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娱:从代写情书开始》 第1章:笔友 2005年12月底,大雪比往年来的更晚一些。 屋外是寒霜裹银装,屋内是暖炉似烈阳。 北电导演系的计鸿靠在椅背上,在电脑上敲下了《特殊交易》四个字,开始着手准备学校留的寒假作业——一部不超过30分钟的短片。 “鸿哥!” 宿舍大门“砰”的一声被推开,计鸿吓得一个激灵思路全断了,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我尼玛……” 话涌到嗓子眼儿,一看来人,嚯,这不财神爷嘛,脸色又瞬间柔和起来。 薛海拿着他女神的书信拍在计鸿桌上,“鸿哥,出大问题了,怎么回啊?” “我瞅瞅什么大问题。”计鸿拿过两人这几天交流的书信,然而越看越皱眉头,一封封看到最后,是薛海追的那女孩留下的一行娟秀小字。 【那你的意思是,你也会爱上别的女人喽?】 计鸿捏了捏鼻梁。 “……少爷,你这个情商,基本上就告别浪漫了。我的建议是充分发挥你煤二代的优势,money。” 自己给他聊出来的王炸开局都能被他聊成劣势,他再和这姑娘聊下去估计就该绝交了。 “鸿哥,江湖救急啊,你就赶紧告诉我咋回吧。” “得,兄弟再帮你一次。” 薛海一听连忙掏出纸笔,满脸的求贤若渴,“鸿哥你说。” 会不会爱上别的女人? 计鸿淡淡一笑。 “会。” 薛海面色一滞,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而且她还会叫你妈妈。” “……嘶!” 薛海大张着嘴愣了几秒,随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计鸿那瘦瘦高高的身形在他眼里越发高大。 现在这年头,写情诗基本上都是抄那几位。 沈从文,顾城,海子,余光中……再偏点儿就是木心,余华,川端康成…… 名人就那几个,可热恋的情侣却是与日俱增,这些个金句早就让人用烂了。 可计鸿不同,他的情诗情句都是他自己写的,而且文学性与浪漫性俱佳! 这么个大才子给自己代写情书,他薛某人凭什么啊? 凭亿近人! 他二话不说,掏出一沓钞票重重拍在桌子上。 “鸿哥,我单方面宣布你为北电第一才子。大恩不言谢,先走了。” 薛海火急火燎的离开,计鸿点了点那捆钞票,一千块。 自己合着一个字儿一百。 “啧啧。” 颠了颠手里这沓钞票,计鸿略显感慨,哪怕是十几年后那些顶尖的网文作者也达不到这样的单价。 千字十万,想都不敢想。 但他这可是互联网时代集大成者的情话,十几年的沉淀和筛选,放在05年,哪个小姑娘扛得住啊? 要问计鸿为什么懂这么多骚话,没错,两个月前,计鸿回到了大三这年。 他重生了。 上辈子毕业之后他就在剧组混,导演,摄影,编剧,灯光,化妆,跟焦……就没有他没干过的。 只可惜没人引荐,也没混进什么圈儿,默默无闻好些年,最后拍网大去了。 本来正拍一个狗血校园爱情剧呢,结果中午打了个盹儿,再睁眼就回到了大三这年。 穷逼大学生,身无分文,两手空空,这就是他愿意帮薛海写情书的原因。 煤二代出手阔啊! 自己帮他写情书这俩月赚了万把块了,也不知道他是真不在乎这点儿钱,还是对他追那姑娘爱的深沉。 估计是真不在乎钱吧,毕竟他家一个矿缴税就上亿了。 计鸿伸了个懒腰,把钱塞进衣服内兜,点上一根烟,双手继续在键盘上敲打自己的剧本。 他目光炯炯,野心勃勃。 上辈子碌碌无为,这辈子,他要给自己打出一个完美开局。 ………… “我一直说解放天性是很重要的,但不是要你们去乱搞……” 台上的老师絮絮叨叨,台下的杨蜜双手支着下巴,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对于刚杀青央版《神雕侠侣》的杨蜜而言,课上教的东西她其实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她现在更关心的是她的笔友,江边鸟。 21世纪后手机普及,笔友已经逐渐成为了时代遗物,不过凡事总有例外。 他那句“鸿本江边鸟,卿为惊鸿客”着实是小小的惊艳到了自己一下。 抱着不知道怎样的情愫,两人开始每周两次进行书信往来,成为了笔友。 越是交流,她越发现“江边鸟”的才华横溢,其文采之出众,思想之奇妙,言语之沧桑,每每想到总会怦然心动。 就像他和自己说的那样,初见乍欢,久见,亦怦然…… “蜜蜜,又在想你那个鸟哥哥呀~” 身边的张晓斐促狭鬼似的在她耳边小声嘀咕,闹的她脸颊微红。 “去去去,他要是回答不好,我就跟他绝交。” “舍得嘛你。” 两个姑娘嘀嘀咕咕好一会儿,终于等到了所有学生都很期待的声音——下课铃。 “走走走,去拿信。” 袁珊珊催促着,几人一路小跑来到逸夫楼下的一个信箱旁,从里面翻出一封信就一溜烟似的跑掉了。 “看看他怎么回的!”袁珊珊的好奇绝不亚于杨蜜。 “回宿舍再说。”杨蜜把信封揣进衣服内兜,走的飞快。 “会不会爱上别的女人”堪称是一道送分题,只要脑子正常都知道说不会,不过嘛…… 要是说一句不会,再加上一些肉麻的情话就落了俗套,根本不符合“江边鸟”的才子人设嘛。 所以这个大才子究竟会怎么说? 回了宿舍,各有千秋的四个美女把脑袋凑到一起,满脸的好奇与期待。 在室友们的注目礼下,杨蜜小心翼翼的拆开信封,一点点的展开。 很快,她看到了一个字。 会。 四人面色均是一僵。 张晓斐努力思考着其中的深意,“可能是……他对未来也不敢肯定……所以,诚恳回答…好吧,我编不下去了。” “哼。”杨蜜俏脸满是寒霜,把信件完全展开,看到了后面那句话。 而且她还会叫你妈妈。 “喔~~~” “喔~~~” “喔~~~” 三道促狭的起哄声一同响起。 “坏啦,蜜蜜要被拿下了呀。” 袁珊珊一脸坏笑的揽着她的腰,一双不老实的手在她小腹上轻轻划着。 “叫你妈妈的小女人在哪儿呐?” “去去去!” 杨蜜终究是憋不住了,原本绷紧的唇瓣止不住上翘起来,耳根泛红。 “就是个臭流氓!” “你嫌他臭流氓啊?不要给我,反正你们是笔友,也没见过面。” “不给!” 赶走了身边这三个莺莺燕燕的女人,杨蜜轻咬下唇,盯着这封信看了好久。 随后抽出一张纸来,抹平,执笔写下。 我们见一面吧…… 第2章:小孩儿开大车 说实话,计鸿的记性算不上好,不过文娱领域的东西除外。 如果发现什么好片子,他都是按帧拉片分析,把片子拆烂,嚼碎,一点点咽到肚子里。 吃进去的东西,那就再也不会忘。 《特殊交易》这份剧本和他忙活了一个通宵。次日清早他逃了课,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一直睡到下午三点才简单收拾了一下往教学楼走去。 上课对他而言不是很重要,不管是理论还是实践,他的水平来给校友们上课都不在话下。 要是这点儿实力都没有,那他上辈子数年的剧组生涯真就白混了。 顺着记忆摸到办公室去,计鸿轻轻敲了敲那老旧斑驳的木门。 “铛铛铛~” “请进。” 刘金彪抬头,见到来人微微挑眉,下意识的推了下眼镜。 “计鸿?” “老师,我来给你看一下我的剧本。” 刘金彪略显惊讶,“嗯?这么快?” 计鸿这学生在班里属于中间档儿,不突出也不庸碌,他一度认为这学生就是来拿个本科证的。 计鸿乐呵呵的说着,“早就有想法了,平时断断续续的写,今天先交一版请您给掌掌眼。” 早就有想法了?作业我昨天才布置啊?而且要求运用希德菲尔德的三步骤理论——这小子不会没听我讲课吧? 尽管心中诽议,不过刘金彪还是点点头,“我瞅瞅。” 接过计鸿手中的剧本与分镜脚本,只见上面写着四个楷体的黑色大字:特殊交易。 下面的导演,编剧后面标着计鸿的名字。 他微微皱眉,是自己想的那个特殊交易吗? 1.夜,外,胡同 一条灯光昏黄的胡同,一个衣着艳丽的站街女正在抽烟。 阿洛(站街女):这地方是你该来的吗?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啊,头回碰你这样儿的人呐…… 刘金彪:? 还真是这么个特殊交易法啊? 这孩子剧本要讲啥?不会是嫖客和小姐之间互相依偎取暖的爱情故事吧? 他连忙推了推眼镜,继续往下看去,然后发现要雇佣这个抽烟的站街女的是一个叫小波的小学生。 刘金彪:???? 小孩儿开大车? 他终于忍不住了,“你这个……” “老师,您先看完了再说。”计鸿修长的手指交叉在一起,“这是一个讲述亲情的故事。” 刘金彪这会儿是一肚子的槽点想说,不过他还是选择尊重计鸿。 当老师这些年什么剧本没见过? 但小孩儿开大车还真他妈是头一次! 13.日,内,酒店…… 14.日,外,街道 街道上大雪漂泊,阿洛换上小波母亲的红色大衣,艰难的推着自行车,带他去开家长会…… 看到这儿,刘金彪恍然大悟。 怪不得……这还真是个讲述亲情的故事。 从业多年的直觉让他瞬间猜出来小波母亲大概是因为某些原因已经离世,他继续往后看,果然如此。 他挠挠下巴,饶有兴致的继续看下去,直到最后一幕,站街女阿洛拨通了一个电话,画面黑屏,传来画外音:喂?妈妈? 至此,全剧终。 看完了剧本,刘金彪闭上双眼,若有所思。 在开头设置了找妈妈开家长会这个“情节点”,给予主角前进的驱动力;片中是家长会上小波对同学辱骂的反抗,完成了剧情与主角命运的转折;结尾阿洛与小波的自述达到全片高潮…… 嘶!这对于希德菲尔德的三步骤理论运用很成熟嘛。 而且不是刻板的套用理论知识,把三步骤理论奉为圭臬来创作剧本,而是在自己的剧本中巧妙的化用了三步骤理论…… 这就不像是个大学生能搞出来的东西! 更像是那种混迹剧组多年,什么活儿都干过的老油条。 “这是你自己写的?” 计鸿点点头,“对。” 刘金彪颇为惊叹的咂咂嘴,这小子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亲情,友情,爱情,这是陪伴人最多的三种情感。虽说讲这三种情感的人多,可能真正讲好的人少。 但显然自己这个学生应该是能讲好那一波的。他这个剧本,自己是挑不出一点儿毛病来。 《特殊交易》本身只是一个很俗套的亲情故事,要是开头就说明白了那他肯定没有往下看的心思,俗气。 不过计鸿的开头却很巧妙,用一个顶尖儿的噱头拉住观众们的眼球,让他们忍不住往下看去。 站街女吸睛吗?吸。 嫖客是个小孩儿吸睛吗?更吸! 天马行空的想法,可偏偏又很实用。 刘金彪轻叹笑道,“你这剧本……很成熟啊。我是一点儿毛病也挑不出来,过了!” 计鸿呵呵笑着,微微点头,“麻烦老师了。” “欸,小事儿。”刘金彪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这是雪天的戏吧?” “没错。” “那你可以先提前找找你的剧组班子了,要是找不到可以跟我说,我来帮你找。” 刘金彪拍拍胸脯,和计鸿打着保票。 剧本的优秀无可挑剔,他身为指导老师提供些帮助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他更好奇,这样一份优秀的剧本,计鸿的实操结果会如何? 同一份剧本,放在不同导演手里拍出来的效果肯定也是各有不同。 要是张亿谋来拍,那肯定是着重运用强烈的色彩,这是他的拿手戏;要是江文来拍,那黑色幽默和各种隐喻必然少不了;要是王嘉卫来拍——那他可以等十年后再想这回事儿了。 这一琢磨思绪就飘远了,刘金彪赶忙甩甩脑袋,“欸,对了,你分镜头脚本搞了吗?” “还没,刚把剧本写完。” “嗯……分镜脚本你要是拿不准,也可以来找我,我帮你参谋参谋。” “那就麻烦老师了。”计鸿微微鞠了一躬,朝办公室外走去。 出了办公室,走廊里的冷气儿把他身上的暖意刮了个精光。走出教学楼,冷冽的寒风便顺着裤腿往大腿上爬,冻的他又是一个哆嗦。 天仙碧玉琼瑶,点点扬花,片片鹅毛。 脚踩在雪白的地上咯吱作响,留下一个个印子。 计鸿抬头看了看白茫茫的天空,自言自语般的呢喃,“这片子得趁早拍啊……” 第3章:线下见面 计鸿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大雪纷飞让他看不清前方的路,可他脑子里的画面却是异常清晰。 《特殊交易》的每一幕,每一场,每一帧,在他脑子里徘徊,随后简化成线条,小人。 他心中火热,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提笔画分镜,走向宿舍的脚步愈发轻快。 回了宿舍一推门,就瞧见薛海正骚包的往头上抹着发蜡。穿着一件灰色的呢子大衣,一条超大号的奶白色羊毛围巾遮住半张脸和两只耳朵。 计鸿眉头微微一挑,“嚯,少爷这是要去约会啊?” “嘿嘿,人姑娘约我线下见面了。” “得,那祝你旗开得胜。”计鸿回到位子上,拿出纸笔正要画分镜,一只手忽然摁住他的胳膊。 “鸿哥,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薛海嬉皮笑脸的勾着计鸿脖子,“我一会儿约会你能不能帮我……” “嗯?”计鸿心中大为震惊,“你还有这癖好?先说好,我不接受拍照录像留念。” 冠西哥怎么没的他还是记得住的。 “滚蛋!”薛海一脸的没好气,“我那是怕说露馅儿了,找你给我做个参谋。” “少爷,书信我能帮你想,约会我怎么跟你传消息?蓝牙耳机啊?” “卧槽!鸿哥,你还有这见识!”薛海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从兜里掏出一个超大号的蓝牙耳机。 长十厘米左右,宽也有三四厘米,一股古早的气息扑面而来。 看着这蓝牙耳机计鸿也是一愣,他娘的零几年就有蓝牙耳机了啊。 “我爹有个宝岛朋友,是华新啥公司的老板,喏,他们公司的新品,还没发售呢,我让我爹给我弄了一个。” 计鸿咂咂嘴,煤二代无所不能啊。 “唉,可我要写咱期末作业的分镜……” 薛海“啪”一声,三千块钱拍在桌上,“鸿哥,我俩能不能开个好头就靠你了!” “好兄弟,我怎么会弃你而不顾呢?” 薛海热泪盈眶,“鸿哥!” 计鸿义气冲天,“少爷!” “欸,对了鸿哥,你剧本从老刘那过了?” “对啊。” “你剧组还缺人不,让我挂个名儿,咱剧组资金我包了。“ “这么好?让我想想……” 两人闲唠嗑的功夫,把这个古早的蓝牙耳机给研究明白了。和20年后的蓝牙耳机大差不差,不过这个只能用来通话。 “鸿哥,你瞅瞅能看出来不?” 薛海把蓝牙耳机贴在耳朵上,一条大厚的围巾挡住耳朵和脸颊。 计鸿竖起大拇指,“完美。” 收拾好,薛海就要去约会地点——文创园入口。 他本来还想拿束99朵的玫瑰花,看的计鸿那叫是一个恨铁不成钢。 “你还整捧玫瑰花,文创园那地界多显眼啊,到时候过来过去的都侧着头瞅,你俩是北动的猴儿啊?你这不平白让人姑娘心里儿犯紧张嘛。” “再说了,你这一捧玫瑰多少钱了?人姑娘敢接吗?” 薛海一琢磨,是这么个理儿啊。 他诚恳的握住计鸿双手,五张带着油墨香味儿的钞票也塞了过去,“鸿哥,我太想进步了。” “你看,又急。”计鸿和蔼一笑,“现在去超市,让老板给你整两杯高乐高。价格亲民,味道亲民,人姑娘也负担的起。” “等她这高乐高一喝,你俩的缘分就算是开始了。” “懂了鸿哥,那我先走了啊。”薛海以拳击掌,匆忙离去。 计鸿把钱塞进兜里,拨通薛海电话后打开免提,听着沙沙的声音,一手拿笔一手拿尺画着分镜。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嘈杂的手机里传来人声。 “你好,你是江边鸟吗?” 计鸿笔尖一顿。 “对,是我。你是狐狸蜜?” “哈哈,你好~” “哦,路上买了杯热巧克力奶,请你喝一杯。” “嚯,那谢谢了啊。” 计鸿笔尖继续在纸上游走,很快,一张精致的结构透视图被勾勒出来。 计鸿画着图,饶有兴致的听着两人唠嗑。 那个叫狐狸蜜的姑娘倒是健谈,说个不停,不过话里的信息密度和知识储备着实是有些难为薛海了。 所以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单方面的应和,偶尔爆几句计鸿提供的金句。 “……所以我一直觉得你们导演系——啊…那个,我是不是话太多了?”狐狸蜜似乎是察觉出来一直是自己单方面的说,语气蒙上一层羞涩,“和我聊天挺累的吧…” 计鸿拿起手机,“哪有,哪怕是莫雯蔚的《阴天》,也比不上跟你聊天。就这么回。” 蓝牙耳机传来的金句让薛海眼睛一亮,他清了清喉咙,眼中一片深情,“哪有,哪怕是莫雯蔚的《阴天》,也比不上跟你聊天。” “啊?啊…哎呀,瞎说什么~” 计鸿微微一笑,“少爷,到你乘胜追击的时候了,把她拉到你擅长的领域去。” “明白!” 杨蜜歪歪头,“什么明白?” “噢,没啥。”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喜形于色的薛海一脚踹开宿舍大门,上来就给计鸿一个熊抱。 “鸿哥!我太成功了!” 他拉过凳子坐下,给计鸿点上根万宝路,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刚刚的雪中漫步。 计鸿听着,一点点复盘,随后发现了一个问题。 “你俩连手都没拉过?” 让计鸿这么一说,薛海也有些疑惑的挠挠脑袋,“我试过,但她没让。” “那她为啥不让你拉她手呢?”计鸿好奇道。 “所以你为啥不让他拉你手呢?”袁珊珊好奇道。 文创园,一道绝对靓丽的风景线袭来,勾住了无数人的目光。 深红色的风衣配着一双若隐若现的哑光丝袜,长靴在雪地上踩下一个又一个印子。 在一片白蒙蒙之中,她是最耀眼的一抹红。 雪中艳红打着电话,微微皱眉,“这个薛海……给我的感觉好怪。明明我俩在面对面说话,但他就好像有延迟似的。” “嗯……就像个提线木偶。” 她又不傻,和薛海接触了这么久,很快就发现了他身上的不协调之处。 这个薛海和江边鸟就像是两个人。 袁珊珊顾涌到张晓斐床上,钻到她被窝里把她压在身下,“晓斐怎么看?” “下去!压死我了…蜜蜜你的意思是这个薛海背后有人替他出招?” “目前还只是怀疑。”她银牙轻咬,眯起眼,像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最好别让我发现江边鸟和薛海是两个人,否则,哼哼……” 第4章:天上人间 1月2日,北电又一学期落下帷幕,大门口无数学生人头攒动,拎着大包小包好似务工返乡。 然而这些学生只是北电这个孕育电影界人才摇篮的一部分,还有不少学生留在校内筹备作业或是毕设,其中就有计鸿和薛海。 凭亿近人的薛海成功混进了计鸿的剧组来干监制,随后便兴致勃勃地主动去拉剧组班子。 别看薛海长期挂科,可要说到人际关系方面,整个北电估计也找不出比他再广的学生来了。 两天时间不到,录音、灯光、摄影、道具、……就连化妆师他都找了一个。 这一长串的人名单看的计鸿眼皮子直跳,“我说少爷,咱就是拍个期末作业,哪用得着这么多人。” “嗐,玩儿嘛。”薛海满不在乎,把一沓个人档案扔在计鸿桌上,“这是报名演女主的学生,你看看,看上哪个了回来我给你安排。” 计鸿接过档案随手翻了翻,努努嘴,便把这一沓档案扔进了垃圾桶。 “都不行。” 薛海咧咧嘴,“我靠,鸿哥,20来号人呢,你这看的也太草率了吧。” “没那个味儿。”计鸿看了看时间,晚上七点半,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他拍拍薛海的肩膀,“跟我出去溜达一圈儿?” 薛海一头雾水,“干啥去?”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出了学校大门,两人在昏黄的路灯下漫步。踩着咯吱作响的积雪走了好半天,直到街道上只剩他俩,薛海终于忍不住了,“鸿哥,咱到底是要去哪儿啊?” 话音未落,计鸿忽然在一条小巷子旁停下脚步。只见巷子里面闪着五颜六色的招牌灯,还有几个浓妆艳抹的姐儿正蹲在巷子口哈着气儿抽烟。 这几个姐儿看到计鸿和薛海这两个精壮小伙仿佛见到肥羊的饿狼,一窝蜂的涌上来,抓住两人就往巷子里拖。 “小帅哥,要不要来玩啊?” “帅哥,你看姐姐这一身美肉,保证让你舒舒服服的。” “弟弟,天这么冷,进来坐会儿呗~” 这架势把薛海看的一愣一愣的,这是带他逛窑子来了??? 这些个花枝招展的姐儿卖着骚,计鸿却不为所动,跟逛菜市场挑菜似的挨个打量,最后开口问道:“有没有京腔重点儿的啊?” 他们拍摄地在首都,那自然剧本中的地方也得改成首都,要不然一嘴京腔,说地方在东北,谁信呐? “AUV,弟弟,那你是忒有眼光了,跟姐姐走,指定给你整的舒儿舒儿服儿服儿!” 一道激动的声音响起,计鸿定睛一看,只见一位满脸横肉的大姐呈拔山倒树之势来也,好像他娘的《魔兽》里那个鬼母阿娜。 “卧槽!”计鸿嘴角抽搐几下,扔下薛海麻溜跑路,自己哪怕是找个男的来演女主也不能让这位来。 薛海见状赶忙跟在计鸿身后一块儿跑,跑出去一两百米两人才停下脚步。心有余悸的薛海半蹲着身子喘气儿,“呼…呼……草!鸿哥,你有开坦克这爱好你自个儿去啊,我还得跟人姑娘聊天呢。” 计鸿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开个屁的坦克!我那是带你出来选女主!” 薛海闻言眼睛瞪老大,“你这是要学意大利新现实主义啊。” 计鸿略显惊讶,“嚯,你还知道这么有学术含量的词儿呢。” “废话,我又不是一点课都不听。”薛海没好气的摆摆手,“不过你别说,鸿哥,你这想法真特么牛逼,我感觉放眼咱学校几十年历史找不出比你更大胆的了。” 怪不得自己精挑细选的表演系女生他一个都没看上,还真应了他那句话了,没那个味儿! 学校里那帮表演系的哪能演出小姐的味儿来,那肯定是找个真正的小姐更像。 人家是本色出演不是? 想到这儿,薛海舔了舔嘴唇,“鸿哥,我知道个地儿,咱上那儿去找准没差。” “哦?哪儿?” 薛海嘿嘿一笑,“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两人在道口拦下一辆出租,上了车直奔东三环。 到地方下了车,计鸿看着面前的高楼大厦,高楼最上面的霓虹灯闪烁着四个大字:天上人间! 计鸿看着心生感慨,自己上辈子临了也没来过这么高级的地方,没想到薛海这小子大学就已经随意出入这种场所了。唉,狗日的煤二代! 两人大摇大摆往里走,虽说穿的朴素,可门童倒也没看人下菜,依旧是恭恭敬敬。 毕竟天上人间来来往往的,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他们这卖笑脸儿的招子可得放亮喽,万一惹着得罪不起的,让人削进ICU都没地儿说理去。 两人穿过前堂的门进了大厅,一股暖意瞬间袭来,随后便是明晃晃的金光闪着二人的脸,金碧辉煌四个字用在这儿再合适不过了。 薛海轻车熟路的掏出卡拍在前台,“开一间包厢。” “好的先生。”那前台小妹刷了卡,随后恭恭敬敬的把卡递回去,“请二位跟我来。” “啧啧啧啧……”跟在小妹身后,计鸿意味深长的看着薛海,“少爷,真没看出来,你小子是这儿的常客啊。” 听见计鸿调侃的话,薛海有些不好意思的咳了两声,“已经一年多没来过了,现在从良了,从良了。” 计鸿好奇的挑挑眉,“什么事儿让你这花花公子从良了?” “欸鸿哥,你看这妞儿正点啊。” 见薛海转移话题,计鸿便不再多问。 两人跟着前台小妹来到一间唱K的包厢,很快,一个看着白领模样的男人接替她进来。 这男人脸上堆着笑脸,“薛少,还有这位……” “计。” “噢,计少。两位都需要点什么?” 计鸿翘着二郎腿,本来想叫一排挨个选的,但又觉得有点过于招摇了,于是说道:“叫个京妞儿吧,要个头高的。” 那经理乐呵呵的点头记下,“薛少您呢?” 薛海立马一脸严肃,“欸,讲文明树新风啊,我一个都不要。” 大约十几分钟后,一个身材高挑的美女推门而入,进来的时候脸上是笑呵呵的,可看到包厢里有两个男人笑脸就立马垮下来了。 “过来。” 计鸿招呼着,那美女来到两人面前,微笑着欠了欠身,“两位老板好啊,叫我红红就行。” 个头看着得有一米七,骨架子也大,长相也不错,说话带着一股子爽利气儿。 计鸿摩挲着下巴看了许久,“我觉得不错,少爷你觉得呢?” “你是领头的你问我干啥,你说行就行呗。” 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红红终于忍不住了,“欸,老板,我丑话说前头啊,上限就是一个人,懂我意思吧?” 第5章:不能看剧本的女主 性子还有点冲。 不过冲点儿好啊,符合女主角的人设。 计鸿笑着摆摆手,“别介,我俩也没有玩儿二龙戏珠的打算。我估摸着你比我大几岁,我就叫你一声红姐。红姐,有没有兴趣拍个微电影啊?” “我?拍电影?”红姐一脸警惕的后退几步,“别乱来啊,内事儿之后我们这的安保可是提了好几个档次。” 两个大老爷们儿来KTV,一不唱歌二不泡妞,反而问自己要不要拍电影?这听着就给人一种诡异感。 看着警惕的红姐,计鸿一脸好奇,“内事儿是什么事儿?” “嚯,鸿哥,你一点儿不知道啊,就半年前那事儿。”薛海压低了声音说道:“就今年5月份,天上人间四大花魁之一的梁海铃在自己家让人给杀了,据说胸都让人给……” 计鸿眼睛一瞪,好家伙,他都不知道还闹出过这么大的新闻。 他赶忙安抚着红姐解释道:“哎,红姐你别多想啊,我俩可都是正经学生。就他,北电03级导演系一班薛海,性别男民族汉,年龄21,学号是——” “你特么说我的干嘛?你自己没学号啊?” 俩人说话跟逗闷子似的,红姐噗嗤一笑,心里放松了些,搬来张椅子坐在二人对面,“嚯,你们真是学拍电影的学生?来KTV找女主演?” 计鸿呵呵笑着,“因为我们这剧本的女主角啊,也是个小姐。” 红姐一听,心里明悟过来,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别的不敢说,但就做鸡这一点,她确实有信心完爆那些科班出身的表演系小姑娘。 人家是假扮,她是本色出演,不是一个量级。 “欸,那那那……是不是还有剧本儿?” 计鸿摆摆手,“剧本有,但你不能看,你只需要知道你演的是个站街女就行,我要你在镜头前流露出最真实的情感。” 红姐眼睛稍稍瞪大,头回听说做主演不能看剧本。 不过她虽说有些好奇,但并不打算去拍。自己在天上人间干一宿,运气好千把来块呢,哪有时间跟这俩小孩儿去闹腾。 打定主意,她给二人散了根烟,“哎,两位弟弟,谢谢你们瞧得起姐姐,昂,但是姐姐没这兴趣儿。来,给你俩点上。” 看着红姐这一股子江湖做派,计鸿更觉得她合适了,“红姐,真不考虑考虑?” 红姐嗤鼻一笑,“弟弟,你知道姐姐包天儿多少钱吗?2000!有这钱不如孝敬孝敬家里老人,昂。” 这话可算是戳到薛海的点儿上了,他翘起二郎腿,“鸿哥,咱要拍多久?” “估摸着十几天杀青吧。” “包你半个月,走,现在去前台结账。” 计鸿:! 红姐:? 半个小时后,心情颇为复杂的计鸿和薛海离开了天上人间,红姐确实被包了15天整,不过薛海付完钱后把红姐记在了计鸿名下。 换言之,相当于包了红姐15天的人是计鸿,薛海只是一个帮忙付钱的好心人。 “……少爷,为啥不记在你名下?”两人压着马路牙子,计鸿忍不住问道。 “鸿哥你别搞我啊,我都从良了,让我女神知道咋整。” “我不是良人吗?”计鸿咂咂嘴,“唉,男人啊,就是爱劝妓从良,逼良为娼。” “呸,你算个鸡毛的良!” 女主一定,整个剧组就开始动起来。计鸿用了两天时间堪景,随后叫上剧组主要人员吃了一顿开机宴。 算上计鸿自己是十三号人,大鱼大肉的上了满满一桌,计鸿也不心疼,这饭钱他还是付得起的,以后再薅薛海的羊毛就行。 吃这顿饭计鸿没说太多,就强调了一个事儿,整个剧组只有一个核心,那就是导演,计鸿。 你可以提意见,但最终拍板决定的只能是导演,要是做不到,现在就可以走。 上辈子计鸿可就是在团队意见不统一这上面吃过太多的亏了。 他想把一段床戏拍成《五十度灰》的质感,结果摄影偏偏和他反着来,拍出来一看跟《乡村爱情故事》似的。 还有一次,剧本都已经烂的没眼看了,编剧却还一次次的指手画脚说要去投戛纳,他都不知道这人脑子里到底塞了多少屎。 还有等等数不清的惨痛教训警告着计鸿,一个剧组,只能有一个核心。 对于计鸿的要求在场众人都是满口答应,反正给他们开工资了,导演咋说他们咋听呗。 这顿饭吃完,大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次日早上八点,众人在计鸿预定好的酒店套房集合,准备拍室内戏。 这家酒店距离北电不到两百米,大伙儿走着去就行,可红姐不知道地方,是以计鸿去黄亭子路那边接的她。 接上人就一路往回赶,到了酒店,计鸿带着红姐往楼上走,然而在楼梯转角处,手腕猛的被红姐拉住。 他回过头,只见红姐表情不太自然的挽了挽头发。 “怎么了?” “嗯…内个,就是…关于我这个职业……” “嗐。”计鸿会心一笑,拍了拍她肩膀,“我早就跟他们介绍过你了,我说咱女主演是一个特厉害的演员姐姐。” “……谢了啊。” “昂,没事儿,走吧。” 看着计鸿的背影,红姐伫立几秒,随后迅速跟了上去。 两人上楼去了预订套房,早就到齐的剧组众人齐刷刷望过来,计鸿拍了拍手,“来来来,大伙儿都认识一下,咱女主,红姐。” 该说不说,红姐五官底子本身就不差,黑长直配上烈焰红唇,再加上凹凸有致的身材,一群没见过世面的男大哪儿经得住这个,一个个双眼直冒精光,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结果愣是没一个敢上去打个招呼的,可谓是把宅男屌丝四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 这时薛海上前揽住他脖子,笑嘻嘻的把他拽到一旁,“鸿哥,给你介绍个人,对咱剧组有大用啊。” “有大用?”计鸿微微挑眉,随后就瞧见了一个穿着乳白色加绒外套配紧身牛仔裤的姑娘。 那姑娘看着计鸿,眉眼弯弯略含笑,她朝计鸿伸出手,“你好。” 计鸿没说话,眯眼盯着那姑娘看了好一会儿。齐刘海儿,大眼睛,大长腿,声音甜的拉丝儿……怎么让我想起来了一位故人呢? “杨蜜?”计鸿试探性的问道。 “怎么样,你看,我就说他肯定认识你吧。”薛海哈哈一笑,“杨蜜,给你介绍一下,我最好的兄弟,计鸿。” “鸿哥,这就是我那个笔友,杨蜜。” 第6章:看见了未来 “鸿哥,我把杨蜜请来给咱做表演指导了,本来想昨晚上跟你说的,不过我看你睡那么早就没打扰你,别怪我先斩后奏啊。” 表演指导个屁,你丫明摆着是带来泡妞的。计鸿扯扯嘴角,“嗯,挺好,她演的《神雕侠侣》挺好的。” 杨蜜抿唇一笑,“计导,《神雕侠侣》还没上映呢你上哪看去。” “噢,开个玩笑,哈哈,杨蜜同学,欢迎来我们剧组啊。”计鸿草草欢迎了一下,便把两人打发走。 看着薛海绞尽脑汁跟人搭话的背影,计鸿颇为感慨的咂咂嘴,这小子,追的居然是杨蜜。 有志气啊。 就是不知道自己这个代写情书业务以后还能不能开展了? 他甩了甩脑袋,把这些杂七杂八的思绪抛在脑后,随后给红姐讲戏。 室内这几场得按着剧本来,不能随意发挥,等红姐看完这几场的剧本,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噢……这么个事儿啊,这小孩儿大街上租妈,是不是因为没考好不敢跟他妈说啊?” 计鸿神秘一笑,“那你就先这么认为吧。” 随后他用力拍了拍手掌,“来来来,大家都准备一下,各就各位!” 导演一声令下,剧组瞬间忙碌起来。讲戏,贴地标,布景,第一场戏很快开始。 “摄影开机。” “录音开机。” “一场一镜一次,action!” 打板声一响,第一场戏正式开始。 这是一场比较暴露的戏,虽然只露后背。但对红姐而言不过是小儿科,不是还给自己留了个罩儿么。 当着十几双眼睛的面儿,红姐背对着镜头坐在床沿,慢慢褪下外套,内衣,直至露出洁白的脊背和黑色的镂空胸罩。 几个男生是看的眼睛发直,女生则是看的满脸羞红。 站在左侧的杨蜜眼中风景更好,她双手插兜看着,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惊叹于红姐的胸怀之宽广。 怎么说她也是演过不少正儿八经的电视剧,和学校里这群没有实战经验的学生相比要成熟许多。 看了几眼,她眼神撇向摄影机的方向。在一群眼睛发直的男生之中,背着手,皱着眉头的计鸿显得格外突出。 他站在摄影师身后,眼睛紧紧盯着摄像机上的显示器。忽然,他在摄影师脑袋上来了一巴掌,“咔,你特么拍的啥,我要的朦胧感呢?” “哎哟我去,不好意思导演,我给忘了。”摄影师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赶紧调试机子。 计鸿叹了口气,“红姐,先穿衣服吧,这条没过。” 摄影师手忙脚乱的调着机子,等了好半天也没见他弄好,计鸿眉头皱起来,“调个柔光要这么久?” 那摄影师满头大汗,又弄了一会儿,这才不好意思的抬起头,“导演,对不住啊,我这机子犯老毛病了,可能弄不了……” 计鸿眉头几乎皱成一个“川”字,“我看看。” 他接过相机摆弄了一会儿,果不其然,真坏了。 那摄影师有些尴尬的挠挠头,“我这机子是老毛病了……回来我换新的。” 计鸿没理他,扭头看向薛海,“备用机有吗?” 薛海耸耸肩,“咱学校器材室一个月前就被借空了。” 摄影师尴尬开口,“导演,要不咱先拍别的,我调成白平衡让后期加个……” 计鸿没理他,径直走向床边挑了一条肉色丝袜,把它扯到最大,随后用力摁在镜头上左右张望着,“有没有皮筋?谁有皮筋啊?来一个。” “我来吧。”一只洁白修长的手撑着一根皮筋,指肚压过计鸿的手指摁住张到极限的丝袜,将皮筋套在镜头上。 “哒~” 计鸿看向身边的杨蜜微微点头,“谢了啊。” 随后他拿起摄影机又调了调,便重新塞回摄影师手里,“行了,拍吧。” 那摄影师呆呆的张着嘴,看了看显示器,又看了看镜头,目光有些呆滞。 丝袜套镜头上营造朦胧感,对于这位学了两年半的摄影专业学生来说无疑是一次巨大冲击,他搜肠刮肚,最后对着计鸿竖起大拇指来,“计导儿,牛逼。” 计鸿撇撇嘴,这才哪到哪,还有鸡头摄影他没用呢。 他拍拍手,“来来来,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摄影开机。” “录音开机……” 看着气定神闲的计鸿,杨蜜心中也是颇为惊讶,没看出来,煤二代这个朋友实践经验很丰富嘛。 接下来的拍摄过程倒是没出什么大问题,就是整个剧组班子都是学生,有时候很难跟上计鸿老练的思路,技术和经验也都有欠缺,导致他这一天是半拍半教,弄的他都想收这群人学费了。 忙活一天之后,众人告别红姐,随后便扛着器材大包小包的回校。 薛海跟在杨蜜身边叨咕不停,计鸿则是走在最后面,手里还拿着摄影机,看着今天拍的素材。 大伙儿从早上八点拍到了晚上八点,12个小时的磨合足以让这群素不相识的人混成朋友。 几个学生七嘴八舌的讨论着红姐,对于这个美艳且神秘的姐姐他们好奇的很。 本身红姐性子就比较爽利,再加上他们这些人大概以后一辈子都不会和她有交集,是以除了职业的问题,别的事儿她说起来一点不避讳。 家里重男轻女,她高中没念完就被迫辍学,打工赚钱供给她弟弟。她从小山村一路跑到北平,可还是躲不过家里这催债似的电话。就算她心肠硬起来,可一听见弟弟在电话里喊着姐姐,心就又软了。 说到这个,这群学生都不由得唏嘘起来。 “这一家子,也就红姐她弟弟把她当人看了吧。” “那么小一孩子,能干啥,早晚让爹妈带歪了。” “怪不得红姐说她看不见未来,唉……” 几人说着,就连旁听的计鸿也不由得心生感慨。他叼上一根烟,轻轻点燃,一股烟气伴随着哈出的雾气扑向天空,“她说她看不见未来,实际上是看见了未来啊。” 轻飘飘一句,却让这群人都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脑子里只剩下计鸿刚刚说的那句话。 她说她看不见未来…实际上是看见了未来? 嘶!稍稍一想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说她看不见未来,实际上是看见了未来……” 杨蜜嘴里轻轻念叨着这句话,看着计鸿那远不属于同龄人的成熟与沧桑…… 好像…似乎…或许…大概…他比薛海更像是江边鸟啊…… 杨蜜眯起眼睛,忽然冲着计鸿喊道,“计导!” “嗯?”计鸿撇了她一眼,便继续看着今天拍的素材,“怎么了?” “你的鸿是哪个鸿啊?” “鸿鹄之志的鸿。” “噢~就是……江鸟呗?” 第7章:他一定是暗恋你 计鸿心中咯噔一下,手一软险些没把机子给掉地上,没事儿你感慨什么?就特么闲得蛋疼! 纵使心中悔的想给自己两巴掌,不过他脸上还是维持着一副淡定神色,“对,江鸟鸿。怎么了,有问题吗?” “啊,没问题,就是好奇一问。”杨蜜嘴角的笑容越发放肆,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她忽然扭头看向身边的薛海,“薛海,我有点好奇,为什么你的笔名要叫江边鸟啊?” “啊?啊…这个吧,它是因为什么呢……我叫水每海它也不好听啊,再一个就是我比较喜欢大雁……” 神特么你喜欢大雁! 这借口听的计鸿想给薛海俩大耳刮子,你特么喜欢大雁这像话吗? 这借口计鸿听得是眼皮子直跳,不过杨蜜似乎真的信了,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说完就笑眯眯的和别人唠嗑去了。 让她这么一问,计鸿也没了继续看素材的心情,后半截的路程一半心思都放在杨蜜身上。 她和人聊天说笑毫无异样,似乎真的只是随口一问。计鸿稍稍松了口气儿,自己的外快应该是保住了。 现在这年头赚点钱不容易啊。 “导演拜拜。” “计导,走了啊。” “欸,杨蜜,用不用我送送你啊?” “呵呵,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进了校门,大家互相道别后就各自离开,薛海有心送美人回宿,可惜被婉拒。看着杨蜜渐行渐远的身影,薛海惆怅片刻开口说道:“鸿哥,你说我是不是露馅了?” “我哪知道。”计鸿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丫就是纯二逼,我当初给你写例文是让你看看情书大概模板什么样,谁特么让你连笔名也一块儿抄去了。” 说到这个,薛海更惆怅了,“你也没说啊,我还以为这笔名是跟‘鸿本江边鸟,卿为惊鸿客’那句话配套用的。” 计鸿没说话,只是扯了扯嘴角。 ………… “我回来啦!”杨蜜推开宿舍门,颇为愉悦的哼着小曲儿去厕所洗了把手。 原本热闹的四人间现在只剩下了她和张旋两个,张晓斐和袁珊珊都老早就回了家。 张旋留在学校是因为要帮别的专业的朋友拍作业,杨蜜则是因为过段日子要去内蒙那边补拍几个《王昭君》的镜头,留给她的假期比较短,所以她干脆就留在了学校,正好查一查这个江边鸟到底是不是薛海。 见她心情颇为愉悦,床上的张旋好奇地探头问道,“怎么了蜜蜜,这么高兴啊。” “今天去薛海他们那个剧组待了一天,收获颇丰。” 杨蜜慵懒的褪下外套和牛仔裤,爬上张旋的床,掀开被子一股脑钻进去,扑在了张旋身上,随后舒服的眯起眼,“啊……真暖和。” 张旋连忙用手撑着脑袋架在枕头上,一脸的八卦之色,“怎么个收获颇丰法?你确定薛海就是江边鸟了?” “不,我确定薛海绝对不是江边鸟。反而是他一个叫计鸿的室友让我印象颇深。” “噢?怎么说?” “小旋,如果说你家里重男轻女,逼的你高中辍学,导致你只能去北漂干群演,而且家里人每个月都勒索你要钱,你是什么感觉?” 张旋稍稍想了一下,忍不住皱起眉头,“绝望,根本看不到未来。” 杨蜜一脸认真的摇摇头,“不,你说你看不到未来,实际上是看到了未来。” 张旋愣了一下,纵使被窝里暖和的让人发困,可她还是被激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嘶!这话是谁说的?” “计鸿。” “就是薛海那个室友?” “对。” “那他肯定是那个江边鸟。”张旋一脸确信,“只有江边鸟才能说出这种话来。” “嗯哼,我觉得也是。”杨蜜眯起眼,细长的眸子闪着光亮,“而且他的鸿就是江鸟鸿。” “不过……我说蜜蜜啊,如果计鸿真的是江边鸟,那这么个大才子为什么会帮薛海代写情书啊?” 张旋摩挲着下巴思索,随后脑洞大开,“你说会不会是他和薛海同时喜欢上了你,但是计鸿自觉面对煤二代毫无希望,只好主动放弃,寓情于信,忽悠煤二代把笔名改成江边鸟暗戳戳的抒发感情?” “这也太狗血了吧。”杨蜜一脸嫌弃,想了又想,摇摇头,“我感觉计鸿对我没意思。” 就今天在片场对计鸿的反应来看,她觉得计鸿更爱那台摄影机。 “我觉得他帮薛海代写情书是可能是为了钱吧,薛海不是煤二代嘛。” 张旋努努嘴,“再怎么说也是个才子,有才华的人心气儿都高,不至于为了点儿钱就把自己的文采贱卖了吧?我还是觉得他暗恋你更合理些。”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杨蜜想了好一会儿,最终放弃思考,“算了,管他怎么想的,如果这个江边鸟真的是计鸿,哼,我可跟他没完!” 看着张牙舞爪的杨幂,张旋忍不住打趣道:“你可别把自己陷进去。” “我才不会呢。” “得了吧,人家代写情书骗你你还一点儿不生气,看你嘴角扬的,还跟他没完,我看啊,是在床上没完——哎呀!” “哎呀!要死呀你!”张旋话没说完就被脸颊红晕的杨蜜上下其手,十指大开,绕的张旋娇叫连连。 ………… 自从意外暴露才华之后,计鸿就努力在杨蜜面前把存在感降到最低。这要是让杨蜜发现了他是情书枪手,到时候一生气给他挂网上咋办? 他这完美开局还没打出来呢先背上一辈子的黑料了。 这两天酒店的戏份刚刚拍完,又赶上了天公作美,一场鹅毛飞雪袭来,计鸿赶忙招呼着大伙儿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拍外景。 有一场外景的戏就要用下大雪的天气,计鸿等这场雪等了好久。 用他们行内的专业术语来讲,这叫抢天气。 拍戏也是看老天爷脸色吃饭,有时为了一场雨,一场雪,等上十天半个月的情况也有。 看着外面鹅毛飞雪,计鸿大声招呼着,“来来来,赶紧走,咱争取今天把外景的戏拍完。” 酒店就在那儿,跑不了,什么时候拍都行。可雪要是过了时候,可能就真不下了。 第8章:这孩子到底为啥租妈? 外面天寒地冻,稍稍把手从口袋里漏条缝就跟被刀子刮似的。计鸿从宾馆借了两张毯子,一张裹在摄影机上,以免天太冷直接把摄影机冻坏了,另一张则是裹在了扮演小波的小孩演员身上。 红姐按照计鸿的要求穿着一件红色的呢子大衣,可她还是冻的直打摆子。 “我说计,计鸿,这段戏要拍啥啊?” “拍你送小波去开家长会。” “然后呢?” “没了啊。” 红姐愣了一下,眼睛瞪的老大,“怎么着,一句台词儿没有啊?就硬骑啊?再说了,这大雪天的我还带个小孩儿,咋骑车子啊?” 计鸿想了一下,“就硬骑。” 红姐嘴角抽搐几下,没好气地说道:“得得得,你是导演,你说咋拍就咋拍。”说罢就去研究那辆不知道从哪儿整来的二八大踹。 打发走红姐,计鸿蹲到小孩面前,笑眯眯的拍了拍他脑袋,“小孩儿哥,台词都记住了没?” “记住了。”小孩鼻子冻得通红,声音洪亮地应和着,随后又犹豫起来,“导演,要是那个大姐姐说的话,跟我接下来要说的台词对不上咋办呢?” “那你就临场发挥。”揉了揉小孩的脑袋,计鸿站起身,双手扩在嘴边大喊道:“来来来!所有人各就各位!” “录音开机。” “摄影开机。” “3,2,1,action!” 被大雪覆盖的街道上,一袭艳丽的红色把着一辆二八大踹,后面坐着一个小孩,她就这么推着车子步履蹒跚的往前走。 地上的积雪很厚,红姐几次想登上车子都差点儿滑倒。 “哎哎哎,哎哟我去!”红姐一个出溜,差点没把车子给掀翻了。 后面的小波催促道:“我开家长会要迟到了,你快点儿。” 红姐推着车子没好气的回道:“下这么大雪我咋骑啊?” “你使劲儿骑!” 纵使知道这只是一场作假的戏,可红姐心中还是无端生起一股火来。计鸿这个大学生也是二尾巴荡,写的什么破剧本,这么大的雪我他妈能骑得起来车子吗? 要不是考虑到后面还有个挺像他弟弟的小孩儿,她早就飙国粹了。 看着这条还有百来米的街道,红姐抓狂的跺下了脚,“哎呀,烦死了!” “我又不知道会下雪。一会儿到了学校,不许抽烟,不许说脏话。” 把着车子的红姐没好气的回道:“走路还得走正步,放屁还不能蹦出声儿是不是?” 这话让人听了想笑,可小孩儿再怎么说也是个专业的小童星,连忙把笑憋住,“那倒不用。” 红姐就这样推着车子,一脚深一脚浅的走了几十米,就在她心中的火气已经快要憋不住的时候,一道洪亮清澈的声音传来。 “咔!” 计鸿脸上挂着笑意,拍了拍巴掌走向两人,“OK,一条过。” 红姐愣了一下,“这就过了?” “过了。”计鸿拍拍她肩膀上的积雪,“感情流露的很真实啊。” 红姐扯扯嘴角,她确实是真情实感流露,像掐死计鸿的情感。 “来,现在去拍家长会。少爷!联系一下群演!” “好嘞!” 站在杨蜜身边的薛海大声回应着,随后看向杨蜜轻咳两声,“看到没,这剧组没了我都得散。” “是的呢……”杨蜜轻轻回应,眼神撇着计鸿打电话的背影。 开家长会的地方在附近的前进小学,计鸿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成功说服了校长,把一间废弃教室留给了他们。 开家长会人太少了也不行,还需要一些别的小孩跑个龙套。不过这个好解决,计鸿一人一罐旺仔牛奶就把他们全给收买了。 实际上哪怕是不给喝的这群小孩儿也都愿意上赶着来,嘿,拍电影,多新奇呀,这以后跟同学吹牛逼的谈资都有了。 不过计鸿一向是个有原则的人,再一个就是这钱有人报销。 前面几场按部就班,阿洛拉着小波进教室时被其他小学生议论着不像母子,在教室开家长会,小波能拿100分,阿洛却在其他家长面前洋相百出,随后老客户一个电话让她打算提前离开,纵使家长会没开完。 等到下一场,计鸿招呼来红姐,“红姐,下面这场你拒绝小波让你留下开完家长会的要求就行。不管小波怎么求你,你也不能答应他。” 红姐翻了个白眼,“还是自由发挥呗?” “对,自由发挥。” 为了提高红姐的代入感,计鸿尽可能的不按照场来拍,而是按照剧情顺序。 他挥了挥手,走廊里很快再次架起了长枪短炮。 “3,2,1,action!” 就在阿洛要走的时候,小波飞快的赶过来,“还没结束呢,你不能走。” “我晚上还有事儿,啊,我得赶紧走了。” 小波不说话,就死死的盯着阿洛,这眼神看的红姐心里直烦,一下子又忘了自己是在演戏了。 “这样,你总共租我俩小时,现在还差15分钟到点儿,我退你五十行不行?” 小波不说话,依旧拿直勾勾的眼神看着阿洛。红姐的心情愈发烦躁,强行把这50块钱塞到他手里,“你看着干嘛?拿着呀!” 说完她就要走,可胳膊被小波紧紧拽住,“一会儿就好,求你了。” “你有完没完?赶紧放手!” “求你了,就一会儿。” “神经病啊你,赶紧给我放手!” “真的,一会儿……” 红姐挣脱不开,于是转身威胁他,“我告你老师了啊?” “就一会儿……” “我告你同学了啊!” 这话一说,场外的计鸿眼睛一亮,赶忙给小孩打着手势:收! 小孩看到计鸿的手势,马上放弃了和阿洛的拉扯。他后退几步,用恨恨的眼光瞪着阿洛好一会儿,随后把钱往地上一摔——扭头跑掉了。 “咔!非常完美。” 空旷的走廊里响起计鸿满意的声音,可红姐还看着小波跑掉的背影愣起了神儿。 为什么其他学生见到小波的妈妈都私下议论?为什么这小孩能考100分还要租个站街女当妈?为什么自己说告老师他不怕,自己一说告同学他立马就把手缩了回去? 把这些天拍过的戏回忆一遍,红姐猛然发现她压根就不了解这个剧本故事。 她再看向计鸿,忽然发觉自己其实也不了解这个比自己小好多的大男孩儿。 “少爷,你叫着孩子们去操场,顺便叫俩老师过来从边儿上看着点儿。” 计鸿招呼着大部队往操场走,接下来就要拍孩子们打架了。可刚走没两步,胳膊忽然被红姐拽住,她拉着计鸿强行拽到角落里。她贴得很近,计鸿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浓郁的香水味。 红姐的呼吸有些急促,她咽了口唾沫,“弟弟,这孩子到底是为啥租妈?你把这剧本给姐看看行不?” 第9章:生活就像被…… “红姐啊,别的都好说,这事儿是真不行。”计鸿把那只拽着自己手腕的手掰开,“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不看剧本你才能最大程度的展现出真情实感来。” 红姐抿了抿唇没说话,计鸿拍拍她肩膀,“走吧,去操场,我给你讲下一场的戏。” 操场的戏是讲小波和同学王豆豆打架,剩下的小孩在一旁凑热闹。 王豆豆也是薛海找的小演员,本来计鸿是想从学校借一个的,只可惜前进小学的高校长不同意。 小孩子下手没个轻重,很可能闹着闹着就真闹出火气来。到时候磕了碰了的,家长来学校闹怎么办? 让学校的孩子充当在一旁起哄看热闹的群演就已经是他能接受的极限了。 不过纵使如此高校长还是不太放心,派来了自己最信任的白洁老师在操场上看着,以免孩子们真打起来。 “来来来,小朋友们都过来!”计鸿在操场拍着手大喊。 对于这个给他们发旺仔牛奶的叔叔孩子们印象可深,他一招呼,一窝蜂跑到他身边来。计鸿蹲下来给这群龙套小朋友们布置任务,并且承诺拍完之后每人奖励一朵小红花。 “一会儿听哥哥的话,拍完了哥哥让老师给你们一人一朵小红花,好不好?” “好!” 杨蜜的眼神透过被孩子们围住的计鸿,浓郁的好奇几乎快要溢出来。 她是童星出道,从小到大拍过不少厉害的片子,见过了太多行业内的优质剧本,再看学校里这些学生作品总会觉得有些幼稚。 是以杨蜜在听薛海说他们这剧本只是一个讲述亲情的故事之后,就再没去细了解剧本的内容。 亲情易拍又难拍,容易上手,不容易拍好。 就她前几日在片场旁观所了解的内容来看,故事大致内容就是一个小学生包了个站街女代替妈妈去开家长会。 那会儿只是觉得这剧情噱头十足,但也没有细致了解一下的想法。等今天这几场戏一拍,一句句似乎颇有深意的台词在她脑子里排列组合,她忽然发现自己并不了解这个剧本。 好奇。 是真的好奇啊。 让人心痒痒。 “薛海。” “啊?怎么了?” “我想看看你们的剧本,可以吗?” 面对女神的要求,薛海自然是满口答应,立马翻出剧本递给杨蜜。 计鸿给小朋友们布置完任务,伴随着清脆的打板声响,操场上的孩子们立马叫唤起来。 “揍他!揍他!”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揍他!” “你们不要再打了。” 小波和王豆豆互相抓着衣领子在雪地里打滚儿,两个孩子虽然岁数不大,可都是老演员了,戏还是挺逼真的。 计鸿卡着点儿,朝教学楼的方向招招手,很快,一个小女孩便带着老师跑来入镜。 “你们别打了,老师来了。” “都住手!”老师把两个小孩拉开,随后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们,“为什么打架?” 带老师过来的小女孩迅速开口,“老师是这样,豆豆说小波他妈不是他妈,小波说他妈就是他妈,豆豆说他撒谎,作文是抄的,小波说没有,豆豆还说小波他妈不是正经人……” 不等小女孩把话说完,王豆豆指着小波开口就骂,“他欠揍,他妈就是个—— 话没说完,小波猛的扑了上去,“揍他揍他”的起哄声又响了起来。 虽然话没说完就被打断,可站在场外旁观的红姐哪还不知道这孩子接下来要说什么? 或许是那没说出来的话戳痛了红姐的内心,亦或者是那占据下风的小波让她有些心疼,纵使知道是戏,可她的内心还是蓦地乱了起来。 这时她瞧见站在对面的计鸿大力朝她比划着手势,意思是该她进场了。 抱着不知是发泄还是怎样的情愫,红姐长长吐出一口冷气,入场和这群孩子拉扯在一起。 “别打了,都别打了!” “揍他揍他!” “我让你们别打了听不懂是吗!” “哎呦!” “想打架是吧!” 雪地里雪花纷飞,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和一群孩子拉扯打闹着。与其说她是在演戏,倒不如说她更像是在发泄。 发泄着这些年做小姐的屈辱,发泄着原生家庭带来的痛苦,发泄着看不到未来的迷茫…… 女人和孩子们笨拙的拉扯着,在不远处的空地里,一台冰冷冷的摄影机闪烁着红点,将这一切完整的记录下来。 “咔。” 计鸿的声音响起,原本看似你死我活的两个孩子立马爬起来摩挲着身上的雪。他们只是演戏,又不是真急眼了。 然而红姐却是直挺挺的倒在雪地上,看着白蒙蒙的一片天空,大口喘着气儿。 “红姐,快起来吧,地上多冷啊。” “就是啊红姐,小心冻感冒了。” 剧组那些学生招呼她的声音响起,可红姐毫无动弹的心思。 她忽然有些后悔让计鸿包她半个月来拍这电影了,她觉得还不如从天上人间继续醉生梦死。 她讨厌这样清醒的自己。 思绪乱飞,忽然一双胳膊架在自己的腋下,将自己从地上拽了起来。她微微仰头,是计鸿。 “大冬天的躺雪地里干啥?不冻屁股啊。” “累了,躺会儿。” “嗐,日子不就这样嘛,瞎鸡*过呗。”计鸿自顾自的给她拍着身上的雪渣,“那句话怎么说着,生活就像被强*,反抗不了就要学会享受。” 红姐噗嗤一声乐了出来,“你这都哪儿来的话。” “让生活日久了有感而发。”计鸿朝着片场对面的场记大喊,“这条保!再来一条!” 拉扯的戏份能用,不过这群龙套小孩差了点意思。 就在计鸿重新指导布景的时候,杨蜜踱着步子来到他身边,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 “计导。” “嗯?怎么了?” “片子的剧本是你写的吗?”杨蜜晃了晃手中的剧本,“只有你一个人?” “对。有问题吗?” “不,只是……”杨蜜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形容词,最后定定的点了点头,“写的真厉害。在我见过的所有微电影剧本里,你的是最好的。” 第10章:比你的剧本强 计鸿谦逊一笑,没说话。 06年初的国内影视圈儿里,单就微电影短片这一领域,几乎可以说是一片还未被开垦的土地。像《特殊交易》这种脑洞与噱头十足,剧情与寓意皆深的片子放到现在,无疑是激光炮轰原始人。 如果是一个生活在互联网发达时代的人,每天都在被无数信息碎片冲刷着大脑,看到这片子开头大概就能猜出来,孩子租站街女当妈妈是因为母亲离世。 可现在是2006年初,一个智能手机还没普及的年代,用十几年后的思维来应对现在,说上一句降维打击也不为过。 杨蜜回味着剧本内容带给她的惊艳,忍不住再次开口赞叹,“说真的,计导,你这剧本真是绝了。只要你能拍好,我觉得拿几个奖完全不成问题。” 计鸿撇了一眼不远处的薛海,含蓄笑道:“过誉了过誉了。” “计导,这份剧本,可以给我一份吗?” 剧本附件剧组是人手一份,多复印一份才几毛钱?于是计鸿直接把自己那在手里攥了很久的剧本递给杨蜜。 摸着那份还有微微热度的剧本,杨蜜的嘴角扬起,“谢了啊计导。” 打发走杨蜜,计鸿重新盯住片场。 这群八九岁的小孩淘的跟小鬼儿似的,玩性又大,跟他们说一些专业性的东西也听不懂。计鸿边拍边哄好半天也不管用,最后无奈之下只好招来他们的班主任,这回总算是都老实了。 这场雪地打架的戏一直拍到晚上六点半,天已经摸黑,计鸿这才招呼大伙儿收拾器材往回走。 杨蜜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回宿舍,好让晓斐也赶紧欣赏欣赏这惊为天人的剧本,于是不再等扛着长枪短炮的剧组其他人,和计鸿打了个招呼就提前溜走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她还是忍不住又看了一遍剧本。这天马行空又带着感动的剧情真是百看不厌。 “蜜蜜!” 忽然间听到有招呼自己的声音,她抬头一看,发现张旋正在不远处笑着朝她打招呼。 “蜜蜜!” “小旋!” 杨蜜也挥着手迎上去,随后两人开心的拥在了一起。 “蜜蜜~你怎么在这儿啊。” “哈哈,我去跟组了啊,刚散。” “那个……请问,你是杨蜜吗?” 杨蜜侧头看去,说话的是一个带着导演帽,手里拿着喇叭的眼镜男生,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些许火热。 “噢,蜜蜜,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他们组的导演,导演系的张东鹏,我就是在帮他们演女主。” “张导,这是我室友,杨蜜。” “杨蜜同学你好。”张东鹏和杨蜜握了握手,脸上热情至极,“我超喜欢你的《红粉世家》,也特别期待你的《神雕侠侣》。” 作为北电的风云人物,学校里认识杨蜜的人很多,比张东鹏更热情的她也见过。 杨蜜笑了笑,“同学你太客气了。” “杨蜜同学,我好奇问一下,哪个剧组这么有实力,能把你请去啊?” “噢,也是导演系的,叫……计鸿。” “计鸿?”听到这个名字张东鹏眼睛微微瞪大,“导演1班的计鸿?” 这下轮到杨蜜惊讶了,“怎么?你们认识?” “我俩是同班同学。”张东鹏也是颇为意外的点点头,随后眼神又火热起来,“杨蜜同学,计鸿出多少钱请的你啊,我能不能也请你来我们剧组客串一下?” 瞥了一眼身边的张旋,杨蜜礼貌微笑的婉拒,“这个就算了吧,我时间不是很充裕,而且计鸿也没出钱,我是主动去的。” 张东鹏愣了一下,“啊?为什么?” 这话问的杨蜜心中略有不爽,我跟你什么关系就从这儿刨根问底的,咱俩很熟吗? 不过介于晓斐的面子,她也不好直接拉下脸来走人,想了又想说道:“因为他们组的剧本很优秀啊。” “江边鸟”这个话题是只有和闺蜜们才能说的,对于张东鹏这种外人肯定要换个说法。 再者计鸿写的剧本真的很优秀。 然而张东鹏听了这话脸上却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就像是努力憋笑,却又有些忍不住。 总之是看的杨蜜心里很不爽。 “噢,那可能是吧。不过以往计鸿都跟薛海似的,就是找个组当混子,我还是头回知道他有写剧本的天赋呢。” 虽然没明说,可话里话外都充斥着一股子轻蔑,直接让杨蜜对他的好感度降为负数。 她急匆匆赶回就是为了让晓斐也欣赏一下这份剧本,谁成想半路杀出这么个货色来。 她在心里默默把张东鹏这个名字拉进黑名单,原本客套的笑容逐渐变为皮笑肉不笑,“同学,那你们的剧本讲的是什么?” 张东鹏眼睛一亮,立马掏出一份剧本递给杨蜜,双手比划着唾沫横飞。 “这是一个讲述爱情的故事,但同时也揭露了一些社会黑暗,男女主人公在互相救赎的同时,也追寻着他们的梦想,同时他们之间那种禁忌的关系也充分引发着人们对社会道德与伦理的思考……” 光是听他介绍杨蜜就懒得看这剧本了,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一坨屎。 张亿谋都不敢在一部电影里讨论这么多东西,你敢,还是在微电影里讨论,你比张亿谋都牛逼。 她就纳了闷了,为什么现在这些学导演,学广编的学生总喜欢写一些什么黑深残,又很文艺的片子,让观众看得似懂非懂,云里雾里。 把故事讲明白都做不到,还去拍什么文艺片,揭露什么社会黑暗。 没有导演命,一身的导演病! 带上导演帽就感觉自己是张亿谋转世,娄冶附体,王嘉卫再现,实际上拍出来的东西除了浪费胶卷就是恶心后期。 一股子小布尔乔亚主义的味道! 相比之下,《特殊交易》这份简单明了,清晰无比的剧本不知道要比他高出多少来。不,把《特殊交易》和这个张谁谁的剧本放在一起做比较就是对《特殊交易》的侮辱! 想到这儿,杨蜜也彻底没了再和他交流下去的打算,“啪”的一声把张东鹏的剧本拍在他胸口,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 “这位同学,你的剧本是好是坏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不过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计鸿的剧本要比你的剧本强得多。” 第11章:计鸿,你丫就是一王八蛋! 在《特殊交易》的拍摄临近尾声之时,杨蜜也要离开了。《王昭君》过几日就要在内蒙开始补拍,她身为主演肯定要提前到场。 临走的时候杨蜜来剧组和大伙告别,众人都是一脸的依依不舍。 杨蜜总共才在剧组呆了十几天,他们还没要到人家的电话号呢这就要走了。恐怕这一去,以后就再也没机会联系了,一时间众人无不在心中哀嚎。 “各位,那我走了啊。计导儿,期待你的成片。” 计鸿礼貌的挥手道别,随后杨蜜便转身离开。 然而走了十几米,她忽然又折返回来,礼貌微笑的掏出手机,“哎呀,我都忘了,还没跟你们留个联系方式呢。” 这话一说,大伙儿争先恐后的拥上来报着自己电话号。 “蜜蜜,我的电话是……” “哎,杨蜜同学,我号码是……” 大伙都去加她的联系方式,计鸿要是不去加倒显得不是那么回事儿了。于是等到众人添加完联系方式,他也来到杨蜜面前。 “我手机号是……” 五分钟之后,坐上出租车的杨蜜从车窗探出头来,微笑着和众人告别。 直到出租车转弯,街角的建筑物将剧组众人遮挡住,杨蜜这才把头缩回来。 她整理着手机上新添的人名单,一个个翻着,最后在计鸿的名字上止住。 她长长的舒了口气,自己就是为了这碟儿醋才包的这盘饺子啊。 杨蜜一走,薛海每天就跟望夫石似的,没事儿就盯着杨蜜那天离开的道口发呆。 计鸿则是松了一口气,杨蜜在剧组的时候,他说话总是小心着,生怕哪天又不小心爆出一句经典加深她的怀疑印象。现在人走了,他总算是能放开嘴皮子尽情的说了。 1月16号,也就是红姐被包的最后一天,《特殊交易》拍到了尾声。这段日子里红姐就像是在寸止挑战,每天被各种带有暗喻的台词吊着,导致她对完整版剧本的渴望与日俱增。 直到今天下午,她才在拍摄时知道了小波租妈妈的真相。 他的母亲去世了。 之所以会找自己这个站街女,是因为她和小波是同住一栋楼的邻居。一次下班后的偶遇,她在小波的脸颊上轻轻捏了一下,这却给了小波无限的遐想。 终于得知了心心念念的真相,红姐仿佛缺氧的鱼儿被扔进了大海,一瞬间从头到脚都是舒爽的淋漓尽致,然而紧随其后的便是惆怅与空虚。 她在剧组这半个月,平日里接触最多的就是那个叫小波的男孩儿。拍摄到现在,她早就分不清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了。 分不清,真的分不清啊。 她得知小波租妈妈的真相之后愣了好久。计鸿看的担心,本想给她放半天假舒缓一下心情,可她只是揉了揉脸就重新站起来。 “继续拍吧。” “红姐,你没事儿吧。” 红姐淡淡一笑,“我能有什么事儿。” 反正也到收尾阶段了,她能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这剧本还能再整出什么花样来? 拍到天摸黑,计鸿招呼着众人去拍夜戏,地方在蓟门里小区。 这蓟门里小区就在北电对面,里面有小吃一条街,什么串串香、麻辣烫应有尽有,算是平日里学生们消遣的一处觅食地。 不过现在正值寒假,人少。再加上天寒地冻的,所以出摊人数并不多。 一伙人扛着长枪短炮从巷子里穿过,仅剩的一些路摊商贩忙着手里的活计,脸上波澜不惊。 他们在这儿干了不知多少年,学生送走了一届又一届,对于这群经常来这儿拍摄取景的学生早就习以为常了。 有时候运气好,还能被雇来演个角色,也过过当明星的瘾呢。 不过计鸿他们不需要再雇人,只是借用一下这条街的烟火气儿。 众人来到小吃街最东头,双手插在衣兜里的红姐哈着气儿说道:“导演,这咋儿拍啊?” “这条小吃街,一路走到头就行。” 红姐无语的扯了扯嘴角,“要我最真实的情感流露?” “对。” “尿性,最后一天也不把话说明白喽。”红姐不满的嘟囔了一下,不过还是按照计鸿的指示站好位置。 “对了,红姐,这个给你。”计鸿忽然在兜里套出一张小纸片,递到红姐手里。 看着手里这张对折了4次的纸片,红姐脸上不明所以,“这啥?”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红姐狐疑的挑了挑眉,随后把这张纸展开,只见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稚嫩字体。 这是一篇作文,题目叫《我的妈妈》。 蓦地,她想到家长会上老师说过,小波的作文得了满分。 【我的妈妈在很远的地方打工赚钱,有一天我看见了她回来了,她的笑容就像太阳照进了窗台闪闪发亮。】 【妈妈是个热心肠,邻居们都喜欢她.....她因为工作忙,常常工作到很晚才回家,楼道里深夜响起高跟鞋的响声就是我和妈妈约定的暗号。】 【我担心有一天妈妈又要离开了,就像树叶离开了枝干,阳光从窗口的书桌离开,街上的公交车从车站离开。】 【我真的希望,那天来的晚一点。”】 看着这些稚嫩的字体,红姐眼眶开始泛红。她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终于是把这股泛着酸楚的情绪憋在了心里。 她用力眨巴了几下眼睛,把泪水憋回去,伴随着一道带颤音的吐气声,她扭头看向计鸿。眼神里似乎还带着一股不服气。 “怎么着,这就是我的真情流露,哭不出来!” “没事儿,这样就行。”计鸿摆摆手,“来来来!大伙儿准备一下!” “录音开机。” “摄影开机。” “3,2,1,action。” “哒~哒~哒~哒……” 红姐踩着恨天高走在昏黄的巷子里,可走了几步忽然之间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再见,妈妈。” 这声音她再耳熟不过了,将近半个月时间的相处,她真快要把这孩子当成自己儿子了。 红姐回过头,只见小波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红领巾在风中萧瑟的飘摇,他就这么目送着自己离开。 红姐嘴唇颤动几下,忽然,两滴滚烫的泪珠从眼角落下。 “计鸿!你丫就是一王八蛋!” 第12章:我拿你当朋友 红姐抹着眼眶里的泪,忽然把手中的挎包直挺挺朝着计鸿的方向甩过去。 这可把剧组众人吓了一跳,站在计鸿身边的摄影师连忙用手捂住摄像机避开计鸿。 挎包砸在了计鸿的脚下,他捡起来拍了拍,重新塞到红姐手里,随后掏出一根烟递过去,脸上讨好笑着,“红姐,抽根烟缓一缓?” 红姐猛吸了两口,心情似乎是平稳了一些,她深深的看了一眼计鸿,随后朝街对面的角落里走去。 “我去抽根儿烟缓缓。” 看着红姐的背影,计鸿拍拍脑袋,他是真没想到把小波的演员招呼过来杀伤力这么大。 “小孩儿哥,过来。”计鸿招呼着小演员,兜里掏出几块大白兔奶糖塞到他手里,“帮我劝劝大姐姐去,昂。” “好嘞导演!保证完成任务!” 小演员把糖往兜里一揣,随后乐呵呵的奔向红姐。 这会儿剧组的灯光小姑娘忍不住埋怨起来,“计导,你说你也是,下手太狠了,放这么大杀招。你明知道红姐家里有个跟小波差不多大的弟弟,你还——” “就是呀计导,你看你把红姐给弄的,人哭那样儿。” 计鸿略显尴尬的咳嗽两声,“我的,我的。” 随后赶忙拽着薛海躲过这群声讨自己的姑娘,到不远处也点上一根。 看着背对众人抽烟的红姐,计鸿咂咂嘴,“玩儿大了啊。” “嗤。”薛海看着抽烟的红姐,鼻孔里忽然发出不屑的嗤声,“我从天上人间随便再找个小姐出来,哪个做鸡的原因不比她惨?没有比她们更会卖惨的了。” “鸿哥,你就是社会上的经验太少了点儿,婊*无情,戏子无义,这话听听得了。而且就算她那点事儿是真的,那也不是咱造成的,和咱有什么关系?” 计鸿颇为惊讶的扭头看向薛海,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他嘴里叼着烟,靠在墙上一脸平静。 计鸿收起自己心中的漫不经心,严肃的点了点头,“我晓得。” 自己拍戏这些日子是太松懈了,回到二十出头的身体里,连心智也回到二十出头了。 自省,得自省啊。 计鸿把刚抽了几口的烟扔到地上踩灭,随后大步朝着红姐走去,同时拍着巴掌招呼众人,“来来来,所有人就位!” 一个正在红姐身边安慰的女生忍不住说道:“计导,你这么急干嘛,红姐——” “红姐,我没法等你缓过来再拍。”计鸿面色平静,直勾勾的盯着红姐,“我要的就是你现在这股悲伤劲儿。” 察觉到计鸿身上显出第一天拍戏时的那股冷漠疏离的气息,原本还想再劝一下的女生瞬间从心的闭上了嘴。 红姐盯了计鸿几秒,吸了一下鼻子轻轻点头,“好。” 计鸿那股掌控全局的气势再次显露,一时间剧组里连聊天打屁的声音都没了。 最后一场戏拍了四次,计鸿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紧接着便大声喊道:“我宣布,《特殊交易》,正式杀青!” “yes!” “啊!终于结束了,大冬天拿着杆子要冻死我了。” “呜呼!” “啊啊啊啊啊!!!” 几声清脆且兴奋的呐喊在冷气中炸裂,小小的巷子里回音阵阵。 很快周围的居民楼便有人把窗子打开怒骂,“大半夜的叫唤啥呢!丫有病啊!” 大伙嘻嘻哈哈的,连忙扛着设备跑出巷子。 给剧组众人结了钱,大伙便要分道扬镳。女孩儿们先走一步,留下的几个男生自告奋勇揽下了还设备的活计。 计鸿和薛海二人拿了俩灯板正要走,身后忽然传来红姐轻轻的招呼声。 “计鸿。” “怎么了红姐?” “你…能送我回家吗?”很快她又补充道:“天太晚了,我一个人回去有点害怕。” 现在是九点半,哪怕锁门了他也能翻墙绕回宿舍,计鸿想了想,把灯板扔给薛海,便在剧组其他男生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和红姐一块儿上了出租车。 车子一骑绝尘,只留下了一通尾气。摄影师看着他们远去的方向一脸羡慕,“计导有艳福啊,估摸着今天晚上是回不来了。” 薛海呵呵笑着,“肯定回的来。” “欸,海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英雄难过美人关。” 薛海笑着摇摇头,没再言语。 这几个月的相处,他能感觉到计鸿变了很多。他似乎……有一个极其宏远的目标。 尽管他不知道这个目标是什么,但他知道,一个有明确的远大目标的人,绝不会被一个女人绊住。 ………… 计鸿和红姐在天上人间附近的一处小区下了车,随后二人便沉默着走在小道上。 两人默默无言,过了好一阵儿,红姐轻轻开口,“今天晚上对不住啊。” “不至于,谁还没个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女的每个月来大姨妈,男的每个月也来大姨夫,都一样。” “哈哈,你怎么,哈哈哈哈,怎么脑子里,这么多哈哈……词儿哈哈哈……” 红姐笑的花枝乱颤,可笑着笑着,就岔了气儿,变成了嘶哑的抽泣。 计鸿没说话,就默默的站在她身边。过了好一会儿,她的抽泣才渐渐止住。 寒风凛冽,她冷不丁的开口,“有人说看不见未来,实际上是看见了未来,这是你说的吗?” “谁告诉你的啊。” “杨蜜。”红姐甩了甩凌乱的长发,从兜里掏出一根香烟点燃,“计鸿,谢谢你啊,让我清醒了半个月。” “虽然有些痛苦,但至少让我感觉到了我还活着。” 计鸿张了张嘴,他想说“总有天亮的一天”,想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想说“接受不完美的自己”…… 他有一肚子的哲理可以说,可最终他还是把这些话咽到了肚子里,掏出一根香烟轻轻点上。 “陪一根儿。” “得,就送到这儿吧,走了。”红姐叼着烟大步向前,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 “哎。” “干嘛?” “你包了我半个月对吧。” “对啊,今天到期。” 红姐朝他晃了晃手腕处的表,“距离今天12点结束还有俩小时呢。” 寒风刮过,吹乱了红姐的头发,让计鸿看不清她的脸。 他默默站着,红姐也伫立在不远处等着他的选择。 过了好一会儿,计鸿缓缓抬起脚——只是踩灭了扔掉的烟头,却没向前一步。 他低着头,“红姐,我拿你当朋友的。” “……” 泪像是掉了线的珠子,红姐用双手捂住脸,伴随着小兽般呜咽的抽泣声,她泣不成声的话响起。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忽然转身向远处跑去,计鸿没有追,只是静静的看着。直到那抹艳红的身影消失不见,他默默的转身离开。 坐上出租车,车窗外的街景如潮水般褪去,车内的频道正放着陈亦迅的《浮夸》。 司机粗糙的哼声,陈亦迅的粤语,刺耳的音噪,共同构成一曲喧闹的三重奏。 “在世间,平凡又普通的路太多,村屋你住哪一座……” “嗡嗡~” 震动声从口袋传来,计鸿掏出手机,是红姐发来的消息:谢谢你把我当朋友。 在信尾,署名是李红娜。 计鸿犹豫了片刻,回复了这个世界上最早的颜文字:^_^ 点击发送,却显示无法送达,计鸿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被拉黑了。 他张了张嘴,最后只是长长叹息。 这样也好。 也好…… 第13章:除夕夜 21号就是除夕夜了,大家都赶着回家过个热乎年,计鸿也不例外。 《特殊交易》杀青之后,他赶在一天内对着场记表把片子粗剪了一遍,看着没什么遗漏,也不用再补拍,便连忙给剧组众人发消息:完事了,大家回家吧。 和薛海告别之后两人各奔东西,一个奔山西太原,一个奔河北保定。 也就是卖驴肉火烧最出名那地方。 在学校拍片子耽误了太久,也是赶上今年的除夕靠前,计鸿回去的路上正好赶上春运潮,和一帮务工返乡的男男女女挤在一起,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就这样挤了两小时绿皮火车,又搭了一个钟头的出租,计鸿在一片几乎只存在于回忆中的老小区门口下了车。 自己上回回老家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好像是……26那年? 不对,那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计鸿长长舒了一口气,在一栋栋模样相同的楼房里穿梭,很快踏进了其中一栋的单元门。 走到201门前,他拿出钥匙转动门锁,“咯吱~”一声推开门,一股充斥着回忆与陈旧的味道涌进鼻腔。 家里还是那些摆设。阳台的小院挂着两盆爬山虎,张牙舞爪的藤条蔓延满墙。 计鸿深吸一口气,握住里屋的门,“爸,我回来了。” 他推开门,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办公桌前,盯着一台老旧台式电脑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一时间耳朵里全是键盘敲击的声响。 计兴国动也不动的盯着屏幕说道:“噢,阿鸿回来了。你们那片子拍完了?” 老头儿又在码字。 就他的记忆而言,打他上高中开始他爹就开始写小说了,只可惜到死也没写出一本有成绩的书来。 老头儿过世半年多,才有一个读者在他书下面骂了一句死太监,可见其扑中之扑。 也不知是时运不济,亦或者是命不在此。 “没拍完我也得回来,年不能不过啊。” 计鸿来到他身后,朝电脑上瞥了一眼,只见书名六个大字:《史上最狂兵王》。 光看名字他就没兴趣往下看了。不过毕竟时代不同,现在这年头读者就爱看这一套。 什么美女校花,冰山总裁,高冷老师,温柔医生爱上我这些套路。最好再有个富二代反派主动跳脸,随后主角再冷笑一声,“你已有取死之道!” “爸,你有多少读者啊?” “不到一百吧。” “具体呢?” “……八个。” 计鸿眼皮抽搐几下,开口劝道:“爸,快别写了,码字赚不到钱的。” “滚蛋。”计兴国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我还不允许有个兴趣爱好啊。” “再说了,谁告诉你码字赚不到钱的,写小说赚大钱的多了去了。” “那你一天码多少字?” “2000。” “2000?”计鸿苦口婆心劝道:“爸,你连日万都做不到就算了吧,小说可能不是很适合你。” “去去去,你懂什么。”计兴国懒得搭理他,“还日万,除了血红你再给我找出一个日万的来!” “我能稳定日更两千字就已经完爆九成九的网文作者了好吧。” 眼瞧老头倔成这样,计鸿也不再劝,随他去吧。 在家呆这几天,计鸿先去拜了他妈的坟,随后又串了街坊邻居的门儿。白天和大爷大妈们打太极,晚上和小区里的孩子们踢毽儿跳房子,再加上他说话又好听,一时间“老计家的好小伙儿”传遍整个小区。 这反常的举动整的计兴国心中颇为不安,什么时候这小子这么懂事儿了? 往年他是最忌讳提到他妈的。 琢磨了几天,计兴国想不通,心里抓耳挠腮的字都码不下去了,于是向计鸿旁敲侧击。 可计鸿早已不是上辈子的那个愣头青,他只是朝计兴国笑了笑,“我和过去和解了。” “爸,我早该知道的,肝癌晚期救不了。放弃治疗是妈自己选择的,这谁也不怪。” 他自然也知道老头儿写小说是为了赚点治病钱,码字这些年,写小说早就变成了计兴国生活的一部分。 纵使赚的钱杯水车薪,但他总归是要给老头儿留点面子的。 计兴国嘴唇蠕动了许久,猛的转头朝卧室走去,只给计鸿留下一个坚毅的背影。 “码字去了。” 很快,除夕欣然而至。 当晚父子二人坐在客厅的小沙发上把电视音量调到最大,屋外是噼里啪啦的鞭炮与烟花声,即便是坐在屋里计鸿也仿佛闻到了那股硫磺味儿。 “爸爸~” “哎~” “太阳出来月亮回家了吗?” “对啦~” “星星出来太阳去哪里啦?” “在天上~” “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它?” “他回家啦~” “太阳星星月亮就是吉祥的一家~~~” 电视里播的是06年春晚很具有代表性的歌曲《吉祥三宝》,然而计鸿听了脑子里只有喜之郎美好时光海苔。 电视画质不是很高,可计鸿看的津津有味。 和那些“包饺砸!”春晚不同,现在的春晚才是正儿八经有年味儿的春晚。 哪怕是以往计鸿最不喜欢的歌舞也都看完了。 就这样一直看到12点,春晚常青树的董清和其他几个主持人一齐开始倒计时。 “5” “4” “3” “2” “1” “过年好!” 伴随着全体主持人的祝福,屋外的烟火声更甚,与此同时计鸿的手机也开始震动不停,宛如一只紫色心情。 计鸿拿起手机,是无数人发来的贺年短信。 “计导,新年快乐啊,以后有活了再招呼我啊。” “计导新年好,成片弄出来记得给我看看噢。” “计导新年快乐……” 大部分都是剧组的人发来的,计鸿一个个认真回复,随后便收到了薛海的电话。 “新年好啊,少爷。” “新年好啊鸿哥。” 两人简短聊了聊,随后说到了《特殊交易》这部片子上。 “鸿哥,前几天我跟老刘打听,咱这片子开学后要在放映厅看,导演系3个班都要展示,不少牛逼的人物都要来。” “什么荣誉教授,名誉校友,教研室的一帮人啥啥……” 计鸿略感意外,“一个作业而已,不至于这么多人来吧。” “谁知道学校那边搞的啥,反正挺重视就对了。鸿哥,机会把握住啊。” “放心吧,肯定不给你这个天使投资人丢份儿。” 第14章:你说的对和你别急 二月底,北电开学,计鸿也收拾好行囊踏上了归校路途。 临走时计兴国还在为他那八个读者努力敲击键盘,令人感动不已。 计鸿忍不住开口,“爸,要不我给你推荐个点子?” “拉倒吧,你懂哪门子小说。”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计兴国还是问道:“什么点子?” “还是都市兵王这一套,一个从大山深处走出来的高手,带着一块神秘玉佩,奉校花父亲之命去高中学校保护一位千金大小姐,然后装逼打脸富二代。” “我想想啊……就叫《校花的贴身高手》,你觉得怎么样?” 计兴国若有所思,“听着就感觉很扑街。” 计鸿扯扯嘴角,“得,那您慢慢写吧。” 看来他老爹是没有写小说这个天赋啊,真当起点公务员这名号是白叫的? 一月不见,北电风华依旧,人流涌动的校门口彰显着它国内顶级艺术院校的地位。 不过和上学期不同的是,校内的路口竖起了一张大号的广告立牌,上面写着电影实践拍摄教研活动一类的字眼。 下面的活动内容大致意思就是教研小组拍的片子和导演系三个班的片子将会一同在放映厅展示。 计鸿看了恍然大悟,闹了半天,他们导演系这三个班拍片子是为了给这个教研活动小组做陪衬? 就在他看广告牌的时候,一只巴掌忽然拍在他肩膀上,“呦呵,鸿哥,来这么早啊。” “少爷,咱这是让人叫去做陪衬了呀。”计鸿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的人是薛海。 本来两人关系就不错,上学期计鸿重生回来之后,两人的关系就愈发密切,熟悉他们的都知道这二位是铁哥们儿。 薛海看着广告牌,手揽在计鸿脖子上,“切,想让咱做陪衬,那他们也得有这实力才行啊。” 他虽然没看过成片,但看过剧组拍的素材,纵使他对红姐有些意见,但也不得不承认,红姐的真情实感流露,的确让人很有代入感。 两人把行李扔回宿舍,便去了刘金彪办公室。前几天班长在QQ班群发了消息,他们得在3月3号之前把各组成片上交到指导教师那儿。 临走的时候,计鸿笑着问道:“少爷,要不要先看看成片?除了我以外,咱剧组还没第2个人看过呢。” 薛海想了想,又摇摇头,“算了,明天去放映厅看,不差这一天。” “得,那走吧,找老刘去。” 两人溜达着去了刘金彪办公室,正要推门,门却主动开了,一个戴着导演帽的眼镜男走出来,后面还有几个计鸿的同班同学。 “哈喽。”薛海打了个招呼。 “哈喽薛少。”张东鹏乐呵呵的打了个招呼,随后就扭头看向了旁边的计鸿,“哎,计鸿,你也来交片子啊。” 看着面前这人计鸿感觉有点眼熟,但是时隔太久,他有点记不起来这人叫啥了,应该是自己的同班同学吧? 不过老话讲的好嘛,伸手不打笑脸人,于是计鸿也乐呵呵的回道:“对啊,交作业来了。” “你们拍的啥题材?” “哦,就一个讲述母爱的小故事,呵呵,瞎拍的。” “欸~这话说的,太谦虚了!”张东鹏自顾自的拍着计鸿的肩膀,“咱们计大才子拍出来的东西,那肯定不是瞎拍呀,要我说绝对是不输于《红高粱》,《黄土地》的大作。” 薛海皱了皱眉,这话夸的有点过头了,更像是在阴阳怪气。 可他脸上表情夸张,一时间也不好说到底是在调侃还是讽刺,他不好直接发难。 “你说的对。”计鸿平静的看着张东鹏。 张东鹏愣了一下,很快又继续说道:“对了,老刘说咱这个作业明儿晚上要在放映厅现场打分,你觉得你能不能拿个九十七八?” “你说的对。” “说真的,计鸿,我感觉咱那教研小组拍的片子也不一定有你这个强……” “你说的对。” “不是,你到底对啥呢?” “欸,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因为啊,以后有的是你急。” “他妈的……” 短短几句话,弄得张东鹏额头上青筋暴起。要不是考虑到身后还有几个女生在看着,他真要跟计鸿干一架。 他瞥眼看向身后,发现几个女生都在捂着嘴憋笑。 “内啥…祝你们片子有个好成绩啊。” 张东鹏强撑着笑脸撂下这句话转头就走,然而身后又响起了计鸿那清澈洪亮,回荡在整个走廊的声音。 “你说的对!” 随后便响起了薛海放肆的大笑。 看着张东鹏发抖的背影消失,计鸿皱眉问道:“这人几把谁啊。” 薛海倚在计鸿肩上笑岔了气儿,他抹着眼角的泪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张,张东鹏,你忘了,就找我借,借班尼路穿泡妞儿内小子,最后还把我衣服弄坏了。” “噢,是特么这小子啊。”计鸿恍然大悟,不过又满脸疑惑,“神经病啊,我跟他有仇吗?” “谁知道。鸿哥,你这怼人绝活儿可得教教我啊。” 两人和后面那几个女生打了招呼,随后便进了办公室,把片源交给刘金彪。 看到计鸿,刘金彪饶有兴致的戴好眼镜,导演系三个班十来份剧本,唯有计鸿的本子让他念念不忘。 “计鸿,你这片子拍的怎么样啊?拍摄时有没有出现什么困难?” “那倒没有,拍摄都很顺利。” “噢,那就好那就好……吸溜!”刘金彪喝了口茶水,“那个小孩儿的演员从哪儿找的呀?” “北影厂那儿找的小群演。” “那站街女呢?” “一个真小——” 薛海正要回答,却被计鸿打断,“也是北影厂的群演。”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薛海耸耸肩。 3月3号晚6点,计鸿和薛海收拾好去了B3放映厅,进去的时候里面早已人满为患,除了03级系导三个班以外还有不少生面孔,总而言之是把放映厅这百来号的位置都坐了个满满当当。 “鸿哥,咱坐哪儿啊?” “班长没说那就随便坐呗。” 两人找了个靠边的位子坐下,随后就静静等着今晚放映开场。 计鸿百无聊赖的颠着脚,心里忽然有些怀念智能手机普及的时代,这样他还能打把开心消消乐消磨一下时间。 就在此时,一阵香风袭来,随后一具凹凸有致的身材坐落在计鸿旁边。 “嗨~计导。” 第15章:五十六效应 计鸿侧头一看,身边是穿着一件高领毛衣的杨蜜,怀里还抱着一件棕色风衣。 贴身的毛衣显得她身材极好,两座山峰高不可攀,下半身穿的则是一条修身的松紧裤,更是衬的臀圆玉润,勾勒出一条完美弧形。 一时间无数道炽热的目光向此袭来。 计鸿上下扫了一眼便好奇道:“嚯,你怎么在这儿啊?” 杨蜜看着计鸿微微挑眉,“怎么着?我还不能来了?” “那倒不是。但今儿晚上这个活动不是针对于我们03级导演系这三个班儿的吗?你这05级的表演系跟我们哪儿也不挨着呀。” “不挨着也不耽误我来,反正也没要求说05级表演系不许进场,你以为这好几百人的位子怎么坐满了的,那都是慕名而来。” “慕名?慕谁的名?”计鸿略显好奇,总不至于是奔着老刘来的吧? “鸿哥,但凡你跟老刘多了解了解也不至于这样。” 薛海总算是找到能插入的话题了,刚才看着杨蜜和计鸿两人旁若无人的唠嗑,差点儿给他生出一股子“我才是多余的”这种想法。 趁着现在会场灯光还没熄,薛海指着第一排的一个个后脑勺开始挨个点名。 “你看,左数第一个是咱们那个教研小组的组长,侯龙涛。” “左数第二个个那女的是ownplay活动小组创始人。” “还有右数第四个,咱影视艺术学院院长高义……” “右数第五个我爸。” “嗯?” “嗯?” 原本计鸿还在感慨薛海光看后脑勺就能确认这些领导都是谁,结果一听这话,他和杨蜜都愣住了,两人侧着头直勾勾盯着他。 “你爸?” “你爸?” 薛海双手抱在脑后,一脸的无所谓,“对啊,我爸。” “你爸为啥坐在领导那一排?” “我爸给咱学校捐了八百万。” 轻描淡写一句话,然而计鸿仿佛看到了差点闪瞎自己眼睛的金光。 “怪不得…我说你小子怎么成绩这么烂,还能考——” “欸,别乱说啊。”薛海一脸正气,“我走的是校招,文化课成绩要求相对较低。” “呸,狗日的煤二代。” “不过……我说薛海,为什么你爸要来参加这种活动?” 杨幂手托香腮,好奇的眸子眨着,这眼神简直是看的薛海心中野鹿乱撞。 “咳,鸿哥,咱俩换下位,我这儿不得说。” 看着拼命朝自己眨巴眼的薛海计鸿哪还不明白,直接点头应下,“来,你坐中间。” “我家这情况你们也知道,除了钱一无所有。” 位于两侧的计鸿和杨蜜互相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想打死薛海的想法。 “尤其是文化这一点,太缺了。本来我爸想给我找个书香世家订个亲,找个有文气儿的姑娘和我们家冲一冲,可惜没找着。” “要么是文化程度达不到我爹的要求,要不就是文化程度太高瞧不上我们家。” 杨蜜思索着开口,“所以,你爸决定自力更生,让你成为你们家那个有文化的人?” “今天来参加这活动就是为了验收一下你这大学两年半的学习成果?” 薛海耸耸肩,“差不多。” “少爷,这事儿你应该早说啊……”计鸿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早知道我就在给你加个副导演跟编剧的名儿了,出品人算哪门子有文化。” “怎么不算呢?”薛海一脸的理直气壮,“我投资了一部优秀影片,这不就说明我慧眼识珠,说明我很有文化底蕴吗?” 计鸿想了想,他无言以对。 “少爷,你这脑回路确实牛逼啊。” “确实,牛逼。”杨蜜也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嗐,小意思小意思。” 薛海正准备再和杨蜜深入交流一下,然而一通电话忽然打来,让他原本乐呵呵的脸瞬间拉了下去。 “草,我爸让我去前排找他。”说完,人就火急火燎的离开了。 薛海一走,这小角落里就只剩下了他和杨蜜两人。 严格说起来,这好像还是她第一回和计鸿这样单独相处。 她瞥眼看向那个和自己隔了一个座位的男人,只见他聚精会神的盯着面前舞台,仿佛她这人不存在。 杨蜜微微眯眼,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喂,计导儿。” “怎么了?” “有时候…你总是给我一股特别熟悉的感觉,就好像咱们在哪见过……可能是小时候?可能是写过信?可能是一起打过游戏?” “嗯?” 这一句“嗯?”可谓是千娇百媚,婉转回肠,听的人骨头都要酥了,然而计鸿却是瞬间警惕起来。 这姑娘不仅精明,而且好像还他娘的有点儿记仇。 “杨蜜,你有没有听说过曼德…五十六效应?” “五十六效应?”杨蜜歪歪头,自然而然的挪了一个位子,坐到计鸿身边,“什么东西?” 嗅着那股淡淡的清香,计鸿不动声色的开口,“就是说有时候你以为的事实,其实不过是一场错觉。有一首歌叫《爱我中华》你肯定听过吧。” 杨蜜点点头,“这谁不知道啊。” “那你给我唱一句?” 虽然她是演员,可唱起歌来也不露怯,当即小声哼唱起来。 “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支花~” “五十六族兄弟姐妹是一家……” 杨蜜的嗓音很甜,但计鸿此时没有心情欣赏,他打断哼唱的杨蜜,“错!” “是五十六个星座,五十六支花。” 杨蜜忍不住笑起来,“我说计导,你自己想想合理吗?五十六个星座?肯定是民族啊,星座这东西不是西方传过来的嘛。” 计鸿没反驳,而是拍了拍前面那哥们儿的肩膀,“哎,哥们儿,问你个事儿,《爱我中华》听过吗?” “听过啊,怎么了。” “第一句知道是啥吗?” “五十六个星座五十六支花啊。” 坐在他旁边的男生立马反驳道:“不对,什么呀,明明是五十六个民族。” “五十六个星座啊。” “民族,我老家那大喇叭天天放我能记错了?” “屁!星座!” “绝对是民族啊,这首歌里就没有星座这俩字。”杨蜜也忍不住参与到这场争论中。 三人越说越来劲,周围不少人都看了过来,随后,更多人的参与到这场讨论中。 “大哥,你想想合理吗?星座!” “五十六个民族!民族!我从小背到大,我能记错了吗?” “屁,不信咱现在就回去上网查!” 看着已经完全沉沦在和众人议论究竟是星座还是民族一事的杨蜜,计鸿擦了擦额头的虚汗,总算给这姑娘忽悠走了。 第16章:王二狗野蛮成性杀害父亲十万火急惨案记 就在这场民族与星座之争要进一步扩大之时,会场的灯骤然熄灭,这也让讨论的众人下意识闭上了嘴。 “等散了我再跟你说。” “散了咱就直接上网吧查资料去,行不行?” “行行行,输的请喝可乐。” “怕你?” “气死我了,明明就是民族!”杨蜜双臂环胸,靠在椅背上小声咒骂着。 骂了两句,她回过神儿来,不对呀,自己为什么要跟别人争论这个? 她不是应该在拷问计鸿吗? 杨蜜猛的扭头,却见计鸿朝她轻轻侧过身子,食指放在唇上。 “嘘,开始了。” 此时会场漆黑一片,唯有大荧幕上的PPT封面闪烁着白光。 看着身边盯着大荧幕的计鸿,杨蜜眯着眼,牙齿咬的咯吱响。 等散会了我再跟你较这个真儿! 一位西装革履的女主持人走到台前,开始了最没人愿意听,可又必须要说的开场白。 “欢迎各位同学,老师来参加咱们北电第一届电影教研实践活动……接下来有请影视艺术学院院长高义发言。” 计鸿打了个哈欠,前面坐着十几位领导,一人叨咕两分钟也有半个小时了,等这正片放映估计还有一阵子。 事实的确如此,计鸿看着一个又一个叫不上名儿的领导上去发言,直到最后。 “接下来有请,有‘电影第一教头’之称的周传基教授。” 一听这名字,计鸿立马精神起来,“霍”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这位可了不得啊,说他是电影界活化石也不为过,哪怕是张亿谋和陈楷歌见了老爷子也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句老师。 全国86所大专院校,75个电影制片厂和电视台,20个国家部委单位,22个文艺团体协会以及30多个影视制作公司或训练班他都授过课,听众不下五六万人次。 可谓是桃李满天下,影视圈孔丘。 杨蜜见他这幅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自己今天打扮了俩小时都没见计鸿夸一句,现在倒是双眼放光了。 呸,狗男人。 “牛逼啊,居然把周老爷子给请过来了。”计鸿鼓着掌,眼中火热。 伴随着热烈的掌声,一个瘦巴巴的小老头走上台,乐呵呵的接过主持人手里的话筒。 “咳,大家好,我是周传基。今天呢,应咱们北电的邀请,来参加这个活动,顺便看看孩子们拍的片子。” 老爷子言简意赅,朝众人鞠了个躬便下了台,紧随其后的便是更热烈的掌声。 度过了漫长的废话环节,接下来就是计鸿喜闻乐见的正片时间,开场第一部影片就是教研活动小组的片子,名字叫《初阳之花》。 片长21分钟。 名字很文艺,内容更文艺。大致剧情就是一个花店老板为了追求影视梦,一次次的掏钱找人想要当一次男主,最后被骗的倾家荡产,结果发现影视圈里的肮脏,最后悔恨心死。 这片子给计鸿一种《钢的琴》的感觉,但是镜头语言却达不到那种张力,台词剧情又显得比较戏剧化,割裂感很强。 不过总体而言还是一部不错的文艺微电影,至少故事讲的很明白。 片子放完,主持人邀请导演和编剧上台发表自己的创作杂谈,随后由现场观众提问,最后是评委打分。 现场有5位从事相关专业人士,周老爷子就是其中之一,打了分,最后这片子取平均值是85。 杨蜜看的扯嘴角,“这片子也能得85?” 和计鸿看法不同,她只觉得这片子是无病呻吟。 计鸿盯着荧幕说道:艺术性还是可以的。” “啧,我不喜欢。”杨蜜伸了个懒腰,摄人心魄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你的片子什么时候放?” “这我哪知道,排片顺序也不是我定的。” “你不是一班吗?按顺序应该是从你们班来吧?” “我们班应该是最后一个,上学期有个活动,是按一二三班来排的,这次应该会掉个个儿。” 教研小组的片子放完,接下来就是导演系三个班级的学生作品,果不其然,从三班先开始。 杨蜜忍不住揉了揉脸,她今天之所以来就是为了看计鸿的《特殊交易》,现在还要等多久? 不过还好没要求导演系的学生各出一部,同班学生联合创作也行,要不然这片子放到凌晨2点也放不完。 “算了,我睡一觉,到你的片子了记得叫我啊。” 说完,杨蜜把风衣往头上一盖便准备见周公去了。 计鸿捏住风衣衣领往上提了提,给她留一个换气的空间,随后便继续盯着荧幕,等下一部片子。 “接下来是导演系3班……” 这一晚上计鸿看了10部片子,9部都是恋爱加文艺,看的计鸿有些审美疲劳。而分数自然也不例外,基本上都在75分左右徘徊。 就在计鸿思考要不要也学杨蜜睡一觉的时候,主持人播报道:“接下来请欣赏导演系一班张东鹏作品,《情》。” ……算了,先看看。 片子不长,只有18分钟,剧情是一个叫王二荀的人爱上了自己的后妈,当爹的用封建礼教压迫二人,最后王二苟杀了亲爹带着小妈跑路了。 大体就是《雷雨》青春版,但故事脉络很清晰,镜头运用也较为老练。就是想讨论的东西太多,每样都是浅尝辄止。 给计鸿一种看《道士下山》的感觉。 片子放完,会场响起颇为热烈的掌声。 虽然看的云里雾里,但这群搞艺术的学生就好这口。 看不懂才显得牛逼不是? 在主持人的欢迎下,面带笑意的张东鹏走上台,滔滔不绝的讲述起自己的拍摄理念。 周老爷子听着频频点头,“这孩子确实有些想法,难怪金彪说你这片子剧本让他感觉很惊艳。” 张东鹏有些受宠若惊的看向刘金彪,“谢谢老师。” 看着朝自己鞠躬的张东鹏,刘金彪有些许尴尬,“周教授,我说的是一个叫计鸿的孩——” 声音虽小,可以为他要发言的周传基直接把话筒递到他嘴边,这下好了,整个放映厅百来号人全听到了,一时间响起稀稀拉拉的笑声 张东鹏脸色瞬间有些扭曲,主持人也赶忙打着场面话,“非常感谢张东鹏同学为我们带来的《情》,看来能在评委这里拿个高分啊。” 张东鹏鼻孔急促张翕着,脸上挤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拍的也就一般,拿高分肯定还得看我们班计鸿,人家连杨蜜都请去了,这我拿什么比啊,人家演技肯定比我们好……” 这话酸味儿有些爆表,主持人也只好打着哈哈装没听到。 就在这时,会场的角落里举起了一只挥舞着的手,她连忙让摄影师把灯光打过去,“这位同学有什么要问的吗?” 灯光之下,计鸿站起身大声说道:“我觉得这个片名起的不太好!叫《王二苟野蛮成性杀害父亲十万火急惨案记》更合适!” 第17章:她真的是个小姐? 计鸿话音一落,会场瞬间爆发哄堂大笑,一时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尤其是坐在第二排的薛海,整个会场数他笑的最开心了。 张东鹏面色僵了一下,面对着满堂嘲笑也只好尴尬的陪笑,然而无意间侧头一瞥,发现旁边的主持人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他眼皮子抽搐几下,差点儿没绷住表情。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全都安静!”刘金彪起身维持着会场秩序。 等到会场重新安静下来,他这才没好气的扫了一眼早已重新坐下的计鸿,“就显得你会说!” 随后皱眉对张东鹏训斥,“你也闭嘴!” 训斥完,刘金彪看向周传基致歉,“周教授,实在不好意思啊,让您见笑了。” “哈哈,文无第一嘛,只要不打起来怎么骂都随他们啦。”周传基哈哈一笑。潇洒的摆了摆手,显然是没把这事儿放在心里。 老爷子也是见多识广的人,年轻的时候满世界跑,什么人他没见过? 当年他还在北电教课的时候也出过这档子事儿,那时候是85年,也是一次放映,刚放完一部片子,台下就有个学生站出来,直言这片子让他心中作呕,说自己的片子和这片子在同一个会场展示就是对他自己的侮辱。 要不是有老师拦着,那出言不逊的孩子得进ICU。 给计鸿和张东鹏各打五十大板之后,评委组开始打分。 风头过去,杨蜜终于把风衣从头上取下来了,嘴角快要咧到耳朵根了。 她用胳膊肘戳了戳计鸿,“欸,你那词儿叫什么来着?王二狗野蛮成性什么?” “王二狗野蛮成性杀害父亲十万火急惨案记。” “哈哈哈哈,对对对,就是这个,笑死我了……” 看着身边笑的发颤的杨蜜,计鸿好奇问道:“刚才大伙儿都笑的时候你怎么不笑,现在乐劲儿过去了开始笑。” “废话!那么大聚光灯打过来,我坐你身边儿也被照进去了,我衣服要是拿下来不就都知道在这儿睡觉的是谁了,我不要面子啊?” 计鸿竖起大拇指,“还是你想的周到。” 两人说话的功夫,评委们也打好了分,最后取平均值给出了83的高分,张东鹏的脸色这才好了些。 “谢谢周教授,谢谢刘老师,谢谢王主任……” 说完,张东鹏便大步回了自己座位。 刘金彪使了个眼色,主持人看了看名单,随后嘴角勾勒着礼貌疏离的微笑站到台中央,“接下来请欣赏导演系一班计鸿作品,《特殊交易》!” 杨蜜换了个姿势,眼睛微微瞪大,“哎,到你的片子了。” 计鸿刚骂完张东鹏,观众席的学生们对计鸿这两个字还颇有印象,一时间都抬头盯住了大荧幕。 坐在第四排最中间的张东鹏推了推眼镜,双臂环胸死死盯着大荧幕,急促起伏的胸口诉说着他此时并不平静的心。 “这地方是你该来的吗?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啊,头回碰你这样儿的人呐……” 和那些开局要放一段很长的前摇的文艺片不同,计鸿这片子开局即王炸。 深夜,街头,站街女,短短几句台词,一下子把所有人的眼球都拉住。 下一秒,一只抓着钱的手出现在大荧幕上。 会场的观众们都很平静,有小姐自然会有嫖客,这很正常。 然而镜头顺着这只手推到脸上,大伙儿都傻了眼,因为这只手的主人是个小孩,看着还不够十岁! 只听“嗡”的一声,会场瞬间响起低沉而又嘈杂的议论声。 张东鹏看到这儿微微放松了一些,甭管你这剧本写的有多好,内容出现问题那肯定是不行的,8岁小孩去嫖娼?这剧情毛片都不一定敢拍。 和议论纷纷的学生不同,周传基看着大荧幕则是露出了饶有兴致的表情。 这学生被人讽刺之后能在短短几秒钟就想出回怼的法子,说明脑袋一定是很灵光的。那他这段剧情,想必也不是为了黄色而黄色吧? 很快,荧幕里的一大一小顶着大雪,骑着车子去学校的路上便揭示出来原因,他们要去开家长会。 看到这儿周传基恍然大悟,这居然是一个讲母爱的故事! 今天晚上放映了十几部片子,无一不是讲爱的,但是讲母爱的,计鸿还是独一个。 《特殊交易》和其他那些追求着什么自由,爱情一类的影片相比,无论是名字还是题材都比较俗,或者说是接地气。 然而观众席的学生们看得津津有味,开头的“小孩开大车”剧情足以让他们把全部情绪与精神都投入到这部短片之中。 冒着大雪到了学校,阿洛和小波行走在走廊里,然而耳边却传来了其他学生的低语。 “你看,小波他妈妈真漂亮。” “咱们还是头回见到他妈呢。” “他俩不像亲生的呀。” “你看他妈像不像……” 大家都是学艺术的学生,别的不说,影片肯定是看过不少的,被这几句台词稍稍一点,很快便有不少学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其中就有张东鹏。 他聚精会神的盯着荧幕,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嘶!我草,是这么回事儿啊……” 开家长会的过程中,阿洛也是丑态百出,老师刚说完让大家手机静音,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当着众多家长和老师的面,她拿着电话跑到教室外面,那股身临其境的尴尬劲儿简直让人看的脚趾抠地。 “喂?刀哥,啊?今天晚上要来啊?” “没问题,你放心!我一会儿就过去。” 家长会开到一半,站街女阿洛打算离开了。 张东鹏看到这儿早已忘了自己是要批判这部片子的,什么镜头,台词,表演,灯光……全都忘在脑后,双眼直勾勾盯着那个站街女的身影。 那个小孩的演技暂且不提,毕竟是个孩子,只要不是太出戏都能接受。 可这个站街女的演员……她到底是哪来的?为什么演的这么逼真?就好像……她真的是个小姐! 第18章:打赌 小波和王豆豆在操场打完架之后,小波租妈妈的真实原因就被揭露出来,他的妈妈早已不在人世。 观众席的学生们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不过也不对啊,小波为什么非要租这个站街女当妈?他找别人不行吗?” “兴许是怕被熟人认出来呗,认识小姐的人肯定少,就算赶巧真认出来了,肯定也不好意思往外说。” “肯定不是啊,开头那站街女都问了为啥非要找我,小波不是没回答吗?这肯定是埋着伏笔呢。” 坐在计鸿前面的几人小声嘀咕着讨论,不过很快就被人制止。 “嘘!不想看出去!” 被人点了,原本讨论热切的几人也赶忙闭上嘴。 他们讨论的问题很快得到了答案,小波执意要租阿洛当妈妈的原因被摆放在众人面前。 家长会之后,阿洛重归KTV的小姐事业,每天用酒精麻痹自己。 然而酒精也是有副作用的,这天她喝了太多,忍不住跑到厕所里开始呕吐,然而等她从包里掏纸的时候却掏出来一张小纸片。 看到这段,杨蜜朝计鸿那边侧着身子,直到唇瓣几乎贴上他的耳廓,“这是我走了之后拍的那场吗?” 吐气如兰,话儿钻进耳朵里痒痒的,计鸿稍稍把身子挪开一些,胳臂险些蹭到人家关键部位。 “对。” “啧,要是拍这段戏的时候我在就好了。” 杨蜜看过剧本,自然知道这是一场爆发戏,非常考验红姐的演技。 虽然说红姐在扮演站街女这方面有天赋,但是涉及到感情戏上就要差点儿意思。 自己虽说也不是特别专业,但指导一下红姐还是可以的。 计鸿神秘一笑,“呵呵,你啊,小瞧红姐了。” “嘿,我还真不信红姐飙哭戏能超出我想象。” “嚯,这条儿可是两遍就过了啊,不信咱俩赌一包辣条的。” “成,你输了请我吃饭,我输了把我QQ号告你。” 计鸿愣了一下,“我要你QQ号干嘛?你也甭请我吃饭,就——” “大老爷们儿哪那么多话,就这么定了。” “嘘!叨叨啥呢!” 得,他俩也让人点了。 计鸿无奈闭上嘴,杨蜜笑嘻嘻的朝他伸出小拇指。 计鸿叹了口气,两人的小拇指勾在一起。 荧幕上,红姐展开纸片看着这篇作文,小波的画外音响起。 “我的妈妈在很远的地方打工赚钱,有一天她回来了……我担心有一天妈妈又要离开了……我真希望那天慢一点来。” 文笔很简朴,也很幼稚,和那些努力模仿江文风格台词的文艺片相比,就像是小学生作文。 然而能打动人心的永远是最朴素的东西,这封信念完,计鸿便在会场内听到了一些低微的抽泣声。 看完这封信,阿洛也忍不住开始哭泣起来,泪水划过脸颊,画面也开始展现走马灯环节。 这下除了抽泣,哽咽的哭声也开始在会场内回荡。 红姐的哭戏即便算不上顶级也绝对是一流。眼眶的红肿,鼻孔的张翕,脸部肌肉的抽搐……看的杨蜜直怀疑计鸿是不是给了红姐两巴掌才让她哭的真么伤心的。 太真了。 计鸿朝着杨蜜的方向微微侧头,目光却还是紧盯着大荧幕,“怎么样?” 她紧闭着唇,盯着大荧幕好半晌才开口,“这是……你调教的?” “调教不太好听,指导。” 伴随着放映厅里3D环绕的哭泣哽咽,片子来到了尾声。阿洛拿起座机拨通了电话,随后画面黑屏,一个小女孩儿的声音响起。 “喂?妈妈?” 一股舒缓轻柔的纯音乐响起,黑幕上显出几个字:计鸿导演作品。 灯光打开,然而却只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直到周传基起身带头鼓掌,掌声才稍稍热烈起来。 被掌声包裹在中间的张东鹏呆呆的靠在椅背上,脑子里回荡着片尾那句话。 不用别人说他也知道自己输了。 输的一塌糊涂。 刚看片子的时候自己还想着一定要挑他毛病,看了一半他就沉浸到观影体验中了,哪还记得什么挑错? 片子太丝滑了。 单凭他现在的能力根本挑不出毛病来。 红着眼眶的主持人拿起话筒,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她朝着计鸿的方向喊道:“计鸿同学,请上台吧。” 计鸿起身上台,稍稍鞠了一躬,“大家好,我是导演系一班计鸿。我的片子很简单,只是一个讲述亲情的小故事,谢谢大家的喜欢……” 忽然间,他注意到第二排的薛海朝自己挤眉弄眼,计鸿瞬间心领神会。 “然后我还要感谢一下我的好朋友,也是片子的出品人薛海。从建组到选角,还有服化道等等方面,他都是亲力亲为,没有他就没有这部片子……” 嘴上说着,计鸿便注意到薛海前面,也就是领导席的一个秃头大叔,脸上绽放出和煦的微笑。 头发先不提,就五官而言和薛海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看就知道两人是亲生父子。 周传基一脸赞许的看着计鸿,他再次鼓了鼓掌,“计鸿同学,有一点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要讲这么一个故事呢?” 对于这一问题,周传基真的很好奇。 现在科班出身的孩子都喜欢拍文艺片,疯狂的临摹着第五第六代导演,然而大部分最终只是学了个四不像。 计鸿这个学生明明也是科班出身,然而风格更像是那些野路子出身的导演。 他的片子有第六代导演的影子,从小人物视角出发,像是站街女啦,留守儿童啦,从这些边缘人物的视角去关注社会问题。 但他又不是一个完全追求文艺的人,似乎……对市场还具有一定的妥协性。 就像他的开头,小孩开大车,一个极佳的噱头。足以在几分钟之内迅速拉住所有人的目光。 这更像是商业片的风格。 “我看其他同学的拍摄主题大多都是爱情,为什么你会选择亲情为主题呢?” 计鸿想了想,笑着说道:“所有人都想当英雄,没有人愿意帮妈妈刷碗。” “但是我愿意。” 周传基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起来,他指着计鸿,看向身边的刘金彪,“金彪啊,怪不得你跟我说你欣赏这孩子,我教书几十年了,也没见过几个这样的好苗子!” 第19章:辩论 刘金彪也跟着笑,扫向计鸿的眸子满是惊讶。他知道这可能是个好苗子,但没想到这苗子会好到这个份儿上。 就刚刚那句话,没个十年八年的人生阅历还真说不出来。 周传基脸上挂着笑意,眼中对计鸿的欣赏越甚,“对了,计鸿啊,你这部片子有没有考虑过拿去投奖?” 老爷子话一说,台下嗡声四起。 就是一寒假作业啊,怎么就要拿去投奖了?听着怎么感觉有些不现实呢? 可再一想刚刚看《特殊交易》时,自己哭的稀里哗啦的模样,又觉得这个片子确实值得拿它七八个奖项。 计鸿思索了一下,认真点点头,“我确实有考虑过投奖。” “你都打算投哪几个?” “能投的都投一把,像重庆青年电影展,First青年电影节,迈阿密电影节的短片单元……” 现在国内大环境对于微电影短片这一领域开发不多,自然而然相对应的短片节也要少一些,是以计鸿思来想去也只想出五个。 周传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First和重庆青年还有那些什么的,都没必要,报一个迈阿密就行。” “你这个片子更偏向于商业性,当然,我们也可以说是艺术性与商业性共存。迈阿密国际电影节呢,它有一个专门的华语电影特别单元,你的片子很和那些华人评委的口味。” 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周游世界,全球各国的电影学院基本上都留下过老爷子的踪迹,他说《特殊交易》适合迈阿密国际电影节,那就一定合适。 “计鸿啊,你还可以报一下平沙试试。”刘金彪思索片刻说道:“你这个女主角演的是非常非常好的,那不是表演系的小姑娘能演出来的感情。这个最佳女主你可以……” “刘老师,这个就算了吧。我们这女主演…估计不愿意。” 刘金彪愣了一下,“这么好的机会都不要?要是真拿了奖,不敢说混成个一线什么的,混个三四线小明星还是很有机会的。” “她和一个同乡的小老板结婚了,据说……两人回了老家,日子过得不错,也就不想再抛头露面了。” “啊…这么回事儿……”刘金彪咂咂嘴,便不再多说。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平平淡淡过一辈也不错。 更别提结婚这种事对演员而言是大忌。 接下来几位评委又和计鸿探讨了一些电影创作理论方面的问题,随后便埋头去打分,紧接着就是观众提问环节。 《特殊交易》的反响极其强烈,主持人宣布观众提问环节开始后,放映厅挥舞的胳膊恨不得比前十部片子的提问环节人数加一起都多。 “计鸿导演,我想问一下,李红娜老师真的不考虑再复出了吗?” “导演老师,这部片子的主题是什么?留守儿童?还是对站街女的关怀?” “计导,最后那个开放式结尾的隐喻……” 问问题的人很多,大多都是一些对拍摄幕后的好奇,或者是对拍摄手法上的一些咨询。 然而提问越往后,问题也就越尖锐,就像第六排这个戴着圆框眼镜的长发女生。 “计鸿导演,我很好奇,您的创作思路是商业性要高于艺术性吗?” 计鸿想了想,笑着说道:“好看就行。” 台下随即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 然而这个回答并不能让台下的女生满意,“不,计鸿导演,我认为电影不应该仅仅是好看就行,它作为一种艺术与文化的表达形式,更应该起到对观众的教化作用!” “喔~” “喔~” “喔~” 观众席一阵阵起哄的声音响起。 学艺术的心里儿多少都带着点傲气,刚刚计鸿讽刺说他们只想当英雄,现在对他不满意的人可不在少数。 “周教授,咱们要不要现在宣布分数?”刘金彪凑到周传基耳边说道。 “不,再等等。”周传基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个和计鸿针尖对麦芒的姑娘,“我看看计鸿这孩子怎么回的。” 计鸿有些好笑的看着那姑娘“同学,那你觉得电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那长发姑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认真的盯着,“电影,是教育人的。在八九十年代,第五代导演们产出了一大批优质文艺片……” 这姑娘说贯口似的讲了一堆,把她的话精简下来就一个意思:文艺片才是观众最终的选择。 计鸿摇摇头,他拿起话筒,“韩国有个很有才华的导演叫金基德,争奥斯卡最佳外语的《春夏秋冬又一春》就是他的,谁看过他的片子?” 随着计鸿的发问,观众席上慢慢举起了一些手臂,大概能有半数之流,那个发问的女生也在内。 “好,请大家放下。”过了一会儿,计鸿再次开口大声说道:“那么苍井空的片子都有谁看过?” “噗!” “卧槽!他刚才说啥?” “苍老师都来了?” 这下一个举手的都没有了,但是笑声与讨论声几乎冲破天花板,就连刘金彪都有些不自然的捋了捋头发。 过了好一阵,观众席终于安静下来,计鸿乐呵呵的看着那个女生,“同学,按照你的意思,严肃艺术比通俗艺术更受欢迎……可这认识苍井空的好像比认识金基德的多啊。” 会场传来稀稀拉拉的笑声,有人笑,但也有人绷着脸一言不发。 他们承认计鸿的片子很好,但北电多年以来的文艺片教育又让他们不能完全接受计鸿的理念。 “现在电影院有《春夏秋冬又一春》和《苍井空大战波多野结衣》同时上映,你们想看哪个?” “《苍井空大战波多野结衣》!” “首选苍老师!” 这是大部分人的呼声。 计鸿笑了笑,接着说道:“当然,我不是说文艺片不如商业片,文艺片让人思考,商业片让人娱乐。而思考让人痛苦。” “你开开心心出去玩,到了电影院是选择痛苦思考,还是没心没肺的乐呵?” “如果说你要带着自己的片子走进票房市场,你敢说自己不要一丝商业元素?你怎么跟投资商交代?你怎么赚钱?谁还找你拍片子?” “张亿谋都妥协了你不妥协啊?你觉得《英雄》是纯文艺片吗?” “好!”薛海一声大喝,随后带头鼓掌,然而跟随他的掌声并不算热烈。 就这样在一半沉默一半热情的气氛中,主持人报出了《特殊交易》的最终得分。 “《特殊交易》得分,90分!” 第20章:收徒 说话完全没时间经过大脑思考,每一句都是内心直觉有感而发,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辩论啊。 计鸿心中感叹着。 这场文艺片与商业片的诡辩最终以计鸿完胜而告一段落,那长发女生低垂着头坐下,脸上还是一副愤愤不甘的模样。 周传基起身乐呵呵地打着圆场,让计鸿回了他自己的座位。 计鸿微微鞠了个躬就往回走,屁股刚贴在座上,手机就嗡嗡震动两下。 计鸿掏出手机一看,是刘金彪给他发来的消息:明天早上9点来我办公室一趟,打扮得体一点儿,记得别迟到。 计鸿有些纳闷,老刘这是要干啥?批斗他今天说话不注意形象? 琢磨了一下,计鸿回道:什么事啊老师? 没过两秒,刘金彪那边就发来消息:好事,记得别迟到就行。 嚯,好事儿就不问了,问了没神秘感了…… 心里正想着,一只胳膊肘戳在了他的肋骨上,杨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哎,没看出来呀,你观片量不少嘛。” 计鸿瞬间一脸正色,“我平时不怎么看,都是薛海非拉着我。” “噢,那我回来问问他。” “咳,这就不用了,他也老大不小了,给人留点面子。” “哼,看我心情吧。” 杨蜜盯着荧幕,双臂环胸,微微上扬的嘴角说明了她此时心情正好。 之前在拍《特殊交易》的时候她就觉得计鸿有九成可能是江边鸟,今天晚上算是把她不确定的那一成也给补上了。 所有人都想当英雄,可没有人愿意帮妈妈刷碗……这话一股子江边鸟的味儿! 别人闻不出来,可不代表她闻不出来! “接下来请欣赏导演系一班李华作品……” 由于计鸿的《特殊交易》过于爆炸,导致他后面的几部片子都反响平平。 排在他后面的导演更是郁闷的不行,本来琢磨压轴出场认真看的人多点儿,谁成想半路杀出计鸿这么个人来。 晚上10点左右,这场活动终于结束了。计鸿的《特殊交易》以90分的高分,位居今晚这场教研活动第一名。 主持人念这条消息的时候掌声雷动,计鸿实至名归。 散场的时候计鸿本来想等等薛海一起回宿舍,可眼睛往前一瞥,就瞧见了那个秃头版薛海搂着青春版薛海乐呵呵地从前门离开。 “得,估计他今儿晚上是回不来了。” 推开放映厅的大门,春寒交加的风风扑面而来,冲刷着计鸿高强度看片4个小时的困倦的脸庞。 风一吹,人精神了不少,他和身边的杨蜜一起漫步在学校的街道上。 “我靠,这破会终于开完了。” “走走走,查查去,到底是五十六个民族还是五十六个星座。” 两个男生一路小跑,从计鸿和杨蜜身边穿过。话顺着风儿钻进杨蜜的耳朵里,一下子提醒了她,今天晚上还有档事儿没和计鸿聊完呢。 “欸,我说计导,我这刚想起来,咱有话还没说完呢。” 计鸿一听,想了想,脑门儿冒汗了。 这是要继续逼问他江边鸟的事儿啊。 “你刚刚叫我什么?” 杨蜜歪了歪头,有些不明所以,“计导儿啊?” “噢,原来是我听错了,我还以为你说的是电脑。欸,说到电脑就不得不提键盘和鼠标了,不过一说到鼠标我就想到了老鼠,一说到老鼠我又想到了米老鼠,一说起米老鼠……” “杨蜜,你说米老鼠穿的是不是背带裤啊?” “嗯?”杨蜜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是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米老鼠什么时候穿的是背带裤了。”两人身边的一大高个儿纳闷说道:“不就穿一大红裤衩子吗?” “屁!背带裤!” “姐们儿你什么记性,哪来的背带裤啊?” “嘿!米老鼠我看过800遍了,我不记得?” “哟,要照你这么说我看过1600遍了。” 随着两人激情对喷,好奇围上来的学生越来越多,稍微听了几句,便也加入这场背带裤之争。 十来号人就在道口儿原地讨论起来,杨蜜也在其中,她是讨论的最凶的那个。 “你丫绝对记错了,米老鼠就是穿的背带裤啊!” “内个……杨蜜,我忽然想起来我宿舍还晾着衣服呢,先走了啊。” “成!慢走啊计导!” “你也记得早点儿回去啊。”说罢,计鸿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杨蜜没理会计鸿,继续舌战群儒,和众人讨论着米老鼠到底穿没穿背带裤。 直到计鸿离开五分钟,她把四个大男人喷的举手投降,这才忽然回过味儿来,一时间气得咬牙切齿。 “又让他给跑了!” ………… 计鸿哼着小曲儿回到宿舍,另外几个室友还没回来。他打开电脑,在浏览器搜索“爱奇艺”三字,然而却显示无相关信息。 他愣了一下,拍拍脑袋,随即搜索“土豆网”,这回有了。 计鸿注册了个号,随后就把自己的《特殊交易》传了上去。 相比于拿奖,《特殊交易》更适合走向人民群众之中。网民们的口碑相传就是这部片子焕发生机的动力。 次日一早,计鸿洗了个头,整理了一下着装,便出门朝刘金彪办公室走去。 他轻轻敲了敲门,刘金彪的声音便透过木门传出来,“进。” “刘老师早啊,您找我是什么——” 话说了一半,计鸿话卡住,他有些惊讶的看向办公室里另一位客人,“周教授?您也在。” 周传基笑着朝计鸿打了个招呼,“早。” “呵呵,小计,赶紧把门关上。”刘金彪乐呵呵的招呼着,“来,过来坐。” 刘金彪自顾自的倒了两杯茶,一杯推到周传基面前,另一位递给计鸿。 这态度计鸿多少有些受宠若惊,他有些拘谨的捧着茶,“刘老师,周教授,您二位就别卖关子了,找我是什么事儿啊?” “小计啊,周教授也是十几年没收过学生了,倒不是不想收,就是没遇到好苗子,所——你干嘛呢?” 话说一半儿,刘金彪一脸茫然的看着计鸿。 计鸿鞠着躬,恭恭敬敬的把茶捧到周传基面前。 听到刘金彪的话,他侧过头眨了眨眼,“拜师啊。” 第21章:煤二代是真的富 刘金彪愣了一下,随后哈哈一笑,指着计鸿说道,“这小子他不傻。” 周传基也是有些哑然失笑,不过自己今天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收徒嘛,随即接过了计鸿手中的茶。 周传基“电影第一教头”的名号就摆在这儿,不知多少他带班带出来的名导要叫一句老师。这样一位电影泰斗要收计鸿做学生,说句夸张的话,那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刘金彪笑眯眯的看着计鸿,“小计呀,周教授有些年头不带班了,今儿个想要带带你也是个例,这件事儿你可不能上外面到处嚷嚷去啊。” “周教授年纪大了,可经不住一群学生围着他绕来绕去的问他还带不带班。” 计鸿认真点点头,“我明白。” 带班学生和听课学生可是俩概念,周传基教过数万人,这些都算是他的学生。可他带过的班就那些,这些学生都是近乎一对一教导。 “小计,跟了周教授以后可得好好学哟,有不懂的就问,这机会可不是谁都能有,周教授多少年没说过要带班儿……” 刘金彪说的有些婆妈,骤然给他一种回到高中被班主任训话时的感觉。然而不等他厌烦,周传基先受不了了。 “好了好了,刘老师,这种话就不用再强调了。小计这孩子又不傻,是不是?” 见周教授这么说了,刘金彪也赶忙陪着笑,“那倒也是,那倒也是。” “刘老师,那我就不打扰你办公了,先走了啊。”说完,周传基推门而出。 “老师,那我也走了啊。”计鸿和刘金彪打了个招呼,便跟上周传基的脚步。 “周教授!” “小计啊,就叫我老师就行。” “噢,好的老师。” 说完,计鸿就默默的跟在周传基身边。等了许久也不见他说话,周传基好奇的看向计鸿,“怎么,想什么事儿呢?” 计鸿笑了笑,“琢磨您怎么忽然要收我当学生这事儿呢。” 周传基呵呵笑着,“我还以为你对我收你做学生一点儿不好奇呢。” “好奇是好奇,就是没敢说。” “这有什么不敢说的,要不你猜猜,我为什么想收你?嗯?”周传基看着计鸿打趣道。 说心里话,计鸿还真有点儿摸不到头绪。 《特殊交易》的确比其他片子要好许多,除了自己比别人多出十余年的实战经验外,剧本也要比其他学生强不少。 可即便如此,他也觉得自己还不至于让一届电影泰斗主动收学生。 他确实想不明白啊。 瞧着计鸿没说话,周传基笑呵呵的说道:“小计,你觉得北电教学的整体的教学氛围如何啊?” 教学氛围? 计鸿想了想,“嗯……偏严肃?教学内容更倾向于文艺片这一类吧。” “那你觉得北电在这条文艺路子上一直走下去怎么样?” 这话多少有些明知故问。 北电侧重的一向是文艺片,也培养出不少优秀的文艺片导演。就像第五代导演,大多都是出自于北电。 就连有些书上针对于“第五代导演”这个名词解释也会标注“大多出身于北电”这么一句话。 然而计鸿沉默片刻,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会积重难返。” 99年的商业片大潮已经来过一次了,现在这几年算是文艺片时代的尾声。然而北电却还沉浸在文艺片之中,背时代而行,怎么可能再蹦一个张亿某,陈楷歌出来? “我就看上你这一点了。”周传基赞许的拍了拍计鸿肩膀,“对于未来的电影局势的看法,很超前。” 现如今北电的整体氛围都是偏文,可计鸿是个例外,他偏商。 当然,他偏商不是重点。实际北电偏商的人也有一些,可他们的脑子里早就被教师们灌满了文,哪还能拍出来好的商业片? 可计鸿就拍出来,而且拍的还不错。 单凭那天会场上凄凄惨惨戚戚的哭泣声就能看出来《特殊交易》有多抓人眼球。 周传基把原因一说,计鸿愣了好一会儿,他着实没想到周传基要收自己做学生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过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他是从那个时代重生过来的人,自然知道在未来商业片才是主流。可现在的人不知道,他们还沉浸在这场波澜起伏的文艺浪潮之中。 不过周老爷子是个例外,他主张拍文艺片之前先把商业片拍明白了,这和北电的主体基调逐渐不符,或许这也就是他后来离开北电去别的艺校的原因吧。 计鸿又陪着周传基走了一段路,直到把老爷子送出校门口,这才转身回了宿舍。 “你特么打不了打鸡毛啊?” “老子在这扛压,你说你要去大号?” “你特么吃屎去吧!” 刚到宿舍门口就听见薛海的激情语音。推开门一看,他正戴着耳机打DOTA,计鸿凑过去瞧了一眼,斧王1V5。 只可惜虚空一个大给控住,没两秒就死了。 “草,傻逼。” 摘下耳机,薛海看向计鸿,“鸿哥,一大早的嘛去了?” “老刘叫我去他办公室。” “批斗你?因为昨晚上说到苍井空了?” 计鸿搬了个凳子坐下,“不是,是周教授想收我做学生。” 薛海的为人他还是信的过的,而且他也不傻,自然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薛海愣了一下,随后猛的倒吸一口凉气,“周传基?周老爷子收你当徒弟?卧槽!那你这不就成了张亿谋,陈楷歌的师弟了?” “嗐,隔着十万八千里呢。混不出头谁搭理你。”计鸿摆摆手,“昨晚上你干嘛去了?一宿没回来。” 说到这个,薛海一脸的无语之色,“我爹说我眼光不错,看来在学校这两年的确是好好学了,然后带我出去搓一顿,唠唠家常……” 计鸿喝着水,听的直咧嘴,好嘛,眼光不错都算好好学了,煤二代的苦恼他不懂啊。 薛海还在骂骂咧咧的说着,“草,我算是知道为啥就这么个小活动能整来一堆领导来看了,全特么我爸干的!” “昨儿晚上来的那点领导,有一个算一个,全是我爸拿钱砸来的,就是为了给我撑场子。” “噗!” 计鸿嘴里的水全喷了出来,他眼皮子抽搐,“你爸给领导塞钱了?” “那倒不是,我爸又给学校捐了点儿,那些个领导评委应该是学校派人请过来的。” “噢,那就好……” 计鸿抹了抹嘴角的水渍,还有些心有余悸。 差点儿以为周老爷子也是拿钱砸来的了。 第22章:纯粹的商业片 “……电影不需要讲太多,绕着一个点讲就行。04年有一部片子叫《蝴蝶效应》,一只南美洲的蝴蝶扇动翅膀,结果可能引发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整部片子就是围绕着蝴蝶效应来写的,拍的很不错啊。” “我听说咱们学校…最近有一个很火的,叫什么?五十六效应?我了解了一下,很有意思啊,也不知道是谁提出来的。” “如果哪位同学感兴趣,可以试着去写个剧本……” 一说到五十六效应,台下的学生们一时间讨论的热闹起来。这五十六效应最近可谓是火遍全校,大伙儿说起来经常用到。 我衣服哪儿去了?我记得就放这儿了啊? 什么就放这儿了,五十六效应。 作业不是后天交吗?怎么变成今天交了? 谁说后天交的,五十六效应。 我对象怎么在你床上啊? 谁说是你对象了,五十六效应…… 计鸿没掺合,默默缩了缩脖子。 台上的周传基侃侃而谈,老爷子今年已经81了,可还活跃在大学之中,讲起课来说上七八个小时也不累。 跟在周传基身边这些日子,计鸿的确是获益匪浅。 泰斗就是泰斗,含金量高的很。不像那些喜欢照着教科书讲套话的老师,周老爷子讲课很少用到书,毕竟不少教科书都有他的参与撰写。 这堂课从下午1点讲到了晚上6点,若不是已经有不少人饿肚子了,老爷子少说还能再讲俩小时的。 “好,同学们,那就这样,下课!” 说完,周传奇拿着自己的可乐离开,身后跟着腋下夹着一摞资料的计鸿。 在外人眼里计鸿只是每个任课老师都有的专属“书童”,可实际上一回到周传基的办公室,这师徒之间的私下教学就开始了。 周传基带班的教学方式很传统,并非是完成教学任务似的,把该教的教了,答疑解惑一下任务就完成了。 而是像过去的师徒制那样培养学生,学生缺什么,老师教什么。 处上一学期,三四个月的时间足以让老师和你一起了解你到底缺了什么。 虽然效率会慢的让人诟病,可现在老爷子早就不带班了,只是当客座教授,身边就带着计鸿一个人能慢到哪去? 是以私下里计鸿叫周传基师傅。 “小计,今天讲的有不懂吗?”周传基自顾自的回到座位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黄盒的简筒大重九扔到桌子上。 这也算是老爷子的习惯之一了,以前还带班儿时他就和张亿谋,陈楷歌他们打成一片,下了课就跑到厕所去抽烟。一包烟自己留一根,剩下的都散给学生。 那会儿烟可禁不住抽,一天一包都说少了。现在学生只有计鸿这一个,一包烟够抽好久了。 “没啥太大问题,计鸿也不见外,摸了一根叼在嘴上,看向周传基乐呵呵的调侃,“师傅,我已经最好当*子的准备了。” 记得两人第一次私下授课的时候,老爷子的开堂话让他振聋发聩。 “拍商业片好比做*子,拍艺术片如同立牌坊。国外那些有个性的导演,哪一个不是先拍出不少高票房的商业片后,老板才会让你拍一部你自己想拍的电影?” “你想上来就拍文艺片?没人会拿钱给你打水漂。” “一流导演拍广告、二流导演拍商业、三流导演拍艺术。” 那天晚上,老爷子淡然的眸子紧盯着计鸿,“我先教你做*子,然后再教你立牌坊。” 说句心里话,计鸿觉得只做*子就行,至于立牌坊……何必呢? 看着面前吞云吐雾的计鸿,周传基眯眼沉思起来。 他教了这孩子已经一月有余了,这一个月里教的东西只有电影理论。 倒不是他不想教一些实践的东西,只不过涉及到实践方面计鸿说起来头头是道,哪怕是他这个老师听的也是颇为瞠目结舌。 他在理论一线跑的时间太久,已经很长时间没回到过实践一线去了。 不过他也是满心纳闷儿,这小子到底是哪儿来的这么多实践经验?不在剧组混个十年真没这眼界和见识。 难不成这小子十几岁就开始混剧组了? 周传基不再去想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小计啊,我觉得咱们的授课可以停一段时间,检验一下成果了。” “啊?这就停了?”计鸿愣了一下,“可您才带了我一个月多一点儿啊。” “我倒是想再教你,但你缺的东西都已经补上了还教什么?” “你所欠缺的理论我已经都教给你了,实践上……我看你比我还要熟练,我已经没什么能教给你的了。” 周传基也叼上一根烟点燃,“现在我给你布置一项作业,就是拍一部纯粹的商业性短片。” “这个短片不需要带有任何寓意,也不用让它教人思考,我只要它是一个,纯粹的商业性短片。” 话说完,办公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唯有烟雾愈发浓郁。 不知过了多久,计鸿把烟屁股摁灭在烟灰缸里,“有题材要求吗?” “没有。” “时长限制呢?” “没有。” “什么时候交成片?” “这学期吧。” 周传基摩挲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计鸿,“一部纯粹的商业片,能不能挑战一下?” “正好校里领导跟我说,六月份印度的WWT会派人过来交流学习,到时候你的片子也可以放上去展示展示。” 计鸿稍加思索,随后认真的点了点头,“好,那我争取在这之前把片子搞出来。” “拍摄的时候遇到问题QQ问我就行。” “好嘞。” 和周传基告别,计鸿离开了办公室,下楼的路上脑子里一直在思索周传基的要求。 一个纯粹的商业性短片?这是要怎么个纯粹法? 他踱着步子下楼,走到2楼时忽然听到一阵微弱的琴声,听这调子好像是……《爱我中华》? 谁家好学生大晚上的从琴房里面弹《爱我中华》? 计鸿本来想直接走的,可就是压不住心里这股好奇劲儿,还是掂着步子凑过去从门窗那瞅了一眼。 唱歌的是个姑娘,皮肤白皙,眼睛很大,穿着一件粉色衬衣,外边套着一件米色的风衣。 看着很秀气,还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珊珊你觉得怎么样?” 第23章:郭襄的小诗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叫她珊珊,计鸿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袁珊珊啊,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别说,大学时期的袁珊珊长得确实秀气,难怪张鸽追了四年也没追上。 不过计鸿念头一转,袁珊珊在这儿,刚才那道熟悉的女声是谁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谁在外面啊?” 琴房里忽然传来声音,不等计鸿反应过来,袁珊珊就已经看向门窗,和计鸿对上了眼。 “……你是计鸿?” 自己名字都被叫出来了,计鸿也不好再假装路过,露出一副略显惊讶的模样,“同学你认识我啊?” 袁珊珊笑眯眯的看着计鸿,“怎么不认识啊,你那部《特殊交易》骗了我不少眼泪儿呢。” 那晚放映过后一个礼拜左右,《特殊交易》就入选了北电年度优秀作业,在学校放映厅里重映了好几场。 当然,是05年的优秀作业。 片子重映的每一场都是座无虚席,以至于计鸿这个名字也在北电内部传的颇有名气。 只不过校友们对《特殊交易》的看法褒贬不一,有人称赞计鸿的剧本精妙无比,以及老练的镜头语言表达;然而也有人怒斥计鸿背离了北电初衷,用所谓的亲情母爱来掩盖其低俗内核。 现在学校有不少教师上课都在拿这部短片做教学范例,导致为了这部片子产生争执的学生不在少数。 不过那些恶评倒是没怎么影响到计鸿的心态,世界上没有任何一部片子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欢。 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他只需要迎合大多数人的喜好就行。 就在这时,杨蜜从琴房探头出来,见到计鸿也是颇为惊讶,“哟,计导儿,你怎么在这儿啊。” 不等计鸿开口,袁珊珊脸上的表情先暧昧起来,“欸,你别说,还真是……现在都已经放学了吧,计老师怎么还溜达到琴房来了,不会是……” 这话说的他跟尾随痴汉似的,计鸿连忙打断,“我刚从周教授办公室出来,陪周教授整理资料来着,下楼的时候听到有人唱歌,就好奇过来看了一眼。” “内个,你们练,我先走了哈。” 说完计鸿就打算离开,然而杨蜜脸上却露出狐狸似的微笑,拽住他胳膊把他往琴房里拖。 “别呀计导,来都来了,顺便听听我弹的怎么样。我下周要演一个舞台剧的女主,里面有一段我弹钢琴的戏份。” 那你拽着我来干嘛,这不影响我和少爷的革命友谊么…… 计鸿心中诽议几句,好奇问道:“什么舞台剧啊,要弹《爱我中华》?我怎么听着这俩都不挨边儿呢。” 杨蜜朝他翻了个白眼儿,“我那是试音。” “还有啊,也不知道是哪路高人研究出来的五十六效应,现在我们宿舍谁要是记错了点儿什么,一个个跟复读机似的就开始了,五十六效应五十六效应……” 得,自己就不该多这句嘴。 计鸿不再说话,跟着杨蜜进了琴房,瞧他那表情犹如卖宝刀的杨志遇上了破落户牛二。 “哎呀,蜜蜜,我忽然想起来我和人约好了去跳舞的,先走了啊。” 计鸿刚踏进琴房,袁珊珊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临走时还不忘朝杨蜜挤眉弄眼。 这下,就只剩计鸿和杨蜜独处了。 计鸿翘着二郎腿,坐在琴房的椅子上挠了挠头,“我事先说好啊,我也就会弹个吉他,钢琴我是一点儿不懂,鉴赏能力有限。” “没事儿,反正观众也不一定都懂钢琴,大差不差就行了。” 眼瞧着杨蜜坐上钢琴椅,计鸿垂头叹气,好奇心害死猫啊,他非瞅这一眼干嘛。 不过等了一会儿,却没听到琴声。抬头一瞧,杨蜜正支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我说计导,我怎么感觉……你这一个月有点躲着我的意思啊?” 那晚从放映厅离开之后,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杨蜜就没怎么见到过计鸿。 发消息都是嗯啊哦的回复,QQ也一直处于离线状态,偶尔在学校见了面也都是打个招呼就急匆匆的走了。 要说这不是故意躲着自己,鬼都不信。 “嗯?有吗?”计鸿下意识的挺直腰板,“可能是这个月比较忙吧,薛海招呼我打DOTA我都没玩。” 杨蜜眼睛一亮,“嚯,你也打DOTA?” “我打的不多,薛海倒是天天打。” “改天一块儿打啊,我影魔——” 话说了一半儿,杨蜜回过味儿来,自己拷打他呢,怎么又说到游戏上了。 狗男人转移话题挺有一手嘛。 “计导,那你这个月都忙什么呐?薛海给我看过你们的课表,我看你们这学期课也不怎么多嘛。” “嗯……忙着鉴赏片子,准备大四的论文答辩。看看最近新出的电影啊,电视剧一类的。” “那《神雕侠侣》肯定看了吧?” “看了看了。” 杨蜜眼中流露出些许期待,“那你觉得我演的怎么样?” 计鸿愣了一下,这才回想起今年三月份,06年的央版《神雕侠侣》播出了。 平时在学校竟听别人说《神雕侠侣》怎么怎么着了,自个儿愣是忘了这剧是杨蜜主演的。 沉吟片刻,他给出了一个极其中肯的回答,“好。” “敷衍。”杨蜜面无表情,“我看你压根儿没看。” “真看了,你演的郭襄嘛。” “我看你也就知道我演的是谁。”计鸿嘴里吐出来的字儿她是一个也不信,“那你跟我说说郭襄。” “这三言两语哪说的完啊。” “那就简单概括一下。” 这回计鸿不吭声了。 杨蜜等了好久也不见计鸿开口,她双臂环胸,面无表情,心中怨气更甚。 这狗男人嘴里就没一个字儿是真的! “你——” “我走过山时,山不说话;” 剩下的话堵在喉咙里,杨蜜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计鸿,他在说什么? 此时计鸿正努力从记忆中搜刮着诗句。 “我路过海时,海不说话;” “小毛驴滴滴答答,倚天剑伴我走天涯。” “大家都说我因为爱着杨大侠,才在峨眉山上出了家;” “其实我只是爱上了峨眉山上的云和霞,像极了十六岁那年的烟花。” 第24章:失业的计鸿 这是一首小诗,独属于郭襄的小诗。 杨蜜身为郭襄的扮演者更能体会到这首小诗其中的韵味。 尤其是最后那一句,“其实我只是喜欢峨眉风的云与霞,像极了十六岁那年的烟花”。 这句话真真是戳进她心窝里了。 计鸿摩挲着下巴,还在思索自己有没有遗漏什么字词,杨蜜则是已经沦陷于这首小诗之中。 一时间琴房里只有久违的沉默。 计鸿在心中默念一遍又一遍,确认自己没出什么差错,这才看向杨蜜,“你觉得怎么样?” 杨蜜心脏怦怦跳,她有些慌乱的瞥了一眼计鸿,随后微微颔首,“嗯,还行。” 计鸿轻笑着,“现在信我这一个月都在忙了吧?” “嗯…勉强信了。”杨蜜根本不敢去看计鸿的眸子,生怕一对上眼儿脸就红了,她把视线固定在琴键上,“鉴赏一下我弹的怎么样?” 难得在她面前扳回一局,不用再转移话题落荒而逃,颇为扬眉吐气的计鸿继续笑着调侃,“欸,别转移话题嘛,什么叫勉强信了?” “《神雕侠侣》我是白天看晚上看,别人都睡觉了我还戴着耳机拉帧分析……” “少鬼扯,我还没见过谁拉帧分析电视剧的呢!”杨蜜娇嗔似的白了他一眼,随后一曲悠扬欢快的调子响起来。 别说,谈的还不错。 计鸿好整以瑕地靠在椅背上闭眼聆听,然而听着听着,他却忽然觉得这调子有些耳熟,似乎是在哪儿听过。 调子不长,只有一小段。不过也可能是杨蜜只会这么多,两三分钟之后,伴随着“噔!”的一声曲子落下了帷幕。 杨蜜长长吐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躁动的内心。看向计鸿,见他闭眼沉思,于是好奇道:“想什么呐?” “嗯……这曲子有点耳熟啊,我想想叫什么。” “你不是不懂钢琴么,我直接告诉你——” “《Dichterliebe,Op. 48》第十首。” 计鸿冷不丁的开口,杨蜜愣了一下,随后眼睛瞪得老大,“嚯,你还真知道啊?你这也不像不懂钢琴的呀?连第几首都听出来了。” “舒曼的曲子,有点印象而已。”计鸿的手指急促的敲了敲大腿,眼中微微发亮。 他忽然起身,在杨蜜不明所以的目光中起身朝外走去,“杨蜜同学,实在不好意思啊,我刚想起来我们电影理论的老师今儿晚上找我,先走一步了啊。” 计鸿推门而出,只留下琴房里孤零零的杨幂。 狗男人一点情商都没有…… 杨蜜不高兴的撇撇嘴,不过很快又想到了他那首小诗,心里儿又柔起来。 哪怕他再有才,这小诗也不可能是即兴而作吧?肯定是已经在心中琢磨好久了。 不过这也就说明他确实把《神雕侠侣》细致看过了一遍。 一想到计鸿所说,或许在某个鼾声微起的夜晚,他就那么靠在椅子上盯着电脑,一帧一帧的看着自己主演的《神雕侠侣》…… 骤然间,心中萌生出一股被看光的感觉。 “啊啊啊啊!” ………… 离开琴房之后,计鸿的脚步越发轻快。关于周传基给他的布置的作业,也就是那部纯粹的商业性影片他已经有想法了。 怪不得刚刚杨蜜弹的那首曲子让他感觉很熟悉,熟悉的感觉来自于一部被他嚼烂了的小短片。 回去的路上,计鸿盘算着自己要是拍这片子大概需要多少成本,他算了算自己的现有存款,似乎钱包不太充裕啊。 他想了想,感觉不太对,怎么感觉自己的存款比预计少了一些呢?难不成是自己哪花超了? 又算了算支出,和以往一样。 那差哪了呢? 计鸿思索着回了宿舍,一推门就看到薛海在打DOTA,和以往一样戴着耳机狂喷队友。 草! 少爷这个月都没怎么找他代写情书! 计鸿恍然大悟,格老子的,亏损出在这儿了。 仔细一想,薛海这个月基本上都猫在宿舍打游戏,都快退化成宅宅了。 要是说薛海耳濡目染,已经能自己写情话了是不可能的,这想法一冒出来就被计鸿掐死。 或者说他已经成了?可要是成了也没见他提这茬啊。 所以自己怎么就忽然失业了呢? “术士特么玩的是个鸡毛啊!老子用脚玩儿都比你强!” 薛海怒骂一声,随后摘下耳机愤愤摔在书桌上。 “少爷。” “嗯?咋了鸿哥?” “最近怎么没见你找杨蜜去啊?” 薛海耸耸肩,“噢,我放弃了,不追了。” 计鸿:? 计鸿连忙拉来一张椅子坐下,“好端端的怎么就不追了?” “鸿哥啊,这个你就不懂了。”薛海点上烟,眼神颇为深邃,“追女人不是你死缠烂打就行,人家对你没兴趣你还追着不放,那不就成那啥了嘛。” “……舔狗?” 薛海想了想,巴掌一拍,“草,鸿哥,你这词儿用的巧妙,就是舔狗!上赶着舔人家的狗!” “那你怎么就知道自己要变成舔狗了?” “我俩线下认识一个月了,手都没拉过。” 计鸿:…… 第一次线下见面就没拉上手,现在一个多月过去了还是没拉上。 计鸿颇为遗憾的垂下头,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失业了。 不过很快他又重新抬起头来,“少爷,我打算拍一部短片,有没有兴趣?” “啥?咱期末作业?” “不是,周教授给我留的作业。” 薛海想了想,非常诚恳的看着计鸿,“能抵咱期末作业那个短片不?” 计鸿二话不说,直接掏出手机拨通了刘金彪的电话。 “喂?刘老师,是这样,周教授给我留了一项作业。嗯,我想问一下这个能不能抵期末作业啊?” “嗯,对,周教授要求的,说是打算在6月份那个什么交流会上放映。” “嗯嗯,好的。那我建组之后我的组员怎么算?如果有咱们导演系的学生,他们期末还用再交一份片子吗?” 计鸿打开免提,刘金彪的声音很快响起,“不用。” “好的老师,麻烦您了。” 挂掉电话,薛海一脸认真的握住计鸿的手,“鸿哥,你是知道我的,我一直很相信你的才华。” 第25章:尊严还在不? 有了薛海的投资做后备资金保障,计鸿便开始放心大胆的写剧本。 拍这部片子能花几个钱出去?顶了天也就十来万而已,我们家少爷有的是钱! 计鸿精神振奋,在电脑上敲下了《调音师》三个字。 如果按照时长来看,《调音师》这份剧本比《特殊交易》短上将近十分钟,照理说出本的速度会更快。 可实际上计鸿写的颇慢,用了三天的时间才定下来初稿。 原因无他,这片子原版是一部法国短片。 把一部外国片子进行本土化还是比较麻烦的,毕竟国情不同,国与国之间很多常识也有些许不一样,编剧进行翻改的时候要考虑很多。 就像美国的贫民窟,放到国内那就是个新鲜词儿。国内翻拍美国经典老片《十二怒汉》,就把贫民窟出身的评审员改成了进过局子的评审员。 就这么写写停停三天之久,初稿终于定了下来。 计鸿锤了锤有些发酸的老腰,随后看向薛海,“少爷,少爷?少爷!” 薛海摘下耳机,“啊?怎么了?” “来看看剧本?” 一听到计鸿剧本写完,薛海DOTA也不打了,耳机一扔就搬着椅子凑到计鸿身边来。 “我瞅瞅。” 薛海把脑袋凑过来,只见电脑屏幕上的标题赫然三个大字。 “调音师?”看着片名薛海若有所思,“调音师是干嘛的?” “给钢琴调音的,钢琴的音得定期调一下,要不然音会不准。” “原来如此……”薛海点了点头,继续往下看。 他把前面几场戏看完,脑子里也有了个笼统概念。 这故事讲的是一个正常人装成盲人,去别人家给钢琴调音…… “草,鸿哥,你这开头味儿太冲了,一看就知道是你的本子。” 什么叫味儿太冲了??? 计鸿思索许久,斟酌着开口,“你的意思是指我已经有了个人风格?” “昂,差不多吧。上来就抓人眼球,顶级噱头。” “……” 现在计鸿算是明白他为啥跟人聊一个月连手都拉不上了。 这表达能力一绝。 薛海把电脑板向他自己那边,饶有兴致的继续看下去。 主角伪装成盲人去客户家给钢琴调音,介于他是盲人,所以客户在他面前从不遮掩,这也大大满足了他的偷窥欲。 然而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主角这次去给人家调音,一进门就瞧见了凶杀现场,那他怎么在凶手面前装作自己真的失明? 薛海兴致盎然的摩挲着下巴,这剧本有意思啊,比《特殊交易》还有意思。 从开头到结尾,每一场都在勾引人继续往下看,就是…… “鸿哥,这主角到底死了没?” 计鸿神秘一笑,“你觉得他活下来了吗?” 薛海嘬着牙花子想了好久,随后拖着椅子回到自己位上,“算了,不琢磨了,想不明白。” 他戴上耳机,“你就整吧鸿哥,我感觉比《特殊交易》还屌。” “叫什么叫什么!老子挂机怎么了?老子挂机乐意!我他妈天天被坑还不许我挂会儿机了?!” 听着薛海又开始和人激情话疗,计鸿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起身去阳台点了根烟,同时给周传基发消息过去。 【老师,我的剧本写完了,您要过过目吗?】 一根烟还没抽两口,周传基的消息就回过来:不用,我看成片。有拿不准的问题来问我。 看了周传基的话,计鸿忍不住一乐,给老爷子回了个“OK”。 不过目剧本也好,自己也就省的打腹稿了,要不然还得去办公室解释半天,说为什么要写这样一个剧本,为什么设置这个剧情之类的套话。 又用了一宿的时间,计鸿把《调音师》最终剧本敲定,随后列了一张大致的筹备单子交给薛海,接下来就该建组了。 计鸿着重提了一下,坚决不要上次拍《特殊交易》的那个摄影。 关于这一点薛海也是颇为认同,上次拍戏招来的那个摄影忒次了点儿。 计鸿现在在北电里也是小有名气,薛海动用他的情报网稍稍把“计鸿拍新片子剧组招人”的消息散播了一下,就有不少学生加QQ毛遂自荐想要进组。 薛海挑挑选选,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把剧组人员招揽齐活。这次招的全是大三大四的学生,整体实力肯定要比《特殊交易》剧组强一些。 介于薛海认为《调音师》的剧本比《特殊交易》还要屌,所以他的重视程度也跟着提了一个档次。 摄影,灯光,摄助,场记,道具……甚至还专门雇了俩人干杂活儿,整个剧组班子算下来有二十来号人。 不过建组虽然够快,可是演员却迟迟没定下来——男主找不到合适的。 男性演员好找,会弹钢琴的男生也好找。可这俩要求要是放一块儿,那符合的人数就少了大半儿。 剩下这为数不多的人又被计鸿筛了一遍,过滤掉长相不行的,剩下的就没几个了。 随后他又给剩下这几个面试了一遍,只能说一言难尽。 泱泱北电,竟无可用之人! “鸿哥,要不咱从群演里面找找?我认识几个群头。” “拉倒吧,能负担的起学钢琴的费用,还去当群演?” 晚上十一点半,另外两个室友已经睡了,计鸿和薛海则是猫在阳台,叼着烟翻着演员的个人简历。 薛海皱着眉,猛嘬一口烟,“草,还真就一个合适的都没有啊,咱学校也太次了。” “鸿哥,实在不行咱就找个外貌符合你要求的一点儿点儿教吧。钢琴可以学,气质这东西一时半会儿整不了啊。” 计鸿缓缓点头,“实在不行也只能这样了。” “那我回来找个老师。”薛海叼着烟,翻着简历,“但我也不敢保证要的钢琴老师会弹你那首曲子……叫啥来着?” “《Dichterliebe》。” “噢对,就这个。我记下来,回来找找会弹这曲子的钢琴老师。” 似乎这找起来还有点麻烦。 计鸿琢磨着,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人名儿。 “少爷,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一下。” “嗯?什么?” 计鸿组织了一下语言,“你觉得你在杨蜜面前,尊严还在吗?” 第26章:当我的拎包小弟 “嗯?”薛海下意识的提高嗓音,“什么话!这叫什么话!我像是那当舔狗的人吗?我尊严肯定还在啊。” “那你能不能接受和杨蜜在同一个剧组?” “为啥不能,不过你找杨蜜干嘛?表演指导?” “不,让她教男主弹钢琴,她会弹舒曼那曲子。” “哦,这样啊。”薛海点点头,可过了一会儿又好奇的看向计鸿,“你怎么知道杨蜜会弹的?” 计鸿想了一下,总觉得把那天在琴房的事告诉少爷有点扎他心,于是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那天晚上在放映厅看《特殊交易》的时候杨蜜说的,她说咱片尾曲不如换成她学过个一个钢琴曲,《Dichterliebe》。” “那会儿你不是在前排坐着嘛。” “噢,这么回事儿啊。”薛海恍然大悟,“那回来你去联系杨蜜。” 计鸿愣了一下,“招人这事儿不是一直你在负责么?” 薛海翻了个白眼,“我都跟人约好了明儿去采购道具,看看场地,你跟她说一声不就完了嘛。” “我分镜脚本还没写完呢。” “哪天写不行,反正到时候教男主弹钢琴也得一段儿时间。我采购日期都跟人约好了总不能让我爽约吧?” 薛海把烟屁股掐灭,打了个哈欠回宿舍,“先睡了啊。” 看着薛海摇摇晃晃的背影离开,坐在马扎上的计鸿若有所思,唯有嘴角烟头的一点红光忽亮忽暗。 ………… 今年三月份上映的《神雕侠侣》可谓是大获成功,收视率爆表,杨蜜的讨论热度也是与日增高。 就连她给刘奕菲打伞的剧组照,都能被自媒体拿出来说上一遍又一遍,议论着刘奕菲是不是打压自己诸如此类。 现在的杨蜜,在校内俨然一个当红女星。 去食堂买个饭,路上能遇到七八个搭讪的,对她扮演的郭襄评价起来侃侃而谈,这架势看的她那三个室友羡慕无比。 自己还停留在从学校找戏演的地步呢,杨蜜都已经成个小角儿了。 那句话怎么讲?不怕姐妹儿过得苦,就怕姐妹儿开路虎。 瞅杨蜜这架势,再过几年路虎都是往小里说了。 然而面对这群路人甲的大谈特谈,杨蜜心中波澜不惊。 吃过满汉全席,哪还能吃糠咽菜? 这群人摞一块儿也比不上计鸿那首小诗。 其实我只是爱上了峨眉山上的云和霞,像极了十六岁那年的烟花。 每每想到这句话都会怦然心动。 不过一说到计鸿,她又有些牙痒痒。 那天偶然在琴房遇见之后,计鸿就又陷入隐身状态,找不见人影儿。 弄得她都有点不自信了,自己就这么没有魅力? “这一点呢,同学们要是有不懂的可以问问杨蜜同学,从她演的《神雕侠侣》你们也能看出来……” 听着讲台上的老师侃侃而谈,杨蜜的心思却飘忽不定。 “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一声,杨蜜慵懒的掏出手机一看,眼中流露出些许惊讶。 居然是计鸿发来的。 两人加上联系方式这么久,这还是他头一次主动给自己发消息。 他要说什么? 脑子里飘过各种想法,杨蜜便带着好奇打开短信。随后,眼睑止不住的抽搐了几下。 【杨蜜同学,问一下你最近有没有时间啊,能不能请你来我们剧组帮个忙?有薪酬的。】 “蜜蜜你看什么——哟,计老师呀~” 张晓斐本来正好奇杨蜜埋头盯着手机干嘛呢,一看发件人是计鸿,脸上就露出了那种“你懂得”的笑容。 “可以啊,现在都开始说上悄悄话了。” “可以个屁。”杨蜜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把手机递过去,“人家找我有正事儿。” “正事儿?我瞅瞅。”张晓斐好奇的接过手机。 “……我去……” 看完消息,张晓斐颇为震惊。 加上联系方式一个多月头回主动发消息,结果还是有事相求。 张晓斐想了想,跟杨蜜嚼耳朵,“跟他约线下,狠狠拷打他!” “有必要么,手机上就能说清楚。”杨蜜面无表情。 张晓斐撇撇嘴,“死装,我来!” 她不由分说,直接给计鸿发消息:行啊,今天下午我没课,约个地方面谈吧。 “张!晓!斐!” 杨蜜连忙抢回手机,然而消息已经发了出去。 “你丫就会拱火!” “切,硬装,指不定你心里怎么乐呢。” “我看你就是欠收拾!”杨蜜柳眉倒竖,一双魔爪抓向张晓斐的腰。 “沃日…感觉有点儿难办啊……” 看着杨蜜回的消息,计鸿忍不住嘬牙花子。 不过难办他也得办啊,这点儿小事豆整不好,以后自己在少爷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了啊。 下午两点半,计鸿去了文创园入口。 这是他和杨蜜约好的见面地点,到地方左右一瞥就看见了一道靓眼风景,穿着一件米色卫衣和紧身牛仔裤的杨蜜正坐在长椅上。 “哟,计导。” “嚯,杨蜜?乍一眼我都没认出来。”计鸿自来熟的坐在她身边,“杨蜜同学,有没有兴趣过一把老师的瘾啊?来我们剧组教个人弹钢琴,不高兴了揍他都没事儿。” “我说计导,你还挺开门见山呀。”杨蜜似笑非笑,看的计鸿心中叹息。 这姑娘是真记仇啊。 随即他便一脸满不在乎的翘起二郎腿,“嗐,咱俩几十年的交情,说这客套话不见外了嘛。” “嗯?” 杨蜜歪歪头,满脸问号,“咱俩什么时候认识几十年了,还有我今年刚20出头好吧。” “认识你的每一天都度日如年嘛。” “噗~” 杨蜜唇角勾勒出笑意来,“度日如年是这么用的啊?” “那话怎么说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计鸿翘着二郎腿,双手抱在脑后,“跟坏人在一块那就是贬义词,跟你在一块儿那就是褒义词。” 杨蜜娇嗔似的白了他一眼,“你也就赢在你这张嘴上了。” 眼瞧着杨蜜眉眼舒展开来,计鸿趁热打铁,“怎么样,来我们剧组帮个忙?” “嗯哼,还不够。” 不够? 计鸿微微挑眉,“片酬?” “不,不是片酬的事儿,是你做事儿忒不地道了。”杨蜜手指戳着计鸿的胸口,一件件的翻着旧账。 “把我扔道口跟人辩论跑了?嗯?把我扔琴房找借口跑了,嗯?!” 好嘛,听着杨蜜控诉自己,计鸿心里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得,算我的,改天我请你吃饭。” “嘿,一顿饭那可便宜你了。”杨蜜柳眉微挑,想了想,露出一脸坏笑的表情,“嗯……等我哪天想逛街了,你就给我当拎包小弟吧。” 第27章:许愿券 计鸿一听,眼皮子忍不住跳了两下,拎包小弟?这姑娘还挺敢想啊。 这要是让薛海知道了自己能让他笑话一辈子,自己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不过心中稍微思索一番,计鸿便一口应下来,“行啊,我随叫随到。” “嗯?” 这下轮到杨蜜惊讶了,这都能答应? 她这话也就是随口一说,主要是为了拷打一下计鸿,可没想到计鸿居然真的同意了。 一时间杨蜜心中还有点不好意思,琢磨着自己的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 然而不等她开口,计鸿便继续自顾自的说着,“不过你现在大小也算是个明星了,出去逛街容易让人认出来啊。” “而且你经纪人能同意吗?” 这句话算是压倒杨蜜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原本还带有微微笑意的小脸儿瞬间垮下来。 怪不得这狗男人答应这么爽利,闹了半天在这儿等着她呢。 看着杨蜜稍稍向下撅的唇角,计鸿忍不住乐了,他好整以暇的调整了一下坐姿,“怎么着?那还用不用我给你当拎包小弟了?给你两分钟考虑时间,过时不候啊。” “那我要换一个要求。”杨蜜鼓了鼓腮帮子,心中满满的怨气。 “成啊,那我听听考虑一下同不同意。” “嗯……” 杨幂眯着眼,手指绕着头发打转想了好久。 让他请客吃饭感觉有点便宜他了,让他请自己看电影?又整的好像自己在追他似的…… 想了半天,杨蜜也没想出一个合适的要求来。 计鸿靠在椅背上,用手支着头,“怎么样?考虑好了没?” “嗯…我要把这个要求暂且保留。” 计鸿一听,乐了。 那更好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用不了十天半个月她就得把这茬儿给忘干净。 “那成,我欠你一个要求,先欠着,等你以后哪天想好要我干嘛了再用。” “不行,口头保证不够正式。” “那拉勾?”计鸿伸出小拇指来。 “也不够。”杨蜜眼中的狡猾一闪而逝,她忽然从长椅上跳起来,在口袋里翻了翻,掏出纸笔递给一脸懵逼的计鸿。 “立个字据!” 看着双手叉腰,颇为得意的杨蜜,计鸿一脸无语。 “不至于吧,还立字据?” “快立快立,你欠我的嘛。” 在杨蜜的催促下,无奈的计鸿掏出纸笔,翘起二郎腿,把纸垫在大腿上写起来。 【许愿券】 【今2006年4月12日,计鸿欠杨蜜一个要求,在她使用此券时,计鸿就要满足她一个对双方来说都较为合理的要求……】 杨蜜坐在计鸿身边,静静的看着计鸿提笔写字。纵使是在大腿上写,可这字依旧写的苍劲有力。 很好看。 “欸?什么叫对双方都较为合理啊?” 计鸿头也不抬的说道:“那万一你说你要当美国总统咋办,我还上美国给你拉选票去啊。” “我好好的中国人不当,当美国总统干嘛。” “啧啧啧,现在这年轻人儿会玩儿啊。” 不等杨蜜说话,一个遛狗的老大爷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两人身后,摇头晃脑的发出感慨。 大爷这一侃,杨蜜耳根子就红了,她连忙回头,“大爷您别瞎说啊,我们这就是闹着玩儿呐。” “嗐,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当年跳迪斯科的时候比你们玩的还有情调呢……”大爷话没说完,眼瞧着杨蜜柳眉倒竖,隐约有要发飙的意思,赶忙摆着手。 “得得得,你们玩儿,我不搭话儿了,遛狗去了。” 听这姑娘的一嘴地道的京腔就知道了是个出生土长的北平丫头。这帮小丫头个个都是小厉害,他这人老骨头松的可惹不起。 大爷背着手,带着那条小哈巴狗晃晃悠悠的离开,杨幂这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捋了捋鬓角的发丝。 “咳,老一辈人就这样儿,喜欢拿人开涮,你别介意啊。” “早习惯了,来北平上学这两年都快让人涮毛肚儿了。” “毛肚儿?怎么说?” “七上八下呗。” 直到这时计鸿才抬起头来,把那张许愿券递给杨蜜,“喏,满意了吧?” 接过计鸿写的许愿券,杨蜜心情大好,她微微颔首,“还不错。” 随后就拿过计鸿手中的笔,在这张许愿券的下方画上了一个狐狸脑袋的简笔画。 “呐,签字画押。”杨蜜把纸笔递过去。 “多大的人了,幼不幼稚。”计鸿瞥了她一眼,稍加思索,画了一只大雁。 大雁好画,先画一个“V”,下面再加个“一”就行了。 “你管我幼不幼稚呢,反正我到时候拿着这张纸就指使你给我当牛做马。” 杨蜜收起笔,把这张许愿券认真的对折整齐,叠好,塞进衣服内兜。 拷打也拷打了,这提要求也认了,现在是不是该谈正事儿了? “杨蜜,咱现在该谈谈来我们剧组帮忙这事儿了吧?” “成!” 自认为扳回一局的杨蜜心情大好,一屁股坐在计鸿身边好奇问道:“什么忙?” “帮我调教一下我们这个男主……” 随后计鸿就把自己要拍新片子的事儿告诉了她,希望她能帮忙教教男主弹舒曼的那首曲子。 “《Dichterliebe》Op. 48第十首?” “对,也不用教的多好,大差不差就行,有些镜头露不到他的手弹钢琴,但他多少也得学点儿。毕竟我身边认识的,会弹这曲子的就你一个。” “嗯……成!交给我了。” 杨蜜爽快的一口应下来,随后又好奇的问道:“不过你现在拍片子干嘛?这学期刚过一半儿啊,这还没到留期末作业的时候呢吧?” 计鸿沉吟片刻,打算实话实说。 他和杨蜜也算接触过一段时间,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心里也有个大概的底儿。 当然,最主要的是人家见过大世面,什么腕儿都见过,对剧组的东西都有所了解,两人也算是能聊的到一块儿去。 “周教授给我布置的作业。” 杨蜜歪歪头,“周教授?周传基?” “对。” 她也机灵,稍微一想就琢磨出其中关系,于是忍不住“嘶”了一口凉气,“周教授收你做学生了?!” 第28章:为艺术献身 计鸿点点头,“对。” “嚯,那你这可就算是师出名门了啊。” 杨蜜虽然是表演系的学生,可实际上只要在这个圈儿里混,那多少都听说过周老爷子的名号。 九几年那会儿,老爷子因为一些为人不知的原因离开了北电,但却还活跃在一线之中,各国的电影学院都出现过他的身影。 99年的时候他还参与云南艺术学院电影电视学院的建设呢。 老爷子虽然到处跑,可实际上早就不收学生了。 那些自称为周传基学生的,更像是门客那种的性质,只有周传基带班教出来的那些才算是学生。 千禧年前的暂且不提,千禧年后,计鸿大概就是老爷子收的唯一一个学生了。 杨蜜看着计鸿啧啧称奇,“我说计导儿,以后你去混娱乐圈,那你这师兄师姐的人脉可就多了,老爷子带出来不少厉害人物呢。” 计鸿摇摇头,“打铁还需自身硬啊。” 虽说娱乐圈是一个人际圈子,但你也得先进了人家的圈儿里,人家才能带你玩儿不是? 你连进圈儿的资格都没有,说再多都是扯淡。 “这事儿别说出去啊,让人知道了保不齐老爷子天天让人骚扰,问他收不收徒。” “放心,你和周教授的事儿我肯定给你保密。”杨蜜拍了拍计鸿的肩膀,露出一副“我懂得”的表情 “……” 这话再配上这表情总感觉怪怪的。 计鸿起身跺了跺有些发麻的脚,“得,那我先走了啊,我分镜还没写完呢。” “慢走啊计导。” 目送计鸿离开之后,杨蜜也溜达着回了宿舍。 “咯吱~” 宿舍门一响,床上三个姑娘齐刷刷把头冒出来。 “哟,杨大小姐回来啦~” “怎么样蜜蜜,计老师跟你谈什么了?” “是不是找借口跟你表白去了?” 听着三个室友你一言我一语的鬼扯,杨蜜没好气的摆摆手,“什么乱七八糟的,就是找我给他帮个忙。” 随后就把计鸿请她教男演员弹钢琴的事简略说了一下。 杨蜜絮絮叨叨的说完,袁珊珊和张晓斐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嗐,就这么个事儿啊,我们还以为计导是找借口跟你表白去了呢。” 杨蜜没好气的白了两人一眼,“滚滚滚,八卦女能不能自已去谈个对象,天天盯着我干嘛?” “自己谈有什么意思,还得是看你跟计导拍拖啊~” 再过些年,学术界针对于袁珊珊和张晓斐这种行为就有了一个针对性的名词,叫磕CP。 就在杨蜜要喷回去的时候,一直没吭声的张旋开口了。 “蜜蜜,计导为什么现在要拍片子?这学期刚过了一半儿吧?” 这话一说,就连袁珊珊和张晓斐夜不自觉的又把头抬起来,“还真是,他们导演系留作业这么早?” 杨蜜顿了一下,很快回道:“谁知道,他没说,我也就没问,可能是他们老师看好他,提前布置的作业?” “噢…这样啊。”张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于杨蜜的说法不可置否。 很快,她又笑道:“蜜蜜,晚上一块儿去吃饭啊?” ………… “鸿哥,那这事儿就看你怎么想了,反正我是觉得去天上人间找个姑娘更合适。” 琴房里,杨蜜正在指导男主角弹钢琴,不远处的计鸿和薛海则是在讨论着关于女演员的问题。 《调音师》有一段剧情,是一个练舞蹈的女客户在主角面前边脱衣服边起舞,反正主角是个盲人,他也看不到。 剧情虽好,然而演员难找。 究其根本,还是因为总导演计鸿对此下达了任务指标:女演员要脱的只剩内衣内裤。 本来面试的人不少,结果一看要脱的只剩内衣内裤,就全都不干了。 大一大二的姑娘还放不开,不愿意。大三大四的虽然现实了些,但也都精明的很。 你要是个名导,脱精光都成;可你只是个学生导演,拿了一次优秀作业不等于你能在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 万一自己以后成角儿了,那今天在这片子里漏的不就都成了以后的黑料了? “鸿哥,别琢磨了,听我的就完了,咱再去天上人间找个姑娘。那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歌舞精通……” 计鸿听的一脸无语,还去?以后他也从天上人间办张卡得了。 介于两人身边还坐着一会儿要和杨蜜去吃饭的张旋,薛海的声音也是越说越小。 就在两人嘀咕的时候,身边忽然响起张旋好奇的声音。 “计导,薛老师,你们还缺女演员啊?” 薛海耸耸肩,“缺啊,缺个为艺术献身的。” “怎么个为艺术献身法啊?” 薛海琢磨着天上人间那些已经快要记不清面孔的莺莺燕燕,随口说道:“得脱的只剩内衣内裤。” “那…计导,你觉得我怎么样?” 就在计鸿和薛海愣神之际,张旋二话不说,当着众人的面儿就开始脱衣服。 外套,长袖,鞋袜,阔腿裤…… 那个男演员看的眼睛都直了,弹钢琴的手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直勾勾的盯着张旋。 不一会儿,她脱的只剩下内衣内裤,白皙的肌肤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 上身是纯黑色胸罩,肚脐下方则是一条肉色的贴身短裤,紧紧包裹着臀部,勒着大腿根。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张旋踮起脚尖翩翩起舞。 舞蹈是她打小就学的特长,跳起舞来更是显得身姿曼妙。 舞虽好,气氛却诡谲寂静。 在这场寂静无声的舞蹈表演之中,薛海盯着她微微皱眉,随后又不动声色地朝计鸿看了一眼。 计鸿此时已经收敛好自己的情绪,认真的目光审视着面前这个穿着内衣跳舞的女孩。 身材很好,长相也很好,舞姿也不错。 当然,这种女生在北电一抓一大把,但是愿意脱的只剩内衣内裤的,她是唯一一个。 舞毕,张旋看向计鸿,“计导,你觉得怎么样?我能行吗?” “完全符合要求。”计鸿点点头,“就是你的牺牲可能有点大。” 张旋笑了笑,“为艺术献身嘛,大一第一节表演课,老师教我们的就是解放天性。” 说罢,她捡起地上的衣服自顾自的穿起来。 看着正在穿衣服的张旋,一股荒诞怪异之感袭上杨蜜的心头,她仿佛头一天认识自己这个室友。 第29章:心发堵 张旋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笔和本,留下自己的电话号和QQ号,“撕拉”一声扯下纸张,递给计鸿。 “计导,我的联系方式。” 计鸿看了看纸张上那隽秀的小字,随后点点头,“OK,等回去我再联系你。” 张旋歪头一笑,尽显女大学生的清纯可爱,“好嘞!” 经过张旋这么一脱,琴房里的氛围就怪异起来,在场这五个人也是心思各异。 尤其是杨蜜。 虽然脸上仍是平静如初,可是心中却有些恍惚,看她教琴就能看出来,演员弹跑调了她还在愣神儿。 计鸿扫了一眼,见大伙儿都有些心不在焉,于是便宣布今天的钢琴课程提前结束。 男演员和大伙儿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一步,杨蜜和张旋收拾好东西也紧随其后。 临出门时,和杨蜜挽着胳膊的张旋忽然回头冲计鸿笑道:“计导,我和蜜蜜要去池记吃,你和薛老师要不要一块儿来啊?” 计鸿礼貌回绝,“不了,我和薛海还要再谈谈别的事儿。” “行,那我们就先走了啊。” “拜拜。” “慢走。” 等这两人也离开,琴房里就只剩下了计鸿和薛海。 “咔哒”的关门声一响,薛海立刻开口,“鸿哥,这姑娘来者不善啊。” 计鸿埋头在通告单上写写画画,头也不抬的回道:“善者她也不来啊。” 计鸿知道自己那个只穿着内衣跳舞的要求有多苛刻。 哪怕是正儿八经的演员接到这活儿也要琢磨一下导演腕儿大不大,看看剧本写的好不好。 张旋一个刚上大一的女学生主动接这活儿,那肯定是还有点别的想法在里面。 瞧着计鸿似乎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儿,薛海又认真了几分,“鸿哥,你得留个心眼儿。” “她思路不正。” 虽然张旋演的不错,但还是逃不过他这双阅女无数的眼睛。 大一大二这两年,他在天上人间修炼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早已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用他自己的话来讲,那就是看人贼准,贼地道。 这姑娘脱衣服的时候身子一直是面向计鸿的,弯腰挺臀的每一个动作也都在努力朝计鸿展露着自己最勾人眼球的部位。 虽然幅度不大,但他能看出来。 因为天上人间的姑娘表演时就这样,而且还比她演的更好。 要说张旋单纯是来面试演员的,薛海可不信。在他看来面试角色更像是一个幌子,实际上她心里还有别的想法。 至于这个想法是什么嘛……可能是奔着张导和巩皇那种关系来的吧。 薛海说的认真,计鸿却没当回事儿,“谁管她思路正不正,只要不耽误我拍摄,别的咱就都好说。” 上辈子在剧组混了那么多年,他不知见过多少兼职三陪的女演员。 陪完导演陪编剧,陪完编剧陪制片。这身上要是有个什么梅梅艾艾的,一串儿下来把领导层一网打尽了。 那时候他还是个刚毕业,满腔热血的年轻摄影师。女演员只是和他控诉了几次领导层的暴行,自己就当着全剧组的面儿为人家打抱不平。 结果人姑娘直接翻脸,和导演,编剧,制片他们站到一块儿去了,弄的自己里外不是人。 甭看人家多委屈似的,据他们剧组的灯爷说,这是那女演员自己主动贴上去的。 打那以后计鸿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娱乐圈哪有什么潜规则,都是你情我愿的特殊交易罢了。 对于计鸿的豪不在意,薛海表示怀疑。 “嘿,到时候人家依你怀里‘导演~人家不脱~人家害羞~’,一套儿下来你扛得住吗?” 薛海这硬装小姑娘的调子恶心的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滚蛋!别恶心我。老子又不是做慈善的,她害羞就不脱了?难不成有吻戏我还得给他们嘴上贴个膜?怎么着?戴了不算给啊。” 戴了不算给? 纵使是薛海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司机也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计鸿是什么意思,“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哈哈哈,有道理有道理。不过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也算是处男了。” 计鸿一脸嫌弃的看着薛海,“下头男,真恶心。” 薛海嘿嘿笑着勾住计鸿的脖子,“我说鸿哥,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原来也背叛革命了?” “别瞎说啊,我从不乱搞男女关系的。” “拉倒吧你,就这话没钻过十年八年的小发廊说不出来。赶紧说,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计鸿一脸的无语,“滚蛋,我这辈子真没碰过女人。” 薛海撇撇嘴,“你还害羞上了。” “得得得,你觉得我背叛革命了就这么觉得吧。”计鸿懒得跟他在这件事儿上墨迹,把写着张旋联系方式的纸递给薛海。 “你记得加一下张旋的联系方式,把她拉咱QQ群来。” 之前拍《特殊交易》的时候是在寒假,大家都没课,都有时间,招呼一声随叫随到。 可现在还在学期中,大家专业不同,课程表也不一样,经常会出现这个有课,那个没课的这种情况。 统筹起来有些麻烦,所以计鸿建了个QQ群,这样方便联系。 只可惜现在的QQ还不能移植到手机上啊。 ………… 杨蜜和张旋吃的这顿饭可谓是心不在焉,串串香吃到嘴里也味同嚼蜡。 看着依旧和平时一样乐呵呵的张旋,她想不通。 心里真的是想不通。 同时吧……心里还有点莫名其妙的发堵。 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这股堵劲儿从哪来。 她没什么食欲,这顿饭草草吃完两人便回了宿舍。 张晓斐和袁珊珊还没回来,也不知道这两个妮子去哪浪了。 张旋脱了衣服就去洗漱,杨蜜则是坐在椅子上发呆。 “咳咳。” 一道中年男人的咳嗽声忽然传来,杨蜜看向一直没合上过的电脑,只见屏幕右下角的企鹅图标闪烁起来。 她点开QQ,【调音师剧组群】里面多了一条最新消息,显示的是:“张旋加入此群”。 这下,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堵劲儿越发浓郁了…… 第30章:成为资本 钢琴要是想从基础开始学,那学个一年半载都是少的。可你要是想单练一个曲子的话那就轻松多了。 毕竟一个需要思考,一个只需要记性好。 男主演的钢琴可以慢慢学着,他们先拍不弹钢琴的戏份。是以在定下来张旋的角色第二天,剧组就正式开机了。 剧组的拍摄时间断断续续,一个礼拜大概也就能拍上一两天。 本来计鸿还想找找那种日租的房子当做拍摄场地,不过薛海大手一挥,直接让计鸿从蓟门里小区挑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租了俩月。 至于道具上他更是豪气冲天,钢琴直接租斯坦威。 这手笔,看的剧组好些个小姑娘眼冒爱心腿发软。 男主演练了一个多礼拜,钢琴也算是能顺畅弹下来了,于是计鸿在QQ群里发了通告,这周六去出租屋拍弹钢琴的戏份。 按照计鸿的通告单顺序来看,第一场戏就是张旋扮演的女客户脱衣跳舞。 于是在其他人架设备,整理场地的时候,计鸿把张旋叫到一旁给她简略讲了讲戏。 实际上也没什么好讲的,她只有一两句话的台词,只需要在男主角面前翩翩起舞就行。 计鸿交代完,随后便重新回到自己的小马扎上,“来来来,所有人都准备,第13场开始!” “摄影开机。” “录音开机。” “3,2,1,action。” 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是男主角的形象正在调试钢琴的琴音。 “不好意思,先生?” 琴音戛然而止,“怎么了?” “你介意我在你工作的时候排练吗?” “不介意。” 说完,双目空洞的男主角继续弹着钢琴。 紧接着,摄像机的镜头立马转向张旋,在房间内20余人的目光中,她开始脱衣服。 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外衣,脱下来之后,里面就是一件针织羊绒衬衫。贴身的衣服衬得她身材很挺拔,有不少人都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 张旋深吸一口气,抓住衬衫底部开始向上掀。 小腹,肚脐,上腹……就在她即将掀到胸口的时候——她忽然泄了气儿,一下子把衣服放下来。 “咔。” 张旋嘴唇绷得很紧,“不好意思导演……不好意思……” “没事儿,能理解。” 瞧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计鸿哪还不明白,于是把没什么事儿的工作人员都赶到别的屋去,举灯,打光这种杂活也都换了女生来干。 到最后片场只剩下八个人,张旋的面色就肉眼可见的舒缓了许多。 她咬着唇,朝计鸿道谢,“谢了啊,计导。” “没事儿,能拍好就行。” 这一次张旋再脱就没了太大的心理负担,只不过一旁举着反光板的杨蜜表情有些复杂。 下午五点半,计鸿宣布结束。忙碌了一天大伙儿都累的够呛,连忙收拾器材准备回去好好歇一歇。 “老王!装录音杆的箱子呐!” “没看到啊,你找找?” 计鸿闻言左右环顾一圈,就看见了闷闷不乐的杨蜜屁股下面那只银色的大箱子。 “哎,怎么了?”计鸿拍了拍杨蜜的肩膀,“先起来,收拾器材了。” “啊?噢,不好意思啊。” 杨蜜如梦初醒般的起身,计鸿把箱子递给录音随后好奇问道:“琢磨什么呢,我看你今儿这一天都无精打采的。” 杨蜜朝四周瞥了一眼,见张旋在和道具组的一个女孩聊天,又犹豫了好久,小声说道:“计导,你说张旋是怎么想的。” “她接受不了在剧组这么多人面前脱衣服,但是能在你面前脱了就跳——你俩就见过几面吧?” “嗯……可能是冲着我来的?”计鸿这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杨蜜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是问她为什么愿意付出这么大……” 后半句她咽了回去,但是计鸿心里明白,杨蜜指的是宁愿脱的只剩内衣内裤这件事。 他往杨蜜旁边又挪远了两步,随后点上一根烟,“可能是觉得我这部片子不会太差,想赌一手吧。” “赌一手?”杨蜜有些茫然,“赌什么?” “赌她也能像谋女郎那样一炮而红呗。” 杨蜜想了一会儿才回过味儿来,这确实有些合理,但是她又有些难以理解,久久未能说出话来。 过了好半晌才蹦出几个字,“值吗?” 计鸿盯着一脸迷茫的杨蜜,烟头忽明忽暗的闪烁着。 杨蜜现在还留着齐刘海儿的发型,五官也还较为稚嫩。 计鸿深吸一口烟,随后长长吐出。他忽然发现,自己被上辈子的记忆裹狭的有些严重。 这不是那个疯狂接通告,签对赌协议的女人。这只是一个19岁,刚上大一的女孩。 在大部分人眼里,这个年龄段还属于一个孩子的范畴,即便她接触过很多大佬,但有些不光彩的事肯定也是避讳着她的。 “你啊,是飞得太高了,看不到下面的人了。你刚大一就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角儿了,可你看看咱学校有多少表演系的学生,到最后连名字都没人能记住?” “上学的时候心高气傲,等毕业之后进了娱乐圈处处碰壁就都变了,只要能出名,怎么着都成。” 杨蜜哑口无言,过了好半晌才闷闷的开口说道:“我以为潜规则都是被迫的……” “当然,被迫的也有,但大部分都是你情我愿的。正是事业上升期呢,老板看上你了,你说你陪不陪?” 说到这儿,计鸿叹了口气,“与其被迫,干嘛不自己主动呢?” 这话如当头喝棒狠狠敲在杨蜜的脑袋上,敲的她久久无言。 计鸿说的比较尖锐,但正是因为他拿杨蜜当朋友才会这么说。 她现在可以在象牙塔里呆着,但不会在里面呆一辈子。 “……那我就不从呢。”过了好久,杨蜜闷闷的声音才响起。 这不是问句,只是一句陈述。或许她心中早已有了判断。 计鸿点了点头,“也行啊,不过资源都握在资本手里。人家说你不太行,那公司就能雪藏你一辈子。” 杨蜜就这么蹲在地上想了好久,直到计鸿掐掉烟头,这才认真的看着他,“所以,如果不想被人潜,那就要自己成为资本。” 第31章:催化剂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说明她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计鸿也是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是啊,不想受制于人,那就得自己当资本。” 说到底,无论是演员还是导演,亦或者是编剧等等,都是娱乐圈这趟浑水里的鱼。幕后的那些公司才是站在浑水边儿上的钓鱼人。 现在的娱乐圈里还有什么京圈,西北圈一类的不同圈子互相抱团取暖。可再过些年等BTA这些互联网巨头介入,局势可就要大变样儿了。 听着计鸿的话,杨蜜杵着下巴望天好久。直到大家收拾完,扛着设备下楼,她这才起身,表情有些许沉重。 “计导,谢谢你今天跟我说的这些,很有用。” 计鸿摆摆手,“没事儿,我也就是有感而发。” 这话倒是不假,他为什么致力于给自己打出一个王炸开局,不就是为了更容易赚到人生的第一桶金么。 给资本打工,不如自己成为资本。 临走时,计鸿又检查了一下出租屋,确认门窗都已经锁死,随后拉下出租屋的电闸,锁上门便和杨蜜一块儿下楼去了。 回去的路上路过了蓟门里小区的串串香一条街,大家忙活了一下午都饿得够呛,嘻嘻哈哈便涌向各个小贩。 尤其是薛海,一套煎饼果子里面加了四根肠两个蛋,豪华程度让人忍不住暗骂“狗日的煤二代”。 计鸿还有些精力,打算去食堂正经吃一顿,于是就没等他们先走一步。 “哎哎哎,计导,别空着手走啊。”道具组的一个小姑娘笑嘻嘻的拎着一个三角架包跑过来,“麻烦计导咯~” 看着这姑娘小跑回串串香一条街的背影,计鸿摇摇头,拎着三脚架包继续往前走。 “计导!” 刚出小区,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他回头一看,是蹦蹦哒哒的杨蜜。 “嚯,你不饿啊,我看他们都吃串串香去了。” “我还成,还顶得住。”杨蜜已经从刚刚那沉重的话题气氛中走了出来,笑嘻嘻的看着计鸿。 剧组就他们俩没被串串香勾住魂儿,于是一块儿往学校走。走了一会儿,杨蜜忽然扭头看向他。 “计导,我想有个事儿想问问你。” 计鸿心中咯噔一下,不会又是问自己江边鸟到底是谁这事儿吧? “……什么事儿?” 杨蜜好奇的眸子在他身上打量了一遍又一遍,看的计鸿心里直发毛。 “我就是好奇……你这些感悟都是从哪儿来的?” 见杨蜜不是来拷问自己江边鸟到底是谁这件事,计鸿心中松了一口气,脸上随即露出笑容来。 “见微知著嘛,那句话怎么说?学校就是个小社会,那咱北电就相当于是个小娱乐圈儿了。看咱学校那些学生剧组拍戏啥样,也就能看出来娱乐圈是个什么样的了。” “你在别人的剧组还有这觉悟呢?”杨幂微微挑眉。“我听人说,你大一大二拍作业都是找个剧组能混就混啊,干的都是什么打灯举板这种杂活儿。” “咳咳!“这话说的计鸿老脸一红,连忙一脸正色的说道:“以前那都是观察,观察也很重要。” “哼,我看你就还有事儿瞒着我呢。”杨蜜哼哼了两声,“不过啊计导,有一点你说的太片面了,娱乐圈可不是只有男的潜女的。” 这话不假,娱乐圈的潜规则没有性别之分。男的潜女的,女的潜男的,女的潜女的,男的潜男的。 像有的人,被潜的都夹不住屎了。 计鸿耸耸肩,“那被潜的也是男演员,谁来潜我啊。” “嘿,这可说不准。我之前拍《神雕侠侣》的时候,刘奕菲跟我说说过一个事儿。” “她以前拍一部戏,叫什么着,忘了。有一个出品人,是上海来的女老板,四五十岁吧,瞅那架势得有300来斤了,愣是看上他们剧组的一个摄影师,死缠烂打了快一个月,搞的那摄影师暴瘦20斤。” 随后杨蜜装出一脸吓唬人的表情,“你想想,万一哪天你拍着戏呢,忽然这个女老板看上了怎么办?” 计鸿想了想,很认真的点点头,“听得出来,这是个很要强的女人。” 杨蜜颇为认同的点点头,“可不是,茜茜跟我说那女老板就差用强了。” “不过没关系,今后她可以不要强了,因为她的强来了。” “所——啊???” 本来杨蜜琢磨了一肚子吓唬计鸿被人潜后夹不住屁股的话,结果让计鸿这么一说愣是给她整不会了。 过了好半天才露出一脸恶心的表情,“呸呸呸!你倒是不挑食啊。” “欸,还有啊,上海不是已经有一颗东方明珠了吗?怎么又来一颗?” “啊啊啊!我真是受不你了!” 杨蜜一脸抓狂,作势要踢计鸿屁股,只不过计鸿微微侧身就躲了过去。 “嗐,辛苦一两年,少奋斗二十年,值了!” 看着计鸿那一脸大义凛然的模样,杨蜜气不打一处来,“怎么着,有钱就能潜你啊?” “嗐,这叫什么话,我们那是真爱。” 杨蜜咬牙切齿的看着计鸿,“得,等我有钱了,成为资本了,包你20年的!天天使唤你给我刷厕所!” 这话说的计鸿愣了神,盯着杨蜜思考好久。 这刚19岁就有了当资本方的想法了?他记得上辈子杨蜜成立工作室还是在一几年吧? 所以说,是自己今天说的这番话,成为了促使杨蜜想要成为资本方的催化剂? 眼瞧着计鸿忽然紧紧盯着自己,杨蜜心中有些慌乱,心虚,底气不足,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是不小心把真心话说出来了?不对,自己就是开玩笑,哪来的真心话。 她下意识的躲过计鸿的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捋了捋发丝,“看着我干嘛?” “蜜蜜。呀,计导你也在啊。” 身后忽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两人沉默的诡谲气氛,拎着两袋子串串香的张旋跑来挽住了杨蜜的胳膊。 她好奇的看了看两人,“干嘛呢?眼儿对眼儿的。” “哦,没事,我在跟计导说咱们男主演弹钢琴的进度。” “噢,这样啊。”张旋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随后把手里的一袋串串香递给杨蜜,“蜜蜜,吃不吃串串香?给你也买了点。” 杨蜜一脸幸福的表情抱住张旋,“呜呜呜,谢谢小旋。” 杨蜜接过张旋递来的串串香,随后张旋就笑眯眯的把另一袋递给了计鸿,“计导,你也吃点吧。” 第32章:你是不是喜欢他? 这下杨蜜的表情看上去就不是那么幸福了,不过她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张璇又不是拿自己的钱买的串串香。 “得,谢谢啊。”计鸿倒是爽快,接过张旋递来的串串香,“多少钱啊?” 张旋抿唇一笑,“嗐,就是买点串串香而已,这才几个钱,不用给。” 计鸿挑挑眉,“我也没说要给你钱啊,就是问问花了多少。” 这下张旋就显得有些尴尬了,不过纵使如此,她还是露出礼貌且不尴尬的微笑,“八块五。” “得,回来这钱我让薛海记你片酬上。” “哎,计导你这会不会说话呀,还凶我们家小旋。” “走走走,小旋咱不理他!” 说完,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的杨蜜就挽着张旋的胳膊先走一步。 “慢走啊。” 计鸿站在路口吃着串串香和两人告别,看着她们的身影逐渐远去。 过了一会儿,一股煎饼果子的香气萦绕在计鸿身边,计鸿嚼着嘴里的撒尿牛丸说道:“少爷,还真让你说着了,这姑娘思路可能确实不太正啊。” “下头男,别太自恋了啊。” 计鸿愣了一下,哑然失笑的看向身边啃着煎饼果子的薛海,“你丫倒是活学活用啊。” 薛海没理他这茬儿,啃完最后一口煎饼果子,点上一根烟,饶有兴致的看着计鸿,“怎么着,一袋儿串串香就给你拿下了?” “八块五,回来记张旋片酬上。” 薛海愣了一下,笑起来,“得,鸿哥,我还真小瞧你了。之前我看你对红姐态度那么软,还以为你是耙耳朵呢。” “老子坐怀不乱柳下惠,色即是空张三丰好吧。”吃完串串香,计鸿也点上一根,“只要不影响我拍戏进度,别的我都可以宽容一些。” ………… “计鸿这人啊就是不着调,说话也没个正形……” 回宿舍的路上,杨蜜絮絮叨叨的和张旋控诉着计鸿。若是不认识的人旁听一会儿,对计鸿的第一印象肯定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究极渣男。 然而杨蜜说了一大通,张旋只是微微笑着,“有吗?我觉得还好吧。” 瞅着张旋这态度,杨蜜算是没辙了。不过很快,她的心情又莫名放松了些,反正张旋在剧组的戏只有那一场,而且今天已经杀青了。 宿舍开门声一响,袁珊珊和张晓斐立马抬头,看到杨蜜和张旋一块儿回来,又都迅速把头埋了下去。 一个在电脑上敲敲打打,一个猫在被窝看书。 宿舍俨然没了以往打趣杨蜜和计鸿的那股热闹劲儿。 就在杨蜜换好睡衣,打算去洗漱的时候,电脑忽然又传来了中年男人咳嗽的声音。 她一个转身,迈着小碎步快速折返回去,点开QQ群,是计鸿发的通告。 【明天周日大家应该都有时间吧,要请假的私聊我,咱们继续拍室内戏,早上9点到,杨蜜可以不用来】 看完群公告,下面已经有了不少“收到”,“OK”,“明白”的回复。 杨蜜沉吟片刻,随后点开计鸿的头像:计导,明天拍室内戏还有弹钢琴的戏份吗? 很快,计鸿的消息就传了回来。 计鸿:有的。 狐狸君小蜜:那我还是跟着一起去吧,我总感觉咱男主的钢琴还不是很熟练,要是出差错了我还能再救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中年男人的咳嗽声再次传来。 计鸿:好,麻烦你了,回来时薪给你记上。 看着计鸿的回复,杨蜜唇角微微勾起,没再回话,合上电脑转身去洗漱了。 次日早上七点,杨蜜起床洗漱。大周末正是睡懒觉的时候,张晓斐和袁珊珊还猫在被窝里,然而张旋却已经在座位上画上了妆。 杨蜜心中微微诧异,小旋不是已经杀青了么,起这么大早打扮是要干嘛去? 不多时,两人化完妆,一起推门而出。 两人有说有笑的出了校门,就在杨蜜以为她们将分道扬镳的时候,没想到张璇竟然和自己一样,也朝着蓟门里小区的方向走去。 这下杨蜜可就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小旋,你要去哪儿啊?” “蓟门里小区啊。” 杨蜜更迷惑了,“去那儿干嘛?” “去拍戏呀。” 杨蜜微微瞪大了眼睛,“你不是杀青了吗?计导要找你补拍?” 张旋抿唇一笑,“那倒没有,是我自己主动要求的,去干点儿杂活。” 杨蜜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己能说什么呢?这是人家自己的选择。 后半截的路程两人沉默无言,直到敲开出租屋的房门,里面已经是热闹成一团。 计鸿正在和男演员唠着嗑,见到两人进来微微颌首,“来了。” 杨蜜点点头,声音有些发闷,“来了。” “得了,你师傅来了,现在心里有底儿了吧?”计鸿拍了拍那男演员的肩膀,“再练练去。也就是我这能有这种好事儿了,付你钱,还让你学一门儿手艺。” 说完,计鸿便指挥着准备拍摄。 “大家动作快一些!争取今天把前三场拍完!” 杨蜜站在男演员身边听着他弹钢琴,眼睛却时不时的忍不住扫向张旋。 她一直站在角落里,脸上挂着温和恬静的笑。有需要时被招呼来,没需要时被使唤去。 像是一个任人蹂躏的布娃娃。 杨蜜看的心中又气又心疼,还掺杂着一些别的情绪…… “咔,大家休息一下吧。下午一点半回来,别迟到啊。” 拍了三个多小时,计鸿一声令下,大伙“轰”的一下都跑没了影儿。 这是都饿够呛。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张旋来到杨蜜身边,笑眯眯的看着她,“蜜蜜,吃饭去啊。” “啊,好。” 两人离开出租屋,走在空旷的小道上,张旋四处打量着,“蜜蜜你想吃什么?” 杨蜜没接这话茬,好奇的眸子聚在张旋身上,“小旋,你为什么要来跑龙套?你学的是表演啊。” “啊?我就是…觉得跟在计导身边能学到点东西……”张旋背着手,盯着自己的鞋子,“他调教演员挺厉害的。” “可那也不是调教的你啊。” “看眼儿学呗。” 杨蜜一时有些气结,可这是张旋自己的选择,她又能怎么着? 最终只是没好气的说道:“那你就学吧!” 见杨蜜忽然有些生气,张旋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蜜蜜…你是不是真的喜欢计鸿?” 第33章:绝对话语权 虽然大伙儿平日在宿舍里经常调侃杨蜜和计鸿进行到哪一步了,可说到底那终究是调侃。 像今天这样正儿八经的询问还是头一遭。 杨蜜面色一紧,几乎是不加思索的脱口而出,“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张旋那探索似的眸子好奇的盯着杨蜜,“真没有?” “绝对没有。”杨蜜一脸正色,“我只是单纯欣赏他的才华。” “噢噢,那就好。”张旋点了点头。 怕张旋再追问,杨蜜立马转移话题,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川味火锅说道:“小旋,要不咱去吃火锅?” “行啊,我好久没吃火锅了。” 见张旋不再追问,杨蜜下意识的松了口气,随即二人就朝着左手边的一家川味火锅店走去。 不过走着走着,杨蜜忽然发觉不太对。什么叫那就好?这个“那”是什么意思? 火锅店不大,两人找了一个靠里的包间坐下。张旋把菜单推到杨蜜面前,“蜜蜜你吃什么?” 此时杨蜜还在推敲“那就好”这三个字,于是把菜单推了回去,“你吃啥我吃啥。” “成。”张旋爽快的拿起菜单,服务员也很合时宜的来到一旁候着。 “嗯……要一免费火锅,再来两盘羊肉,一盘涮着吃的菜,一盘面。欸,别上来就缺斤短两啊。” “瞧您这话说的。”那服务员朝张旋笑了笑,随后便拿着记事本转身离开。 服务员一走,杨蜜立马开口,“小旋啊,我也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嗯?什么问题?” 在心中思索好久的杨蜜终究是憋不住了,她斟酌着看向张旋,“你是不是喜欢计鸿?” “没有啊。”张旋诧异的歪歪头,“为什么这么问?” “哈哈,没事,我就是随口一问。”杨蜜打了个哈哈起身向冰柜走去,“小旋你喝什么?” “大白梨吧。” “好嘞~” 火锅这东西是越吃越开胃,滚熟冒热气儿的羊肉蘸上二八酱,上下牙一嚼,羊肉的鲜和麻酱的香一股脑全涌上来,脑子里就只剩下4个字了,鲜美无比。 羊肉顺着喉咙滑到胃里,再灌上一大口冰凉的汽水,嘿,那真是越吃越来劲儿。 别看这是俩姑娘,但北电周围这些饭馆上的菜是个什么斤量大家都门儿清。 两盘羊肉哪儿够吃的? 于是吃爽了的两人又加了两盘羊肉,一盘毛肚,一盘金针菇。 两个姑娘在角落里吃得有滋有味,不一会儿额头就沁出了细微的汗珠。 就在这时,张旋无意间瞥了一眼饭店墙上的挂钟,赶忙把碗里的肉塞到嘴里,收拾着东西就准备离开。 张旋这着急忙慌的模样看的杨蜜是一头雾水,“欸,小旋,你这么急干嘛?” “要时(迟)肉(到)了。” “什么?”杨蜜没听清,顺着张璇刚刚的目光也看了看墙上的表,显示的时间是一点二十。 这下她明白过来,计鸿要他们一点半集合,这是要迟到了。 不过她倒是不急,男演员已经把曲子学的差不多,她去不去都一样。而且计鸿也跟她说过,自己要是有事儿,晚到早退都可以。 想到这儿,她便劝道:“嗐,急什么,吃完了再说嘛。跑龙套这活儿谁不能干,晚去一会儿能怎么着。” “可别,迟到了这不给人留下坏印象了。”咽下嘴里的羊肉,张旋便急匆匆的出了店门,小跑着离开。 张旋一跑,杨蜜自己吃着也有些味同嚼蜡,于是草草吃完便去前台结账。 “哎,你好,结一下42桌的账。” “我看看……哦,刚刚那个美女已经给结了,就那个看着很着急的美女。” 听前台的收银员说着,杨蜜点点头,得,改天请张旋一顿请回去吧。 出了店门,她迈着逐渐加快的步子返回蓟门里小区,等她重新打开出租屋的房门时,时间也恰好定格在一点半。 剧组众人基本上都到齐了,不过没人干活,而是看笑话似的盯着正在和摄影师掰扯的计鸿。 “在开拍之前我就和你们说过了,我要用单机位拍摄。” “导演,我也想听你的,但问题是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嘛……” 剧组吵架可太正常了,但杨蜜往周遭扫了一眼,眉头微皱,有几个小姑娘表情很微妙呀。 就像是……巴不得把这事闹大。 这吵架和闹事儿可就不是一个概念了,她用胳膊肘戳了戳身边的薛海,“少爷,他们吵什么呢?” “开拍之前轰哥说要用单机位拍,现在摄影师嫌麻烦,想改用多机位。” 杨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就她自己在剧组拍电视剧的经验而言,还是用多机位好一些。 多机位拍摄的话,几台摄像机对着同一场戏,好些个镜头一起拍完,导演说过了那就算结束。 可要是用单机位的话,一场戏要重复无数遍,正反打,顶侧拍……她身为演员就要重复无数遍,那真是肉体与精神的双重疲劳。 她想了想,问向身边的薛海,“为什么计导要用单机位?” 薛海沉默了好半晌,“……这个事儿呢,我不是不说,但是吧,它也不是那么好说……” 杨蜜眼皮子止不住跳了跳,得,问了也白问。 “计导,我说认真的,咱们时间本来就不多,你还要用单机位一个镜头一个镜头的拍,那得拍到猴年马月去啊?” 计鸿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是没这个必要啊导演。” 摄影师愣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计导,你这时间线拉的太长了。咱们陪你一拍,那就是一个学期,剩下这俩月一点不能闲着了。” 计鸿认真的点点头,像是在思索摄影师的话,“还有吗?” “有有有,计导,我们也有期末作业要弄,你这总得给我们留出点时间来呀……” 不等计鸿有什么反应,杨蜜先是被气笑了。 他又不是让义务劳动的,开拍之前计鸿就给剧组众人打过预防针,说可能要拍很长时间,现在矫情给谁看呢? “……要不计导您再把咱们的工资给稍稍涨点儿?” 计鸿恍然大悟,矫情半天根源在这儿呢,是自己给钱给太多了。 他二话不说,扭头看向薛海,“少爷,他干了多久,给他结钱。” 第34章:片场笑面虎 鲁迅先生有句话说的很好,人总是折中的。 如果你告诉摄影师这部片子要拍两个月,他可能会提出反对意见。可你现在要是把他给开了,那他就肯定同意拍上两个月了。 毕竟剧组给开的工资还是不低的,都快赶上那些正儿八经的剧组了。 看着那轻描淡写说着让自己滚蛋的计鸿,摄影师心中一下子就慌了神。 不对呀,拍戏这段时间他感觉计鸿还是挺好说话的,怎么忽然就翻脸了? 实际上他对计鸿要求用单机位拍摄只是稍稍有那么一捏捏怨言,反正自己平时闲着也是闲着,多拍一点多赚一点不是? 就是耐不住剧组几个小姑娘一口一个摄影老师的叫着,说着自己钱少活儿多。 他这个摄影师也算是剧组的二把手了,能不能替他们这些底层人员跟导演商量一下? 说到底,色欲熏心了。 杨蜜瞥了一眼平时和那个摄影走的比较近的几个小姑娘,这会儿倒是都低眉臊眼儿起来了,一副我和他不熟的模样。 啧啧,计导算是把他们的心思琢磨透了。 摄影师见状连忙改口,“得得得,计导,我听你的还不行嘛,咱精益求精就精益求精,我拿了钱肯定以着咱剧组的事儿为主……”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然而计鸿心思一点儿不在他身上。 真是对他们太好了,惯出来一群大爷。 单机位和多机位的区别,摄影系的学生要是不知道那就趁早卷铺盖回家吧。 多机位拍摄虽然够快,但是光线就完全固定死了,没法变。 这也是大部分电视剧拍摄所选择的拍摄方法,毕竟一部电视剧通常要拍个四五十集,拍摄周期不好拖太久。 单机位虽然一遍遍的重复,但是每个镜头都可以重新打光,制造光影美学,一般都是用在电影上的。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都说感觉王嘉卫的《繁花》要比别的电视剧看着更高级一些,因为王嘉卫是用拍电影的方式去拍的电视剧。 自己开拍之前就说了要用单机位,现在这摄影还给自己整这出,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无非是个自以为有点话语权,被一些人推出来的冤大头。 剧组里能有绝对话语权的就他计某人一个。 见计鸿不搭理自己,摄影师这下是彻底慌了神,他赶忙看向薛海,“薛少,你也劝劝计导,咱这不就是发个牢骚……” 然而薛海也没搭理他,自顾自的翻着手中的记事本,随后便掏出钱包开始点钱。 “五个整天,一个半天,总共是五百五,没问题吧?” 看着薛海递过来的薪酬,摄影师嘴唇还有些发干。 不甘心,真他妈不甘心啊。自己这两个月要是都干下来,兜里怎么也能揣上千百来块了。 没人跟钱过不去,摄影师咽了口干涩的唾沫,“计导,我跟你道个歉……” “门在那边。”计鸿拿过薛海手中的几张钞票,强行塞到摄影师的口袋里,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咱们好聚好散,别让自己太难看了。” 薛海是个什么程度的富哥大家知道,薛海和计导又铁到什么程度更是不必多说。 薛海这个幕后老板,完全就是无脑支持计鸿。 计鸿朝摄影助理挥挥手,把一份剧本和分镜脚本递过去,“熟悉一下,以后你就是主摄,工资也涨到主摄那一档,有问题吗?” 摄影助理一个激灵,连忙挺起腰板,“没问题!” 计鸿点点头,看向薛海,“少爷,再招个摄影助理。” “没问题。” “噢,对了,记得把他从群里踢了。” 看着计鸿朝面色有些发白的摄影努努下巴,薛海嘿嘿笑着,“得,晚上回去就踢。” 紧接着,计鸿拍拍巴掌,清脆的响声在房间回荡,“所有人都动起来,别让我再多说了啊。” 这下没人有异议了,一个个都忙活起来。给演员化妆的化妆,收拾场地的收拾场地,调录音杆的调录音杆…… 房间里忙忙碌碌,没人再去理会已经被开除的摄影。 此时已经是大局已定,心中后悔的恨不得一头撞地的摄影只好咬着牙离开。 手握住门把手,他回头扫了一眼,依依不舍的目光停留在薛海放在钢琴架上的钱包。 “铛” 浑厚的关门声一响,剧组减员一人。 分割团队,杀鸡儆猴,计鸿这一套如行云流水般的操作,看的杨蜜忍不住想给他拍手叫好。 这手段,可真够老油子的。 大家一刻也没有为前任摄影感到悲伤,因为立刻赶来的是下一场拍摄计划。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刚刚还是摄影助理的主摄影就恭恭敬敬的跑到计鸿身边,“计导,我这边没问题了。” 计鸿点了点头环顾四周一圈,“都OK吗?” “OKOK。” “没问题了导演。” 计鸿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到自己的凳子上。 “录音开机。” “摄影开机。” “3,2,1——” 众人屏气凝神,等着导演的action,然而等了好久也没听到,一时间无数不解的目光聚焦在计鸿身上。 “忘了说了。”计鸿似笑非笑的扫了大家一眼,“我看……感觉咱们拍摄周期太长和钱太少的,好像不止咱们前摄影一个吧?” “要是大伙儿有什么意见呢,尽管跟我提,我这个人其实是很好说话的,对不对?反正咱们北电几千号人呢,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大伙儿面面相觑,一时间没人敢吭声。 过了好久,灯爷冷不丁的开口,“没问题计导,我能接受。” 有人起头,此起彼伏的声音都响了起来。 “我也没问题。” “老胡太作了,我要是计导我也开了他。” “没问题计导。” “既然大家都说没问题,那有问题的肯定就是前摄影了。”计鸿向上扯了扯嘴角,“action。” 看着全神贯注盯着显示器的计鸿,杨蜜忍不住咧咧嘴。 她还是头回见到计鸿这个模样,说实话,有点吓人。 他不像是那种片场暴君似的,雷声大雨点小,只要你乖乖认错,努力改正错误这事儿就能翻篇的。 他脸上笑嘻嘻的,谁看了都感觉是个好脾气。可你要是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让你滚蛋,一点儿情面不讲。 她跟剧组这些年,还是头回见到这种性格的导演。 如果硬要形容的话,那大概就是……片场笑面虎吧。 第35章:探组 前任摄影被开除之后,剧组的氛围就冷淡了许多,不像之前那样热热闹闹。尤其是计鸿在场的时候,几乎可以说是鸦雀无声。 尽管计鸿还是和以往一样,见谁都是笑呵呵的,可他越是这样,大伙对他的态度就越发恭敬,现在对他的称呼都改称“您”了,或许整个剧组里唯二不受影响的就是薛海和杨蜜。 薛海是幕后老板,而且和计鸿穿一条裤衩,自然不用顾虑太多。至于杨蜜嘛,则是因为本身就是计鸿请来的,而且她也不差钱。 计鸿能猜出来前摄影跟自己扯皮是有人推波助澜,于是他也不再留情,把众人狠狠压榨到晚上九点半才宣布结束拍摄。 “今天就到这儿吧。” 扫了一眼正在收拾器材的众人,计鸿提醒道:“器材都检查好了,丢了坏了自己赔啊。” 说完就两手空空的和薛海先走一步。 这回计鸿没再帮忙拿设备,而其他人也没敢提。 两人下楼走在街道上,夜间春风拂面而过,让计鸿的疲惫舒缓了不少。 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红塔,自己叼上一根,随后递给薛海,“来一根儿?” 薛海接过烟,却没吭声,而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计鸿。那眼神充满了好奇,探索,渴求……看的他两股战战,下意识夹紧了臀大肌。 “你丫看鸡毛呢。” “鸿哥,我发现我还是小瞧你了。”薛海摇头晃脑的咂咂嘴,“你这成长速度简直是与日俱增啊。” “什么成长速度?”计鸿想了一下,哑然失笑,“你说开除摄影那事儿?” “对。今儿这事儿办得够漂亮,干净、利落、果断。”薛海竖起大拇指,“我爸在矿上的时候就这么雷厉风行。” 今天这事儿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可万一要是处理不好,那计鸿在剧组的威信就会大打折扣了。 一个领导者要是没了威信,指挥下面干点什么事那可就费老劲了。一个个的阴奉阳违,背后还得说你坏话。 薛海自己也在矿上干过一段时间监工,自然知道处理突发事件有多考验没步入过社会的年轻人。那个暑假他可是被不少工人戏称为“老板家的傻儿子”。 面对薛海的赞叹,计鸿不以为然的耸耸肩,“我早就说过,只要不影响我拍摄,别的咱们都好说。” 薛海笑嘻嘻的接下他没说的那半句话,“可要是影响你拍摄了,那就有多远滚多远。” 计鸿打了个响指,“对头。” “影响片子正常拍摄了,那就有多远滚多远。” 自从计鸿杀鸡儆猴之后,剧组就安静了许多,哪怕他每天都会把众人压迫到很晚。 多干一会儿就多干一会儿呗,反正又不是不给钱。 下个周六再次拍摄时,薛海新招来的摄影助理到了,是个小姑娘。 这姑娘自来熟,和谁都乐呵呵的。可是在剧组待了几天就迷茫了,怎么剧组这么冷清呢? 后来剧组的灯爷简略说了一下前任主摄怎么没的,这姑娘从此就老老实实闭上嘴了。 从这剧组干俩月,一学期的生活费都快出来了,她可不想因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被开除。 更别提她私下里还偷偷磕过计鸿和薛海的CP,这要是让计导知道估计得杀了自己。 这天中午拍到了十二点半,计鸿给大伙儿一个小时的时间让他们去吃饭。 众人一哄而散之后,他自己也和薛海溜达着去串串香一条街整了点儿小吃。 这会儿也是赶上中午饭点,串串香一条街来来往往不少人,计鸿两人环顾一圈,找了个人少的小摊儿。 薛海伸着脖子扫了一眼,“老板,你这串儿多少钱啊?” “三毛一串,全都是三毛。” “还行。”薛海点点头,正要挑串儿,却发现计鸿站在一旁,盯着前面一个正在撸串的老大爷的背影。 “瞅啥呢?” 计鸿没理他,而是盯着那背影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师父?” 老人下意识的回头,嘴里还咬着一颗鱼丸,见到计鸿颇为惊讶,“小计?你怎么在这儿?” 计鸿乐了起来,“老师,我在拍戏啊。” “在小区里拍?” “对啊。” “租了一套房?” “租了俩月。” 老爷子眉头皱起来,“这儿的房子不便宜吧?你别拍个作业把自己弄破产了,我可没有什么奖金一类的东西给你回本儿啊。” “咳。”薛海轻咳两声,随后,朝周传基微微鞠躬,“周教授好,我叫薛海。计鸿这部片子是由我个人赞助的。” 姓薛? 老爷子稍微想了一下,便一脸狐疑的问道:“你不会是咱学校那个大赞助商薛定山的儿子吧?” 薛海眼睛一亮,“哟,您认识我爹啊?” “嚯,还真是你爹。”老爷子推了推眼镜,“我对你爹可有印象啊。” 薛海嘴角扬起笑容来。 “2月3号那天晚上放完片子,你爹还想请我去KTV唱歌呢。” 薛海嘴角的笑容又缩了回去。 “咳,周教授,您别介意啊,我爹他小学辍学,不懂这个……” “哦,没事儿没事儿。我们从KTV唱的倒是挺开心的。” 这下计鸿和薛海都惊着了,没看出来啊,老爷子倒是老当益壮。 看着这俩学生的眼神儿,老爷子没好气说道:“就是唱歌去了,没干别的,还有别的领导呢。” “哦……”两人很快又平复下来,看表情好像还有点儿失望。 两人变脸儿似的,看的周传基直摇头,现在的孩子脑袋里面怎么全是那档子事儿。 “对了,老师,正好我们一会儿就要拍了,您要不要来掌掌眼?” 老爷子嚼着鱼丸想了想,反正下午他也没课,于是点点头,“也成,那就看看。” “不过别给我剧本和分镜啊,保持一下神秘感。” “得嘞。” 一老二小围在串串香摊旁吃饱喝足,随后计鸿两人便带着周传基回了出租屋。 开门声一响,杨蜜下意识的抬头,见到周传基,一双美眸瞪大老大。 “周教授?” 第36章:皇帝的金锄头 杨蜜一开口,一瞬间所有人全都抬头盯向门口。 “周教授?” “我去,周教授好!” “周教授怎么来了?” 面对大家七嘴八舌的问候,周传基也笑呵呵的回应着,“大家好,大家好。” 见到周传基,这二十几号人全都心情激动起来,老爷子可是活着的传奇啊。 杨蜜也很惊讶,她知道计鸿是周传基的学生,但没想到老教授对计鸿重视到这个份儿上。 有人想凑上去跟老爷子套个近乎,可这时门后又露出计鸿身影。 这下子刚离开凳子的屁股又瞬间贴了回去。 计鸿扫了一眼众人,随后拍拍巴掌,“周教授就不用跟大家介绍了吧,刚才吃串串香的时候意外碰上了。正好周教授也没事儿,来看看咱们拍作业。” 剩下的话不必计鸿多说,大家心中都是打起120分的精神来,谁不想在周老爷子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是以在今天下午的拍摄过程中没有一个人闲着,都努力在周传基面前刷着存在感。 有个干杂活的小姑娘,抱着一盆虎皮兰在周传基面前来来回回晃了七八次,只可惜周传基的目光自始至终就没放在她身上过。 “来来来,演员再往左边一点。” “光太暗了,再调亮一下。” “脸别动,身子往左偏一点……” 计鸿盯着显示器指挥,一旁的周传基暗暗点头。 好小子,年纪轻轻就对构图和光线这么敏感,这光影构图美学算是让他给玩儿明白了。 计鸿此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显示器上,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周传基那赞叹的目光。 “这是一个推摇的镜头,不要变焦…就用中焦80……” 不知道是不是有周传基在旁边看着,让摄影师心中紧张的缘故,计鸿指导了好几遍也没达到他的要求。 “算了,我来吧。”计鸿皱着眉头说了一句,随后从摄影师手中接过摄像机,调了一下参数,半蹲着身子一点点向前推…… 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镜头,可计鸿愣是拍了六遍。 拍完,计鸿把摄影机递给摄影师,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就照我这么拍。动的是你的镜头,但是演员在镜头里的位置不要动。” 摄影师小鸡啄米式的点头,“明白。” 大约又过了一刻,计鸿这才满意的喊了咔。 周传基微微颔首,“拍的不错。” 那摄影师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回头看向周传基,“谢谢周教授。” 结果周传基把嘴一撇,“没说你,我是说计鸿。” “看看你们计导刚才拍的那几次,绝对的三分式构图。虽然是很基础的东西,但是拍的够稳。” “甭管他这机子怎么动,演员的在镜头里所处的位置是一直没动过的。” “这可不是什么拍摄小技巧一类的东西,完完全全是拍的时间足够久,练出来的肌肉记忆。” 周传基拍了拍那摄影师的脑袋,“你呀。多拍拍,多练练。怎么你一个学摄影的还没人家学导演的熟练呢?” 那摄影师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周教授说的对。” 不远处旁观的杨蜜听了咂咂嘴,好嘛,她平时在剧组只感觉计鸿拍戏有些磨叽,没有她拍电视剧时的爽利,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大学问。 看了一会儿计鸿拍戏是什么模样,随后老爷子又扭头在房间里打量起来。 他无意间瞥向那架钢琴,瞳孔猛然一缩。 嘶!这是斯坦威? 真豪啊…… 他注视着这架钢琴好一会儿,这才恋恋不舍的把目光放到房间的边边角角上。这一看,原本舒展的眉头皱了皱。 一场戏拍了三四个小时才结束,然而不等他们休息一会儿,计鸿就吩咐着布置下一场戏的景。 要是以往,大家都会偷个懒。可今天周传基在场,大家都想给老爷子留下个好印象,于是随着计鸿一声令下便迅速忙活起来。 这动作迅速的计鸿看了都为之一愣,戏拍了一个月了,他都不知道这帮人效率还能这么高。 一时间心中都有了把老爷子绑在剧组提高效率的打算。 “第32场的戏在左屋布置,搬钢琴的时候小心一点儿,别磕坏了。” 叮嘱了几句,计鸿来到周传基身边,用仅有两人能听到声音小声说道:“师父,您觉得怎么样?” 周传基沉吟片刻,“好,但是又不是太好。” “从镜头语言上来看,你拍的完全没问题。说句夸大的话,叫你一声小王嘉卫也不为过。” 计鸿认真听着,同时对老爷子接下来要说的话打起了12分的认真。给了自己一个甜枣,接下来就该是打自己一棒子了。 “除了这些……小计,薛海给了你多少的经费?” 计鸿愣了一下,“这个我俩倒是没说过。” “那就是上不封顶?” “差不多吧,这些道具都是按着顶尖儿级别买的。” 你的思维有点像是皇帝的金锄头啊。” 周传基朝那架斯坦威的钢琴努努嘴,“我刚才看你们拍摄,似乎是要拍这个盲人主角在不同客户给人弹钢琴?” “对。” “那你知道斯坦威钢琴多少钱一架吗?难道这些客户用的都是斯坦威钢琴,还恰巧全是一个型号?” 不等计鸿开口,周传基又对着搬道具的工作人员说道:“还有,这么多不同的场景,结果道具就这几样,太重复了。” “不管你怎么排列组合,道具还是这几样,那观众看了就会有一种熟悉感,很可能会影响到你想呈现出来的效果。” 周传基这话可谓是一针见血,让计鸿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老爷子这话的确是一点毛病没有。 上辈子他拍网大,那些个资方给钱都是抠抠嗦嗦的,经过几层剥削,到他手里就没多少了,只能想着法子把几样道具重复来回用。 现在虽然有了薛海这个煤二代给自己兜底,可自己的思维还没完全扭转过来,虽然道具都是顶配,可没用到刀刃上。 就像这架斯坦威,不如改租三四架不同牌子的钢琴。 自己现在的确是在用金锄头锄地啊。 看着计鸿愣神的模样,周传基随即又说道:“不过这也不是很重要,学生作业嘛,又不是正经的拍电影。我主要是看你的思路,毕竟我是教理论的……” “不。”计鸿深吸一口气,“老师,这是我的失误,这几场我会推倒重拍。” 第37章:别使唤人家 重拍是一件很烦人的事,对于导演而言也是一种煎熬。就像很多网文作者,他宁可开一本新书,也不愿意回去改文。 究其根源,无非是一遍遍重复的过程让人备受煎熬。 计鸿向周围扫视了一圈,随后踩上马扎用力拍拍手,“大家都停一下!东西先不用搬了,房间里这几段戏,重拍!” 说完他便扭头看向薛海,“少爷,一会儿咱俩去采购道具。” 薛海躺在摇椅上翘着二郎腿,“成,听你的。” 计鸿这话一说,“嗡”的声音瞬间响起来。但他们还不知道重拍的原因,纵使议论纷纷也没人敢提出质疑。 看着计鸿严肃的模样,周传基摇摇头,嘴角挂着无奈的笑意,“行了行了,多大点事。你坚持用单机位来拍这个作业就已经能说明你的认真程度了。” 说着,他拍上计鸿的肩膀,“道具重复这种事只是小瑕疵,而且可能几秒,十几秒的就过去了,观众的眼睛还没那么尖。” 听周传基这么一说,大伙儿也就明白过来怎么个事儿。 就因为道具种类太少,排列组合显得太重复,所以就要把他们这半个多月以来辛苦拍摄的镜头全部推到重来? 不等别人说话,灯爷先忍不住了。 拍室内戏这半个月,他在片场的时间恨不得比计鸿还长。而且臂力增长更是肉眼可见,他撸了21年也没练就的麒麟臂快要在剧组练成了。 现在已经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了,而是他能不能扛得住的问题。 “计导,这就是个学生作业而已,凑合凑合得了,哪怕你要拿去参加那个什么交流会也不至于这么较真儿吧?” 灯爷一开口,大伙儿就不思考了,也跟着附和。然而计鸿脸一板,这声音就又都小了起来。 “至于,很他妈至于。”计鸿板着脸,一脸严肃的给他们洗脑。 “今天我能因为道具重复利用凑合一下,明天我就能因为摄影拍的镜头不合格凑合一下,大后天我就能因为演员演技不达标再凑合一下!” “片子拍完了,后期剪辑上我还能凑合!凑合凑合的,那你这一辈子也要凑合过去吗?!” “各位,少了一枚铁钉,掉了一只马掌;掉了一只马掌,瘸了一匹战马;瘸了一匹战马,败了一次战役;败了一次战役,丢了一个国家……” 经过计鸿这振聋发聩的洗脑之后,大伙都不吭声了,于是计鸿的态度也就柔和起来。 “其实我这个人啊,也不是什么完美主义者,我完全能接受这部片子不完美。但这是建立在我已经尽我所能的前提下。” “如果我发现了问题,那就一定要把这个问题解决掉,哪怕这个问题是再细小不过。” 计鸿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大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毕竟指出这问题的是周传基,他们哪有那胆量怪到周老爷子身上? 虽然计鸿态度坚决,但周传基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前两天我跟院长聊天,那个和外国学校的交流会大概时间定下来了,在6月初。” “你要是推倒重来的话,那你这片子可能就赶不上喽。” “6月初?” 计鸿眉头几乎皱成川字,不过琢磨了一会儿,他还是坚定的摇摇头,“推。那我也推倒重拍。” 自己拍这部短片的根本目又不是拿去参赛,是为了检验一下这几个月在周老爷子那儿学到的理论知识。 周传基笑呵呵的摇摇头,“好吧,既然你心里有想法,那我也就不劝了。” 说完他重重拍了拍计鸿的肩膀,“好好拍吧。” 随后便在剧组众人眼巴巴的目光中离开。 送走了自己的老师,计鸿扫了一眼众人,随后大声说道,“解散!” 今天解散的时间虽早,可大伙儿脸上却一点笑容没有。因为他们知道,接下来将要迎来更漫长的拍摄周期。 宣布解散之后,计鸿和薛海便大步离开去购置道具。 路上的时候计鸿去便利店买了一包软中,拆开之后给薛海点上,“少爷,这事儿实在对不住啊,采购道具的钱我自己掏。” 薛海听的直皱眉,一巴掌拍在计鸿肩膀上,“鸿哥,这话说的见外了啊。哥们儿一个月几十万零花钱呢,这点钱出不起?” “多拍一段时间就多拍一段时间呗,反正我DOTA也打到超凡了,剩下这点时间闲着也是闲着。” 计鸿点点头,“那就好,我就是跟你客套一下。” “滚!别呐心额,个死眯粗眼的。” 本来剧组众人琢磨着计鸿去购置道具,他们周日还歇上一天,可没想到一个下午他就购置完了。 当天晚上就在QQ群里发了通告,明天上午8点半准时拍摄。 一时间无数个宿舍内哀嚎声四起。满满的怨念促使他们自发组建了“说计鸿小话儿”活动。 这个活动几乎是全员参与,唯有四个人例外。 计鸿和薛海穿一条裤子,肯定要背着他们;杨蜜腕儿太大了,他们也不好意思让人家掺和;至于剩下那一个不参与活动的,就是张旋了。 这姑娘是个小透明,对谁都是一副好好小姐的态度。可她不参与这“说计鸿小话儿”的活动,大家也就逐渐把她疏远了。 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大家都习惯于把不想干的活计扔给她——反正她往角落里一坐,闲着也是闲着。 时间一长,张旋反而忙活起来,仿佛这些活计就该是她干。 “哎哎哎,张旋,过来一下。”化妆组的一个姑娘笑嘻嘻的招呼着张旋,“帮我给演员化个妆。” “语涵,快过来啊,开会了。” “来了来了。” 那姑娘把一支眉笔塞到张旋手里,随后就急匆匆的和小姐妹们唠嗑去了。 张璇也没反驳,就默默的拿着眉笔给男主演画着淡妆,然而目睹全程的杨蜜一肚子窝火。 什么档次就把小旋使唤来使唤去的?你以为你是导演吗? 张旋不计较,不代表她不计较,甭管怎么着这也是她闺蜜! 杨蜜“嚯”的一声站起来,大步走过去一巴掌把张旋手中的眉笔拍掉,对着化妆组那女生就开骂。 “你丫几个意思啊?你是化妆还是她是化妆?什么活都指使给人家?你是导演啊?!” 第38章:群星璀璨的时代 杨蜜这么一喊,剧组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到杨蜜和那个叫语涵的姑娘身上。就连正在指导摄影师的计鸿都回过头来。 张旋连忙拉着杨蜜的胳膊小声说道:“蜜蜜,别吵了,不至于。” 杨蜜拍掉张旋的胳膊,把她拽到自己身后,“这事儿你别管!” 那姑娘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要是以往她早就骂起来了,但现在对面是杨蜜,甭管怎么说这也是个小有名气的明星,心里总归是有点虚。 不过纵使如此,她还是梗着脖子呛道:“人家同意了啊,又不是我强迫她干的。” “你管人家同不同意呢!你是化妆师,这是你的活儿,还让别人干,要不要脸呐!” “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她是我室友!是我闺蜜!怎么了?我替她出头不行吗?” 这话一说大家都愣住了。剧组拍戏也快有俩月了,他们还是刚知道张旋是杨蜜的室友,以前也没见张旋说过啊。 薛海欣赏了一会儿两个女人吵架,随后凑到计鸿耳边小声说道:“鸿哥,三个女人一台戏,古人诚不欺我啊。” 计鸿没好气的瞥了一眼薛海,“滚蛋,你丫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他上前把几人分开,看向张旋,“你替她化妆有多久了?” 张旋想了想,“一个礼拜?” “少爷,给化妆师结钱吧。” “得嘞!” 两人默契到不用计鸿多说一个字儿,薛海就明白他什么意思。 结这钱,少了一个礼拜的。 计鸿把钱递过去,面色平静的问道:“有意见吗?” 看着明显要薄了一点的工资,化妆师胸口极速起伏着,“没意见!” 说完,拿过钱就气急败坏的甩门离开。 伴随着“砰”的一声,剧组再次鸦雀无声。 人一多就容易出事儿啊…… 计鸿沉吟片刻,扭头看向张旋,“我看这化妆师好像谁来都行啊,张旋,要不这化妆师就你来?” “啊?啊,谢谢计导。” 张旋捡起眉笔和计鸿道了谢,随后便继续给男演员化妆,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计鸿扫视一圈还在发呆的众人,随后提高音量,“还愣着干嘛?动起来啊。” 话音一落,剧组又忙碌起来。 计鸿把杨蜜叫到一旁小声说道:“得了,多大点事。你这嗷一嗓子把我吓一跳,我还以为是有人指使你呢。” 杨蜜双臂环胸,胸口起伏波动“我就纳了闷儿了,干嘛把自己搞得那么软啊。” 计鸿微微挑眉,“你之前不是还说觉得她对我有意思吗?” “一码归一码!勾引你是一回事,但别人欺负她又是一回事,怎么说这也是我闺蜜吧?” 看着安安静静给男演员上妆的张旋,杨蜜心中发堵,“你说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啧啧,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计鸿啧了两声,“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你呀,飞得太高,看不见下面的人了。” “导演,这里调度怎么搞啊?”不远处有人招呼着。 “噢,来了。” 杨蜜看了看给男演员化妆的张旋,随后鼓着腮帮子又闷闷不乐的坐回椅子上。 今天拍到了九点半计鸿才宣布解散,大伙早就饿的两眼冒绿光了,轰一下子就全跑没影了。 “蜜蜜,咱们走吧。” 张璇挽住杨蜜的胳膊,“今天快要忙死了,好饿。” “那正好,我请你吃夜宵,上次你请我吃火锅,我还没请回来呢。” “成!那咱吃啥?” “我请客,那当然是看你想去哪儿吃咯。” “嗯……那就去吃烧烤吧。” 两人离开蓟门里小区,在街道上逛着,随后驻留在颇为火爆的马哥烧烤店。 肉串还要等一会儿,于是张旋先拿了两瓶燕京啤酒解解渴。 张旋咕咚咕咚灌下两大口,随后四肢舒展的瘫在椅子上,“蜜蜜我跟你说,今天计导忽然说让我当化妆师,我心里紧张死了。我都没给男的化过妆……” 杨蜜握着啤酒,心思却完全不在张旋说的话上。等她说完,这才冷不丁的开口。 “小旋,你到底怎么想的?干嘛那么低三下四?” 捧着啤酒的张旋眨眨眼,“有吗?” 杨蜜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用手指戳着她额头,“就化妆组的那个小碧池,瞧她那完蛋操性的劲儿,你让这种人欺负来,丢不丢人?” 张旋垂着头笑了笑,“嗐,跑龙套的哪有人权呀,就是一人形背景板儿。” “嘿,这话我可不同意。”杨蜜柳眉倒竖,“今天跑龙套,不代表跑一辈子龙套。” “咱学校多少牛人啊,就刘奕菲,未成年就考进来了。还有那个谁,黄博,三四十了考北电来,不也混出头了?别的还有赵微,黄小明……” 要是说起北电走出来的校友,那真是说不完,再远了不说,单就从九十年代说到千禧年后,宛如群星。 “……你看看,这么多例子呢,凭什么你就不能成为下一个。” 张旋点点头,不过又抿唇一笑,“还有一个牛人你没说呢。” “谁啊?” “你。” 这说的杨蜜有些不好意思,“我算哪门子牛人,你可别捧杀我啊。” 酒量不是太好的张旋已经有些微醺,“你当然算啊。我现在顶了天也就是从学校跟个剧组。但是你呢?多少大剧组,大导演抢着要你……” 说到这儿,张旋又仰头闷了一大口啤酒。 “我啊,哪怕想被人潜都找不到门路呢。” 杨蜜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心中则蓦地想到了下午计鸿说的那句话: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 过了好半晌,她才闷闷的说道:“怕什么,现在连草根都能火,你一个科班出身的大美女,肯定……” 张旋摇摇头,手托着发红的脸蛋,迷离的目光扫向天空,“蜜蜜,我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成名的人多,可表演系一年有多少学生?” “我知道现在是一个,一个…群星璀璨的时代。但我不会因为跟你们这些时代新星同处于一个时代,就误以为自己也是群星中的一颗。” 张旋仰头,把最后一口冰凉的啤酒灌入喉中。 “我只是……这群星璀璨的时代下的一个普通人。” 第39章:为你而开的后门 杨蜜有些惊讶的看着张旋,她从没想过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室友心中居然会有这么多想法。 看着此时已经眼神迷离的张旋,杨蜜长长叹息一声。 她说的也对,北电这几年的确培养出不少知名校友,可也要看看北电表演系每年招收多少人做基数,最终才培养出来那几个。 真没想到她看的这么透彻,为了出人头地甘愿付出这么多,甚至愿意在计鸿面前脱衣服…… 一说到脱衣服,杨蜜忽然又想起那天吃火锅的路上两人说的话。 那会儿她觉得张旋心思单纯也就信了,可现在她发现张旋心里藏着的事儿也不少…… 所以她那话到底是真是假? 当然,她只是出于纯粹的好奇想要问一问,绝对没有别的想法。 杨蜜看着眼神迷离的张旋,她犹豫片刻,“小旋?” “……嗯?” “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前几天吃火锅的路上说的事儿?” “什么事儿啊……” “那天你说你不喜欢计鸿……” “不喜欢啊。”张旋扭了扭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我就是感觉计导挺有才华的,说不定能带我一程……” “我就是个…小透明,也没人能提携我一把,那我就只能赌一赌咯……” “呼……”杨蜜五官稍稍松懈,不过很快又严肃起来,“小旋,我跟你说,千万别走这些歪门邪道,没有用的。” “你别看那个计鸿人模狗样,实际上骨子里就是个狗模人样。你找他,你不如来找我呢,咱们姐妹一场,我肯定会帮你的对不对?” “我认识的导演比较多,要是看到合适的角色了知会你一声,以后不许再这么低三下四的讨好别人去了。” 张旋此时也不知道是醒是醉,含糊着点点头,“嗯……” 看着张旋那半醉半醒的模样,杨蜜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瓶啤酒就醉了,这酒量以后要是去饭桌上吃饭,分分钟被人给灌醉拐到酒店的大房床上去。 就在这时,服务员端着一盘热腾腾的羊肉串放到桌上,“哎,两位美女,你们的串儿好了。” “不好意思,麻烦你给我们打包吧。” 说完,杨蜜便拽起半醉半醒的张旋,“走吧,回宿舍吃。” 她左手拎着一袋子羊肉串,右手挽着腿脚发软的张旋,离开烧烤店就要过马路回学校。 她正准备提醒张旋注意着点儿车,结果却感觉右臂的沉重感少了许多。 她侧头一看,只见张旋揉着眼睛,眸子也不像刚刚在烧烤桌上那样溃散。 杨蜜有些愣神,“我说小旋,你到底醉没醉啊?” “哈啊~刚刚是有点醉,现在风一吹就清醒了。” 张旋看着杨蜜,嘴角微微向上翘起,“我酒量哪儿有那么差,真以为我一瓶就倒啦。 杨蜜看着恢复清醒的张旋愣了好一会儿,抿抿唇,再次挽上她的胳膊,“走吧,回宿舍。” ………… 开除化妆师这件事没有在剧组里掀起太大的波浪,大家依旧像以往一样,只不过“说计鸿小话儿”这个活动举办的更隐秘了。 除此以外,那就是计鸿把他们压榨的更狠了。 以往大部分时间都是集中在周六日这两天拍,可现在计鸿连周一到周五晚上都不放过! 按照计鸿的说法,这都是为了他们好。 “毕竟你们期末也要搞自己的作业。早点结束好给你们留出搞作业的时间嘛。” 每每想到计扒皮这句话,大家都是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当然,这是场面话,实际上计鸿他这么急的原因还是忘不掉那场交流会。 他拍这部片子的目的的确不是为了交流会,但他也没说自己一定不参加这场交流会啊。 和外国学校的交流会可少见,多少年等不来一回,这学期的他要是错过了,可能这大学生涯就再也赶不上了。 于是在计鸿惨无人道的压榨之下,最终在5月中旬杀青。 杀青的那一刻,大家热泪盈眶。终于结束了,这辈子没跟过这么煎熬受苦的剧组。 不过还好,苦是苦了点儿,可自己的腰包也是实实在在的鼓了起来。 “非常感谢大家这两个月以来的配合,咱们后会有期吧。” 一摞摞胶卷盘交给薛海处理,随后计鸿编和大伙告别先走一步。 此时正午时分,阳光明媚,计鸿的心情也很好。 要是自己现在告诉老师他应该能赶上那场交流会,老师肯定会很惊讶吧。 就在这时,手机铃音忽然响起来,他一看,好嘛,说曹操曹操就到,正巧是周老爷子打来的。 “喂。师父?” “小计啊,你现在有空吗?来我办公室一趟。” 听着老爷子话里的严肃,计鸿微微皱眉,听这口气不像是什么好事儿。 他琢磨了一下,“有空,我正打算去找您呢,我也有点事儿想跟您说。” “哦?你也有事儿找我?” 电话那头的周传基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便继续说道:“那成,来我办公室吧,咱们面谈。”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计鸿敲响了周传基的办公室门。 “请进。” 计鸿推门而入,顺手拿起桌上的大重九点上一根,“师父,您叫我是什么事儿啊?” “大事。”周传基双手十指交叉,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剪这部片子大概要多长时间啊?” 计鸿思所片刻,“半个月左右吧。” “不错,我估摸着也就是这么久。”周传基点点头,随后原本严肃的脸上露出笑容来。 “我呢……前段时间又找上面的领导聊了聊,他们也同意了,把举办时间推迟到6月14号。” “你大概6月初能拍完吧?再给你半个月剪片子的时间刚好赶得上。” 说到这,周传基也乐呵呵的叼上一根烟,靠在自己的椅子上,“之前探班那次,我也算是管中窥豹,你的质量是有保证的。既然如此,那我这个当老师也得想想办法啦。” 听着周传基的话,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有靠山…哦不,有老师就是好啊,为自己一个人开的后门。 第40章:三行情书 别看老爷子说的轻描淡写,一句话就给概括过去了。可实际上他和上面的领导是怎么争论的,估计自己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师父……” 似乎是看出了计鸿脸上的感动,周传基连忙打住,“欸,你别瞎想啊。我之所以建议等到6月14号再举办,是因为咱们16号放假。要是这交流会开太早了,你们这帮学生一个个的心思飘,期末考试又得挂一大批人。” 得,还有意外收获,知道是几号放假了。 计鸿点点头,“我明白,就是吧……” “师父,我已经拍完了。” 周传基愣了一下,一口烟嫌弃没给自己呛着,“这么快?你没重拍?” “没,把一些无关紧要的戏份改到了晚上,然后周一到周五的晚上再让他们出来接着拍,这就赶上进度了。” 周传基哑然失笑,夹着烟的手指指了指计鸿,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自己这个便宜学生啊,可真是……一点儿便宜都不能错过。 “小计,你看没看过欧·亨利的一部短篇小说?” “哪部?” “《麦琪的礼物》。” 计鸿愣了一下,随后两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离开老爷子的办公室,计鸿的心情就更好了。 本以为留给自己剪片子的时间不多,可交流会要是被改到了6月中旬,那他的时间就富裕的很了。 既然如此,那他也得好好的放松两天。 于是回了宿舍,计鸿就在QQ群里艾特了全体成员,询问今晚他请客,整个杀青宴有没有人要来。 “我去!” 正在打游戏的薛海摘下耳机,朝计鸿喊了一嗓子,“鸿哥,晚上咱去哪儿吃?” “你说去哪儿咱去哪儿。” “嘿,那敢想好,我想想……东来顺怎么样?” “成。” 说完,薛海戴上耳机继续打游戏,然而计鸿看了QQ群好一会儿,最终只有杨蜜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狐狸君小蜜:OK。 至于别人嘛,那借口可谓是五花八门。 什么晚上要和男朋友去约会,自己要过生日,去医院割痔疮,写期末论文…… 看到最后,除了他们仨愣是没有一个来的。 至于他们有多少人是真有事儿,有多少是不想来,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计鸿也不在乎,不来就不来吧,只有三个人他也不会太破费。 随后他便私聊杨蜜,告知了吃饭的时间和地点。 他这儿刚把消息发完,只见薛海一脸震惊的盯着屏幕,“我靠,鸿哥,只有杨蜜一个人去,他们对你的怨念是有多深啊。” “嘿嘿,说不定人家现在正一块儿吃着呢,下酒菜就是骂我。” 薛海咂咂嘴,翻着聊天记录,眉头又忽然皱起来,“不对呀,张旋怎么没说要来,我感觉拍戏这俩月她心思都在你身上啊。” 说到这个计鸿也有些好奇,自从那天杨蜜给她撑腰之后,张旋对自己的态度就平淡了许多,也不知道这两个姑娘之间发生了什么。 计鸿伸了个懒腰,“人家不是说了吗,晚上要和别人看电影,估计是找到新欢了吧。” “啧啧啧啧……”薛海感慨一阵,随后话题一转,“得,那我也不去了。” 正喝水的计鸿差点儿没呛着,“卧槽,别啊少爷,就我俩那也太尴尬了。你为啥不去,你不是说你俩属于普通朋友吗?” “我去了那就更尴尬了。”薛海没好气的摆摆手,“你没看在剧组的时候我俩都没单独说过话,关系上限就到这儿了。” “你要也嫌尴尬,找个借口说不办杀青宴不就行了嘛。” “我他妈刚跟人说完吃饭的时间地点。” 薛海想了想,随后认真且沉重的朝计鸿点点头,“祝你好运。” “……唉。” 晚上六点半,计鸿收拾好,在薛海看似默哀,实则幸灾乐祸的眼神中离开宿舍。 饭庄,里座的杨蜜举起酒杯“来,计导,我敬你一杯,祝你的片子在交流会上大展身手。” 计鸿和她碰了一杯摇摇头,“我这片子真拿上去展示也是凑数,主要还是给我老师看的。” “这话我可不信。”杨蜜笑意盎然的盯着他,“你要真这么想,就不会周一到周五也追着拍了。” 计鸿打了个哈哈,心里想归心里想,嘴上说出来又是一回事儿,他可不想给自己立flag。 “我也敬你一杯,感谢你跟组这俩月的指导。” 两人喝着酒,吃着涮羊肉,听着杨蜜讲她在剧组的所见所闻。计鸿总是能根据一些只言片语就推论出事情原委,这可让杨蜜惊讶不已。 有些事儿她自己都没弄明白,反而计鸿则是一点就透,不知道还以为他就在现场——他这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介于剧组有太多的瓜可讲,这顿饭两人吃到九点半才结束,回去的路上杨蜜还在滔滔不绝。 喝着啤酒吃着瓜,那真是有滋有味,计鸿一个人就干掉了半箱啤酒。 要不是膀胱顶不住,他能再干半箱。 计鸿喝了不少,脑袋有些发晕。走在回去的路上本想抽根烟清醒一下,然而一根烟抽完,头更晕了。 两人进了校门,转弯的时候发现道口不知什么时候竖起了一张大黑板,上面贴了满满的便利贴。 计鸿凑上前借着月光看了看,只见黑板最上方写着4个大字:三行情书。 “文学社前两天搞的一个活动。”杨蜜饶有兴致的看着上面那些情书,“为你心中暗恋的那个人写情书,不过要求是只要三行字。” 随后她笑意盎然的看向计鸿,“计导,来一手啊?” 计鸿没说话,只是眯眼看着。 “我对你的爱宛如烛火,纵使有熄灭的一天,可我依旧欣然向往。” “我一遍又一遍的克制,可我始终控制不住自己,还是想再看你一眼。” “啧啧啧,这叫哪门子情书。”双眼略有迷离的计鸿笑了笑,“堆砌辞藻罢了。” 暗恋是什么样来着?噢……他上高中的时候还真喜欢过一个女孩,只不过暗恋到最后也没说出口。 女孩是班长,是年级前十,是三好学生,是周一升旗的发言人……自己只是班里无数平平无奇的一员。 在酒精的加持下,回忆曾经的计鸿有些黯然神伤。 黑板下面有提供的便利贴和笔,他拿起一张“啪”的一声贴在最中间,随后提笔而写。 第41章:北电第一才子 计鸿的字迹有些潦草,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是压在黑板上写的,有些不方便。 写完之后,计鸿心里舒畅了不少,笔一扔便扭头离开。 杨蜜借着朦胧的月光瞥了一眼,只在便利贴上看到两行黑道道。 “计导,你写少了!怎么只有两行字啊,要求是三行情书,三行!” 此时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的计鸿头也不回的挥挥手,“一行不少。” 看着计鸿有些微微摇晃的身影,杨蜜叹了口气,计导是真喝多了,连自己写了几行都没印象了。 不过纵使如此,她还是很好奇计鸿这两行字写的是什么。 她掏出手机,用屏幕上的微光对准计鸿的那张便利贴。踮起脚尖,借着微弱的屏幕光亮凑近那张便利贴上的潦草字迹,她下意识的轻声念叨。 “反正她又看不到,” “少写一行又何妨?” 两行诗念完,杨蜜的心脏骤然停滞了一下,紧随其后的便是更加剧烈的跳动。 反正她又看不到,少写一行又何妨…… 计导还真是没说错,他的确一行都没少写,剩下的那一行在心里。 “呼……” 杨蜜有些发颤的长长吐出一口气,反复在心里念叨着这两句话,越念叨越觉得这首情诗精妙绝伦。 上一次让她心中有如此悸动的话语,还是计鸿那句“他说他看不见未来,实际上是看见了未来”。 又或者说,真正让她心生悸动的是计鸿这个人。 这两句话杨蜜是越看越喜欢,不过很快她又心中一紧,计鸿这首情诗是写给谁的? 这是一首说暗恋的情诗,而且他注定了女方看不见,也就是说……这不是他们学校的? 想了又想,杨蜜内心一沉,他该不会是被红姐给迷住了吧? 这个想法一露头,整条逻辑线就都被串起来了,杨蜜越想越觉得合理。 红姐明明有机会往更大的舞台发展,可偏偏回老家结婚去了。而计鸿又对红姐的来路讳莫如深,只说她是个群演…… 一时间,杨幂脑补出一部百万字狗血言情青春悲伤爱情小说。 狗男人狗男人狗男人狗男人狗男人…… 纵使她在心中把某个正在回宿舍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过对于计鸿那张便利贴上的两行话她还是蛮喜欢的,让她有一种把这张便利贴拿走珍藏的想法。 可是她的思绪很怪,明明想要独享这首情诗,然而却又忍不住想让所有人都来看看计鸿的才华。 或许这就是政治课本上所说的矛盾的对立统一? 杨蜜看了看其他便利贴上的情诗,在最下方都有署名。毕竟文学社还要把这些情诗排出个高低来,不署上自己的名字,怎么让别人知道自己多有才华? 像计鸿这样没署名的还是独一份。 可不署名的话就有被人盗用的风险了啊…… 杨蜜思来想去,随后小心翼翼的撕下计鸿那张便利贴。 她对天发誓,自己这么做绝对没有其他的私心,只是怕自己帮计鸿写名字的话,笔迹不一样,会引起什么没必要的误会。 随后她从随身携带的小挎包里掏出护手霜,挤了一点涂抹在便利贴后面有胶的部分。 不多时,粘性没那么强了,杨蜜便把这张便利贴塞到衣服内兜,又重新扯下一张便利贴贴在黑板上面,模仿着计鸿的字迹写上他的三行情诗,随后在右下方署上了他的大名。 杨蜜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然而心中很快又想到了红姐,一时间怨念满满,随后便一路小声咒骂着狗男人回了宿舍。 ………… 不知是不是酒喝太多的缘故,又或许是拍戏这两个月他消耗了太多精力,现在必须得好好的歇一歇,计鸿这一觉一直睡到10点钟。 要不是昨天晚上喝了太多酒,导致他有些尿意盎然,他今天非得睡到正午12点,再让薛海给他带份饭回来不可。 睡意惺忪的计鸿下了床,去了厕所。裤链一拉,便是庞然大物拔山倒树而来,紧接着就是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入坑不复回。 他洗了把脸清醒了不少,肚子也恰时的咕咕叫了起来。昨晚上光喝酒了,饭倒是没吃多少。 计鸿打了个哈欠,换上衣服就去买饭。 下楼的时候正好遇上几个同班同学,他们很热情的和计鸿打招呼。 “哟,计鸿,干嘛去啊?” “噢,买饭去。” 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又意外看到了几个以前剧组里的同学。 “哈喽计导~干嘛去呀~” “噢,买个饭。” 计鸿到了食堂,对着窗口那在食堂打工的女学生说道:“来一份猪脚饭,堂食。” “啊,好的。” 不一会儿,一盘冒着热气的猪脚饭递到计鸿手里。 看着满满的汤汁和铺满米饭的猪肉,计鸿诧异的微微挑眉,食堂大妈终于良心发现了?现在给量给这么大。 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正要开动却又僵住,浑身上下如坐针毡,他总觉得不太对劲儿。 感觉……今天一起床,所有人都怪怪的…… 自己干什么了? 这份疑惑只持续了不到5分钟,一个端着饭的长发女生忽然坐在他对面,直接和他中门对狙。 “你好,请问你是计鸿吗?” 看着面前的女孩计鸿想了很久,确认自己不认识她,于是摇摇头,“不是,你认错人了。” “啊?啊……抱歉啊。”那姑娘愣了一下,尴尬的笑了笑便端着饭要离开,不过很快又被计鸿叫住。 “同学,你找计鸿干嘛?我是他同班同学,我可以帮你转告一下。” “这样吗?”那长发女生眼睛一亮,“我想跟计鸿要个联系方式,交个朋友。” 这下计鸿更诧异了,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大魅力了? 要是说《特殊交易》拿了个什么最佳女主角之类的他还能理解,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思索片刻,计鸿问道:“计鸿现在魅力这么大吗?” “嗐,北电第一才子谁不想认识认识呀。而且他那首情诗啊,别说在咱们学校内,从网上都已经火起来了。” 计鸿:??? 第42章:过目 情书? 北电第一才子?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是自己昨晚上那首情诗? 可自己也没署名啊。 他稍微一琢磨便猜出来,大概率是跟杨蜜脱不了关系。 看着沉思的计鸿,那长发女生一脸期待,“所以,同学,你能给个计鸿的联系方式吗?” “噢。”沉思的计鸿回过神来,随后便埋头干起来猪脚饭,“不能。” “你不知道我张东鹏跟计鸿势不两立吗?众目睽睽之下把我的片子《王二狗野蛮成性杀害父亲十万火急惨案记》贬的一文不是,早就跟他绝交了。” 那女生眼皮抽搐了几下,暗骂一声晦气,随后便冷着脸,端着饭离开。 计鸿草草吃完这顿有些味同嚼蜡的猪脚饭便去道口又看了看那张黑板,此时已经围了满满一圈的人。 不少人捏着一张心形的小彩贴贴在了署名为计鸿的那份情书上,这是文学社用来评判排名用的。 乍一眼看过去,只有自己的情书被无数小彩贴贴得满满当当。 计鸿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人群,随后直接给杨蜜拨过去电话,没两秒就被接通了。 计鸿开门见山,“我那份情诗是你重写的?” 电话那头的杨蜜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咳,不是啊……计导,那是你自己写的呀。你昨晚上喝太多了吧,这都忘了。” “我只是喝的有点多,又不是醉的五迷三道不省人事了,当我傻啊。” 眼见被计鸿识破,杨蜜赶忙老实交代,“好吧,我承认,是我署的名。” “只是署名?”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计鸿微微提高音量,“仿我情诗的那张便利贴,笔迹看似狂乱潦草,实则刻意明显。笔锋一撇一捺都像是临摹,而且可以明显看出内里的隽秀,大概率是个姑娘写的。” “你跟我说那不是你?” 计鸿这一通话可谓是把杨蜜说的汗流浃背。 过了好半晌,杨蜜底气不足的喃喃声才响起来。 “你,你对书法这么精通啊……我还以为我仿的很像呢…没想到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不,我能看出来是因为我写的那张便利贴是红色的,现在贴的那张是绿色的。” 杨蜜:…… 他这话一说,杨蜜的血压“噌”的一下就上来了,脑袋嗡嗡的。 要是计鸿现在在她面前,她非得抱着他的脑袋啃两口泄愤。 “我那不是怕我署名字迹不像被人看出来嘛!写完你就走了,我哪知道你是不想让人知道还是忘了写了……” 杨蜜连珠炮似的说了一通,愣是没提自己把他那张原版的便利贴弄哪去了。 不过计鸿也懒得问这个,他知道自己忽然出名的原因就行了。 “以后别瞎搞了,净给我添麻烦。” “好的好的,明白。”见计鸿没追问原便利贴的下落,杨蜜也松了一口气,“我就重写了你的情诗,别的事儿都不是我说出去的……” 一听这话,计鸿连忙给她打住,“你先等会儿吧,还有别的事儿?” 在接下来这漫长的5分钟里,计鸿得知了自己不仅仅是被评为北电第一才子,还被锐评为北电十大校草之一。 自己这首三行情诗一夜爆红之后,连带着自己其他的各种金句也都被曾经在剧组一起拍戏的那些人爆出来。 像是“他说他看不见未来,实际上是看见了未来”,亦或者是在北电颇有名气的“五十六效应”终于找到了创始人,还有那首郭襄的小诗…… 计鸿这回可算是体会到什么叫连锁反应了,就因为一首情诗的小小爆红,导致自己以前干的事全部被人爆了出来。 虽说算不上是什么坏事,但计鸿也不是太喜欢跟动物园的猴子似的被人围观。 见电话那头的计鸿沉默许久,杨蜜的声音又弱了不少,“计导,凡事往好里想嘛。” “我听人说,你是最新版十大校草里唯一一个凭才华被选进去的……” 这话说的计鸿更无语了,什么叫凭才华被选进去的? 不过介于自己这几天有点树大招风,于是计鸿的日程改为三点一线,宿舍休息,教室上课,冲洗室剪片。 正如杨蜜所说,自己那首三行情诗的确在网络上爆火了,尤其是受杀马特们的喜爱。 原因无他,计鸿在网上看到火星文版的了。 仮囸咜叒ハ菿, 仯寫γì垳ㄡ哬妨? 这字体看的人脑瓜子疼。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语录事迹有点多,计鸿甚至在天涯论坛里面看到了一个名为计鸿的板块,也不知道是哪个活爹整出来的。 他没忍住好奇心看了一眼,脚趾头差点没扣出三室一厅来,大部分都是杀马特在团建,就差把他奉为杀马特团长了。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帖子显得格格不入,是抨击张东鹏的,字字诛心,很有成效的安抚了一下计鸿疲惫的内心。 6月8号晚上九点半,剪完片子的计鸿回到学校,第一时间就去了周传基办公室。 他提前打个招呼,是以老爷子等到现在。 “铛铛铛” “请进。” 看到计鸿,周传基推了推眼镜,饶有兴致的笑起来,“这不是咱们北电第一才子,十大校草之一,五十六效应创始人,著名优秀校友计鸿嘛。” 计鸿听了眼皮子直跳,连忙给他叫停,“打住吧,您再说我立马吊死在您办公室。” 周传基哈哈一笑,不再调侃,把一包大重九扔在计鸿面前,“片子剪完了?” 计鸿坐在周老爷子对面,熟练的叼上一根点点头,“对。” “多长时间啊?” “14分钟左右吧。” 周传基看了看腕表,饶有兴致的摩挲着下巴,“现在有没有时间?要是没事儿我现在就检验一下你的学习成果。” 这话把计鸿说的一愣,“师父,这大晚上的,咱去哪儿看啊?” 周传基起身披上大衣往办公室外走,“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两人离开办公室,走在夜色浓郁的道路上。绕过教学楼,借着昏黄的路灯一路来到校门口,那座窗沿漆黑的标准放映厅。 随后,在计鸿震惊的目光中,周传基从腰间掏出一串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标放厅的后门。 老爷子看向震惊的计鸿,俏皮的眨眨眼。 “在这儿看吧。” 第43章:跌宕起伏的观影体验 看着老爷子这轻车熟路的惯犯模样,计鸿忍不住咧咧嘴。 自己这便宜师傅也是个老顽童啊,竟然带着自己偷偷摸摸溜到标放厅来了。 学校里的放映厅其实不少,但大多只能容纳几百人,向校门口旁边这座能容纳千人的标准放映厅还是独一个。 一般只有举办大型活动或者政府机构需要借地方开会才会使用。 瞅着老爷子招呼自己,计鸿忍不住说道:“师父,咱来这也太招摇了吧。” 老爷子撇撇嘴,“都说男人三十之前不狂没出息,你这刚二十出头的年纪,这么谨小慎微干嘛。” 计鸿想了想,嘿嘿一笑,“也是。反正我不是个儿,天塌下来有您顶着呢。” 说罢,便跟在周传基身后一同进了标放厅。 标放厅里一片漆黑寂静,直到周传基拉上电闸,伴随着“砰”的一声,耀眼的白炽灯映在一排排枣红色的座椅上,以及最前方那张硕大的幕布。 周传基挑了个靠中间的位置坐下。计鸿则是跑到放映室,把胶卷盘安置在放映机上。 大概过了一刻钟,计鸿从放映室跑出来拉下电闸,随后摸着黑一路钻到周传基身边。 一老一少两道身影坐在标放厅正中间,仿佛他们两个包场了一样。 等了几秒,计鸿在周传基这边小声提醒。 “师父,开始了。” 伴随着一阵轻缓悠扬的钢琴小调,原本漆黑的荧幕露出画面,是一架钢琴的特写。 很快,独白声响起。 “我很少在公众场合表演。” “只有在真正特殊的场合,或者是为了特殊的观众。” “就像今晚。” 画面一转,镜头给到沙发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的侧面特写。 他眼神呆滞,毫无生气。在老人的脖颈处,刺眼的血红与雪白的衣领交错在一起。 “这个男人是谁?我不认识他。” “我甚至看不到他,因为我是盲人。” 这里的镜头转移到主角身上,逐渐向上平移。 他正在弹钢琴,可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短裤,在他身后还有一道被虚化的人影。 死掉的老人,赤裸的盲人调音师,还有调音师背后那道隐喻着危险的身影。 一个个不合逻辑的诡异事件串联在一起,让这首原本轻松欢快的调子也显得愈发惊悚。 “不管怎样,我不是为他表演,而是为我身后的人。” 最后,伴随着“砰”的一声,画面一转,黑底白字的片名出现在荧幕上。 调音师。 看到这儿,周传基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身上也下意识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一绝。 他只能这样来形容计鸿这48秒的片头。 这一次他使用的噱头比之前的《特殊交易》还要猛,蒙太奇手法更是运用的更为炉火纯青。 而且他要是没猜错的话,这部片子应当也是倒叙吧? 片名过后,紧接着就是男主在长江钢琴全国钢琴比赛上,因为紧张失利,最终去做调音的工作。 然而他却不甘于仅做一个调音师,又或者是因为公司每天能派到自己手里的单子太少,他想了一个花招,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盲人。 看到这儿,周传基暗自点头。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 先用一个极佳的噱头拉住观众眼球,随后再慢慢铺展布局……这小子隐约中已经有自己的风格了啊。 画面一转,咖啡馆里,主角愤怒的上司正在质问他为什么要装作盲人,然而主角则是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荆轲刺秦失败后——” “我没心情听你讲故事!” “……荆轲刺秦失败后被杀,他的琴师好友高渐离也受到牵连,被弄瞎了双眼。” 见主角似乎非要把这个故事讲完,胖子上司也只好面色阴沉的听着。 “但秦始皇惜才,高渐离被秦王留在身边演奏。” “虽然高渐离的眼睛看不见了,可报仇之心不减,日复一日,他学会了听声辨位,并且再次刺杀秦王,最终失败。” “一个人如果身上有了缺陷,那相应的在另一方面好像就会得到加强。” 就像他是个瞎子,所以他的听力一定会更好一些,调的音也一定更准。 于是他变成了一个盲人调音师,频繁出入于每一个对他毫无戒备的客户家中。 这是一段很有意思的对话,高渐离刺秦的失败,似乎也在暗示着主角的结局? 周传基不由得想到了那天探班时看的那一场戏。 那时他便知道了这是一个关于盲人钢琴家的故事,可纵使他在心中想了无数种剧情,也绝没想到过真正的剧情竟然这样跌宕起伏。 小计这孩子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 周传基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手指搭在下巴上,饶有兴致的盯着荧幕。 此时的主角已经在一户人家敲了很久的门,最终被女主人告知,请他来给钢琴调音的男主人不在家,请他改日再来。 然而主角并不想再跑一趟,在他多番卖惨,表示自己是个盲人的情况下,女主人终于打开了房门。 “好吧,请进。” “请问钢琴在哪?” “我带你去。” 主角进门之后便打算朝客厅走去,身后却忽然传来急促的阻止声。 “等等!” 话音未落,主角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什么情况?!” “我来扶你,你走错路了。” 女主人搀扶起惊魂未定的主角,“我们正在装修,不小心把油漆罐弄洒了,要不我怎么说让你明天再来呢。” 她把主角搀扶到卧室,远离客厅,还有那流淌满地的血流以及沙发上的尸体。 “把衣服脱了吧。” 被女主人强行摁到琴以上的主角有些错愕,“什么?” “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洗洗,放心,我不会偷看。” 此时主角早已被吓得心脏砰砰跳,他手忙脚乱的脱下衣服,只留一条内裤。 “我去拿我老公的衣服给你换上。” 说完,女主人抱着衣服离开,留下只穿着一条裤衩的调音师调试着钢琴。 看到这儿,周传基长舒一口气,影片开头留下的悬念全部得到解答。 第44章:出师 “冷静。” “冷静。” “你很冷静,应该给你颁发个奥斯卡奖。” 说着那些独白安慰自己的主角,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客厅的那具尸体,随后迅速扭回头。 “沙发上这人是谁?她丈夫吗?” “她不是说要拿她老公的衣服给我穿,怎么不回来了?” “…她在帮我洗衣服。” “冷静,调好音,换好衣服就走人,希望她洗衣服的时候能把口袋里的东西掏出——” 在主角急促又有些发颤的内心独白中,调音的“噔噔”声戛然而止。 “坏了,日程本还在我兜里。” “我是个盲人,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就在这时,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女主人默默的站在他身后。 “别回头,你是个盲人,没理由转身。” “说点什么。” “说点什么?” “说点什么啊!” 在主角一次又一次激烈的内心呐喊中,舒曼的《Dichterliebe》Op. 48第十首再次响起。 “我是盲人,我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 “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必须要表现的很轻松。” “我必须继续弹琴,我开始弹琴之后她就没有动过。” 琴声与主角的内心独白交错,镜头也逐渐从主角的脸部特写向左推移。在他身后,女主人正拿着一把射钉枪对准他的后脑勺。 “我弹琴的时候她不能杀我。” 伴随着悠扬的钢琴小调,片子落下帷幕。 随后便是滚动的工作人员字幕条。 导演 计鸿 编剧 计鸿 …… 周传基没吭声,一直看到片尾——也就是特别鸣谢:出品人,薛海。 随后就只剩下了胶卷放完的“哒哒”声。 时不时黑白闪烁的荧幕光打在周传基脸上,让计鸿看不清老爷子的表情。 他离开座位去开灯,随后回到位子上一脸期待的问道:“师父,您觉得怎么样?” 周传基默默的盯着面前的荧幕,过了好半晌,他张开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随后扭头看向计鸿,脸上露出了让人难以形容的笑容。 有释怀,有惊讶,有失落,还有一丝……耐人寻味的羡慕? “我有资格评价这部短片吗?” 这话可把计鸿给吓了一大跳,“可别,您别这么捧杀我啊。” “您都没资格评价了,那谁有资格评价?” 周传基慢吞吞的摇摇头,“我这辈子看过的短片不少。有学生作品也有出于名导之手,但就我看过的这些短片里,小计,你的剧本最得我心。” 计鸿听了感觉浑身不自在,总感觉老爷子说的是别人。 这夸的也忒过了点儿吧? 老爷子仰着头,眯眼看着天花板,似乎还在回味片子的内容,他颇为感叹的摇摇头,“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当初自己探班的时候看他们拍了一场,那时只惊叹于计鸿对光影美学的运用,却忘了这孩子最拿手的是各种奇思妙想的剧本…… 技巧可以学,天赋和灵感才是最难以复制的啊。 计鸿不死心,“师父,您这是没仔细看吧?说到底我也就是个学生,怎么可能会拍出一点问题没有的片子来啊?” 看着面色诚恳的计鸿,周传基琢磨了一下,随后拍拍他的肩膀,“那行,你再放一遍,这回我仔细看看。” 计鸿点点头,默默跑回放映室去。 一刻钟之后,片子放完。 计鸿颇为期待的看着周传基,“师父,现在能给我提点意见了吗?” 他上辈子虽然在剧组混了好些年,可锻炼的只是在各职位上的技巧熟练度,学的是技。 虽然也拍过一些网大,写过几个剧本,不过都在甲方的干涉下面目全非。 对于该如何拍一部优秀的商业片来,他还处于一个探索阶段。 毕竟北电也是重文轻商,这也是他为什么想都不想,倒头就拜周老爷子为师的原因之一。 背后有个强大的根脚固然不错,但更重要的是老爷子的理论知识极其丰富,哪怕放眼全世界也绝对是名列前茅的。 而这也是他最欠缺的东西。 理论。 在计鸿期待已久的目光中,周传基思索着,他几次张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这片子……我实在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啊。” “虽然有些逻辑上的小问题,不过不值得一提。这也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商业片里,一定的逻辑是可以为剧情让步的。” 这一点计鸿很认可,未来的漫威系列电影逻辑硬伤多了去,但这并不耽误它成为火爆全球的现象级IP。 不过计鸿还是不死心,他还是觉得老爷子把自己夸过头了,自己真就能拍出一点毛病没有的片子? 他正想再询问一下,然而周传基温润的巴掌揉了揉他的脑袋。 “我带过不少学生,像是第五代导演,一大半都是我教出来的,第六代也有一些。” 计鸿侧过头,周传基正笑意盎然的看着自己。 “但我必须得说,小计,你的天赋,在我教的所有学生里,你属第一。” 这话给计鸿说的汗流脊背了,“…师父,您别捧杀我了行么……” 看着计鸿那一脸难受的劲儿,周传基没好气的在他脑袋上敲了两下,“你小子当我跟你开玩笑呐?” “本身你就领先同龄人一大截儿,我也不知道你这本事都怎么练的……其次就是你这个成长速度,快的没边儿了……” 一届电影泰斗没边儿的夸自己,计鸿着实是有些不敢接受。 周传基絮絮叨叨的说着,起身去放映室。 “胶卷盘就交给我保管吧,过两天我给上面的领导看看,让他们给你放个好位置。” 周传基琢磨了一下,咂咂嘴,“我觉得你这部片子用来当开场短片就很合适啊。” 这话说的计鸿眼皮子直跳,“师父,别捧了,再捧我就得让您捧上天了。” 看着一脸“我不行”,“我还是个学生”,“我很有逼数”的计鸿,周传基哑然失笑。 “小子,当我跟你闹着玩儿呢?” “你出师了。” “我已经没什么能教你的了。” 第45章:天生罗马人 两人离开标放厅的时候是10点左右,再过一会儿就该宵禁了,是以学校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计鸿跟在周传基身边,一路把老爷子送到校门口,脑袋里回荡着老爷子在标放厅说的那几句话。 “你出师了。” “我已经没什么能教你了。” “小计,琢磨什么呢?” 忽如其来的声音顺着风儿钻进计鸿的耳朵,打断了他的沉思。 “噢,没啥,我就是在想您说我出师了这件事。” 周传基有些诧异的挑挑眉,他没想到自己这学生还在纠结这件事儿。 “噢?有问题吗?” “那…以后咱就不上课了?”计鸿神情复杂的看着周传基,“您这才给我上了俩月的课啊。” “我觉得我这剧本就是灵光一闪碰出来的,师父,咱不能拿一刻当永久啊。我觉得我要学的还多着去呢。” 这话可把周传基给逗笑了,“你说这是你灵光一闪想出来的?” “对啊。” “好,那我就当剧本是你灵光一闪想出来的,可灯光呢?美术呢?镜头呢?摄影呢?剪辑呢?分镜呢?这些也是灵光一闪?” 老爷子连珠炮似的说了一通,让计鸿把剩下的话全都憋在了嘴里。 看着欲言又止的计鸿,周传基叹了口气,“实际上你的底子本身就不错,我能教你的理论也就到此为止啦。” 周传基说的真情实意,计鸿也不再多说,默默点了点头。 见计鸿有些沉闷,周传基咧嘴一笑,“我个人觉得能教的是都教完了,不过咱俩以后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了,你要是还有什么别的问题也可以再来问我嘛。” 他拍了拍计鸿的肩膀,随后出校离开。 看着老爷子的背影,计鸿长长吐出一口气。到此为止,对于他个人而言,这部片子算是正式杀青了。 他能做的都已经做到了最好,这下总算是可以真正的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接下来的日子清闲无比,课是能翘就翘,时间用来和少爷打羽毛球,打台球,或者喝个小酒一类的,那真是要多得劲有多得劲。 浪了两天,这儿刚和薛海打完羽毛球往宿舍走,口兜忽然震动两声。计鸿掏出手机一看,是刘金彪的消息,让他现在去办公室一趟。 这可真有些新鲜了,上次的刘金彪联系自己还是仨月之前让他去拜师,今儿个招呼自己是要干嘛? 见计鸿伫立在原地,薛海好奇问道:“鸿哥,走啊,干嘛呢?” “嘿,老刘招呼我去他办公室一趟。” “得,那你去吧,我先走了。” 说罢,两人分道扬镳,一个奔澡堂,一个奔办公室。 “铛铛铛” “请进。” “刘老师,您招呼我啊。” 计鸿开门见山,想要速战速决。毕竟刚刚打羽毛球他也出了一身汗,身上黏糊糊的,也想洗个澡去呢。 见到来人,刘金彪连忙戴上眼镜,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光打量着计鸿,嘴里还时不时的发出“啧啧”声,看的计鸿浑身不自在。 不过这眼神让他很眼熟,就好像是……那晚在标放厅看完自己的片子之后,周老爷子看自己的表情。 “来,坐。”刘金彪抬起胳膊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咂着嘴说道:“计鸿啊,15号咱们学校和印度国际电影学院举办交流活动,这事儿你知道吧?” 计鸿点点头,“知道。” 这两天校园里贴了不少欢迎横幅,导员们也都开会嘱咐着学生这段时间老实点,别惹事儿。 刘金彪的表情颇为复杂的点上一根烟,说到了计鸿的片子上。 “你那部短片我看过了,叫《调音师》对吧?拍的真不错啊……” 交流会+《调音师》,这两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不由得让他想到了那天晚上周传基说的那句话。 计鸿下意识脱口而出,“我的片子真被选为开场短片了?” “啊?你知道了啊。”刘金彪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释然的点点头,“也对,你是周教授的学生嘛……毕竟这片子就是周教授给推荐的。” 不知为什么,刘金彪说到这个面容越发沧桑,看向计鸿的眼神还带着一点儿……小嫉妒? 这眼神儿着实是把计鸿看的一头雾水。 刘金彪摇头晃脑的叹息了一阵,随后便开始给计鸿说起了交流会的具体事项。 举办地点在标放厅,谁能去,谁不能去都是安排好的。 刘金彪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说了计鸿坐的位置,活动要开多久,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 说完,他从抽屉里掏出一张通行证的挂牌递给计鸿。 “入场的时候记着带牌子进去,没有不让进的啊。” 计鸿点点头,随后把通行证收进兜里,“得,刘老师,那您要是没什么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啊。” 刘金彪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看得计鸿莫名其妙。然而最后他只是叹了口气,摆摆手,“没事了,去吧,忙去吧。” 计鸿回了宿舍,早已洗完澡的薛海正躺在床上。见到计鸿好奇问道:“鸿哥,老刘找你干嘛?” “找我说说下礼拜和和印度那个电影学院交流会的事儿。” “这事儿啊。”薛海恍然大悟,“嘿,昨儿还有人跟我聊呢,说咱们导演系三个班就一个学生有资格进会场,合着就是你啊。” 嚯,好嘛,怪不得他去拿通行证的时候办公室就他一个,闹了半天就自己有资格去。 计鸿琢磨了一下,打开电脑登上QQ,随后在《调音师》剧组群告知了片子被选为开场短片的事儿。 消息发完,他忽然想到什么,扭头看向床上的薛海,“少爷,你不去吗?” “咱学校头号赞助商的儿子都没资格参加?” “噢,那倒不是,是我自己不想去。”床上的薛海挠了挠裤裆,“阿三味儿忒大,膈应。” 计鸿咂咂嘴,收拾好,拎着澡筐去洗澡了。 多少人挤破了头,想去都去不了的活动,人家主动放弃。 虽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有的人出生就在罗马。 第46章:顶级拉扯 6月15号,在薛海的呼噜声与另外两位室友羡慕的目光中,计鸿换好衣服,挂上通行证出了宿舍朝标放厅走去。 他去的比较早,此时标放厅外面的学生已经排成了长队,他跟着大批人一块儿进去,里面有带着小红帽的志愿者正在帮忙找位子。 “来来来,学生都在42排往后啊,42排往后,往我左手边走!” 计鸿进去之后左右看了两眼,朝着前排走去。 “哎!那位同学,那位同学!你走错了,学生在42排往后!” 见那女志愿者招呼自己,计鸿又看了看自己通行证上的座位号,便朝女志愿者摆摆手,“没走错,我在第3排06号。” 随后就在身后众人错愕的目光中朝最前排走去。 他作为开场短片的导演,坐在第3排很合理吧? 本来计鸿来这么早是想看看都有哪些领导来了,然而领导总是压轴出场,他等了半天,自己前面两排的领导位子也是空无一人。 于是百无聊赖的他开始玩起了贪吃蛇。 这种上世纪的益智小游戏对于计鸿而言再简单不过,不一会儿就打到了800多分。 就在他沉迷于冲击999的时候,一股香风忽然涌入鼻腔,“哟,这么厉害,800多分?” 手一抖,蛇头撞在了尾巴上,手机屏幕上显示over。 计鸿猛的抬头向身边看去,鼻尖将将擦过杨蜜的脸颊。 感觉很软。 “嚯,你怎么也在?” “什么叫也?”杨蜜眉头一挑,“怎么说咱也算是学校能拿得出手的排面吧?” 计鸿哑然失笑,“那倒也是。” 第3排只有他们俩到场了,而且还紧挨着,弄的计鸿有些不自在,“你位子在哪儿啊,赶紧回你位上去吧,一会儿人就该都来了。” 杨幂眼睛弯弯笑着,在他身边翘起二郎腿,“我就坐这儿啊,05号。” 得,真够巧的,都赶一块儿了。 他默默垂下头,争取把存在感降到最低,生怕被会场的摄影师拍到。 倒不是他社恐,主要是让薛海看到不太好,总是会觉得他头顶有点环保。 瞧着计鸿有些紧张,杨蜜抿唇坏笑,指尖戳了戳他的胳膊,“我说计导,你这是紧张上了?” “啊?”计鸿愣了一下,见杨蜜误会自己,也就将错就错的点点头,“是啊,这回是走向国际了,难免有点紧张。” “嗐,没事儿,虽然我没看过你的片子,但质量肯定差不了。” 计鸿挑挑眉,“没看过你就差不了啊。” “嗐,那天你在群里说片子被选为开场短片,我就打听了一下,最早这开场短片预定的是咱学校一个老师拍的片子。” “本来都已经定好了,结果一个礼拜之前周教授给所有参会老师看了你的片子,最后开场短片就换成《调音师》了。” 计鸿听了咧咧嘴,自己这是把哪个老师给干下去了,弄得他心里还有点不好意思。 “哪个老师啊?” “嗯……记不清了。”杨蜜眯着眼睛想了想,“好像叫刘什么什么?” 计鸿心中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刘金彪?” “噢,对,就叫刘金彪。” “嘶~~~”计鸿呲着牙吸了一口凉气,现在他算是明白为什么那天在办公室里,刘金彪看他的眼神那么怪了。 瞧着计鸿呲牙咧嘴的模样,杨蜜好奇问道:“怎么?你认识?” “……我任课老师。” 杨蜜是个专业的演员,一般情况下她是不会笑的,除非忍不住。 就像现在,笑的波澜起伏。 她一边笑一边拍着计鸿的肩膀,“哈哈哈…没事儿啊,哈哈,你老师肯定为你高兴,毕竟你是他教出来的不是。” 计鸿无语的扯扯嘴角,“丫头,人情世故懂不懂啊?” “嗐,你这片子凭质量冲上去的怕什么。” “……你啊…在剧组要是碰上坏人了,让人卖了你还帮人家数钱呢。” 计鸿无奈的笑着摇摇头,好似卖宝刀的杨志遇到了破落户牛二,看的杨蜜心中不爽。 不知怎么的,她又忽然想起计鸿还疑似和红姐有一腿,这下更不爽了。 “确实,你说的有道理,我之前就遇到过一个很坏很坏的编剧。”杨蜜双臂环胸,面色平静的说道:“他花钱雇别人帮他写剧本,你说被雇的那个怎么想的。” 嗯??? 计鸿一听,这话不太对劲儿啊,怎么感觉是要往回翻旧账的节奏呢? 这要是再聊两句,怕不是又要聊到江边鸟这个事儿上。 他沉吟片刻,摇摇头,“代笔算什么,至少说明人家是商量好的。我听说《编辑部的故事》开拍之前啊,有人把剧本给偷走了。” …… ! 杨蜜:|???| 这狗男人知道我没扔便利贴? “……咳,算了,不说这个了。”杨蜜咳嗽两声,“反正咱不是这种坏人就行了,你说是吧计导。” 计鸿连忙点头,“确实确实。” 说完,两人下意识的对视一眼,又赶忙把目光收回来。 就在气氛即将尴尬起来的时候,拍照的“咔咔”声忽然猛烈起来。 领导们来了。 北电的一批领导拥簇着一帮络腮胡茂密的印度人从前门进来,看着这群印度人,杨蜜好奇问道: “欸,计导,你说他们是什么等级啊?” “看肤色像婆罗门。”计鸿摩挲着下巴,“印度的电影行业都是继承制,一代一代往下传……” 两人悄悄说着小话,前面的位置忽然被两个印度人坐下。 果不其然,真让薛海说对了,那味儿一下子就窜上来了,那叫一个上头。 计鸿和杨蜜颇为默契的对视一眼,随后的把头往后靠了靠。 过了一会儿,人都到齐,院长上前发言。 先是感谢各位来宾,说着这次交流会的目的,随后着重介绍了一下几个印度来的领导,最后就是由外籍友人上前发言。 又臭又长的开幕式说了大概一刻钟,随后伴随着热烈的掌声,会场的灯全部熄灭。 计鸿下意识的挺直身子,舔了舔嘴唇,自己的片子开始了。 第47章:买版权 标放厅内伸手不见五指,伴随着悠扬的钢琴曲子,银幕照亮了座位席上数百颗脑袋。 虽然周传基认为他已经出师了,不过计鸿自己不这么觉得。 这终究是短片,他的最终目的可是院线商业片。十几分钟和一两个小时之间的差距可大了去了。 不过…如果专业人士不好评价的话,那从观众角度来说呢? 一刻钟之后,片子放完。荧幕上也滚动出计鸿这两个字。 掌声未来,呼声响起,一时间标放厅里一片哗然。 “卧槽!计鸿?计鸿?” “这哥们儿片子是必精品吗???” “不是说开场短片是一个老师的吗?” “真牛逼啊!自编自导!” “这他妈真是北电第一才子啊。” 伴随着喧嚣的议论声,急促且热烈的掌声也随之而来。 “计导,这下你可算是咱们学校的大红人啦!”身边的杨蜜双眼放光,不停地拍着巴掌。 不过计鸿此时最在意的不是夸赞,他把头侧过去,“你觉得这个片子怎么样?” 杨蜜眨眨眼,有些不明所以,“好看啊。” “噢!对了,还得拿去投奖!” “说说缺点啊。”随着愈发热烈的掌声,计鸿声音也提高了些,“就作为观众的角度来看,你觉得这片子还有哪些不足的地方!” “太短啦!我想看两个小时版本的!” 得,自己这算是白问。 计鸿刚把身子收回去,就看到第一排有几道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 这些目光中,他只认他们高院长,此时他正和身边一个留着髭须的印度中年男人满脸骄傲的说着话。 隐约还能听到什么“ Student works”一类的词汇。 随后就瞧见那印度男人一脸的惊讶。 这也可以理解,计鸿的片子既然被选为了开场短片,那所代表的就不仅仅是他个人,更代表着整个北电。 一个学生作品都能代表整个北电,那他们这个学校的整体实力得有多强? 瞧那印度男人的嘴型,指不定是在说什么“此子竟然恐怖如斯”一类?的话。 开场短片放完,后面的流程也大同小异,放一部片子,几位领导上去讲讲话。 计鸿印象最深的就是印度方带来的几部片子,那叫一个歌舞升平。 片子都放完之后,众人也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开。接下来就是院长带着这些外国友人们逛逛学校,看看上课是什么模样之类的。 不过这些计鸿就没什么兴趣了,今天赶个大早来凑热闹,看了仨小时片子也是颇为疲惫,现在正是回去再睡个回笼觉的时候。 他正要起身往外走,之前在门口指挥的那个女志愿者就一路小跑过来。 “那个,是计鸿……老师吗?” 计鸿愣了一下,在杨蜜来回徘徊的目光中摇头笑道:“太客气了,叫我同学就行。” 然而那女志愿者显得更拘谨了,“噢,是这样,高院长让你去后门那一趟。” 计鸿闻言朝着后门的方向看去,只见高院长正在那儿朝他点头,身边还站着那个刚刚和他谈的甚欢的印度人。 计鸿若有所思,朝那姑娘点头道谢,和杨蜜告别后,便逆着人流向前挤过去。 好不容易挤到后门,计鸿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角,“院长,您招呼我啊?” “哟,来了。” 高院长笑呵呵地拍着计鸿肩膀,把他拉到那个印度人面前,“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印度导演,斯里兰姆·拉格万。” “印度国际电影学院就是他的母校,他在印度知名度可不低……” 高院长后面那些絮絮叨叨的话计鸿一点没听,他脑子里一直在琢磨着斯里兰姆·拉格万这个名字。 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好像就是印度翻拍《调音师》的那个导演? 计鸿心脏猛的一跳,好家伙,难不成自己把正主儿给引过来了? 本来他是想靠这个印度国际电影学院,把《调音师》这部片子的名声打过去。 现在可好,不用等了,正主来了。 不过这个拉格万跟印度这个国际电影学院有什么关系? “……正好拉格万先生也是孟买人。” 听着高院长收尾这句话,计鸿恍然大悟。难怪,之前他查资料的时候就发现这印度国际电影学院坐落在孟买,闹了半天是当地人上当地大学。 不过交流会刚结束,他就急着来找自己,显得有点儿急啊…… 各种念头在计鸿大脑中迅速闪过一遍,随后他微笑着朝拉格万伸出手,用一口流利的英语说道: “你好,拉格万先生,我叫计鸿,是导演系一名大三的学生,也是《调音师》这部短片的导演。” 别说拉格万了,高院长都有些惊讶,“嚯,小计,你英语口语不错嘛。” 计鸿打了个哈哈,用中文说道:“要是简单交流我还是可以的,要是说点更深的东西那就得用翻译了。” 说到这儿,计鸿朝拉格万眨了眨眼睛,看的拉格万不明所以。 “……咳,去A栋3楼那个会议室聊吧,拉格万先生有些事儿想跟你交流交流。” 高院长说着,朝身边的翻译小姐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去陪拉格万聊着。 他自己则是揽着计鸿的肩膀走在后面,小声说着情况。 这个拉格万很欣赏《调音师》这部短片,尤其是当自己跟他介绍了短片导演,还是一位大三的学生之后,那股欣赏之色就愈发浓郁了。 甚至还在散场前提出了想要见自己一面的要求。 虽然说的很隐晦,但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高院长一下就听出来他的真实意图。 这是看上《调音师》这片子了。 计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小声和高院长说着,“那咱现在去会议室……就是谈版权问题?” “嘿,那还得看这位拉格万先生怎么想的了。”说到版权,高院长眯眯眼,重重的在计鸿肩膀上捏了两下。 “小计,我就说一句话,那天周教授给咱们所有参会人员放你的片子,关于用《调音师》做这次交流会的开场片头的提议,我们是全票通过的。” “你老师刘金彪是第一个投的赞成票。” “只要他出价低于50万,那这版权就绝对不卖!” 第48章:小油子和老油子 计鸿听后心里一惊,随后郑重的朝高院长点点头,“明白。” “不过院长,你不留下来吗?” 高院长努努嘴,“来的印度人又不是他这一个,我还得应付别人去呢。一会儿你自己注意着点,别让他把你给忽悠了,我看他挺精明的。” “妥儿。” 看着计鸿毫无留恋的模样,高院长忍不住说道:“这版权你倒是舍得给啊。” 计鸿笑了笑,“没办法,缺钱嘛。” 《调音师》评分高吗? 高。 赚钱吗? 赚。 但问题是成本也高,他负担不起。 即便是找个投资人,也有大概率是给人当孙子去。上辈子当了十几年孙子,现在还去当?他可接受不了。 现原始资本是他最缺的东西,即便是把《调音师》拿到各大奖项上去轮番拍卖,那点儿钱也满足不了他的胃口。 他还要更多。 十几分钟的路程,几人到了A栋3楼的会议室。 把计鸿和拉格万,还有那位翻译留下,高院长便急匆匆的离开。 “计鸿先生,请坐。”拉格万自然而然的坐在正中间的主位,随后热情的邀请计鸿坐下,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不过计鸿也不在乎,大咧咧的坐下,“拉格万先生,您要和我谈什么?” 拉格万的目光有些热切,他双手交叉,紧盯着计鸿,“计鸿先生,我就直说了吧,我非常喜欢您的片子,也就是那部《调音师》。” “说真的,在我看完这部短片之后,我脑袋里关于这部片子的灵感就源源不断的涌出来。” 说到这儿,拉格万自己也有些困惑,“就仿佛……冥冥之中,我就应该要翻拍这部短片。” 拉格万这神神叨叨的发言计鸿没放在心上,他最关注的问题只有一个—— “那么关于《调音师》的电影改编权,拉格万先生打算出多少钱?” “一万。”拉格万镜片下的眸子闪烁着精明的光芒,“美刀。” “拉格万先生说……他愿意出1万美刀。”翻译犹豫着把这话说完,就疯狂给计鸿使眼色。 哪怕是他这个外行人也能看出来《调音师》绝对不止这点儿钱。 “什么?1万美刀!” 计鸿露出了震惊的模样,忍不住大叫起来,“这也给的太多了!” “要我说1美刀就够!”他皱着眉头,大手潇洒一甩,“后面4个零,不要了!” 翻译嘴角抽搐的把这话翻译过去,一脸的难以理解。 听闻此话,拉格万瞪圆了双眼,心中忍不住暗喜。 最开始他愿意谈版权,就是觉得计鸿一个学生肯定没什么见识,好糊弄。 如今一看,他这何止是没什么见识,这是完全没见识! 不!这就是个傻子! 他的嘴角忍不住向上翘起来,“真的吗?计鸿先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是你先跟我开玩笑的。” “……” 看着上一秒还在欣喜若狂,下一秒就忽然面无表情的计鸿,拉格万心中对于计鸿的评价又提了一个档次。 这小子不好糊弄。 他舔了舔嘴角,装作无事发生,“那么计鸿先生,你的心理价位是多少呢?” “100万美刀。” “……” 拉格万嘴角抽搐几下,笑容僵硬在脸上。 说真的,如果这里是在印度,他一定要派人把这小子扔到恒河里。 100万美刀,他可真敢开价啊! 他预估自己改编电影的成本也就几百万,这小子光版权费就想要100万! 眼瞧着拉格万的脸色越发难看,计鸿哈哈一笑,“拉格万先生,跟你开个玩笑嘛,别介意。” 到此为止,他也算是看明白了拉格万的意图。 怪不得交流会一结束就急匆匆找自己谈电影改编权,访问团托住北电的领导,他来忽悠自己这个“愣头青”,这是想快刀斩乱麻啊。 计鸿双手交叉,顶在下颚,“我的真实心理报价是,20万美刀。” 虽然这个价位也不低,可拉格万心里偏偏生出一股“还可以接受”的想法。 他咬咬牙,“那好,我们就按20万美刀的基础来谈一谈。”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扯皮环节了,别看计鸿年龄不大,可是话术却一套一套的。 两人扯皮了一个多小时,拉格万嗓子都冒烟儿了,这价格就给砍下来了5万刀。 他就纳了闷儿了,一个20出头的小年轻,怎么说话像是个浑身上下涂满神油的老家伙。 看着始终神闲气定的计鸿,拉格万把头发向后捋了捋,表情乖张起来。 “计鸿先生,这个价格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了吗?如果这样,那我就只能期待下次合作……” 瞧着拉格万表情有些不对劲,计鸿心中警铃大响。 不对……这老小子怕不是要跳过我这儿,直接改拍片子! 如果说义乌是世界上最大的仿造工厂,那印度就是义乌plus。 想从印度人吃到版权费的外务公司,十个有9九个都是被拽掉头套,狠狠打脸,最后铩羽而归。 现在拉格万耐心耗尽了,这层名为文明的面具也要被撕下来了。 计鸿好整以暇地换了个姿势,上辈子《调音师》改编就经历过这些事,他也不是毫无防备。 他正要开口,会议室大门打开,一道句苍老有力的声音传进来。 “拉格万,你该不会是想绕过我的学生,让翻拍片子只在印度上映吧?” 说的是英文,显然是给拉格万听的。 见到来人,计鸿和拉格万连忙起身。 “老师。” “周教授。” 周传基西装领带,内里是一件白衬衫,老爷子瘦瘦高高,可走起路来气势磅礴。 看着周传基,计鸿忍不住问道:“老师,您怎么来了。” “呵呵,我听小高说你要卖版权,我不放心,过来掌掌眼。” 好心的翻译小声给拉格万翻译着,听完拉格万心中便开始暗骂“fuck”。 这个很精明的小子居然是周教授的学生。 周传基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小计,给你介绍一下,斯里兰姆·拉格万,我在印度国际电影学院教书的时候也教过他。” 计鸿忍不住咧咧嘴,老爷子还真是学生遍地走啊。 介绍完,周传基看向拉格万,“拉格万,我必须要忠告你,如果你不能从我的学生这儿拿到版权,你的片子就只能在印度上映。” “至于印度的实际购买能力你大概也清楚吧?” 说到这儿,周传奇似笑非笑的看着拉格万,“你觉得你能回本吗?” 第49章:8888!(新年写给书友的一封信) 周传基这话还真不是危言耸听,如果片子只在印度上映的话,那他回本大概率是很难的。 虽然印度时不时也蹦出一些优秀片子,可就当前的大部分印度群众而言,他们更喜欢那种龙傲天式的都市兵王,爽文模板。 上辈子印度翻拍的《调音师》在本土只拿下了1000多万的票房,剩下那4000多万票房都是来源于中方市场。 可以说如果没有中方市场拯救,那他们可就要赔到姥姥家了。 这话可把拉格万给说犹豫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印度什么情况他再不清楚不过了,单靠本土市场的确不够,加上隔壁这个13亿人口的庞大市场还差不多。 可唯一的问题就是计鸿这15万刀的电影改编费用着实有点贵了…… 他没有万全的把握能保证这部片子一定赚钱,也没有太大的能力负担起失败的风险。 想到这心中就不由得有些打退堂鼓,既然这小子不好糊弄,便宜占不着那收手也没什么不好的…… 眼瞧着拉格万面露犹豫不决之色,计鸿稍微一想,便猜出来他这是心生退缩之意,于是开始拱火添柴。 “拉格万先生,如果你连15万美刀都出不起的话,那我们的谈判就到此为止吧,实际上我自己也有把它改成电影的。” 相处数月,老爷子对自己这个学生是什么性格也是颇为了解,立马捧哏问道:“哦?你已经有思路了?” 看着这一老一少在他面前演戏,拉格万眼观鼻,鼻观心。他低下头心中冷笑不已,这么拙劣的演技,真当他会上当吗? 无非是想营造出一股“我的剧本很抢手”的架势。 你计鸿不好糊弄,难道我拉格万就是傻子吗? “有个大概的想法,就是把短片的内容改一下,主角目睹了一个富婆联合情人杀掉她老公,他装成盲人侥幸离开之后想去报警,结果发现警察局长就是那富婆的情人……” 周传基一开始只是配合着点头,不过听着听着,他发现计鸿说的这剧情逻辑严丝合缝,好像不是诓这印度人的啊。 有这想法的不只是周传基,拉格万也是如此。 他一开始以为计鸿只是诓自己一下,可他听翻译给他实时翻译着,原本脸上有些戏谑的表情就变得严肃起来。 计鸿所说的这段剧情,故事性和逻辑性都很完整,可见是在心中构思许久。 其次就是他说的这个故事,和自己看完片子之后迸发出的灵感有很大碰撞! 现在他已经是满脑子灵感的火花了。 “咳咳!”周传基大声咳嗽两声,打断了喋喋不休的计鸿和听的如痴如醉的拉格万。 “小计,这些话咱们可以等回去再说。” “噢,这倒也是。”计鸿一脸恍然大悟般的表情,最后起身就要和拉格万告别。 “拉格万——” “计鸿先生,12万美刀是我能承受的价格底线了。”拉格万打断计鸿,深吸一口气,“12万。” “如果您还是不能接受的话,那我也只好期待咱们下次的合作了。” 天知道他能把这话说出来心里是在怎么滴血。 计鸿和周传基对视一眼,嘴角露出笑容来。 他刚要把右手伸出去,似乎又想到什么,随后改伸左手,一把抓住拉格万的右手。 “拉格万先生,祝咱们合作愉快。” 就在计鸿要把手抽出去的时候,拉格万的左手重重拍在计鸿的手背上。 这堪称神之一手,计鸿的笑容瞬间僵住。 “不过计鸿先生,我还有个要求,那就是在后续改编过程中,我希望能得到您的帮助。” 不得不说,计鸿刚刚说的那些剧情让他才思泉涌,要不然他也不会忍痛应下这12万美刀的天价版权费。 “喔,这是让我也参与到编剧这一环里?”计鸿挑挑眉,“拉格万先生,我这个人平时日理万机,可是忙得很啊。” “干脆这样,按我们的习俗,图个吉利,数字八谐音发财,咱们一口价,128888。” “不要188888,也不要168888,只要128888!” “到时候咱们加个联系方式,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 说完,脸上洋溢着热情笑容的计鸿拽起拉格万,“走,拉格万先生,我带你逛逛学校,顺便谈谈咱们签合同这件事儿。” 这场谈判就此告一段落,大家都得到了较为满意的结果。 说是逛学校,实际上计鸿只是拽着拉格万去厕所放了个水就把他扔给翻译了。 随后他就被周老爷子叫去天台抽烟吹风。 老爷子可谓是北电百宝箱,哪儿的钥匙他都能整出来。通往楼顶的那道铁门都结蜘网了,老爷子愣是有把能把它打开的钥匙。 “喏。” “今儿就不嫖您的了,师父,您也尝尝咱这红塔。” “喔,这个还真没怎么抽过。” “我给您点上。” “哒~” 不多时,在A栋天台的边缘冒起了白烟。 “你小子可真舍得啊,十几万就把自己的剧本给卖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短期内不能变现,留在手里有什么用。”计鸿眺望着远方大雁,猛嘬一口烟气,“演员也好,导演也罢,路的尽头都是自己当老板啊。” 周传基听了暗自砸舌,这小子想的可够长远的,做事也够果断。 拉格万本想快刀斩乱麻狠宰计鸿一把,没想到他自己才是那把乱麻,计鸿成了那柄快刀。 “刚才在会议室,我看你说起电影剧本来头头是道的,心里有想法吧?” “嗐,以后写更好的。”计鸿笑了笑,“我现在只希望合同的事儿别拖太久,我怕那个拉格万反悔了啊。” 周传基点点头,“这倒是。让人把耳旁风一吹,你这12万刀怕是不好拿。” “不过问题不大,回来我去催一催。到时候我再给你找个律师,起草合同我也跟着点儿,出不了问题。” 看着周传基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计鸿心里暖暖的。 有老师就是好啊。 ps:标题所说的信,内容是什么呢?那就是给大家拜个早年。 祝大伙儿步步高升,事事顺心,前程似锦,小鸽给各位读者老爷拜早年了 ▄█?█● 第50章:少爷,有兴趣弄个院线电影吗 有周老爷子督战,第3天上午计鸿就和拉格万把合同签了下来。 地点还是A栋3楼那个会议室,身边围了一圈满脸严肃的领导,弄得计鸿心里怪紧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签什么两国互不侵犯条约。 合同签完,两人互相留下联系方式,拉格万离开之后,会议室里就想起了一众领导的开怀大笑。 高院长精神非常振奋,用力拍着计鸿肩膀,脸上那叫一个容光焕发。 “真没看出来啊,嗯?你小子还是个砍价高手!我当初预计也就是卖六七万美刀,你小子倒好,翻了一番儿!” 现在的中美货币汇率大概是1比7点多,这128888美刀换算下来,将近100万了。 他不敢说是北电最年轻的百万富翁,也绝对称得上是前10。 高院长喜气洋洋,“哦,对了,小胡,这个事儿必须在咱们学校好好报道报道,咱们学校又出了个好苗子啊。” “好的院长,我回去就写稿子。” 说完高院长又连忙看向计鸿,“小计,你不介意咱们学校给你宣传宣传吧?” “不介意,您高兴就成。” 于是在在当天下午,计鸿以100万的天价,将短片《调音师》的电影改编权卖给了印度人这件事便以台风卷地之势席卷全校。 短短一个下午,校刊,校广播站,校优秀学生公告牌,几乎所有能打广告的地方全都贴上了计鸿这两个大字。 一时间计鸿的事迹在校园疯狂里流传,不知有多少人在寻觅着他的身影。 然而此时,这位传奇正揣着一张百万银行卡在大排档吃饭,吃饱喝足之后朝打印店走去。 “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晚上好,校园之声广播站又和大家见面了,我是今天的主持人陆嘉静。今天我们要隆重介绍一下计鸿同学和他的短片《调音师》……” 平稳婉转的女声在校园各个角落里回荡,吃完晚饭的计鸿走在宿舍楼梯上也能听到。 一进宿舍门,更激烈的议论声就冲进耳膜。 “卧槽!100万!卖了100万啊!!!” “计鸿也太他妈牛逼了,真让他说对了,这拍文艺片确实不如商业片赚钱啊。” “还叫计鸿?叫鸿少!” “卧槽,鸿少来了!” 原本冷清的小宿舍此时挤了十来号人,大部分都是临近宿舍的人。也有几个不认识的,可能是室友的朋友。 见到计鸿,这群人像拥簇皇帝似的连忙将计鸿拽到最中间,七嘴八舌的问着。 老话讲嘛,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计鸿成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他们身为计鸿的朋友也跟着沾光啊。 “鸿哥,这不摆宴席搓一顿?” “计鸿,你那片子版权真卖了100万?” “鸿少,现在现在咱学校十大校草你排第一啊,唯一一个不靠长相,凭硬实力冲上去的。” “请客啊鸿哥,必须请客!” “敌法师能不能来支援啊!你玩单机呢?” 这声音有些突兀,计鸿看了一眼,是正在打DOTA的薛海。 计鸿正应付着这群闻风而来的人,忽然有人起哄道:“计鸿,你拍这片子薛少出了不少钱吧?没有薛少就没有现在这部《调音师》,你说你是不是得报答一下薛少?” 起哄的话一说,身边的应声虫都附和起来。 “对对对,鸿少,给薛少看看诚意!” “这能忍啊鸿哥,给他们看看你的实力!” “别几把瞎起哄,还是说说让鸿哥请客吃饭的事儿吧。” 大伙儿七嘴八舌的说着,神色不一,心思各异。 薛海听到他们的争论皱着眉头摘下耳机,“瞎几把起什么哄,鸿哥卖的是剧本,又不是短片,跟我有什么关系。” “哟,薛少谦虚上了。” “薛少不投钱~片子哪儿弄得出来啊~~” 听着他们的七嘴八舌,计鸿舔了舔牙齿,大咧咧的坐在位子上点头附和,“说的有道理,这钱啊,我还真不能揣腰包里。” “哎!还是鸿哥格局大啊。” “鸿哥这不得五五分?” 看着一脸“说的有道理”的计鸿,薛海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他正想让这群人赶紧滚蛋,只见计鸿咧嘴笑道:“所以啊,我决定把钱全都拿出来赚个大的。” “接下来可就是商业机密了,你们要是也想拿笔钱玩玩的就留下,没有的那就先走一步吧。” “大的是多大啊?” “我出5毛钱的!” “鸿哥你这是要搞投资?” “多少钱啊?鸿哥出多少?我跟一半儿!”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计鸿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轻轻拍在桌子上。 “100万。” 一时间原本还欢声笑语的宿舍瞬间鸦雀无声。 计鸿左右环顾一圈,笑眯眯的问道:“有愿意也掏钱玩玩的吗?低于5万就算了啊。” “……” 计鸿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颈,起身打开宿舍门,微微弓腰,对众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咳……鸿哥那你们聊,我先走了。” “是是是,商业机密就不打听了。” “鸿哥记得请客吃饭哈……” 半分钟之后,宿舍终于冷清下来。 此时薛海的眉头稍稍舒展,他摇头笑道:“鸿哥,你这把他们都吓跑了啊。” 计鸿诧异的挑挑眉,“谁跟你说开玩笑的了,我认真的啊。” 他说着,又从兜里掏出一本房产证,重重压在桌子上。 “我家的房子,下午找人问了,应该也能值个六七十万吧。” 看着这房产证,计鸿也是颇为感慨的咂咂嘴,“前几年我爸就把房子过户到我名下了,他说怕他老了以后办糊涂事儿,让哪个老娘们儿眯上,把房子都赔进去喽。” “鸿哥,你……” 在薛海困惑不解的目光中,计鸿从衣服内兜掏出了最后一样东西——是他刚从打印店打印的剧本。 “剧本嘛,是我前段时间抽着零散时间写的,虽然还有些瑕疵,不过还能看。” 他拉过凳子在薛海旁边坐下,随后把剧本递过去,“少爷,我想正儿八经的弄一部院线电影,你有兴趣吗?” 第51章:人在囧途 薛海没说话,他下意识的低头去看那份剧本,只见上面4个大字:《人在囧途》。 他眉头皱起,沉默了好久才缓缓开口。 “……这第3个字念啥?” “jiong。” “噢……”薛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脸上却是一副似懂未懂的神色。 他能猜出来囧大概是一个形容词,可长这么大还真是头一回见到这个字,也不知计鸿是从字典哪一页翻出来的。 他沉吟片刻,把剧本放下,“鸿哥,你预期的成本是多少?” “600来万吧。” 这价格是他参考上辈子的成本说的,因为具体拍摄地点,器材租用,选角等问题他还没研究过。 此话一说,另外两个室友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还在为一个月千百块生活费精打细算的时侯,人家都已经谈上上百万的生意了! 虽然明知自己没资格参与,可还是忍不住站在一旁侧耳倾听——哪怕听一听也是长见识啊。 薛海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可心中是惊骇无比。 我了个操……鸿哥这也太癫了…连房本儿都掏出来了,他就没考虑过血本无归的可能性吗? 他算了一下,计鸿倾家荡产掏了一百五六十万,那自己再出四百来万就能把成本凑齐。 不过哪怕是他这个煤二代一次性掏400万也得慎重考虑一下。 倒不是出不起钱,只是他不想把这件事跟家里说。如果掏自己私房钱的话,那掏完可就真是一分不剩了…… 想了又想,他忍不住说道:“鸿哥,上来就玩儿这么大的?这要是亏本了,你可就得露宿街头了。” 计鸿点上一根烟,“少爷,拍《特殊交易》和《调音师》的时候你的确帮了我不少忙,出钱出力,前期准备基本上都是你包圆的。” “不过咱也不是附你身上那吸血鬼。”计鸿拍了拍剧本,“这就是我的谢礼,能赚多少就要看你愿意投多少了。” 这是掏心窝子的话,计鸿是真拿薛海当兄弟,这才第一个询问他。 虽然自己现在凑不齐钱,可绝对不缺投资人 下午的时候高院长给他来过电话,说明天会有几个报社记者来采访他。到时候名声打出去,他多找几个小投资商拉一些零散的钱总能凑齐。 或者他去找周老爷子,老爷子学生遍地,人脉也广,他从自己老师那里寻求帮助,大概率能找到符合自己心意的投资商。 哪怕再不济他还可以按原定路线去武汉找华旗嘛。 薛海久久无言,他是真的感觉有些匪夷所思。 一百五六十万,连带着房本儿,这是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啊,他就这么笃定能赚到钱? 要是平时拍个小短片几万几万的掏,这种小打小闹也无伤大雅。可现在有几百万的空缺等着自己来补,他要是掏了还真有些伤筋动骨…… “那我就先看看剧本再说。”薛海忽然咧嘴一笑,拿起剧本,“不过就凭咱俩的交情来讲,鸿哥,最少也得给你投个100万!” 计鸿甚至愿意掏房本来凑钱拍电影,可谓称得上是一句赌狗。 但薛海还能看到更深层次的东西,那就是计鸿实打实的把他当兄弟。 他大可以拿着一份剧本来忽悠自己继续给他当天使投资人,反正自己是狗大户嘛。 可计鸿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把所有身家全部压上,问自己愿不愿意投一笔钱。 这就是鸿哥的诚意啊。 把自己当兄弟的诚意! 单凭这份诚意,哪怕是注定血本无归,他也要投一百万维系这份感情。 这年头小弟好找,兄弟难求啊。 说完,薛海便上床看剧本去了,计鸿则是伸了个懒腰,绕过另外两个一脸震撼之色的室友去厕所洗漱。 次日清晨,计鸿起了个大早,洗漱完就去和报社记者见面了。 高院长日理万机忙得很,于是给他找了个颇有经验的学生带路,顺便给他讲讲见记者的注意事项,别一不小心爆点什么大料。 虽然计鸿自认为用不着,可他也不好拂了高院长的热情,于是便应了下来。只是在他发短信询问带路学生叫什么的时候,对面久久没回话,估计是正在忙。 出了宿舍楼,计鸿正要寻那位带路学生,忽然听到身后一道甜软声音喊着,“北电第一才子兼校草,这儿呢!” 计鸿回头一看,眼睛瞪老大,“嚯,杨蜜?” 杨蜜蹦蹦哒哒的来到他面前,笑嘻嘻的说道:“怎么着,没想到吧?给你带路的人是我!” 计鸿稍微一琢磨,这倒也合理。 现在北电风头正盛的也就属杨蜜了,她见过的采访记者更是数不胜数,的确是颇有经验。 走在去面见记者的路上,计鸿认真听着杨蜜和他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接受采访时的经验所得。 半个小时后,到了会议室门前,杨蜜拍拍计鸿肩膀,“去叭,我在外面等你。” 其实计鸿很想问一句你等我干什么玩意儿,不过介于快要到了约定的采访时间,计鸿没再多说,推门而入。 来的记者不多,不过都是颇为有名的报社。像什么《北平晚报》,《京华周刊》,《北平青年周刊》一类的。 面对计鸿这个20出头就能卖出百万版权的年轻人,记者们显得很是热情,七嘴八舌的问了一大堆。 像什么“和印度人谈版权时的心理活动”,“你拍这部短片时收获到了什么”,“谈谈你对印度人的看法”…… 整的计鸿还以为他是在做语文阅读理解,差点没忍住来一句“抒发了我的思乡之情”。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几个记者又给计鸿拍了个照,便和他挥手告别。 人走光之后,计鸿拿起矿泉水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大口,这一个多小时说的他嗓子都快冒烟儿了。 “呀,采访完了?” 一颗脑袋忽然从后门探出来,在里面张望一圈,随后进来抽了张椅子坐下。 “没问什么特别刁钻的问题吧?” “那倒没有,对我还是挺热情的。” 看着手托香腮的杨蜜,计鸿好奇问道:“你在外面硬等了一个小时啊?” “……嗯。” 第52章:苦口婆心的老爷子 计鸿愣了一下,只见杨蜜那双眸子越发柔情似水,就连骨头似乎也跟着软了起来…… “你这怀春少女演的太假了。表现不够自然,缺乏必要的细腻和深度。而且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显得过于刻意,缺乏流畅和真实感,使整体表现缺乏说服力。综合来看,我对你这次表演的评价是,勉强及格。” 听计鸿这么一说,杨蜜立马恢复正常,眼睛瞪得老大,“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你调教演员这么厉害啊!” 计鸿淡淡的喝了一口水,“那倒不是,因为我看出来你指甲上贴亮片了,刚刚你是去做美甲了吧。” “……” 第二次。 这是杨蜜第二次感觉血压“噌”的一下爆涨,还是因为计鸿。 杨蜜有些红温,而且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极了计鸿家楼下养的那只吉娃娃。 于是他连忙转移话题,“咳,你等我一个小时是要干嘛?” “等你个屁!我是今天和人约好了要去做美甲,提前弄完了顺道回来看看你。” 瞧着不停朝自己翻白眼的杨蜜,计鸿起身离开,“得,那我就先走一步了,我要去找我老师一趟。” “找周教授干嘛?” “商量一下《调音师》投奖的事儿,顺便给老爷子看看我的新剧本。” “你又写了剧本!”杨蜜一脸的震惊之色,“《调音师》这片子才结束多久啊,你就又写了个新的短片剧本。” “那倒不是。”计鸿朝她神秘一笑,“这次是正经的院线电影剧本。” “想看~” “那可不成,怕你偷我创意。” “呸!我要是有写剧本的能力,我就去当导演了。” “嗯……这倒也是,那就给你看看吧,反正我打印了好几份呢。” 计鸿从书包里掏出一份递给杨蜜,随后便告别她径直走向周传基的办公室。 “师父,我来看您啦。” 周传基一抬头便瞧见了自己的得意门生,随后乐呵呵的说道:“哟,这不是咱们北电的风云人物计鸿嘛,什么风把你吹我这儿来了?” 平日里让老爷子涮的多了,现在他也算是产生了抗体。了,对这话不感冒了。 计鸿熟练的坐在位子上,随后叼上一根烟,“这不是想来跟您商量商量《调音师》这短片投奖的事儿嘛。” 老爷子可不信计鸿这话,“你小子自己心里没主意?” “有归有,但还是想问问您的意见嘛。” 随后这一老一小商讨片刻,最终决定投两个奖项。 一个是计鸿提出的卢纹国际电影节,另一个则是老爷子建议的德国柏林。 剩下还有一些不怎么出名的小电影节可以试试,不过计鸿就不怎么感兴趣了。 投两个比较出名的就得了,接下来的时间要用在《人在囧途》这片子上,哪有时间去参加一堆电影节。 商量完《调音师》的事儿,见计鸿似乎还没有走的打算,老爷子微微挑眉,“你小子这是还有别的事儿?” “嘿,还真让您猜对了。” 计鸿呵呵一笑,“随后从书包里掏出一份剧本递给周传基,“您瞧瞧,我这些日子断断续续写的剧本,打算当我毕设用。” 周传基接过剧本,稍微一捏便能感觉出来要比《调音师》的更厚一些。 “嚯,我摸着这厚度,感觉得是半个小时起步的片子啊。” 计鸿笑了笑,“一个半小时,打算走院线呢。” 老爷子愣了一下,眉头皱起来,“成本大概是多少?” “六百多万吧,算着我家房本,我能掏出来一百五六十万。再来个能掏出四——” “砰!” “胡闹!” 老爷子猛地起身,巴掌重重拍在桌上,一脸严肃的看着计鸿,“你以为院线电影是过家家吗?!” “还掏房本,这片子赔了钱你住哪儿?住大街上吗!”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以前挺有分寸的,拍的两部不错的短片就让你飘的找不着北了?” 计鸿有些惊讶的看着胸口急促起伏的周传基,拜师三个多月了,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老爷子动这么大肝火。 不过他心中并没有不满,反而暖暖的。 计鸿嘴角含笑,“师父,您先看看我的剧本再说。” 周传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随后重重坐下,翻开剧本。 翻开第1页时,老爷子眉头还是皱成川字,然而每翻一页,这眉头就舒展一些。半个小时过后,剧本完全看完,老爷子的脸色已经平和了许多。 “典型的没头脑和不高兴式框架,而且是很少见的喜剧公路片……” 周传基点上一根烟,开始在屋里不停的踱着步子,转来转去看的计鸿有些眼晕。 此时的周传基很犹豫。 从感性角度来讲,他不希望计鸿用全部身家去赌,一步走错就是跌下万丈深渊。 但是从理性角度来看,这剧本真的有大爆的潜质啊。 感性和理性在大脑中来回撞击,让周传基越发犹豫不决,过了好久,理性终究是把感性摁在胯下。 “你找到投资商了吗?” 计鸿笑呵呵的,“这不是琢磨着让您老来帮忙介绍一个嘛。” “嗯……也好。我认识几个靠谱的。”随后周传基话题一转,重重在桌子上拍了拍,“不过你小子给我记住了,房本和你那100万版权费,都给我收好喽!” “年纪轻轻的怎么跟个赌徒似的,就想着利润了!看不着前面这条路有多少个坑!” 听着老爷子苦口婆心的劝诫着自己,计鸿一个劲儿的点头。 “您说的对。” 半个小时之后,耗尽了嘴里最后一口唾沫,周传基这才挥挥手,“行了,去吧。” “好勒,师父,您放心,我肯定老老实实听您的话,不拿全部身家去赌。” 看着计鸿拍胸脯打保票,周传基这才放他离开。 老人嘛,总是得顺着他们的话去聊,实际上计鸿还在琢磨着要不要去银行贷个款呢。 “计导!” 一只巴掌忽然拍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计鸿回头一看,这下可是真惊着了。 “杨蜜?你不会又等了我一个小时吧?” 杨蜜没接计鸿的话茬,挥了挥手里那份名为《人在囧途》的剧本,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计导,你找到投资商了吗?” 第53章:鸿哥,你是知道我的…… 看着脸上探索欲满满的杨蜜,计鸿拎着书包往楼下走,“你猜我为什么找我老师帮我看剧本?” 这潜台词就是老爷子的人脉广。 “那就是还没找到喽?”杨蜜美眸流转,“你预估成本大概是多少啊?” 她从计鸿手里拿到剧本之后本来是打算回宿舍再看的,可是耐不住这名字太勾人——她不认识这片名第3个字。 于是她好奇的翻开看了一眼内容,这一看,就收不住了。 是喜剧片很常用的人物模板,没头脑和不高兴。 她不敢说计鸿的剧本把这套常见的人物模板玩到出神入化,但绝对称得上是炉火纯青。 尤其是当她看到牛耿和李成功在小旅馆里睡一张床的那段剧情,光是想一想就咯咯笑个不停。 “成本的话……大概600万左右?”计鸿扭头看向杨蜜,“怎么?你有兴趣投点钱玩玩?” 嘶!600万! 玩这么大。 听完计鸿的报价,杨蜜忍不住吐了吐舌头,“我,我可没那么多钱,我顶多也就出10万玩玩……” 虽然她很看好《人在囧途》这份剧本,可也不敢拿上百万去投这片子。 不敢赌啊。 这要是赌错了,她就只能睡桥洞了。 之所以愿意掏10万来小赌一下,主要还是源于她对计鸿的信任。 “成,你要是愿意玩儿玩儿10万也行。” 计鸿倒是不在乎,自己能凑的钱已经拉满了,剩下的那些成本谁来补都一样。 “嘿,那咱以后就是合作伙伴咯。”杨蜜笑嘻嘻的,一巴掌拍在计鸿肩膀上,“不过话说回来,你那片名第3个字念什么?” “jiong,三声。” 现在这年头囧还算是个生僻字,认识的人不多,即便是在输入法里找这个字也有些麻烦。 杨蜜看着剧本沉吟片刻,“为什么要用这个字?这种让人连读都读不出来的生僻字,只会把更多的观众推到门外吧?” “如果叫《人在衰途》会不会更好一些?” 《人在衰途》……那还不如叫阿衰呢。 “一般来说,生僻字的确会让观众不明所以,最后望而止步。不过囧这个字比较特殊……”计鸿拿过剧本,遮住人,在,途这三个字,“单拎出来的话,你觉得它像什么?” “嗯……” 杨蜜盯着囧这个字看了好久,随后若有所思的说道:“马桶坐垫?” “……” 神他妈马桶坐垫! 计鸿捏了捏鼻梁,“这一撇一捺看着像不像人眼睛?中间的口是嘴巴……” 让计鸿这么一提点,杨蜜茅塞顿开,她频频点头,“还真是,你不说我都没发现这字像一个表情似的。” “呵呵,我把这个叫颜文字。” 计鸿说着,随后从兜里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消息发给杨蜜。 “嗡嗡” “什么东西?”杨幂掏出手机一看,随后眼睛瞪得老大。 计鸿:∩_∩ “哇!这是怎么打出来的?好像一个笑脸欸。” “用特殊符号搭配着来,把这些符号排列组合,组成一个具象化的表情。” “啧啧啧,没看出来呀计导,标点符号都让你玩出花儿来了。” “咳,平日里研究的比较多。” 两人在逸夫楼楼下告别,杨蜜抱着手机,还沉浸在颜文字中。于是计鸿先一步告别回了宿舍,他得写一下策划书,到时候好给老爷子叫来的投资商看。 “咯吱~” 计鸿推开宿舍门,屋内鸦雀无声。 裤衩袜子在床上堆成小山,垃圾桶里摞满了湿重的纸团,明明和以往一样,可计鸿却感觉哪里不对。 他下意识的抬头往上一看,只见薛海正抱着《人在囧途》的剧本在床上观摩。 草,我说呢,今儿没听到少爷打DOTA骂大街还有点儿不习惯。 “我说少爷,你今天这一上午不会都在看剧本吧?” 薛海目不转睛的盯着剧本,“啧…写的……有点牛逼,得细细品读啊。” 这个不是客套话,而是他真觉得有点牛逼。 遥想当年,他老爹薛定山也曾有一段时间沉迷于投资电影,他也跟着看过不少剧本。 虽然投资的那些片子有赔有赚,但是在薛海看来都大差不差,没一个能在他内心掀起太大的波澜。 可《人在囧途》不一样,他今天上午看剧本的时候乐的直打嗝儿。 要说心动那是肯定的,就是掏空他的小金库,拿出这400多万来一场豪赌……他着实是有些犹豫啊。 想了又想,薛海吐出一口气,把剧本合上,“鸿哥,你这个赶个大早干嘛去了?记者采访也不至于采访三小时吧。” “找周老爷子去了,让他帮忙找找投资商。” 薛海眉头一挑,“哦?周教授怎么说?” “他说我剧本还不错,投资商他帮我找找。少爷,你要投多少可赶紧定下来,晚点儿这位置就让人抢光了。” 说到这个,计鸿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带我去见记者的是杨蜜,她也投了10万……” 不过这些话薛海就没再去听了,他若有所思,琢磨着周传基对《人在囧途》的看法。 周教授觉得这剧本不错?甚至愿意给主动找投资…… 要说他老爹看片子的眼光,那可以说就是个睁眼瞎。可要说周老爷子的眼光,那绝对称得上是慧眼识珠。 瞧着薛海又沉默上了,计鸿不再多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随后给高院长拨过去电话。 他还有个便宜想占一下呢。 “喂?高院长,对对对,是我,计鸿。有个事儿想跟您商量一下。” “是这样,我打算拍一部院线电影,时长大概在一个半小时左右。” “明白明白,我就是想问问您,我这部片子能不能当我毕设用,毕竟这种大长篇拍下来时间肯定要很长……” “好嘞,能当毕设用就行,麻烦您了……” 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吓的计鸿一个哆嗦。 他回头一看,只见薛海从床上一跃而下,光着脚丫子冲到自己面前,一脸郑重的握住自己的手。 “鸿哥,你是知道我的……” 第54章:非他二人不可 “鸿哥,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个人一向很相信你的才华。” 瞧着诚恳且真挚的薛海,计鸿扯扯嘴角,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院长,如果我剧组里有我的同班同学,也可以算是他的毕设吧?” “嗯……虽说咱们毕设要求是跨三个专业联合拍摄,不过特殊人才特殊对待嘛,我个人给你开个小绿灯!不一定非要跨专业。” “得,谢谢院长啊。” 挂了电话,不等计鸿开口,薛海便一脸肉疼的说道:“鸿哥。你这片子资金还差多少?500万以下,我全包了!” 500万是他的极限了,自己的小金库就此全部掏空。 看着忍痛大放血的薛海,计鸿啧啧两声。 好嘛,昨晚上还在犹豫要不要投资,现在直接改口全包了。 不过这几百万的投资可不是儿戏,他认真重复了一遍,“少爷,认真的?500万以下全包?” “全包!” 薛海咬着牙,颇有一股破釜沉舟的气势,“奶奶的,赌了!亏的裤衩都不剩也没事儿,大不了我厚着脸皮跟我爹要钱去!” 说到底,他还是选择相信周教授的判断。 薛海一脸肉疼,“鸿哥,我就把我的一切都赌在你的才华上了。” 既然少爷把宝全压在了自己身上,那他也不能太差事儿,“少爷,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从来不坑兄弟。” 现在启动资金已经凑齐,那就不再需要周老爷子帮自己联系投资商了。 于是在他离开周传基办公室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打电话告知已老爷子经凑齐了成本。 这可把周传基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计鸿是利益熏心去借高利贷了。 计鸿和老爷子好一阵解释,最后把薛海拉过来说话,这才打消了老爷子的疑虑。 不过老爷子还是有点不放心。 “我说薛海啊,你这掏了四五百万投资,你家里人知道吗?” 薛海的声音很谦逊,“噢,没事的周教授,这种事不用跟家里说,反正我掏的是我自己这些年攒下来的零花钱。” 这话说完,周传基愣了好一会儿才挂下电话,随后在心里暗骂一声“狗日的煤二代”。 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薛海正打算回自己的床上为500万默哀片刻,肩膀被计鸿一把拍住。 “少爷,再有两天咱该放暑假了,我这有一个十分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 “什么任务?” “招演员。” 说到这个,薛海嘶了一声,“你别说,鸿哥,咱要是拍院线电影的话,那是不是得请几个腕儿啊?” “不错,的确得请几个充当一下门面,不过别的都是次要,把这两个男主演找齐了就好。” 这片子最大的亮点就是没头脑和不高兴这两位男主,其余的角色其实用谁都大差不差。 计鸿想了一下,随后好奇的看着薛海,“少爷,你觉得李成功和牛耿这两个角色请谁来演合适?” 头一回见计鸿问自己如此专业的问题,薛海认真思考了好久。 “嗯……李成功的话,我感觉郭跶老师挺合适的,他那个长相挺精明的。牛耿的话,星爷拍的《功夫》里那个胖子,叫什么什么,林子葱?我觉得这个人不错。” “正好一胖一瘦,瘦的精明,胖的蠢,搭配起来戏剧效果绝对拉满!” 薛海越说越觉得有道理,随后一脸自信的看着计鸿,“鸿哥,你觉得呢?” “不错,你这个提议很不错。”计鸿拍拍薛海的后背,“以后就不要再提建议了。” “牛耿这个角色,你去找王保强,就是演《天下无贼》的那个。李成功你去找徐争,就是《春光灿烂猪八戒》的男主。” 说到徐争,计鸿认真起来,双手重重拍在薛海的肩膀上。 “切记,徐争你务必在6月30号之前把他的合同给我签下来,你要超过这个期限,每迟一天咱们就少赚一分钱!” 薛海认真点点头,不过还是疑惑问道:“为什么必须是6月30号之前?” 计鸿定定的看着他,“因为6月30号《疯狂的石头》要上映了。” 《疯狂的石头》上映之后有多爆就不必多说了,虽然徐争在剧里的戏份不多,可随着片子的票房水涨船高,他的片酬自然也会跟着往上升。 现在正是他要借这部片子累积资金的时候,成本自然是能压就压一下。 薛海拍着胸脯打保票,“明白鸿哥,这事儿妥妥的交给我!” 虽然他不知道计鸿为什么很看好《疯狂的石头》这部没上映的片子,但是鸿哥说了,那他照着去做就准没错。 计鸿在专业领域上的造诣绝对要比他高得多。 “对了鸿哥,片酬的话,咱们大概要给多少啊?” 计鸿沉吟片刻,“这两个人的话片酬就都卡在30~50万之间这样吧,底线就是两个人片酬加起来不能超过100万。” 说到这儿,计鸿再次叮嘱道:“少爷,你可得掂量着点儿,我只要这两个人,别人我一概不要。” “妥,我就是求,肯定也把这二位给求过来。” 今天已经是24号了,留给薛海联系演员的时间不多,于是在计鸿交代完,薛海急匆匆换好衣服出门离开。 现在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候。 把这种事儿交给薛海,计鸿还是放心的。 自己的兄弟自己清楚,虽然薛海在学业上是一窍不通,可要说到和人谈判扯皮这种事,那他绝对是继承了他爹老子的天赋。 “呃~啊~”计鸿伸了个懒腰,“果然还是找煤老板当投资人更舒服啊。” 这要是换了别人,自己怕不是还要提交好几版策划书。试问谁不喜欢一个只出钱不干预拍摄的投资人呢? 就在这时,手机嗡嗡声一响,计鸿拿出手机一看,是杨蜜发来的消息。 杨蜜:??? 计鸿愣了一下,随后哑然失笑,这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颜文字? 想了一下,他回道: 计鸿:⊙▽⊙ 杨蜜:﹋o﹋ 计鸿:=_= 杨蜜:O(∩_∩)O 计鸿:ヽ(‘⌒′メ)ノ 这个难度可能比较大,等了好久也不见杨蜜再发消息过来,计鸿呵呵一笑,提笔开始画分镜。 第55章:为你破个例? 薛海离开学校这一走就是三天,想必是在为招演员的事儿忙碌着。 计鸿虽然在学校,可也不清闲,每天除了画分镜就是写单子,算算需要什么设备,在哪里拍,建组招人一类的事儿。 他又把片子的成本重新计算了一下,发现自己当初那600万说的有点儿多了。 自己是按照电影成片逆推出来的剧本,所以剧本里的删减镜头可以忽略不计。 而且有名气演员他也只打算请王保强和徐争两个,其余的角色用不着请什么角儿,换成素人演员一样能用。 最后就是导演,编剧,后期,这些岗位他一人承包。监制也不用去找什么大佬,薛海盯着点儿剧组的人,别让他们闹事就够用了。 这一合计,片子的成本还能再降个五六十万。 不过计鸿还是不满意,看着自己列出来的成本单子,他总觉得还有些不必要的费用可以再压缩一下。 单子看了一遍又一遍,占比较大的部分是场地费用和租赁器材费用。这两个他想往下压一压,但是又不舍得,毕竟这两点是会直接影响到片子质量的。 “老王,别躺着了,赶紧还设备去,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器材室那儿留的是你学生证吧?小心给你扣下。” “卧槽!你不说我都把这事给忘了。” 伴随着一声惊呼,两个室友急匆匆拿起堆放在宿舍的三脚架和板灯起身离开。 事儿倒是和计鸿无关,毕竟他们也不是一个小组的。不过两人的对话倒是提醒了他,租赁公司的器材虽然贵,但是借学校的设备免费啊。 计鸿算了算日子,再有两天学校就该放假了,到时候器材室一锁门事儿可就谈不成了。 于是他当机立断,立马给高院长打过去电话。 “喂?高院长,哈哈,我计鸿啊,想跟您谈谈关于租用咱们学校器材的事儿。” “哦?怎么,要借什么大型设备?” 高院长也是老人精了,计鸿一开口他就猜出来,这小子怕不是要借一些学生很难借的东西。 要不然这种事儿哪用得着惊动他这个院长,去器材室把租赁单子一签,学生证一压,拿了设备不就成了。 “还真让您说着了,院长,我确实想借点儿大型设备。” 高院长沉吟片刻,“这样吧,你来我办公室,咱们当面聊。” “好嘞。” 半个小时之后,计鸿来到了高院长的办公室。 他敲了敲门,探头进去,正好瞧见高院长在喝茶。 “哟,院长,品着呐。” “来啦。”高院长吸溜了一口茶水,“坐,我刚刚听你在电话里说,想要借学校的大型设备?” “可不是,院长,你都不知道现在那些租设备的公司有多黑。”计鸿脸上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跟回自个儿家似的坐在高院长对面。 “外地的我还没问过,单就北平的,光线影业跟星光影视那简直跟抢钱一样……” “停停停,我听你小子跟我诉苦来啦。”高院长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继续吸溜着茶水,“都要借什么啊?” “阿莱ST摄影机两台,一台斯坦尼康,CMIT5U系列的……” “噗!” “咳!咳咳……打住!你给我打住!” 计鸿一开口,高院长喷了一桌子,脸呛的通红。 本以为是有些稀缺设备他没借到,闹了半天这小子是他娘的把主意打到学校来了! “你小子倒是不见外啊,啊?你是不是连滑轨,摇臂,稳定器什么的也想从学校借啊?” 计鸿闻言站起来连连鞠躬,“谢谢高院长,谢谢母校……” “打住!” 高院长这茶是喝不下去了,他就没见过这么油滑的学生。 “嘿嘿,高院长,反正也要放假了,借设备的人也不多,把器材扔设备室沾灰,不如让我试试都还好不好用,万一有哪个坏了呢?” “少跟我油嘴滑舌的。”高院长皱着眉头摆摆手,“暂且不提你要借的一些贵重设备不对学生开放,你是要用来拍你那部一个半小时的片子吧?这少说也得拍两三个月吧?” “学生租用学校设备的上限是半个月,你这不合规矩啊。” “我懂您的意思了。”计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我每隔半个月回学校再把租用单子签一遍。” 就算自己跑到美国去拍来回一趟的机票才多少钱?这一整套的设备去租赁公司租俩月要多少钱? 哪个多哪个少他还是拎得清的。 我特么是这个意思么…… 高院长眼皮抽搐几下,琢磨许久,最终叹了口气,“你……现在回去一趟,把剧本拿来,我看看再说吧。” “哟,这不巧了,我这人就有随身携带剧本的好习惯。”计鸿呵呵一笑,从兜里把卷成卷儿的剧本放到桌上。 高院长:…… “……行吧,我看剧本可慢啊。” “没事,我这人最有耐心了。”计鸿笑眯眯的又补充了一句,“剧本名叫《人在囧途》。” 我又不是不识字…… 高院长在心里吐槽一句,随后拿起剧本—— 草,还真不认识。 这剧本名字有些怪,高院长眉头下意识皱起来。不过翻开剧本,看着看着,原本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半个小时之后,高院长也开始在屋里踱步子了。 “你……你这片子成本大概多少,算过了吗?” 计鸿毫不犹豫,张口就来,“700万!” 这话惊得高院长脚一软,差点没栽了。 “700万?!?!” “你哪来这么多钱?”高院长眼睛瞪得老大,“《调音师》那片子你不是就卖了100万吗?” “大头是我室友出的。” “你室友?”高院长皱着眉头琢磨了好久,最终摇摇头,“那院长不认识。” “就是那个煤二代。” “薛海。”高院长即答。 要是这么说就合理了,就薛海这孩子的家境,掏个五六百万跟玩儿一样…… 他爹光往学校捐的钱就不止五六百万了。 剧本的确是很优秀,让人先笑后思。虽然是一部喜剧片,但是内容充斥着人文关怀,对社会现状问题也是针砭时弊。 说句夸大的话,这片子的结构框架让他想到了《甲方乙方》。 现在这孩子连投资商也拉到了,就是自己要不要破这个例呢…… 第56章:7万俩主演 眼瞧着高院长有些松动,计鸿若有所思的摩挲着下巴,“我觉得吧,片子得加上对咱们北电的特别鸣谢,出品方也得加上咱学校的名字——” “好了,不用再说了。”高院长大手一挥,打断了计鸿的话。 “虽然按理来讲,你借这些不对学生开放的大型设备很不合理。” 一听到“虽然”二字,计鸿整个人松懈下来。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咱们学校对于每学期评选的优秀学生是有特殊鼓励的,至于鼓励内容嘛……”高院长一脸严肃的背着手,“那就我来定吧。” 好歹他也是个院长,敲定这点事的权力还是有的。 话说到这个地步,剩下的也就不言而喻了,器材租赁这笔开销算是全省下来了。 按照他之前在光线影业那边看的器材费用来估算,这一套租下来日费用大概要两万。 他个人预估的拍摄时长是两个月,合着今天这一谈,自己节省下来120万左右的开销,总成本已经被砍到了四百三四十万。 在脑子里把这笔账一算,计鸿浑身上下那叫一个舒畅,就一个字儿,爽! 看来当学生还是有点好处的,至少可以以学生的身份白嫖学校的设备。 计鸿生怕高院长反悔,变戏法似的从另一个兜里掏出了自己早已拟好的器材单子,看的高院长那叫一个心惊肉跳。 这小子可真是不拿学校当外人,够敢开口的。 正常租赁一天少说也要2万的全套设备,这小子就好意思开口跟学校白拿。 可自己还偏偏心动了。 介于器材室再过几天就要关门了,于是计鸿当机立断,拉着高院长就朝器材室走。 那器材室的老师见到高院长惊讶的很,他还是头一回见到院长亲自带着学生来借设备。 然而等高院长把手中的设备单递过去时,器材室的老师更惊讶了。 “院长,这,这单子上的大部分器材都是不对学生开放的吧?” “咳,计鸿这孩子很有天赋,周老师,为他破个例你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哎哟!这孩子就是计鸿啊。”周老师恍然大悟,“就这些来器材室借设备的孩子啊,都拿他当榜样,张口计鸿闭口计鸿,听的我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周老师啧啧称奇的看着单子,随口问道:“和校外那些来咱学校租设备的剧组一样,按正常的租赁价格来租?” “……” “……” 一时间气氛陷入了诡谲的寂静,最后还是高院长打破了沉默,“咳,周老师,还是带我们去拿设备吧。” 妈的,臭嘴! 周老师暗骂一句,忙拿着单子去找设备了。 不过计鸿要的设备太多,而且像滑轨,斯坦尼康这种大型重物一两个人也搬不了,于是周老师还招来5个学生一起帮忙。 设备室在3楼,5个人吭哧吭哧来回搬了三趟,才把这些东西全部拖到男宿舍楼1楼的一间杂物间里。 不过搬设备之前,计鸿把每一样器材都亲自试用了一遍。万一哪个设备借来的时候就是坏的,那学校就又省了一份翻新设备的钱。 有时候计鸿就很好奇,学校一些设备用了十几年还是崭新的,怕不是全靠学生赔偿维持? 看着计鸿熟练的绑上斯坦尼康跟玩儿一样,高院长心中也是惊讶不已。 据他所知,学校导演系的课程里从没加有关于使用斯坦尼康的教学吧? 这小子是从哪儿学的? 确认了器材无误,计鸿和宿管要了杂物间的钥匙,暂时充当杂物间管理员。 宿管阿姨看着那些冰冷乌黑的器材忍不住咂咂嘴,哪怕是她不知道这些是干嘛的,也能感觉出来都是贵重物品。 事实也正如宿管阿姨的猜测,这些设备总价值都有上百万了,计鸿单是从器材室那里签一张租用单子可不行。 于是在两个小时之后,高院长又起草了一份关于设备安全保障的合同,如有损坏遗失,需要计鸿照原价赔偿。 租用时间则是两个月半,从6月30号算起。 合同两份,一份交于计鸿,另一份则存在高院长那。至此,设备的问题就算是解决了。 “计鸿啊,这些设备你可要保护好,万一磕了碰了的,那可就是几十万,上百万的赔了。” “得嘞院长,设备出了问题,我卖肾也给您补上。” 听着他这不着调的话,高院长怒从心起,一巴掌抽在他后脑勺上,“你小子给我认真点!” 老话讲的好啊,喜事成双。 他这边省下来120万的租赁器材费用,次日一早薛海就来了电话,徐争和王保强已经被他带到北平来了。 计鸿精神振奋,鞋都没换,穿着拖拉板就跑到校门口去了,颇有曹操忘鞋迎许攸的风范。 “少爷!” “鸿哥!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此时的薛海有些风尘仆仆,但是脸上依旧容光焕发。 两人重重抱了一下,薛海便神神秘秘的开口,“鸿哥,你猜猜这两个人我谈了多少片酬?” 计鸿微微挑眉,“12万?” “什么话!太瞧不起我这谈判专家了。”薛海五根手指并拢在一起,“7万!” 王保强这会儿刚拍完《士兵突击》,剧还没上映,而《天下无贼》带来的热度也早就散的差不多了。 所以薛海谈起价格来就容易的许多,王保强一听说是演主角就心动了一半,等他把剧本看了一遍之后,就立马答应下来。 这片子,他要演。 至于徐争就更简单了。 这光头正处于从电视剧演员到电影演员的转型期,《疯狂的石头》他是零片酬出演,所以薛海在谈片酬的时候把价格咬得很低,只开了1万。 本以为对方会讨价还价一番,没想到人家看完剧本之后一口应下,弄得薛海有些后悔,早知道就给他开5000了。 不过总体结局还是好的,两个人,总共用了7万块钱全款拿下。 “鸿哥,我这算是不辱使命吧?” “牛逼。”计鸿竖起大拇指来,“王保强和徐争现在人在哪儿呢?” “酒店,就咱学校对面那个。”薛海笑呵呵的说道:“鸿哥,见见他们去?” “算了,这舟车劳顿的,先让他们歇会儿吧,我去点一下设备。” “设备?什么设备?”薛海一脸诧异,“我还没找过租设备的公司呢。” “不,设备我从学校谈下来了。” 计鸿轻描淡写的说道:“大概能省个120万左右的成本吧。” 第59章:什么条件玩裸睡 计鸿听完也是愣了好一阵子,他娘的,王保强这小子沾的倒挺全面。要是再加一个说梦话,那就凑成先天睡眠障碍圣体了。 得亏这小子没上过大学,要不然非得让室友给揍个半死,整不好还能让室友触发马哥附体的效果。 想到这儿计鸿安慰般的拍了拍他肩膀,“再忍几天,眼一闭一睁就过去了。” ……这说的怎么跟要过去了似的。 晚上这顿开机宴说是吃饭,实际上就是大家互相认识认识,混个脸熟,讨论一下接下来这段时间的拍摄安排。 徐争和王保强几个演员都比较拘谨,竖着耳朵听计鸿和摄影他们聊一些具体的拍摄事项。唯有薛海大吃大嚼,晚上这顿饭有一半儿都进了他的肚子。 这位是真吃饭来了。 反正他前期能干的活计都已经干完了,剩下的就都交给鸿哥了。现在的他是心宽体胖精神好,吃嘛嘛香,喝嘛嘛爽。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随后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不过计鸿和薛海和大伙儿呈反方向走,绕了个远路往酒店溜达。倒不是两人太久没见要叙叙旧,而是薛海有些关于剧组人员的事项要交代交代。 谁能力强谁能力弱,谁和谁关系怎样,某人性格如何,一些比较重要的事儿薛海总得嘱咐着点。 七八十号人拍戏好几个月,谁能保证不出一点儿矛盾?到时候真起了口角他这个导演可得处理好。 此时夜色已深,昏黄的灯光打在武汉街头两旁的小摊上,一股子冒着白烟的香气儿扑鼻而来,惹得计鸿肠胃大动。 晚上这顿饭他没吃多少,光顾着和摄影师几人讲后续的拍摄计划了。 现在终于清闲下来,这香味儿直往脑子里钻。 于是计鸿转身走向一旁的小贩,“老板,来份热干面,不要辣。” “那俩化妆师一男一女,是两口子……” “呲溜~” “假发也到货了,专门定做的……” “呲溜~” “…美术指导算是咱老学长了,也是北电出来的……” “呲溜~呲溜~~” “他妈的!老板!给我来份热干面,多放辣!” 最终被计鸿毫无底线的吸溜声整破防的薛海也走向路边一个小贩,要了份热干面。 计鸿咽下嘴里的面条,横眼看向薛海,“少爷,晚上没吃饱啊?” “吃饱了!”薛海背着手哼哼两声,“那也不耽误我再吃点面条顺顺缝儿。” “嘿,没听说过吃面条顺缝儿的。” 不多时,大街上又多了一个嗦面的男人。 两人嗦着面,薛海交代着注意事项,说的差不多了,两人也正好到了酒店,道别之后便各自回房睡觉去了。 次日早上八点半,大伙儿扛着设备下了楼。不过没有直接去拍,而是先在酒店后门的空地集合,搞了个开机仪式。 计鸿倒也没像香江那些导演似的搞得很隆重,又是摆宴又是请和尚道士做法什么的。 他给摄像机盖了块儿红布,摆上些瓜果,随后点了个烟鞠躬敬了敬,这开机仪式就结束了。 这倒不是封建迷信,主要是图个吉利。就好比元宵节要吃汤圆,猜灯谜,新年要贴春联,吃饺子。 至于开机仪式有些简陋的问题……反正也就是图个吉利的事儿,难不成穷人还不过年了? 搞完开机仪式,红布头扔给道具,瓜果给大伙儿分了,随后一行人便扛着设备浩浩荡荡去了武昌的销品茂。 这是一家大型商场,计鸿和老板谈下来租用其中一层也是费了老大的劲。 多浪费的每一秒都是成本暴增,是以计鸿招呼着大伙儿赶紧就位准备拍摄。 徐争小心翼翼的捯饬着他的假发,除了化妆师和他自己,别人碰一下都不行。 他可是问过了,这一顶假发比他整个人的身价都要高。一时间心中不免升起一股人不如毛的悲哀。 搭景,打灯,铺轨道,贴地标……等准备工作忙活完,所有人的眼睛都下意识的看向他们那位还在上大学的年轻导演。 在周围来来往往的顾客和各家店铺售货员那好奇的目光中,计鸿大声喊道: “3,2,1,action!” 商场的戏份只拍到下午五点左右,天有些摸黑了,计鸿就招呼着大伙收拾设备,准备离开去旅馆拍捉奸的戏。 经过一上午的磨合,计鸿对于大伙儿的各自能力心里也有了个底儿。 别说,少爷找来的摄影和灯爷水平绝对在线。 所以这场晚上的戏,计鸿便放心大胆的把灯光交给了灯爷指挥。 考虑到徐争晚上被王保强折磨的够呛,所以计鸿决定先拍两人同床共枕那场。 他怕再拖下去,整不好哪天徐争手里就多了把小锤儿。 “内什么,老徐!保强!你俩先去钻被窝,让灯爷看看光。”说完,计鸿便去屋外给张旋讲戏。 他思考许久,最终给张旋定下来的角色是旅馆那个性感少妇。 张旋自己对此倒没什么意见,对她而言能拍一部正儿八经的院线电影已经很值了,哪还有资格去挑三拣四的去嫌弃角色不好? “少妇这个角色你要演的泼辣一点,你一直被你老公不信任,但你真的没有背叛过他……” “但是当李成功真的出现之后,你那种被捉奸的情绪是真实的……” “啊!!!” 他这边正在讲着戏,忽然听到房间内传来一声痛彻心扉的怒吼。 计鸿眉头一皱,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草,这开机第一天就出事儿,难不成真是我开机仪式太简陋了? 他把手里的剧本扔给张旋,一个箭步冲进房间,“怎么了?” 定睛一瞧,只见受了惊的徐争站在床边,被窝里的王保强一脸迷茫,看样子……好像还有点委屈? “咋了嘛,你一下子蹦起来,吓我一跳。” 徐争眼皮子抽搐,如果卸掉假发一定能看到他满脑袋青筋。 “我吓你一跳?你特么吓我一跳!” “你你你告诉我,我刚才不小心碰到那个一堆毛的东西是什么?!” 第68章:院线关系 “你今年都22了吧?虚23,晃24,毛25,四舍五入你都奔30了,还不赶紧找个对象……” “别别别别,打住!您先打住吧。”眼瞅着计兴国越说越离谱,计鸿连忙给他叫停。 “您这都是什么地界儿算法啊?凑个整我奔50了,在四舍五入一下都说不准咱俩谁是谁……” 计兴国微微眯眼,手指悄悄向皮带摸去。 “别——”计鸿连忙摁住计兴国的双手,咧嘴嘿嘿一笑,“爸,这不跟你开玩笑嘛。” “我没跟你开玩笑。”计兴国双手背在身后,眼睛一瞪,“我是觉得杨蜜这小姑娘不错。” 计鸿就纳了闷儿了,杨蜜这是给他爹灌了什么迷魂汤?还是说因为她演的郭襄爱屋及乌了? 老头儿也是个武侠迷,据他自己所述,高中那会儿看《神雕侠侣》看到龙骑士尹志平的时候,他还动过亲自去香江给金庸老爷子送刀片的想法。 也就是计兴国那时候还年轻,没钱买去香江的机票,最终这个念头也就半道夭折了。 怀着这样的好奇,计鸿忍不住开口问道:“爸,你觉得杨蜜好在哪儿了?” “机灵。”计兴国不假所思,“我就喜欢她那股聪明劲儿。” “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这小姑娘自己心里有杆秤。而且跟她处这一礼拜啊,我发现这小姑娘不简单,不仅有抱负……” 老头儿活了半辈子,看人的眼光还是比较准的。 他认真分析着杨蜜性格上的优缺点:精明能干,情商也高,遇上事儿了也是个小厉害,而且对自己的演员事业冲头很足。 这姑娘绝对是个贤内助啊。 “……小姑娘见过的世面不少,就是岁数不大,玩儿心有点重,不过和同龄人相比也算是成熟了……” 说到这儿,计兴国忍不住看了自己儿子一眼。 跟别人比的确算是成熟,可跟自己儿子比……中间可能还差了点儿。 计兴国说完,往酒店走的计鸿若有所思。 贤内助吗? 老头比较轴,自己拗不过他,于是他点点头。 “确实有道理。” “但是吧,比较幼稚的人处起来有点费劲,等过两年……” 话还没说完,计兴国一巴掌就拍在了计鸿的后脑勺,脸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你小子怎么这么不开窍呢?我都说了要趁早,趁早懂不懂?” “娱乐圈里面有多乱,不用我这个外行人跟你说吧?” “咱国内跟欧美不一样,他们那儿,哎哟,那都喜欢小孩儿,进了圈里你就抽不出身来了。” “咱国内的圈子虽然也乱,但你要说对未成年下手的,那我觉得找不出来几个。” “你不趁着现在把人家姑娘追到手,再过两年从娱乐圈里踩的更深了,人不是人,鬼不是鬼。” 计兴国这一通话虽然说的有些磨叽,可计鸿听明白了他爹的意思。 这是要自己趁着人家还没在圈儿里迈太深,把人姑娘带身边玩儿养成系啊。 不过计鸿琢磨了一下,调笑着看向他爹,“万一我拦住了人姑娘主动堕落,以后有哪个老板想让她被动堕落怎么办啊?” 计兴国一脸诧异,“你要是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那也甭从娱乐圈里混了,跟我一块写小说得了。” “我听小海说,人家都叫你北电第二个张亿谋了,你混不出头来?” 计鸿听完哑然失笑,还真没想到他爹这么相信自己。 明明前几天来武汉还是为了兴师问罪的。 瞧着自己儿子从这傻乐,计兴国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琢磨什么呢?” 计鸿回过神来,望着他爹呵呵一笑,“这不是琢磨你说的这事儿嘛。” 计兴国乐了,“嘿,你小子还跟我装呢,我就知道你对人姑娘有点意思。怎么着,打算追了?” “不追,先把片子剪出来再说。” 计兴国听了直来气,合着自己跟他说了一堆,一点儿没听进去啊。 正想再说他两句,然而计鸿的脚步已经迈进了酒店,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 “走吧,爸,拿上东西,我好给你订回河北的机票。” 计兴国见状也只好叹了口气,“成吧,我也就是这么一说,我个人觉得那小姑娘挺好,我挺稀罕的。” “你要是没这个想法,那就当我没提,不过你找对象这事也得趁早啊,你岁数真不小了。” 计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就您那算法,搁谁谁不老。 “得得得,等我大学毕业了再说吧。” 把计兴国送上飞机,计鸿也是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听他老爹从耳边叨咕了。 杀青之后,剧组众人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胶卷和设备一类的重要物品已经被扛上了薛海包的一架客机,他跟计鸿,杨蜜这三个校友一起搭机回的北平,随后又雇了两辆货车把设备运回北电。 两辆货车从正门直接进去,一直开到影视楼,高院长后面跟着几个学生在这儿等了老半天。 “院长,好久不见啊。” 计鸿从副驾驶下来,乐呵呵的朝高院长打着招呼,“您这来的够早啊,等好一会儿了吧。” “拉着我好几百万的设备呢,我不注意着点儿能行吗。” 高院长手一挥,身边几个学生就匆忙跑到车厢上去卸货。 “器材没损坏的吧?” “幸不辱命,完璧归赵。” 高院长点点头,不过还是补充了一句,“那也先点点再说。” 把器材单子交给领头的学生,七八个大小伙子调试完设备是否损坏,随后就一趟趟的往楼上搬。 忙活了两三个小时,弄的是一身汗。 大热天的也不好让人白忙活,薛海趁着空去超市买了条烟,拆开给大伙散了,不抽烟的就塞瓶饮料。 设备搬完,高院长把这哥俩还有杨蜜叫到办公室去,一走俩月多,他这当院长的总得问问。 拍摄上的东西没问太多,主要是问了问后续的上映计划。 “剪片子的话,学校的冲洗室你随便用,我这里可以给你开绿灯。” “不过这个院线……你打算怎么搞?排片率可是很影响票房的,这一层的关系,你有吗?” 第69章:分析分析,你拍这短片的主题是什么 高院长说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排片率还真不是个小事儿。 你在院线上没有关系,那排片率相对而言可能就会偏低;排片率不高,曝光量就少;曝光量少,知道的人就少;知道的人少了,票房也跟着少;票房一少,排片率就更低…… 循环往复,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不等计鸿开口,薛海先乐了,“院长,这小事儿啊,我家里认识院线的关系。” 煤老板有煤老板的圈子,他有几个叔叔就投资了不少院线。 钱太多了,堆在手里花不出去也难受,总不能全用来打麻将了不是? 总要考虑一下可持续发展嘛。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煤老板喜欢投资,又不爱多插手的原因之一吧。 高院长愣了好一会儿,一时间哑口无言。 差点儿忘了,薛海这煤二代是出大头的投资人。 “那你打算在什么时间段上映?” 计鸿开口即答,“12月份吧。” 上映时间这事儿他早就研究好了,也和薛海,杨蜜这两个投资人一同商量过。 剪出成片来给他一个半月的时间,送到广电审核再有一个月左右,等到12月份就可以上映了。 至于贺岁档,他就不奢想了。 自己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背后又没什么大背景的公司支撑着,想订上一个贺岁档的位置着实是有些困难。 就春节期间上映的片子,哪部不是大腕儿群集,要么就是背后有大公司顶着。 贺岁档这个大流量池,他还差点儿意思。 按照正常流程走就好。 听计鸿分析完,高院长也是暗自点头,这话说的确实有道理。 每年贺岁档的名额,除去引进的一两部国外片子,剩下的就被华谊他们那些大公司和大腕儿们瓜分了。 或许偶尔能有几个剩落,那也是恨不得塞钱加塞儿往里挤。 计鸿一介学生,的确没必要为了个大点的流量池再去破费。 反正他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院线关系和上映时间既然都已经考虑好,那也就没什么好问的了。 剩下的就交给片子质量吧。 “宁昊那部《疯狂的石头》看过吧,狂揽2500多万的票房,他算是这几年咱们学校最拿得出手的导演了。” 说到这儿,高院长吁一口气,看向计鸿,“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好嘛,压力全都给到自己头上了。 不过计鸿倒也不怯,“能不能比《疯狂的石头》更好咱不敢说,但肯定不给咱学校丢面子。” 说到这儿,计鸿乐呵呵的搓了搓手,“不过院长,我这剪片子思路不能断啊,咱得全神贯注不是,所以我这个课……” 高院长眼皮跳了跳,这小兔崽子是一节课也不想上啊。 不过特殊人才特殊对待,自己几百万的设备都给他批下去了,也不差少上一学期课。 于是高院长挥了挥手,“任课老师那边回来我去说,你就安心剪片子就行。” 薛海见状连忙开口,“鸿哥,我给你打个下手……” “你给我老老实实上课去!”高院长手指重重在桌子上敲了几下,对薛海怒目而视。 “昨天下午我才看了你的成绩表,都挂几门课了?” 训了薛海几句,高院长就把冲洗室的钥匙交给计鸿,随后把这三人送出了办公室。 “咔哒”一声关上办公室的大门,三人面面相觑。 “鸿哥,你确定不用给你找俩人打打下手?” 要是拍个微电影,他自己鼓捣个十天半个月也就弄完了。可这是一部长达一个半小时的院线电影,一个人忙活的过来吗? 计鸿颇为洒脱的咧嘴一笑,“小问题,我自己来就行,而且我也不习惯跟别人一块儿剪。” 他要是个拿死工资的导演,那就直接找个后期公司扔给他们去剪了。 可这片子自己还投了小200万呢,他不亲自操刀心里总是不踏实。 更何况一个人一个风格,同样的素材不同的人剪出来可能就不是一部片子了。 要不然有些电影怎么会出导剪版呢。 见计鸿婉拒了给他找两个下手的想法,薛海也不再多说,和杨蜜告别之后,三人便各自分道扬镳。 上课的上课,回宿舍的回宿舍,计鸿则借了个小板车,推着几大箱子胶片卷往冲洗室走去。 现在正值开学初,是一学期最忙的时间段之一,验收上学期的作业,以及布置新学期的作业。 大家都忙活的要死,不过这些和计鸿无关,他的时间线三点一线,宿舍睡觉,食堂吃饭,冲洗室剪片子。 简约,却不简单。 本来他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直到有一天在食堂吃生煎的时候,被几个大一的学弟学妹给拦住。 “请问您是计鸿学长吗?” 看着这三个面色稚嫩,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学弟学妹,咬着生煎的计鸿摇摇头,“不是,我叫张东鹏。” 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姑娘“唰”一下子把手中的《北平青年报》举起来,上面还有他的照片。 “你就是计鸿学长。” ……他娘的,还是有备而来? 计鸿把生煎塞进嘴里,随后点点头,“对,我就是计鸿,请问找我有事吗?” “学长,《调音师》这片子是你自编自导的吗?” “对。” 那个齐耳短发的姑娘面色激动起来,“那《调音师》这片子的主题是什么?” 主题? 计鸿愣了一下,我他妈哪知道主题是什么,我拍的时候也没寻思过这个啊。 不过面对学弟学妹们肯定不能这样说,计鸿沉吟片刻,给出了他万年不变的四字箴言。 “好看就行。” 几个学弟学妹坐在计鸿身边,交头接耳好一阵,“好看能算主题吗?” “嗯……怎么不算呢?” 一个戴着眼镜的小平头举起手,“我们电影理论课,这周留的作业是分析《调音师》主题,我的作业被老师批回来让我重改。” 那个齐耳短发的姑娘有些腼腆的笑了笑,“我们也是被批回来的。” “刚刚在食堂就感觉您很像计鸿学长,所以就壮着胆子过来问问您,《调音师》的主题是什么啊?” 第70章:入围*3 计鸿这片子在北电受欢迎程度可能连他自己也想象不到,很多影视艺术学院的老师都把《调音师》这部短片当做教学典范来看。 剧情跌宕起伏,不会让还处于懵懂期的学生看的昏昏欲睡。而且镜头,光线,剧情结构,人物塑造等方面样样具备,都是一流水准。 是以这学期很多老师上的第一堂课,放的就是《调音师》这片子。 “嘶……” 计鸿忍不住嘬了嘬牙花子,你要是这么问我,我也不好答啊。 沉吟片刻,计鸿问道:“你们老师的标准答案是什么?” 那齐耳短发的姑娘立刻开口,“导演试图通过这部短片传达一种理解,经历挫折和失败后,伪装和逃避确实能减少即时的痛苦,让内心获得片刻的安宁……” 这一大串话给计鸿说的沉思许久,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写剧本的时候还琢磨过这些东西。 不过等那姑娘说完,计鸿还是认可的点点头,“你们老师说的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那几个学弟学妹愣了一下,互相对视几眼,“真的吗?” “真的呗,学长还能骗你们不成?” “那,那打扰学长了。” 几个学弟学妹朝计鸿微微鞠了一躬,随后便急匆匆离开。 不过走了几步,那个齐耳短发的姑娘又折返回来,捋了捋耳边的发丝,看得出耳根有些泛红。 她来到计鸿面前小声说道:“学长,我特别喜欢你那部《调音师》,《特殊交易》我也很喜欢。” 说完就一路小跑离开了。 看这几人的背影,计鸿发呆好一会儿,摇摇头,夹起一个生煎塞进嘴里。 这几个学弟学妹不由得让他想到了巩老师和“鱼眼闪烁着诡异的光”。 无数高考学子都在问这鱼眼到底为什么闪烁着诡异的光,作者自己也答不上来。 最后在20分的阅读理解中,这位原作者只拿了6分。 吃完饭,计鸿回了冲洗室继续剪片子,然而一推门,发现暗房有个人正在看自己的胶片。 “谁啊?” 计鸿皱着眉头往前走去,仔细一看,眼睛微微瞪大。 “师父?您怎么进来的?” 周传基看着他这段日子的成果咂咂嘴,回头呵呵一笑,“咱学校哪儿的钥匙我没有。” 说完就继续看着胶片,“就你一个人?” “换别人来我不放心。” “那你这工作量可有点大哟。” “自己一个人也清静。”计鸿好奇问道:“您这是来视察工作的?” “我视察什么工作,你这片子我又没投资。”老爷子乐呵呵的离开暗房,找了张椅子坐下,“找你来是有几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啊。” 计鸿心思一动,“《调音师》入围了卢纹国际电影节了?” “哟,你知道啊,消息挺灵通嘛,我这还是托朋友走的小道消息呢。” “那倒没,您说有好事儿,那我能想到的也就这个了。” “还不止呢。”周传基调皮的眨了眨眼,“还有两个好消息,你猜猜?” 计鸿下意识脱口而出,“迈阿密和柏林!” 今年送到迈阿密国际电影节的《特殊交易》终于来了回话,入围了,明年3月份举办电影节。 柏林国际电影节那边也来了消息,《调音师》入选,这个是在明年2月份。 至于卢纹国际电影节嘛,10月中下旬开始。 把这三个消息依次说完,周传基打趣道:“你这几个月可有的忙咯。” “嘿,还真都入选了……”计鸿舔了舔嘴唇,心中多少有些兴奋。 国际电影节啊,自己活了两辈子,还是头一次要登上这么大的舞台。 “《人在囧途》剪完大概要多长时间?” “卢纹国际电影节开始之前肯定能弄完。”计鸿说着,起身朝暗房走去戴上手套。 “别因为太急影响了质量就行,你如果实在忙不开又信不过别人,我可以帮帮忙,剪一些不重要的片段。” 正在戴手套的计鸿身子停滞片刻,随后扭头咧嘴笑起来,“不用麻烦您,我肯定剪得完。” “去参加卢纹国际电影节你也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会陪着你去,给你带带路,认认人。” “见一见国外的世面,以后就不会怯场了。” 老爷子絮絮叨叨的说完,随后起身离开,“你忙吧。” 等到冲洗室大门“咔哒”一声关上,计鸿长长吐了口气。 有个好老师就是好啊,心里有底儿。 老爷子这小道消息确实够快的,直到一个礼拜之后,高院长那边才兴致冲冲的给他打来电话,让他去办公室一趟,说是有好消息要告诉他。 这好消息自然也不例外,就是《特殊交易》和《调音师》这两部短片入围了三个国际电影节的事儿。 “你小子,拍短片能拿奖,要是《人在囧途》这片子票房也不错,那说你是咱学校第2个宁昊也不为过了。” 高院长破例在办公室给计鸿点上一根烟,重重拍了拍他肩膀,一脸赞许地踱着步子。 “10月25号是卢纹国际电影节,回头我找人陪着你一块儿去。” “你这头回参加国际电影节也没什么经验……” “不用了,院长,周教授说他陪着我去。” “哪个周教授?”高院长这话刚问出来就重重拍了拍自己脑门,“对对对,你还是周老爷子的学生,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随后高院长大手一挥,“到了卢纹国际电影节的会场,好好给咱们学校,给你老师长长脸!” “一切花费学校给你报销!” “那柏林和迈阿密呢?” 高院长先是一愣,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 “也报!” 计鸿咧嘴一笑,这才是好消息啊。 当天下午,《特殊交易》和《调音师》入围三家国际电影节的消息就在校内传开。 迈阿密和卢纹或许听说过的人不多,可柏林身为欧洲三大国际电影节之一,那可谓是不少人心中圣地啊。 一时间计鸿的讨论热度,又一次在校内攀上高峰,学校的喇叭里每天晚上也是轮番播报着入围喜讯。 不知有多少人为此再次冲进计鸿宿舍,然而环顾一圈儿,人没找到。 此时的计鸿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前往比利时了。 第74章:首映仪式 单子上列了一些省份的院线名单,这些是薛海能托关系的院线。 然而这些地区的院线排片率都高的吓人,最低的排片率是19.8%,最高达到了30%。 按照计鸿的心理预期,能要来20%就已经是顶天的好了,可没成想薛海这张单子上20%都算低的。 计鸿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忍不住咧咧嘴,“少爷,你他娘的来学导演真是屈才了,你就该去经商才对。” 一般来说,定排片率都是上映前一周半个月才会去找院线那边商量。 可薛海提前了一个多月去找,广电那边还没审核完,上映日期还没个准数呢,这排片率就给定下来了。 也不知道是对方心大,还是薛海口才太好。 薛海正美滋滋的喝着啤酒,闻言嘿嘿一笑,“我经哪门子商去,没那脑袋。” “这是我爸那儿的朋友,我找了几个在院线有关系的叔叔阿姨,他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卖我爹一个人情罢了。” “只要咱的片子是在12月份上映,甭管什么时候,排片率差不了一点儿。” 计鸿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张单子,忍不住咂舌。 不愧是煤二代啊,百分之二三十的排片率说给就给,连什么时候上映都不在乎,就为了哄孩子玩玩? 他是整不懂这些煤老板的思路啊。 不过排片率有了保障,计鸿心中底气大增,拿起酒瓶又和薛海碰了一个。 “甭管怎么说,没你咱这片子拿不下这么高的排片率来,少爷,辛苦了。” 薛海拿着酒瓶,却没喝,脸色有些怪异。 “说实话,鸿哥,这事儿吧,主要还是你发挥的功劳比较大。” 这话勾起了计鸿的好奇心,“哦?怎么说?” “卢纹国际电影节,你的发言节选片段,已经被搬运到国内了。” 计鸿略显诧异,“这都有人搬运啊,不过跟我有啥关系?” “我爸看到了。” 计鸿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嘶!你是说我最后那段发言——” “对,就是你的最后那段话。”薛海咧咧嘴,“鸿哥,你这夸的太他娘的离谱了,我爸叫着我三姑六姨二大爷,当着全家人的面把这段视频放了一遍,我脚趾头都他妈快要把地给抠烂了。” “而且我爸他给家里人看一遍还不够,他娘的还叫着我那一堆叔叔阿姨又看了一遍!” “我回家那几天,我爹遇到熟人就拽着我给他们介绍,说的全是你的词儿!” “哈哈,运用了一下比较夸张的修辞手法而已。”计鸿打了个哈哈,“结果是好的嘛。” “这倒是实话,我掏200多万投资《人在囧途》这事儿也没瞒住家里。” “不过看了你的发言视频之后,我爹还主动帮我联系他那些老朋友,要不然也拿不下来这么高的排片率。” 说到这儿,薛海颇为感慨,“我爸说我看人挺准,这大学没白上啊。” “得,那我先谢谢咱叔了。” 说罢,两人又碰了一个。 至此为止,计鸿能筹备的前期工作已经全部准备完,剩下的只看广电那边什么时候能审批下来了。 过了一个月左右,也就是11月下旬,审批文案终于等到了,一点儿不用整改,拿着这份现成的片子就可以上电影院放映。 现在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计鸿拿着找到周老爷子,两人商讨着敲定下最终的上映日期,12月6号,全国公映。 至于首映仪式,则在12月1号举办,地点就在北电的标放厅内。 看重《人在囧途》这部片子的不止计鸿,高院长,又或者说是北电也很看重。 《人在囧途》这片子的质量绝不亚于《疯狂的石头》。 如果这部片子能成,那计鸿算是他们北电又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能够被记录到名誉校友中的那种。 除去计鸿请来的那些来自全国各地的电影媒体,高院长也请了一批影评人来充当门面。 这些人再加上电影主创团队大概能坐个三排,剩下的位置就是面向整个北电的学生开放了。 本来高院长采取的方式是送票,招呼几个学生在校园内免费发放,有兴趣就拿一张。 然而他低估了计鸿这个名号在北电内部的号召力。 计鸿导演首部院线电影《人在囧途》在标放厅举办首映仪式的消息一传出来,不到两个小时,数百张票一抢而空。 甚至还有人干起了黄牛的行当,高价倒卖门票! 无奈之下,高院长只好宣布废弃门票,改用报名制,先到先得。 12月1号下午3点,《人在囧途》首映仪式正式开始。 计鸿带着徐争和王保强走进标放厅,看着那群叽叽喳喳,青春洋溢的大学生,王保强是满脸羡慕。 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另一种青春啊。 徐争倒是好一些,毕竟他是上戏毕业的,也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 他更关心的是今天在场的观众到底对《人在囧途》持怎样的看法。 毕竟这是他转型后第一部做主演的电影作品,观众的口碑对他而言极其重要。 几人从第1排入座,等了两三分钟,人都到齐之后,放映厅大门关紧,女主持人走上台开始发表开幕词。 女主持人简单介绍了几句,随后便邀请计鸿上台,这下掌声便热烈起来,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刺耳的口哨声。 看着台下这乌泱泱的一片人,有兴高采烈的大学生,有嘴唇紧绷的影评人,还有一些交头接耳的电影媒体…… 照理说他应该讲一些场面话,谈谈自己的创作意图,内心想法一类的东西。 然而他拍这部片子的创作意图就是为了钱,心里想的也是钱。 想到这儿,他干脆省去了这些废话,让片子的质量征服下面这群人吧。 “欢迎各位参加《人在囧途》的首映仪式,我是导演兼编剧,计鸿。” “多的我就不说了,毕竟大家也没心情听我说废话,咱们还是直接步入正题吧。” “接下来请欣赏,《人在囧途》。” 说完,计鸿下台,朝后面的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 随后灯光熄灭,荧幕亮起,《人在囧途》开始了。 第75章:奇葩问题 “啥啥啥!写的这是啥!” “凭啥我的牛奶不能带上飞机!” “被骗了才好呢!被骗了说明没人病,没人病更好!” “醒醒醒醒!什么条件啊你玩裸睡,赶紧穿上!” “孩子就躺在床上,医院也等到极限了,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单就论片子的商业性元素而言,《人在囧途》绝对是合格的。 90分钟的时间,影片调动了全场上千人的情绪。 牛耿猛灌牛奶的时候他们跟着惊呼,牛耿裸睡不小心顶到李成功大家也跟着爆笑,女骗子确实是为孩子筹钱也让会场上久久无声。 到了片子的尾声,镜头转瞬即逝便是一年后,李成功又一次踏上了飞机,然而飞机久久未能起飞。 “哎,空姐,麻烦你过来一下,飞机怎么还不起飞啊?” “抱歉,先生,还有一个人没有登机。” 李成功诧异的看了看腕表,“这都已经过去40分钟了。” “他的行李已经到了,但是人还没到。” “什么乘客啊?这么不靠谱。” “唉,现在什么乘客都有,去年有一次,我们飞机开到一半,有个乘客让我们把窗子给他打开。” 李成功似乎想起了什么,这时一个十分熟悉且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巧踏上了飞机。 两人对上了眼,牛耿惊喜一笑。 “嘿!老板!” 至此,影片结束,转场之后的黑幕上开始浮现出工作人员职位表。 导演计鸿,编剧计鸿,监制计鸿…… 别的先不提,就开头这仨岗位全是计鸿一人包揽,就足以让台下响起阵阵倒吸气儿的声音了。 这三个岗位哪一项都不是容易的活儿,计鸿自己一个人就能全给揽下来,可见他专业水平不低啊。 虽然片子已经放完,但是在场这上千位观众都没有喧哗,后面的工作人员也并没有开灯。 毕竟这是首映仪式,对剧组成员的尊敬还是要有的。 一直等到人员表放到末尾,出现了特别鸣谢的字样: 特别鸣谢 北平电影学院 影视艺术学院院长高义 坐在第2排的高院长重重吐了一口气,这下舒服了。 “砰”一声,工作人员拉开电闸,耀眼的白炽灯瞬间照亮了整个会场。 在众人下意识眯眼的掌声中,计鸿带着王保强和徐争这两位主演走上台去。 王保强和徐争一左一右,站在计鸿身边,好像两个护法门神。 徐争腰板挺的笔直,心中颇为火热。 刚刚看片子的时候,他的心思一直放在周围的观众身上。 导演抖的每一个包袱,埋的每一处伏笔都得到了观众强烈的情绪反馈,说明计鸿这个剧本是很成功的。 换言之,那就是自己来参演《人在囧途》这片子真是赌对了! 而另一边的王保强脸上虽然也在笑,但心跳频率却要比平时快了不少。 下面这么多大学生都眼巴巴的看着他,弄得他心里怪紧张的。 三人又在热烈的掌声中对着参与人员鞠了一躬,随后两个工作人员拎着一床被子走上台。 片子放完了,接下来就可以给大家讲讲拍摄趣事,幕后花絮一类的东西,这也是大家最喜欢听的八卦消息。 不过计鸿觉得光说还不够,得演出来才更有味道。 于是这两个工作人员一人捏起被子的一角,来扮演一张竖起来的床,王保强和徐争便被子后面演示起了他们当初是怎么拍的这段床戏。 当然,徐争误触“牛蛋”的事儿没说出去,毕竟这两位当事人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计鸿也只好尊重他们的选择。 这一预热环节持续了半个小时左右,接下来就是针对于主创团队的问答时间了。 一到了问答环节,那些媒体和影评人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精神抖擞,满肚子都是问题。 “计鸿导演,请问您这部片子的成本大概是多少?” “不好意思,我有一个问题,这个“囧”字的含义是什么?” “计鸿导演,我想和您探讨一下这部片子的主题……” 问题虽多,但不痛不痒。 毕竟薛海和高院长把这群人招呼过来是为了做宣传,不是为了让他们拆台。 把这群媒体和影评人应付完,后面就是学生们的问题了。 这好几百号学生可没提前打过招呼,计鸿也不知道他们会问出什么问题来,所以他的注意力是120分集中。 可纵使自己千防万防,也防不住他们那些奇奇怪怪的脑回路。 “学长,我想知道牛耿喝的那桶牛奶是什么牌子的。” “导演,女骗子喂小孩喝的那个药是什么做的?” “计鸿导演,牛耿和李成功一身鸡毛出现的那个商场是销广茂吗?” “导演,请问李成功的假发是哪儿定做的?” 这一连串的类似问题问下来,给计鸿都问懵了。 此时计鸿感觉自己有点像十几年后的那种带货主播,一边卖货一边回复着观众的奇葩问题。 把这些学生的问题回答了个七七八八,台下的工作人员就朝他打起了手势,这意思是要到时间了。 计鸿心中了然,再次和两位主演一同向观众鞠躬致谢,首映仪式就此结束。 参会人员鱼贯退场,还有一些想要签名的往前挤,不过却被志愿者给拦住了,计鸿趁机带着两位主演从后门先走一步。 “导演,你在你们学校这么出名啊。” 离开放映厅,王保强忍不住扭头看向计鸿,一脸的羡慕之色,“唉,啥时候我要是也能像你这么出名就好了。” 徐争闻言呵呵一笑,“等《人在囧途》上映之后估计就差不多了。” 单看今天那群大学生的态度,他觉得《人在囧途》这片子差不了。 抓住了这些年轻的受众群体,才是抓住了未来的大趋势,很显然,《人在囧途》把他们抓到手了。 计鸿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徐争,没吭声。 把二人送到十字路口之后,给他们叫了出租车,随后三人便要分道扬镳。 “导演!咱们这片子肯定能大卖!” 车里,王保强探着头,兴高采烈的喊着。 计鸿挥了挥手,大声喊道:“借你吉言!” ps:抱歉,迟到了,今天的更新不会少,这两章算18号的 这一章结尾还有300字,憋了一个半小时死活写不出来,很抱歉 第76章:赚麻了 首映仪式过去之后,各个受邀的媒体和影评人都开始撰文写稿,为《人在囧途》造势。 一时间网络上出现不少关于《人在囧途》的通稿。 薛海又动用了一些关系,在一些一线城市给片子搞了搞宣发。 杨蜜也没闲着,没事儿就在博客上发发和《人在囧途》相关的消息……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 拉满了。 真的拉满了。 他们能做到的已经做到了极致,剩下的就看市场给不给力吧。 《人在囧途》在北电倒是风评颇佳,几乎所有参加过首映仪式的学生都对其表达了高度的赞赏与认可,这也就导致那些没抢到票的学生那叫一个心痒难耐。 于是在12月6号,《人在囧途》全国上映之后,不知道有多少当初没抢到《人在囧途》首映门票的学生,一窝蜂的涌进了电影院。 这也就导致原本应当正热闹的北电,现在冷清的跟提前放假了似的。 然而在这大批学生涌入电影院的时候,杨蜜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和同样已经参加过首映仪式的张旋在商场购物。 说是购物,实际上这几个小时逛下来,杨蜜一直处于一种心不在焉的状态,心思压根儿没在商场里面。 “蜜蜜?蜜蜜!” “啊!” “琢磨什么呢?你拉着我出来逛街,自己还心不在焉的。” 杨蜜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越是临近这公映的重要关头,这心里越是紧张。 她一把挽住张旋的胳膊,“哪有,走啦,咱们去看鞋~” ………… 薛海蹲在宿舍的厕所里抽着烟,整个厕所烟雾缭绕,不知道的走进去还得以为是什么人间仙境。 地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小山,于是吸完手中这颗烟之后,薛海中指稍稍发力,弹到了蹲坑里。 犹豫了好半天,最终他还是没忍住,掏出手机发消息过去:老吴,现在能看上午的数据吗? 消息发出去没两秒,手机就嗡嗡震动两声,对方回了短信。 【薛少,这都是你今天第6遍问我了,今天的数据我只能明天看。】 薛海见状连发两个抱歉,这才悻悻的收起手机,扭头透过窗户看了看宿舍内躺床上睡觉的计鸿。 瞧瞧,什么叫临阵不乱啊,妥妥的大将风范。 纵使知道今天是上映第一天,人家照旧补下午觉。 薛海咂咂嘴,就心境这方面儿,他还真没见过几个比鸿哥强的,自己要学的还多着哟。 当然,这是薛海自己的想法。 实际上计鸿心里多少也有点儿紧张,毕竟他还压了一套房在里面。 但你让他连抽一包烟来缓解紧张情绪他又受不了,于是干脆选择了睡觉。 反正眼儿一闭一睁,一天就过去了。 就这样,在大家心思各异的煎熬等待之中,时间的指针缓缓转到了12月7号,趁着无人注意,它继续往前爬…… “嗡嗡~” 手机震动声一响,闭目养神的计鸿和满眼血丝的薛海同时睁开了眼睛。 一个是补了一下午的觉,精气神十足;另一个是熬了一晚上没睡,疲惫不已。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随后默契的下床换好衣服,伴着轻微的鼾声朝宿舍外走去。 此时刚六点钟左右,宿舍楼里还是空荡荡的,隐约能听到气如雷牛的呼噜声穿透门缝,也不知道这一个宿舍都是怎么忍住的。 两人踢踏的脚步声回荡在楼道中,计鸿拍着他肩膀催促道:“赶紧的,看看首日票房。” 薛海拿着手机犹豫了半天,却始终没把短信打开,就在计鸿忍不住想给他一脚的时候,他一把将手机塞到计鸿手里。 “鸿哥,要不还是你来看吧。” “磨叽,我来!” 计鸿拿过手机,二话不说直接点开: 【薛少,首日票房出来了,217.45万,同期第一,提前恭喜了】 217.45万…… 看着这串数字,计鸿一直绷着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稳了。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随后从兜里摸出一颗烟点上,然而一旁的薛海还是眉头紧皱,看的计鸿疑惑不已。 “少爷,你这琢磨什么呢?” “……咱这个首日票房是高是低?” 这话给计鸿整不会了,他是真没想到薛海居然在琢磨这个。 “这个成绩,对得起你那些叔叔阿姨给咱们30%的排片率,他们绝对不亏。” 计鸿乐呵呵的在薛海胸口上怼了两拳,“高的很呐。” “我个人预估,首周票房少说也有1500万了。” 话一出口,薛海整个人立马垮软下来,靠着墙慢慢蹲在地上。 他硬熬了一宿,全靠首日票房到底是高是低吊着这口气儿呢。 “……那总票房能有多少?” “那就得看首周票房具体是多少了。” 计鸿伸了个懒腰,拽着薛海往宿舍走,“走吧,少爷,今天算是个开门红。回去好好睡一觉,熬这一宿你都快成熊猫了。” 薛海上下颠哒着脑袋,仿佛一具行尸走肉,爬上床倒头就着了。 计鸿踩着扶梯给薛海拽了拽被子,随后也回床上打盹儿去了。 中午的时候,《人在囧途》首日票房破200万的消息横扫了整个北电。 短短几小时,全校人都猜起来了《人在囧途》最终能破多少票房。 大部分人都猜测在四五千万之间,也有小部分极端乐观派认为能破亿。 不过不管怎么说,肯定是要比《疯狂的石头》票房更高。 当初《疯狂的石头》首日票房大概是180万左右,《人在囧途》的首日票房要比它高出小40万来。 这要是总票房还比不上《疯狂的石头》,那可就真有点儿没脸见人了。 虽然目前开局良好,不过计鸿下午还是查了查同期电影。 除了要在12号上映的《投名状》,别的同期片子都是些歪瓜裂枣,这也让他放心了不少。 看来排片率还能往他这边倾斜一部分啊,这么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那这首周票房能有多少? 12月14号,北电最显眼的操场上挂了横幅:热烈庆祝我校计鸿导演作品,《人在囧途》首周票房破1700万。 实际上是1786.54万,这个数据哪怕计鸿不做解释,薛海心中也能明白,他们这回肯定是赚麻了。 混日子这么多年,自己总算是搞出点名堂来了! 扬眉吐气的薛海迫不及待的给薛定山打过去电话,必须得跟他老子好好显摆显摆。 “歪?爹?呢关没关注《人在囧途》首周票房啊?” 第78章:4534.34 这位头发盘在脑后,穿着一件黑色的低胸包臀短裙,裹着一件风衣,脚下踩着一双13厘米的恨天高,计鸿光是看着就感觉冻腿。 “计导您好,我叫周青青,这是我的名片。” 惊鸿一脸诧异的接过她递来的名片,“我挡裹这么严实你都能认出我来?” 周青青抿唇一笑,“没,但我听说您跟旁边这位薛少关系很好。” 好嘛,这都已经从少爷那边下手了。 他接过名片扫了两眼就揣进兜里,“找我有事吗?” “我听说您调教演员特别厉害,所以想请您帮忙调教调教我呢~”周青青媚眼一挑,“正好我在学校对面租了一间房,平时也没什么人来,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 话说到这儿,原本还看戏的杨蜜脸“唰”一下子就黑了。 你直接说你是来陪睡的不就得了,兜这一大圈子干嘛? “哈哈,那行,不过今天我没空啊。”计鸿打了个哈哈,拽着薛海杨蜜继续走,“改日吧。” 杨蜜听了恨不得给计鸿一脚,你还改日? 就不能义正言辞的拒绝她吗? 一时间她怨念满满,心里暗骂狗男人。 那女人脸色一喜,看着计鸿的背影大声喊道:“计导,记得联系我啊!” 计鸿头也不回的举起手,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杨蜜脸色更黑了。 等到那女人的视线被周围的建筑物彻底遮住,计鸿从兜里掏出刚刚那张名片随手扔进了垃圾箱。 杨蜜见此眼睛一亮,嗯?还阔以哦。 她承认自己刚刚骂的有点凶了。 当然,她只是不希望计鸿变成那种天天潜规则女演员的猥琐导演而已,绝对没有别的想法。 瞧着计鸿那扔垃圾似的态度,薛海忍不住笑起来,“那姐儿是忒急了,她要是打感情牌卖个惨慢慢来啊,估计还有机会。” “她要打感情牌那我更得赶紧跑了。” 出了校门口,认识自己的人就少了。计鸿把遮住口鼻的围巾拽下来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呼……这一天天的,烦死了。” 薛海乐呵呵的点上根烟,“你在她们眼里就是金龟婿,而且还没啥感情经历,谁不想试试。” 有才华有人脉还有钱,而且在外人看来感情上似乎还比较单纯,这要是钓上了,哪怕不混娱乐圈,后半辈子也够享清福的了。 这种男人可抢手,哪怕有姑娘直说自己愿意免费陪睡薛海都不意外。 “没事儿,等1月初那样的咱也该放假了。”杨蜜此时心情颇好,背着手调侃道:“回了老家,你就等着媒婆敲你家房门儿给你安排相亲对象吧。” 计鸿冷哼一声,“呵,女人只会影响我赚钱的速度。” “哎,什么意思啊?合着我也耽误你赚钱了呗?” “那你除外。” “嚯,这就说我不是女人了呗?” 计鸿潮薛海无奈一笑,“瞧吧,古人说的好啊,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呸!你养谁了你!” 几人在街头嬉笑打闹着,随后拦下一辆出租车朝全聚德开去。 虽然今天吃的是烤鸭,但是庆功宴没香槟怎么能行,于是薛海又托人订了瓶堡林爵老藤。 价格虽然有八九千,不过和计鸿这部片子带来的收益相比那简直是九牛一毛。 要不是来之前没做准备,薛海非得整瓶七八万的。 杨蜜订了个包间,几人开香槟闹腾了一会儿,烤鸭上来大伙儿就吃的合不拢嘴了。 薛海大口塞着烤鸭卷,含糊不清的问道:“鸿哥,你说咱这片子票房最后能到多少啊?” “我估计能有四千多万吧。” 有个土算法,虽然不怎么准,但是也能估个大概区间,首周票房的2.5倍大概就是最终票房了。 他们也是运气好,12月份的同期电影没一个能打的,所以现在各大影院的排片率都在朝《人在囧途》供给。 即便是那些薛海没托关系的院线,最低的排片率也都涨到了17~18%这样。 再加上计鸿这个“大三学生拍电影豪赚百万”的热度,《人在囧途》一时间风头正盛,即便是刚上映《投名状》也得暂且往后稍一稍。 两人谈天说地,一旁的杨蜜双手捏着烤鸭卷小口小口的吃着,她稍微算了一下,心中惊骇不已。 就算《人在囧途》的票房按4000万来算,她投这10万块钱少说也能拿到30多万的回报了。 自己拍《神雕侠侣》总片酬才20来万! 暴利。 真是暴利啊。 这会儿她忽然想到了当初拍《调音师》的时候,她和计鸿聊过的那个话题。 成为资本。 这部片子拍完计鸿就是百万富翁了,可自己呢?似乎还在原地踏步。 而且还捡人家的剩落吃。 想到这儿,原本还是蛮开心的杨蜜心情又低落起来。 杨蜜闷声不吭啃烤鸭卷多少有点突兀,计鸿很快就发现了杨蜜心情上的变化。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还是朝杨蜜举起了酒杯。 “来来来,杨蜜,我敬你一个。” “你这个女骗子演的真是一绝,瞅瞅现在网上的评论,都说除了老徐跟保强,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你。” 薛海也应和着点点头,“这人物弧光塑造的太牛逼了,一开始都以为是个骗子,后面直接来个大反转给洗白了,骗了不少人眼泪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起来,杨蜜原本搭着的唇角也忍不住上扬。 “哎呀,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要我说还是计导的剧本写的厉害,人设太强了。” “嗐,文字哪有画面冲击力度大,要我说还是少爷在场景上的细节上做的好。” “欸~,这话说的,鸿哥,没你的剧本我也想不到这些啊……” 几人说着说着就开始商业互吹起来,最后三人都被吹上了天,飘飘然的回了学校。 大嗨一晚,杨蜜和薛海便开始各自着手准备期末作业。 不过计鸿拿到了高院长的特赦令,免去了这些烦恼,可把薛海嫉妒的不行。 介于外面总是有女人缠着他不放,于是计鸿每天就窝在宿舍从电脑上写写画画,剩下的时间用来观察《人在囧途》的票房涨幅。 12月15号,《人在囧途》票房突破2000万大关,力压同期电影成为票房第一。 12月26号,《人在囧途》票房突破3000万大关,打破《疯狂的石头》2500万票房历史。 12月29号,《人在囧途》票房突破4000万大关,成为内地喜剧电影的一次里程碑式突破。 1月8号,北电放假,《人在囧途》票房达到4534.34万,就此下映。 ps:定时发布没选上……刚发现,不好意思 今天的一定不迟到 orz 第79章:来我家玩啊 《人在囧途》下映的那一天,高院长喜气洋洋的让学生会把学校里各处庆祝《人在囧途》破4000万的票房的横幅撤下来,换上最新版: 热烈庆祝我校学生计鸿导演作品,《人在囧途》最终票房4534.34万! 把换横幅的事儿和学生会细致吩咐了一通,高院长这才斯条慢理的给计鸿打了电话过去,让他收拾收拾,来会议室准备接受记者采访。 今时可不同往日,以前是为了给计鸿造势,也是宣传宣传北电,是他们请着记者来。 现在不一样了,大三学生刷新内地喜剧电影票房历史,这么大的热度,哪家媒体报社不想来凑个热闹,分一杯羹? 像什么《环球日报》,《读者》,《燕赵都市报》,河北电视台…… 这其中有不少媒体报社都是面向全国的,这下计鸿可是要在全国人民面前狠狠露一次脸了。 本来计鸿正在收拾着回家的行李,接到高院长的一通电话,只好放下手中的活计,先换上一身比较正式的衣服朝会议室走去。 从宿舍到会议室这几百米的路程,他可谓是过五关斩六将。 要签名的,求合照的,攀关系加好友的…… 这下计鸿算是明白为什么那些大腕出行都不会透露行踪了。 他觉得自己这些校友多少有点儿皈依者狂热。 瞅他们这态度,就差把自己当成北电新生代导演的领军人物了。 好不容易到了会议室,那些记者见到他就跟饿狼瞧见肉似的,一窝蜂把他围住,“咔嚓嚓”的拍了一通照片,随后就开始七嘴八舌的问问题。 用了一个点儿的时间应付完这些记者,回宿舍的路上,这群校友又围上来了。 半小时之后,衣衫不整的计鸿拍开宿舍大门,“草,这北电我是待不下去了,出去一趟跟他娘的丧尸爆发了似的,整个学校就我一个活人了。” 计鸿只发了句牢骚,却没得到薛海的回应。 只见他低着头,手拿纸笔在桌子上写写画画,眼中的专注让计鸿为之震撼。 认识少爷三年了,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认真。 他好奇的凑过去一看,嘴角抽搐两下。 “我说少爷,我出去之前你就在算这个票房了,现在这都仨小时过去了,你怎么还在算啊?” 看着纸上那密密麻麻一串数字,薛海脸上还是有些感叹。 刨去税款,国家电影专项基金,发行,院线,宣发等部门的分账,留给他们三个制作方的分成就只剩下了38%。 不过纵使他们只能拿到票房的38%,但也足有1723万了。 按照他们三人的投资比例,再加上每人各自职务的薪酬来算,最终薛海能拿到手980万左右,计鸿能到手710万左右,杨蜜能拿个35万多。 瞧着自己算出来的这些数字,薛海忍不住咂嘴。 “他娘的,我算是理解我爹为什么这么热衷于投电影,而且也不打麻将了。” “422万的成本,半年周期,4倍回馈,把钱往里一投就完事儿了,剩下的你也不用管。” “这他妈的比打麻将刺激一百倍啊。” 计鸿拿起那张纸大体扫了几眼,虽然具体数字可能会有些出入,但也不会相差太多。 “说少了,10个月周期。” “等咱这第1笔票房分账下来,少说也是仨月往后的事儿了。” 薛海嘿嘿一笑,“不急不急,咱这1700多万又不会张腿跑了,好事多磨嘛。” 瞧着薛海似乎还有兴致把这数字再具体算一遍,于是计鸿便不再打扰,回去收拾自己的行李。 第1次靠自己赚钱嘛,而且稍稍一倒手就是小1000万揣进腰包,换谁来都是满足感爆棚。 哪怕薛海再算一晚上他也不意外。 瞧着正在收拾行李的计鸿,薛海忽然想到他老爹那句话,于是放下手中的活计,开口问道: “对了,鸿哥,你寒假有事儿不?” 计鸿想了想,“卖《人在囧途》的网络转播权算不算?” “现在就已经有人找你买了?” “那倒没有,不过《人在囧途》现在这么爆,有人找我谈网络转播权也是早晚的事儿。” “怎么,你有事儿?” 薛海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算我吧,我爸说想请你来我家做做客。” “你要是忙就算了,不过要是愿意来,那我肯定是举双手欢迎。” 计鸿想了一会儿,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秃头版的薛海模子。 他要没记错,薛海他爸叫薛定山? 薛老板找自己干嘛? 虽然还摸不清缘由,不过他算了一下时间,距离春节还有一个多月,跟少爷一块去山西耍一耍倒也不错。 他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山西呢。 想到这儿,计鸿点头应道:“成啊,反正我现在也没事儿,能赶在年前儿回家就行。” 薛海一听,他这账也不算了,开始跟着一块儿收拾行李。 “得嘞!鸿哥,回头到了大同我带你好好耍一耍。” 次日早上9点,两人坐上了飞往山西太原的飞机,最后中途转出租车朝大同奔去。 这一路上舟车劳顿,坐了好几个小时计鸿屁股都麻了。 就在计鸿的屁股快要彻底失去知觉的时候,司机师傅粗哑的声音响起。 “小伙子,到同泉里了。” 计鸿探头朝车窗外看去,只见街道两旁尽是小平房,挂着三妹烧饼,社区服务站,柒染发廊等等各种五花八门的破旧招牌。 单看这条街而言,和保定没什么两样,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城。 然而在这条街道中间,有一扇用大理石堆建的拱形大门,最上面是龙飞凤舞的4个金色大字:凤凰别墅。 “往凤凰别墅里走吧。” 薛海指挥着,司机慢慢把车开向大门。 就在这时,一个看着有二十出头的小保安跳出来。把手掌伸到最前,摆出了停止信号。 “不好意思,闲人免进!” 薛海摇下车窗稍微露了个脸,那小保安见状立马挺直腰板敬了个礼,迅速放行。 车子开进别墅区,一栋栋红瓦小楼鳞次栉比,石砖小路一尘不染。 道路两旁姹紫嫣红的花草树木,不知要比外面那片矮矮的绿化带艳丽多少。 计鸿默默看着,心中暗叹。 一墙之隔,天差地别。 第81章:老二有什么不好?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俩拜把子像话吗?!” 薛海说的咬牙切齿,丁月贞笑的花枝乱坠。 但薛定山和计鸿却跟没听着似的,自顾自的唠着嗑。 “那,那太中了大哥……” 薛定山赤脚踩着椅子,手里拿着酒杯,醉眼朦胧的说道:“你……叫我大,大哥,我叫你老弟…” 计鸿左摇右晃的点着头,“可,可以……” “好了好了,老薛,别闹了。”笑得合不拢嘴的丁月贞挥手招呼着薛定山。 “阿鸿跟小海是哥俩,你跟他拜把子算怎么回事?” 薛定山一琢磨,是这么回事儿啊,自己确实不能厚此薄彼。 于是他拽住薛海,“儿砸,你,你也来,咱仨一起拜!” “以后我叫你三弟,你叫我大哥爹……” “爹!你真是我活爹!” 薛海额头的血管直往外突突,他揽着计鸿朝2楼走去,头也不回的说道:“妈,我爸交给你了。” “去吧,你带阿鸿去休息。” 1,2,3,数到第4个房间,薛海打开门和灯,揽着计鸿把他扔到床上,随后气喘吁吁的坐在床边点了根烟。 叼着烟的薛海缓了一会儿,回头看向已经睡去的计鸿,眼神些许复杂。 倒不是因为他要跟自己老爹拜把子的事,而是他酒桌上那句话。 想要成为人上人,那就得吃人。 现在想起来这句话,心中还是会下意识的惊一下。 看不透,还是看不透。 “鸿哥啊,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抽完烟,薛海起身离开,为计鸿关上大门。 ………… 计鸿这一觉睡得很沉稳,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顺着窗帘缝照进来,在床上形成了一道耀眼的分割线。 伸了个懒腰,意识回归大脑,计鸿猛然想起昨晚的荒唐事来。 嘶…… 还好没拜成,要不然以后他跟薛海得各论各的了。 打了个哈欠,计鸿起身推门而出,恰好遇见了同样睡眼惺忪,推门而出的薛定山。 两人互相对视,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默。 过了两秒,薛定山试探性的问道: “二弟?” “没拜成,没拜成。”计鸿哭笑不得的赶紧叫住,“叔,您就还叫我阿鸿就成。” 薛定山松了口气,“啊哟,那就好,那就好。” 两人有说有笑的下了楼,丁月贞已经把一些茶点端上了桌。 “阿鸿,来的正好,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说完,略有谴责的眸子又看向薛定山,“还有伱,多大的人了,喝酒没个正形。” 薛定山连连认错,随后坐下大快朵颐。 瞧着计鸿还管自己老爹叫叔,舀着海参粥的薛海松了口气,自己和鸿哥的关系算是保住了。 不过他可是不敢再让鸿哥跟他老爹多接触,于是开口说道: “鸿哥,一会儿咱俩出去逛逛?我有几个朋友,他们对你那都是久仰大名啊。” “一听说你来大同了,今天早上一個个死命给我扣电话,非说要见见你。” 计鸿点点头,“成啊,我来大同就是为了玩儿嘛。” 茶点吃了几口,计鸿和薛海便打算离开。 不过正要起身时,计鸿却被丁月贞叫住,“阿鸿,我看你和小海体型差不多,要不我先带你去换套衣服被。” 计鸿愣了一下,下意识的低头,只见胸口的位置留了几道歪歪扭扭的油渍,十之八九是昨天吃饭不小心弄上的。 “嗐,可不用阿姨,我这人不讲究。” “那哪行,和人见面可不好穿着脏衣服去。” 丁月贞不由分说,催促着计鸿和她朝3楼走去。 计鸿一走,薛海便忍不住问道:“爹,呢今早上么跟鸿哥拜把子吧?” 虽然两人明面上一口一个“叔”,“阿鸿”的叫着,可万一他俩背着自己,偷偷摸摸大哥二弟的叫呢? 就薛海对他爹的了解而言,他爹真能干出这种事儿来。 薛定山没好气的扯了扯嘴角,“滚,额又不是傻子,昨晚上那是喝多了!” “呢还知道自己干的是傻事呢?快50的人了和20多的后生拜把子,不说别人,额王叔他们就得找呢拼命。” “不,额说的傻事,不是和他结拜。”薛定山笑嘿嘿的一捋光头,“是么让他来当大锅。” 薛海眼皮抽搐,那有啥区别? 自己从叔改口成大伯的区别? 为老不尊4个字正要脱口而出,薛定山却迅速问道: “呢觉得阿鸿昨晚上那句话怎么样?” 不用老爹多说,他也知道薛定山指的是昨晚计鸿所说的吃人论。 蓦然间他想到了张旋,犹豫片刻,开口说道:“有股子……肃杀之气?就像是小说里那种主角吧。” “对咯,他既然是小说里的主角,那身边肯定就有一个男二,就是陪他活到大结局的好弟兄。” 薛海心中猛然一惊,“爹,呢……” “呢觉得当老二不好吗?” “……那倒没。” “对啊,当老二有什么不好?”薛定山双手一摊,“额跟呢王叔他们一块拜把子当兄弟,知道为啥额排老二吗?” 薛海想了想,“额小时候呢跟额说是因为呢老二特大……” “咳咳!”薛定山瞪了他两眼,“家美不宜外扬。” “额们哥五个,论岁数,额比老王大一岁;论阅历,小学毕业额就出来打拼了;论资产,咱家的矿也是首屈一指。” “但额偏愿意当这个老二,呢觉得是为啥?” 薛海想着他老爹说的话,脑子里赫然浮现出他和计鸿拍戏时的点点滴滴。 自己动动钱包,搞完前期的活计,无论拍摄时遇到什么困难,自己也只是睡懒觉,剩下的自有鸿哥解决。 “老大……干什么都要走在最前面,他是领头羊,所以要考虑的东西最多,也是最累的一个。” 薛定山满意的点点头,“还有呢?” 薛海想着,脑子里又出现了拍《调音师》时,剧组很多人说计鸿小话,可没听见有人说自己一句。 “老大站得最高,所以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都是最先冲着他去的。” 薛定山笑眯眯地点上根烟,随后给薛海也塞了一颗,“额还真没看错那小子,呢跟他身边这两年学到不少嘛。” “老大研究团队,老二研究老大。地位上可能会差一点儿,但拿到手的实际收益不比老大差多少。” 第82章:这是我大哥 “坏事儿老大扛;恶意老大顶;风险老大担。” “老大站的最高,看得最远,但跌下来也是摔的最狠的那一个。” “额当年跟过不少老板,最好的时候能混到二把手。老板一破产,树倒猢狲散。但额总是能再被别的公司聘走,呢觉得是为啥子?” 薛海默默抽着烟,好半天没说话。直到烟头快要烧到手指的时候,这才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对咯。”薛定山满意的拍拍肚子,“呢爹额这辈子就活这8个字。”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当然嘛,这是额这个老家伙的看法。呢要是想争个老大,额也不反对,反正跌下来了,还有咱家的矿山接着呢。” “老薛,你看看,这衣服阿鸿穿着还蛮合适的。” 就在这时,丁月贞和计鸿从楼上下来。 薛氏夫子回头看去,只见计鸿此时已经是大变样。 路易威登的风衣,纪梵希的内衬,古驰的腰带,普拉达的鞋。 这一身行头下没个大几万真下不来。 薛定山看着大变样的计鸿,眼中流露出欣赏之色,“人靠衣装马靠鞍马,这些牌子还算衬得起阿鸿。” 薛海看着也是频频点头,就鸿哥之前那身万年不变的行头,要不是自己跟在身边,他一個人去天上人间都得让保安赶出来。 现在这身衣服一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贵公子。 丁月贞也是笑意盎然的说道:“有一件班尼路的风衣其实挺适合阿鸿的,就是这个《疯狂的石头》一上映,这班尼路就有点……哈哈。” 薛定山意有所知的看了自己儿子一眼。 “电影拍好了,能让一个国际大牌不太好卖,而且可比矿这东西能持续发展哟,好片子,万古流芳。” 薛海沉默片刻,“鸿哥,那咱现在动身?带你见见我那几个朋友,顺便去耍一耍。” “成,那我先去外面等你。”说完,计鸿朝门外走去。 薛海揣上钥匙,起身的时候又忽然回头看向他爹,“爹,额倒是觉得呢说的挺对。” 他凑到薛定山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当老二有什么不好?” 说完,父子二人相视一笑。 “去吧去吧,好好玩,回头跟额说说呢的鸿哥是怎么把那群二代给征服的。” “得嘞。” 薛海出门之后,带着计鸿朝地下车库走去,4辆豪车呈对称式排齐。 他拿出车钥匙摁了两下,右数第1辆的凯迪拉克亮了亮灯,“鸿哥,你来?” “算了吧,没驾照。” 薛海不再多说,揣上钥匙,和计鸿上了车,随后奔驰而去。 车子虽然气派,动静也大,但薛海开的四平八稳,红灯停绿灯行黄灯等,车子始终没超过限速要求。 计鸿探头看着车外飞驰而去的街景,什么德涵烟酒,老夫子修脚……甚至还看到了几家驴肉火烧的店铺。 弄的他差点以为回了保定。 一时间没了观望的兴趣,计鸿收回脑袋,“他娘的,我还以为大同遍地是黄金呢。” “那得看在哪儿了,贫富差距比较大。” 两人唠着嗑,车子一路开到平泉路52号的凯鸽酒楼。 这地方和矿务局离的比较近,平日里煤老板们和矿务局的人吃饭也都大多定在这儿。 时间一长,酒楼总会留出几个包厢,用于煤老板和煤二代们聚会所用。 两人下了车直奔酒楼而去,大堂经理见到薛海眼睛一亮,一个箭步凑上来,“哎呦!薛少,您总算是来了。” “那几位都等着急了,一个劲儿的问我,您跟那位大导演什么时候来呢。” 他嘴里说着,眼神不留痕迹的瞥了计鸿一眼。 “急什么,这不是来了吗。哪个包房?” “888。” 薛海闻言朝3楼走去,大堂经理在后面大声招呼着,“薛少,有事您就喊我!” 两人绕了几个弯儿,出现一条走廊,888呈现在走廊尽头。 门一推,4个少男少女坐了一圈,看长相两个姑娘颇有风姿,两个小伙则是普通人模样。 可要看气质,那就有些耀眼了。 “草,老薛,你他妈可算来了。” 一个寸头小伙笑嘻嘻的和薛海熊抱了一下,随后朝计鸿伸出手,“这位就是《人在囧途》的导演吧?” “我草,拍的真他妈的牛逼,我爸跟我妈差点没打起来!” 计鸿愣了一下,先不说我拍的牛不牛逼,什么叫你爸妈差点没打起来? 瞧着计鸿有些疑惑的眼神,坐在正当中的一个长发姑娘嘴角含笑的说道:“他爸之前养过小三儿。” 这话一说,大伙儿哈哈大笑,就在那寸头小伙儿自己也乐个不停。 计鸿嘴角抽搐片刻,和这寸头小伙握了握手,“令尊还真是……老当益壮哈。” 大伙又是哈哈一阵大笑。 “鸿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张大炮。” 寸头小伙挑挑眉。 “李倩。” 一个齐耳短发,眼角带颗泪痣的女孩朝他抛了个媚眼。 “赵龙。” 这是个戴眼镜的中分小伙。 介绍到正当中那个长发姑娘的时候,薛海明显挣扎了一会儿。 “王朵儿。” 计鸿微微挑眉,倒不是他觉得这几位名字起的有点随性,而是觉得……他跟这个王朵儿之间有点事儿啊。 入座之后,几人围着计鸿问了几句,便开始自顾自的唠起家长里短,说着在矿上遇到了哪些事儿。 计鸿被晾在一边,但他也不恼,莫不滋声的吃着菜。 王朵儿眼神微动,开口笑道:“计导,我有件事想问问你,什么样的导演拍的片子能赚钱啊。” “我也投过几部片子,成本都没赚回来。你是内行人,给我讲讲这里面的门道?” 讲到电影上,张大炮立马笑嘻嘻的说道:“老薛,你他妈真是捡到宝了,咱哥几个谁没投过电影,都他妈亏的裤衩子不剩!” “你倒好,一部片子200万就是4倍回率,连我们哥几个亲戚也跟着沾光。” “草!真他妈走运!” 计鸿想了想,摇头笑道:“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拍的片子一定赚钱,我只是在前辈们走出来的路上继续探索罢了。” 这话明显跟他们这些大老粗不一样。 千万票房导演的成绩再加上刚刚那句话,一股内敛含蓄的文艺气息扑面而来。 看的李倩有点春心荡漾啊。 大学生她不是没玩过,但也只是沾点儿文气,计鸿明显跟那些大学生不一样。 成熟,稳重,还带着点沧桑气…… “欸,我说导演,有没有考虑跟我做事儿啊?我出手可不比薛海小气哦~” 这话一说,张大炮和赵龙都笑的有些猥琐,“倩姐这是又动心了?” “滚蛋!我跟人导演说正事呢。” “哟,从哪儿谈啊?一会儿从床上谈?” “哈哈哈哈哈……” 两人又说了几句拿计鸿打趣的荤话,随后便放肆大笑。 抿酒的薛海脸色微沉,猛的仰头饮完,酒杯重重掷在桌上。 “砰!” 一声重响,满座皆静。 “这是我大哥,别拿鸿哥找乐子。” 第83章:文艺喜剧片 几人见薛海面色严肃,眼中认真,便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一时间都不由得心中一惊。 大家都投过电影,在他们看来,投资人和导演之间完全是主仆关系,所以压根就没拿计鸿当回事。 可薛海却直言这导演是他大哥。 一个煤老板的儿子认一个导演当大哥? 匪夷所思。 真是匪夷所思。 可不管他们心中再怎么难以理解,薛海管计鸿叫大哥是事实,于是李倩三人起身敬酒赔罪。 “鸿哥,对不住,我这人嘴碎,别介意啊。” “我自罚一杯。我们都他妈大老粗,计导别往心里去。” 几人虽然纨绔,但并不傻。 三言两语的道着歉,计鸿见状也举起酒杯给了个台阶。 “都是小事儿,也就是我这个人一心向钱,要不然真忍不住跟倩姐好好交流一下了。” 几人哈哈一笑,这气氛又再次融洽起来。 大伙继续谈天说地,可这一次的话题中心就变成了计鸿。 薛海在他们这五个煤二代里虽不算老大,可混劲儿绝对是第一。 这计鸿到底是有什么神通,能把薛海给收服了? 大伙儿好奇的很啊。 他们缠着计鸿问东问西,之前浅谈倒还没觉得有什么,可一细聊就不得了了,这计鸿确实是有点东西啊。 不说别的,开口第1句话就把他们所有人都惊着了。 “拍商业片好比当*子,拍文艺片好比立牌坊。先当*子再立牌坊,*子没当成呢,立排坊有什么用?” 这话通俗易懂,几個煤二代听了都觉得醍醐灌顶,要不然人家一部片子赚他上千万呢,话讲的明白。 像他们之前遇到的那些导演,一说起来满嘴的小词儿,什么道格玛95,超现实主义,打破第四堵墙…… 嘚吧嘚吧的能扯上一两个小时,一句人话没有。 而且那剧本内容看着也是一股文绉绉的酸气,哪有《人在囧途》这片子看着爽。 一个半小时乐开怀,笑个不停。 一时间几人都在心中暗下定论,再投电影,文艺片一律不要! 王朵儿抿了一口红酒,随后笑看计鸿,“计导,什么时候拍新片子啊?也让我们跟着喝口汤?” “还真是,计导什么时候拍新片子?咱也投点钱?”另几个煤二代都纷纷跟着附和。 “计导,要拍新片子了知会我一声啊。” “计导,你说个数,我全跟!” “行啊,1.5亿的成本,保你们6倍回率。” 计鸿的声音不大,但是却清晰无比的钻进每个人的耳朵。 几个煤二代嬉笑的表情僵硬在脸上,动作也停滞在空气中。 1.5个亿? 这他娘的可不是几百万,一两千万那样,哪怕是他们爹老子,娘老子来了也得慎重考虑。 瞧着自顾自吃菜的计鸿,薛海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一下,他太知道计鸿心里想的是什么了。 这是记着刚刚拿他开涮的仇呢。 又夹了几口菜,计鸿装作略显惊讶的模样,“咦?你们不感兴趣啊?” “那换个小项目吧,1000万的成本。” 这下几个煤二代都松了口气。 “计导,你这玩笑开的——” 计鸿头也不抬的说道:“一个文艺喜剧片。” 话刚说完,几人就又愣住了。 不是,刚说完拍文艺片赚不到钱吗?怎么现在又要整个文艺喜剧片? 自己打自己脸? 不明所以的不只是这几个煤二代,就连薛海也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他和计鸿相处这两年,每一部片子都是商业元素拉满,怎么现在忽然要拍个……文艺喜剧片? 这几个煤二代的看法计鸿并不在乎,但他见薛海也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于开口问道: “少爷,你觉得《人在囧途》票房很高吗?” “当然高啊,4000多万票房,内地喜剧电影票房第一啊。” 计鸿摇摇头,“山西,河北,黑龙江,湖南……好些个省份的排片率,第1天就远超同期电影数倍。” “说句不好听的,咱这片子能爆,是同期电影太烂,以及排片率够高才推上来的。” 周围几人听的都是似懂非懂,在他们看来,片子能拿到高票房不就好了? 但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薛海跟在计鸿身边这两年,耳濡目染之下也算是对业内有了一些独立思考的能力,很快他就理解了计鸿的话中含义。 “你的意思是……现在处于一个……文转商的…转化期?咱们的片子太超前了?” 计鸿点点头,“《人在囧途》的观影人次大概是170万左右,全国十几亿人,咱们只抓住了170万。”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我自认为《人在囧途》是个不错的喜剧作品,但成绩让我有些失望。” 纵观2006年上映的片子。有几部是纯粹的喜剧片?大多是掺着喜剧要素罢了。 《人在囧途》和《疯狂的石头》算是2006年唯二的纯喜剧作品。 “有道理。”薛海点着头,“鸿哥,你这片子还差多少钱,我全包。” 计鸿竖起4根手指,“4成。” “可以,这400万我全包了。”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就拍下了新电影的投资事项,这速度看的剩下几人一脸懵逼。 暂且不提薛海连剧本内容都不知道就豪投400万,这计鸿的600万是哪来的? 他拍《人在囧途》赚的钱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数吧? 当初早就听说过这位卖房投片子,没想到现在这钱刚赚回来些,立马又扔进去了。 这到底是赌狗还是赌神? “哦,对了,你们有没有兴趣投点?”薛海乐呵呵的看着自己这4个发小,“我最多让出来200万啊。”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没人应声。 200万虽然不算多,但这是否也太草率了?剧本都不看,他说拍新片子你就投? 要不是这钱太少,他们都怀疑薛海是回来给他们几个下套的。 “我跟100万。” 王朵儿忽然开口,目光全部聚焦在她身上。 李倩忍不住开口,“朵儿姐,你认真的?再不济咱也得看看剧本再说吧?” 王朵儿的手指卷着发梢,略有所指的笑看薛海,“既然薛海觉得能行,那我也投一点玩玩咯。” 说罢,她侧头看向计鸿,“导演,你的片名有了吗?” 计鸿颔首回应,“《驴得水》。” 虽然他说这片子要1000万,不过也只是个大概。 具体成本等筹备的时候再说嘛,其中还有水分可以往下榨榨。 第84章:网络转播权 由于计鸿和薛海两人跟他娘的演戏行骗一样,所以纵使只有200万的投资额,除了王朵儿也没人愿意再掏一分钱。 不过薛海倒也不怪自己这几个发小,他们5个里面,学历最高的就是自己和王朵儿。 那3位都是初高中辍学,接手家里的生意去了。 想到这儿,薛海不由的有些怅然若失,自己和他们似乎已经渐行渐远了…… 饭局结束之后,几人便说要带计鸿好好耍一耍。然而一问去哪儿玩,都是些什么KTV、夜总会一类的地方。 计鸿听的连连摆手,自己又他娘的不是逛窑子来了,看看景点儿就得了。 最终在计鸿强烈的要求下,5辆豪车排列而行,在张大炮“这烂零圪擦悬空寺有啥好看的”的嘟囔中,逛了几座石窟,看了几座庙。 不过计鸿却有些失望,现在的大同还是一座煤矿城市,这些古建筑大多破破烂烂,还是无人看管的状态。 想看到那个旅游之都大同,恐怕还要再等上几年了。 不过纵使如此,几人还是带着计鸿这位远客逛到了晚上。 本来说还要去捏个脚,不过被计鸿婉拒,于是大伙儿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计导!以后在大同遇上事了,报我张大炮的名,保证他妈的好使!” 正要上车的计鸿回头微笑应道:“一定!” 他这刚把话说完,王朵儿不知什么时候闪到身前,“计导,我想问一下,什么时候能看到你的剧本呢?” 见王朵儿走来,薛海脸色稍变,假装不经意地挪远了两步。 “我已经写好了,加个联系方式,回头我发给你。” “嗯?”薛海眼睛瞪得老大,“不是,鸿哥,你剧本什么时候写的?这也他娘的太快了吧?” “就《人在囧途》上映那個月写的。”计鸿乐呵呵的朝他挑眉笑道:“你以为我那一个月天天猫宿舍干嘛?” 我以为你趁我们上课去偷摸练胳膊呢…… 当然,这话肯定不好当着王朵儿的面说,于是他竖起大拇指,“牛逼,回头也给我发一把。” 计鸿和王朵儿加了联系方式,随后大家便分道扬镳。 玩了一下午,计鸿也有些累,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两人就这样默默无言的过了几个红绿灯,快回到凤凰别墅的时候薛海忽然开口: “鸿哥,他们几个浪荡惯了,你别往心里去。” 计鸿愣了一下,随后咧嘴笑道:“我要是往心里去,下午还会跟着他们去逛景点儿?” 不过说到他这几个发小,计鸿饶有兴致的睁开眼,“不过我倒是有点好奇,你和这个王朵儿是什么情况?” “你要跟我说你俩一点事没有我可不信。” 他和少爷知根知底,合作快两年半了,三言两语就谈下投资金额很正常。 可这个王朵儿就有些怪了,虽说煤二代不差钱,可这100万也不能随随便便打水漂吧? 与其说她是看在计鸿的历史成绩而投,倒不如说更像是奔着薛海来的。 “这位不会是你前女友吧?” “……李倩就是让我李叔惯坏了,初中就不学好,胳膊上纹个蝴蝶……” 计鸿眼珠子瞪老大,“他娘的,你这话题转移的也太生硬了吧?” 薛海嘴角抽搐几下,权当没听着。 “她初二那年让人骂了,然后跟人打架,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去了。” “李倩说是对方先骂的自己,班主任骂说她一个巴掌拍不响,然后她一巴掌就抽班主任的脸上了,问班主任,我这一个巴掌拍的响不响。” 计鸿听了倒吸一口凉气,“卧槽,这姐姐挺彪悍啊。这要是放我们学校,那都得成传奇故事讲个十年八年。” “可不是,李倩就是因为这个事儿在全校闻名。” “一说起来谁不知道啊,3班李倩,蝴蝶臂,不好惹啊。” 计鸿腰板下意识的挺直,心中肃然起敬。 回了凤凰别墅,一进家门,暖气裹着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 扎起头发,系着围裙的丁月贞正巧从厨房走出来,见到这两个大男孩,眸子弯弯笑着。 “回来啦。” 计鸿心中骤然一暖,如果我妈还在的话,大抵也就是像现在的丁姨这样吧。 他点点头,“嗯,回来了。” 接下来这两天计鸿没再去哪儿玩儿,不是不想,而是有要事要谈。 他把完整的剧本和策划单子交给薛海之后,就去商讨《人在囧途》网络转播权的事了。 因为土豆网那边在联系他。 现在最大的两个网站就是土豆和优酷,不过对于计鸿而言这两个网站自己选哪个都无所谓,反正过几年这俩网站都歇逼。 一个死,一个凉。 不过最让计鸿感到意外的是,和自己谈网络转播权的是王威,也就是土豆网的创始人。 不过稍稍一想倒也可以理解。 虽然在计鸿看来《人在囧途》票房只有4000多万不太行,不过放在06年已经算是惊掉人眼球的事了。 更别提这是当前内地喜剧电影票房第一。 现在这年头电影票房破亿都算是牛逼的不得了,哪像后世那几年,随随便便一部片子都能破个十亿二十亿。 “王董啊,我这人在大同,有点抽不开身,要不咱先电话里聊聊?” 王威那边是欣然答应,随后开出了一年50万的买断价。 “……” 瞧着电话那头没回音了,王威微微皱眉,“计导?” “王总,咱们还是按播放量来算钱吧。” 实际上在计鸿看来现在最好的办法是付费买断,三五块那样买一张电子电影票。 不过现在这年头版权意识极其薄弱,VIP这一说还只流行于QQ的什么黄钻粉钻。 国内这几个新兴的视频网站正靠着免费内容疯狂吸纳人头流量,《人在囧途》上了土豆之后也必然是免费观看。 如果现在这年头搞付费制,那最终的下场就是优朋普乐。 接下来就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计鸿在房间里和王威疯狂拉扯,薛海在隔壁屋打着电话招募新剧组。 两人声音大到让屋外的丁月贞都不由得为之侧目。 “老薛,你说这俩孩子……” “后生仔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去。”薛丁山抖着毛腿看报纸,头也不抬的说道:“管那干嘛,额又不懂。” 大约两个小时之后,这狂风暴雨般的争论声终于结束。 最终计鸿和王威敲定,10播放量3块5。 第85章:王一曼和铜匠 10播放量3块5,用后世的眼光来看,那低的有点像是被打压了,不得不卖。 可要是放在06年来讲,这已经算是高的了。 至于计鸿为什么能谈出3块5的高价来,因为他还把《特殊交易》和《调音师》的片子一块儿卖给了土豆网。 这两部短片照旧是10播放量3块5。 初步把网络转播权的事宜商定下来之后,口干舌燥的计鸿端起水杯润了润嗓。 正巧这时薛海推门而入,见到靠着窗台喝水的计鸿愣了一下,随后问道:“鸿哥,你谈完了?” “谈完了。”计鸿点点头,“你那边咋样?” “谈了一半儿,剧组工作人员定的差不多了。” 薛海一屁股坐在床上,好奇问道:“网络转播权谈了多少钱啊?” “连带着《特殊交易》和《调音师》,10播放量3块5。” “卧槽,这么高?”薛海略显诧异,“我寻思也就谈个一两块呢。” 国内的视频网站是一个新兴产业,网络版权意识还没普及。 事实上土豆网那边愿意来买版权薛海就已经很意外了。在薛海看来,这几个视频网站一声不吭直接把片源盗走才是常态。 “牛逼啊鸿哥,没看出来,你他娘的还是個谈判高手啊。” “我算哪门子谈判高手。”计鸿呵呵一笑,“唬了他一把,我说你要不买,那我就卖给优酷去,人家出价是3块5。” 薛海听着有些匪夷所思,“就这么简单?” 计鸿点点头,“就这么简单。” “击中他要害了。” 如今这年头版权意识薄弱,王威一个CEO主动来谈网络转播权的事儿,他可没傻到认为是对方尊重版权。 反正现在的相关法律也不是特别健全,把片源搞到手,一上传不就完了。 至于大家能拉到多少用户,那就各凭本事了。 不过显然王威想的更远一点,他看到了“独占”的机会。 他不仅想要野生流量,还想要其他视频网站的流量。 估计等他们这网络转播权的合同一签,像什么优酷,56,六间房这些平台都会有一双眼睛盯着,一旦上传自己这三部片子,立马给它告到法院去。 听着计鸿的解释,薛海暗自咂舌,您瞧瞧,一句话里面这么多门道,换他来还真不一定能琢磨出来。 解释完,计鸿起身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薛海见状愣了一下,“鸿哥,你这…不待了?” “不待了,签合同这事儿不宜迟,毕竟我是唬人家的,迟则生变。” 见计鸿执意离开,薛海也不再劝,帮忙收拾行李,随后便准备送他去机场。 他拖着行李下楼的时候,丁月贞满眼惊讶,“阿鸿,你这是要走了?才来几天呀,不多玩会儿了?” “不玩儿了,有点忙,得跟人去谈《人在囧途》的网络转播权。” 计鸿礼貌的朝薛定山夫妻点头致谢,“叔,姨,这几天麻烦伱们了。” 薛定山放下报纸,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可麻烦的,以后没事了就来这玩两天,当自己家就成。” “…好。”计鸿重重点头。 说罢,告别薛丁山夫妻,薛海送他去机场。 丁月贞一直把两人送到大门口,目视他们驱车离去,直到车子拐弯彻底不见了踪影,这才关门回屋。 “计鸿这孩子,跟你年轻时候一样啊。” “跟额一样?跟额年轻的时候一样帅?” “哼,你年轻的时候看着也不像什么好人。”丁月贞娇嗔似的翻了个白眼,“我是说他的性子,年纪轻轻的,跟个老江湖一样沉稳。” “嘿嘿,他要不沉稳,咋可能让小海这家败孩儿老老实实跟他身边嘛。” “可不是,这种男人啊,最吸引人了。”丁月贞坐在薛定山旁边,拾起茶几上的一块糕点。 “周围的人都会不自觉的往他身边靠。” 薛定山微微挑眉,胳膊从沙发后面绕过去,揽住自己老婆的肩膀,“那呢也是不自觉靠到额身边来的……” “去,手别乱动……” “哎呀,么事啦,小海回来少说一个小时……” “嗯哼…不要这里……回卧室……” “么事啦。” “戴上……” “么事啦。” “嗯哼……” “阿嚏!” 正在高速上的薛海忽然一个喷嚏,车子猛然晃动几下,把计鸿吓了一跳。 就连高速上那有些暗沉的冷冽雾气似乎也随着抖了抖。 “卧槽!少爷,你悠着点,着凉了是咋?” “没吧,我鼻子也没不透气儿啊。”薛海一脸疑惑地揉了揉鼻子,“不知道为啥,刚才忽然有一种要破产的感觉。” “就好像……我家那几座矿咔嚓一下给劈两半儿了似的。” 计鸿想了想,拍拍他肩膀,“开天辟地,前路光明璀璨,可见我要拍《驴得水》这片子的正确性。” “那应该是吧。”薛海嘟囔着揉着揉鼻子,“不过话说回来,鸿哥,那个骚了吧唧的女老师,还有那个跟女老师乱搞的铜匠请谁来演?” 这两个角色是剧本里的关键人物,他不好自己定夺,还是得让鸿哥拿拿主意。 《驴得水》这剧本他顺了一遍,故事倒是挺有意思。 一个偏远的山村小学,校长为了多一笔收入,向国民教育局虚报了一个名叫吕得水的英语老师。 可教育局的特派员下访,那怎么办啊?找了个说藏话的铜匠。 反正这特派员也不懂英语,这叽里呱啦的藏语,他就当成英语来听了。 为了让铜匠配合他们应付特派员,于是王一曼把他给睡服了…… 故事的尺度显然要比《人在囧途》大的多,充满了一股子文艺范儿。 不过薛海也不得不承认,虽然片子文绉绉,但“有趣”的内核是一点儿不比《人在囧途》差。 大抵更像是《疯狂的石头》那种黑色幽默风格吧。 计鸿沉思片刻,“你觉得谁来比较合适?” “又问我?”薛海诧异地看了一眼计鸿,“具体请谁来演我不好说。” “但我觉得吧,铜匠的话,找个看着老实巴交的憨厚人,王一曼找个漂亮姑娘就行……” 薛海嘴里说,脑子里却忽然蹦出来了两张脸。 第86章:鸿海影视 声音越说越小,语速越说越慢,到最后鸦雀无声。 猛吸空气的“嘶”声在车内响起,薛海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计鸿,“鸿哥,你的意思是王保强和杨蜜?” 王保强也就罢了,以他的形象而言,基本上可以说是演床戏就算赚。 可王一曼这个浪荡老师的角色,还涉及着几场床戏……鸿哥这个思维…这么看得开吗? 他话刚说完,就见计鸿一脸诧异的看着自己,“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杨蜜干嘛?我说的是张旋,张旋。” 薛海愣了一下,发现自己和计鸿的思路可能有些出入。 “我以为你是想靠这部片子捧捧……” “我捧杨蜜干嘛,人家用不上,也肯定不会演这个角色。” 计鸿挺身又把车里的暖气开高了些,“她在圈里混的时间比我长,有自己的路子。” “我要那种能控制在手心里的人。” 薛海努努嘴,显然是不太认同记计鸿的说法。 “控制的了一时,控制不了一世啊。张旋那目的多明确啊,就是成名。到时候哪家大公司挖人她肯定就跟人家跑了。” “是啊,所以得弄個公司,用合同把她给牢套喽。” “咯吱——” 薛海脚一抖,下意识踩了个急刹车。 车子在高速上猛地一个踉跄,计鸿身子也是突兀的往前冲了一下。 “卧槽!少爷你他妈悠着点儿啊,咱他妈在高速呐!” 薛海讪笑着,“我的我的,不小心脚抖了。” 过了几秒,车子继续行驶起来。 薛海舔了舔嘴角,忍不住问道:“鸿哥,你认真的?咱要开个公司?” 他把“咱”这个字咬的很重。 计鸿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对啊,你不建个公司,就靠拍电影赚那仨瓜俩枣的,赚到猴年马月去。” 这话说的薛海直咂舌,“鸿哥,说实话,有时候我感觉你比我更像煤二代,1700多万伱都说是仨瓜俩枣……” “少爷,你不能就这点追求啊,你得支楞起来啊。” 不等薛海说完,恨铁不成钢的计鸿就打断了他。 “娱乐圈多他妈大的一个市场,华谊兄弟当年一千多万的成本,发展到现在这几十亿才用了几年?” “弄出个好片子来,捧出来的明星,衍生的周边,IP版权,甚至是线下……” 计鸿不带喘气的说了一大串话,最后语重心长的拍了拍薛海的肩膀。 “少爷,咱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啊。” 薛海眼皮子抽搐了几下,“不是,鸿哥,我特么也没说不干啊,我就是感慨一下你比我更像煤二代。” “噢,那就好,我还以为你打退堂鼓了呢。” 说句心里话,要是想弄个公司,没了薛海还真不行。 除去薛海是个优质的合作伙伴之外,另一点就是他背后那条根深复杂的关系链。 一说起哪个老板来那都是市值多少多少,但你要说流动资金,没几个能超过煤老板的。 人家手里现钱够多,再加上那几年煤老板们大肆投资,他可不觉得这关系网仅限于几条院线。 薛海调整了一下被计鸿打乱的情绪,随后两人便商讨起注册公司这件事来。 按理来讲,他们两人合伙注册公司,大抵都是五五开这样,谁领头就多占百分之几的股份。 本来计鸿也是这么琢磨的,然而自己的提议刚说完就被薛海一口回绝。 他再让出两成,当做计鸿的技术入股。 “鸿哥,我只要三成。”薛海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道路,“我让出来那两成,就当是你的技术入股。” 这两成可不是计鸿多投点,他少投点这么简单。 这两成,他是白送。 他们之所以要组建这个公司,靠的是计鸿的才华。所以两人不能单纯靠钱来持股,计鸿的才华,也是他资产的一部分。 你要问白送两成股份亏不亏,那的确是亏了;但你要说值不值,那薛海的回答自然是毫无疑问的肯定。 值。 计鸿就像个怪物一样,他的才华源源不断的往外涌,一部片子刚到尾声,新的剧本就又写好了。 这不正常,很他娘的不正常。 但那又怎样?谁还没点秘密了? 鸿哥确实是拿他当兄弟,这就够了。 用两成股份维系自己和这个灵感怪物的关系,薛海觉得,值。 很他妈的值。 更何况鸿哥的才华本就值这两成股份。 提议说完,计鸿眯眼半晌,随后嘴角勾笑。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薛海笑嘻嘻的点着头,“对了,鸿哥,咱公司名儿你想好了吗?” 计鸿沉吟片刻,“要不叫强强联手影业?” “提议不错。”薛海点点头,“以后别提建议了。” 计鸿竖起中指,“滚蛋,别学我说话。” 不过薛海说的倒也有理,强强联手听着是有点儿二逼。 就是这个新名字叫什么好呢…… 计鸿埋头琢磨,嘬着牙花子薛海忽然眼睛一亮。 “欸,有了,鸿哥,要不就叫,鸿海影视吧。” “宏图大展,星辰大海,正好还带着咱俩的名儿,鸿哥,你觉得怎么样?” 计鸿“嘶”了一声,没看出来啊,少爷还真能提出点儿有建设性的意见来。 “我觉得可以,那就叫鸿海影视!” 两人一拍即合,定下了最终的公司名。 虽说目前还只是纸上谈兵,但大好的前景摆在面前,薛海不由得心中澎湃,一时间情难自禁哼起歌来。 “叱咤风云~我任意闯万众仰望~” 计鸿听着他满是感情,不带一丝技巧的嗓音,心中琢磨着把张旋和王保强收入麾下的事儿。 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冒出来杨蜜。 “对了,少爷,你知道杨蜜这段时间在忙什么吗?” 说起来上学期末尾就再没见到过她,连消息也没了,整个人跟人间失踪了似的。 就连最后《人在囧途》下映,她也只是手机里发了几条简短的祝贺短信。 “杨蜜?不清楚。” 薛海开着车目视前方,“不过我前几天筹备剧组,倒是找到熟人了,是拍《人在囧途》的那个灯光师。” “我俩唠了会儿,他说自己在横店拍戏这段时间,经常见到杨蜜。” “她好像给自己接了不少戏啊。” 第87章:十字路口那头的姑娘 “她现在开始轧戏了?”计鸿显得很是诧异。 不应该呀,她现在还处于大学生阶段,好端端的又没受什么刺激,怎么忽然就开始轧戏了? 杨蜜现在的事业还在起步阶段,这时候轧戏拍出一堆低质量的片子,只能败坏郭襄这个角色留给观众的好感。 “轧戏应该没有吧,我听说只是档期排的比较满。” 盯着前方路况的薛海说道:“不过我也不了解,毕竟都是道听途说。” 计鸿若有所思的摩挲着下巴,没吭声。 到了机场两人就要告别了,计鸿叮嘱他回头去找找驴演员,其次就是和张旋,王保强好好聊聊。 一个是出演《驴得水》的问题,另一个则是把这俩人绑到还没注册的鸿海影视来。 张旋那儿还好说,反正她是个小透明,除了想把她培养成得力干将的计鸿,估计也没几个公司对她有想法。 至于王保强那边就得抓点紧,《人在囧途》可是真把他捧火了。 要不是片子上映那段时间计鸿暗示了他好多次,估计现在早就让华谊给捞走了。 “少爷,王保强务必拿下,他的合约最好签個100年的,能留多久留多久。” 帮忙搬行李的薛海咧咧嘴,鸿哥这么看好王保强啊。 “那要是我嘴皮子磨破了也没把他打动呢?” “那就告诉他,我打算把《人在囧途》搞成系列作,后面少不了他的好。” 提上行李,计鸿“砰”一声关上车门,“要还说不动,换我来讲。” “卧槽!还有续作?” 一时间薛海是满脑子问号和感叹号。 《驴得水》这剧本不是刚写出来没多久吗?怎么《人在囧途2》就给安排上了? “鸿哥,别告诉我你《人在囧途2》的剧本都写好了。” “哪有那么快,先把《驴得水》拍完再说别的吧。” 计鸿挥挥手,“走了。” 看着计鸿潇洒离去的背影,薛海又想到了什么,在后面大声招呼着,“对了鸿哥,那徐争呢?徐争要不要啊?” 计鸿的脚步止住,他犹豫半晌回头喊道:“你看着来吧,愿意来就要,不愿意就算了!” “妥!” 坐上飞机,计鸿没回家,而是直接飞往上海,到土豆网总部和王威把网络转播权的合同敲定。 《特殊交易》,《调音师》,《人在囧途》三部片子以10播放量3块5的价格拍给土豆网,为期一年。 合同签完,计鸿就收拾着前往下一处目的地横店,他要去勘景。 现在的横店还处于发展阶段,不过纵使如此,横店影视城也已经入驻了两三百家影视公司。 这不只是各家影视公司看好横店未来的发展前景,更是因为横店为了流量而提出的优惠政策。 现在在横店拍片子,可以免除部分场地租赁费用。要是时间再倒退几年,从横店租场地甚至免费。 三四个小时的路程,计鸿到了横店影视城。现在还不需要买门票,是以他跟着人群一同进去。 广州街逛逛,明清宫菀逛逛,都没有让他心动的景,于是往下一场走。 实际上原版的景别变化极少,场景大多都是在那间小教室,并没有像计鸿这样在横店挑挑拣拣。 不过这非是什么优点,反而是比较致命的缺点之一。 这片子最终票房只定在1.7亿左右,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导演的失误。 《驴得水》的剧本是个好本子,可问题就是导演没有拍电影的经验,他们是在拿话剧的模板往电影上套。 电影语言很烂,几乎看不到什么光影美学和镜头塑造,所有人物镜头都是正反打,而且台词量超标,把大部分压力全都抵到了演员身上。 通俗点来讲,就是太舞台剧了。 不过既然现在能从头再来一遍,那他肯定要避免已知的问题梅开二度。 计鸿在横店找了两三天的景,最后看上了两块儿地,全都在梦幻谷那一带。 虽说现在横店还处于起步阶段,但是来抢位置的人也不少,平均一天有四五十个剧组要拍戏。 以免夜长梦多,计鸿当机立断把这两块地敲定,为期两个月。 在横店的合同一签完,计鸿的勘景任务也就结束了。 本来他是准备回家的,可不知怎么,忽然又想到了薛海说的那句话,杨蜜最近在横店拍戏…… 反正也是老同学了,要不找找她去? 心思刚起,兜里忽然震动起来,他掏出手机一看,是薛海来的电话。 “鸿哥,两个好消息,先听哪个?” 计鸿想都不想,笑着说道:“那就是王保强和张旋都谈下来了?不只是出演《驴得水》,也愿意加入咱们公司?” “嗐,他俩只能算一个,还有一个呢,你猜猜。” “嗯?”这下计鸿真惊讶了,王保强和张旋只能算一个好消息? “你把徐争也谈下来了?” “草,你不说我都把这茬给忘了。没谈下来,这光头好像有自己的想法。” “那也正常,他心思活络的很。”计鸿随口说着,心中琢磨起到底还有什么好消息。 见计鸿猜不出来,电话那头哈哈一阵大笑,“鸿哥,是他娘的驴啊!” “我找到好驴了!捏它卵子都不暴躁,那叫一个听话!” 驴这玩意儿,倔。 要不然怎么有驴脾气这个说法呢。 比演员更难找的是动物演员,人有理解能力,动物可没有。 而且他们这片子用到驴的地方不少,要是拍到一半这死驴忽然尥蹶子不干,那他们只能考虑晚上吃驴肉火烧了。 “少爷,你可得把驴哥给顾好了,驴哥主人那边怎么说?” “那肯定愿意把驴租给我啊,我开那价格一天够他忙活半个月的了……” 计鸿身上裹的很严实,他打着电话,穿梭在冷冽的街道上。 现在游客不算多,大部分都是拍戏的剧组驻留在影视城。 两人聊着勘景的话题,目视前方的计鸿微微皱眉。 一辆货车停在了前面的十字路口处,挡住了他的视线。不过很快,一群穿着棉衣棉裤的年轻人跑来,哈着冷气儿搬运车上的设备。 轨道,斯坦尼康,三脚架…… “对了,少爷,器材的话,我觉得咱可以再嫖一波学——” “嗡嗡~~” 话未说完,被搬空器材的车子开走,计鸿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在十字路口的另一边,杨蜜蹲在石墩上,手里捧着一杯关东煮,嘴里叼着一颗热气腾腾的鱼丸。 两人四目相视。 第88章:计导的小迷弟 杨蜜身上裹着一件淡粉色的大衣,未竖起的长发肆意披散在脑后,白皙的脸蛋和鼻尖被冻得通红。 看着十字路口对面那个打电话的男人,她下意识歪了歪头。 好像啊…… 直到那男人放下电话越走越近,还笑着朝她挥了挥手,杨蜜猛然一个激灵,这男人真是计鸿! 杨蜜连忙放下关东煮,拍了拍屁股,囫囵咽下嘴里的鱼丸,双眼亮晶晶的蹦到计鸿面前。 “计导?” 看着嘴里哈冷气儿的杨蜜跟只狐狸似的,一脸好奇的绕着自己打转儿,计鸿忍不住笑道: “怎么了?” “嘿,我就是好奇你怎么来了。” 转了两圈的杨蜜背着手重新蹦到计鸿面前,她微微仰着下巴,撅着嘴,甜软的声音响起。 “你是来……看我的?” 我是来横店勘景的,没想到意外遇见你了。 这是计鸿的心里话。 可话涌到了嘴边吐出来,就全变了味儿。 “过来看看你,顺便勘下景。” 话从嘴里说出来,计鸿也有些诧异。 他想了想,大抵是因为杨蜜的眼神让自己不好说的太绝情吧。 而且朋友之间探望一下也是很正常的。 “哼哼……我看你是来勘景,没想到我也在这儿吧?” 杨蜜嘴里哼哼着,上下打量一番计鸿,眼中不禁流露出赞叹之色。 “行呀,赚了钱就是不一样,立马换一身行头,都是牌子货啊。” “跟人谈合同打交道,穿的太朴素也不是回事儿啊,容易让人轻看。” “那倒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嘛……” 杨蜜认同的点点头,忽然皱起眉毛,“嗯?合同?什么合同?而且《人在囧途》都已经下映了你勘哪门子景?” “谈《人在囧途》的网络转播权呗,还有新片子也要开机了。” “杨蜜老师?杨蜜老师!” 两人正说着话的功夫,身后一栋古香古色的小屋里忽然冒出一个人头。 “杨蜜老师,该开机了。” “哦,这就来。” 杨蜜的脸色明显暗淡了一下,随后便急匆匆的跑了过。 “哎!你的关东煮!” “你吃吧!” 发梢随着杨蜜的步子一荡一荡,计鸿看着摇了摇头,拿起地上那杯还冒着热气的关东煮朝屋子走去。 屋里架满了设备,长枪短炮对准中间那块空出来的场地。 杨蜜脱下风衣,里面是一件修身的半开襟翠色旗袍,从裸露的小腿处看去,能看出还穿着一条肉色哑光丝袜。 计鸿扎起一颗撒尿牛丸塞进嘴里。 造型不错嘛。 “哎,哥们儿,你哪个部门的?是咱剧组的吗?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计鸿正看着,身边一个紧盯着他的小胡子忽然开口说道。 “哦,我是来探组……” “你探组也不能随便进我们剧组拍摄地啊,你探谁的组?” “杨蜜。” “……嘎?”那小胡子本来还想再说几句,一听是来探望杨蜜的,话就都卡在了嘴里。 也许是两人说话声音有些大,在人群那头的一位青年导演起身踮着脚尖向这边张望。 “怎么了?那边吵什么呢?” “内啥……导演,杨蜜老师有個朋友来探组……” 杨蜜猛的回头,瞬间看到人群尾端的计鸿。 话没说出口,只见下巴上留着一撮小胡子的导演就急匆匆挤到计鸿面前来。 “计鸿!” 那导演不由分说的握住了计鸿空出来的那只手,“计导!计老师!您好您好!” 这态度别说是计鸿有些蒙圈,就连身边的人也都低头窃窃私语。 “计鸿?计鸿是谁啊?” “有点耳熟……” “卧槽,好像是《人在囧途》的导演!” “沃日!4000万票房那个?!” 议论声逐渐变大,那导演推了推眼镜,强行把计鸿请到自己的位子旁边。 “内谁,小胡,搬张椅子过来,给计老师放这儿。” “好的导演。”先前质问计鸿的小胡子二话不说,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就急匆匆去搬椅子。 有些茫然的计鸿和人群焦点中的杨蜜互相对视一眼,结果发现对方也是一脸懵。 “计老师,真没想到您居然来了,我特喜欢您的《人在囧途》和《调音师》。” “不是我吹,国内光线玩儿的最牛逼的就是王嘉卫,第2个就是您……能不能麻烦您来指导指导我这片子……” 这位青年导演兴致勃勃说着,递上已经翻到所拍戏份页面的分镜和剧本,计鸿哑然失笑。 好嘛,自己这还有点儿骑虎难下了。 “那我就……提点儿个人见解?” “您提,尽管提!” 一个半小时之后,那位青年导演神清气爽的大声喊“咔”。 真不愧是青年导演中的翘楚啊,这一个半小时自己是真学到东西了。 不是中戏时老师说的那些经验之谈,而是实打实的实用技巧! “计老师,谢谢您今天的指导……”这青年导演说了一大串,随后话题一转,“您明天还来吗?” “不了,明天要回去了。” 计鸿心里其实不太爽,自己被他强推上指导老师的位置,整得跟黄袍加身似的。 不过这位岁数跟自己差不多大,态度还这么谦逊,那也就不计较了。 “后面还有杨蜜的戏份吗?” “没了没了,计老师伱们忙。” 计鸿点点头,合上剧本,随后在剧本封皮的导演署名处看到了他的名字。 “韩言?” 韩言眨了眨眼,“计老师……听说过我?” 计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略有耳闻。” 这下韩言眼神亮起来,他赶忙掏出手机,“计老师加个联系方式?” “加一个。” 加完联系方式,计鸿搬了张椅子坐在门口点上根烟,顺便吹吹风。 闲下来的杨蜜拖着个小马扎坐到他身边,两根食指不停的戳啊戳,过了好半晌才不好意思的说道: “对不住啊计导,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崇拜你。” 计鸿摆了摆手,“这都是小事儿。” “我其实更好奇你,好端端的怎么忽然接一堆戏?我听说你档期都排满了?” “而且我感觉这剧质量一般,有点食之无味,但又弃之可惜。” “这种剧你经纪人是怎么同意你参演的?” 第89章:房子还回得来吗? 计鸿这番话跟连珠炮似的,不仅攻速高,而且杀伤力也够大。杨蜜梗着脖子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实际上《神雕侠侣》和《王昭君》上映之后,她就懈怠了很多。 一个出了名,一个提了名。 年纪轻轻就小有成就,她也懒散了不少,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空闲时间来跟着计鸿的剧组到处鬼混。 可问题是《人在囧途》上映之后,票房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从首日的200多万一路飙到最终的4000多万。 一想到这儿,她就感觉心里有点堵的慌。 倒不是说自己嫉妒计鸿怎么着,只是脑子里总是想着拍《调音师》时,他们两个说过的那個话题。 成为资本。 自己要是再这么懒散下去,计鸿怕不是都已经成为国际一流导演了,自己还在为三五十万的片酬发愁。 她不希望因为两人的身份地位逐渐不对等,而导致他们渐行渐远。 见杨蜜装听不见,计鸿稍稍提高了音量,“问你话呢,脑子里怎么琢磨的?” “我,我是演员啊,我接戏很正常呀……” 她这话说的磕磕巴巴,而且声音越来越小,一点可信程度都没有。 再加上计鸿忽然想起那天在全聚德吃烤鸭时,谈到票房的时候杨蜜忽然失落的模样,心中也就猜出个大概来。 他把身子稍稍侧过去一些,“急啦?忍不住想自己当老板了?” 一语道破天机。 杨蜜没说话,双臂环膝,把下半张脸都埋在膝盖里。 她头一回庆幸冬天够冷。 得亏现在是寒风如刀,刮得人生疼,自己还可以借口说发烫的耳根和脸颊是被冻的,要不然今天真要羞死在这了。 计鸿也不追问,而是翘起二郎腿呵呵笑着,“别急嘛,演员和导演的路子又不一样。” “导演是稳扎稳打,一部片子一部片子的往上爬。演员嘛,就看你什么时候能接到一部好资源,噌一下子就给你捧火了。” 哎~这话她爱听,杨蜜听着心里舒服了不少。 计导说话是好听嘛。 “甭看我跟少爷现在弄了个公司,但实际上就是个草台班子,上升前景远不如你们演员,随时都在破产边缘……” 杨蜜:??? 她眼皮子一阵狂跳,不是,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你还欲扬先抑是吧? 班子都搭起来了,自己还给人打工呢,原本好点儿的心情更坏了。 计鸿絮絮叨叨的说着,心中突发奇想,老校长的女儿孙佳佳这个角色,杨蜜可以试试啊。 正好《王昭君》播出之后又给她续了一波人气和流量,自己还可以借来宣传宣传。 “……伱的事业还在上升期,演十部烂片也抵不上一部好片子。我新片子有个角色挺适合你的,要不来试试?” 杨蜜愣了一下,骤然间四肢百骸都烫了起来。 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来是给自己留了个角色呀。 《人在囧途》刷新内地喜剧电影票房之后,计鸿就成了个抢手货。 别说新人了,就连一些小有名气的演员也是肯定愿意参演的。 他绝对不缺演员,但还是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来找自己……这份人情有点大呀。 她唇瓣绷得很紧,把整张脸都埋在膝盖里。过了好半晌,含糊不清的声音才响起来。 “不想什么事都倚着你……” “感觉跟被包养似的……” 计鸿乐呵呵的,指骨分明的大手拍在了她的脑袋上,“怎么还害羞了?娱乐圈不就是一个大号的人情圈子嘛。” “再说了,我这片子也不一定能成。我是把全部家当都梭哈进去了,回头要是亏了,还得指着你包养我呢。” 就这样在计鸿又戳又拍的玩弄之下,头发变得愈发蓬松。 忽然间,杨蜜猛的抬起头。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计鸿笑意盎然的点着头,“把那点儿烂戏都推了吧,接点儿好片子,吃点细糠,昂。” “哼!甭说漂亮话,回头你要是裤衩都赔没了,就等着给我当贴身提鞋小厮吧。还有,不许拍我脑袋了。” “好好好,不拍了。” “拍脑袋会长不高的。” “1米66够高啦。” 两人就这样坐在十字路口的街头,看着霜寒满天的街景唠了好一会儿,随后各自告别。 杨蜜至少要把韩言这部剧拍完,不过还好,距离杀青也没几天了。至于计鸿,他得回家了。 不过回家的话穿一身牌子货太过显眼,于是计鸿把衣服收起来,换上了自己之前穿了好些年的那身皮。 京晋泸浙冀,兜了一个大圈儿,回到家的计鸿也算是寄了。 老头儿是房子一天不在手,心里就一天不踏实。 计鸿一进家门儿,计兴国就急匆匆的把他拽到一旁询问房子的事儿。 虽说老头儿不懂电影行业,但他有几个写文娱小说的作者朋友。 人家告诉他,电影制作方一般能拿总票房的三四成。哪怕就按三成来算,那计鸿他们也能到手一千三四百万。 计鸿梭哈的钱大概在总成本的半数左右,少说也能到手五六百万吧? “……所以你小子什么时候把咱家房子赎回来啊?” 看着乐呵呵给自己泡茶的计兴国,计鸿沉默半晌。 “爸,其实……我和薛海,就那个煤二代,我俩又立项了一部新片子。” 计兴国眉头一皱,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所以?” “我梭哈了,咱家的房子暂时是应该——欸,爸,你干嘛?你别脱裤子啊,别介,你先把皮带收起来!” “狗日的,你小子以为拍电影是在新葡京吗?赌狗啊你!” “啪!” “你梭哈归梭哈,至少把房子赎回来啊!” “啪!” “你他娘的就这么喜欢睡大街是吧!” “啪!” 计兴国已经是年近50的人了,可他的身手却是愈发矫健,一路从客厅追到卧室。 计鸿在卧室里疯狂走位,无意间一瞥,发现电脑屏幕上正是他老爹的存稿,写了有1000多字。 不过这倒不算什么,最让计鸿意外的是右上角的书名,不再是之前那本兵王啥啥。 而是,《校花的贴身守卫》。 第90章:人间油物 “耶?爹你什么情况?背着我偷偷开新书了?” 原本手中皮带高高举起的计兴国面色一变,话头忽然平稳下来。 “你也大了,爸管不了你,你们年轻人的事儿……” 他这儿嘴上说着,计鸿却已经坐在了电脑桌前打开了简介页面。 【一位大山深处走出来的高手少年,一块神秘莫测的诡异玉佩,校花的总裁父亲的委托……】 “嘶!” 计鸿倒吸一口凉气,回头看向计兴国,“校花的贴身高手?” 计兴国梗着脖子狡辩,“是守卫。” “拉倒吧,那不一样吗?这不就我之前跟你说那点子。” 计鸿点进去看了一眼,这本书首发起点,已经写了五六十万字了,评论区尽是好评。 他稍微一算,按照他爹一天写2000字来算,这他娘的大概也就是自己去年说完这点子,老头儿就开始写了。 计鸿背着手,咂着嘴,绕着他老爹转圈。 “啧啧啧,行啊爸,没看出来,还跟你儿子耍上心眼儿了。我说伱之前来武汉的机票钱是哪来的……” “咳咳。”计兴国眼睛一瞪,“和几个朋友聊了聊,你在写小说这上面还算是有点天赋。” “你还跟人聊了聊?” 计鸿心里有点犯嘀咕,老头儿说的这个朋友,不会是原作者吧? “都谁啊,我平时也看网文,说不定我认识呢。” “你还看网文呢?”计兴国略显诧异,不过想了想还是如实告知。 “游方老盗,呜呼巴呼,我吃提拉米苏,天下霸唱……” 前几位计鸿听都没听说过,可说到天下霸唱,计鸿瞬间精神起来。 “哟!《鬼吹灯》的作者?您还有他的好友呢?” “嗐,关系比较好的朋友。”计兴国显得很谦虚。 计鸿听的是止不住点头,“我是天下霸唱忠实粉丝啊,改天请他来咱家喝个酒?” “咳,看机会吧。他倒是挺喜欢《人在囧途》的,不过我没跟别人说过是你拍的……” 一说到网文,可算是戳到计兴国的心尖上了。两人唠了好一会儿,计兴国这才起身准备去弄饭。 计鸿愣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爸,你不问我又梭哈房子的事儿了?” “我拗得过你吗?再说了,你都又梭哈进去了,我说個屁!” 计兴国没好气地骂了一句,“事不过三啊,你小子给我记住了,再卖房子我非抽死你!” “得勒,保证是最后一次。” 计鸿在家陪他老爹待了几天,随后就动身前往北平,他还有几件要事没干呢。 一是和少爷把鸿海影视的公司注册下来,二是找高院长再借一回器材。 虽然《人在囧途》的票房分账还没到账,但统筹已经下来了,703万。 计鸿立了个字据,再加上薛海的300万,累计1000万注册资金的鸿海影视就此成立。 至于高院长那边就更好说了,《人在囧途》大获成功,连上面的领导也默许了给计鸿开一下后门的情况。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他们北电的学生,哪怕有外人问起来也是师出有名。 不过这个潜台词也很明显,等你毕业之后,再想从学校白嫖,可就没这个说法了。 计鸿心中惋惜不已,试探性的询问自己要是被留级了怎么算,最终在高院长的一记飞脚之下离开办公室。 公司,设备,勘景,剧组,这些问题都解决,现在只差定夺一下主演人选。 除了被定好的铜匠(王保强),张一满(张旋),孙佳佳(杨蜜),剩下那三个角色的面试者个人简历被拿到了计鸿面前。 计鸿随手翻着,忽然动作一滞,他看到了一个让人褒贬不一的名字。 “黄小明?” 正指挥着工作人员把设备装车拉走的薛海头也不回的说道:“对,和杨蜜演《神雕侠侣》那个。” 要是没记错的话,现在的黄小明还没和华谊签约吧。 计鸿“啧”了两声,居然把这茬给忘了。 看来回头得弄个演员册子,把这些人都记下来。 看着他个人简历里有写到《新上海滩》这部剧,计鸿目光微动,“少爷,《上海滩》现在开播了吗?” “《上海滩》?哦,你说新版那个吧。这个月25号开播,这两天天天看到这剧的广告。” “黄小明我要了。”计鸿抽出他的简历递给薛海。 自己的运气还不错,要是《新上海滩》开播之后再找他,这片酬又得往上翻一番儿了。 现在《神雕侠侣》的热度过去了不少,他的片酬也降到了一个相对合适的区间。 而且等《驴得水》拍完之后,还能在蹭一波《新上海滩》给黄小明带来的热度。 赢麻了啊。 “少爷,务必在《新上海滩》开播之前把他给我搞到手。” 薛海略显诧异,“鸿哥,面都面一下?” “我还是比较放心他的。” 计鸿说着,又看了一眼黄小明面试的角色,他要的是刘铁男。 刘铁男这个角色是个20出头的愣头青,怎么看也感觉跟他不太搭啊。 其实年龄不是问题,但这哥们儿总是演几部正常片子就奖励自己一个人间油物的角儿。 就好比是戒撸三天,然后奖励自己一天这样,死循环了。 《新上海滩》和《神雕侠侣》他演的不错,计鸿有点担心。 “少爷,让黄小明去演裴魁山,就那个有点油了吧唧的角色。” “啊?那他能同意吗?” 计鸿重重拍了拍他肩膀,“看你口才了。” 四天之后,薛海谈好了所有演员,黄小明同意了来演裴魁山这个角色。 杨蜜则是在晚上的时候打电话过来说韩言的剧已经杀青。 天时地利人和,在计鸿的安排下,1月17号,众人前往山西朔州平鲁区的大河堡村,一片破旧的石屋列在眼前。 剧组开始架机子布景,顺便准备着晚上的开机宴。 这几位主演则是被计鸿赶到屋子里去,让他们熟悉一下对对台词。 六个主演还有一头驴围坐一圈,其中就属杨蜜认识的人做多。 一个是室友,另外三位都是拍戏认识的。 除了黄小明,扮演孙校长的大立是《神雕侠侣》里的洪七公。 她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张旋,随后开口说道: “大家好,我是杨蜜,我扮演的角色是孙佳佳。” “俺叫王保强,俺演的是铜匠!” “呵呵,大家叫我大立就好,我扮演的说孙校长孙恒海。” 一圈介绍下来,随后轮到略显郁闷的黄小明。 “我是黄小明,我演的是…裴魁山。” 第91章:忽悠瘸了 黄小明? 裴魁山? 大伙儿听完都愣了好一会儿,黄小明演裴魁山是不是有点出戏啊? 杨蜜以前和他同在《神雕侠侣》剧组干,两人也算是朋友,所以说起话来也不忌讳太多。 “小明哥,你演裴魁山那个油腻男?我咋感觉你俩形象不是太符合呢?” 黄小明听了也是一阵苦笑,“我最开始要的是周铁男这个角色,谁成想导演都没面试我,直接让薛老板给我改成了裴魁山。” 周铁男这个角色的扮演者,也就是今年刚满20岁的刘帅梁听了心里是一阵唏嘘。 好家伙,自己差一点儿就和这角色失之交臂了。 见黄小明满脸百思不得其解,杨蜜想了想安慰道:“计导让你来演裴魁山这个角色肯定是深思熟虑的结果,相信计导吧。” 黄小明饶有兴致的笑道:“哟,瞧这意思,你对咱们导演评价挺高啊。” “嘿,那有些事儿真不是我跟你吹。”杨蜜眉飞色舞的挺直了腰板,“从计导的《特殊交易》开始,他每部片子都有我参与……” 说到计鸿,那杨蜜着实是有满肚子的料儿,她基本上见证了计鸿干的每一件大事儿。 冬天昼短夜长,再加上他们来到大石堡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没聊多久,天光暗淡,天空被一滴滴墨水逐渐染成黑色。 王保强刚拉动灯绳,瓦房的房门就被推开,一个年轻小伙儿探头进来。 “几位老师,咱们要开饭了。” “好嘞,这就来!”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杨蜜抿了口水,朝大伙儿笑道:“走吧,吃饭去。” 这大河堡村虽说是在山西朔州。可翻过山头就到了内蒙,这种边塞地带,除了剧组就再找不到别的人了。 是以他们这顿开机宴还是酒店定制的菜托人给送过来的,餐厅就定在了村西头一间还不算漏风的瓦房里。 看着那间小瓦房,黄小明忍不住嘬了嘬牙花子。 这条件不能说是有点艰苦,只能说是有点寒碜啊。 算了算了,看在计鸿的份儿上不计较了。 刚刚听杨蜜介绍计鸿他算是听明白了,计鸿出品,精不精品不敢妄下定论,但肯定是票房大卖的。 票房够高,观影人数就够高,这也是他们这些演员最需要的东西。 人气啊。 有这想法的不只是黄小明,王保强,大立他们心里多少也有点怨言。 倒不是说吃不了苦,但开机宴就吃这么词是否有点儿…… 几人怀揣着杂乱的心思,黄小明率先推开了瓦房的门,屋里只有计鸿和薛海两人。 不等他开口和剧组的一把手二把手问好,一股奢靡的香气猛然钻入鼻孔。 饭桌很破旧,是六张双人课桌拼在一起,摇摇欲坠的让人怀疑下一秒就会散架。 房梁上的电线裸露着外皮,一盏忽亮忽暗的吊灯悬在上方。 然而如此简陋的环境中,那散拼的饭桌上摆着金丝燕窝,太史五蛇羹,黄焖鱼翅,佛跳墙…… 这下别说是黄小明了,就连身为文化部委员兼美术协会会员的大立都把眼珠子瞪得老大。 他也算是参加过一些上流饭局的人,可纵使如此也没见过这么奢的局啊。 别的不说,单就那份金丝燕窝就得五位数打底了。 原本他还因为计鸿的学生身份有些自视清高,这下那点儿文人风骨的傲气全缩回去了。 文人风骨啥啊,再傲也吃不上四個菜。 “都来了,坐,简单弄了点儿吃的。”计鸿乐呵呵的拉过一张板凳坐下,“环境比较简陋,大家别介意。” 和有些拘谨的大伙儿不同,杨蜜蹦蹦跳跳的坐在了计鸿边上,她倾着脖子嗅了嗅,原本略有紧绷的五官舒展开。 “好香,计导,你这从哪儿订的?” “那你问少爷去吧。”计鸿招呼着大伙儿入座,“我订这一桌子菜是少爷帮忙找的人给空运过来的。” “卧槽?!” “空运?” 几人傻了眼,但早已入座的计鸿舀了一勺蛇羹,吸溜到嘴里,眼里流露出满意之色。 “都他娘的跑到这穷乡僻壤拍戏来了,还不得吃点儿好的?” 黄小明咽了口唾沫,不再多说,搬了张椅子迅速入座。 他也没吃过这么奢的饭啊。 这顿饭大伙儿是吃的宾主尽欢,满座皆无怨言。 尤其是大立这位老艺术家,别看平时文质彬彬的,今儿晚上属他吃的最凶。 其次就是王保强。 一顿饭吃完,顺带再喝点小酒,大家都关系也就融洽起来。 杨蜜和张旋这两个姑娘喝的饮料,剩下几个老爷们儿都被灌的东倒西歪,也就黄小明还好点儿。 黄小明脸色微醺,问出了那个折磨自己好久的问题。 “导演,我当初来面试,你为啥…要让我演裴魁山?” 自己出道至今一向演的都是俊男,像裴魁山这样的油腻角色还是平生头一遭。 有些晕乎的计鸿淡淡点上一根烟,“小明啊小明,我看你,是完全不懂哦。” “懂?懂什么啊?” “你知道观众是怎么你在《神雕侠侣》中的表现的吧?” 这个话题有些尴尬,不过总结起来倒也好概括。黄小明挠挠头,还是如实说道: “很油腻,很轻薄……在杨过跳崖的剧情之后才好一些。” “不错。”计鸿打了个响指,“咱们都知道这原因是你的演技没撑住,但观众不一定。” “而裴魁山这个角色的浮夸油腻是人设,台词,外形塑造等各个方面所决定的,伱身为演员能体现出来的不多……” “……所以片子上映之后,大家只会说黄小明演的好像,而不是说黄小明本色出演。” “到时候问题就留给了张纪忠,是他让你演的这么油,而不是你只能演这么油……” 计鸿这番话跟诡辩似的,絮絮叨叨的说完,黄小明人都傻了。 我真傻,真的。 我单以为导演是因为我在《神雕侠侣》里的表现没让他满意,才让我去演裴魁山。 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醉眼迷离的黄小明心中一暖,计导是个好人啊,哪怕是自己的经纪人也不会考虑这么多吧。 想到这儿,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计导,我,我敬你一个……” “来,干!” 两人碰着杯,没怎么喝酒的杨蜜小口咀嚼着燕窝,心中沉思。 她怎么感觉像是在忽悠黄小明呢…… 第92章:三级片演员? 演裴魁山是为了证明他不油? 那为什么不干脆让他去演周铁男这个角色? 周铁男这个角色不是显得更清爽些嘛? 杨蜜啃着燕窝琢磨了好久,最终在心底做出判断,计导就是在忽悠黄小明。 不过忽悠就忽悠吧,虽然她和黄小明也算是好友,可要是论重量还是计鸿更重一些。 计鸿端酒一阵忽悠带吹,捧的黄小明又灌下去大半瓶。要不是灌一半儿他睡着了,计鸿当晚就得把他给签到鸿海影视来。 灯光昏黄的小屋歪歪斜斜躺了七八条人,靠在椅背上的计鸿合眼假寐,同时叮嘱道: “小旋啊,去招呼几个人,把他们都抬回去。” “好的老板。”张旋点点头,随后起身出门。 要是以前她得叫一声计导,可现在自己已经是给人家打工的了,称呼就得变一变。 张旋一走,屋子里只剩计鸿和杨蜜这两個还算清醒的,杨蜜调笑着抬脚蹭了蹭计鸿的裤腿。 “欸,我说计导,你这是要把小明哥给绑走啊。” “起步阶段嘛,正是缺人的时候。”计鸿说着,睁眼看向杨蜜笑道:“你要不要来我们公司?” 杨蜜微微挑眉,鼻腔里哼哼起来,“我才不呢。” “…给你打工以后还怎么包养你……” 这话哼哼唧唧,可计鸿听的分明。他哑然失笑,还记得这茬儿呢。 不等他再说话,张旋就带着几个工作人员走了进来,拖上这几条横七竖八的人便离开。 次日一早,剧组正式开机。 这回剧组相比之前要富裕不少,计鸿也算是鸟枪换炮,开机仪式弄的颇为正式。 除去上供敬香,还放了两挂鞭炮祛晦迎喜。 清脆的鞭炮声一炸,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来来来,把门窗都堵死了,别让冷气儿进来。” 计鸿手拿喇叭,指挥着工作人员赶紧把用于拍摄的瓦屋边边角角都封死。 说来也巧,计鸿两部片子都是逆季节而拍。 之前的《人在囧途》是夏拍冬戏,现在的《驴得水》又成了冬拍夏戏。 反正就没有能跟季节对齐的时候。 不过还好,他们现在拍的是室内戏,堵上风口就不会太冷。 “导演,你看看俺这一身,有没有文化人的劲儿。” 此时的王保强换上了一身崭新干净的中山装,脑袋上也套了顶中分假发。 脸上扑点粉,眼镜一带,嘿,真是民国时期那些学究的味儿。 “你说伱是大学教授我都信!”计鸿满意的在他脖颈上拍了拍,“去吧,和张旋对对台词儿。” 剧组这几个主演里,计鸿最满意的就是张旋。 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段儿有身段儿,而且也愿意为艺术献身。 没有比张旋再合适的了。 “大家准备一下,一场一镜一次,都看看本儿!” 在计鸿的大声招呼下,很快,打板声一响,剧组正式开机。 孙佳佳拿着一封信拍在桌上,“对了,有一封教育部的电报。” “电报?什么电报——” “咔!” “大立老师,孙校长这个角色是很重视教育部的,你做事不要慢悠悠,要展现出一种很急切……” 演员们瑕疵很多,这一上午计鸿都在不厌其烦的纠正。 坐在不远处的薛海默默咬着苹果,看着计鸿给演员们讲戏,他心中对此只有两个字的评价。 太赶。 1月8号《人在囧途》才下映,1月18号《驴得水》就开机了。 期间的筹备时间只用了十天,这还是算着探亲,旅游,处理《人在囧途》的版权等事在内。 演员哪有时间去看剧本,熟悉角色? 看着把黄小明拽到一旁细细讲解的计鸿,薛海又默默的咬了一大口苹果,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鸿哥到底在赶什么? 他想不明白,但他也懒得再去多想,自己跟在鸿哥屁股后面赚钱喝汤就好了。 剧组虽然有些赶鸭子上架,不过几位演员的态度倒是认真,三五天的功夫就逐渐走上正轨,不用计鸿再操心太多。 拍了20来天,也就是2月11号,一通从北平打来的电话,让计鸿不得不暂时停止《驴得水》的拍摄计划。 电话是周老爷子打来的,说的事儿也简单,就是告诉他别忘了参加14号的柏林国际电影节。 这话如同当头一棒敲在计鸿的脑袋上,自己这段时间光顾着拍片子,差点忘了还有电影节要参加。 计鸿想了想,14号是电影节,18号是春节,既然赶得这么近,那干脆拍完今晚这一场就停工得了。 “大家都精神一下,争取今晚就把床戏拍完!明天咱们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傍晚8点,计鸿手拿喇叭站在灯火通明的瓦房外大声招呼,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时不时的鱼贯而出。 这算是他们在大河堡村的最后一场室内戏了,也是唯一一场床戏。 教育部的特派员要求给吕得水老师照个相,不过身为蒙古人的铜匠认为拍照会把人的灵魂吸走,所以死活不愿意。 为了能让铜匠同意拍照,王一曼把他睡服了。 所以这剧情也简单的很,就是张旋和王保强抱着啃嘴儿。 瓦房里面的小炕上,张旋和王保强并坐床榻。 一个手里拿着台词本认真研读,另一个低头抠着手。 王宝强心里紧张的很。 裸戏他倒不是没拍过,但拍《盲井》那次也只是做个表面功夫,可《驴得水》的剧本里面,他和张旋是真有吻戏啊。 而且后面还有个啥,自己好像还得把她压在身下…… 稍微一想,王保强这脸色就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不管咋说,张旋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女大学生,他这有点儿…… “张旋,保强,你们两个准备一下吧。” 床榻布置完,计鸿叮嘱了一句,随后就带着其他工作人员先一步出来,给他们两个留下换衣服的时间。 摄影和灯爷正在看分镜,百无聊赖的计鸿环顾一圈,见杨蜜正蹲在墙角发呆,于是也蹲到她身边去。 “琢磨什么呢?” 杨蜜手里拿着根小棍在地上戳来戳去,嘴里嘟囔着,“……总感觉,小旋在往三级片演员的方向上发展……” 第94章:女伴 “王保强在面壁?” “什么情况?他达摩啊?” “我看看我看看……” 几人推搡的功夫,门“咯吱”一声被推开,刚摸出一根烟的计鸿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了窗边这一群人。 “干嘛呢你们?” “我去!计导来了。” “溜了溜了。” 话音未落,人群一哄而散。 点燃烟卷的计鸿伴着烟雾,在黑夜中摇了摇头,“神神叨叨的……” 一根烟抽完的功夫,换好衣服的张旋和王保强也从屋内走了出来,一个落落大方,另一个满脸羞涩。 要不是一根烟的时间太短,计鸿还真得以为他俩在这期间发生了点啥。 人都到齐了,计鸿把烟头踩在脚下,站起身扯开喉咙大声喊道: “大家今晚收拾好东西!明天咱们就此解散,大家回家过个好年!” 大河堡村在山腰上,声音一散,余音袅袅不绝于耳。 伴着欢呼的口哨声接连起伏的炸起,附近黑压压一片的山脉中不知有多少鸟兽惊慌四散。 “计导!你放这么早啊,是因为春节,还是因为你要去参加柏林国际电影节啊?”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一时间众人哄堂大笑。就连计鸿也乐呵呵的摆了摆手。 “怎么着,嫌我放假放的太早啊?那成,明儿我们各回各家,你留着儿收拾东西。” “谢谢导演为我们考虑,让我们提前回家过个好年!” “吁~~~” 那人一改口,台下一阵嘘声。 计鸿没再理会,指挥着大伙儿收拾器材,顺便问向身边的薛海,“对了,少爷,柏林电影节你去不去?” 该说不说,薛海大几十万投进来就混个期末作业,连版权都没要,这要是不请人家一块儿去,都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薛海在一慢悠悠的收着录音杆,头也不抬的说道:“算了吧,我就不去了,没兴趣。一帮外国人叽里呱啦的,我也听不懂他们在说啥。” 把录音杆塞好递给一旁的工作人员,借着屋檐下的瓦灯,薛海笑嘻嘻的朝计鸿搓了搓手。 “这個最重要~” 得,见薛海对此不感兴趣,计鸿就不再劝了。 那该找谁陪自己去呢? 自个儿一个人去,总显得有点儿孤零零的。 正常情况来讲,他应该找个女伴。 心念一起,计鸿不由得想到了张旋。 反正这是自家人,不用白不用。 他侧头一瞧,见张旋蹲坐在房前,双臂环膝望着星空,便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了,估计是把人生的初吻给了保强了,心里不知道怎么难受呢,让她缓缓吧。 可他自己还能找谁? 杨蜜? 计鸿瞥了一眼不远处那个穿着棉衣哈着冷气儿,原地转圈跺脚的姑娘,最终在心中PASS掉。 倒不是他不好意思跟杨蜜开这个口,主要是他觉得这段时间两人走的太近了,弄得他这段时间看到少爷总觉得他脑袋上有点儿环保。 心里不好意思呀。 他正琢磨着,耳边传来重重两声咳嗽,随后戴着一顶齐耳短假发的杨蜜神出鬼没的蹦到他身边。 “咳咳!我说计导啊,你这琢磨什么呢?” “在琢磨去柏林国际电影节要不要找个伴儿,自己一个人总显得有点儿孤零零的……” “哦~~~”杨蜜声调拉得很长,眸子弯弯笑起,“原来是这样啊,那你想好找谁了没?” “嗯,想好了。” 杨蜜的眸子在漆黑的夜中显得亮晶晶,“谁呀?” “我觉得保强就不错。”计鸿若有所思的摩挲着下巴,“正好他还参加过金马奖,也算是见过世面……” 杨蜜听了忍不住把牙齿咬的咯吱响,“不是,我说计导,你跟我开玩笑呢?” “那柏林国际电影节那么正式的场合,你带个男的去?你是不知道外国人有多开放,俩男的走红毯人家估计要怀疑你是个老玻璃了。” 计鸿听了一脸诧异,“有这种说法吗?” 杨蜜一脸认真的点点头,“信我,真有。” 计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我自己去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这话说的旁边抽烟的薛海都直摇头,“我说鸿哥,你这磨叽啥呢?让杨蜜陪伱去不就得了呗?” “薛少,我点完了,你过下目?” “欸!这就来!” 听到有人招呼,薛海也顾不上多说,一边摇头一边朝远处跑去。 原地的两人沉默几秒,杨蜜头发一甩,权当刚刚薛海不存在,“哎,既然你找不到合适的人,那干脆我陪你去一趟吧。” 随后她脸上露出一副大公无私的表情来,“没办法呀,谁让咱跟你是好朋友呢。” “真因为这个?”计鸿把头侧过去,“为朋友两肋插刀啊。” 瞧着计鸿那有些看不清五官的脸,杨蜜莫名心虚。 她挪开眸子迅速改口,“好吧,其实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我想去柏林国际电影节见见世面。” “这话可信度高点儿。”计鸿点点头,随后打了个响指,“那成,明天上午10点,咱动身去德国。” “OK~” “对了,你记得准备身礼服,估计是还要走个红毯。” “妥嘞。” 看着计鸿离去的背影,杨蜜悄悄吐了吐舌头,随后便靠着房门仰望星空。 看了好一会儿,无意间侧头的她发现张旋也在仰望星空,于是挪到她身边一同蹲下。 “小旋,你在想什么啊?” “……算是感情上的问题吧,你呢?我看你发呆半天,你在琢磨什么?” “我?我也在……想感情上的问题吧。” “谁?计导啊?” “你呢?王保强?” “他还算不上,我想的是以后啊……” “嗯哼,我也是……” 2007年2月11日晚10点,大河堡村星空璀璨,明月高悬,冷风凌人,两个女孩儿月下私话。 次日早上,几辆大卡车开到大河堡村,拉上器材和人一块儿离开。 到了市里,大家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和大伙告别之后,计鸿带着杨蜜乘上出租车,转头前往附近的机场。 当晚九十点钟,两人拖着行李从柏林下了飞机。 第95章:《苹果》 到了柏林,计鸿直奔组委会给参会人员预定好的酒店,得亏他提前打了招呼,要的是两间房,要不然今晚可就尴尬了。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各自回房睡去,次日一早,在杨蜜兴奋的敲门与催促之下,无奈的计鸿打着哈欠起身,跟她一块儿去了波茨坦广场。 这广场算是柏林地标性建筑了,更是柏林国际电影节的主会场,现在又正值柏林国际电影节开幕在即,所以来这儿游玩的人不少。 不过说句心里话,计鸿觉得这地方能有这么多人,大部分都是被柏林国际电影节的名气招揽来的。 要不然大冷天的来这儿干嘛,街上连个小吃摊都没有,在他看来这儿还不如门头沟呢。 可没办法,杨蜜那么有冲劲儿,他也不好开口拒绝人家。 计鸿兴致缺缺,可杨蜜兴致勃勃,拽着他穿梭在广场的各个角落拍照。 “咔嚓~” 手中的单反一响,刚刚还摆着姿势的杨蜜就急匆匆跑过来,“怎么样怎么样?” “还怎么样…就那样。”计鸿把单反递给杨蜜,随后点上一根烟。 “这烂怂广场有啥好逛的,还不如蓟门里呢,至少蓟门里一年四季都有卖串串香的。” “哎呀,旅游嘛,当然要拍照纪念一下咯。” 杨蜜左右打量了一番,随后盯上了不远处一个时髦女子,那女子戴着墨镜,衣着打扮也是气派,看到气质就知道肯定是什么富贵人家出来的姑娘。 她舔了舔唇,深吸一口气,一股冷气儿全吸进肺腔,“计导,咱…俩合张影?” 叼着烟的计鸿有些诧异,见他这副表情,杨蜜脸“噌”一下泛红,眼睛下意识躲开对方的注视,嘴就不听脑子使唤了。 “咳,内个,出来玩嘛,纪念一下…天儿太冷了,冻的脸有点红,眼睛也有点睁不开,风刮的疼……” 好嘛,计鸿这还没说什么呢,杨蜜自己就先自爆了一堆。 就在杨蜜脚趾快要抠地的时候,计鸿把头一点,“成啊,就是咱找谁拍啊。” 这下杨蜜松了口气,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来,她拿着单反连忙跑向早就盯上的那名女子。 “Excuse me?” 戴着墨镜,留着大波浪卷的女人愣了一下,看着杨蜜那亚洲人的面孔,随后歪了歪头。 “你好?” “呀!”杨蜜愣一下,随后更高兴了,没想到在这儿还能遇见同胞。 她连忙把手里的单反相机递过去,“姐姐,是这样,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和我朋友拍个合照?” 这女人看了看不远处叼着烟的计鸿,一抹红唇微微勾勒出笑容来,“男朋友?” 杨蜜的脸更红了,“别别别,姐姐你别瞎说,我俩就是普通朋友。” “呵呵,我懂。”女人微笑着接过杨蜜手中的单反相机,“走吧,我给你们两個拍合照。” 杨蜜嘴角咧开笑容,回去拉上计鸿走到她早已选好的一处位置。 那女人拿着单反,对一直变换姿势的杨蜜和一动不动的计鸿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这才朝他们走去递过相机。 “喏,给你们拍了几张。” “谢谢姐姐~” 计鸿盯着女人那被遮挡大半的五官微微颔首,“谢谢冰冰姐啊。” 杨蜜一愣,“什么冰冰姐?” 听闻此话,樊冰冰摘下墨镜,眼中带着些许笑意,“不客气,计鸿导演。” 看着那张惊世容颜,计鸿心中暗惊。 果然,刚刚她来帮忙拍照的时候就总感觉看着眼熟,现如今墨镜一摘果,这不就是樊冰冰么。 不过他更好奇的是,对方怎么知道自己是计鸿的? “冰冰姐听说过我?” “呵呵,《人在囧途》刷新大陆的喜剧电影票房历史,有几个不不知道您的?” 好家伙,您都用上了。 计鸿谦虚的摆摆手,“我也就是运气好,要不然这个称号现在应该是宁昊的。” 看着和计鸿谈笑风生的樊冰冰,杨蜜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樊冰冰哎! 自己刚刚满脑子都是拍合照,离那么近居然没认出来这是樊冰冰! 她把手中的单反相机往计鸿手里一塞,“冰冰姐,我能跟你合个照吗?” “好啊。” 樊冰冰婉颜一笑,就连身后的雪景都逊色些许。 咔嚓咔嚓又咔嚓,计鸿摁的胶卷都快没了,杨蜜这才心满意足的拿回单反。 “谢谢冰冰姐啊。” “呼……没事。” 刚刚陪着杨蜜摆了不少POSE,樊冰冰手冻得通红。 杨蜜见状也颇为不好意思,人家一个大明星让自己摆弄半天也没吭声,她总得表示表示啊。 “冰冰姐,我请你喝咖啡吧。” “不用……” “冰冰姐喝什么?” “那就卡布奇诺吧。” “计导你呢?” “我一样。” 杨蜜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随后一路小跑离开。 这下只剩计鸿和樊冰冰两人了,两人坐到不远处的长椅上,为免尴尬,樊冰冰主动挑起话题。 “计导是来参加柏林电影节的?” “对,《调音师》这部短片。冰冰姐呢?” “也是来参加电影节的,《苹果》。” 计鸿愣了一下,眼皮子忍不住跳动。 我草,是《苹果》啊……这是多少人的启蒙神作。 他要没记错,《苹果》最早就是在德国上映的,现在去电影院的话怕不是能看到无删减版。 计鸿正想着,瞧他好半天没吭声的樊冰冰微微抬眉,“计导…这是看过?” “嗯……有所耳闻。” 樊冰冰哑然失笑,《苹果》才在德国上映几天,这位计导就已经看过了,可真够神速的。 “计导觉得如何?” “演的挺好啊。” “不,我是说,片子到了国内……你觉得观众会怎么想?” 这问题不是太好回答,双臂搭在靠椅上的计鸿想了想,“冰冰姐,都已经演完了,管观众干嘛,咱又改变不了他们的看法。” “走自己的路,让他们说去吧。” 樊冰冰单手支头,波浪卷发随风而起,宽大的墨镜挡住眼睛,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 “唉……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计鸿仰着头默默点上一根烟,冷气伴随着烟气一起扑向天空,“己不由心,身又哪能由己啊。” “己不由心……”樊冰冰下意识的念着,身子却不自觉的挺拔了一些。 这话着实是越念越有味道,她正要开口,只见叼着烟的计鸿继续说道: “人生啊,唉,瞎他妈过吧。” 第96章:国风 这话一说,原本脸上还有些思索之色的樊冰冰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我说计导,你是哪儿的人啊?” “河北人,咋了?” “我听你说这一嘴京片子,还有你这安慰人的说法,我还以为你是首都来的呢。” 计鸿来了兴趣,“哦?这话怎么说?” “要是换了别人啊,都说去海边吹吹风,去喝个咖啡,看看夜景散散心什么的。” “我印象里也就京津一带的人这么贫嘴了,说话跟逗闷子似的。” “是吗?”计鸿挑挑眉,挠了挠下巴,“可能是在北平上学待太久,让他们给传染了吧。” “我有个室友,他一山西人,刚入学那会儿说的还是山西话,现在愣是一嘴京腔。” “不错啦,你身边要是有个东北人,一个礼拜就能把你这调儿给带跑偏咯。” 两人有说有笑的聊着。侧着头的计鸿忽然笑道:“杨蜜回来了。” 樊冰冰回头看去,只见手里拎着几杯咖啡的杨蜜蹦蹦跳跳的往回赶。 沉吟片刻,她掏出手机挥了挥,“计导,加个联系方式?” 计鸿咧嘴一笑,“那得加一個。” 两人这边刚加上联系方式,杨蜜的卡布奇诺就递到他们手里。 “冰冰姐,你的。” “谢谢。” “计导,你的。” “辛苦了。” 两杯递出去,剩下那一杯留在自己手里。杨蜜坐在樊冰冰身边便闪烁着好奇的眸子叽叽喳喳的聊了起来。 女人之间的话题一向是漫长且晦涩,计鸿听了半晌也没听懂,于是干脆起身到不远处一棵椴树旁抽烟。 大约两根烟的功夫,樊冰冰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腕表,便歉意地朝杨蜜微微颌首。 “不好意思啊蜜蜜,我还有事,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杨蜜见状连忙掏出手机,“冰冰姐,那加个好友?” “好啊。” 加上联系方式,樊冰冰告别两人离去。 可走了半截又忽然回过头来,“计导,祝你的片子能拿奖,等你好消息啊。” 计鸿没说话,只是笑着摆摆手,目送樊冰冰离去。 等到樊冰冰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波茨坦广场之后,握着卡布奇诺的杨蜜慵懒地瘫在长椅上。 刚才樊冰冰在身边,她总是把腰板下意识挺的笔直。 一是因为对方是大腕儿,另一个原因……可能是身为女人的攀比心吧。 抿了一大口卡布奇诺,杨蜜紧了紧脖颈上的围巾,调笑着看了看身边的计鸿。 “怎么样计导,我就说出来逛逛准没差,你看,是不是让我说着了?” “嘿,谁能想到樊冰冰在这儿逛大街啊,这消息要是早透露出来,估计广场都让人围满了。” “这倒也是,国际冰啊。” 杨蜜颇为认同的点着头,忽然想到樊冰冰也来参加柏林电影节这码事儿,于是问道: “对了,冰冰姐那部片子叫什么来着?《苹果》?” “最开始叫《迷失北平》。”计鸿淡淡的抿着卡布奇诺,“就是送审的时候广电那边觉得这名儿政治意味有点强,不给过,这才改成了《苹果》。” “这样啊……计导,要不咱俩看看去?冰冰姐跟我说这片子现在就在柏林上映。” “噗!” 这一口险些没把计鸿给呛着,他连连摆手,“算了吧,《苹果》这片子太文艺了,一个人一个看法,我怕看完了咱俩吵起来。” “嗯?”杨蜜歪歪头,“这有什么可吵的,我又看不懂文艺片……” “我也不爱看文艺片,所以咱就别看了。”计鸿摆着手转移话题,“你晚礼服准备的怎么样了?” 说到晚礼服,杨蜜抿唇一笑,“嗯哼~伱肯定想不到我是什么打扮。” “明天咱就走红毯了,不先让我看一眼?” “怕什么?肯定不会给你丢人啦。”杨蜜拍了拍丰满的胸脯,“我对自己的眼光还是有信心的。” 见杨蜜已经把注意力从看电影这事儿上转移出来,计鸿便顺从的点点头,“好,那明儿晚上就看你的了。” “妥~” 次日晚上,计鸿在酒店房间换上了一身租来的西装。 哪怕是在6楼,只要窗户打开,也能听到楼下传来各种喧嚣的声音。 顺着窗户往下看去,只见下面人头攒动,豪车无数,时不时的还有来自摄像机的白光闪烁着。 系着衣服的纽扣计鸿啧了两声,“草,人真够多的。” 不过这倒也正常,欧洲三大类之一,1951年就成立了,在发展些年头就算是百年老字号了…… “嗡嗡~~” “嗡嗡~~” 他这边刚把衣服换完,杨蜜的催促电话就打了进来。 “我说计导,你还没换好衣服呀?怎么速度比我还慢?” “马上马上。”计鸿拿上手机推门朝楼下走去,“还有两小时才到走红毯呢,不着急。” “呸~走红毯不做准备呀。” “得得得,这就来了。” 挂掉电话,计鸿顺着楼梯迈着碎步向下走去。 到了大厅,不用杨蜜招手,他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最突出的那一个。 倒不是说因为她亚洲人的长相在人群中比较罕见,是杨蜜这身打扮就显得出尘。 这是一件国风复古盘扣小礼服。 酒店里有不少女明星,大部分人服装样式都是深V的修身长裙,主打一个能露多少露多少。 杨蜜却恰恰相反,身上包裹的严严实实,上身是一件中高领的盘扣花边短款上衣,配着蕾丝长袖,把腰线提得很高。 下身是一件仙气飘飘的蓬松纱裙,隐约能看到她脚上穿着一双高跟鞋。 一眼看过去,是完全符合大众审美的东方古典美人。 在她身边有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至于是不是讨论杨蜜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计鸿觉得是,因为他们这目光时不时的就往杨蜜身上扫。 但该说不说,计鸿也是真被惊艳到了。 相比之下,他这万年不变的黑西装就显得有些逊色。 不过倒也无妨,反正八九成的参会男性都穿的是这套。 “计导,你好慢啊。” 来到杨蜜身前,计鸿把她鬓角垂下来的一缕发丝掖到耳后,随后赞叹说道: “可以啊,还是国风。” 杨蜜有些不明所以,“国风?什么是国风?” 第97章:管好你的女人 杨蜜的反问把计鸿给说的一愣,对啊,现在好像还没有国风这个说法。 杨蜜好奇的眨了眨眼,“就是中式风格呗?” “对,差不多就这么个意思。” 实际上中式风格的晚礼服倒也不少,像是巩皇,张子怡他们去参加一些国际电影节的时候,通常都会穿那种很具有中式特色的服饰。 只不过不怎么符合大众审美罢了。 相比之下,杨蜜这身青灰色的晚礼服显得要小清新不少。 计鸿抬起胳膊微微微挑眉,“走吧。” 杨蜜婉颜一笑,挽住他的臂膀。 “昂。” 酒店距离红毯不算太远,不过两人还是搭了车去,毕竟现在外面寒风一刮还是显得有些冷。 两人在波茨坦广场下车,此时广场已经是人满为患,外围是无数媒体记者和摄影师。 看着警戒线外侧那些咔嚓咔嚓闪个不停的闪光灯,杨蜜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柏林国际电影节欸,人生头一次参加。 似乎是看出了杨蜜心中的紧张,计鸿侧头在她耳边轻声安慰道: “没事儿,走个过场而已,她们都不怕,你怕什么?” 杨蜜顺着计鸿的目光看去,只见无数女星花枝招展,肆意向镜头展露着自己的身材。 什么深V,高开叉在这群女星里都算是小意思。 像那位,一身西装却袒胸露怀,两个半球都裸在外面。 还有这位,正面看倒没什么,可侧面一看那叫一個清楚,这整个儿是披了一门帘子出来。 在瞧从他们身边过去这个,布料虽多,可要多透有多透,说是“皇帝的晚礼服”也不为过。 尽管现在晚冬未逝,不过明星嘛,主打一个抗寒。 杨蜜看的咂舌,“这也太……暴露了吧?我还琢磨我是不是穿的有点少呢。” “目的不一样,她们就指着靠走红毯刷点儿热度呢,你的基本盘在国内,不用在乎,就当玩玩就行。” 让计鸿这么一安慰,杨蜜心中放松了不少,于是挺胸抬头,挽着计鸿的胳膊一同踏上红毯。 走了一半,两人按照惯例停下,向身边的摄影师驻足拍照。 杨蜜正开开心心的摆着POSE,一个拖着长裙的西方女人挽着他的男伴从旁边走过,杨蜜变动着脚步,无意间踩住了那女人拖地的半透明长裙。 “ Hey!what are you doing?!” “oh,sorry,sorry。” 见自己踩了人,杨蜜俏脸一红,连忙道歉。 那女人翻了个白眼,他的男伴也不满地回头用蹩脚的英语说道: “嘿,伙计,管好你的女人。” “抱歉,朋友。” “不要跟瞎了一样。” 杨蜜脸色一僵,计鸿泽是依旧面带微笑的朝他伸出手,“抱歉。” 那男人敷衍的和计鸿握了握手便要松开,然而抽动胳膊,却发现计鸿死死拽着。 “抱歉,朋友,我们都应该管好自己的女人。我的女伴不应该走路不长眼睛,你的女伴也不应该打扮的像个*子。” 计鸿原本温和的笑变得有些猖狂,“毕竟这是正式场合。” 这话声音不大,但是能让这男人和他的女伴听得清楚。 “fuc——” “计鸿?” 那男人正要发作,一只胳膊忽然拍在了计鸿肩上。 这男人眉头一皱,犹豫半晌,把剩下的话全咽在肚子里,挽着自己的女伴便急匆匆离开。 他虽然不知道这个艳丽的东方女人是谁,但看穿着也能看出来不一般,肯定不是他一个短片导演能比的。 从心吧,从心不丢人。 杨蜜松了口气,回头向身后的樊冰冰颔首致谢,“谢了啊,冰冰姐。” “呵呵,没关系。” 计鸿回过头去,只见身后是长发盘起,手持金色薄扇的樊冰冰。 看着樊冰冰这穿着,计鸿眼皮子忍不住跳动了几下。 难以言喻,是真的难以言喻啊。 上身只穿了一件红粉相间的文胸,胸口还贴着一把扇子。下身则是一袭红裙,配着半条……短裙? 计鸿别说是看不懂了,连描述出来他都难以做到。 他轻轻甩了甩头,不再去想樊冰冰的穿着,“不好意思啊冰冰姐,打扰你了。” “没关系,来参加国际电影节的也不一定全是大腕儿,还有一些拉上来凑数的。” 樊冰冰嘴上说着,另一只手搭在杨蜜的肩膀上,随后面向灯光闪烁越发激烈的摄影机,勾起艳丽的红唇。 “来,一起拍张照吧。” 大约两个小时,走红毯的活动结束。 参会人员各自散去,有的去组委会放映厅看了看今年的入选影片,有的在广场内四处闲逛,也有人选择直接回酒店,就像是计鸿和杨蜜。 两人顺着大街溜达在回酒店的路上。 “……计导,实在不好意思啊,让你跟我一块儿得罪人了……” 回去的路上,杨蜜小鸡捣米似的,嘚嘚嘚不停的道歉,实在有些听不下去的计鸿把一只大手摁在了她的脑袋上。 “差不多得了啊,这点小事儿一个劲儿的说什么。” “这我要是忍了,挖个坑把自己活埋了得了,丢不丢人啊。” 杨蜜吐了吐舌头,“但总归还是得罪人了……” “无所谓啊,我的基本盘跟你一样,都在国内,怕什么?国内十几亿人口盘不活我一个计某人?” 计鸿耸耸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再说了,怎么?他不服啊?来北平弄死我?” 瞧着计鸿一副滚刀肉的模样,杨蜜“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好了嘛,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哟,那我找个纸笔,你也给我写个许愿券。” “对了计导,明天晚上就是短片竞赛单元了吧?你说咱有没有机会拿个金奖回来?” 计鸿嗤鼻一哼,“转移话题手段真劣质。” 杨蜜装听不着,双眼环顾四周吹起了口哨。 计鸿见状摇了摇头,顺着她的话茬往下说,“金奖肯定是没希望了,我已经做好来陪跑的准备了。” “真的假的?”杨蜜有些怀疑,“陪跑不至于吧?我看土豆网上《调音师》9.7的评分呢。” “大众归大众,评委有评委的标准。”计鸿伸了个懒腰,点上一根烟。 “等明天晚上就知道结果了。” 上架感言 3月1上架,一定日万报答 虽然过几天要开学了,不过翘课也一定不会让更新落下! 然后,一千月票加一更,盟主加一更(虽然我感觉没啥机会,但我还是想提一嘴) 感谢我的编辑星大王,没他给我点子没有这本书 感谢《这个影帝要加钱》的作者游方老盗教我写书,他真的,我哭死 感谢《我是导演,我不比烂》的作者老狗巨,虽然我连人家的好友都没有,但人家还是给了我章推(我真不是他小号) 感谢《烈风》的作者啵巨,虽然我们题材不同,人家依旧给了我推 感谢《恋综:万人嫌的我爆红了》的作者汽油,给了我推(沟槽的运气真好,在运营发癫的时候把新书榜流量吃饱了) 感谢《我要亏成娱乐圈巨头了》的作者顶宝,富哥还来创业写书,我要是女的就不写书了,直接给他钓成翘嘴 感谢《这个明星合法但有病》的作者哈爷,万订大佬主动给我章推,惶恐不安 感谢《我,法外狂徒,又落网了》的作者天才少年坏蛋猫,切书时给我挂传送门 感谢《蝙蝠侠能有什么坏心思》的作者骨头大王,和我互相py(他应该不是南通!) 最后就是感谢各位读者追读至今,我要不是男的真想给你们一次狠狠报答你们 就这样,跪谢各位读者老爷 《华娱:从代写情书开始》上架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