任由她打。 让男朋友锻炼身体的坏处就在这时显现了出来，陈曦的手打在苏云身上，苏云什么事都没有，反而把她自己的手打痛了。 “哼！” 陈曦娇喝一声，不想再理又臭又硬的苏云。 她就要收回手，但说时迟那时快，苏云眼明心亮，伸手一抓，就把她的手抓住了。 陈小姐的手肤质细腻，摸着嫩滑，他一张大手把她的手抓在手心，就拿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磨蹭着，细细感受那一股滑腻。 “明天是什么日子？”他出声问。 陈曦气呼呼的，想拽回自己的手，但她几次用力，苏云的手都纹丝不动。 那只手很大，全然包裹住自己的手，那只手很有力，像铁钳一样，那只手热腾腾的，像是一个小火炉。 “自己的小男朋友长大了……” 她意识到这一点，心里怦然跳动，脸上虽然还恼怒着，但那手抽动的力气却越来越小了。 “什么日子？”她冷声道。 “你的生日！”苏云黑白分明的眼睛熠熠生辉，看着陈曦说道，“明天是一月十八，陈小姐，你成年了。” 他顿了顿，“是又成年了。” “嗯？” 陈曦彻底停住了，她看向苏云，看着苏云脸上还带着坏笑，眼里却有几分认真。 他记不得自己的生日，却已经记得她的生日了。 “……所以呢？”她问。 “你要什么礼物？”苏云问，“或许，我们出去玩好吗？趁还没开学。” 陈曦垂眸，看向自己被苏云抓住的手，问道：“我要什么礼物？我要什么礼物你就能给我什么礼物吗？” “只要力所能及……”苏云笑道。 “是吗？” 陈曦猛然抬头，另一只成拳，一拳打在了苏云的胸膛上。 “嘶~~啊！”苏云惨叫一声。 这一拳打得结实，有一点痛了。 “我要你现在离我远一点。”陈曦冷声道，“烦人！” 她再用力一抽，终于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不理这个闲得吃屁的家伙，她继续改自己的文。 只是…… 男人向来记吃不记打，好了伤疤忘了疼。 再加上，陈曦的拳头有什么杀伤力？ 苏云很快就不痛了。 他又像癞皮狗一样凑了过去，又是影响陈小姐改文，又是变着花样地去摸她的手。 又是贪恋她这副认真工作的样子，腆着脸想要亲亲。 第266章 做菜的秘诀是，用心！ 《我家老婆是重生者》全本免费阅读 一月十八，也就是二月二十七号。 今天是陈曦的生日，十八岁的生日，所以他们没有带小风灵去做绝育。 这很好理解，在妈妈生日这天去给小猫做绝育，那往后妈妈的每一次生日，都会想起小猫是在这一天绝育的。 太奇怪了。 于是风灵暂时逃过一劫。 小家伙还能很嚣张的跟苏云大战到宇宙边缘，不知自己的蛋蛋已然朝不保夕。所以说，很多时候，无知是福。 苏云和陈曦并没有出门去游玩。 虽然苏云很想去看看三峡，去看看白帝城，看看“朝辞白帝彩云间”的白帝城是什么样的，然后，这样出去旅游，他也可以有机会再跟陈小姐睡一间房…… 因为陈曦这两天其实很忙很忙。 一本小说写到了后面，一百多万字，还特别是《剑影》这种没有换地图的，各种人物、场景会重复出现的，对创作者的能力要求特别高。 稍微不注意，小说就会崩盘。 掌控力、能力、状态，都很重要。 再加上，现阶段是《剑影》第二部分收尾的时候，收尾，写过渡章节，构思下一阶段的剧情，写大纲。 而众所周知，过渡剧情才是一本小说最难写的部分。 所以，不仅是陈曦很忙，苏云也跟着很忙，他要帮忙她为第三部分做剧情设计。 这天上午，陈曦打开那个名为《剑影》的文档，又开始为剧情而耗损脑力。 不同的作者有不同的写大纲的方式。 有的会做一个树状图，让剧情像树枝一样发散开来； 有的会做一个表格，第一个部分、第二部分、第三部分，每一个大的章节里面的小章节，都详细陈列出来； 有的会做一个文档，从大纲到细纲到每一章的关键点，都通通写出来。 当然，还有的就记一下重要的节点的作者；也还有完全没有大纲的，就让剧情自己飞的作者。 陈曦作为经济学专业的学生，自然是用表格做的大纲。大纲一个表格，人物一个表格，功法一个表格，丹药一个表格…… 她此时打开的，就是那个做大纲的表格。 “第三部分的主题是主角变强、证道。”苏云站在她背后，抱着手，看着电脑屏幕，帮着分析，“主角本身就是一个半步一品的高手，下面的境界就只有一品和超品了，超品就是证道。所以，接下来大致可以分成两个部分，就是突破一品和突破超品。然后因为主角是杀手，所以应该证杀道。杀道腥风血雨……” “问题是……”陈曦出声说道，“占据了小说大部分篇幅的第二章节，这一整个章节都是杀过来的，女主复仇，灭了三个不大不小的宗门；男主复仇，灭了一个横跨整个地图的杀手组织。 “再杀，就得灭国了。” “那就从质量上入手。”苏云道，“而且，主角本来就是杀手，不是刽子手，他要证道，成为超品，就理应杀掉一个超品。” “杀谁？” “每一个超品都是创造了一种道的存在……”苏云问，“本来杀的是谁？” “……”陈曦回头，望他一眼，这家伙对自己还真自信，知道自己前世肯定也是这样想的，“……当世修行法的开创者，道祖。” “他为什么会杀道祖呢？” “因为他杀性太重，道祖想要教化他。” “哦！”苏云明白了，“不一定是要主角去开启剧情，还可以让其他人来对付主角……” 他又道，“道祖在当世具有崇高的地位，一旦道祖要对付主角，那主角基本就是举世皆敌了，危机感又起来了。” “嗯，还有，杀手组织被灭了，这么大一个组织消失，在后续，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这上面也值得做文章……”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结合前世《剑影》本身的剧情，飞快的完善着第三部分的剧情。 上午完善了大纲；中午的时候，苏云出门去买菜，随便带了午饭回来；下午陈曦码字，苏云没有犯贱，而是在外面跟风灵大战。 差不多四点，苏云起身进厨房，开始处理食材。 他花了一个多小时，做了一个糖醋排骨，一个肉丸子汤、里面煮了萝卜丝和平菇，一个肉末茄子，再素炒一个小白菜，也就是三菜一汤。 其中，肉末茄子和小白菜是苏云本来就会的技能，是上学期跟着陈曦学的； 糖醋排骨和肉丸子是他回家之后，跟苏妈妈“偷学”来的进阶版的厨艺技能。 到六点，苏云将饭菜搬到饭桌上。 “吃饭咯！”他喊道。 卧室里的陈曦熟练地按下“ctrl+s”保存了文档，伸了一个懒腰，起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