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散闻春寒》
第1章 黎明 他和你追的那些人不一样。
“海市这鬼天气也太奇怪了,刚才还能瞧见月光呢,怎么转眼就起了这么浓的雾。“
随着一句不经意的抱怨,众人的视线透过玻璃幕墙俯瞰脚下,绵延的细碎灯火被浓雾晕染成一片迷蒙的剪影。
有人跟着打趣:“看来今晚是看不到海景了,白瞎了江少订这么高档的餐厅。”
被提名的江鹤轩袖口挽至手臂,鞍前马后地为身侧坐着的人剥牡丹虾、挤青柠汁,闻言,头都没抬,不咸不淡地讽:“行了,白嫖的还堵不住你那破嘴?”
被骂的人浑不在意地笑笑,身旁的人倒是推了一把他的肩,顺手往他嘴里塞了块牛排,“能跟着小温蹭吃蹭喝就不错了,就别在意那么多有的没的了,小心我们下次集体活动不带你。”
看着本就精致的漂亮摆盘被江鹤轩陡然放进的虾打乱,温几栩没什么胃口,脑子里还在想着闻堰寒的事情,也没理两个活宝队友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推了推餐盘。
江鹤轩立刻会意,疑惑道:“这就不吃了?”
温几栩语气清淡:“水土不服。”
江鹤轩还能不知道这姑奶奶的性子。
放着温父温母替她安排妥帖的留学生活不过,非要一根筋地学赛车,偏偏她家里对赛车手的职业又极为敏感,只能帮她瞒着家里人,几经周折才如了她的愿,加入了国内还算有点名气的星火车队。
星火的赞助商有意拓宽海市汽车市场,举队搬迁至海市,倒是方便了她接近刚看上的新欢。
想到这里,江鹤轩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估摸着温几栩下午喝了瓶酸奶,她那小鸟似的胃里也容不下多少东西,于是把塑料手套扔给侍者,问她:“想走了?”
“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
江鹤轩:“急什么,晚几分过去人还能跑了不成?”
温几栩忍不住抡了江鹤轩一拳,力道不大,落在江鹤轩略有些肌肉的身上显得软绵绵的。
江鹤轩扬眉,指了指自己的肩,语气轻纵:“舒服。这儿再来一下。”
“去你大爷的!”温几栩嗤道。
刚才还在起哄的赵梓旭道:“江少这你就不懂了,赛车就是职业车手的命,更何况还是跟青野的人玩。”
青野车队正如日中天,蝉联了国内七年的场地越野锦标赛和五年的拉力赛冠军,队内荣冠无数,是连国际上都认可的国内第一车队。
能玩得起赛车的,家里或多或少都有些资本,但像青野这样,动辄千万不要命似地往里砸钱,拥有最顶尖的研发团队和技术指导的车队几乎屈指可数。
其中话题度最高的,还是青野的第一车手闻堰寒,未来闻氏集团的掌舵者。
长相、身高、家世、车技,样样都完美到几乎挑不出错处,性格淡漠又恣意,光是圈内外为了他来看比赛的女粉消费力,都足以让众多资方趋之若鹜。
只不过太子有钱且任性,从未接过任何商演和代言。
姿容脾性都不容小觑。
车队陈经理适时道:“能和青野的人有交锋的机会是好事,但你们也别用力过猛,安全才是第一位。”
圈里那些年轻些的权贵近几年都喜欢玩车,闻堰寒的社交圈子也广,时不时组一些业余的娱乐局,若不是有江鹤轩搭桥,以星火名不见经传的实力,估计几年内都不会和青野有交集。
赵梓旭不以为然:“都是个顶个的高手,玩起来哪有不疯的?”
陈经理板着脸正欲说教,抬眸便对上温几栩明灼的目光,“经理放心,我们有分寸的。”
温几栩眼睛很漂亮,明明是偏桃花眼的眼型,却因为眼角略向下的弧度,加上眼神里总透露出的冷淡,使得她身上多了几分难得的英气。
她是这群年轻赛车手里为数不多的稳重角色,陈经理也没再多说什么。
-
八月的海市刚经历了一场寒潮,气温骤降,山脚雾气更重。海市作为国内几大重要赛事的举办点,赛车文化盛行,连山更是被开发到了极致,SPA、温泉、高尔夫一应俱全。
山顶温泉馆里被清了场,几人摸了副牌打了起来。
“鹤轩来这么早?”褐发男人发间湿意浓重,裹着浴巾走来。
两人简单交谈了几句,温几栩耳尖地听出来,这就是江鹤轩在京市认识的狐朋狗友之一,和闻堰寒飙了几次车,一来而去也勉强在闻堰寒的圈子混了个眼熟。
“闻哥在山脚热车呢。”
话语说得轻松,可江鹤轩这些个自小跟着父母在商场里摸爬滚打的人,哪能听不出来,闻堰寒这是故意撂他们,估计人压根就没把他们几个硬凑上来的人放在眼里。
温几栩眉头轻皱,看了江鹤轩一眼,手指翻动点着手机。
江鹤轩回了她一个眨眼,转头同男人打趣:“你怎么没跟着一块去?”
“闻哥的喜怒全在一念之间,玩得又不要命,我哪敢跟着。”男人笑笑不说话,视线却越过江鹤轩,落在了温几栩身上。
隔得远,大厅光线也不甚明晰,他没太看清她的长相,只粗略过了一眼那惹火的身材,以为是拿来讨闻堰寒欢心的,便低声道:“怎么还带个女人?闻堰寒跟那群富家弟子不一样,他不玩女人,更何况是姿色平平的。待会儿你最好让她赶紧走,要是让闻哥看见,该滚蛋的就是你了。”
江鹤轩皮笑肉不笑:“家里小孩儿,非嚷嚷着要来,拗不过。”
男人了然,倒是没听说江家何时添了个这么大的女儿,搭着江鹤轩的肩说了几句抱歉的话。
待男人离开后,江鹤轩在温几栩身侧落座,低头观察她的表情,问:“刚才听见没?”
温几栩头也不抬,将刚才编辑好的微博发送。
她平时会发一些赛车日常,偶尔掉落的几张马甲线照片,引得众多女粉为她哐哐撞大墙,纷纷称呼她为互联网女菩萨,一来二去地也攒了小十来万粉丝。
论起知名度,星火不算高,但纯磕颜的圈外粉也不少。
温几栩和闻堰寒还有不少cp粉,超话每天都有人打卡签到,文字是:春寒cp今天在一起了吗。
两人的姓氏用拼音念时都是wen,闻堰寒又是以一个寒字结尾,而温代表着春季的柔和,疯狂的粉丝们为此磕地昏天黑地,认为他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是绝配,顶配。
温几栩发的照片看似随意,实则略显心机地露出了一点连山的logo。
摁灭手机后,温几栩才不疾不徐地回应江鹤轩,“你懂什么?难搞的男人才有意思。“
“年前帮你追的那贫困生学神不也挺难搞的吗?”
提起那个一路从山野杀到京市最高学府,拿够全额奖学金的清冷硕士,温几栩有些不自在,“在一起他就跟变了人一样,每天对我嘘寒问暖的,没劲。再说了,他哪有太子不下凡尘的月亮香?”
江鹤轩还以为她会为那句“比她漂亮的人多了”而生气,温几栩丝毫不输娱乐圈女星,她又是那种美而自知的人,没指着人鼻子骂回去,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见她的关注点还在闻堰寒身上,江鹤轩说:“你没接触过家里的生意,自然不懂,闻氏方方面面都有所涉猎,汽车、金融、地产、电竞……几乎大半个内陆都要仰仗闻氏的鼻息。”
引擎的轰鸣声自山谷里荡漾而出,打断了江鹤轩的话。
温泉馆侧墙的大屏幕骤亮,切了三个分屏,深蓝色的车身犹如一道残影掠过第一个镜头,在第一个大弯道处迅速减速,车身送入弯角,被牺牲的过弯速度骤然提升,整个过弯过程漂亮又流畅,足以可见驾驶位上的操作者有多自信且狂放。
温几栩侧眸,脑中蓦然闪过在机场擦肩而过时看到的那张脸,一双狭长的淡漠眸子里暗藏着桀骜,像是雪山之巅难以触碰的那一捧素雪。
见她神色飘忽,江鹤轩自觉败阵,只言简意赅道:“闻堰寒前阵子才解了同纵横钢铁千金的婚约,纵横市值暴跌,两家几乎再无合作可能。温温,你要知道,他和你之前追的那些人,不一样。”
屏幕里,大约几秒后,剩下两辆车才跟上来,无论技巧还是速度,都有着明显的破绽和瑕疵,相比之下,没有太多看点。
“我靠!不愧是青野第一车手,闻堰寒这晚切弯真牛逼!”正在打牌的赵梓旭忽然夸赞。
温几栩缄口不言,目光紧紧跟随着不断变化的镜头,越靠近山顶,雾气越重,镜头里再看不到如此完美的细节,只能望见车身一晃而过。
她在心底数着秒,判断闻堰寒还有多长时间到达山顶,心不在焉道:“就是因为不一样,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估摸着差不多到时间了,温几栩起身去开温泉馆外的那辆改装后的山地车。
众人也跟了出来,汪珂挠了挠后脑勺,不解道:“小温姐,你这是准备干什么?”
温几栩余光落在半山腰,辨别着越来越近的声音,场馆里泄出的柔光洒落在精巧的侧脸,眸子清亮如许,闪着熠熠的光。
声线平稳:“测测闻堰寒的反应力到底配不配得上青野第一车手的名号。”
-
不过五个弯道,闻堰寒就已经将好友们远远甩在身后。
微扬的下颚线收紧,眼眸深而清冽,情绪是向下的,似乎是觉得赢得太容易也有些乏味无趣。
视线再回正时,前方骤然亮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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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黎明 让你随便选。
温几栩双睫轻颤,目光在闻堰寒的身上流转几个来回。
江鹤轩想制止她,却碍于周遭在场的人太多,只能静默等待。
她察言观色的本事遗传了温父,只是自小众星拱月似地长大,又有个比她大六岁的亲哥哥护着,行事风格颇为乖张骄纵。
别看她现在一副被吓到了的模样,心里指不定在盘算着怎么把人搞定的坏主意。带着这位祖宗出来简直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温几栩正不动声色地欣赏着眼前的男人。
闻堰寒的嗓音很好听,比起从比赛视频里听到惜字如金的声音,更像是山谷中的轰鸣回音,在胸腔引起细微颤动的共鸣,带着低哑的磁,不断地穿透着耳膜和肋骨。
用这种嗓音说着让人浮想联翩的话。
简直是太犯规了。
要命地涩。
温几栩抬眸望向他,他同样也在凝视着她。
黑眸里没什么多余的情绪波动,却好似能够穿透人心,指腹间灭了的那根烟被他姿态懒散地把玩着,落灰铺在911红得发亮的车壳上。
即便是如此懒怠的姿态,却依旧难掩矜贵,恍若目下无尘的高台明月。
皎洁,冷淡,高高在上。
温几栩忍不住想,若是有一天他俯身在她耳边,哑着嗓子叫她的小名,用这双凝冷淡漠的眼,求她爱他,该是怎样的场景?
光是想想都觉得直戳xp。
温几栩没了被他洞察的忐忑,装作恍然似地将视线移至他身后,说:“原来这辆车是连山俱乐部的。”
她尾音拖长了些,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带得落在了那辆保时捷,车窗右上角映着巴掌大的连山logo。
“怪不得太子不怎么宝贝呢。”
连山俱乐部作为官方赛场之一,没赛事的时候对公众开放,经典款的车型基本覆盖完全,只是闻堰寒这样的职业车手,通常都会带上自己的车。
出乎意料的关注点,让闻堰寒撩起眼皮看向她。
漆黑眼睫压下,更添三分恣肆,语气薄凉:“谁教你这么叫我的?”
温几栩微愣:“你的粉丝都这么称呼你……”
闻堰寒偏过脸,没再言语。
车轮同地面的摩擦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几个身高腿长的人自车上下来,熟稔中带着几分不难察觉的敬捧,打趣道:“闻哥跑山也太不给我们面子了,好不容易跟上来,我还以为没落多少,结果你都抽完一支了?“
闻堰寒扔了烟蒂,轻描淡写的语气让人难辨喜怒:“没。”
察觉到萦绕在闻堰寒身上的不耐,眼尖的人会过意来,看向温几栩的目光多了探究。
往些参加品牌活动,身上没几块布料的车模佯装意外摔倒在闻堰寒怀里,乳.波几乎快漾入眼前,闻堰寒当场发作怒意,把赞助商吓得屁滚尿流。
闻堰寒一向强势惯了,哪会像现在这样,为人压着不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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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堰寒的那几个朋友家里都是做生意的,八面玲珑的人同江鹤轩一拍即合,三两句就让氛围熟络不少,仿佛今晚故意将冷着摆脸色的人不是这群人一样。
盘山公路跑过了,料闻堰寒也没兴致继续,加上有闻堰寒对之态度不明的女人在场,众人也不打算泡温泉,合计着去南区跑赛道,左右也是玩儿,尽兴才行。
“等工作人员开车上山怎么着也得十来分钟,鹤轩,你们的人要不跟我们坐一车?”刚才同人称兄道弟的阿明询问江鹤轩。
江鹤轩:“行,温温跟我一起?”
温几栩还在为刚才被打断的回答而烦恼,见闻堰寒没有插手这群人对话的意思,正犹豫着该如何继续,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单独相处机会。
她望向身后垂眸看着手机的闻堰寒,屏幕冷白的光将他薄厉瘦削的脸庞镀了层寒霜,眉骨下方清浅的凹窝倒挺有趣,冲淡了他身上的疏离。
温几栩的声音带着几分试探:“我能坐闻哥的车吗?”
“?”
甫一出口,众人面色各异,阿明脸上惯挂着的笑收了一瞬,忐忑不安地想,完蛋,要是惹怒了闻堰寒,他们这群人也要跟着遭殃了。
山顶寒风猎猎作响,高悬的明月隐在浓雾中,四周静得令人发怵,唯有山谷里隐隐传来的声声鸟鸣,在拉长的月色下勾得人心间不断下坠。
“呵。”
闻堰寒冷笑一声,“你也配?”
旋即拉上车门。
少女隔着车窗望着他,眸子星亮,好似并未被这当众的嘲讽而难堪。
江鹤轩却蓦地心脏一紧,伸手将她拉了过来,却不敢过于亲近,动作透着点小心翼翼,生怕温几栩同他翻脸,低声唤她:“温温。”
车窗缓缓合上,引擎轰鸣声骤响,保时捷径直从人群跟前穿过,还是温几栩反应快,往后退了一步,才不至于被意外擦伤。
主角都走了,温几栩的独角戏也没必要继续演。
“我没事。”她淡淡回应。
心想,闻堰寒这脾性可真带劲。
温几栩和江鹤轩坐在阿明车里的后排,江鹤轩的俊颜笼在夜色中,看温几栩有一搭没一搭地同阿明说话,话题七拐八绕,最终还是回到了正主身上。
“太子平时都这么难相处吗?”
阿明看向后视镜,想说,闻哥平时可比这恐怖多了,没直接让她滚蛋,已经算得上太阳从西边出来的稀奇事。
不过想到那句‘你也配’的嘲讽,又觉得不像是他喜怒不形于色的风格,至于哪点反常他也不好判断,只含糊道:“差不多。”
温几栩‘哦’了一声,对此倒是没有太大波澜。她不会看上心底装过别人的人,哪怕只有一段感情也会介意,若是闻堰寒这朵高岭之花被人摘过,就算再心动她也会转身就走。
温几栩又问:“你说他会不会讨厌我?”
没想到温几栩这么直白,阿明愣了一瞬,见江鹤轩沉默不语,轻笑了一下:”怎么讲?“
“我打趣叫他太子,他反问谁教我这么叫的。”温几栩补充说,“表情凶狠,好像我骂了他祖宗十八代似的。”
一句话成功地让阿明哽住了,眼睛瞪得像铜铃,“这个称呼你私下随便侃两句倒行,闻哥最讨厌别人这么叫他,连他发小也不敢。”
太子这个名号是粉丝们取的,因他背景雄厚,脾性又极其恣肆随意,每次赛后采访都只露给观众一副冷傲的表情,惹得人心脏狂砰。
圈子里接触过闻堰寒的人,都觉得粉丝取的名号无比贴近本人,一来二去的,都爱这么喊,温几栩自然也不例外,只是没想到套近乎的小心思不经意间踩在了闻堰寒的雷点上。
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事,触了他楣头,倒平白多了个给他道歉的机会。她正愁没个合适的理由靠近他。
车子悠悠到了山脚,视野逐渐开阔,前方那辆发红的保时捷已然停下,阿明以为温几栩这是自闭了,秉着怜香惜玉的想法解释说:“得亏你是个女孩,否则没断你一条腿,已经算闻哥仁慈了。”
“这么严重?”温几栩惊讶。
阿明煞有其事地点头,利落下了车,招呼着工作人员把泊过来的车分给众人,屈指敲了敲保时捷的车窗。
“闻哥,你要换车不?他们这新入库了一辆迈凯伦720S。”
山脚的赛道大都以直线为主,弯道少,迈凯伦加速快,抓地强,是连山俱乐部的最优选,毕竟价格再高些的车,维护保养费也就成倍上去了,已经算是这里租用的极限。
江鹤轩和温几栩这才缓缓从车上下来,乘着众人分配车辆的间隙,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温温,我没骗你吧,闻堰寒这种人就是有病,可不像那贫困生好拿捏,要不……算了?”
温几栩的视线在各众车辆上扫过,她的两个队友弟弟正在和青野队的一个寸头车手聊天,摩拳擦掌的模样仿佛把这当成了一分高下的正式比赛。
“不好意思。”温几栩说,“这种有点大病的,刚好能把我迷得发昏。”
江鹤轩:“……”
闻堰寒的车窗摇下,淡漠的声音传来,“让给她。”
阿明没摸着头脑:“谁?”
闻堰寒眉梢压了压,深隽脸庞落向远侧那位才惹完他,转眼就光明正大同江鹤轩耳语的少女,面上哪有半分装出来的羞赧,狐狸似的眼珠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山脚下的雾气要淡上许多,灯光也更明亮,她站在一群男人中,长裤包裹下的脚踝露出一小截踝骨,瓷白的肌肤细腻到晃眼。
倒是有游刃有余地穿梭在男人间的本事。
闻堰寒未作言语,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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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黎明 有什么资本值得我帮?
要是换作旁人,被意味如此明显的讽刺,此刻脸色应当很精彩。
再不济,也会做出一副被人误会后的面红耳赤样子来。
可温几栩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同闻堰寒对视半秒,忽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声清凌又干净,在空旷萧瑟的赛道中格外悦耳。
闻堰寒微不可闻地蹙眉,深潭似的眸子望向她,嗓音低徐:“笑什么?”
温几栩推开车门下了车,目光黏在闻堰寒身上。
她从小就长得高,一米七二的女生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存在,但凡妆容精致些,冷艳的味道便足以盖过人间富贵花。
今天她只穿了四厘米的短靴,纯色风衣将紧致的曲线冲淡些许,在飒飒风声中,像一株孤傲的清梅。
“太子既然看出来了我的心思,又何必拆穿?“
她咬字停顿,状似不经意地瞎猜:“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大着胆子去别蝉联两届世界冠军的顶级赛车手的车尚且情有可原,那么太子……该是出于什么理由,来试探一个后辈的车技?”
温几栩在感情里尤其擅长玩心理战术,时常能够精准攻破对方的心房。
她深知自己骨子里的顽劣,因而对于看上的猎物,绝不会轻易放手。
闻堰寒不知道阿明同她聊的那些,所以自然不知道此刻开了上帝视角的温几栩,故意提起这个称呼,不过是为了在猎物的心头再添一把火。
燃烧地越烈,今夜在闻堰寒心中留下的印象越深。
她笑吟吟地望着闻堰寒,从他逐渐下压的眉梢中读出了计谋奏效的答案。
见闻堰寒深眸之中的涌出几分复杂神色,却并未急着回答,于是她踮起脚,在漫长的沉默中,将两人间的距离悄无声息的拉进。
温热的呼吸落在闻堰寒的下颚处,卷起一阵陌生的酥痒感。
她越界的行为让闻堰寒后退半步,看向她的神色犹如淬了寒冰般。
只是眸子不似先前冷淡。
闻堰寒厉声警告:“别叫我太子。”他顿了顿,“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温小姐。”
温几栩却觉得有意思极了。
缓过神来的江鹤轩下了车,噙着笑代温几栩赔不是,打断了两人的话。“闻哥,温温就是小孩儿心性,一直把你当偶像来着,先前一时冲动才做了那些蠢事,你别放在心上。”
骤然加入对话的笑面虎姿态恭谦,挡住了温几栩的半边身子。
闻堰寒收回落在那小狐狸脸上的目光,神色又恢复了往日一贯的冰冷,略微颔首,没作他言,驱车扬长而去。
等人走了,江鹤轩才松一口气,“你刚才跟闻堰寒说了什么?把他脸色搞得这么阴沉,我说温大小姐,你能不能收敛一些。
刚才跟在你旁边,我感觉半条命都快被你吓没了。”
温几栩拢了拢衣衫,视线追随着那辆疾驰而去的车影,直到变成一个模糊的点,才漫不经心道:“你不懂,懒得跟你说。”
“是是是,您纵横情场没打过败仗,太岁头上也敢动土。”江鹤轩没好气道。
他仔细盯着温几栩看了半晌,忽地伸手欲抚上她的额头:“该不会是脑子被撞傻了?“
指腹还没碰到温几栩,被她一巴掌拍开,她一矮身坐回了驾驶位,”你就等着瞧吧。“
江鹤轩嗤讽:“就因为他也别了你的车?”
经过刚才这么一遭,温几栩心情大好,难得没有怼回去,“都说闻太子是高台明月,狠戾又凉薄,我倒是觉得,也没有那么难接近。”
江鹤轩:“?”
不等江鹤轩系上安全带,温几栩一脚油门踩死,夜色中传来江鹤轩的失声痛骂:“你们这些玩赛车的都他妈有病!傻*!”
-
海市的天气实在是善变,自那日从连山回来后,气温骤然回升,错不及防地掀起了一阵流行感冒,车队的赛车工程师最先中招,紧接着没多久,大家都被传染,就连训练时都一副恹恹的样子。
温几栩这几天姨妈刚来,即便换了棉条,也总觉得哪里都不舒服,心情更是烦躁。
要不说闻堰寒是个难搞的,按他那天的反应来看,温几栩估摸着自己下一步的动作应该顺利又轻松。她厚着脸皮跟阿明要了闻堰寒的联系方式,给他发了几条好友申请,又编辑了几条短信,却全都石沉大海。
江鹤轩得知后,那股子嘚瑟劲儿都快上了天,要不是他被江父勒令必须先处理完供应商的合同,估计不知道要当着她的面挖苦她多少回。
温几栩被他烦得头疼,发了个:[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闻太子没有智能手机。]
然后就把江鹤轩的微信拉黑了,短信狂轰乱炸地攻占过来,温几栩看到江鹤轩这副破防的样子心情难得好了点。
上次发的微博没掀起多少波浪,粉丝们以为她去温泉馆放松,控诉她怎么不营业自拍,温几栩回复说只是跟朋友跑山玩玩,女粉们才平静下来,纷纷夸赞她是劳模本模。
视线再往下滑动,一位非粉小号评论:[连山?太子上周貌似也去了哎]
底下盖了几层楼,\''''磕到了磕到了‘和‘我就知道这两人绝对有JQ’还有‘所以什么时候结芬’的评论一大堆。
温几栩想到闻堰寒故意无视她好友申请,心里窝了一瞬,旋即假装手滑给这条评论点了个赞,然后退出微博,坐等cp粉们自行脑补。
之前靠着剪辑两人的‘同框’视频,cp粉们都能磕得昏天黑地,这次正主之一亲自撒糖,她就不信热闹蔓延不到闻堰寒那儿去。
星火车队每个月都有三天的假期,时间并不固定,经理见大家状态不好,提前一周准允了假期。
没了江鹤轩在身边聒噪,温几栩也就放飞本性,托关系让人给她留了个地下机车赛的贵宾位,美滋滋地看惊险刺激的比赛去了。
所谓地下机车赛,跟赌场性质相似,也是上流人士上不得台面的娱乐消遣之一。参加比赛的车手都签了生死状,比赛中没有规则限制,选手可以不择手段地想办法赢,所以意外死亡率极高。
各种极限操作都会在这短短的30分钟+两圈赛出现,肾上腺素极速飙升的快感,哪怕在正式赛事中也无法酣畅淋漓的体现。
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戴着白手套,将平板奉给温几栩,她坐的是贵宾前席,同普通区简单分隔开来,环境也清雅许多。
“这几个车手面孔挺生啊。”温几栩滑动着赔付比,除了常年混迹在地下赛中的大峰,其他的一概不认识,这下她可为买谁犯了难。“算了,还是买大峰,十万。“
身后一位还算儒雅的中年男人打量着温几栩,忍不住道:“大峰在上把比赛中被撞飞了,早就不是当初那根硬钉子了,你选后面的隐藏盲盒,哪怕是13的赔率,都比大峰来得妥当。”
温几栩统共只玩过两次,前两次都是她朋友摸黑买,小赚了点,对局势的变化不太了解。听那男人这么说,翻到了最后页,目光确实狐疑的。
工作人员解释:“今天的参赛车手还有两位新人,都是从各个地方精挑细选出来的,但不便公开,所以做成了盲盒款。“
温几栩:“你们还挺潮。”
盲盒概念都渗透到地下赛事了。
中年男人轻笑,点醒温几栩:“要钱不要命的人,赢的几率才更大。”
温几栩思忖,改口:“那我换个注。”
前30min的比赛高潮迭起,翻了2辆车,一辆当场报废,15号车手被担架抬上了救护车,摩擦和碰撞紧次迭起,后排的人群发出一阵或是喝彩或是谩骂的骚乱。裁判举出最后两圈的信号牌时,温几栩才坐直了身子,关注起了自己押注的号车手的情况。
别说,这13号还挺猛,竟然冲在了第二的位置,仅次于大峰。
她专注着分析赛场上的战况,以上帝视角试着推断,如果自己处在那个位置,该如何规避失误。
最后一圈时,13号在越过斜坡时犯了明显错误,轮胎打滑,偏离赛道,猛烈地和围栏发生了撞击,速度一下子慢了不少,转眼就被后面的车超过。
“回油门慢了,这都能死火,服气。”温几栩恨铁不成钢,对于十万块倒是没什么心疼。
她霎时没了兴致,目光在赛场外游离,本是无意眺望,却看见了一道风光霁月的身影,被一行西装男簇拥着从商务车上下来。
场外飘起了雨丝,一把黑伞撑在他头顶,看不清面容。
只能望见黑伞下从容迈动的笔直双腿,行过之处,仿佛自带隔绝喧嚣的强大气场。
踏入观光电梯的那一刻,似是察觉到温几栩的目光般,他淡淡垂眸,自上而下地同她的视线相撞,宛若目下无尘的神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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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黎明 这条狗碰你哪里了?
深色高定西装勾勒出闻堰寒挺拔的身形,领口系着的温莎结熨帖考究,少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平添几分成熟男人的斯文禁欲。
玻璃幕墙外,疾驰而过的赛车残影像是画幕里正在上演的热剧,极简的布景将世界分割成阶级分明的两端。他站在那里,望向她的神情里没有丝毫的情绪,置身事外的模样,仿佛只将她当成陌路人。
“如果你不想管的话,完全可以不用打开这扇门。”温几栩没有被闻堰寒的冷淡吓到,“而你现在站在我面前,质问我凭什么,就相当于给了我钥匙。钥匙都拿出来了,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温几栩的这通话乍一听好似在胡搅蛮缠、偷换概念,实则精准了点名了重点。
“那温小姐准备用什么来换?”
温几栩:“同人打交道,不过是人情往来,资源互换。”她顿了一下,直直的望向他,“我身上没有你能看上的东西,不过倒是可以欠你一个人情。”
闻堰寒深眸平静无波:“一张无法兑换的奖券——”
见他依旧不为所动,温几栩也没有那个心思周旋,沁着水光的眸子微微一凝,大着胆子拽住了西服的一角,带着浅淡玫瑰香气的柔软身躯陡然贴近,压着的嗓音是从未在人前表露过的乖软:“帮我,好不好?”
她今天穿的是方领黑衫,离得近了,恰好能望见丰腴有度的曲线,珠玉般的肌肤比上次惊鸿一瞥的那截踝骨还要细腻温润,仿佛轻易就能勾起心底的躁意。
若她恬不知耻地贴上他的身体,闻堰寒恐怕会当场变脸,彻底让她滚出视线。可她将这份近乎纯真的勾引把控地恰到好处,除了那一小片被她轻拽住的衣角,再未触及其他。
即便,两人的距离已经不算得体。
闻堰寒踱步走至内侧的弧形沙发上坐下,抬手示意工作人员讲话。
见他这是打算顺手推舟帮她了,温几栩长舒一口气,也跟着在沙发的另一侧坐下。沙发的形状刚好是一轮弯月,温几栩坐直身子后,由于朝向的缘故,刚好能将闻堰寒的修长双腿一览无余。
她忍不住分神想,他这双腿搁在车里,难道不会觉得空间逼仄又委屈?
工作人员陈述事实时,门外的中年男脸上挂着谄媚讨好的笑意,腰几乎快弓成了70度,“闻总,我不知道她和您认识,刚才都是一场误会,对了,上次熙和园那个项目……”
“闭嘴。”
闻堰寒微凉的嗓音响起,声音不大,却有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闻堰寒都这么不给面子了,中年男连脸色都不敢变一下,哈巴狗似地点头,乖乖安静下来。
有了人撑腰的温几栩,此刻生出了几分狐假虎威的恶劣心性,“刚才你对我动手动脚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德行,装成这样,你不觉得恶心,我还替你妈害臊呢!”
“……”
中年男没想到温几栩骂起人这么狠,碍于闻堰寒在场,又不好发作,只能尴尬赔笑。
见中年男吃瘪,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温几栩万分得意,不忘用余光瞟了一眼闻堰寒的神色。
他好整以暇,似乎并无阻止之意。
温几栩也逐渐大胆起来,讥讽中年男:“30万够买你多少晚?“
“算了,你这样的去当鸭都不够格,要不还是趁早把下半身阉了得了,省得连小脑都萎缩了没人给你收拾污秽。”
“你……!”被一顿羞辱的中年男脸色彻底挂不住,情绪上脑,下意识想扑上来抓温几栩,然而闻堰寒身边的人反应更快,一个勾脚就将男人钳制在地,那张令人作呕的脸被摁得紧贴地面,仓皇又狼狈。
温几栩看热闹不嫌事大,本想趁乱上前踹他两脚,又怕被记恨上,只能悻悻坐回去。
全程捕捉了温几栩这一下意识动作的闻堰寒侧眸看向她,而后,矜贵出尘的手碾灭雪茄,“这条狗碰你哪里了?”
闻堰寒的措辞让温几栩愣了一瞬,错不及防撞入他幽深的瞳眸里。
他不知何时站起身,一米九的身量犹如一道墙,背着光更显阴沉晦涩。
这样的男人无疑是可怕的角色,像生在食物链顶端的高级捕杀者。
温几栩难得没在他面前耍心思,诚实地摇了摇头:“他没碰到我。”
或许是脑子里闪过不愉快的回忆,温几栩秀眉微蹙,表情生动,“早知道平时体能训练时我就不偷懒了,没准还能一脚把他蛋踹爆。”
闻堰寒:“……”
饶是中年男人再迟钝,此刻也反应过来,温几栩同闻堰寒的关系绝非一般,他先前还抱了一丝侥幸,将温几栩当成了恬不知耻贴向闻堰寒的女人,毕竟闻家这位独子不近女色,身边从未有过哪个女人。
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得罪了这位薄凉狠戾的闻家继承人。
中年男人后悔不迭地跟温几栩道歉,涕泗横流的模样,让温几栩不由得恶寒。
闻堰寒走到她身边,漆黑眼睫压下,说:“动手。”
温几栩抬眸看他,表情狐疑:“……?”
闻堰寒:“不是想踹他?”
这下换温几栩沉默了,她不免有些瑟缩,“我只是口嗨……”而且,闻堰寒虽然答应了帮她,她和他却并没有到值得他费心帮她的关系,她可以适当骄纵,却不能过了头。
钓人不就是这样,进退有度,绝不贪恋。
闻堰寒却误解了她的意思,沉声道:“他没那个胆子报复你。“
这句话可解读的含义太多,往深了理解,可以当作闻堰寒在说,有他撑腰,让她不用怕;往浅了理解,这样的帮助,同他打开那扇门没什么区别,因为于他而言,不过是无足轻重的一句话。
他有那个资本。
温几栩忍不住在心底嘟囔,闻堰寒果然是她见过最难搞的人,明明是她心怀不轨在先,却有着被他撩动的错觉。
她收回视线,轻哼道:“不想脏了脚,这鞋我才穿过一次呢。”
-
一场闹剧,以滑稽的场面收场。
中年男被清出去后,包间一下子静了下来,只余温几栩同闻堰寒两个人。
场外已经开始了第二轮的比赛,淘汰下来的六人将进行更为惊险和残酷的角逐,各种跨越级难度的斜坡和障碍物布满赛道,需要车手用丰富的经验和技巧来通过。
包间内的隔音效果很好,场外沸腾的欢呼声涌进的声浪微乎其微,温几栩甚至觉得能够听见身侧的均匀呼吸声。
“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闻堰寒的话打破了两人间的沉寂,温几栩还没追到人,就先欠了个人情,虽然有些不情愿,却还是说了一句:“谢谢。”
或许是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别扭,闻堰寒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少女身上。
即便未施粉黛,极佳的骨相和细腻的皮肤却让人难以忽视她的美。唇色比初次见面那晚淡上许多,少了明媚张扬,清冷的像一株垂枝的柳。
“温小姐道谢的态度,比求人帮忙还敷衍。”闻堰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两人本就是近乎于面对面相坐的姿态,温几栩此刻尽是被人拆穿的不自在,“我性格就这样呀。”
闻堰寒不置可否,“的确是吃不得半点亏。”
温几栩当网络喷子那会儿,最高能以一敌百,线下的战斗力已经算差了,在江鹤轩面前时,什么脏字都能往外蹦,两个人对喷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在闻堰寒这双仿佛能看穿她的眸子面前,温几栩想到自己骂人的话,不知为何浮现起那晚,他哑着嗓子对她说‘你该庆幸,承受我这份粗鲁的不是你’,暧昧氛围下,那些话仿佛又变了味道,温几栩的脸上顿时腾生起火烧似的热意。
她抿唇,又带了点怕被闻堰寒看穿心思的窘迫,“玩赛车的女生,本来就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你可别把我想象成什么温软良善的性子。”
和闻堰寒说了几句话后,温几栩的忐忑不安似乎也散了几分,逐渐找回自己的场子,视线不避不躲的望回去。
闻堰寒把玩着珠串,说:“嗯。早就知道。”
也是,能指着太子枪口撞的人,能是什么善茬角色啊。温几栩倒也没觉得意外。
珠串摩挲发出的沉闷声响霎是好听,温几栩被吸引,抬眸看向声源。
闻堰寒的手垂在腿侧,略微前倾的姿态使得熨帖齐整的西裤往上绷着,手肘虚虚地撑在腿腹,筋络分明的手腕间戴着一串色泽细润的木质手串,黑色的绳结固定在顶部。
温几栩好奇的目光实在是太过显眼,闻堰寒则一言不发地望着她,问:“感兴趣?”
“你怎么会喜欢戴沉香这种……?”温几栩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合适的形容词。
闻堰寒的手很漂亮,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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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黎明 躲着她
温几栩姨妈期刚过,体能训练就接踵而至,每天回到宿舍公寓的累得连手指头都懒得抬,只想在床上躺它个一天一夜。
老板一共养了两支车队,温几栩这队作为第二车队,车手平均年纪至到第一车队的一半,常被人打趣为‘半价队’。
陈经理对老赛车手向来很宽容,可苦了她们这些年轻人。
年纪最小的汪珂从跑步机上下来后,叫苦不迭,念叨地温几栩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救命,谁来把这孩子拖出去打工……!”
温几栩实在受不了,把自己私藏的仅剩的一瓶可乐贡献了出来,才让这家伙安静不少。
汪珂一脸崇拜:“小温姐,我宣布,你以后就是我唯一的姐!!!”
温几栩的头摇成拨浪鼓,“别别别,回头雪姐听到你这么说,又该说我带坏你了。”
“雪姐只会说,谢天谢地,终于不用被迫带娃了。”
赵梓旭调侃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刚加了份基围虾和鸡胸肉,见到有可乐,不知从哪抓来个纸杯就要分食,把汪珂急得红眼:“那是小温姐给我的,旭哥你都多大的人了,跟我抢,怎么好意思?”
赵梓旭:“我他妈二十三岁很老?敢不敢当着徐哥的面讲?”
徐竞是经验丰富的车手,前几天刚过完三十六岁的生日,总是一脸严肃,颇有几分严师的风范,是汪珂又敬又畏的前辈。
汪珂不敢乱开徐哥的玩笑,只好特别强调:“只针对姓赵的哈。”
赵梓旭给了他一个暴栗,食堂传来汪珂的哀嚎,以及不远处陈经理的低斥,还有后勤大姐宠溺又无奈的笑。
两人这一通胡闹倒像是苦中做乐,氛围活跃不少。不过赵梓旭挽袖时,温几栩注意到他的手臂侧方有两道深褐色的疤,像是新伤,结了痂。
“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一点擦碰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不伤筋动骨,几乎都可以忽略不计。只是人的肢体受到伤害,车一定好不到哪里去。
这几天队里一切如常,负责修理车的工程师雪姐刚休完产假回来,温几栩作为车队里唯一一位除保洁和食堂工作者以外的女生,几乎每天都会被她抓着聊夫妻婆媳平衡之道,没听过说哪辆车遭到损坏。
没想到温几栩观察地这么仔细,赵梓旭将袖口放下,“没什么,回家的时候帮家里搬东西出了点意外,过几天就好了。”
温几栩望向赵梓旭,隐约觉得他的眼神有些闪躲。
不看还没觉得,温几栩这才发觉,地下赛的13号车手,跟赵梓旭的体型有着九分相像。但是江鹤轩做过背调,她们队里的选手家境都还算殷实,到不了需要去跑地下赛的地步。
“好吧,有什么事记得跟我说。”
温几栩没再追问,只觉得是姨妈期带来的影响还没完全结束。
汪珂打了个汽水嗝:“旭哥皮糙肉厚的,能有什么事。”
“汪珂你最近是不是皮痒了?”
……
两人互怼起来没完没了,温几栩思绪翻飞,眼前忽地闪过一张冷淡清隽的面容。
那天看完地下赛后,温几栩又试着向闻堰寒发送了好友申请,还特地备注了谢谢两个字。
想着既然有了交集,就算是出于社交礼貌,闻堰寒也应该通过。
可是……一周过去了,闻堰寒那头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不仅如此,温几栩先前故意手滑点赞的那条评论,被磕到糖的cp粉买了流量,好几个营销号跟风转发,数据也不错,底下都是’磕到了‘、’这两人该不会谈上吧‘、‘救命这两人从外形上看就好配!一个冷漠酷哥,一个清冷拽姐,什么绝美爱情’等等。
就连和温几栩没什么交集的昔日好友都刷到了,私聊问她究竟跟闻堰寒是什么情况,问她作为第一个敢跟太子捆绑cp的人是什么感想。
毕竟闻堰寒纵横拉力赛和场地赛多年,出席过线上线下活动无数,却从没跟哪个车模、女主持乃至明星有过绯闻。
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能注意到,怎么会不知道她做的这事?
摆明了是故意冷着她,想让她知难而退。
“假清高。”温几栩冷哼一声,没忍住把心声吐露了出来,好在声音不大,正在拌嘴的队友也没听见。
午饭过后,陈经理忽然接到了老板的通知,说下午训练暂停,汪珂高呼:“好耶!”
陈经理是古板到有些守旧的人,从赛车手的身份退役后,当过一段时间的教练,由于个人能力出众,后来又做了车队经理,将星火管理地井井有条,温几栩跟在他手底下半年来,对他的行事风格十分熟悉,知道他从来不会打乱已定的规划。
赵梓旭是从少年卡丁车车手里选拔出来的,跟在陈经理身边更久,相处起来也更加自在随意,问:“怎么忽然停掉训练?”
陈经理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巡过,“是一件很重要的大事,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先收拾一下。”他拍了拍汪珂的肩,语气带着几分责备,“队服都穿得这么皱了,也不知道让你陈姐给你熨?穿出去像什么样子。“
“咱们基地又没外人……”汪珂挠头。
陈经理转头,”梓旭,你俩身高差不多,把衣服借他一件。咱们星火虽然比不上他们荣光多,到底也是国内排得上名号的车队,别弄得让人看了笑话。“
温几栩敏锐道:“下午有友谊赛?”
“不比赛,只参观。”
温几栩:“哪儿啊?”
“青野基地。“
-
青野基地远离市区,同星火刚好处在海市的两边,下午两点正是车流低谷期,走绕城高速只需要一个半小时左右。
为了照顾刚生产完的杨雪,温几栩、赵梓旭和杨雪三人单独乘坐一辆车,徐肃、汪珂、陈经理和一队的车手坐队里的大巴。
三人凑一起,免不了从雪姐口中探寻八卦。
“老陈没告诉你们?”雪姐一拍手,倾诉欲顿时上来了,拉着温几栩的手,热切道:“咱们基地为什么搬来海市你们都知道吧。”
赵梓旭:“不就是拓宽海市市场?”
“海市的汽车市场几乎被跃领汽车垄断了,咱老板是跃领老板的大学同学的,当年都是学车辆工程出身的,其实两人老早就在谈并购的事情了,只是这两年才落地。”
跃领的来头也大,是国内唯一在国际高端汽车市场占据高份额的车厂,F1方程赛的入选车厂之一,也是青野最大的赞助商。
温几栩见过两次老板,比起财富和社会地位,他似乎更在意自己一手养起来的车队有没有取得更好的成绩,是一个纯粹到让人有些意外的企业家。对于被跃领并购这一决定,温几栩倒是觉得是个机遇。
毕竟青野跟星火,就像跃领和星梵,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存在。
没想到得来这么大一个好消息,温几栩觉得连老天都在帮她。
见温几栩微微出神的模样,雪姐提醒:“两老总还在洽谈,手续估计没走完,这事高层都知道,老陈神神秘秘地瞒着,大概是怕媒体提前知道。”
这种事情肯定是要有一些宣发的,过早地暴露消息会导致后期的流量大打折扣,温几栩点头表示明白。
赵梓旭不太理解她们的这些考虑,关注点只落在了比赛和训练上,问;“雪姐,那我们有机会和青野合并吗?”
“近几年肯定是不行的,大老板之间的关系再好,也没有车队的决定权,更何青野还有闻堰寒和几个老牌车手在,我们这边除了一队的队长,其他人估计还入不了他们的眼,不过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赵梓旭若有所思,“倒也是,尤其是青野跑F1方程式赛的那个队,傲上天了都,从来不拿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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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黎明 对她特别
温几栩看着那个符号,嘴角轻勾,忍不住有些好奇屏幕后的闻堰寒此刻是什么表情。
像是在迷失许久的鹿灵终于望见了黎明的曙光,温几栩也琢磨出如何攻下闻堰寒心房的对策。
陈经理一行人也到了,青野的负责人将她们带去参观车库,顺便讨论以后的车辆规划,温几栩跟在人群的末尾,给闻堰寒发消息。
[这不是能收到消息吗?我还以为你看不到呢,好友申请通过下呗]
怕闻堰寒又晾着她,温几栩又发了一条:[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哈,太子的车真漂亮!做梦都想摸!]
她都这么热情了,闻堰寒却依旧只回了符号:[……]
连个字都懒得打。真够难搞的。
然而下一秒,微信提示音响起,温几栩打开顶部对话框。
闻堰寒的微信头像很简单,日照金山,皓白的雪峰被深橘色夕阳侵染,名字也很简单,一个V.的英文字母,再无其他信息。
系统提示:[你已经添加了V.,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温几栩戳了个猫猫探头的可爱表情包过去,顺手点开他的朋友圈。朋友圈的内容往往能暴露一个人的性格、爱好和别的特质,即便不能完整地展现这个人,也足够温几栩用来分析了。
可是闻堰寒的朋友圈却让温几栩失望了。
上一条动态发布的时间是在四年前,厚重的雪粒子铺面大地,柏油路地面撒了一层薄盐霜,画面的一角,是无意被镜头捕捉的深蓝色短靴,鞋底沾着泥。
四年前啊。
四年前的温几栩大概还穿着让她万分嫌弃的高中校服,在教室后排,同人聊着隔壁班那几个讨厌的人的八卦,对未来有着无限憧憬,却又想象不出具体模样。
而同样是处于四年前这一时间段的闻堰寒,这一年,成为了世界汽车拉力赛锦标赛最年轻的冠军。
他拍下这张照片时,脸上会是怎样意气风发的神态呢?
那张永远紧抿的薄唇,会不会向上勾起,笑得肆意又张扬?
温几栩将这张平平无奇的照片反复看了好几遍,天性幕强的她,心脏也跟着微怦,仿佛跨越时间的鸿沟,看到了四年前的他。
蝉联两年世界拉力赛的冠军后,接下来的两年里,闻堰寒再未步入过前三。
雪地是他的主场。
但没有人是全能的。
森林不是,泥泞不是,沙漠也不是。
温几栩退出他的朋友圈,想起人人都知道的一件事,闻堰寒再过一年就会退役。
回到两人的对话框时,闻堰寒已经发来了消息。
V.:[什么时候到的?]
温几栩:[二十来分钟前]
她想了想,又发:[你这是私人号还是工作号?怎么朋友圈什么东西都没有,你该不会把我屏蔽了吧?]
怕隔着屏幕的文字让闻堰寒察觉到质问,温几栩又发了个狗狗挠屁股的表情包过去。
表情包里的狗子戴着蓝色铃铛,挠屁股的时候耳朵跟着一动一动的,温几栩每次发这个,江鹤轩都要吐槽她傻了吧唧的。
青野总共有两个基地,方程式赛车大都在2区,所以一路上都没遇见赵梓旭口中那群很傲的人,倒是撞见了之前没能挖过来的几个赛车工程师,热络地同杨雪聊了起来,看几人颇有几分相见恨晚的架势,负责人只好带她们先去看看车库里精心养着的宝贝。
汪珂直奔闪着纯黑金属光泽的法拉利430,若不是顾及到在别人的地盘上,恐怕早就爱不释手地趴了上去。“我靠!这也太帅了吧?”
负责人笑地和善:“这辆车跟了堰寒好多年了,现在看来依旧是很经典的款型,年轻人都喜欢。“
陈经理:“我记得这辆车好像在前年婺城的表演赛里出现过。”
婺城临近西部,地貌以高山为主,作为城市宣传的表演赛也在山道,那年大家的运气不太好,地震突发,虽然震级和震源都不大,山体的碎石滚落下来,不少车直接报废,连挽救的余地都没有。
庆幸的是当时动员已结束,人群都聚在文旅局搭建的宽阔平台上,只有经济损失,没有人员伤亡。
“嗯,进气道和发动机都翻新过,堰寒还专程去了趟法拉利总部,里外血肉费了不少功夫。”
负责人轻描淡写,在场的人却不难想象究竟耗费了多少时间和金钱,更何况有的原厂部件根本没法在市面上拿到。
雪姐绕圈察看一番后,也说:“这得是放在心尖上的挚爱啊。”
“何止是挚爱啊!”刚才和雪姐相谈甚欢的两位赛车工程师说,“简直可以说是Vincent的白月光、朱砂痣,自从修好后,我们都不敢碰,日常还得时不时检查一下车况。”
“主要还是Vincent宝贝地紧,听说是他母亲在他18岁生日那年送的,队里跟他关系好些的那几位看见了这车都要绕道走。”
想到那日从闻堰寒身上蔓延出的强大气场,汪珂心底一阵后怕,连忙后退几步。
没想到青野的人更习惯叫闻堰寒的英文名,温几栩有些意外,注意手机消息的同时,分神听她们聊起闻堰寒。
陈经理适时说:“我们队的几个后辈都特别崇拜闻老师,不知道等会有没有运气能得到他的提点?”
“堰寒情况特殊……平常从不参与这些活动。”
负责人话风一转,“陈经理,你应该能够理解的。“
陈经理妥协:“是我唐突了。”
话题骤然有些尴尬,负责人扬起笑,伸出手臂引众人道车库内侧,“不过一会倒是可以去场道参观,正好他们今天在练习过弯。”
轻微的提示音响起,温几栩划开手机屏幕。
V.:[我只有一个微信账号]
温几栩心里舒坦多了,正欲打字再死乞白赖地打趣两句。
那端又发来消息。
V.:[我在第三个环形弯,你开车过来时速度别太快,刹车可能会出问题]
刚才还亲耳从旁人口中听说闻堰寒从不肯将这辆车借给别人开,此刻看到这条消息,温几栩的情绪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如果不是知道闻堰寒冷淡的个性,不会故意做这种事钓她,温几栩真想这一幕奉作高手过招。
温几栩:[好]
将手机放回包里后,温几栩柔声问,“许总,我能把这辆车开去训练场地吗?”
虽说经过了闻堰寒的同意,不过车库大门都是人脸解锁,还是要知会青野的负责人一声,毕竟他是明面上的领导。
闻言,几道视线齐刷刷地扫向温几栩。
负责人更是愣怔了一瞬,却见眼前这位明艳又酷飒的女孩抿唇,补充说:“刚才问了闻哥,他说刹车可能会出问题,不过开慢点应该没事。”
她的眸光真诚,提起闻堰寒时,神态自然。加上她本就生地高挑,一米七二的身高即便在整队都是男人的地方,也丝毫不显得娇小,以至于刚才都没能注意到她。
刹车的问题他们最近是有在排查,如果不是闻堰寒亲口告诉她,眼前的女孩是不会知晓这些细节的,所以即便是如此惊世骇俗的言论,也不免多了几分可信度。
更何况那人又是闻堰寒,即便是青野最大的赞助商——跃领的老板,也须给闻堰寒九分薄面,没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造次。
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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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黎明 刚才没收住力道。
这种情况温几栩想带话题很简单,却故意提及了另一个人,她知道闻堰寒不会像旁人一样或是意外或是好奇地问,你怎么还有个哥哥。
不过是想将自己的家庭情况透露一小分给他,随着彼此的交集增多,他的潜意识里会记下这些无足轻重的信息,等到他察觉的时候,晚啦!
闻堰寒撇开视线,薄唇微勾,难得认可道:“品味倒是不错。”
温几栩笑意吟吟,自然地接过话头:“那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闻堰寒垂眸看向她,眉峰轻轻向上挑起浅淡的弧度。“……?”
温几栩不笑的时候,桃花眼里含了一抹生人勿进的清冷感,弯起唇角时,眼尾弯出的弧度恰到好处地冲淡了那种冷意,反倒如明珠灼灼,有些勾人。
“我哥的车是我挑的颜色。要不是我拦着他,他差点就买了骚包的红色。”温几栩说话的时候,一直观察着闻堰寒的神色。
她跟他总归还是刚认识不久的关系,就算是夹杂着小心机的打趣,也要适度得体。
既要让闻堰寒察觉出她的心思,又不能让他完全看穿她的意图。
毕竟透光的白纸,谁还有探索的欲望?
闻堰寒寡淡的眸底似是染了些难得的笑意,没有拆穿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刚才还在暗自挤眉弄眼的围观人群,心底的震撼和八卦又添几层,看向温几栩的眼神都变得复杂且玩味。
因着闻堰寒的态度,几个年轻人态度正经了不少,不敢像往常那样轻佻,依次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正常握手环节被省略,显得有些随意,不像刚才那么拘谨,温几栩也不扭捏:“星火车队,温几栩。不过我学赛车的时间不长,而且没见过什么世面,正经比赛还没参加过,以后多多关照。”
念到最后四个字时,温几栩看向闻堰寒的方向,其含义不言而喻。
闻堰寒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四个人都介绍完毕,唯独站在人群后方,显得尚在状况外的清秀少年没说话。
温几栩投以视线,心想,这人总不会要等到她先开口吧?
“子幕。”在不过数秒的僵持中,他忍受不了温几栩的注视,冷冽的声音响起,语气迅速地好像生怕她听清似的。
温几栩早就知道他的名字,不过没想到本人貌似并不怎么好相处,点头颔首就此掀过,没太在意,目光又落回刚抽完一支烟的闻堰寒身上。
烟火杵灭在白砂石上,闻堰寒拉开就近一辆车的车门,抬脚跨了进去。
温几栩大步跟上,在他深沉和不解的眼神中,坐在了副驾驶位上,还不忘扣了下关窗按钮,隔绝外头那四道热烈的吃瓜视线。
她略微侧身,伸手欲扣上安全带,刚拉扯到一半时,手臂陡然覆上一片滚烫。
温几栩在那一瞬间尚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瞳孔在看到闻堰寒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扣住她的手腕后,微微缩放了些许。
“……嘶。”温几栩下意识吸了口冷气。
大脑在这一刻后高速运转着,感官的功能也在无限放大。
逼仄的空间内,她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达到了警报敲响的地步,她甚至能听到他起伏有力的心跳,混杂着浅淡烟味的呼吸,而那双幽深如墨的眼,更像是引燃最后一丝理智的火线,烧得温几栩耳根通红。
可是下一秒,闻堰寒散漫到不留情面的话浇灭了空气中的旖旎暧昧。
“我说过,不要反复试探我的底线。”
旋即,他的指腹微微用力,陡然加重的力道让温几栩吃痛,指节一松,安全带‘咔哒’一声,缩回了原来的位置。
温几栩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她从小就是敏感肌,皮肤用力地搓一搓都会红,被闻堰寒这么粗鲁地对待,很快绵延出一片绯红。
她是想钓闻堰寒,也可以接受他的漠视和冷淡,但温几栩从小也是被人捧着长大的,但凡有点磕着碰着的,温父温母都心疼地紧,长大了又有亲哥和江鹤轩护着,什么委屈都没受过。
温几栩一下子来了脾气,“闻堰寒,你不想让我上车,直接说就行了,我又不是非得厚着脸皮上你的车。”
她的火气上来了,语气难免激动,落差过大的情绪不知怎地,勾出了眼尾的一点湿意。
那点湿意像抽丝剥茧似的,把这几天被闻堰寒晾着的不悦全都勾了出来。
温几栩的眼眸渐渐爬上了一层雾气,瞪着闻堰寒,气势也跟着骤然弱了下来。
平生第一次被小姑娘凶的闻堰寒不但没有生气,一向冷硬的胸口被她恶狠狠的语气给撩地没了脾气,责怪的话卡在喉咙口,像是被羽毛挠了挠,难受得不上不下。
从她在连上别他的车,又非要指着枪口撞上来,叫他太子开始,他就看出她的意图。
闻堰寒对感情一事不感兴趣,也从来不会将时间浪费在此。
可她总能挑着机会往他花了二十六年筑起的高楼上靠,跟小狐狸似地,不断得寸进尺。
明知此刻该及时止损,趁着刚才伤了她自尊心,让她从此记恨他、远离他,久而久之就会淡了心思。
闻堰寒沉冷的视线望过去,反倒被她那双微红的桃花眼给挠地轻刺了一下,无端撩起一股从未体会过的躁意。
他的神情缓和了些许,目光落在她的手背上。
“怎么生得这么娇气?”
他不说话时,温几栩的怒火降下来后,还有着几分冲撞闻堰寒的忐忑,毕竟他是人人眼中修罗一般的冷情角色,就算她是个能让他多一分超出寻常耐心的人,也不该在他面前嚣张至此。
闻堰寒一说话,就像是给温几栩的骄纵添了三分底气,她不由得理直气壮道:“被家人娇生惯养长大的,你以为像你们队里的男人一样粗糙又耐揍啊?”
温几栩别过眼,细细地瞧着那片肌肤。
嗯……其实也还好,感觉再过一会儿,就能恢复如常了。
她想起来,昨晚才用过磨砂膏。
温几栩顿时有些心虚,不敢胡乱瞟,生怕被闻堰寒看出来。
身侧的人沉默半晌,一双大手伸了过来,“过来,我看看。”
温几栩别开脸,故作忸怩:“不要!你太粗暴了,我害怕。”
闻堰寒迟凝片刻,声线有些僵硬地放柔了些许,“刚才没收住力道,不是有意要伤你。”
温几栩依旧警惕:“家暴的男人也是这么说的呢,事后的弥补有什么用?伤害还不是发生了。”
“……”
良久,温几栩听到身侧传来一声低沉而又无奈的轻叹,尽管极其轻,她还是捕捉到了。
就在她忍不住好奇,想探头看闻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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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黎明 看上了我什么?
温几栩本想顺势答应闻堰寒的话,可就这么将人晾在那里也怪尴尬的,更何况素不相识的情况下,人家还好心帮她解了围。
“那就麻烦你了。”温几栩贴心地为子幕拉开副驾的车门,少年的碎发被风微微吹乱了些许,他抬脚的动作在她说话之际明显一滞。
温几栩调整好座椅,才抬眸去看闻堰寒的表情。
他的情绪看上去算不上太好,不过闻太子向来就是这副生人勿进的模样,温几栩只当他是不得不将爱车借给人用的不虞,而且还是双重buff。
她忽地扬声,隔着几大段路的距离,唤他:”忘了征询你的同意了,闻哥?“
闻堰寒修长的指尖轻扣在反向盘上,听见温几栩如梦初醒般的询问,鼻息间依稀还残留着她留下的浅淡馨香,只是刚才那作乱的人如今乐不思蜀,就连他不喜旁人碰他的东西这件事也抛之脑后,眉梢微不可闻地往下压了压。
阳光透过玻璃薄窗,影影绰绰地笼在他身上,让他的轮廓显得愈发分明。
也愈发淡漠。
不怪温几栩,她是真的后知后觉地才想起来。
闻堰寒哪里是什么有求必应的角色,连个眼神都没分她半分,一脚油门踩死,眨眼就消失在视线中。
温几栩:“……”
“不是说好让我跟着他走,现在又发什么疯?”
男人善变起来,也真够令人莫名其妙的。温几栩愤愤地想,兀自呢喃出口。
身侧的人坐姿僵直,倏地说:“Vincent脾气是有点难以琢磨,但其实人没那么坏。刚才也没有为难你。”
温几栩把方向盘打到底,跟了上去,不过鉴于刹车可能存在隐患,也不敢开太快,时速保持在30左右,这个速度没什么激情,在宽阔无人的弯道上,不免漫不经心地转头看向他。
少年有着一张清秀到干净的脸,皮肤白皙,眼神却带着冷意,唇部饱满,像一只暗藏攻击力的幼兽。
他的头发看样子应该没有刻意打理过,但奈不过发质好,在阳光下显得毛绒绒的,让温几栩无端生出几分想上手摸摸的亲和感。
“好吧。”温几栩轻道,算是应了他的话,又跟他道了谢。
可是少年只回了一句“嗯”,除了偶尔不得不出声的指路,安静到过分。
温几栩虽然不是话多的调动型性格,但这样的沉默也让她有些受不了,于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题。
“我记得你的英文名应该是……”温几栩努力想了下,“Lion?”
青野的大多数人都参加过世界级的比赛,因而国外的粉丝更热衷于叫他们的英文名,温几栩也喜欢看选手们的精彩瞬间集锦,以至于比起真名,她反倒更能用英文名对上人物的脸。
“嗯。”
温几栩:“你们队里平时都爱称呼对方的英文名一些吗?我看大家好像都喜欢叫闻堰寒V神和Vincent,那我可以叫你L神吗?”
看他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温几栩半开玩笑似地打趣。
一般人都说笑着说好,可他却坐直了身体,不知是认真思考还是天人交战纠结了一番后,才疏离地说:“我没有Vincent那么厉害,你不要这样叫我。”
温几栩远远地看见自家车队的那一群人,速度放慢了些,侧眸看他:“啊?”
“可以叫我Lion。”
“好的,Lion。”
她探头四处巡视,也没瞧见闻堰寒那辆车的影子,偏过头打算和队伍打个招呼就把车还回去,不期然撞上了他那双漂亮的眸子。
纯粹、冷淡,仿佛不染一丝杂质。
“你的眼睛真好看。”温几栩不过脑子地随口夸赞。
谁知他的眼神闪躲开,而后耳根慢慢爬上一抹红,像是不知道该回她什么。
陈经理率先看到她,同温几栩交代了两句,先前碰见的赛车工程师只剩下一位,问了下温几栩车况,她一五一十地回答了,自然而熟稔地好像她才是青野的队员一样。
青野的负责人这才注意到副驾上的人,问他:”堰寒呢?“
Lion:“不清楚。”
许是早就习惯了Lion的闷性子和闻堰寒的随性所欲,青野的负责人也没说什么,只是嘱咐:“温小姐不熟悉园区,你多照顾她。”
“好。”
等两人驱车离开,青野的工程师才感慨:“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就是和我们队里那些皮糙肉厚的男孩不一样,既懂礼貌又有分寸,一点都不让人操心。”
雪姐眼眸微亮,心想,能大着胆子招惹闻堰寒,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好吧。不过碍于这么多外人在场,她没有戳穿温几栩行为的异常,只是顺着夸赞道:“小温心思细腻。”
青野的负责人目光追随黑色法拉利,竟也道:“是挺让人意外的。”
“你们说,我们这两个队,有没有可能‘联姻’啊?”
“哈哈哈年轻人的事情,谁说地准呢?”
众人一笑而过,揭开了这个话题。
-
在Lion的帮助下,温几栩停好了车。
“不行,你再往左边移36厘米。”
车库的净空足足有六米,是以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着,显得很空灵。
“我觉得我停得没什么问题啊。”温几栩说。
Lion:“挪吧。”
温几栩虽然不太理解,但在人家的地盘上,想着到底是同为三年队友的Lion更了解闻堰寒,于是照做。赛车手对距离的敏感度很强,温几栩没费心思地一次搞定,下了车跟他并排站立,探着头检验成果,“闻堰寒有强迫症吗?”
“是我有强迫症。”
温几栩被他略显无奈的语气逗笑了,“你年纪才多大?怎么就有强迫症,现在纠正还来得及,别像老男人一样,习惯定型就改不过来了。”
温几栩在同龄人面前的状态要自在许多,印象中眼前的少年大概没超过二十岁。
殊不知,她这句具有明显拉踩的话被真正的‘老男人’听了去。
闻堰寒在园区里开车一向横冲直撞,速度提起来就很难再降下去,加上起伏不定的心情让他生出几分烦躁,逛了一圈后,连训练也觉得索然无所,于是准备熄了火出去找人喝一杯。
谁知竟然撞见了这位不速之客。
温几栩在他面前习惯披上小狐狸的外衣,整个人几乎也是时时刻刻绷着的状态,一双古灵精怪的眼睛总是偷瞄他的表情,然后思忖着下一步的动作。
闻堰寒还是第一次看见温几栩神情松懈同人说话的样子。
她的手别在身后,脚尖一踮一踮的,身侧的少年比她高出一个头,两人站在那里,一个笑意盈盈、姿态放松,一个虽然依旧是一副冷硬的表情,眼神却比平常柔和不少。
他们站得很近,顶光将两人的影子暧昧地拉在一起,那画面美好地像是年轻人爱追的校园剧里的男女主角。
青涩、美好,又般配。
闻堰寒长腿收住,远眺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凉了半分。
-
温几栩的笑意慢慢收起,想着还好Lion听不懂她下意识cue地某个人,要是换作别的人,此刻怎么着也得嘲讽她两句。
她正打算告别,Lion却转过头望着她,“我今年19岁。”
温几栩眨了眨眼睛,愣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是认真地在回答她随口的调侃。
谁能想到,被粉丝们称作‘果断、不好惹的狮子’的进攻型车手,私底下竟然这么可爱。
温几栩不禁莞尔,“那我们同岁。”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句话、这个场景落在闻堰寒眼里,则是两个少年对未来有着同样憧憬的惺惺相惜。
十九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意味着有无限可能就此书写,哪怕是连他都无法跨越的山峰。
闻堰寒今年已二十六岁,在赛场上斩获再多殊荣时,已不会再有媒体提及他的年龄,闻家那头又时时有长辈欲退位交付于他的施压,周遭的所有声音似乎都在提醒他、警告他不得不在意那个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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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黎明 投其所好也不知道多做点功课……
闻堰寒一反常态的行为,让温几栩为此辗转反侧好几天,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她不是内耗的个性,当即就把江鹤轩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拉黑江鹤轩后,世界虽然清净了不少,但少了家里的眼线,打探温父温母情况也不太方便。
温几栩消息刚发出去,江鹤轩就弹了个视频电话过来。
她没打开自己这边的摄像头,入目便看见一张支着下巴的俊颜。
“大小姐只有在撩人遇到困难的时候,才会想起来我这个军师,真是让人寒心。”
就知道江鹤轩这人又要嘴贱,从小到大靠着这张脸唬了不少人暗恋他,他既臭屁又无赖,收到情书还喜欢拿到温几栩面前炫耀,要不是看着从小长大的情谊,温几栩真想把他那张破嘴给缝起来。
“不会说话建议把嘴捐给有需要的人。”
“谁能配得上我这张三寸不烂之舌?”
温几栩默默翻了个白眼,又和他互怼了几句,才把前几日的进展一五一十地说给他听。
江鹤轩那边不知在参加什么饭局,觥筹交错,低语阵阵,只留给她一个精巧的下颚线。
温几栩:“你说我到底是有戏还是没戏?”
江鹤轩轻笑一声,吊儿郎当的:“不是,气氛都到哪儿了,闻……他还能忍不住没亲你,你觉得呢?”
温几栩在意的也是这点。
江鹤轩找了由头离开包厢,靠在长廊边上,从万丈高楼俯视着底下迷离的夜景,姿态慵懒。
“依我看,这事儿只有两种可能。”
温几栩:“什么?”
“要么就是人心有所属,要么就是闻堰寒那方面不行,温香软玉,近在咫尺还能忍住,啧。”
“……”
温几栩:“你能不能不要把所有男人都当成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江鹤轩轻嗤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温温,你根本不懂男人。”
他有些懒散地将手肘支在栏杆上,“也是,温沉如从小就把你保护得太好,根本就没让你见识过男人龌龊肮脏的一面。”
听到她哥的名字,温几栩才想起来她好长一段时间没给家里人发作假的照片报备了,眼前浮现出温沉如那张令人发怵的脸,不免悻悻。
“江鹤轩你怎么变得跟我哥一样古板了?”温几栩面露狐疑,“你该不会是被我哥策反了吧?”
“我哪儿敢!”江鹤轩说。
知道他不会对她说谎,温几栩放下心来。
思前想后,较劲的逆反心理又上来了,“你的话完全就是以偏概全。”
江鹤轩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温几栩倒是能望见他眼底一贯的随性和洒脱,继续说:“而且有的想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生出来的。我跟他才认识多久,他现在这个反应很正常。”
本以为这句话会换来江鹤轩没完没了地反驳,毕竟拌嘴是两人冤家般的日常。
谁知江鹤轩却看向远处,低叹的声线散在风里,喑哑得不像他。
“或许吧,谁知道呢?”
温几栩皱眉:“有病吧,你装什么深沉?”
江鹤轩这才缓缓看向镜头,将未说出口的话咽在心口深处,努力忽视那股酸涩的烧灼感。
他扬起唇角,无所谓地笑道:“前天刚认识的摄影辣妹求着我用刚才的语调叫她宝贝,我都没发,现在大发慈悲让温大小姐也听听,你怎么还不领情呢?”
“傻逼。”
温几栩挂断了电话。
-
江鹤轩这人偶尔也有靠谱的时候,结束通话后没多久,就帮她打探到闻堰寒受邀参加了一个小型线下车展的活动。
温几栩去网上搜了一下,规模不大,而且和以往全是长腿酷辣美女模特不同的是,这次的车展是偏向于二次元的,还邀请了几个知名coser。
大概又是哪个富家子弟用钞能力办的场子,闻堰寒之所以参加,应该是和闻家生意上有往来。
温几栩哪里懂什么二次元文化,也就是看到汪珂和赵梓旭都打LOL,于是随便定了套女角色的衣服。
她本就是饱满型的身材,做妆造的时候,化妆师小姐姐偷瞄盯着她胸前看了好几眼,一张脸通红。
温几栩知道自己这长相是挺斩女的,不过在微博发的都是马甲线、腹部肌理线条之类的,陡然被这么关注,浑身有些不自在。
她坐在角落里等了很久,来搭讪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也看见闻堰寒的影子,不禁郁闷自己是不是被江鹤轩耍了。
连发了三个刀人的表情包轰炸过去。
耳边响起清冷的声音。
“小温?”
程子幕的语气带着不确定。
温几栩抬眸,“Lion你怎么在这?”
她探头向后梭巡了一圈,没看到什么瞩目的角色。
程子幕视线规矩地落在她的眉梢上方,“2队赢了个比赛,在这附近庆祝,我不会玩狼人杀,就过来找人拿东西。”
青野和星火过不了多久也将一家亲,温几栩只听他提这么一嘴,就知道说的是在杭城那场。
程子幕的分寸感和说话时表露出的信息点,让温几栩不由得对他又生出几分好感,状似随意地问:“没听说你们青野有谁是二次元啊,怎么还有人参加这种车展?”
“我来找Vincent。”
得到答案的温几栩心里稳定不少,“可是我在这有一会儿了,没看见他哎。”
”我给他发了消息,他说要等几分钟。“
温几栩点头,心想,要是所有人都跟程子幕一样有问必答就好了,那样人与人之间相处起来不知道该有多轻松。
正说着,内侧搭建的台子上,闲庭信步跟在几个漂亮到花眼的coser身后的人就引起了现场一阵热潮。
正装就合该出现在闻堰寒这种衣架子身上,宽肩窄腰,身形优渥,一张锋凌有致的脸神情总是淡淡的,即便在妆容夸张到近似于纸片人的模特面前,也丝毫不显逊色,反倒是更像从漫画中走出来的人。
不过闻堰寒的出场仅限于那惊鸿一瞥的两分钟,低徐的嗓音响起,引发阵阵直穿耳膜的尖叫。
太子依旧是那副不染纤尘、惜字如金的模样。
身侧言笑晏晏的主持人全程串场,倒也没让人觉得气氛有所低迷。
到了合影环节,站在闻堰寒身后不远的美人含羞带怯地问能不能挽他的臂弯。
雪肤纤腰,面若桃花,在这种场合下,几乎没有人会拒绝。
她付出了太多,精心准备了足足一个月,才得以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闻先生……您有在听吗?”
她这才发现,闻堰寒的目光至始至终并未落在她身上,而是越过她,遥遥地投向远处。
那里站着仿若与周遭全然隔绝般的一对璧人。
而后,这位天之骄子的神情像是覆上了一层寒霜。
迈着大步与她错身而过。
连一句话都不屑于施舍。
巨大的不甘和屈辱涌上心头,她陡然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却被他凌冽的眼神给惊得跌坐在地。
周遭噤若寒蝉。
组展子的年轻男人如临大敌般迎上去,赔笑道:“闻哥,嫣然年纪还小,不懂事,刚才多有冒犯……”
几人已行至后台,不必再顾及公众,闻堰寒解开西服扣纽扣,昂贵的定制布料被人视若肮脏厌恶之物般丢弃。
“让她滚。”
闻堰寒离开后,年轻男人的双手止不住地发颤,斥责地上哭地梨花带雨道:“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知道家里让了车厂多大的利,才换来闻堰寒的赏脸吗?”
“二叔,我不是故意的!一时脑热……”
“够了!闻家没那么好进,闻堰寒不是你我能掌控的人。”
—
温几栩垫着脚看了会,和闻堰寒视线相撞,她挥手示意,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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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黎明 勾着他的心。
温几栩今天穿的小高跟大概有五六厘米,是以同闻堰寒的身高差没那么明显,他半垂着视线看着她,目光在锁骨之下的那片白皙流连,眼神却没沾什么烟火气,依旧清清淡淡的,不染欲念。
老男人到底是城府深重,对什么事情都抱有将信将疑的态度,温几栩见程子幕的话都没能激荡起什么涟漪,心下恨得牙痒痒,于是朝程子幕靠地更近了些。
“要不我们拍张合照?”温几栩问。
程子幕捏紧了指腹,又缓缓松开,似是觉得为难。“我不太喜欢出现在镜头里。”
他说话的时候,额间的碎发拂动,像是冬日冷感的阳光。
连拒绝的话都没什么伤人的味道。
两厢对比之下,少年的行为仿若一张青涩的白纸。
人们常说,水清则浅,水深则绿,水墨则渊。
闻堰寒就是那深不见底的渊。
温几栩的坏心思蠢蠢欲动,她今天非得把这汪深潭搅动不可。
“没事啦,我就发个微博营业,而且我的粉丝基本都是爱看赛车的,都认识你的。”温几栩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前置摄像头。
程子幕在镜头前的动作比机器人还僵硬,只知道比耶。
温几栩看着拍下来的照片发笑,“哈哈哈Lion你这种拍照姿势会被粉丝吐槽的啦!“
”抱歉。“程子幕道,”那我应该怎么做?“
温几栩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即便是没有任何杂念的对视,仍旧让程子幕微微耳热,移开视线落在旁边的盆景上。
温几栩:“你保持面无表情的状态就OK。”
拍出来的成品温几栩很满意,发完微博还顺便搜索到了他的账号,点了个关注,一气呵成。
回过神时,正巧对上程子幕不解的目光。想着眼前的少年估计不爱上网,温几栩解释道:”粉丝们都喜欢你冷冰冰又不爱说话的样子,维持人设就好了,没必要展露更多信息。”
程子幕:“小温好像很懂这些。”
“那肯定呀,我以前追星的时候还做过大粉头子。”温几栩看到了江鹤轩发来的消息,一串省略号,没再回复,浑不在意地说:”你要是想认真做个人账号的话,可以来问我,我网感很强的。“
“陈经理确实给我下了指标,说要多和粉丝互动,但我一直做得不好。”
跃领的老板擅长做商业营销和策划,车队里名气稍大些、五官硬件优越的,都具有相当高的商业价值,花那么多钱养着,自然得办法让流量变现。
温几栩见怪不怪,想着人家帮了自己,爽快道:“放心,我一定让你靠脸也能吃上饭。”
两人你来我往地说这话,没有成年人之间的试探和芥蒂,像是完全忽略了房间里还存在着第三个人。
闻堰寒的耐心一点点告罄,倨傲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外。
-
回到家已是晚上七点,温几栩卸了妆,点了份螺蛳粉外卖,这才慢悠悠地摸出手机翻看朋友圈。
闻堰寒离开后,程子幕也赶去团建了,温几栩以线上连线的方式,混进青野的团建里打了一把狼人杀。
她盘逻辑清晰,条理又清晰,连赢三把,让那天在青野园区里的几个年轻人心悦诚服,彼此互加了微信,就此顺利地打入了青野内部。
愿赌服输的青野车手果然发了朋友圈,调侃说千万不要跟温几栩玩狼人,否则会变成游戏黑洞输得很惨。
这家螺蛳粉里的酸笋出奇的辣,温几栩吸了几口粉,被呛得脸颊通红,从冰箱里拿了瓶牛奶喝。
回来时,置顶了却沉寂了数日的聊天框里,出现了新的消息。
[V.:你跟他们去玩了?]
啧啧啧。
温几栩搓了搓手指,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她真想打字回讽:这才哪到哪,太子就坐不住了?
知道计谋奏效的温几栩此刻倒是不急了,吃完粉把桌子收拾干净后,又找了段春季场地赛事精彩集锦来看。
至于消息么,她看到了,但假装没看到,玩的就是一手已读不回的心理战。
[V.:他们今晚打算通宵]
温几栩侧眸,唇角微微上扬,心情极好,切了聊天框,给江鹤轩发消息:[大功臣,欠你一顿饭]
江鹤轩秒回:[?]
她还没来得及打字,那边又发了一条过来。
[江鹤轩:你目标换地比袜子还勤啊。这才几天,就不打算钓闻堰寒了?]
啥玩意?
温几栩扣了个问号过去,江鹤轩也不磨叽,甩过来一个链接。
温几栩一脸莫名地点进去。
她下午和程子幕的那张合照上了小热门,虽然被上面的几条当红小花的娱乐热搜压了下去,热度倒也不小。
原来是程子幕回关了她,还给她连点了三个赞。
这一系列操作都可以称之为礼貌回应,温几栩没觉得有什么值得爆的。点开长图,才发现这是个新晋的CP粉头子,从头到尾梳理了程子幕的在各个场合为数不多的发言。
喜欢比自己矮一点但不要太多、眼神温柔的女孩子。
呃没有谈过恋爱。
赛车类游戏和竞技类游戏都玩一点,玩上单,感觉萨勒芬妮比较好看。
讨厌拍照。
温几栩就这么误打误撞地,让粉丝们磕到了新的糖,连新开的“栩幕”超话都有了不少人打卡签到。
[哈哈哈哈我突然不想磕栩宝和太子了]
[啊啊啊啊这是什么新的CP?(啃一口)没见过!(发疯狂喜)两个崽子同岁哎!!]
[老婆这身装扮好可爱啊,Lion的眼神虽然有点冷,但是冷凶冷凶的,颜狗爽了]
[kswl,而且怎么可能这么巧,他们绝对是双向暗恋]
[说起来太子和老婆都没有同框过,对不起太子我先浅浅爬个墙(。]
温几栩没想到事情发展成这样,有些担心会给程子幕造成困扰,私聊他道歉,他那边估计还在KTV里唱歌,没有回复。
温几栩只觉得微博都变得有些烫手。
手机瓮声震动。
[V.:说话]
温几栩在脑子里设想了几种回复,猜测闻堰寒不仅会看朋友圈,应该也看了微博,不知道他看到墙头草似的cp粉们爬墙,是什么样的心情。
还会像下午那样不动如山吗?
老房子着火,烧起来没救。
[温几栩:怎么了]
中立的回复,既没明说她不在,也没表露出多余的情绪。
[V.你觉得呢?]
闻堰寒也有沉不住气的一天。
想到自己前段时间给闻堰寒发了那么多短信都石沉大海,就连微信里收到的回复也是寥寥几笔,此刻终于拿回主动权的温几栩像是打了一场痛快的翻身仗。
[温几栩:我不懂]
[温几栩:有什么问题吗?]
温几栩摩拳擦掌,等待着闻堰寒的回复。
[V.:。]
好好好,刚得到的多字待遇又变回了符号,温几栩一时间不知道闻堰寒是懒得再搭理她,还是气到无语。
眼看着聊天状态即将停滞不前,温几栩不疾不徐地点上了今晚最重要的一把火。
[温几栩:你在担心我?]
[温几栩:可是你又不是我的谁]
温几栩勾唇,将之前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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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黎明 现实版男菩萨
闻堰寒在圈内一直备受瞩目,专程接佳人却被佳人放了鸽子的消息,被添油加醋地包装过后迅速传开。
不相熟的人偶遇闻堰寒时,难免大着胆子偷瞄几眼,被当事人那双毒辣又藏着几分狠戾的眼神回望后,无形之中验证了传闻的真实性。
就连阿明也发来消息:[那个敢钓着闻哥玩的人,该不会是你吧?]
温几栩哪能直接承认,她这几天给闻堰寒发的表情包都没得到回复,正好拐着弯地刺探敌方军情:[哈?我最近都在训练,有什么我不不知道内情吗?]
阿明见状,也没客气:[听说有个超辣的二次元coser约闻哥,寰球大厦顶楼有个无边泳池你知道吧?底下就是五星级酒店,啧,懂的都懂]
……
知道谣言越传越离谱的温几栩怎么也没想到,吃瓜群众的想象力丰富到了这种地步。
阿明的消息还在弹:[闻哥竟然去了,简直堪称天方夜谭,铁树开花,最好笑的是,夜间一路狂飙过去扑了个空]
[温几栩:6]
[阿明:我们经常玩车那几个还在群里调侃,这姑娘挺有血性,真想跟她拜个把子]
温几栩发了三排哈哈哈哈哈哈以表立场,生怕多说露馅。
然而以太子在人群中的话题度,岂是温几栩想逃避就能逃避的,吃饭的时候,还听见杨雪和汪珂在买股似地讨论闻堰寒喜欢什么类型。
“闻堰寒对小温挺特别的,而且你雪姐我叱咤情场多年,男人对有意思的女人是什么眼神,我一个火眼金睛就能看出来。”
注意到身后咬着小番茄不说话的温几栩,杨雪挥手招她过来:“小温你觉得闻堰寒和程子幕哪个更帅?”
被几双眼睛盯着,温几栩含糊不清地说:“他们俩风格不一样。”
“也是,各有千秋。”杨雪点头,“不过我跟你说,程子幕那种就是典型的看着不好相处,捂热后绝对是无微不至的暖男。”
见杨雪还有深入分析闻堰寒的架势,温几栩正欲抹油开溜,陈经理的询问替她解了围:”漂移赛准备地怎么样了?“
“放心,摩拳擦掌练着呢。”温几栩说。
八卦的消息四处乱飘,始作俑者温几栩则在安心准备队里临时给她安排的漂移赛,连园区大门都没出。
这种地区级别的赛事,最适合年轻人练手,一来积攒经验,二来又能提升名气。
陈经理:“嗯,下午别练地太晚,晚上有和青野的饭局。徐经理可能会提前过来看一下我们的赛道。”
赵梓旭:“有什么好看的,参观园区也要礼尚往来?”
“青野明年计划会多招三个十来岁的孩子培训,大概会借用我们的场地。”
汪珂还不知道内部消息,嘟囔道:“他们不是有自己的地盘吗?青野也怪心机的,把小屁孩扔过来算什么!有本事把冠军推过来,没准我们还能偷师。”
“是老板的意思。”陈经理依旧缄口不言,“好了,这些事情用不着你们操心,专心训练。“
陈经理虽然没给温几栩下达名次上硬性要求,温几栩却从他的态度中感知到了他对此的重视,猜想大抵是想要在跃领公布收购星梵前,多拿点实际的成绩,才不至于被青野压制太多。
赵梓旭被安排作为温几栩的陪练,为了避免竞争关系,两人参加了不同组别,只不过训练时为了迁就温几栩,以Pro组要求的马力为主。
几十个来回下来,温几栩所展露出的超强天赋和令人咂舌的进步,让最初神思略有游离的赵梓旭不得已紧绷起来,全神贯注地和她较劲。
两辆车在弯道处,同时猛甩油门,车头和弯心之间的角度几乎同时接近90°,维持是过弯时最容易出错的部分,早就将过弯技巧和计算式烂熟于心的赵梓旭暗道不好。
怎么会?!她才学赛车多久?就掌握地比他还好?
温几栩带给他的震撼在短时间内发酵、膨胀,到达顶峰的那刻,赵梓旭为了赶在出弯前超过她,踩油门的力度加大,后轮瞬时打滑。
高速下的失控往往只在一瞬间。
车头原地打转,是车手最耻辱的错误。
赵梓旭还想挽救,却造成了更糟糕的局面。’呲呲‘的摩擦声尖锐刺耳,’砰‘的一声巨响,撞上了温几栩的车,强大的推力使得两辆车偏离赛道,泥沙被车轮带出滚滚烟尘。
“小温,你没事吧?”
赵梓旭疾步上前,拉开变形的车门,伸手将温几栩拉了出来。
浓烈沙尘漫入口腔,混杂着靡靡的焦臭味,温几栩被呛了几口,“没事。”
她半蹲下身子检查撞损的情况,“拉杆好像坏了。“
-
浓烟太过醒目,不远处正在察看训练赛道情况坡度的青野一行人自然注意到了异常。
“一来就这么刺激,星火是铁了心要给我们惊喜啊。”
“训练都能出这种意外,星火现在水平是越来越不行了。”
闻言,程子幕指尖抬了抬,但在场没有外人,也就懒得出声打断队友不友善的言论。
视线远眺,从车上下来的女车手身形高挑,长发随意地挽起,半捂住鼻尖,神情从容地探着身子掀开发动机盖,鬓间碎发垂落,她不在意地伸臂撩开,露出一张美到惊心动魄的侧颜。
程子幕和闻堰寒都注意到了彼此的视线。
空气中像有火花一样的丝线交缠、涌动。
最终程子幕抬起脚步:“我过去看看。”
“Lion你这时候跑去凑什么热闹?哎,等等!”
程子幕平时对什么事情都不会表现出很大的兴趣,在青野的存在感也很低,大多数都是不说话的隐形人。
这份关心哪怕只是出于朋友,也明显超出了界定的范畴。
众人神色各异,不免抬眸看向闻堰寒。
闻堰寒抱臂而立,没什么多余的情绪。习惯了太子连日的低气压以后,此刻反倒愈发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宁静。
“闻哥,要不……”说话的人止了玩闹的语气,试探道:“我们叫个救护车?”
闻堰寒深冷的视线扫过来,“用得着你来献殷勤?”
一句话暗讽了两个人。
被骂的人悻悻摸了下鼻子,目视着队里的两位颜值担当一前一后地迎了上去。
“闻哥今天的火药味好像格外重……”
“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上次开着闻哥车在我们那晃悠的,好像就是这个妹妹啊。”
“这个是真嫂子,那热辣coser是谁?总不会还是她吧?”
-
见她还能镇定地活动,赵梓旭松了口气。
要是因为自己怕输而失去了判断力,害得温几栩受伤,江鹤轩那边肯定没法交代,这种事对于已经跑了几年职业比赛的他来说,也太不光彩。
赵梓旭暗暗为自己龌龊不堪的胜负欲而感到羞耻,正欲道歉,温几栩已经给事故处理部打了电话。
“赵梓旭,你刚才怎么回事?这种错误都能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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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黎明 男人的喉结你也敢玩?
闻堰寒的怀抱和想象中不同。
初次见面之时,温几栩觉得他像霜花、如月光,总觉得他这样清冷淡漠的人,体温也该是寒凉、冰冷的。
上次在车里不经意的触碰,她感受到的却是灼人的体温,如岩浆般滚烫、热烈,同他的气质形成巨大的反差感,却令人忍不住想要更加贴近。
男人的体温隔着衬衣的单薄布料传过来,像是冬日里的暖炉,将温几栩全身都烘地暖洋洋的,每个细胞都被熨帖照顾地很舒服。
“医务室在哪?”闻堰寒问。
温几栩环住他腰身的手臂收紧了些,仰头,却只能望见他毫无缺陷的下颚线。
什么嘛,怎么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往右走,看见三层楼的建筑没,二楼转角就是。”
他抱着她,却目不斜视地超前走着,似乎没有同她说话的意思。
温几栩忍不住伸手,指尖轻轻挠了一下他的下巴,见他没有斥责的意思,不安分的指尖缓缓游离向下,落在他棱角微凸的喉骨处。
闻堰寒的喉骨滚动了一下。
温几栩觉得好玩,也没再像从前那样怕他,这次半截手指覆了上去,轻缓地摩挲着。
察觉到抱着她的手臂倏地朝上一抬,温几栩整个人随着惯性也被朝前一带,两人间的距离骤然拉进,被她把玩的喉骨近在咫尺,温几栩湿热的呼吸喷洒在上面时。
闻堰寒的喉骨又动了一下。
“男人的喉结你也敢玩?”
低沉的嗓音响起,还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哑。
温几栩抬眸,正对上闻堰寒寒潭似的深眸,幽深的潭湖里暗藏锋芒和危险。
哪有人像她一样,玩心四起的时候想一出是一出,既敢不要命似地凑上前来别他的车,又敢在青天白日里当众亵玩他的身体,也不知道那副小身板里,究竟藏了几分叛逆和乖张。
温几栩却好似并未察觉自己正在边缘疯狂试探,一双眸子反倒盯着近在眼前的薄唇,下唇的弧线柔和,让人忍不住想,亲上去会是什么滋味。
那从未有人染指过的地方,会如他的指腹一般滚烫吗。
温几栩失神地想,闻堰寒这张脸真是生得禁欲撩人,总让人生出一种想拉扯着任其坠入深渊,看着若修罗般高高在上的人,为她疯魔不堪,为她沉沦深陷。
见她不说话,只是一双桃花眼盯着自己的下颚线微微出神,闻堰寒这几日的晦暗情绪顿时好了许多。
点醒道:“温小姐。”
温几栩并未生出被人抓住花痴的窘迫,落在喉结之处作乱的手缓缓上移,抚上了他耳垂,“你默许的,怎么不能玩?”
“先前是玩我的车,现在……温小姐进步倒是神速。”
头顶传来一声极浅的轻嗤,唇角上扬的细微弧度足以显示他并未有丝毫愠色。
都说闻堰寒性子阴晴难定,人人都惧他三分,就连向来玩世不恭的江鹤轩,也几次三番警告她不要招惹。
温几栩几番相处下来,倒是觉得闻堰寒并没有传闻中那么恐怖。
他默许一寸,她就前进一尺。
一步一步,不也勾他破了戒心,耐着性子同她周旋么。
推门入了医务室,值班的医生是园区保安的家属婆婆,从医院退休后闲得没事做,于是被安排过来坐镇,顺带管理些常用药品。
陡然见到个高大且气场冷硬的陌生男人抱着温几栩,愣了几秒,随即淡然地给温几栩处理好伤口、包扎。
“小温记得每天来换药。”婆婆扶了扶老花眼镜,“哎呀,我家里好像还煲着山药乌鸡汤,我得赶紧回去看看。”
说着,就关上门,医务室内顿时只剩下了两个人。
温几栩被他放在诊疗床边,他则半倚在门边,偶尔帮忙递下酒精、消毒棉。
等人慢悠悠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闻堰寒才垂眸睨着她,视线懒怠地落在包扎着绷带的伤处。
“脚踝好冷啊。”
脆弱单薄的皮肤暴露在带着潮意的空气中,早已凉地刺骨。
温几栩仰头巴巴地望着他,尾音拖了些许,语调显得绵软:“怎么办呢?感觉好难受……”
即便上次已经见识过了,仍旧不免感叹一声,娇气。
闻堰寒冷眼看着,眸中渐渐染上无奈,指腕略微用力,那双本该握住方向盘的手,阖握住了她的脚踝。
他掌心覆着一层薄茧,干燥而温暖,两个人的体温迅速交换升温,温几栩被寒风吹刮地早已沁凉的小腿渐渐恢复了热意。
因着他的动作,温几栩不得不将手肘往后撑着,勉强维持着平衡。
她难得乖顺,他一言不发。
气息流转在空气中央,弥漫着微妙的氛围。
温几栩想起来,太子这双手光是保险就买了上千万,平日里更是养地精细,听闻只在重要的酒局里,才会举杯交盏,因而从未落下过任何职业病。
此刻正在……
纡尊降贵地替她暖踝骨?
温几栩倍觉新奇,坏心思冒了出来,更想勾他了。
“太子能不能帮我也揉揉腰?这几天一直缩在座椅上训练,都快腰肌劳损了。”
闻堰寒的视线睇过来,慢条斯理地揉着脚踝,却并未有进一步的动作,像是在看她到底还有些什么花样。
温几栩朝他柔柔一笑,一副温和无害的模样:“那天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你会来接我。而且——”
就知道她突如其来的示弱是有别的目的,闻堰寒松了手,好整以暇地等着她解释。
“而且什么?”
温几栩不必再绷直腿,撑着床沿的手也放下来,凑过去抓他的衣摆,仿佛这样说出的话也要有底气一些。
“你又没跟我说你要来,我也不算放你鸽子。”
闻堰寒冷嗤一声,似乎并不满意她的回答。“所以呢?”
“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也不知道温几栩从哪学的撒娇功夫,捏着他衣摆的葱白指尖逐渐滑落,一双桃花眼里状似泫然欲泣,只扎眼的功夫,眼尾就蔓出几分熏红的色调来,不知情地还以为他刚才将她欺负地如何狠了似的。
闻堰寒被她这副模样磨得心软。
温几栩见他神情略有松动,于是踮着另一只脚往前探,拽住他衣摆的指尖转而勾着他的手。
他骨架本就生得高大,指骨也长,温几栩只摸到无名指,小心地捏着。
她还是第一次捏闻堰寒的指腹,原来他不仅指尖生得圆润,捏起来也软软的,像小时候爱吃的软糖。
温几栩正捏得好玩,没察觉到闻堰寒逐渐黯下的眸,他克制地抽回手,阻止了小狐狸的作乱。
“我没生气。”
温几栩:“没生气怎么不回我消息,聊天框几乎满屏都是我一个人发的,跟唱独角戏一样,多难受啊。”
得到原谅后的温几栩,理直气壮地反过来控诉他。
小狐狸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挺大。
闻堰寒就算是有再大的脾气,也被她磨得没了棱角,不由地失笑道:“先前乐此不疲给我发短信的时候,倒是没觉得你受了多大打击。”
“原来太子看到了啊,我还以为你真的没有智能手机呢。”温几栩笑吟吟望着他,故意咬重了‘太子’两个字,一双有灵气的眸子里满是得寸进尺的挑衅。
她那张脸本就足够瑰丽冶艳,室内柔和的光线映瞳眸里,像是被凌凌春水浸透过,像是浑然天成的妩媚与不谙世事的天真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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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黎明 上钩
江鹤轩这人实在欠揍,温几栩和他聊不了几句就想狠狠一脚踹过去,只可惜他人回了宜城,没法跟他线下决斗。
“行了,我的第一场比赛你要是不来看,咱们的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江鹤轩叫苦连天,温几栩却懒得听他找借口,侧眸去看门外的动静。
却只望见了闻堰寒支着一双长腿。
本着尽快结束对话的心思,温几栩拔高了些许音量,牛头不对马嘴同江鹤轩道:“啊?你问谁抱我过来的……?”
电话那头的人暗骂了一句‘艹’。
温几栩浑不在意,所有的注意力都用来观察门外的男人。
半露在门边的腿挪动了些许,明显是听到了她的话,温几栩莞尔,假装不过脑子的脱口而出:“当然是闻堰寒啊,我会让别的男人碰我?“
“别打听些有的没的。病人需要休息,挂了。”温几栩匆忙结束通话。
抬眸时,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在她身前落定。
和温几栩预想中不同的是,闻堰寒一派平静的眸中并未有什么喜色,反倒暗沉地像是梅雨季前的晦涩天空。
好像又变成了最初那副难以攻略的样子。
温几栩忍不住腹诽,难搞。
这绝对是她遇到过最难搞的男人。
“在别人面前提起我,是出于什么心态?“
闻堰寒一步一步靠近,微扬的下颚线在室内外的光影变换中变得明晰、又趋于模糊。
温几栩:“闻哥的名字多好用啊,只需要随口一提,就没人敢欺负我。而且,我说的也是事实。”
她晃了晃半垂在空中的那只脚,洁白的绷带缠绕在藕色的小腿侧,隐隐有丝丝血迹沁出,宛若雪景红梅般惹眼,晃得闻堰寒心也跟着起伏飘荡了一瞬。
温几栩说话的时候拖腔带调的,几缕乌发散落在鬓侧,明灼的目光带着期许。
别看她用这一副含羞带怯的表情望着他,心底指不定又在想盘算什么歪点子。
他从前还笑朋友明知对方心思不纯,却还泥足深陷,对于这种愚蠢至极的行径笃定般地不懈。
如今看来,闻堰寒好像也明白了一点。
他深色松动些许。刚才那男人的声音他记得,在连山同星火那几个毛头小子玩的局,不就有那人从中牵桥搭线。
江鹤轩。
陌生男人的名字浮出,像是悬在心口的一把利刃,锐利的反光让闻堰寒闪了一下心神。
闻堰寒自嘲似地压下想开口问及两人关系的冲动。
问了,则显得在意。他早已不是青涩少年,端地是沉稳自持、言行有度,怎么在不知不觉间被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带地跑了偏。
“温小姐又想利用我做什么?”他耐着性子问。
温几栩精巧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什么叫利用你,我什么时候利用过你。”
“原来是还没到需要利用我的时候。”
总有络绎不绝的人用各种借口接近闻堰寒,为达的目的不过是权力、金钱、地位,直白的点名非像是触动了温几栩的雷点,她脚尖点地,站了起来。
或许是刚才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的缘故,显得晃晃悠悠的。
“闻堰寒,你不要恶意揣测我。”
最后一个字气息不稳,像一只摇摇欲坠的蝴蝶。
闻堰寒蹙眉,伸手扶住了她的肩,温几栩才稳住身形,正撞上他那双含着浓烈郁色的眼,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
天呐。
他这个表情好欲。
温几栩下意识咽了咽,唇角不知为何生出几分干燥的热意。
想舔唇,想喝水。
可是闻堰寒这张脸近在咫尺,她什么也不能做。
“好,不揣测你。”闻堰寒顿了顿,“你自己说,想做什么,我洗耳恭听。”
闻堰寒的目光落在她唇间,樱桃色的软唇泛着莹莹水色,像是涂了一层唇蜜,衬得她两颊的绯色愈发娇艳。
可她的唇方才还不是这样的。
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自然不会去涂什么唇蜜。
这么多年清心寡欲的人,竟然也会有一天,在一派天真的女孩面前,生出想要狠狠地碾过那片软唇的阴暗心思。
罪恶的心思一旦萌生,便如藤蔓般突飞猛涨。
温几栩正纠结着该用什么样的招数来应对闻堰寒的冷淡,好不容易能有机会跟他单独相处,不发生点什么岂不是很亏。但她又不想表现得地太主动,毕竟她就算是倒追,也不会把姿态放得太低。
唇边觉察出一股热意,闻堰寒的手指不知何时覆了上来,指腹并拢,慢条斯理地划过她的唇,带起一片连绵的陌生颤感,让温几栩的大脑’噌‘地一片空白。
她刚才没能压制住心底的野兽,悄悄舔了唇。
此刻唇珠上的水渍还未散去。
闻堰寒的指腹落在上面,眸子里是燃烧着的浓烈晦暗。
明明两个人什么都没做,连接吻都没有,气氛却变得逐渐旖旎、弥乱。
温几栩第一次觉得,原来男人体温这么高,好似能将逼的空间给烘地生了火,将她呼吸的空气全都霸道地擢取,而后,那团火愈演愈烈,仿佛要将她也燃烧殆尽。
“闻堰寒……”她喃喃地喊着他的名字。
娇艳欲滴的唇微阖着,像是无声地引诱着纤尘不染的神明堕落的魅魔。
也是这一声迷茫、无措的呼唤,将闻堰寒疯涨的欲念及时扼制。
理智回笼,他克制地抽回了手,松开禁锢。
而后背过身,看似一派镇定的神情下,是不可抑制、无法忽略的蓬勃心跳声。
温几栩也没好到哪里去,脸红得像是熟透的苹果,乱七八糟的心思在脑中缠成几条线。
他刚才为什么不吻她?
气氛到那儿了,他本可以曲腰吻下来,她们之间的关系也会顺理成章的更进一步。
可是闻堰寒——他怎么就能克制住!!到底是不是男人!
温几栩又想起江鹤轩的话,此刻竟也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她不信邪地偏过头,眯着眼睛胡乱地往不该看的地方看,猫着腰的样子露出几分滑稽的可爱来,被正在整理思绪和躁意的闻堰寒当场抓包。
“看什么呢?”
他揽臂一伸,像是拎小动物一般将她扔回了身侧的长凳上,动作确实轻柔的,没让温几栩觉得有丝毫不适。
“看你是不是又生气了。”被撞破的温几栩到底也还是脸皮薄,扯着理由应付,“莫名其妙地就背过身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多讨厌我呢。”
“没有生你的气。”
“也没有讨厌你。”
他一句句地回答着她的话,只是若有若无的玫瑰香气盈入鼻尖,搅地他心头刚消下去的欲意又躁了不少。
温几栩:”那你怎么离我那么远?“
“别多想。”他的嗓音淡淡。
“往哪方面想算是多想?”温几栩说着绕口令,但含义两个人都懂。
“不要再把话题绕远了,温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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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黎明 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漂移赛为积分制,在五场排位赛中累积积分最高的车手,才能进入决赛PK,比赛时间长达半月之久。
三场赛下来,温几栩在小组中的积分排名第三,已经是没有优先选择发车位置权的新人车手能够拿到的不错成绩。
陈经理怕她压力大,又考虑到受伤的原因,特意准予她半天假期。
自从上次过后,温几栩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闻堰寒,这个时候当然得趁机刷存在感。
[温几栩:呼叫闻哥,在吗在吗]
消息刚发出去不到一秒,温几栩就点了撤回。
对面却秒回了一个问号。
温几栩见试探成功,弹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系统初设音乐响了几秒后,镜头里出现了一张线条流畅的下颚线。
即便是这种死亡角度,闻堰寒这张脸也完美到没什么值得挑剔的地方。
低徐的嗓音响起:“怎么?”
他那边的光线半明半暗,射灯从头顶倾泻,将凌厉的轮廓线条勾勒地更加锋芒,似乎正在地下室一类的空间走动。
见温几栩没有回应,才垂眸看向手机。
她穿着蓝白色调的冲锋衣,右胸的位置还映着星火的Logo,乌发自然地垂在肩侧,唇部也像是点了些绛色,眼神素净而柔软。
闻堰寒迈动的步伐落定,身侧的俱乐部经理也跟着垂手候在一侧,恭敬地等待着。
不少权贵都爱将车养在俱乐部,时时刻刻精细地打理着,而这位钟鸣鼎食的闻氏集团继承人,则是最要紧的客户,半点不敢怠慢。
而闻堰寒多年来有个习惯,来地下车库查看车辆情况时,从来不会接听任何电话。
世豪家族培养出来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秩序和方圆,不会轻易打破,今天这种情况,还是他为闻堰寒服务八年来遇到的头一次。
可想而知这通电话究竟重要到什么地步。
就在俱乐部经理正准备避开时,手机里传来一声轻笑。
“我还以为你第一句会问我撤回了什么呢。闻哥怎么连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少女说话的语调自然而熟稔,仿佛全然不觉得这样的语气有什么不妥。
众人皆知,闻堰寒向来禁欲克己,不近女色,且对分寸感和边界感要求高到近乎苛刻的地步。
俱乐部经理不由得为屏幕那头的人捏了把冷汗。
然而更让他震惊的是,闻堰寒不但没有冷脸斥责,反倒垂眸回应了少女的话。
“撤回的消息不是重点。”闻堰寒眸光淡然,“你的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给我打电话?”
“哎呀,被你看出来了,真没意思。”
嘴上说着没意思的人,却弯眼笑吟吟地望着他,她随手拧开一瓶矿泉水,抿了一口,唇边泛着莹润的水色,无端让闻堰寒想起了那日的画面。
闻堰寒压下微悸的心。
“说吧,今天找我又是什么事。”
温几栩蹙眉,反问:“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她总有那么多理由,一分底气也有被她说成八分来。
闻堰寒声色温沉,“没训练?温小姐不是说要拿个奖回来么。“
他挥挥手,候在周遭的人训练有素地躬身离开。尽管恨不得掘地三尺藏在这里继续围观,却还是眼观鼻鼻观心地强壮镇定,闻堰寒的事情,可不是他们能妄加窥视的。
“就算是钢筋铁骨也还有休息的时间好不好?我是人又不是机器。“
“你才休息多久。”陈述的语气,表达的是对她训练强度的质疑。
温几栩:“那不一样,我是伤患。”
“腿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就是结痂的地方偶尔会有点痒。”
“嗯。”闻堰寒看了眼时间,提醒:“现在是14:35。”
言下之意,是也没剩下多长时间的假期,怕是不够她这样用来浪费。
“那也还早。”
屏幕里,温几栩回应地敷衍,探头探脑地看向他这边,视线却落在身后。
看起来有点呆。
也有种难以形容的可爱,像她常发的那些表情包,是同闻堰寒养在老宅的德牧身上不会出现的形容词。
闻堰寒倒是难得有了好兴致,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宛若游刃有余的猎人守在陷阱外。
果不其然,温几栩先丢盔弃甲,佯装好奇地问:“闻哥,这是你的私人车库吗?”
“不是,一个汽车俱乐部。”
“你今天没在青野基地里呀?”
闻堰寒挑眉,似乎觉得回答小姑娘这显而易见的问题太过愚蠢,并未言语。
温几栩又说:“那这个俱乐部距离你那别墅远吗?“
闻堰寒:“不远,半小时车程。”
见她没了东问西问的探子行为,闻堰寒不由得失笑,“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的漂移赛积分排名还不错,第三。”
“嗯。”闻堰寒低声回应,表示知道了。
这点成绩跟小打小闹似的,放在闻堰寒眼里自然不够看,对于他而言,和这个级别的赛车手聊及这种规格的比赛,都算是故降身价。
似是觉得自己这样太过冷淡,或许会浇灭小姑娘的一腔热血,闻堰寒低眸睇向她:“要我夸你吗?”
谁知小姑娘疯狂摆手,表情真实而嫌弃,“不不不至于,至少也得拿个PRO组排位赛积分第一才值得夸嘛。我又不是只想拿一点小成绩。”
温几栩说到这里时,眼底熠熠发光,却没再继续说下去。
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野心只能咽在肚子里。
像秘密一样深藏。
同为赛车手,闻堰寒又怎么会不懂温几栩的意思。
有那么一瞬间,他恍惚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样灼热而又坚定的眼神,何尝不是少年意气风发的佐证。
闻堰寒那颗冰封了二十七年的心,像是被一缕光照探入,划开了一道裂痕。他清晰地听到了里裂纹的声响,如此刻骤然紊乱的心跳一般。
他却默许了那道裂纹的存在,声色温沉地响起:“你不要着急。每个人的时区不同,该有的都会有。”
闻堰寒自入圈时,便创下过无数巅峰奇迹。他自己就是无可复制的存在。
即便是青野最出色的后辈,例如程子幕这样的角色,都从未得到过闻堰寒的一句认可,却独独给了温几栩,一个是否能够进入到漂移赛决赛都未知的新晋车手。
这句话说进了温几栩心坎里,像是中了一箭。
周遭静谧无声,沉默的氛围里,仿佛有巨大的轰鸣声在耳畔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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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黎明 被他卷入唇中的泪……
闻堰寒像是察觉出了她的意图,低垂的眉间藏着些许笑意。
温几栩同他对视一眼,而后,往前一步,牵住了那在瑟瑟寒风中,仿佛散发着徐徐热气的大掌。
殊不知这一幕被物业的人纳入眼底,眼神犹如在看什么洪水猛兽,又像是怕看错了一样,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而给别人造成如此大的心灵震撼的温几栩却浑然不觉,此时正不安分地捏他的指尖。
真的好有弹性啊。像捏捏乐。
“你的手好暖和呀闻哥。”
“怕冷?”
闻堰寒的手倒真像是没有脾气的解压制品,任人揉搓,可他眼里溢出的丝丝危险气息却在无声地警告着温几栩。
同他相处这么久,温几栩已经练就了一副强大的心脏,知道雷声和雨点都不会真的朝自己落下来。
她点头,”在外面等你等了好久,我都快冻僵了。“
闻堰寒却不为所动。
接待室有暖气,她不在里边待着,现在倒知道来委屈地怪他让她等了太久。
“自找的。”
“你好冷漠。”温几栩不满。
闻堰寒:“先把手放开再说这句,或许会更有可信度一点。”
温几栩闻言,勾着他指尖的手捏得更紧了,恨不得变成八爪鱼一样缠上去,仰头轻声说:“我只是想快点见到你。”
她这话说得半真半假,要说对闻堰寒虽有心动,却没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程度,只是追人的时候,嘴甜起来连自己都控制不住,字字往男人心脏最柔软的位置撩拨。
到了一栋意氏风格的别墅面前,闻堰寒就那么扣着她的手,推开栅栏门,按下指纹走了进去。
室内的温度骤然缓和,倚靠他手取暖的借口不再奏效,温几栩却恋恋不舍地不想松开。
闻堰寒似乎也并不着急落座,牵着她的手没有抽离,审视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温几栩来之前涂了点唇蜜,红润饱满的樱唇一张一阖,诱导般的让人想起那日在医务室里即将濒临失控的旖旎。
拙劣的心计。
可他还是控制不住地被她这点心计吸引,像是自甘堕落的神祇。
该死的。
她确实勾到他了。
闻堰寒的嗓音微哑,眼中染上一丝克制极好的迷离,问出了先前尚未结束的话:“刚才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温几栩心思转了几转,秀眉微蹙,“当然是真的,你怎么又怀疑我!”
闻堰寒目光像是发烫的火星,烫地温几栩心神微荡,生出一股无所遁形的失措来。
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她心虚了。
温几栩别扭地移开视线,周遭的空气仿佛被他的体温烫得骤然攀升,染上一丝难以觉察的绯色。
“你最好是真的,温几栩。”
幽深晦暗的视线近在咫尺,低磁的嗓音落在耳畔时,温几栩心脏蓦地一紧,有那么一瞬间,像是濒临溺死的鱼。
温几栩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那种恐慌和愧疚感很快被压下去,回眸凝视着他的眼,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意:“为什么这么在意真假,难道你喜欢我?”
抛出这个重磅炸弹后,温几栩后悔了。
在闻堰寒锐利目光的震慑下,她的棋,下早了。在不合时宜的位置,做出了最激进的选择。
闻堰寒那样一个桀骜的人,即便先前对她的得寸进尺处处包容,也不会俯下身,纡尊降贵地同她说喜欢,必定会推开她,冷淡倨傲地让她滚蛋。
可闻堰寒只是松开她,那双天生含情的眼凝着她。
“温小姐,你只剩下七个小时了。“
闻堰寒站定,先前牵着她的那双手懒怠地插在裤兜里,针织衫松松地套在身上,宛若锋利刀鞘的侧颜被淡灰色的装扮中和了几分,整个人的气质慵懒又端净。
温几栩眸光微闪。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
他在……逃避?
意识到棋差一着却出奇制胜,温几栩忐忑的心稳定下来,这才抬眼打量着周遭的装潢。
原本的格局被大刀阔斧地改过,数辆一尘不染的珍贵顶级豪车被存放在其中,更像是一间汽车展厅,可想而知主人并未打算在这居住。
闻堰寒并非海市人,这些车只是他珍藏的冰山一角。
将顶级豪宅改成这样,多少有点疯。
温几栩却很欣赏他这点,世俗的眼光不过是套在自己身上的枷锁,人就该活得像闻堰寒一样肆意、洒脱。
”这些都是改装过的?“
太子眼光独到,搜罗在这的几乎都是绝版的限量款,饶是家里的千万级别跑车也摸过不少的温几栩,仍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被层出不穷的惊喜所震撼。
温几栩的目光最终被一辆线条凌厉、以爬行动物仿生形态的黑色超跑吸引,“西尔伯特Tuatara原来是被你买了?!”
西尔伯特当年推出Tuatara时,全球仅发售10辆,传闻东部地区的那一辆出自一位神秘人之手,高达7000万的竞拍价,足以让人望而退却。
“嗯。”
闻堰寒反应平淡,见小姑娘自从进来后,视线就黏上了这些让人眼花缭乱的金属大家伙,情绪甚过以往任何一次见到他时的激动,心底浮出些许不虞。
温几栩此时的注意力全在车上,哪里分得出心来在意闻堰寒的异常。
她围着Tuatara绕了两圈,眸子晶亮,“你有试过极限速度吗?真能跑到443(km/h)?”
“在博内唯尔盐湖最高到过460。”
温几栩:“你还参加过盐湖加速赛?我怎么没有看到有报道呢?”
“和朋友玩玩而已。没怎么改,比不上他们那些稀奇玩意。”
闻堰寒国内国外的朋友都不少,那群人也不拘泥于跑车改装,连小型直升机引擎都装上去过,丛林、湿地乃至潘塔呐尔沼泽都跑过,百无禁忌。
寥寥几语轻描淡写地带过,闻堰寒不觉得这些经历有什么值得说的,可对上温几栩那双好奇又艳羡的眸子时,倒是回味出几分有趣来。
“护照办了吗?”
问及此,闻堰寒才发觉,他早就应该查清楚温几栩的底细。家世、成长环境、社会关系,样样都该探明。
从前是不懈,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也自认为不会同她有交集。到了如今,他一反常态地生出了近乡情怯的心思,怕自己的贸然动作,会伤了她的心。让她觉得他在时时刻刻对她戒备。
他不想让她觉得,他将她当成一张透明的、随时可供他查阅的纸页。
“有的……”温几栩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又不敢说,何止,理论上她这时候应该在加州为学业哐哐撞大墙。
而且还是学的最让她厌倦的金融。于她而言,刻板,无趣,了无生机。
“喜欢玩直线竞速还是别的?”
闻堰寒在国际上有几条专属航线,涵盖世界各地不同的罕见地貌,如果她感兴趣的话,他可以抽出时间陪她去一趟。
意识到他的想法,温几栩的眸中闪过不可置信。
“你会带我去吗?”
她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愿意带她进入他的世界。
那样一个绚烂的、充满激情与碰撞的地方。
闻堰寒抿了抿唇,声色清淡到自己都觉得诧异,“只要你想。”
温几栩定定地望着他,没有吭声。
胸腔涌起巨大的澎湃,这种情绪无关情爱,而是一种隐秘的羁绊。
在沉默地三秒内,温几栩眼前闪过了那个曾不告而别的面孔,让她心神晃了一下。
“闻哥今年冬天是不是还有一场WRC雪地赛?好像是在瑞典,我还没有跑过雪地呢,比赛结束后,闻哥能带我跑一圈吗?我给你当领航员。”
四年前的WRC拉力赛在瑞典举行,闻堰寒一举夺冠,名声再燥。
一度轮回,今年的冬季赛赛场又回到了梦开始的地方。
没有人知道,瑞典也是日日缠绕在他心头的梦魇。
他已经答应了闻父,今年过后,便不会再参加职业比赛。一旦退圈,就该承担起本该由他接手的闻氏,成为商界名流。
彻底埋葬过去,泾渭分明。
”好了,别再说下去。“闻堰寒声线凛了几分。
温几栩还在为新的比赛憧憬,兀自说着,“等你拿了冠军,我就给你准备大场面的礼花炮,放它个三天三夜来庆祝……”
“闭嘴。”
温几栩诧异回眸。
“温几栩,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闻堰寒低声唤着她的名字,再也无法矜贵从容地压下心跳。
温几栩当然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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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黎明 你心跳好快
话音未落,闻堰寒长臂一伸,勾着她腰肢的手臂移至脊骨,指腹用力地扣着她往胸前贴紧,感受到令人心驰半拍的曼妙弧度时,闻堰寒呼吸略紧。
两人之间的境地骤然翻转。
对上那双如墨般的眸子,温几栩只觉压迫感更甚,对视不过半秒,便先丢盔弃甲,轻声问:“你……你不生气了?”
“有一点。”闻堰寒说,“但又觉得没必要,毕竟,我们都越界了。我总不该这时候还来责怪你,那样太虚伪。”
他刻意咬重了“越界”两个字,仿佛是在提醒她刚才的暧昧画面。
温几栩火烧似的脸几乎要被那似笑非笑的眼灼到快要爆炸。
“你、你……”
温几栩栩‘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怦然的心跳还在为刚才的画面而鼓动着,闻堰寒的行径显然超出了她对他的认知,此刻他看向她的眼神又欲又蛊,她顿时不知该如何应对,脑子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只能急促地、小口地呼吸着。
殊不知此刻的她面若桃花,一双冷调的眸色潋滟着丝丝妩媚,愈发冶艳的唇仿佛被初沾云露的娇蕊,让人忍不住想发狠似地吻上去。
覆在她身上的男人仿佛没了先前的冷淡克制,望向她的神情里,带有一丝意乱情迷,像是彻底堕落的神。
”温小姐,你心跳好快。“
闻堰寒将她的双手剪起扣至头顶,她的手腕纤细柔软,难怪当初轻轻一碰便生出一片连绵绯红,也不知道这么娇气的身子,以后要怎么承受得住他的索求。
禁欲二十六年,闻堰寒却深知自己并非什么端庄君子。
没遇到她以前,他尚能克制住心底的那头洪水猛兽,维持着克己复礼的从容矜贵,时间久了,几乎都要忘记,原来在有的人面前,他也会生出同所有男人一样的占有心思。
既然越界了,又何必再严防死守?
身下的小姑娘浑身都软得不像话,脸红地像是娇艳欲滴的清晨玫瑰,露出的肌肤白到晃眼,勾缠着他的心。
温几栩被他嘶哑到令人遐想的嗓音迷得晕乎乎的,独属于男性身上的荷尔蒙气息让她也跟着发晕、如在云层中不断下坠。
她无意识地咬着唇,不敢再看闻堰寒那张勾人泥足深陷的脸。
“有个蛊人的男妖精在面前,我心跳不快才不正常好吗?”
闻堰寒低垂着眼看她,蓦地俯下身逼近她。
冰凉的视线勾住她,“妖精是你才对吧?”
“我才不是,你不要随便乱扣帽子。”
“既然不是的话——”闻堰寒说,“刚才伏在我身上哭哭啼啼的小姑娘,也不是你?”
温几栩一时哽住,轻哼:“还不是因为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
察觉到鼻尖被一片冰凉抵住,温几栩扭过头偏地更远,闻堰寒却偏向是要和她作对似的,掐着她的下颚逼着她同他对视,“说清楚。”
“我突然又不想说了。”
闻堰寒的动作虽然很温柔,语气却极为强势,久居高位的男人即便是坠入情网,仍旧残留着上位者居高临下的霸道。
温几栩不喜欢这种被掌控的感觉,却又贪恋他此刻对她流露出的在意,偏不让他如愿,干脆闭上眼,“太子想知道,那就自己猜。”
“一身反骨。”闻堰寒轻嗤,被她这副倔强的样子弄得脾气尽失。
温几栩闭上眼后,胆子反倒大了起来,唇角上翘,颇有几分洋洋得意的姿态,“叛逆多好,谁也拿我没办法。”
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捅破天的大事,也会有人替她善后。
温几栩是被家里人宠坏的小公主。
这样随心所欲又理所当然的个性,也只有在她身上才会显得如此灵动、可爱。
小姑娘唇角微微上翘,光洁的脖颈因为偏头躲他,而露出精致漂亮的棱线,乌发如瀑般铺洒在短绒地毯上,腮边隐隐有一道泪痕在细碎的水晶灯下泛着光泽。
让人忍不住想发狠地将她欺负哭,也流出那样易碎的泪痕。
闻堰寒喉结轻滚了一下,嗓音更涩,“就这么笃定我拿你没办法?”
温几栩对未知的危险浑然不觉,“我很脆弱的,你不能打我。而且你又不是没见过,上次你把我的手都掐红了……”
“那次是意外。”闻堰寒说,”你总该给我一些适应的时间。“
适应什么?适应和她相处吗?
她记得他曾说,她是他第一个接触的陌生异性,所以缺乏这方面的经验。
闻堰寒的目光在她脖颈间游离,“你可以放心,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打你、不会伤你。”
温几栩的眼皮蓦地跳了一下。
“但没说过,不会欺负你——”
干燥的吻落在锁骨上,像是被一片挠过,酥酥麻麻的电流瞬间窜至全身,从未被人吻过的地方,宛若烧起阵阵汹涌大火,烧得温几栩蓦然睁眼。
闻堰寒没有吻她的唇。
即便是曾经快要擦枪走火的那两次,他都从未低下矜贵的头颅,奉上那一吻。
原来他不是禁欲冷淡!
他他他的xp怎么会是锁骨?
温几栩的双手都被闻堰寒禁锢,弓着身子想要逃离,却像是送上砧板的鱼肉,脖颈向上仰着,藕白到近乎发光的皮肤刺着闻堰寒的神经。
唇腹从锁骨一路辗转游离至脖颈,没有任何技巧,却也极致温柔,将温几栩吻地昏昏沉沉的,身体的反应总是先于理智,一声嘤咛从喉间溢出。
丝线似的钻入闻堰寒心间,勾出他压抑许久的躁意。
他欣赏着她为他绽放的艳丽姿态,发狠地想要抵住她的唇,让她彻底为他盛开。
可是现在还不行。
他大发慈悲地松开桎梏着她的手,她被他折腾地像是要化作一滩水,脸上弥漫着酡红,双眸剪水,任由他将她懒腰抱起,又将她抱坐在Tuatara前盖上。
也不知道这样的小狐狸,到底勾过多少人。
闻堰寒不是喜欢翻旧账的人,相反地,他足够大度,只要利益一致之时,冰释前嫌也并没有什么难处。
只是,无端想起那日,她穿着那套露着大片肌肤的萨勒芬妮COS服,为了同他置气,巧笑倩兮地同程子幕合影。
程子幕那副冷冰冰到对一切都不感兴趣的青涩少年,竟也和她聊得来。
闻堰寒感觉像是有一口气悬在胸口,眼眸顿时有如晦涩夜色,掌心托举着她的臀,语气骇人,“现在知道怕了吗?”
温几栩被他蛊地双眸发昏,呆了好一会才用那双濡湿的桃花眼望着他,像是不明白,他的情绪怎么跟过山车似的,起落都让她根本猜不透。
“回答我。”
他掌心用力,像是将温几栩抱着往前颠了一下,她几乎要跌在他怀里。
“知道了。“温几栩不情不愿地说。
“知道了就别招我,有些事情不像你想象得那样。“
“你又不知道我在想什么,闻堰寒,你不要总是这副好像什么都瞒不过你的样子好不好。”
温几栩瘪嘴,唇蜜泛着滢滢水光,还未受过疼爱的模样,勾得闻堰寒喉咙发干。
闻堰寒觑着她,压下那股发痒的欲意,平声温缓道:“引我上钩,然后呢?你敢睡我吗?”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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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黎明 记仇。
京市。
初秋乍寒,宫墙旧址外,四合院里一派安然沉寂。直到一辆连号的迈巴赫缓缓驶入,院里才响起传话似的嗓音,“少爷回来了。”
闻堰寒抬步走进院内,老派的砖墙泛着岁月的痕迹,连一草一木都不曾变过,仍保留着十几年前的陈设。
郑叔将车泊好后,疾步跟了上来,脸上难掩惊喜,“先生念叨少爷很久了,听说您今天回家,特意把全聚楼那几位老厨都请了过来。”
闻仲衍斜靠在主位之上,清寂眉眼同闻堰寒有着八分相似,手中把玩着一环沉香木珠,颗颗盘地圆润光滑,透着浅淡的光泽,另一只手正拿着平板,看今日的政势分析。
“父亲。”闻堰寒声色清冽,目光在那串沉香珠上停滞,而后抬眸道,”怎么把它翻出来了?“
闻家在京市的豪宅众多,因闻堰寒的母亲偏爱这里寂静古朴的氛围,闻堰寒十岁之前,几乎都在这里度过。
闻仲衍年轻时风光霁月,多少世家千金小姐钟情爱慕与他,却唯独只对出身平凡的妻子动过情。
钟鸣鼎食的大家族嫡系旁支众多,尤其在意出身,当年闻老爷子全力阻止这门婚事。
为了光明正大地迎娶她,闻仲衍厮杀而出,从温和儒雅的贵公子,变成了人人敬畏的铁血手腕。
然而无底线的付出,却只换来了她的背叛。
闻仲衍爱得至深,即便如此,也愿意糊涂地护着她、宠着她,甚至将她与别人偷偷生下的女儿接回来养着。
后来,她带着女儿义无反顾地离开,却又一次次地找闻仲衍寻求帮助,百万、千万的汇款宛若无底洞般送出去,浇灌着她那位年少竹马的赛车梦。
三个人纠缠近半生,可笑至极。
闻仲衍不动声色地将珠串收起,“随手拿的而已,没瞧见竟是这串。”
闻堰寒落座,并未拆穿他,只是轻讽:“这是在睹物思人,还是自自欺人?”
“堰寒……”闻仲衍喉间微哽,眸色淡了些许,“你母亲都离世三年了。”
“所以您觉得我会因此轻易原谅她,才搬来这里住,是么?”
闻仲衍脊背僵硬。
在外叱咤风云多年,令人闻风丧胆的闻氏掌权人,面上浮出一抹悲凉,“当初你为了和我置气,跑去学赛车,一晃就是十年。”
闻堰寒:“十年到了,您该欣喜。”
“堰寒,你不用说这些话来气我。“
“父亲多想了,我只是在陈述事实。”闻堰寒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闻堰寒是他同她唯一的孩子,亦是他一生的骄傲,哪怕是在这同他冷战的十年里,依旧出色地完成了精英教育,将接手的产业打理地井井有条,甚至青出于蓝。
只是父子俩十几年来几乎就没有心平气和的时刻,闻仲衍也不恼,转了话题道:“跃领那边的条款谈得怎么样了?你真打算做汽车行业?”
闻堰寒:“没什么问题,并购的事情也跟星梵、鼎盛、嘉至几大车厂谈过了,部件代工协议还在推进。”
“你想好了就行。”闻仲衍说,“我年纪大了,有些事情力不从心,今年过后,就全权交由你来处理了。”
“嗯。”
“突然起心思着手汽车行业,是不是打算退圈后,资助几个车队?”
闻仲衍虽然极少和闻堰寒有交流,却密切关注着他的行径,知道闻堰寒的性子,是绝不会纵容有人在网络上同他捆绑绯闻的。
而这短时间闹得厉害,不像他的行事风格。
闻堰寒垂眸,目光有了一丝涟漪,很快又压下去,“再看。”
“我还以为你有心仪的车队。”闻仲衍点到即止,又道:“养一支顶级车队要投入的资源并不少,能否得到超额回报,更像是一场赌局。”
“是经营好代言、周边,发掘个人车手的商业价值,未必会像您说的那样。”
闻仲衍:“你有这种想法是好事。”
相顾无言。
闻堰寒留下了用了餐,也没打算久留,私人航班已准备妥当,只等他即刻出发。
临别前,闻堰寒对郑叔吩咐道:“郑叔,麻烦你有空去澄园采摘一批玫瑰,要黎明之际盛开的,23号那日空运到海市。”
郑叔跟在闻仲衍身边长达三十年之久,几乎是看着闻堰寒长大的,见他如此珍重对待,不免多问了一句,“少爷今天去过澄园?”
闻堰寒自未多想,“中午的时候去过。”
花期已经过了,绕是精心养护着的庄园,花苞也不算太多。闻堰寒喜爱玫瑰,像澄园这样的园区在别的城市也有好几处,如果实在挑不出好的,就只能再抽空去别处看看了。
郑叔敏锐地觉察出什么,欣喜之余又压下了好奇,没再多问。
送走闻堰寒后,郑叔同闻仲衍说起这件事,感慨道:“少爷最近还真是奇怪,先生,您说他该不会有了心仪的女孩吧?”
“年初拂了纵横钢铁家千金的面子,同人退了婚,我还以为是故意要我在老友前难堪。”
闻仲衍心下了然,“原来回京市看我是假,实则恐怕是亲自为那女孩挑选礼物,他倒是藏得挺深。”
“少爷心里还是在意先生的。”
闻仲衍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抚上了先前藏起来的沉香串。这串沉香是妻子曾三拜一叩首到庙里求来的,保他一生顺遂平安。而后一场大雨,闻堰寒高烧不退,才拆下了九颗给堰寒戴上。
自从闻堰寒知道岑然那孩子的出生后,疯了似地将那串沉香丢进火堆里。
闻仲衍那时不顾灼烧的烈火,将手串拾了出来,找工匠磨去了外层一圈焦色的木质,又亲自送回寺庙请功德圆满的大师开了光。
闻堰寒痛恨他在感情上的一再忍让,自此时常戴着那串沉香,发誓不会忘记这份耻辱。
就像是逃不脱的宿命缠绕。
闻仲衍沉沉地叹了口气,“他是我的儿子,如出一辙的执拗我又怎么会不懂。罢了,都随他去吧。”
他看向手中的珠串,“堰寒和我不一样,该留住的东西,他不会轻易放手的。”
-
前四场漂移排位赛结束,赵梓旭的总排名在第五,温几栩则出乎预料地升到了第三,退一万步说,就算最后一场失利,温几栩也能进入到决赛,远超陈经理的预期。
温几栩像是骤然变成了队里的大熊猫,这几天被人疯狂投喂不说,陈经理还特意向老板申请了公费报销,大半个车队的人都赶在了最后一场比赛为她加油助威。
“小温,最后一场要是有把握的话,给你雪姐杀个第一回来。“赛前,杨雪为温几栩打着鸡血。
汪珂鼓捣着怀里映着‘栩栩必胜’的荧光应援牌,“雪姐,这句话我都听你念叨好几天了,能不能歇一歇,等会儿小温姐不紧张的都被你带紧张了。”
“小屁孩懂什么?就是够燃才有冲劲。”赵梓旭说。
杨雪拍了拍赵梓旭的肩,一视同仁道:“梓旭也加油,争取把均分拉上去,到时候跟着小温去决赛。”
“那是肯定的,江少托我多照顾小温,我总要言而守信。”
众人心照不宣地笑笑,陈经理也说:“快年底了,发挥好了拿点奖励挣点面子回来,我才好意思向李总多给大家争取年终奖。李总说了,只要成绩好,绝不会亏待大家。”
赵梓旭笑:“那我可得全力以赴了。”
“杀他个第一!”温几栩模仿陈雪的语气,逗地众人失声发笑。
“对了汪珂,你一会能不能别举这块牌子?搞得跟明星见面会似的,丢脸死了。”
温几栩早就对汪珂手里的那块荧光色应援牌意见很大,前几天没忍住,悄悄扔去了垃圾桶,谁知被保洁阿姨捡了回来,汪珂知道后,吵地温几栩耳边三天都没安静下来。
赔了他一桶KFC,才勉强安抚下来。
本以为汪珂对于应援牌的执念就此放下,谁知道他竟然把这么骚气的东西带过来了。
“不行!”汪珂将牌子抱地死死的,嚷嚷反驳:“人家闻堰寒每次比赛都有粉丝应援,我们小温姐该有的牌面也要有。”
“他是冠军,我连个响亮的名号都没有,有可比性吗?”温几栩作势要去夺,两人打打闹闹,牌子在手边来回争夺,也没分出个胜负来。
“那又怎么样?闻堰寒只是比你大了几岁而已,小温姐迟早也会是冠军的!”
“好了好了,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支援的机会,小温你就让让他。再说了,谁说场上只有我们举应援牌的,说不定一会还有粉丝为你尖叫,挥舞荧光棒什么的。”
陈雪被这两个幼稚鬼给弄得头疼,拉着温几栩远离炸毛的汪珂,对着她的脸细细瞧了半天,从包里拿出一支新买的番茄色口红,耐心地涂上她的唇。
温几栩比陈雪高出半个头,陡然被她这么按着,也不好乱动,只能微微俯身,迁就着她的动作。
等陈雪仔仔细细地勾完唇峰,温几栩才问:“干嘛要擦口红?”
陈雪:“你抿一下。”
温几栩照做,视线却去寻找陈雪手中的那支口红,D家的,最近大热的色号,她之前跟陈雪逛街的时候种草过,但被抢空了。柜姐答应到货后会给她留一支,温几栩太忙了,忙着训练,忙着撩闻堰寒,久而久之就忘了。
陈雪这才满意,“小温这张脸长得真好,五官漂亮,皮肤也白,连妆都不用化,随便擦点带色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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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黎明 将她蛊地七荤八素
星火一行人打算去吃火锅,温几栩只好向陈经理请了假,含糊同他们告别。
余光看见汪珂将应援牌藏在后备箱的杂物下,温几栩说:“那牌子怎么还不扔,留着过年?”
“不行!决赛还有用的!”汪珂护食般地挡在她面前,想起什么,忍不住问:“小温姐待会要赴谁的约?该不会是鹤轩哥吧?让鹤轩哥一起过来啊!都是熟人有什么好怕的!”
”叫你多跟着徐哥学学怎么提高情商你不听,关键时刻尽掉链子。“赵梓旭无奈一把将汪珂拽入车里,“得了,再废话就把你踹下车去。”
“小温姐你不能重色轻友!”里头传来呜咽的一句,似乎是被赵梓旭按住了,嚷嚷的声音才逐渐减弱。
雪姐笑得意味深长,陈经理嘱咐了一句晚上注意安全。
见大家煞有其事地将人误会成江鹤轩,温几栩也没有解释,告完别后,打了个网约车前往目的地。
刚才同活宝队友插科打诨一阵,温几栩才想起来,青野的人还在观众席,至少应该打声招呼。
她给程子幕发消息:[Lion,今天谢谢你们能来捧场,我还有点急事,先走了,下回再赔罪请你们吃饭]
手机震动,对面很快回复:[好]
[Lion:你今天的表现很出彩]
[Lion:本来想当面说的,现在看来了不行了,决赛加油,别紧张]
这么闷的人居然也会说出让人心窝一暖的话,温几栩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归结为是对她上次答应教他打理微博的回馈,对程子幕的印象登时上升几分,礼貌回了句谢谢。
精神高度紧绷了一天,此刻才觉察出疲惫来,靠在车窗边闭目养神起来。
-
观众席的人群陆续散去,程子幕起身,却见队友正在拍照,不免疑惑:“怎么了?“
“闻哥让拍的,刚才还问我比赛结束没。”少年说着,将随手拍的照片发了过去。
”Vincent不是有事去南城了吗?这种漂移赛应该不值得他关心才对。“
“什么时候的事?”程子幕淡淡问。
“就今天上午啊,我正好听到他在打电话,好像是说京市雷雨突发,航班晚点之类的,东西送不到,看样子应该挺急的。”说话的人压低了声线,“我第一次见他那个表情,太吓人了。”
都知道闻堰寒手里握着闻氏部分产业的掌管权,众人见怪不怪地认为是什么重要文件,没太放在心上。
“要是没有这突发情况,你们说闻哥会来看温小姐的比赛吗?”
“不会,Vincent只是对她有些特别而已。”
“可是闻哥这么多年来也没对谁特别过……我还觉得他俩这长相挺般配的,你们不觉得吗?一个冷漠,一个骄矜,闻哥这种没情趣的人,就得小温来治。”
……
众人百无聊赖地打趣着,一言不发地程子幕低眸看向屏幕,指骨略略收紧了几寸。
直升机引擎声自头顶疾速而过,在不远处的空地盘旋落下。场内人群几乎已经散完,除了程子幕一行人,几乎没人注意到草坪上的异况。
直升机舱门拉开,起落架步下合金梯,一双长腿出现在众人眼前。
男人筋络分明的手握住步梯,从容跃下。
宽肩窄腰,矜贵出尘。
视线扫过来时,带着上位者的压迫。
“那是……卧槽??!!闻哥怎么来了?”
程子幕顺着队友们惊喜的目光望过去。
三位身着规整西服的高大男人跟在闻堰寒身后,白手套、黑皮鞋,怀中皆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每一朵都用昂贵的纸布包裹着,以保证花朵呈现出极致的新鲜香气。
隔着草坪望向这一幕的众人面面相觑。
“别告诉我,闻哥兴师动众地召来直升机,就是为了亲自运几支玫瑰?!”
“……虽然很想反驳你,但看起来貌似真的是这样。”
“不是???突然有点不太懂有钱人的脑回路,来回的花费购买多少玫瑰了?”
“你懂什么,Vincent庄园里的玫瑰都是筛选出来的昂贵品种,未必会比运程便宜。”说话的人摸了摸下巴,“难得稀奇的是,什么人值得Vincent费这心思。”
在另外几人愣神间,闻堰寒已经走到了面前,还未散去的观众中有人认出了闻堰寒,蜂鸣一般的惊呼声此起彼伏地响起,争先恐后地追过来,被安保隔绝,给他们留足了说话的空间。
闻堰寒淡淡扫过手机推送过来的最终积分排名,目光在第一位的名字停留后,便不再看,抬眸看向连着一排脊背挺得笔直的年轻队友。
“她人呢?”
兜头就是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问句,众人难免发愣。
程子幕开口:“小温说她有事,比赛结束就离开了。“
程子幕的眸光落在闻堰寒身上,他还穿着早上那件针织衫,似乎是没有来得及换,周身泛着清淡的泥土香气,向来纤尘不染的鞋底沾了已然干涸的泥,风尘仆仆的劳顿意味太过明显。
“她这么急。”闻堰寒的嗓音很淡,似是而非的语气,叫人拿捏不住是陈述还是反问,总觉得还有一句话未尽。
程子幕:“我也不清楚。”
“闻哥,你这花是送谁的?”后知后觉嗅出不同寻常的队友大着胆子试探道。
寒潭深眸睨了说话的人一眼,“收起不该有的好奇心。”
陡然被怼,少年悻悻摸了摸头,立即有人侃笑着圆场:“反正送谁也不是送你的。“
闻堰寒无心理会身旁的年轻队友,修长的指腹滑动,温几栩同他的聊天框内,消息还停留在三天前。
这么急,是在赴谁的约?
-
到达约定地址时,深蓝夜幕已然覆盖整片天空,周遭似乎是才建成不久的开放式公园,镜面似的湖水倒影着沿岸的柔灯,波光粼粼,别有一番静谧清幽的美。
八点左右的时段,附件连个人影都没有,唯有海市中心被灯光拉地几乎呈现彩霞色的天空,让温几栩勉强多了几分安慰。
真的是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吗……
温几栩反复确认没错后,正想给闻堰寒打电话,短信又发送了过来。
[到了吗?]
周遭安静到过分诡异,静悄悄地连个人影都见不到,温几栩觉察出哪里不对劲,谨慎地回复了一句:[还要再等等]
抬步准备离开,湖岸几声尖锐的声响划破夜空,绚烂的烟火霎时将暗色夜空点燃,徐徐绽放,化作流星般坠入湖面,变成星星点点微光。
温几栩愣在原地,怔然地看着骤然盛放的烟火,柔光将整个园区点亮,勾勒出她精致柔和的面部轮廓。
三万一枚的星尺玉烟花,足足燃了将近十分钟。儿时,温几栩就喜欢星尺玉,爱它一闪而逝时的奢靡,也爱它独为所爱之人绽放的寓意。温父温母向来宠爱她,每到过年之际,一家人都会回到临郊的旧宅,用那昙花一现的美丽哄她开心。
周遭依旧静谧,唯有火花燃烧的滋滋声响彻夜空,让温几栩有种将浪漫私属的错觉。
她眸间颤了颤,下意识唤着闻堰寒的名字。
没找到闻堰寒,江鹤轩的语音通话倒是响了起来。
旁人怎么会知道她喜欢星尺玉?脑中一根弦仿佛断掉了,温几栩按下了接听。
“温大小姐,我准备的惊喜怎么样?有没有被我感动到。”江鹤轩欠欠的嗓音传来,“我跟你说,要拿这个燃放许可是真不容易,的亏你江少人脉广,要是一般人,还真做不到,也想不出这么绝妙的点子……”
见温几栩不说话,江鹤轩声线拔高:“温温……?你有没有在听?信号不好吗?”
温几栩:“你什么时候换的电话号码,我怎么不知道?“
“怎么一副兴师问罪的语气……祖宗,你别生气了,我是真被我爹管得抽不开身,我爹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哎——”
“我没生气。”温几栩打断,褐色瞳眸里倒映着暖色焰火,平静地说出了造成误会的根源,“你这个号码我没见过。”
而当初她从阿明那要来的联系方式,只是闻堰寒的工作电话,所以她误以为闻堰寒今天换了私人电话给她发短信。
毕竟,那天他吻了她脖颈,两个人之间悬着一股暧昧氛围,温几栩下意识认为这是他朝她靠近的声明,是越界的表态。
“啊?可是我从来没换过号码。”江鹤轩被温几栩问懵了,顿了会分析道:“你之前不是把我拉黑过么,可能备注也跟着被一起清理了。”
似乎是意识到什么,江鹤栩絮叨的语气陡然顿住,沉默片刻后,声线有些不稳:“所以你连发短信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就只身前来赴约?!这地方这么偏僻,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
温几栩脑子里乱糟糟的,招了辆的士,司机问她到哪里,耳畔还在回荡着江鹤轩的高声质疑,震地她耳膜瓮声震颤,直到司机再次提醒,她才随口说了处位置。
“行了……我没你想的那么没有安全意识,而且我好歹也学过几招防身术。”
“下不为例。”江鹤轩揉了揉眉心,“要是你出了什么事,你哥不得弄死我。不对,我爹也得弄死我。”
“……你太夸张了。”
电话那头的人听出了温几栩低落的情绪,饶是深谙她这副脾性的江鹤轩,胸腔也难免弥出丝丝酸涩,压住心头那点怠郁,江鹤轩混不吝的嗓音响起:“话说,你把我当成了谁?闻堰寒,还是那位迟博士?”
“我跟他早就没联系了,以后不要再提他。”
“小没良心的,人家前几天又发了两篇SCI,今天还在我爹非逼着我参加的那会议上见到了他,啧,底下的人眼睛都看直了,那叫一个光风霁月、清俊无双。”
“江鹤轩!”温几栩警告地喊他名字。
“不逗你了。”江鹤轩说,“迟砚对你倒是挺念念不忘的,都被你甩了,还特意追到酒店来问我你最近怎么样。”
当初同他分手,温几栩用的是要出国留学的理由,一套拉黑连招格外熟练。事实上她也确实没骗他,那时恐怕连她自己也没想到,能做出偷偷回国,还加入了星火学赛车这样离经叛道的事情来。
只是她如今就在国内,又刚在漂移赛上崭露头角,估计瞒不了太久,温几栩不确定以迟砚事事严谨的偏执脾性,会不会找上门来。
“你怎么说的?”
江鹤轩在任何事情上都有着和温几栩保持同一战线的自觉,“没透露半个字,放心。”
排除了一个人选,剩下的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江鹤轩:“我不知道你追闻堰寒到什么程度了,温温,你连躲迟砚都这么力不从心了,怎么驾驭地住闻堰寒?我劝你及时止损。”
“江叔叔知道你这么啰嗦么?“
“我在这又当爹又当妈的,某些人还不领情,真是令人宫寒。”
“……”
的士稳稳地停靠在路边,司机指了指副驾椅背上的二维码,提醒道:“目的地到了,小姑娘,扫码付就行。”
温几栩下了车,抬眸看见出现在眼前的基地大门时,不由地怔愣在原地。
怎么是青野的地盘啊!
她转身想招回的士,司机却一脚油门疾驰而过,变成了一道残影,消失在视线中。
温几栩顿时涌上几分懊恼,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她竟然因为闻堰寒的失约而失了分寸,这一点都不像在感情里游刃有余的她。
不对,一定是迟砚影响的。
晚风灌入鼻尖,将她整个人吹得清醒不少,孤身矗立在青野的大门外,温几栩打开同闻堰寒的聊天框,忍不住发了句质问的话:[你言而无信!!!!]
一长串感叹号都不足以表现她的愤怒。
远光灯从车道旁斜打过来,温几栩被骤亮的光线晃地眯起眼,随着车门打开的闷响,来人的语气明显惊疑。
“温小姐?你怎么在这儿?”
“什么温小姐,阿豪你大半夜的瞎说啥鬼话,小心闻哥听到揍你。”
热闹的笑语声渐止,温几栩适应了光线,同几人面面相觑。
两个小时之前,赛场上打完照面就消失的人出现在眼前,意外之际显得有些尴尬。
毕竟亲眼见到直升机运送玫瑰,又领教了闻堰寒低气压的犀利言辞,众人谁也没法再用先前的态度看待温几栩。
只觉得她浑身上下都写着三个字:惹不得。
温几栩也没想到能在别人家门口和人撞见,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呼。“你们刚吃完饭?”
站在前排的人点头,最后从车里下来的人怀中抱着一大捧红得刺眼的玫瑰,躲闪似地藏在队友身后,仿佛手里捧着的是烧烫的火星子。
程子幕将车停好后,步履从容地迈过来,正好听见队友在同她说话。
“你是来找Vincent的吧,他今晚大概率不会回基地,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褐发男生笑,约莫二十八九岁的样子,温几栩有点印象,记得大家都叫他阿言。
温几栩读出了话中之意,”闻哥来看过比赛?“
“你走后闻哥才到,刚好错过。”
温几栩沉眸没再说什么,视线移至抱着玫瑰的少年身上,想起她那日对闻堰讨要的奖励,心里有了些许疑问,装作不经意地问:“你们队里有人谈恋爱了?买了这么大一捧玫瑰打算送给女朋友么?”
躲不过的人支支吾吾地摆手,“哈哈……不是……垃圾桶捡的。”话音未落,被身侧的队友踹了一脚,吃痛地嚎了一声,”别人送的,看着怪新鲜,丢了可惜……“
阿言适时打断了少年破绽百出的话,轻笑:“我们哪有那闲心思贪恋爱,只是见到这花没能送到该送的人手中,惋惜而已。”
阿言论年纪比闻堰寒还要大几岁,却仍是从善如流的跟着恭敬地唤一声闻哥,为人处世都颇为成熟,沾了几分难摸透的意味。
温几栩欲言又止,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少年悻悻摸了摸自己被踹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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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黎明 别乱动
他靠得太近,温热的鼻息落在温几栩额间,像是被羽毛轻挠。
温几栩的视线缓缓往下,顺着半拢着的浴袍,望见了他的腰腹。得益于赛车手常年以往的训练,腹部凹陷的弧度分明,紧实有力,一看就是韩漫里最喜欢重点着墨的劲猛型身材。
“还没回答我,就这么肆无忌惮?”闻堰寒似笑非笑的嗓音自头顶传来,温几栩抬眸,两人视线相撞,她弯唇,“我多看几眼怎么了,谁知道你不是故意穿成这样勾引我。”
“温几栩,你现在是在我家。”
温几栩侧过身,同他拉开了些许距离,手指无意识地抚上掉落在沙发上的玫瑰花瓣,眼神澄澈地点评,“你家装修不错。”
“所以我穿成这样,很正常。”
温几栩:“有客人来你家,你也会穿成这样迎接吗?”
“除了你,谁能有这样的机会?”
柔光为他薄厉清瘦的脸庞镀了一层淡金色,面上看不出太大的情绪波动,只不过是在陈述事实而已,温几栩却不自觉地唇角上扬。
她喜欢“特殊”、“特别”这样的字眼,更热衷于做感情的主导者,就像此刻,明明是她失约于他,他却不得不放下该有的桀骜和淡漠,耐心地告诉她这样的信息——你在我这里是特别的。
温几栩的神情变化逃不过闻堰寒的眼,在她面前,他总是会生出一股强烈的失措感,明明是她缠着要他为她俯首,却又总是漫不经心,好像他只是她盛开途中无意遇见的一缕风。
她是盛放的玫瑰,哪能会懂得风过之境被她挽留的挣扎和着迷,她只是自顾自地、悠然地勾着他,哪管沉沦的代价。
“温小姐,不要主次颠倒,今晚是你该给我解释。”他低声提醒,却不知这句话是对谁说的。
积了整夜的躁郁,却找不到出口。在她来之前,他看着她恶人先告状的质疑消息,却像是陷入了囚笼。
她行为乖张,心却是漂浮不定的;而他步步克制,却一次次陷入失控的猜疑、妒忌。
温几栩正把玩着那片玫瑰,手指无意识地揉搓着花瓣,声音一下子弱了下来,“就是——我以为你用私人号给我发短信,要给我惊喜。”
“手机号、微信号,都只有一个。”
温几栩:“不会吧?你居然没有将号码分开吗?我哥都有两个号,把工作和生活分开……”
“不是所有人都有着一样的习惯。”闻堰寒将玻璃杯递至温几栩唇边,微凉的触感让她微微发愣,下意识接过杯底边缘,听到他说:“你从来没有试着了解过我。”
“感情不能简单地套用公式,我也不是你随意解开的题,把江鹤轩当成我这种事,以后最好不要再发生。”
“咳咳——”温几栩抿在喉中的水还未咽下,被他说的话吓了一跳,失措地连呛几声,慌乱间,玻璃杯撞上了他横亘在身侧的手,温热的液体洒落满身。
她穿的是贴身的针织衫,很快就侵染开来,几乎湿了大半。
温几栩连忙从茶几上扯了几张抽纸,胡乱地擦拭着沙发,“抱、抱歉。”
“不过是提到江鹤轩而已,值得你这么紧张?”
她手忙脚乱地处理着狼藉,闻堰寒却站在一旁,纹丝不动,徐徐说出口的话带着明显的冷意,温几栩半蹲在地上,只能仰头看他,“我只是不小心呛到了而已,把你的沙发弄脏了,你有没有洁癖啊?要不我叫个家政过来帮你处理一下?”
“有。”
温几栩:“啊?”
还真有啊,完了,那她岂不是要被扫地出门了,没把人哄好不说,好闹出这么个幺蛾子,温几栩后悔不迭,忍不住环抱住自己的双膝,考虑要不要来个死缠烂打,赖着不走?
就在她乱七八糟想了一系列理由后,一股独属于男性的力量将她向上拉,闻堰寒环住她的腰身,轻而易举地就将她抱了起来。
“不怕地上凉?”
天旋地转之间,温几栩有片刻的失重感,回过神时,已经来到了貌似衣帽间的地方,她的视线刚好能望见他微凸的喉骨。
与那日不同的是,此刻他仅着一件浴袍。
环境、氛围,都带有太多成年意味的暗示,为可能发生的事而感到心跳加速、肾上腺素飙升,即便是狂飙到380马时,温几栩也从未有过如此的紧张。
这和她同那些天之骄子过家家般的止于触碰有着全然不同。
在她面前的,是已经二十六岁的成熟男人,即便在□□方面一片空白,也正是身体需求和激素分泌最旺盛的时候,谁会在这个年纪,和她搞纯爱?那太不切实际了。
温几栩强迫自己抬头,撇开那些带颜色的画面,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磕磕绊绊道:“可不可以先把我放下来……”
“本来是有这个打算。”
闻堰寒垂眸看她,原本冷然的眸子里覆上几分难懂的黯色,他的脾性本就难摸透,温几栩此刻对于自己不断火上浇油的作死浑然不知,怔怔地回以不明所以的凝视。
“那你倒是先把我放下来呀,这样脖子好难受。”温几栩的手被他锢在胸膛,他的浴袍又是系带的款式,她不敢乱抽回手,生怕一不小心碰到不该抽的带子,只能倚靠在他的胸口,没有借力支撑,实在是维持地太过费劲。
“别乱动。”闻堰寒沉声,陡然加重的呼吸让温几栩心间发颤。
手却缓缓下移,转而拖住她的臀部,从未被人触碰过的地方极其敏感,温几栩霎时脊骨僵直,下一秒,男人强势地分开她的双腿,将她抱转身来,双腿呈现夹着她腰腹的姿势。
他额间的发梢仍淌着微润的湿意,一双眸子盯着她,像猎豹看待猎物的眼神。
一股后知后觉地紧张爬上了温几栩的头皮,烫地发红的脸颊仿佛要将她烧地发晕,“闻堰寒你、你要做什么?”
“江鹤轩有这样对你吗?”
徐徐泛哑的嗓音擦过耳畔,鼻息间都是他身上浓郁的冷木香气,混杂着一点沐浴后的热意,一阵电流顺着耳间窜至全身,让她浑身都跟着酥软,感觉自己像是化成了一滩水。
温几栩此刻闻堰寒他迷得头脑发晕,不明白为什么今晚的他总是三番五次地提起江鹤轩,嘴唇微微张开后,呼吸着未被他撰取的空气。
“说话。”
少女的眼神失去清明,仿佛全然陷入了意乱情迷的浪潮,闻堰寒眸色沉了,指腹覆上她一张一阖的唇,怒血上涌,几乎要将他克制多年的理智瓦解。
青梅竹马多年,温几栩又是三心二意的性子,江鹤轩恰好生了一张招蜂引蝶的脸,全然纵许着她的一切骄矜,情到浓时,别说一个吻,恐怕——
可他怜惜她不过才成年一年,十九岁的年纪,灿烂明媚,却又如秋末的玫瑰,经不得半点霜雪寒降的侵蚀。
思及此,闻堰寒却不敢再继续深想,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只是妒意在心中愈演愈烈,几乎快要令他发疯。
抚上她唇的指腹不由得加重了几分,温几栩不堪被如此对待,难耐地从喉间溢出一丝猫儿低呢的哼声。
闻堰寒呼吸骤乱,衣帽间的储物板被他粗暴地拉出来,领带、衬衣被毫不在意地推落而下,温几栩被他急不可耐地抵在衣柜的凹陷处,双手被他高高锢着抬过头顶,针织衫剥落,温几栩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
下一秒,滚烫的男性身躯贴上了她明显低温的身体,柔软的浴袍被他解开,将她包裹着,肩侧、手臂都被衣物覆盖,温几栩登时清醒不少。
饶是当初追迟砚,两人意动之时,他也只不过是吻过她的唇角,而后克制地同她拉开距离,哪里会有现在这样糟糕的、凌乱的场面。
“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快了,我还没有准备好……”温几栩的双手抵在胸前,极力挽救着即将崩坏的关系。
闻堰寒目光落在她身上,“一个吻而已,需要做什么准备?”
话音未落,炙热的吻落了下来,他的唇比想象中要凉,温存地在外侧厮磨片刻,旋即探开她的唇齿,强势地勾着她痴缠,霸道强势,翻云覆雨般搅地温几栩呼吸不畅。
—
闻堰寒扣着她的后脑勺,不让她逃离,正如他这个人身上透露出的强势一样,就连接吻,都不容分心。
久到温几栩几乎快要不能呼吸,脸颊涨地通红,闻堰寒才分开她,双眸染了意乱情迷的味道,原来男人也会露出这样性感的神情,温几栩看得有些痴。
“现在还冷吗?”
他的声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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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锁] [此章节已锁]
“怎么挑了件这么薄的?”
温几栩循着声源望过去,闻堰寒赤\裸着上身站在中岛台前,修长指骨蜷起好看的弧度,握着一杯见底的水,长腿被宽大的短绒裤包裹着,同劲瘦的上身形成鲜明的视觉冲击,周身都透着一股积蓄型的力量。
温几栩被他那双明锐的眸子看得耳热。
—
十分钟前。
仗着衣帽间主人的准允,温几栩几乎将里头的衣服梭巡了一圈。看得出来,闻堰寒穿正装的时刻更多,一整排几乎都是相同色调的西服,相反的,日常的款式却很少。
这样刻谨的风格,不免让温几栩想到了她哥。不同的是,温沉如和岑然还在一起那会,岑然总是会参照当年的时尚流行,给他单调无趣的衣柜添置,还跟温几栩打趣,说他白瞎了这副宽肩窄腰的好身材,温几栩深以为然。
思绪飘忽了一阵,温几栩想,万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试试高岭之花爆改小狼狗。
关上柜门,温几栩就失去了研究闻堰寒衣品的兴趣,挑了件衬衣套上。闻着衣袖间的浅淡护理香氛,温几栩不免为自己的小心机而忐忑。
毕竟,他先前才说过有洁癖。
回过神时,温几栩拢了拢衬衫边角,而后在沙发上坐下,轻声说:“热的又不止你一个人。”
他刚才将她抵在角落里吻的画面浮现在眼前,温几栩不自在地轻咳了一下,这才发现那捧玫瑰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掉落在地,她蹲下身子察看。
花泥的水分沁了些出来,外侧的牛皮纸变得濡湿,好几支玫瑰都被摔得瓣片松散,温几栩才将之扶起来,就散了几朵,是不堪一击的脆弱美丽。
温几栩小心翼翼地将之整理好,余光散出去看闻堰寒,”有没有透明花瓶之类的?现在这样是不行了,底下的花泥都散了,用点水倒是还能养一养。“
闻堰寒虽有培育花卉的爱好,却对生长环境有要求,比起折下后看到的短暂风光,他还是更欣赏野蛮生长的美丽。
“本来就是打算扔了的东西,何必花心思想着拯救。”
明明是平淡无波的一句话,温几栩却听出了几分暗藏的怨气,忍不住想,闻堰寒的难搞在任何方面都是地狱级的难度,别说是江鹤轩这种和她没有半分感情牵扯的发小,要是以后和她渣过的前男友团撞上,不得直接醋疯?
温几栩压下担忧的心思,环视四周,最终落在了刚才诱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的、她喝过的玻璃杯上,“用这个杯子可以吗?”
“反正你也有洁癖,想来我喝过的杯子你也不会再碰,放着也是浪费,不如物尽其用。”
闻堰寒:“……”
温几栩是实干派,当即就开始动工,试图在窄而小的杯子里摆弄出让闻堰寒眼前一亮的花艺,没注意到闻堰寒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后。
“想不到温小姐还有节俭的一面。”他咬重了’节俭‘两个字,在温几栩听来,颇有几分指桑骂槐的意味。
先前被他毫无章法地按着吻时,根本没怎么看清,如今离得近了,他腰腹之间明显的深凹沟壑变得无比明晰,在暖光灯下,呈现出淡淡的力量感。
闻堰寒凭着出众的颜值和高大的身形,每次出场的惊鸿一瞥,都会被各大视频号疯狂转发,一些言语’不要裤子‘的粉丝,总是会在评论底下狂嚎,说不敢想象赛车服下包裹的身体该有多顶。
更有甚者说,褪下淡漠的性子,闻堰寒在那方面绝对是横冲直撞型的。
别的不知道,反正他的吻的确是强势掠夺、不留余地。
要不说互联网出人才呢……
温几栩咽了咽口水,转移话题,字字往他心口撞:“意义不一样。”
“哪种意义?”
温几栩:“这是那个谁送我的第一份礼物,当然要用心对待。”
男人宽大的衬衫笼在她身上,更显得瓷白的躯体娇小玲珑,指尖捏着一株玫瑰,衬得她愈发瑰丽冶艳。贴身穿着他的衬衣,还故意说出这种勾人心窝的话,刚才两杯凉水都没能压下的火,仿佛一瞬间烧地更旺。
温几栩正专心摆弄着玫瑰,察觉腰间蓦地环上一只男人的手臂,紧接着缓缓收紧,略一使力,温几栩就被他强势地带入了怀中。
背部紧贴着他的胸膛,心跳声随着两人相贴的皮肤传来,宛如密闭空间内敲响的鼓点,穿透耳膜,一下、又一下有规律地颤动着,周遭在这一瞬间陷入静谧,她像是被他带入了一个只有两人的私密境地。
而两具同样滚烫的肉/体之间,仅有一件透薄的衬衫。
闻堰寒的嗓音比先前更哑,轻咬着她的耳垂,循循善诱:“哪个谁?连具体的名字都没有么?”
温几栩像是被一阵电流过了般酥麻,轻踮着的双腿因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而失去支撑力,几乎就要往前跌去。
“原来你的敏感点,在耳垂——”
身后的人喉间传来一声低笑,锢住她腰侧的手移至脊骨,托着她轻而易举地翻转了方向,闻堰寒膝骨微微用力,将她推到在沙发上,高大的身躯覆了上去。
“不许碰我耳朵!”温几栩下了禁令,脸上的表情尤为生动。
温几栩的手被他反扣在头顶,他的膝盖抵在她分开的腿间,温几栩挣脱不得,鼻尖抵着鼻尖,看到了他额间泛出的细密汗意,再往下,是她曾大着胆子玩过的喉骨,此刻泛了一层薄红,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哪有往日里那副冷淡不可攀的桀骜姿态。
”为什么不能碰?“闻堰寒幽深的目光睇向她,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她的神色,拧着的眉才松了些许,指腹在她的唇边辗转游离,低低地唤了一声,”栩栩。“
这是除了温小姐的称呼以外,他第一次唤她的小名。
有的人喜欢叫她温温、小温、几栩,却极少有人会用最后一个字叠词唤她,这样的称呼太过亲密,而温几栩又是那种看上去不太好相处的个性,哪怕是迟砚,也只会耐着性子,唤她一声阿栩。
闻堰寒的声音很好听,哪怕是迷恋于集邮的温几栩,也会被他独特低哑的嗓音所惊艳。
从见到他的那天起,温几栩就幻想过,像他那样高傲的人,要是用缱绻的嗓音温声唤她的名字,该是怎样的光景。
原来,是如此令人沉溺,像是陷入了编织的温柔幻境,而他的眸子里,有且仅有一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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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黎明 耳朵会红
顾及到温几栩过几天还有决赛,闻堰寒只是将她摁着吻了一会儿后,就极尽克制地松开了她,再没更近一步,为她留出一间客房,兀自去浴室冲了许久的凉水澡。
时间太晚,赶着回星火基地太不现实,温几栩钻进被子里,听到隔壁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脸颊依旧在微微发热。
她有认床的习惯,每次换了住处,总需要花个几天的时间来适应。
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温几栩索性打开手机,刷起了微博。
首页推荐弹出来的词条恰好与她有关。
#太子亲乘直升机赠予温几栩玫瑰!磕春寒cp的有福啦!#
点进去,赫然是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人肩宽腿长,眉眼淡漠清冷,下颚压着,骨节分明的手执着手机,身后跟着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闻堰寒一米九三的身高、比例堪称完美的身材、绝佳的骨相,硬生生地将旁人都衬托成了背景板。
评论也很热闹,盖了几万条,温几栩点开热评,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卧槽太子的颜和身材还是一如既往的顶]
[妈呀我血槽空了呜呜呜呜!!谁能想到这么冷的人,竟然能做出直升机送玫瑰这么宠的事!好甜!!!是谁磕昏了我不说!]
[妈呀,春寒cp粉这下吃到正主撒的糖了(尖叫)(捂脸)(发疯)]
[起猛了,不是说太子是整个赛车圈最难搞的高岭之花?他该不会是恋爱脑吧?]
[哈哈哈那些嘲我们温温倒贴的黑子,脸被打地啪啪响了吧?]
[下午刷到子幕和青野的几个弟弟在观众席的消息,我还磕了一波栩幕呢,现在看来,还是春寒更香]
[我想看太子和小狮子雄竞(色/色/流口水),能不能来点刺激的]
仅仅只是一张照片,足以造成春寒cp粉的狂欢,栩幕cp粉也不少,两方各磕各的互不干扰,更有混磕买股党,温几栩看得眼花缭乱,忍不住退出去,点开刚才刷到的照片,点了保存。
俨然已经成为话题中心的男人,半个小时以前,还将她抵在沙发上吻。
温几栩有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
隔壁浴室的水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拖鞋走动的细微声线,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在她的门外停滞。
明知他不会突然进来,而且她也锁了门,温几栩还是条件反射地把手机藏进被子里,像是小时候躲着父母玩赛车游戏,心跳不由地加快,整个人都陷进了柔软的金丝蚕被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久到温几栩以为刚才的只是错觉时。
她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刻意压低的温柔嗓音。
“晚安。”
闻堰寒的声音很轻,缱绻的柔情像是一片鹅绒落入湖面,漾起阵阵涟漪。
-
那句轻到几乎听不见的晚安,像是按下了某种神秘的开关键,温几栩一整夜都睡得格外好。
早晨起来时,昨夜清洗的衣服已经被烘干,规整地放在门外。
重新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却沾染了同他如出一辙的冷木香气,萦绕在两人间的暧昧氛围好像变得更具象化了一些。
嗅到一股香气,温几栩吸了吸鼻子凑过去。
开放式的厨房就在餐厅东侧,闻堰寒的袖口轻挽,将平底锅上喷了一层油,用小火煎着蛋。
温几栩见他动作熟练而优雅,不免惊奇道:“你居然还会做饭?”
自从她推开门时,闻堰寒就发现了她的存在,因而并未惊讶,只是略扬起眉梢:“煎蛋也算会做饭?”
“当然算!”
温家家境优渥,纵然比不上闻氏那样的钟鸣鼎食,在宜城也算得上是排得上名号的,兄妹俩自小十指不沾阳春水,温几栩还是在国外待的那几个月,才学会了煮泡面和入门级的番茄炒蛋。
温几栩在一旁好奇地围观着,“我只会煮意面。你知道那种包装好的半成品吗?”
见闻堰寒不回答,温几栩也没多意外,毕竟他看起来就像是从未沾染过人间烟火气的样子,大概完全不会有接触预制食品的机会。
“一个人吃的话煮一小袋刚好,水烧开之后倒一点点橄榄油,把面煮好了装进盘子里,再挤上料包里的番茄牛肉酱,就OK了。”
闻堰寒似乎对她的描述不解,俊颜浮上了一抹困惑,“食材的新鲜度要如何保证?”
“好吃、方便就行了呀,而且现在外面的混合餐厅里,大部分都是这种。”温几栩绘声绘色地形容着,后知后觉地发现:“是不是听起来太简单了……”
“不会做饭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温几栩偏头去看他:“不是说女生不会做饭,会丢很多印象分吗?”
“那只是世俗观念里为女性套上的枷锁,每个人都有各自擅长的事,学会做饭这一项技能,是为了在困窘之际有足够照顾好自己的能力,而不是作为评判情感关系的标准。”
温几栩家里的观念足够开明,从未约束过她所接触的人,在友谊中,温几栩也受到过各种思想的冲刷,根本不会被外界所影响,刚才只是带着试探性的故意这样说,闻堰寒的回答令她很满意,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
“我虽然不会做饭、也不会做家务,但我会开赛车,也是很酷的一件事。“温几栩说完,灼灼地盯着闻堰寒,才想起来,她面前这位也会开赛车,而且还是站在顶峰的男人,“我在你面前说这种话,是不是有点班门弄斧?”
“你的天赋还不错,技巧和知识性的东西通过后期的学习可以调整,不是什么大问题。”
温几栩:“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闻堰寒侧眸同她视线相撞,道:“不过你们赛队的工程师是不是没怎么上心?“
能得到顶级赛车手的认真点评,温几栩不免竖起耳朵,“我的车一直都是雪姐在调……她生产完后身体一直不太好,这是没办法避免的,不过她很负责、也很专业。“
到底是相处地还不错的半个知心姐姐,温几栩没办法抛开感情去谈。
闻堰寒有条不紊地在煎地半熟的鸡蛋上洒了点芝麻,侧眸看她,嗓音比往常多了几分耐心。“总共五场比赛,底盘数据、前后轮毂、轮胎的组合,你们应该只调了两次吧?”
温几栩想了会,点头。
“数据没能调整到最佳状态,作为车手,你必须得感受出来。”
温几栩绞着手指,被他灼热的眼神看地心虚,就连犯了错误,被陈经理和队里洋洋洒洒十几号人望着时,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如坐针毡的感觉。
“你又没来看我比赛,怎么知道这些……”越说底气越不足,温几栩迎上闻堰寒的眼,生怕他看出她想要’偷师‘的心思,不给她细讲其中的秘诀。
闻堰寒凝眸看她,唇角扯起浅淡的弧度:“我只是没来现场。”
温几栩:“你看了直播回放吗?”
答案不言而喻,温几栩心头涌过一阵惊喜和惊诧:“每一场都看了?”
闻堰寒不答话,只是静默地看着她,仿佛是在说,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实在没必要说出来。
温几栩不肯说话了,在这之前,她并未抱有太大的期待,毕竟他的身份具有特殊性,时间、精力都有限,能赶在结束前来看她最后一场比赛都已经不错了,哪能奢望他一次不落地看完整整五场。
太荒谬了。
和她比起来,闻堰寒此刻的情绪倒是很平和,正如他往常透露出的理性、锐利。
“栩栩,要想撑起野心,光靠自身是不够的。足够强大的团队,也同样重要。”
道理温几栩当然明白,若是团队不重要,也就不会出现全球各大车队高薪争抢赛车工程师的情况了。当然岑然之所以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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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黎明 闻哥的体力用得着质……
闻堰寒早上开车程子幕的车出现在地下车库时,被眼尖的队友看见,队友像是见了鬼一样,揉了揉眼睛,而后在他冷然的神情中飞速溜走。
程子幕正在和赛车工程师调整参数,闻堰寒在几个知情队友的八卦目光中,将车钥匙的环扣勾在手上,“Lion。”
指尖一勾,钥匙被随意地甩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闻堰寒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他比程子幕还要高上几厘米,唤他的名字时,眼眸微微向下,看起来透着些许桀骜的冷意。
程子幕的反应力在青野一众出类拔萃的赛车手里也算得上敏锐,精准地接住了。
这两人平时都是情绪不外露的性子,两种不同风格的冷,闻堰寒是高傲淡漠、目空一切的冷,程子幕则是带着点少年气的、没什么攻击性的冷,好像只是单纯地对周遭的一切不感兴趣。
此刻两人的视线相撞,明明一句话都没有说,却让众人嗅出笼罩在他们身边的不同寻常,气压霎时低了几度,就连跟过来八卦的人也愣在原地,小心地呼吸着。
程子幕的手指缓缓收紧,闻堰寒的视线才懒怠地移在他脸上,说:“你车没油了。”
“嗯。”程子幕应下,“我明天去加。”
昨夜借出去的车,今早却换了一个人开回来,纵然明知这样也是合理的处理方式,毕竟星火和青野一头一尾离得这么远。
只是,以闻堰寒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帮人这点忙的,程子幕有些意外。
程子幕的眉梢压地很低,却极其理性地没有多问一句,转过身,和赛车工程师继续刚才的讨论。
见眼前的少年这么沉得住气,闻堰寒撩起眼皮,没再说什么。
身后迫不及待试探八卦的人挤了进来,不出意外地察觉到闻堰寒今天的不同。
眼下一片青黛,神色比往常略显出几分倦怠,唇角却微拢着,看上去心情倒是比昨天好上太多,对于熟悉闻堰寒的人来说,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判若两人的程度。
“闻哥,昨天你跟温小姐……”
闻堰寒眯下眼,“捡了玫瑰还知道该给谁,你小子倒是长进不少。”
“我去!我就说Vincent准和温小姐在外头过夜了,你们还非不信,愿赌服输啊,转账2000,一分不能少!”
几人不情不愿地掏出手机,有人下巴都快惊掉了,仍旧有些不可置信,“闻哥你该不会是串通了阿豪一起整我们吧?”
外界传闻他不近女色,自持程度堪比当代柳下惠,只有青野的人知道,这些传闻半点都没说错,闻堰寒脾性古怪,更没什么规律,无论多有姿色的女人扑过来,统一都只有被冷冷踹开的命运,运气不好的,还会被彻底封杀和雪藏。
温几栩的确长得好看,但长得好看又有趣的人多了去了,闻堰寒愿意花心思哄她,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又是上了热搜又是被营销号疯狂转发的,已经足够他们消化一箩筐了。
这句话刚说出来,就被另一个嗤道:“闻哥哪会看得上那万把块钱,你的脑子怕不是被输没了。”
”那你们……是真的?以后是不是得直接改口叫嫂子了?闻哥感觉怎么样?还能训练吗?“
说话的人被身后的人抵住膝盖踢了一下,年纪稍大些的斥道:”打听那么仔细干嘛呢,闻哥的体力用得着质疑?连跑两天一夜的拉力赛都不见疲色。“
众人跟着不怀好意地笑作一团,就连程子幕也转过身来,看向闻堰寒的目光多了一抹难懂的深意。
闻堰寒的余光注意到了程子幕身上不该有的异常,纵然该在这个时候默认,给情敌下马威,但闻堰寒深知年轻男孩的恶劣心思,话题多少也会带点颜色,不想旁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温几栩。
“她是在我那过的夜,但什么都没有发生,收起你们那些揣测的心思,以后我不想听到类似的话。”闻堰寒敛了神色,语气不似先前那样随性,众人深谙他的脾性,也跟着老实地站好,不再乱造次。
说完,闻堰寒走到远处点了一支烟,明灭星火夹在指尖,姿态闲适而隽永,隔绝了八卦的众人。
等他走后,众人面面相觑,阿言目视着闻堰寒的方向良久,意味深长道:“Vincent应该是动心了,情爱果然不是好东西,沾染以后,可再难戒掉咯!”
程子幕低眸,被身侧的人喊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说了一声抱歉。
-
星火的日常训练安排地一向紧密,温几栩次日一早才回来的事情没有掀起太大波澜,倒是闻堰寒送花的事情引得许多人过来问她情况。
温几栩一一含糊说,她也不清楚,反正她没有收到闻堰寒亲手送的花,八卦的人才作罢。
很快熬过了两天,到了和闻堰寒相约的日子,温几栩早早地递了外出训练申请,陈经理很爽快地放行了,倒是赵梓旭看着她,问:“再过五天就是决赛了,你不在基地和我一起训练?”
或许是没能拿到想要的名次,在赛前又出了撞车的事故,赵梓旭最近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一双眼底像是笼了层阴鸷。
温几栩没多想,“我约了朋友。”
”他也会漂移?“
“对,不然怎么训练?”温几栩说。
赵梓旭看了她一眼,而后别开视线,没再继续追问,“你前几天训练的状态还可以,我怕你丢了排位赛时那股劲,影响决赛。既然能找找到陪你练的人就行。“
“你今天有点奇怪。”温几栩直说,赵梓旭像是被人戳中心事,冷声:“你想多了。”
拉开车门,赵梓旭又开始了绕圈跑训练。
嘴里还塞着半个苹果的汪珂跟过来,“旭哥这几天可拼命了,中午吃完饭都不带休息的,简直就是事业脑上身。”
温几栩:“可能是不想让大家失望吧,汪珂你没事多看着点他,别出什么事。”
“小温姐你想多了,旭哥只是很想赢而已,我看他除了训练时长有点变态,其他都挺正常的,你就放心地跟江少一起去玩吧!”
“……”温几栩忍不住给了汪珂一个暴栗,却被他眼疾手快地躲开,嘚瑟地冲她笑。
“说了是正经训练。”
汪珂疯狂点头,一副‘我懂我懂’的架势,温几栩索性懒得理他。
-
闻堰寒的车停在连山大门外,通体漆黑的迈巴赫,在阳光下泛着贵气的金属色泽,车窗摇下,露出一张冷淡锐利的侧颜。
他坐在后排,身形挺拔,长腿交叠,修长指骨正在笔记本电脑上敲着字,发出原始的哒哒声,像是在处理公务。
郑叔常年跟在闻家工作,若不是有加急的文件需要处理,断然不会从京市过来,见到车外站着的人,良好的教养使他平静开口,“小姐,麻烦您不要站在这附近,谢谢。”
温几栩的目光全都被闻堰寒吸引,这才发现驾驶位上还坐着一个人。
知道闻堰寒今年的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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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黎明 不怕玩火自焚?
连山俱乐部园区很大,从大门开进去至少也要十几分钟的路程,温几栩像只不安分的猫,无意识地蹭着闻堰寒的手心和手背,从他身上汲取源源不断的热意,很快就感觉全身的血液都烘地暖洋洋的,忍不住趴在他的肩头,打了个哈欠。
闻堰寒的骨架比较大,温几栩靠在他肩膀的一侧,闻着他身上清清淡淡的冷木香气,生出几分放松地安全感来。
“这才几点,你就困了?”闻堰寒垂眸,试图掰过她的脸,看看这张不过两天没见,却总在他的脑中横行霸道的小祖宗。
然而小祖宗哪是那么容易让他顺遂如意的,温几栩嘟囔一声:“刚吃完饭就来了,我午觉都没睡呢,我就眯一小会儿,你别闹我。”
只留他一个后脑勺,新冒出的碎发毛绒绒地支在头顶,显得娇俏又可爱,像极了精心养在别墅里的布偶猫。
要不说养猫都是供了个祖宗,分明是怀里的人央求着他陪同她训练,现在却还将罪责扣到他的头上来,好似他是什么黑心压榨她的疯狂资本家一样。
资本家为她推了两个重要会议,又连熬了两个大夜,带着底下的人将公务加快推进,才在这个节骨眼上,奢侈地抽出时间来陪她。
前排的郑叔听到这里,也不免倒吸一口凉气。少爷这几日的艰辛他都在看在眼里,从未见他对谁如此上心,偏偏那小姑娘还不领情。
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冷脸,郑叔不免为骄纵任性的小姑娘暗自捏了一把汗,思考要是一会少爷将人赶下车去,他该如何善后。
然而让郑叔怎么也没想到的是,闻堰寒不但没有生气,反倒无奈地低叹一声,低徐的嗓音裹挟着几分轻哄的意味:“这样睡着恐怕不舒服,要不,你枕我腿上?”
郑叔差点没一个刹车踩下去,在短暂的那瞬,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有生之年,居然还能从少爷嘴里听到这么温柔缠绵的语气。
见鬼,绝对是见鬼。
温几栩双睫阖着,睡颜安静而乖巧,闻言,鼻尖轻皱着,“闻堰寒你不要骗我,我可是很挑剔的。”
“试试不就知道?”
温几栩这才眯起一只眼睛看他,似乎是真的懒得动了,双手环向他,又阖上了眼,蝶翼似的长睫微微颤着,俨然一副请君为她服务的姿态。
闻堰寒动作轻柔地环住她的脊背,又怕这个姿势让她睡得不够舒心,手掌拖住她的脑勺,长腿半曲着,垫起稍高一些的弧度,让她枕上去。
温几栩枕在他的腿上,捏着他小拇指的手却不肯松开,为了迁就她,闻堰寒只能保持着鞠着上半身的动作。
目光落在勾着他指跟的细软指尖上,闻堰寒的心也像是被她勾着,早已在不设防的时候,软地一塌糊涂。
他敛眉,轻嗤一声:“贪心。”
这声斥责没有实际的讽意,更像是纵容,像是陷入温几栩编织的深渊巨网中的甘之如饴。
温几栩双眸仍是闭着的,唇角却弯成了月牙,“贪心又不是什么坏品质,我承认,我就是贪心,什么好东西都想要,什么都要最好的。”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勾着闻堰寒的指尖,一点点往上爬上,直到摸到他嶙峋腕骨戴着的一串沉香木珠。
“你今天戴着它啊。”温几栩指尖触及,冷涩的木珠被他的体温烘地温热,让她忍不住使坏地往他手掌的方向捋,“好久没看见你戴了,还以为你又换了’新欢‘。”
他最近倒是习惯戴腕表,温几栩认得名表,每一块都价值千万的藏品,被他随意搁置在客厅中央,好似只是一个用来看时间的简单工具而已。
没能得到闻堰寒的回应,温几栩以为自己说中,不知怎的,脑子里没由来地将新欢旧爱代入同他的感情,即便知道他从未有过什么旧爱,一串沉香木珠戴了近十年,纵然不知究竟有何深重之意,但这样长久的陪伴,于他而言,好似也同那些随意可替代的表没有什么区别,温几栩莫名生出一股不悦来。
仗着掌心扣着他的手,温几栩起身,另一只手去够那串沉香,’啪嗒‘一声,沉香珠串就从他的腕骨间滑至她的手腕,松松垮垮地滑至她的小臂,木珠泛着暖意,衬得她肌肤愈发瓷白娇润。
“你看我戴着也挺合适的。”温几栩笑吟吟地去看他的神情,故意在他眼前晃了晃手臂,试图征得闻堰寒的赞许,却措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沉冷的眼。
温几栩从未见过这样的闻堰寒,周身萦绕着浓重的戾气,眼底一片森寒,只一眼,便让人如坠冰窖、遍体生寒。
周遭没有人不畏惧闻堰寒,就连温沉如和温父谈及京市盘纵的势力时,也不得不提一句令人闻风丧胆的闻氏父子。
几番接触下来,温几栩一直认为所有人都在小题大做,闻堰寒并不全然似传闻那般。
直到这一刻,温几栩才生出一股由内而外的畏惧感,是面对难以撼动的强者而生的渺小和无力。
“少爷,到了。”郑叔的声音自前排响起,将车停稳,恭敬地候在一旁。
闻堰寒被这一声少爷唤回了神思,眉间的郁结松开,怀里的小狐狸似乎是被他先前的样子吓到了,向来狡黠的桃花眼里盈着一抹湿意,似乎下一秒就要掉珍珠了。
当真还是个小姑娘,连这点都承受不住,更遑论见识他身边暗伏的那些危险,她这么不禁吓,究竟是怎么生出胆子来钓他的?
“栩栩。”闻堰寒唤她的名字,温几栩眼神闪烁了一下,没了方才那样嚣张的气焰,默不作声地将沉香木珠还给他。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欢让人碰你的东西——”
闻堰寒凝眸看着她,车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她半垂着头,手指无措地绞在一起,一闪而过的躲闪神色,很明显是在怕他。
“是不喜欢,但没有不许你碰。”
他这句话本该是一颗定心丸,温几栩却没办法定下心来,方才的忐忑不安仍旧在压制着她。
车窗缓缓上移、封死,静谧的空间内,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犹如擂鼓一般,连带着血液也跟着震颤。
闻堰寒轻掐着她的下颚,逼她直视着他的眸子,那里一如无边无际的深渊,勾着温几栩下坠、跌落。
“栩栩,已经走到这一步,你现在才怕我,是不是太晚了些?”
同他直视时,那双深邃眸子里的汹涌似乎要将吞噬殆尽,温几栩心跳漏拍,更多的,是被看穿的心虚。
“闻堰寒——”
她小心翼翼地唤他的名字,汹涌热烈的吻却如雨点般重重砸落下来。
胡乱地、毫无章法的吻碾过她的唇角,闻堰寒咬着她的下唇,迫使她张开贝齿,而后肆虐般地卷过那片樱肉,掠过她的下颚,惩罚似地轻留下一排独属于他的印记。
两个人都乱了呼吸,在濒临窒息之际,闻堰寒大发慈悲地松开了她,得以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的温几栩,伏在他耳边无意识地喘息着。
闻堰寒滚烫的掌心锢着她的腰,讳莫如深地望着她。
相较于她的凌乱失序,他更像是不然凡尘的高山清雪,居高临下地欣赏着因他而生的失态。
温几栩也自知这副媚态太过招人,被过眼,不甘这样被他望着。
闻堰寒却分开她的双腿,将她转为正面拥抱的姿势,扣住她臀部的手略一用力,温几栩不得不同他四目相对,再无逃避的可能。
“还想怎么逃?”她的手腕被他握住,沉香珠串硌着她,仿佛是在提醒她,刚才招惹他的行径有多荒唐。
温几栩蜷了蜷手指,发现无法挣脱后,眼睛里似有水光摇晃,“有人还在外面看着呢!你注意影响。”
“我不需要在乎别人的感受,倒是你,脸皮这么薄,刚才当众坐在男人腿上时,可不见半分羞赧。“
“是你先拉我上车的,又不是我主动。”温几栩瘪嘴,开始控诉起闻堰寒来,哪有人在司机下车后忽然合上车窗的,摆明了就是在做一些难以启齿的事,也不知道究竟有多急不可耐。
“哦——”闻堰寒拖长了尾音,像是恍然大悟似的,说:“原来是怪我太心急,没能和你慢慢相处。”
温几栩冷哼一声,算是默认。分明她刚才还享受着闻堰寒温柔细致的服务,转眼就变成了黄鼠狼。
“栩栩,这可算不上急。”闻堰寒凝着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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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
温几栩窝在房间里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 又被闻堰寒折腾醒,好在第二天没什么事做,大家都打算在附近团建游玩, 温几栩也可以放心大胆地睡到日上三竿。
闻堰寒昨夜仔细观察了小姑娘的反应,不像是有任何中暑的迹象, 也就只让她喝了一点解暑汤。
微信收到了程子幕发来的链接。
[Lion:你最好还是看一下]
[Lion:这个车手人品不好,心眼也小, 我怕他报复温小姐]
闻堰寒虽然对程子幕毫无边界感的行为感到不悦,但涉及到温几栩的事情, 再多的不虞也能稍压一压。
这是推特上爆火的一条剪辑+解说,通过拼凑现场粉丝和官方收录的镜头, 分析出终点前夕那段路, 温几栩受了言语性骚扰,而后凭实力霸气反击的来龙去脉, 被车迷们称之为年度爽文。
视频调回关键位置, 闻堰寒将那段反复看了几遍, 萦绕在眉心的郁结越来越深,倘若此刻有人候立在身边, 一定会被他周身萦绕的恐怖气息吓得胆颤心惊。
[V.:现场情况真是这样的?]
[Lion:嗯]
[Lion:要是不相信的话, 你也可以问问她]
而此时, 温几栩犹然转醒, 眼睛都没睁开,就迷迷糊糊摸着去了浴室洗漱。
柔软的长发披在肩侧, 手里捧着瓶瓶罐罐的护肤品, 慢悠悠地擦着脸,麋鹿般的眸子在闻堰寒脖颈上的吻痕和抓痕上驻足数秒,白皙的脸颊浮上绯红。
昨夜有这么疯狂?
闻堰寒的目光扫过小姑娘随手套的白衬衣, 丰腴的腿根几乎难遮春光,眼尾沾着点被精心娇养滋润后的红润气色,清凌的视线看上去就让人忍不住想狠狠欺负。
他大步走上前,将人环抱置于腿侧,长眸微敛,不满地捏着她腰间的软肉:“什么表情,看到我很惊讶?”
温几栩正用食指指腹打圈擦着眼霜,没料到腰间骤然揽上一双手,指尖一歪,眼霜擦在了鬓角,“喂喂喂,你赔我眼霜!”
“赔。”闻堰寒从善如流地应道,“赔多少都行。”
温几栩只是随口碰个瓷,被他的态度哄得心情飘飘然。
指尖多余的面霜抹在了脖颈上,视线同他沉静而自持的视线相撞,不免生出坏心思,将剩下的一点沾着玫瑰香气的面霜擦在了这张被粉丝们称作多看一眼都是亵渎的脸上。
在那双黑眸的注视下,温几栩弯唇一笑,解释:“不能浪费。”
闻堰寒被她的小动作逗地心间泛软,配合地问:“是不是该夸栩栩勤俭节约?”
温几栩很是受用:“那是!这可是十大良好品德之一。好不容易沾着一样,必须使劲夸。”
“这样?”闻堰寒轻吻着她的唇角,嗓音柔和:“够不够?”
温几栩嘴角翘地老高,不太满意道:“谁占便宜还不好说呢,这算哪门子奖励。”
“那你要怎么样?”
闻堰寒垂眸看向她,眼神缱绻而耐心,隔得如此之近,五官轮廓显得愈发凌厉,温柔的目光却紧锁着她,像是在认真听取她的意见。
被这样一双视线注视着,温几栩心跳微砰,嘟囔道:“啊……我就随口一说。”
“没想好的话,先欠着栩栩一回,以后再补上?”
温几栩刚醒来不久,脑子还没转过弯,莫名其妙就让他欠了一个未知的承诺,浑身都有些轻飘飘的,“不许反悔。”
像是想到了什么般,作势要从他身上下来,去翻找床头柜上的手机,闻堰寒摁住她的腰,彼此的身体贴得更紧,清晨的躁意本来就重,怀中的人又不安分地乱蹭。
闻堰寒喉结轻滚:“别动。”
温几栩也感知到了滚烫,耳根微红,“我想录音来着。”
“录音有用?”
闻堰寒挑眉,屈指轻刮了一下温几栩的鼻尖,却不敢用太大的力道,在他眼里,她就像是一个娇气易碎的瓷娃娃,自从刚认识那会把她的手腕握红以后,闻堰寒都格外小心,生怕不知什么时候伤了她。
“我要是想,就算白纸黑字、找律师公证都没用。”
经他提醒,温几栩不免认真地打量了闻堰寒几眼,想起外界关于他的的传闻,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若不是有赛车手这个身份,他同她之间,实在是犹如云泥之别。
温几栩闻言,不满道:“你以后想怎么对我,我都没办法抵抗。”
阶级之间的差距,仍旧太过明显。
“我能怎么对你?”闻堰寒唇线微抿,“温几栩,讲道理,你当初把我踹了的时候,我有强行将你留在身边吗?若真想把你锁住,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找回来,这辈子再也跑不掉。再让你怀上我的孩子,与我血脉永世相连。”
温几栩凝上他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神情找出破绽:“你说的这些,该不会是你早就设想过的吧?”
闻堰寒不置可否,眸光淡淡的模样,让温几栩自觉挖出了惊天秘密。
“太子的想法真的很刑。”
温几栩之前也忐忑过很长一段时间。
从他的视角来说,就是她单纯玩腻了想分手,前有迟砚之鉴,温几栩总觉得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善罢甘休,谁承想,他找她谈话那天,却是出奇的平静。
温几栩一时间百味杂陈,感慨道:“要是你真的那样做了,我就没办法学赛车了。”
“是。”闻堰寒说,“我连在心里想想,都舍不得。”
舍不得见到那双明媚清凌的眸中蒙上暗色。
闻堰寒用力地环住她,“栩栩,我不是我父亲,不会步他的后尘。”
强留下她,不过只是又添一代新仇旧恨。
在已知当年事件始末后,温几栩更加心疼被无辜牵扯的闻堰寒和岑然,心脏弥漫出一阵潮水般的酸涩。
温几栩忍不住亲了亲他凸起的喉结,半开玩笑地试图拉回轻松的气氛:“幸好你放我走了,不然某些人可要后悔一辈子咯。”
闻堰寒眸光深黯地凝着她,“听说过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
“知道一点。”
“如果你被关在阴暗的地下室,见到的人只有我,每天都和我做——”闻堰寒微顿,“长此以往,栩栩,你也会爱上我。”
须臾,三言两语勾勒出的画面,让温几栩微微发怔,脑中浮出昨夜缠绵之景,同样都是漆黑的场景,仿若重合般。
温几栩:“你、你不知廉耻!”
闻堰寒抬了下眉,“不是早就告诉过你,我不是你玩得起的人。”
他牵着她一只手置于心脏的位置,薄唇轻柔地含住她另一只手的指尖,撩起眼皮看向她,温几栩不习惯指尖的柔软,总觉得这样的闻堰寒太蛊,像是要勾着她也沉沦,面颊染上淡色的樱粉,试图一点点抽回手。
闻堰寒纵容地任由她逃离,而后,冰凉指腹牵着她的手落在喉骨处,低徐嗓音声声入耳:“有胆子玩,就该玩到底。”
他面色依旧清冷,身体的反应却炙烫又灼人,温几栩被他吻得意动,双眸逐渐攀染一丝浓雾,旖旎自肌肤相触的那瞬骤然丛生,没有一丝褶皱的衬衣衣摆被他轻掀开。
粗粝的大掌轻握住她的腻白温润的腿根,沉香手串滑落至道道青筋绷紧的腕骨之处,极致的白皙和淡青色的脉络映入眼帘,仿若画作里极力渲染的旺盛生命力,光是看一眼,都让人清晰地感知由内而生的性张力。
如此露骨而潋滟。
“还玩么。”闻堰寒哑声唤她。
慢条斯理地从盒子里摸出一枚,指尖沾着她留下的湿潮,低眸吻她的耳垂,“栩栩。叫我。”
温几栩呜咽一声,足间无力地轻蜷着,又被他握住,幽深的眸子凝着她。
“闻堰寒……”
也不知是前些日子压抑地太狠,亦或是提及往事,扰乱了他的心,又或者他们之间的吸引力太强,犹如火绒一触即燃,再难克制。
“错了。”
覆在身侧的男人一遍遍地从她颈侧延绵至锁骨,细细密密的深吻,犹如他带给她的震颤一般,让人难以招架,连骨头都跟着发酥。
温几栩眸中染上些许涣散,想叫他慢点、轻点,但似乎在这件事上,从不肯吝啬体力,发狠的吻被更深更重的抵死缠绵替代,以至于每每及此,落在唇边的吻都带着难得的温柔缱绻。
闻堰寒捻去她眼角的湿润,昭然宣判着倒计时的警告,“告诉我,该叫我什么?”
这个问题,早在他们尚未在一起之际,温几栩就在电话里被他逼问过,那时候她脱口而出的两个答案都能被他轻易否定,如今在这样的场景下,温几栩自然不会分散心神去胡猜。
“男友?宝宝?”
温几栩红唇微张,说起后面那个词时,正对上他侵染情潮的视线。
他往外撤出一瞬,长眉微皱,落嗓很轻,带着点忍耐的薄哑,笑容却有些冷:“有这么叫过旁人吗?”
温几栩察觉到危险的意味,迟疑了一瞬。
闻堰寒垂额轻抵上她的额间,薄汗沾染着浅淡的清冽香气,抚在她脚踝的长指蓦地带了几分压迫性,温几栩心间颤了颤,脱口而出:“老公。”
空气中似有短暂的凝滞,闻堰寒长眸亮起簇簇星光,
随后,却换来更为失控地沉入。
温几栩揪紧他的手,承受着浪潮一般的汹涌。
神志弥乱之际,温几栩才后知后觉地发觉,投机取巧用错了地方,糯软含糊的嗓音向他求饶,“好涨……不要了。”
欢愉的泪珠滴坠,被他轻柔地吻去,诱哄的隽哑嗓音带着蛊惑:“再叫一声,好不好?”
红唇软糜氤氲出一片水光,小姑娘漂亮勾人的桃花眸早已被他搅地涣散,下颚被他擒住,眸光似是落向他,又似是早已飘到了虚空中。
温几栩纤长的脖颈高仰,思绪被他撞得断断续续,哪里辨得出他在说什么,任由闻堰寒撬开她的齿关,无一处不被他强势搅动着,深思恍惚地”唔”了一声。
无名指被套上一枚冰凉的金属物体,温几栩只依稀瞧见了点蓝钻的细碎光芒,被惊艳了一瞬,听到他说:“这是你离开之前准备的订婚礼,直到现在才有机会交给你。”
“你的嫁妆赠予了我,我的聘礼也交给了你。栩栩,我们这就算是私定终身了。”
俩人的唇仍贴着,潮热的气息混杂着低喘落于唇边,是比他的触碰更缠绵的、并无实质的吻,让人耳尖都跟着掀起一片细密的战栗。
温几栩唇边滚落一串婉转轻吟。
在看清钻戒的款式后,温几栩咬紧下唇,“我不要。”
闻堰寒将她攥地发紧,“温几栩,好好考虑你说的话。”
温几栩脊背窜出一阵近乎掀翻理智的战栗。
她偏头,扬声道:“我要盛大的求婚、隆重的订婚礼,一长串数不完的订婚宴清单。”
温几栩愤愤咬向他的肩,控诉道:“想这么容易打发我,哼,不可能!”
闻堰寒眼底的冷意转为柔软,“嗯,自当将全世界最好的珍宝,都奉给栩栩。”
十指紧扣,簇然升温。
……
酒店被青野包了场,因而餐厅里只有熙熙攘攘的几个人,温几栩和闻堰寒下楼用餐之际,程子幕和阿言正坐在窗边聊天,旁边的赛车工程师低眸刷着手机。
温几栩同人一一打了招呼,视线落在程子幕身上时,不免耳热。
阿言:“Vi不是没有赖床和熬夜的习惯么,怎么也起这么晚?”
温几栩掩唇轻咳一声,拽着闻堰寒的衣袖示意他换个更远的位置。目光在他喉骨处梭巡一阵,确认她用遮瑕膏都藏得七七八八后,才勉强放下心来。
但做了坏事总归心虚,温几栩总觉得别人扫过来的视线都带着揶揄的味道,因而听到闻堰寒的话时,显得草木皆兵。
“管这么宽,你很闲?”
一句话不动声色地讽刺了程子幕。
少年视线微凝,没有参与进话题。
温几栩没察觉萦绕在两人间的火药气,生拉硬拽地拖着闻堰寒远离了队友,却又撞见从健身房出来的岑然。
温几栩像是找到了救星般,贴了上去,摇晃着她的胳膊:“岑然姐,你怎么出差还不忘锻炼身体。”
“习惯改不掉。”岑然的眸光在温几栩右手上的戒指停留一瞬,勾唇夸赞:“挺漂亮的。”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卧槽好大好亮的钻戒!”
“这不是几个月前被神秘京圈人士拍下的婚戒吗?”
“几位数来着?后面一串0把我都吓懵了。”
“出来玩还随身携带钻戒,送礼的人好有心。”
温几栩:……
他们绝对是故意的!又玩梗!
眼看着八卦的视线愈来愈多,闻堰寒长眸微拧,唇角弧度勾起,漫不经心道:“都这么闲的话,今晚就给我回国训练。”
世界顿时安静了。
谁也不敢再继续打趣调侃。
温几栩这才得以坐下来,抿了一口牛奶,手腕隐约露出一点吻痕。
见岑然陪在她身边,闻堰寒站起身,俯身在她耳畔道:“附近有商区,想买什么就买,记我账上。”
温几栩正好也想去逛,抬眸觑他:“你不陪我吗?”
今天没有比赛,而且这地方,似乎也不像能谈生意的样子。
闻堰寒逆着光,长身而立,锋棱的眉梢压下一抹戾色,“收拾昨天骚扰你的混蛋。”
他垂眸看着她,一字一顿:“给我的未婚妻撑腰。”
月光(增加情节)
青野时隔数年再夺团体赛冠军, 众人跟着沾光团建,在豪华游轮上渡过接下来为期五天的旅行。
各种健身房、电竞馆、spa及KTV应有尽有,顶层甲板视野开阔, 刚好能将近七层高度的游轮尽收眼底,奢靡程度让人不免啧啧称叹, 说这和一座海上小岛城市唯一的区别,就是能在海上漂浮。
Royal Carribean号私人游轮在出厂之际便根据客户的要求进行了改造定制, 首层甲板不似客轮那样,为方便旅客出行而设立多级台阶、躺椅等, 甲板面层多以轻质耐火材料构成,没有任何步梯的设计, 各层有落差的地方, 全以斜坡代替。
“闻哥,你这游轮的设计该不会是为了在船上飙车吧?”环视一圈后, 有人打趣询问。
阿言:“这不很明显么。还是Vi会玩, 游轮都能改成这样, 不过海上谁敢飙车?要是不小心冲出去,尸体都在得太平洋捞个十年半载的。”
几个工程师约着去二层娱乐厅打台球了, 其他的人也跟着侍者引导着上楼挑选最钟意的房间, 人群分散后, 唯能听见海面呼啸涌动的风声。
在一层甲板上围观赛车路道的就只剩下些赛车手, 温几栩觉得这场面有些好笑,忍不住道:“你们这职业病挺严重的, 好不容易有时间休闲放松, 居然还想着练车。高低得给你们颁个工作狂魔奖。”
众人嘘声四起,纷纷起哄,阿豪听说这还有室内篮球馆, 推攘带着几个年轻人换运动服去了,大家都非常有眼力见地各自找借口离开,宽阔的甲板之上,转眼就剩下温几栩和闻堰寒。
温几栩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朝他弯唇一笑,上前勾住他的手。
“喜欢吗?”闻堰寒嗓音清淡,顺势将她揽入怀中,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温几栩也没反抗,亲昵地环住他的腰。
“什么团建、庆祝,该不会都是借口,太子就是单独为我准备的惊喜,对吗?”
闻堰寒的指缝穿过她的发梢,温柔地替她理顺被海风吹得凌乱的乌发,“要不要去车库看看?”
温几栩来了兴致,眸子亮了一瞬又熄下去,“刚刚还说要度假的人,转眼就跑去看车,不太好吧?”
闻堰寒挑眉:“栩栩如果不感兴趣的话,也可以跟她们一起去玩。”
岑然和几个女孩去顶层的无边小型泳池里办水上party去了,恒温的泳池,用几块浮木拼成圆盘,上面放置着各式零食拼盘,远眺一望无际的蓝色汪洋,也别有一番乐趣。
见她垂眸一副认真的模样,闻堰寒直言不讳道:“约会时间,栩栩舍得帮我推开?”
给了台阶,当然得下。
温几栩笑逐颜开;“那就勉强陪你去看看好了,先声明啊,他们要是问起来,就说你压榨我,非得拖着我去。”
不愧是私人游轮,就连这里停放的三辆跑车,拎出去都是千万级别的。
车库大门设立的是人脸识别系统,看样子除了闻堰寒和被赋予了特定权力的管家外,其他人都无法进入。
温几栩左摸摸右瞧瞧研究了会,在车前盖上倚靠着坐下,撑着下巴,正对上闻堰寒投来的视线。
“不想试试?”
车库大门紧闭,全新风处理系统悄然运作着,裹挟着清淡的茶香。沿墙敷设的条形灯带毫不吝啬地将光晕洒在排列在中央的那辆Huayra Dinastia上,哑光黑金的流畅车身犹如奔跑中的美洲豹,他逆着光伫立在身前,无端有种凌厉冷傲之感。
极品的车和颜值逆天的男人同框,光是看一眼,都有着让人心跳加速的苏感。
更何况他的声音还很好听,砂砾似的,比低音炮淡上三分。
温几栩心悸,往车身后方倾斜了稍许距离,帕加尼的这款车型本就不高,这样一来,两人的身高差距更加明显。
从温几栩的角度看他时,那通身散发出来的威压感让人忍不住冒出些旖旎的想法。
她佯装听不懂般,清澈的眸子觑向他,“你是说车/震吗?”
话音未落,高大的男性身躯欺身而进,闻堰寒在她身前停驻,微俯下身子同她对视,漆黑的瞳眸在她娇艳的面庞上落定。
她不过随口说了一句话而已,他的嗓音便已染上一层哑意。
“栩栩,随意挑逗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腰间不知何时锢着一双炙烫的大掌,温几栩耳根后侧的肌肤也被他的指腹摩挲擦过,掀起酥麻的电流。
温几栩尚未意识到危险,得寸进尺地用腿缠上他的腰,故作遗憾道:“可是车内的空间很小,施展不开——”
挑完火,看到那双眸子里的欲色越来越深,温几栩功成身退地试图收回自己的腿,脚腕却被他猝然攥住,掌心锢着她的腰,将她拖至和他严丝合缝地贴着。
炙烫的温度透过单薄的布料传来,让温几栩的皮肤都跟着发热,嘴唇也被他舐咬着,从最开始的遏制而斯文,到后来如海上风浪般席卷而来。
脚腕处的温度越来越烫,耳畔的呼吸声也愈发粗重。
像是怜惜她至今学不会在接吻的时候换气般,闻堰寒大发慈悲地松开她的唇,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衣纽扣,等她头晕眼花消散掉后,才发现对上了一双深幽的猎食者黑眸。
“也不是非要在车里。”闻堰寒垂眸看她,眼眸里似笑非笑:“之前给你念过的那段超话内容提的建议不错。”
温几栩惊呼一声,掌心被他摊开握住,以十指紧扣的姿势将她锁住,不让她逃离,温柔地轻咬着她小巧的耳垂。
闻堰寒长指轻抬起她局促不安的精巧下巴,小姑娘的唇畔被他亲得红肿诱人,长睫因为紧张而扑簌簌地扇动着。
与她紧密联结的一瞬,游轮像是偏离了航线,海上隐有风浪席卷而来,天旋地转般的晕眩感让她几乎分不清,究竟是轮船在摇曳飘荡,亦或是Huayra Dinastia在晃动。
贴身的衣物自车面缓缓滑落,温几栩的指尖无力地抓住一角,却又随着一声更重的呜咽声而骤然松开,那条纯棉波浪花边的小裤隐有落地之势。
闻堰寒伸手将散落在地的衣物捞了起来,在温几栩绯色泛潮的目光中,抱着她悬空而起,细密安抚地吻着她的唇角。
随着步伐的迈动,温几栩微微睁大了眼,而后死死地咬着下唇,“你……!!”
她竟然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此刻的荒唐。
先出去。
这三个字萦在唇边,却迟迟开不了口。
“可惜睥睨还没修好。”闻堰寒低头吻住她,同她纠缠地愈发深狠,“不过,留下别的回忆也未尝不可。”
他单手自上而下地解开衬衣的全部纽扣,铺在了左侧停放的那辆布加迪威龙16.4 Super Sport上,全程扣着她的手虚虚地握着,并未松开。
当然,也不只是手而已。
温几栩的脸烧得越来越红,余光甚至不敢看他腰腹之际遒劲的线条。明亮的灯带特写都给了中央的那辆帕加尼,这处位置反倒显得暗,腹肌的轮廓愈发清晰。
船舶临时停岸,得以喘息的空隙后,温几栩悄悄往后挪了点,小动作还没得逞,就对上一双黑沉的眸光。
他一把将她捞了回来,“跑什么?”
温几栩的嗓音还带着被送上云端后未散的颤意,开始秋后乱算账,“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抱着我……!医生你的手不能托重物的。”
“我用右手抱的你。”闻堰寒抚上她泛起浅淡红晕的眼尾,声色温和却漫不经意,“栩栩,单手抱你并不是什么难事。”
每及这种时刻,他说话的语调总会变得温柔而缱绻,极易蛊惑人心。毫无预兆的炽热进攻却同他的哑声轻哄截然不同,几乎叫她招架不住。
温几栩脸颊烧地通红,“那也不能……过、度、劳、累。”
“过度劳累?”
浮光随着他的动作掠过面庞,唇角的笑倒像是夹杂一抹失笑的嗤意,挑眉咬她耳朵,“以你我的体力差,栩栩大概是见不到这一幕了。”
封闭的车库内并无外窗,宛若与世隔绝,不能依靠天色判断时间的流逝,随着呼吸的紊乱、失控、平复,再到跃动、攀升,混杂着彼此交错的心跳。
温几栩甚至记不清究竟在他宽阔的脊背留下了多少道抓痕,久到她从餍足到无力酸软,只能虚眯着一只眼,抵在他散发着荷尔蒙气息的胸膛,倦地沉沉地睡去。
醒来时,已置身于柔软的床铺之上,窗外仍是水天一色的漆黑,繁星错落摇曳于汪洋深处。
温几栩偏过头,抬起羽睫,轻攥住床单边缘,面色愈发热。
“怎么还没结束……”
闻堰寒牢锢着她的腰,吻去她眼角的湿意,“栩栩,专心点,还有一整夜。”
话音刚落,游轮上空烟火徐徐绽放,犹如金菊绚丽盛开,每一朵坠落的焰火在夜空中滑落出流光溢彩的痕迹,旋即如连绵花海般簇然飞旋、轻舞,将整个甲板照的通透明亮,恍如白昼。
这是温几栩见过最为惊艳的烟火盛景。
从未想过,在游轮上还能欣赏到这样的美景。
他抱着她在窗侧拥吻,坐拥最佳观赏海景房,两局炙烫的身体紧紧相拥。
“栩栩,这一场焰火,今夜只为你一人绽放。”
*
结束假期后回海市那天,温几栩一行人刚落地,机场外面就围了许多热情的车迷接机,场面堪比娱乐圈大牌明星。
温几栩正在喝杨枝甘露,随意戴着顶鸭舌帽,没什么偶像包袱地慢慢走着,被这阵仗吓了一跳。
“啊啊啊温温也喜欢喝奶茶吗?!为什么还这么瘦!”
“呜呜老婆好美,比镜头里还惊艳!”
“EL神我爱你!!”
……
有不少女粉丝凑过来合影,温几栩笑着在镜头里摆了个酷酷的poss,边走边和粉丝们聊天,晃了晃还剩小半的饮料,解释道:“我平时很注重饮食的,这个纯属嘴馋。”
“瘦?你肯定是假粉,我微博里有好多我的马甲线照片。”
“那是,一拳可以锤爆十个臭男人。”
“太子当然也是和我们同一个航班了。”
提到闻堰寒,温几栩面上飞快地闪过一抹不自在。
刚才他小憩的时候,她还无聊地拨弄着他鸦羽般的长睫,忍不住感慨,不说别的,光凭他这张脸,就可以将她迷得七晕八素。
指尖轻拨弄一下,他的眼皮也会随之而轻微跳动,乌睫就像是有着生命力一般,温几栩觉察出乐趣,想着反正他也睡着了不知道,乐此不疲地作弄了好一会。
直到措不及防地对上一双黑眸,手腕被他握住,声线泛着刚醒后的磁哑:“玩够了吗?”
温几栩眨了眨眼,无比诚实地摇头。
闻堰寒拽住她的手腕,眸色颇深,凑过来去寻她的唇。
得益于金钱的力量,他们俩的位置是整个机舱内私密性最强的,哪怕明知不会有人看到,但周遭全是人,总觉得要是发出暧昧的声响,极容易被发现。
温几栩抗拒地推开他,彼此的唇一触即分,漆黑长眸微敛落向她,倒也没再扣着她继续。
似乎只是想单纯地亲亲她而已。
温几栩意识到自己想歪了,耳缘旁潮热的吐息一点点将她的体温烧红,腰间被男人的长臂揽着,闻堰寒的嗓音听起来有些窒闷,“栩栩,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温几栩还在为那个沾着情欲的吻而失神,心不在焉地问:“你还会做梦啊?”
闻堰寒掀眸看她,惩罚性地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我是人,不是冰冷的机器。当然也会难过、会嫉妒,会做梦。”
自从发现她的耳垂是敏感地后,他就像是上了瘾一般,总喜欢在抵至深处时,温柔细致地含咬着,毫无克制地索取着更多。
更多的爱。
和酥麻的战栗。
温几栩忿诧地瞪他一眼,色厉内荏地警告:“不许碰我耳朵。”
闻堰寒撑起身,指腹摩挲着她妩艳的唇瓣,“怎么不问我做了什么梦,难道不好奇吗?”
温几栩眯眼:“本来不感兴趣的,现在你把我的好奇心勾出来了。”
“我梦见……”他微顿,寒潭般的眸子仿佛要将她吞噬,“和你一起拿冠军的是我。”
他的嗓音还带着点刚睡醒的哑意,低到尘埃里似的。
温几栩恍了下心神,见他喉骨微紧,唇角的弧度像是压着些许涩苦:“很荒谬的梦。梦里,我和你同岁。”
而现实是。
他们相差了整整七岁。
在他意气风发的年纪里,彼此各自置于同一片天空下的两端。那时候,她大概还不到他腰间那么高吧?
时间是微妙的东西。
他们遇见的那刻起,时空的错位,就已经注定会错过彼此的高光时刻。
难怪他总是那样介意程子幕。
介意那个能够陪着她一同越过沙漠,穿越丛林,在暴雨中紧跟着她的人。
他很介意。
介意那个人不是他。
温几栩的心头像是被一阵暖流浸得酸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心翼翼地反扣住他的左手。
嶙峋的手掌显得有些苍白,他的手掌很宽大,指骨的关节也格外明显,仿佛天生就是用来掌握方向盘的,画面曾一度被粉丝们疯狂二创。
经过顶级医疗团队的专家会诊和治疗,现在已经能微微发力了,指骨有些松散地、却在努力地回应她。
她听到他像是低叹道:“可惜现在,连与你十指紧扣都不能。”
温几栩喉间酸涩,更加用力地握住他的手,“但我会抓紧你。”
他凝望着她的眼睛。
从前只会躲闪的桃花眸,如今似有璀璨星河。
——如果你不能再紧握我的手,那么我会不留余地地抓紧你。
*
思绪回笼,温几栩微怔片刻,恢复了如常神色,淡笑着继续回答粉丝们的问题:
“还行,挺好玩的,就是有点热哈哈哈哈,感觉防晒霜都快给我晒化了。”
“肯定有公费旅游的环节啦,青野的福利很好,要是有喜欢赛车的新鲜血液我们也欢迎加入。”
温几栩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着,算是青野团队里除了阿言以外,最宠粉的赛车手了,等青野的人陆续走出来,程子幕穿着长款风衣出现在视线里,cp粉们兴奋地疯狂挥手。
“栩幕什么时候结芬!”
温几栩没想到刚刚还在问闻堰寒有没有和他们同乘的粉丝,转眼就爬墙磕起了栩幕,“我和Lion只是单纯的队友关系。”
语罢,她示意程子幕也说两句,程子幕不太习惯被大批粉丝围着,冷然的唇线抿地更紧,“温温是很出色的赛车手,也是我敬重的队友,大家不要再臆测了,这样会给我带来麻烦。”
一句话,让现场不少cp粉偃旗息鼓。
温几栩朝他微笑示谢,两人所站的位置隔着大跨步的社交距离,程子幕颔首,疏离冷淡的模样,和他在镜头里看向她的眼神全然不同。
随着人群的攒涌,一道矜贵挺括的影子大步走入众人的视线,严谨到皮鞋落地的声音都带着让人屏息的压迫力,锋利的长眉轻拢着,没有太多波澜的神情难辨喜怒,腕骨间戴着一串淡褐色的木珠串,步履带风,长腿最后在温几栩和程子幕之间收住。
隔绝了两人遥遥相望的视线。
“什么话能聊这么久?”
程子幕扫了他一眼,说没什么。
现场来接机的粉丝大多曾经也粉过闻堰寒,只不过他素来倨傲,平常都是让助理和安保开出一条道来,连眼神都疲于分给嚎叫的车迷。
如今这么招摇地闯入视线,语气还带着点明显的不耐,但架不住颜值和气势在那,越冷,越勾得人心痒难耐。
cp粉们又开始临阵倒戈,高强度冲浪达人已经连发了好几条微博,后排的人开启了直播,这三张足够出挑养眼的人,没多久就吸引了十万人围观。
[太子好傲!!!笑死,火药都快崩Lion脸上了]
[我去原来太子这么会吃醋的吗?好刺激,能不能现场打起来]
[崽崽的表情好冷,呜呜呜可怜的小狮子能不能硬气一点,你这样可是追不到温温的]
[哈哈哈哈太子出现的一瞬间,温温怎么看起来有点心虚]
[总觉得太子要气疯了]
闻堰寒周身的气场实在太大,安保还没跟上来,粉丝们却以自动为他留出一条道,其有素程度让温几栩不免咂舌。
这给粉丝们留的刻板印象该有多深,才会形成这样的默契啊。
见小姑娘的眼珠转动,停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闻堰寒压下眉峰,“怎么,准备在这待到地老天荒?”
好酸的语气。
这气性的确够大。
看来先前她拒绝他的吻,还记着呢。
“还不是因为你挡着我的路了。”温几栩挽唇,推着闻堰寒的脊背往前走,闻堰寒倒也配合地迈了两步,长眸侧过来看向她,眉峰微挑,显得有些诧异。
温几栩不愿在公众场合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尽管时常被那些不长眼的栩幕cp粉气个半死,闻堰寒依旧尊重她的选择。
不仅是他,在场的粉丝们瞳孔皱缩,就连程子幕也微僵滞着看向他们。
钟鼎鸣食之家长大的闻堰寒,向来不喜旁人触碰,可他微垂着眸子落向温几栩的目光,却含着太多纵容的宠溺。
而温几栩似乎也丝毫不怕他,扬眉道:“你太重了推不动,能不能劳烦太子高抬贵脚,自个走两步?”
都知道‘太子’这个称呼,是他的禁忌之一,更何况如今闻堰寒已经全面掌权闻氏,是最得罪不起的,若不是由于赛车,恐怕这辈子都会稳居高台,哪里会让粉丝们有一窥真容的机会。
闻堰寒觑向她,就在粉丝们以为暴风雨即将来临时,他只是轻勾唇角,散漫地往斜后方抵了两步,给她留足了迈步的空间,“这样行了吗?”
薄唇微张,没人听清他说了什么。
熟悉他无声唇语操作的温几栩瞬间读懂。
他叫的是宝贝!!!
现场那么多眼尖到连一根头发丝都能分析出一段爱恨情仇的“高级侦探”,春寒cp粉又那么会写……还不知道会给她们增添多少素材,最要命的是,某个看似淡漠矜贵的人,会不定期从超话里取材。
……
胡思乱想一瞬后,温几栩的耳根都止不住地发烫,总觉得那声宝贝是抵在她耳边说的。
他好会撩。
救命。
温几栩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也不顾周围的粉丝们眸中亮起的星星眼,逃窜似地跟着上了保姆车,她本来是要坐闻堰寒专属的那辆车,或许是最后那声‘宝贝’让她脸红心跳,临时改了主意,跟岑然她们挤了一辆。
同行负责后勤的女生也是个小年轻,先前有闻堰寒守在温几栩身边,不太敢靠近,见到温几栩主动跟她们一起,近水楼台地同温几栩讲起了刚刷到的新闻。
“温温,那天在决赛性骚扰你的车手,据说有人扒出接触了各种黄赌毒的证据,貌似还以公徇私吞了一大笔资金,面临巨额负债和解约赔偿,啧啧,早上还出了车祸,呸,活该!”
岑然大致是明白怎么回事的,只是没想到闻堰寒的动作还挺快,说:“伤势挺重的,脊柱神经受到了很大影响,估计是与赛车生涯无缘了。”
“哈哈哈谁叫他管不住下半身!听说还睡粉,把好几个未成年女孩都人生都毁了,之前点名赞扬他的国际汽协还把曾经发的文章都删了,光是舆论的压力都能让他下半辈子抬不起头。”
岑然:“这就是报应。”
“可不是嘛!连老天都看不下去,好解气!”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温几栩的思绪飘回了那日,想到他说的为她撑腰,原来是这样做她坚实的后盾,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丝弧度。
温几栩加入对话,自侃道:“我是被上天眷顾的宠儿。”
但其实,不是命运有意偏向她。
而是有人将天秤向她倾斜。
温几栩低眸看向戴在手上的戒指,心底涌起一阵热意,想起了被她打乱的回程车辆安排,忍不住给他发消息。
[温:你刚才跟我说了什么,没听清]
[V.:怎么不坐我的车]
[温:不小心走错了(委屈.jpg)]
[温:好遗憾,不能和太子贴贴了]
温几栩随手翻了个猫咪表情包发过去,镜子里一根手指头指着猫咪的脑袋,写了“憨批”两个字,猫咪看上去一脸委屈。
这是她从群里偷来的表情包,见闻堰寒发了一串省略号,她又连发了两个更嚣张的表情包过去,夹杂着一张禽兽的猪头表情,顶风作浪玩得是炉火纯青。
[V.:拐着弯骂我?]
[温:没有啊,就是表情包而已]
屏幕那头却没有再回复,温几栩正想找到个借口,刚想控诉他居然都不秒回她消息了,保姆车停靠在路边。
从机场到青野少说也得一个小时,不应该这么快停下来才对,温几栩正疑惑着,电动车门平移滑动,正对上一双淡漠的熟悉眉眼。
“你怎么来了?”温几栩问。
“来接某个走错了的人。”
怪不得刚才聊着聊着突然没了消息,温几栩质问的话还没发出去,低头赶紧删掉聊天框里的内容。
闻堰寒将她的动作收入眼底,磁性的嗓音含着几分玩味,“栩栩,要我抱你下来吗?”
后勤小姐姐刚好是俩人的隐藏cp粉,内心早已激动地嚎叫起来,面上只能咬着下唇,强顶着压力助攻道:“突然觉得这辆车好挤,温温你还是和闻总坐一起吧。”
岑然接收到前排的信号,哑然失笑,只好跟着应和:“是挺挤的。”
温几栩:“……”
闻堰寒向来不说空话,见她没有拒绝的意思,作势真的要伸手抱她,旁边还有几双眼睛围观,温几栩像是被烫到般拉住了他的手。
换到了更为宽敞的车后座,温几栩同郑叔挥臂打招呼,郑叔回以礼貌的笑容,然后缓缓升起了挡板,熟练从容的动作让温几栩忍不住瞪向身侧的人。
“你平时留给郑叔的印象,究竟是有多……”
温几栩话音未落,对上他灼热却又偏生蛊惑的视线,一时语塞,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他懒怠地倚在椅背上,漆黑的眸中跳跃着穿梭而过的浮光掠影。
“想听听栩栩刚才在心底是怎么骂我的。”
温几栩软声糊弄:“那真的只是表情包。”
“骂得不错。”长指穿过她的发丝,扣住她的后脑勺,“既然这样,我总得继续先前没能尽兴的吻。”
月光
回国后, 温几栩寻了个空闲时间,总算赴了陈经理和杨雪的约。
肆火在团体拉力赛中的积分不算特别高,进入决赛后没多久就被淘汰了, 但对于整个车队来说,已经算是几年内的最好成绩, 因而大家都显出一派喜气洋洋。
鉴于杨雪和徐竞最近有感冒的症状,大家都提议吃清淡点, 温几栩在网上找了家评分不错的乌鱼片汤锅。
推开包厢房门,一个熟悉的面孔朝她露出虎牙, “小温姐,好久没见, 你又变漂亮了!”
汪珂穿得板板正正, 连发型都换了。男生在十七八岁的年纪本就变得快,褪去曾经的青涩后, 看着倒真有几分大人的模样。
“嘴抹了蜜呀这是。”温几栩刚放下包, 汪珂就绅士地替她拉开座椅, 不忘接话:“我学生天天念叨着说喜欢小温姐,这不得替他们夸上几句么。”
“你当老师了?”温几栩疑惑。
按年纪算, 汪珂今年刚成年, 就算不玩赛车了, 也该被给家里推去读书才对。
杨雪说:“小汪现在在少年赛车兴趣班当教练。”
陈经理笑:“小温你可别把汪珂当孩子看待了, 赛车培训机构是他一手创办的,现在做得红红火火, 这商业头脑和家里算是一脉相承。”
徐竞正给众人倒着让服务员加热好的椰汁, 闻言,也说:“小汪挺适合当教练的,性格有趣, 和孩子们能打成一片。”
被大家夸赞,汪珂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我就是觉得我没有那么高的天赋,做不出多大的成绩,又不想完全脱离赛车,为了应付家里人,还能做喜欢的事,才想出的这招。培训机构都是瞎弄的。”
温几栩:“曲线救国啊?”
汪珂直点头:“对对对!还是小温姐有文化!”
温几栩被他逗笑,众人也笑起来,氛围仿佛回到了当初还在星火的日子。时间不停地往前推进着,在每个人的脸上留下痕迹,却无法覆盖内心的纯粹。
讲了会各自的趣事,汪珂忍不住问温几栩:“小温姐,你的决赛江少怎么没去啊,你们最近闹矛盾了?”
徐竞咳嗽两声,淡声提醒:“小温在和闻总谈恋爱。”
汪珂目露震惊:“我靠,那江少怎么办?”
自从上次江鹤轩一声不吭地送了蛋糕后,温几栩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收到过他发的消息了。
最近见到他,还是在朋友圈里看到他发小周家二公子发的视频。
江鹤轩把那头惹眼的金发染回了黑色,额间碎发剪短了些。
唇边再不像往日那样噙着笑,指腹间夹着一根细长的烟,察觉到偷拍的镜头,扫过来的视线带着些许不虞,镜头转为混乱,伴随着一句“删了”,画面一片漆黑,就此结束。
周家大公子跟温沉如的关系很好,二公子性格痞气,爱和江鹤轩一起玩,温几栩以前还跟他们一起玩过台球,一群人都算是相熟的发小。
视频不但没删,还配文字:[活久见,江少都学会抽烟了,说是这样有成熟男人的味道,6]
共友几乎占据了列表的大半,一连串点赞快占了半边屏幕。江鹤轩被调侃为宜城交际花,这条朋友圈底下光是能看见的评论就有好几条。
[江少自从要订婚后就开始走深沉路线了]
[有的人表面上是科技新贵,私下烟酒都沾]
[笑死,江少确定没有搞错你家那小祖宗的喜好?]
[阿轩:给你五百万,删了]
[之前高中的时候,非说某个大小姐讨厌烟味,死活不肯碰烟,搞半天这原则是跟着大小姐的审美变的(微笑.jpg)]
温几栩将底下的评论一眼扫完。
按捺不住该死的好奇心。
江鹤轩订婚了?和谁?
要说宜城暗恋他的人也不少,光是数得出名字的,温几栩就能想到好几张面孔。
总不能是她的死对头吧?
温几栩纵然八卦,在这个需要避嫌的节骨眼上,也得忍一忍。
不能主动去问,免得让共友误会,更重要的是,不能让他那位订婚对象误会。
她才不做这种缺德事。
温几栩收回思绪,用金属夹伸进烧得沸腾的菇汤中烫鱼片,一边在心底默念秒数,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汪珂你咋咋呼呼的毛病怎么当了教练还没改掉?说了很多次,我跟江鹤轩只是纯友谊。”
汪珂嗤之以鼻:“小温姐你怎么这么迟钝,江少喜欢你,很明显好不好?”
“对了,你可别乱在他朋友圈评论。免得让他未婚妻查手机看到,坑了人家。”
“???”
汪珂更为震惊,见温几栩神色如常,只好将话咽回了心底。毕竟当初,江鹤轩对温几栩有多无底线纵容,他可是全程看在眼里的。
杨雪岔开话题,这段对话才就此翻篇。
汪珂开的少年赛车培训机构就在宜城附近,邀请温几栩参加他和当地赛车协会举办的表演赛。
其中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得了癌症,非常热爱赛车,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见到温几栩,奈何治疗一天也断不了,温几栩后半年的赛程又多数在在国外。
“不知道她还能坚持多久。”提出这个请求时,汪珂显得有些顾虑,低叹了口气。
温几栩看出了他大抵是没能习惯成年人世界里的人情互换,生怕对她的行程带来困扰。
“邀请函发给我。”温几栩答应地爽快。
汪珂的眼睛瞬间变亮,鬼哭狼嚎地叫:“呜呜小温姐你以后就是我亲姐!!”
“别,我可不想多个显眼包弟弟。”
徐竞跟着打趣:“小温就该把这段录下来,到时候拿给他学生看。”
杨雪附和:“就是,一点都不稳重。”
汪珂挠了挠后脑勺,连连点头,“雪姐教训地是。”
定好时间后,温几栩跟车队经理请了假,却没提前告诉某人,打算给他来个惊喜。
地处海市最繁华之地,闻氏集团坐拥一整栋高耸入云的大楼,即便已至入夜九点,全楼层依旧灯火通明,来往的员工忙碌地穿梭其中。
温几栩这张脸太过明艳张扬,谁都知道她如今是身价暴涨的赛车新星,又是闻堰寒钦点培养的,总裁对她的宠溺程度早已超过了投资人与车手之间的合作雇佣关系。
因而温几栩说要在接待室等他时,没人敢怠慢,各种果盘、零食、果汁、热椰奶悉数上齐,就连游戏本都有。
“不用这么麻烦……”
温几栩不想给别人增加工作量,然而这里的装潢太过严肃,让她不得不正襟危坐。
“闻总大概什么时候结束会议?”
“今天是前段时间推迟延期的季度会议,通常来说至少要三个小时。”
温几栩“噢”了一声,抿着唇想起来。某人前几天可不是随青野一起去国外呆了将近五天,对于日理万机的人来说,意味着前后的日程都将安排地特别紧。
毕竟温沉如就总是很忙,每次被温几栩缠着去拍卖会的时候,都得接连加班。
温几栩思忖了会,想着还是不耽误他时间了。“那我先回去了,麻烦你们别跟闻总说我来过。”
能够在全球五百强的企业做接待的都是人精,在温几栩刚迈出步伐之际,当即立断地越权给徐特助打了电话。
与此同时,顶层会议室内。
正端坐在主位的人长腿交叠,无波无澜的的神情显得有些冷,徐特助俯身在他耳侧低语几句后,闻堰寒便拾起椅座边缘的西服,大步生风地离开了会议室。
乘坐专属电梯一路下至底层,正在为事业奋斗的员工目光落向窗外放空时,刚好望见了几乎让人以为是幻觉的一幕。
他们那位无论什么时候总是一副禁欲冷淡的总裁,竟将臂弯间搭着的外套为那位新星赛车手披上,将人半揽至怀中。
两人实在是太出挑,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无比般配。
无比普通的一个加班夜,因为这两人的拉扯而有了劲爆的谈资。
各个小群迅速传播讨论开来。
[救命!!快看!闻总居然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卧槽我说闻总怎么突然中断会议,原来是疾速追妻去了(流口水.jpg)]
[啊啊啊啊我宣布我磕到真的了]
[不是吧不是吧闻总那个冰块居然会主动为人披外套?]
[他们俩的体型差是什么现实版漫画!好绝!]
闻堰寒的眸光落在温几栩身上,齐腰牛仔裤搭配一件极短的修身的短T,细软的腰肢若隐若现,若是稍稍抬手,必然会露出腰侧白皙的肌肤,夜里降温快,这样太容易受凉。
狭长的眸子微不可闻地眯了眯,由于步伐太急,气息不似往常平稳,“穿这么少?”
宽大的男士西服几乎将她窈窕有致的身体遮住,但由于两人站位的关系,起伏有致的曲线刚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温几栩被他说话时的气音撩地心念微动。
坏心思冒了出来,轻抬手臂大方地将不堪盈盈一握的腰肢展示给他看,“风度和温度只能选择一种,太子难道不知道?”
在看到他的眸光微不可闻地涌上黯色后,小姑娘笑得狡黠愈发狡黠。
“你快去开会,免得你的员工以为是我勾引你不务正业。”
闻堰寒挑眉,轻嗤:“笑话。”
将人揽入怀中,抵挡寒意的侵蚀,免得她经期又可怜兮兮地喊疼。
一字一顿淡声道:“分明是我蛊惑栩栩。”
温几栩哼哼两声,“算你有自知之明。”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温几栩唇角翘起弧度,注意到大厦玻璃幕墙前各式探头的视线,脸颊涌上一阵热意,推了他一把,“你去忙,我准备回时御公寓。”
“这里到西城别墅只需要十几分钟。”闻堰寒说。
温几栩抬眸:“所以呢?”
“诚邀栩栩去我那。”
温几栩:“你家又没什么好看的。”
“有很多你喜欢的车。”闻堰寒凝在她面上须臾,微顿,“允许你随便摸。”
温几栩眼睫微撩:“也包括你吗?”
明显察觉到身前的人呼吸紊乱了一瞬,黑眸因她随口的一句话涌上深色。
欲念轻易被她勾起。
温几栩笑得不怀好意,欣赏着他被她牵引着坠入凡尘的坠落模样。
闻堰寒睨向她,嗓音隽沉,“全部。”
到了西城别墅,遣散佣人后,鞋子都没来得及换,冷冽的气息袭来,他将她抵在墙边深吻。
这个吻似乎比平时急切,气息带着掠夺的潮意。骨节分明的大掌在她的腰际游离,随着吻的逐渐深入,揉弄的力道稍中加重了些,连她短T的衣摆都被揉皱。
温几栩分神半睁着眸子觑他,轮廓分明的五官被柔和的灯光镀了层柔焦般的光晕。
有种说不出的隐秘感受占据着她的心。
他怎么连接吻都好看地让人心间发颤。
察觉到闻堰寒呼吸变得更粗了些,温几栩轻推开他一瞬,静静地欣赏着这张淡漠的脸染上欲念。
深邃如潭的视线凝着她。
“怎么了?”
温几栩作乱的指尖揉捏着他的耳廓。
忍不住想,为什么他身上没有敏感点。
“我在想,摸哪里才能让你失控。”
稀薄的空气在月光下不断升温。
她听到他笑了一声,“哪里都会。”
温几栩仰头看向他。
天鹅颈的弧线精致又流畅,一双眸子仿佛点缀着亮晶晶的水色。
她求知般地问:“那你为什么还没有失控呢?”
“栩栩。”闻堰寒嗓音发哑,说话的时候还在很轻地喘气,“因为我在忍。”
温几栩这才满意了,“没说要你忍。”
见他凝向她的眸色愈来愈深,瞬间勾起了她往日的旖旎回忆片段。
脸颊发烫,扬声警告:“但不许像之前一样要那么多次……我明天还有正经事要做,最多、最多只能一次。”
“好。”
见他答应,温几栩还没意识到危险。
殊不知从前是怜惜她的身体,怕时间太长她承受不住,才刻意留一段间歇让她恢复体力。
直到后来温几栩才发现自己着了道,撑起身子,语气不善地诘问:
“你怎么还没完?”
闻堰寒指尖拂起她耳边的一缕碎发,“栩栩不是答应了满足我?”他微顿,强调:“一次。”
什么一次!谁知道他把时间线拉得这么长。
比先前几次还累。
不愧是城府深重的资本家。
*
闻堰寒的下颚支在她的肩窝上,刚洗完澡的男人即便披上了斯文禁欲的外衣,身上依旧滚烫。
浑身都泛着热气似的,体温隔着单薄的布料熨帖着她的肌肤,略显粗粝的大掌贪恋似地抚着她精致小巧的脸。
他的骨骼本就生得大,温几栩在他面前,倒显出娇小来,宽大的掌心仿佛轻而易举地就能罩住她整张脸。
“栩栩,你听说过弃猫效应吗?”
如果一只叛逆、难驯的猫遭受过被抛弃的经历后,再被人领养回去时,就会因为害怕被再度丢弃而表现地分外乖巧。
温几栩累得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只能懒懒地窝在他怀里说:“知道一点。”
闻堰寒垂眸看向她,容色清淡,嗓音沉地有些发闷,“上一次你回宜城之前,我们也像现在这样,我以为那时候,已经等来了和你的心意相通。”
“可是你却提出了分手。”
温几栩凑过去,主动吻了他唇角,“所以现在听到我说要回宜城附近,你就会感到害怕吗?”
“嗯。”
所以,今夜才要得格外狠么。
似乎这样才能从她身上得到安全感。
温几栩没有试过认真地、长久地爱一个人,寻常的恋爱都不超过三个月,一腔热意来得急去得也快,她是个索取大于奉献的人,需要回应的时候,往往选择逃避。
温几栩环上他的脖颈,凝着他的眼睛。
“闻堰寒,或许,你需要从现在起,试着信任我的爱。”
他们之间很少有这样坦诚的时刻。
他更希望能永远留住她的心。
而不仅仅只是,身体的吸引力。
闻堰寒眸光微动,良久,才点头:“那就,再为你豪赌一次。”
*
峰城是个临山的小城市,旅游业发达,城市化的进程较为缓慢。
温几栩看到少年培训机构的赛道也修建地有模有样时,不免震诧,“汪珂你小子可以啊!在星火待的那几年没白费。”
纯公益性质的表演赛,参与的赛车手名气不高,门票收费也低,所有的收益都将用于捐赠给当地儿童福利基金会。
能请到温几栩这样的冠军得主,本来还愁难以售罄的票一夕之间卖空,就连赞助商都多了起来。
温几栩不太喜欢小孩子,但只要不是特别熊,也还愿意逗逗。没想到有生之年,她的车还能被一群豆大的小孩挤着坐。
哦不,连车都是从赛车俱乐部借来的。
等到蜂拥而至的孩子们都散去,排在最后的小女孩才将手里紧捏着的棒棒糖递给她。
小女孩剃了光头,看起来乖巧又安静,惹人心疼。
纸棒似乎是被掌心的汗意蜷湿了,微微发皱。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温几栩拆开包装纸塞进了嘴里,笑着揉了揉女孩的头。
见温几栩真的吃了她送的棒棒糖,女孩毫无血色的脸上洋溢着天真的满足笑容,认真地问:“我以后也能像小温姐姐一样拿冠军吗?”
“当然可以。”温几栩送了个赛车模型给她,“只要你听医生和爸爸妈妈的话,好好治疗,努力生活,以后肯定比姐姐更厉害。”
刚才在会议室已经接受过小女孩父母涕泗横流的感谢,知道小女孩最近被反复的治疗折磨,求生欲已经很差,情况也不容乐观,温几栩的喉腔弥漫出一阵酸涩。
“能答应姐姐,再难也不要放弃吗?”
小女孩用力地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摇头:“可是我听到医生和奶奶说,我的病是治不好的。”
“怎么会?”温几栩凝着她的眼睛,“我们要相信奇迹的存在。”
和小女孩说完话后,温几栩和峰城赛车俱乐部的车手一前以后地沿着赛道竞跑,弧线流畅的车在她的操作下宛若羚羊般轻盈,越过障碍物时,引来底下的阵阵喝彩。
为她欢呼的人群中,一道深情的视线安静地注视着她。
接连换着跑了几圈,表演临近尾声时,几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孩不知何时钻过阻挡区,在赛道上漫无目的地奔跑着。
通讯器里,传来同伴焦急地呼喊,“怎么办这辆车好像出了问题,我转不了弯!”
孩子们似乎没意识到危险,还在往失控的那辆车的方向跑去,而那位车手正在拼命踩刹车,车身擦过金属栏杆企图更快减速,拥有超强敏锐感知力的温几栩暗道不好。
车身如利箭般冲了出去。
在一片倒抽气的惊呼声中,温几栩以横向的角度撞上了那辆车,车头在高速下遭受冲击,车头骤然变形,胆子小的孩子跌坐在地上哭闹。
还好,她替他们挡下了一劫。
不然这场公益性质的比赛,要是演变成事故,这几个家庭都会受到强烈的冲击,赛车俱乐部也会遭受重击,汪珂刚起步的人生,或许也会受到影响。
温几栩感觉头变得有些沉重,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她曾以为自己是个自私利己的人。
但此刻,她似乎理解了闻堰寒的选择。
周遭的声音变得模糊,阖上眼皮的那一刻,温几栩的灵魂像是飘上了天,看到一双泛红的熟悉眸子。
江鹤轩颤抖地将她抱上了救护车,脸上再也不复从前的松弛。
眼泪将他的眼眶涨得通红,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般,抓紧她的手,“温温,别怕。”
温几栩皱眉,伸出手想挣脱他,却使不上半点力气,“有点晕……”
她躺在担架上,气若游丝的声音低地几乎快要听不见。
江鹤轩几乎是在那一瞬跪至地面,俯身凑到她唇畔去辨别她的话,丝毫不在意江父曾言男儿膝下有黄金的教诲,浑然不觉此刻的自己有多狼狈。
心如刀绞般疼地他几乎快要窒息,好在他终于听清了她的发音。
只依稀辨出来“疼”和“晕”字。
急救医生说她可能有脑震荡的风险,到达医院前,最好保持清醒。
江鹤轩的声线喑哑:“温温,你看着我,千万不要睡过去。”
周遭的场景几度变换,江鹤轩的五官轮廓变成了一道道重影,晃地温几栩眼皮越来越沉重,像是有千万钧的重量压着。
耳畔声嘶力竭的呼唤像是穿透骨髓般,带着震颤的声声回响。
“温温,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哪里疼?你告诉我,我像小时候那样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涩哑的嗓音仿佛泣了血,江鹤轩双眸发红,声嘶力竭地唤着她的名字。
天之骄子有一天也会跌落尘埃里。
“求你了,你看我一眼。”
月光
温几栩做完全套检查后, 没多久就醒了,医生说她只是这几天太劳累,在神经高度紧绷的前提下, 才晕了过去。
顺带夸赞了一下她的身体数据指标很健康。
病房内乌泱泱围着一群探望的人,听完, 温几栩觉得有些丢脸。好在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嘱咐完她好好休息后, 病床旁的水果都快堆积如山了。
俱乐部的人说失控的那辆车是从二手市场淘来的,里程数很低, 也没出过事故,价格却远比市场价便宜。
汪珂大概是藏了心事, 看上去魂不守舍的, 问他是不是查出了些什么眉目,他却闭口不言。
温几栩脑中闪过一个名字, 压在怀疑的心思, 没再追问。
等探望的人走后, 病房里只剩下她和江鹤轩,骤然变得冷清下来。
江鹤轩给她倒了杯水, 手掌托在纸杯边缘确认温度后, 才递给她。
温几栩:“……你怎么在峰城?”
“出差。顺便看看你。”
温几栩“噢”了一声, “送我来医院的事, 谢了。”
江鹤轩没有笑着回怼,就那样静默地看着她。
气氛顿时有些僵滞的尴尬。
温几栩不习惯这样的沉默, 半开玩笑道:“听说你订婚了, 也不知道哪家千金要被你霍霍,啧,真惨。”
江鹤轩落向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复杂。
既然身体没问题, 闲不住的温几栩已经撑着床沿坐起来,脚尖绷直去勾摆在角落的鞋子。
“和我订婚的人,是你。”
高级病房外,浑身透着肃冷淡漠气质的人阔步走来,推开病房门时,一字不落地落入耳朵里。
闻堰寒步伐落定,眉峰压得极低,冷得像是镀上了一层寒霜。
听完这个消息,温几栩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江鹤栩极有耐心地重复,“温温,我们两家联姻的事情去年就有在商量了,温沉如应该和你说过。”
温几栩长睫轻颤,反应了半秒后,眼神骤冷:“江鹤轩,你算计到我头上了是不是?!”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江鹤轩对温几栩此刻的情绪再熟悉不过。她就像个刺猬,一旦有人触碰到她的底线,浑身的尖刺便有了攻击性。
她最讨厌自己的人生被别人安排。
这条路一旦跨出去,他们之间必然面临着决裂的风险。
温几栩戒备的神态刺痛了江鹤轩,他身形微不可闻地晃了晃,“温温,你为什么不肯回头看看我,我对你的喜欢,不比谁少。”
“我只把你当朋友。”
温几栩言简意赅。
一句话,平静地宣判了他的死刑。
合金框玻璃门推开,闻堰寒出现在病房里的一瞬间,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轻而易举地吸引了温几栩全部的注意力。
就像初见时那样。
而站在她身边的江鹤轩,被缓缓而降的幕布遮住光亮,像是电影里谢幕的配角。
闻堰寒的眸光扫过她摇曳在病床边沿的纤足,白玉一般,精致而秀气,晃得人心神微乱。
他眸色一凛,从容地俯下身,拾起摆放在瓷砖地面的鞋,炙烫的大掌握住她脚踝。
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京市才对,身上的西服都没来得及换,一身风尘仆仆的味道,不用想也知道,在得知了她出事的消息后,大概都没来得及休息。
也不知道他站在门外多久了,又听到了多少。
温江两家联姻的事情,他应该没听见吧?
温几栩心神微动,鼻尖很没骨气地酸了,配合地扶着他的肩,看着他纡尊降贵地为自己穿好鞋。
两人全程一句话都没说,动作却亲昵地好似有着浑然天成般的默契。
温几栩站定后,闻堰寒不动声色地将她挡至身后,森寒的视线落向江鹤轩,唇畔带着点讥诮的笑意:“真是不巧,刚好撞见江少对我女朋友诉衷肠。你们说完了吗?说完了,我就带着她走了。”
温几栩悄悄去牵闻堰寒垂在身侧的手,察觉到他今天似乎有些冷淡,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同她十指相扣,忍不住抬眸觑他。
锋棱的下颚线因紧抿的唇而绷地很直,眉骨冷邃高挺,黑眸辨不出情绪,眼神似薄刃般扫向江鹤轩。
江鹤轩浑不在意他胜券在握的姿态,轻勾唇角:“温温已经为了家人放弃过闻哥一次,闻哥怎么能坚定地认为,这样的事不会发生第二次?”
温几栩能感觉到闻堰寒平静神色下翻涌的怒意,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深不见底的幽蓝冷邃,正酝酿着吞噬万物的惊涛骇浪。
他的手在颤抖。
或许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两人之间曾有过更激烈的交锋。
才会如此剑拔弩张,仿若一触即发。
温几栩都不敢想象那样的场景,安抚性地握紧了闻堰寒的手,“江鹤轩,我会和江叔叔说清楚。到时候,我自会上门赔礼道歉。”
表明立场后,温几栩便没了同江鹤轩周旋的心思,无视身后那道灼烫痛苦的视线,拉着闻堰寒也不回离开了。
空寂的单人病房内,月色清凉如水。
更衬得硕长人影萧瑟凄凉。
*
一路上,闻堰寒都沉默不言。
车辆都是临时安排的,算不得值得信任的人,温几栩知道他不喜将私事说与旁人听,倒也安分地没闹他,只是趴在他肩侧,抓着他的手指玩。
他今天的情绪太过淡漠。
阖目养着神,眉心之间似有化不开的郁结。
周身都透着一股疏冷的气息。
只不过并未抽回手,任由她作乱。
即便如此,还是让温几栩很不习惯。
哪次他不是凝着双眸看向她,毫不掩饰眼底的宠溺和纵容。
这种失落感如同藤蔓一样浮了上来,温几栩忍不住往前凑近了一些,温热如兰的气息吐露在他颈侧。
依旧没有反应。
似是在故意冷着她。
委屈的情绪占据上风,温几栩心一横,故意去咬他的耳垂,留下一小排清晰齐整的齿痕。
车窗外,雨丝掠过斑驳的的灯光化成一道道浮光跃金。
闻堰寒长眉微挑,骨架轮廓显得愈发凌厉,终于肯掀眸落向她,开口便是全名,淡声警告:“温几栩,你最好收敛一点。”
“谁叫你不理我。”温几栩说,“咬你几口怎么了。”
车辆驶入隧道,光影明暗交接,在他深褐色的瞳眸中跳跃着。
温几栩心念一动,趁着他没注意,柔软的唇瓣覆上他微凸的喉骨。
察觉到身侧的人气息明显加重,小狐狸竟然坏心思地伸出灵巧的舌尖。
在他脖颈之上留下濡湿的舔舐印记。
光晕摇曳,那一处水渍仿佛闪着细碎的光。
禁欲冷淡的气质像是沾染了欲念,睨向她的神情里,终于不再清明。
温几栩冷哼一声,终于安分下来。
直到推开酒店套房的门,连房卡都没来得及插进去,就被他抵在墙边。
清冷的月光透过全景落地窗洒在木质地板上,温几栩正对上一双透着危险的眸子。
“怕不怕死?”
她先前在车上铺垫了这么久,他不应该摁着她的下巴意乱情迷地亲么?
饶是不明白这突兀的问句究竟是什么意图,温几栩仍是点头,诚恳地说:“怕啊。”
“怕死你还往上冲?”
原来说的是她踩着油门撞上去,让那辆失控的车减速的事情。
温几栩软声:“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闻堰寒冷嗤一声。
温几栩踮起脚尖,去寻他的唇瓣。自夜色里穿梭这么久,不似印象中温热,清淡的冷木香气中裹挟着凉意,让她忍不住索取地更多。
闻堰寒身形未动,唯有揽着她腰肢的骨掌不受控地收了些许。
却克制地选择了按兵不动。
积蓄了满身的怒气和担忧,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落不到实处。
像是要安抚他的躁动和怒意似的,温几栩的指尖渐渐下移,覆上了泛凉挺括的西裤布料,双眸一瞬不瞬地仰头观察着他的表情,神情依旧是清隽淡漠的,呼吸却粗重了几分。
玄关的镜面玻璃倒映出她唇边的狡黠,“你有反应了。”
闻堰寒眉心微跳,对上她灵动的眸子时,好不容易强令自己冷硬下来的心又软得一塌糊涂。
挺会玩他。
长指捉住她欲抽离的指尖,宽厚的掌心轻拢着她,温几栩是精心骄养的花,皮肤无一处不细嫩白皙。
相较之下,他略带薄茧的指腹则显得纹理粗粝,轻柔地摩挲着她的手背。
“栩栩,刚才的事还不算完,不要试图转移话题。”
温几栩只觉得手心似在升温发烫,连带着他的视线也带着灼热的烫意。
挣脱不得,黑暗中辨不清彼此的神色。却见他眉心猝然拧紧,喉骨轻滚,一声极低的喘息声在静谧的环境里分外明晰。
即便如此,落在她面上地视线仍旧是克制、隐忍的。
温几栩掌心都泛起了一层薄汗,心跳微滞,“那我答应你,下次不会了。”
殊不知这样的回答,反倒让闻堰寒气得不轻。
俊眉微挑,“你还想有下次?”
“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咬文嚼字好不好。”
闻堰寒凝着她看了一会,才松开手,“栩栩,我不想干涉你太多事情。但我承受不起失去你的代价。”
哪怕只是说及这个假设,他的喉腔都涌上一股艰涩的哑。
她或许并不知道,这句话里,那汹涌的爱意,被人怎样用地压了又压。
“所以,你必须照顾好自己,懂了吗?”
温几栩撞入那双幽深瞳眸里,心脏像是被人攥紧,又松开,被浸在温水里泡了一遍似的,酸软的感觉弥漫而上。
所有人都在试图帮她做决定。
只有他,明明是那样一个掌控欲、占有欲强的人,却愿意俯首,给她一切自由选择的权力。
“闻堰寒……”她低声唤他名字。
长睫沾了泪花,小巧的鼻尖泛着红,刚才还张牙舞爪,转瞬就哭得梨花带雨,也不知道她的情绪转变怎么就能这么快。
惹得闻堰寒心里一紧,担忧自己先前的冷淡是不是吓到了她。
抬起她的下巴,温柔地吻却她眼尾的潮意,“哭什么,我哪又凶你了?”
温几栩被他这么一哄,眼眶里的泪雾凝成了珍珠,一颗颗坠落,控诉道:“特别凶。”
闻堰寒哑声一瞬,强忍的躁意和心头的怒意混搅成一团,恨不得将抛却那些怜惜的心思,与她抵死缠绵,要她连使坏的心思都被吞没,才能长长记性。
“讲点道理,栩栩。”
他微顿,故意说狠话道:“给你派几个保镖,二十四小时监视你,只要做得隐蔽,你也不会知晓。”
温几栩急了,“你这是违法的!”
他冷嗤,薄唇吻上她的唇角,撬开她的牙关,发狠地吻了上去。
明明才二十四小时没有接吻而已。
却好像隔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不安、害怕、惶恐,和失而复得的情绪席卷着理智,燃烧着最后一点温存,将寂冷的夜色烘地升温、发烫。
在濒临溃败的最后一秒,温几栩双眸湿漉地望着他,嗓音又娇又软:“要……”
闻堰寒呼吸凝滞一瞬,嗓音哑地愈发深磁,“要和我做?”
温几栩犹犹豫豫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指着酒店的柜子说,“可以扫码买。”
凝在头顶的视线越来越沉,却不再似先前的吻那样急切。
时间仿佛变得极慢。
久到温几栩疑惑地抬眸觑他。
在她作出邀请后,他反倒变得克己复礼,长臂撑在她头顶,遮住大半光线。额前的碎发垂落一缕,遮住薄厉的眉骨,显得矜贵又禁欲。
只听到喑哑的声音顿声道:
“想顶着别人未婚妻的名义和我做。温几栩,你是在折磨我吗?”
月光
温几栩仰头, 尾音有些闷,“你都听到了?”
闻堰寒极轻地“嗯”了一声,“温几栩, 我不是聋子。”
“……”
“你吃醋了吗?”
“这不是重点。”闻堰寒有时候真想撬开温几栩的脑袋,看看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然怎么总能一句话就把他气得不轻,“你打算怎么办?”
温几栩被问懵了一瞬。温沉如之前的确是跟她提过, 那时候她们刚把倾意奉还至京市,家里人的态度都还算和缓。岑然既留在了青野, 若是温沉如知道联姻的打算,必然不会瞒着她们俩。
唯一的可能, 就是江鹤轩有意瞒着不该知道的人。
如今又捅破了横亘在彼此之间的那层朋友关系, 温几栩完全摸不透江鹤轩的意图。
她思考的时间太长,以至于未知的可能性存在, 闻堰寒的耐性告罄, 将她打横抱起, 阔步往套房客厅中央的沙发走去。
周遭的世界天旋地转,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 已经被他抱着坐在了腿上。强势地分开她的双腿, 指腹从天鹅颈缓缓移至深凹的锁骨, 最后落在了殷红饱满的唇畔。
他好像分外喜欢正样正面环着她, 彼此的表情都能悉数捕捉。
“明天我想回宜城,找我爸妈说清楚, 解除联姻。”
“要是他们不同意?”
“那我就去找江叔叔和陈姨。”
“如果让你和江鹤轩自行商量呢?”
温几栩眼瞳转了转, 这才回味出今晚不同寻常的提问,还说没有吃醋。
切,明明醋地要死。
她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凑近了些,鼻尖抵着鼻尖,反问道:“你希望我怎么做?”
闻堰寒不语。
温几栩稍退些许,追问:“怎么不说话呢?”
“栩栩,这是你需要解决的事。”
他说话的语气有些冷,像是酝酿隐藏着薄怒。
意识到她这是火上浇油,再玩就要玩脱了。温几栩也不再逗他,“你陪我一起回宜城好不好?”
闻堰寒嗓音温敛,“好。”
知道他下了好大一盘棋,问了那么多问题,才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温几栩也没有挑破,唇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下去,屁股悄悄往前挪了半寸。
内/裤湿黏的触感让她很不好受,又同他以这样暧昧的姿态四目相对,听着他低磁的嗓音落在耳畔,骨头都酥了似的。
她得寸进尺地同他贴得更紧。
闻堰寒似没料到她今日还能主动到这个地步,下颚轻仰,喉骨微动,睨向她的眼神里清潮翻涌。
“好难受。”
她像是渴水的鱼,温香软玉般的身子,贴着他扭来扭去,唇瓣因先前的深吻泛着镜面般的光泽,琉璃似的。
偏偏还用一副可怜兮兮的委屈眼神,期冀似地望着他。
闻堰寒垂眸,极好脾气地询问:“哪里难受?”
软糯的嗓音乖地不像她。
“内/裤湿黏黏的。”
覆在她唇瓣的指腹像是失控般,蓦然发了狠,重重地碾过去,温几栩嘤咛一声,红唇微张,濡湿软嫩的唇瓣沾着潮意,长指意外地滑了进去。
指尖抵着她柔软的舌头,像是受惊的小鹿般往回缩了半瞬。
望向他的目光含着一抹迷蒙,清凌的眸子笼了层水雾似的,俨然一副无辜的模样。
闻堰寒的眸色黯了黯,作势要抽回指尖。
温几栩哪里肯让他抽离,一时情急抓住他的手腕。
她甚至不敢对上双深潭似的眸子。
在欣赏到他那张清冷的脸上浮现出被欲色裹挟的沉沦,呼吸声也粗重了几分,温几栩扬起唇角,故作好心地问他,“你不难受吗?”
温几栩倒要看看,食髓知味的人,究竟能忍到什么时候。
少女明媚而狡黠的笑靥,如清冷苍兰般绽放在如水月色下,包裹着指尖的湿热触感摧残着闻堰寒仅存无几的理智。
“还好。”闻堰寒的嗓音哑地宛若裹挟了砂砾似的,“我可以忍。”
忍忍忍。
这个时候了还需要克制什么。
温几栩不满地瘪嘴:“是不是我对你没有吸引力了?”
饶是早知她倒打一耙的本事极强,闻堰寒还是哑然失笑,故作冷漠道:“栩栩,说话带点良心。”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做?”
“你就是不爱我了。”
“啧,男人真是善变。”
她一连甩了好几个帽子扣上来。
“理由我已经说过。”闻堰寒眸色渐深,眼底辨不出情绪。“在你和江鹤轩的婚约解除之前,都不行。”
“什么婚约什么联姻,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能作数。”
小狐狸似是别扭极了,环着他的脖颈不安分地乱蹭,“可是我真的难受嘛。”
见他不动如山,没有动摇的意思。
温几栩冷哼一声,作势要从他怀里下来,脚尖刚触及地面,就被他捞了回去,高大的身躯压了下来。
炙烫的指腹褪去她的长裤,修长莹润的双腿在月色下白得晃眼,宛若上等的羊脂玉一般。
单薄的布料挡不住男人宽厚大掌传递的热意。
头顶那双黑眸静静凝着她,明暗色调被英挺的鼻梁裁成两段,宛若神祇与堕魔间的碰撞,灵魂被染指,再不复往日清冷圣洁。
他似是低叹了一声,无奈道:“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温几栩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直到被他抱着进了浴室,见他用洗手液仔细地洗净手,再用一次性无菌湿巾纸擦净,恍然大悟,耳根一热,按住浴室的门把手就要逃。
闻堰寒抵住门缘,‘啪嗒’一声,上了锁。
他欺身而进,长臂圈住她。
泛着清淡玫瑰香气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吻上了她的唇。
温几栩曾无数次欣赏过他的手,骨节分明,甲缘修剪地齐整,虚搭在方向盘之上时,足以让人心跳怦然。
而此时,这样一双堪比模型般的手,正掀起她的衣角。
她的眼底渐渐蒙上一片水色,双颊晕红,即便紧咬着下唇,仍是不可抑制地呜咽出声。
蚕食着他眸中愈燃愈旺的欲色。
大片暮色被破晓天光撕开一道缝隙之际,温几栩的脚尖无意识地绷紧,险些站不住,大掌转为拖住她的腰,带着清冽气息的薄唇撬开了她的唇关,一如先前一般,攻城略地。
手掌轻揉着她的腰肢,收敛了几分的力道仍是发着狠,像是要将她揉进骨子里似的。
温几栩被他吻地酥软,伸手想同他十指交握,指尖攀上他的指骨,却只摸到一片湿滑。
受她影响,闻堰寒松开她的唇,反扣着她的手,牵着她摩挲着那根沾着湿意的指节,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侧,嗓音沉哑:“栩栩,现在满足了吗?”
温几栩脸色绯红。
不用于往日的新鲜感让她心跳倍增,骨子里那股酥痒的潮意像是被安抚了似的,取而代之的只有餍足。
她极轻地点了点头。
任由他抱着她清理完身体,温热的水流触及皮肤之际,带着解乏般的暖意。
像是怎么也亲不够似地,吻到彼此气息微乱,才替她温柔地擦去腿间的水渍。
温几栩觉得自己像被精心伺候的瓷娃娃,只需要阖眼享受。
连浴巾都为她围在了腰侧。
反观闻堰寒,衬衣被她抓出了褶皱,西裤沾着水渍,并未平息的躁意使得他身上带着一股危险的荷尔蒙气息。
将她推出去,浴室的门渐渐关上的那瞬,温几栩探头问:“你、你帮了我,要不要我也帮你?”
……
她哪里知道怎么帮。
只是觉得连一向桀骜的闻堰寒都有这么强的服务意识,相较之下,她更像个爽完就跑路不管对方死活的渣女。
闻堰寒挑眉:“你会?”
温几栩措不及防被噎了一下。
他懒怠地倚在门边,唇畔含了抹似笑非笑的意味:“打算怎么帮?”
温几栩脸色倏地涨红,想说礼尚往来。
但回忆起他的尺寸和时长,又开始退缩了。她可是每隔一星期就要做手部保养的人,要是摩擦久了,还不知道得红成什么样。
就在她踟蹰间,闻堰寒轻锢着她的下颚骨,两指略一用力,殷红的唇瓣因着构造被迫张开,隐约可见里侧红润的舌尖。
娇气、小巧地不像话。哪能受得了他折腾。
闻堰寒眸色愈深,松开了她,“去休息吧。”
随后,浴室的门被关上。
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
温几栩窝回了床上躺着,见时间显示的已是凌晨12:35,温父温母钟爱养生,这个时间约莫已经睡下了,于是发了微信,交代她明天要回去。
越想越不对劲,给温沉如也发了一条消息:[叛徒!!!!!]
温沉如这段时间国内国外两头跑,大概还在加班,秒回:[?]
温几栩思忖了一会,觉得有岑然姐在,她哥肯定不会倒戈,于是撤回了刚才的话,试探道:[哥哥哥哥哥,要是我被爸妈揍了,你可以帮我求情吗?]
[温沉如:??]
好吧,看来他是真不知道。
预防针先拉满了再说。
[温温:爸妈上家法的时候,千万要拦住,否则你妹妹就得英年早逝了]
温沉如问她又闯什么祸了,温几栩回复‘还没来得及’结束了对话。
温几栩仰头望着天花板,先前的旖旎片段浮现在眼前。
忍不住想,闻堰寒为什么会突然捏她的下颚。
她又没有婴儿肥。
跟可爱肯定是不沾边的。
想着想着,眼皮越来沉重。
浴室的水声渐停,迷糊间,身侧的床微微下陷。温几栩转过身,自然地抱住了他精壮的腰身,却被凉意刺激地清明了些。
“怎么这么冷啊?”
男人发尾沾着湿热的潮气,撩起眼皮看向她,嗓音温沉:“待会不凉了再抱你。”
语罢,将她的手轻挪开。
温几栩在病床上足足睡了六小时,这会反倒彻底不困了。
她凑近了些,也学着他在浴室门边时那样,捏他的下颚。小动作刚进行到一半,手腕被他捉住,睨向她的神情讳莫如深。
“怎么,栩栩也想看看,除了手,还能用什么地方帮你?”
正文完
订婚宴结束后不久, 温几栩收到了江鹤轩寄来的订婚礼物。一对做工别致的珍珠耳环、蓝宝石套链,和一张什么内容都没写的信笺纸。
这几日收到的礼物太多,闻堰寒并未注意到送这些东西的人是谁, 不然保不准又得吃上几天醋。
温几栩打开同江鹤轩的聊天框,踟蹰许久, 还是选择让江叔叔带话道谢,顺便寄了份喜糖过去, 毕竟订婚宴所有发小都来了,唯独江鹤轩没去。
收到快递的江父轻叹一声, 对江鹤轩说了缘由。
江鹤轩抬起眼眸,摩挲着手里雕地看不出模样的木雕出神许久。
这木雕是温几栩十三岁那年拉着江鹤轩去木艺馆做的, 两个小孩回家时, 弄了一手的伤,温几栩嫌自己做的太丑, 蛮横地和江鹤轩互换, 还勒令他不许随手扔掉。
江父苦笑不得, 说要把着木雕放至储藏室里,江鹤轩却不肯, 时不时地就拿出来故意惹温几栩踹他。
习惯了看着他们作闹拌嘴, 江父又怎会不明白儿子的心思。
“鹤轩, 盛家的小女儿今年也该大学毕业了, 你或许可以试着和她……”
江鹤轩将木雕放回原处,语气带着无质的冷淡, “爸, 妈,抱歉。我打算终生不婚。”
江氏夫妻俩表情凝滞,还欲再劝两句。
江鹤轩已然站起身, 接过了那盒喜糖。想来温几栩也不会包这些东西,多半都是找人代劳,或许连里头的种类有多少都不清楚,竟然还在喜糖盒封面注着新人手工制作、赠福。
想到这里,江鹤轩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
江父沉声摇头道:“你愿意等她,就算是等到地老天荒也不要紧。反正我和你妈当初也是丁克,还是意外才有了你,我们江家也没什么特别的基因需要继承。”
江母也表明态度:“感情的事强求不来。鹤轩,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以后也不会再撮合你和谁,人生本就短暂,肆意无悔比什么都重要。”
江鹤轩淡淡应声,拍了一张喜糖的照片,想给她发消息说收到了。
斟酌许久,还是删掉了照片。
他不能再打扰她的幸福了。
江鹤轩抬眸看向直播屏幕里正远在墨西哥参加分站比赛的那辆映着EL的车。算了,反正,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守着她。
*
WRC世界拉力锦标赛的最后一站在瑞典,经过12轮的激烈角逐后,进入决赛的十五支车队备受关注,而作为唯一的女赛车手,温几栩的话题度在全球引起了热议。
山地、柏油路面、沙漠……各项赛道中,她都留下了堪称奇迹般的精彩表现,赛事解说们也分外喜欢分析她的赛场逻辑,综合集锦的视频中,专业的解说员甚至深挖出了她在挪威站是如何突破瓶颈期的。
“EL如今的风格比以前更野,走线却很稳,我们从上一站的表现中可以看到,虽然出场时有一些小的失误,轮胎陷入了路道旁的沟壑中,但很快就被她化解,特别是连续九个弯道上的操作,濒临极限的勇气和当初的Vi如出一辙。”
“是的。Vi退圈后,青野车队的整体成绩并没有受到影响,Eine和Lion为车队注入了很多活力,不过你们有没有发现,Lion相较来说仍旧比较保守,而Eine就像是Vi亲自带出来的一样,如果不是镜头切到车内,我几乎都要以为Vi重返赛场了。”
“两位优秀的赛车手都和领航员M先生配合默契,今年的黑马车队,究竟会不会花落青野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呲啦一声电流音闪过,温几栩关掉了大屏幕正在播放的内容,随手将遥控器掷于桌面上,抱臂道:“能不能不要看解说了……”
闻堰寒这段时间似乎格外钟爱收集有关她的赛事解说,跟品控员似的,各种版本、各种语言的都在看,时不时会点评两句,讽刺解说员不专业,听到有人提及她和程子幕在团队拉力赛的默契表现时,还会当场黑脸。
坐在青野会议室的人长腿慵懒地岔开搭着,坐姿稍显松散,五官和气质皆显得冷戾,投过来的视线却带着与之相悖的柔情。
“栩栩不让我打扰你训练,夜里不许我抱。”他淡声微顿,细数她这段时间以来的“罪行”,“接吻的时候惯会咬人,做的时候总喊太重了——”
会议室本就不常用,午休的时候根本没人会来,温几栩还是被他大胆的言辞惊地脸红心跳,略显心虚地扫视一眼四周,扑过去捂住他的嘴。
“闻!堰!寒!”
温几栩对上他那双危险的眸子,耳根泛着绯色,被他顺势搂入怀中,泛着热气的吻落了下来,含咬着她软嫩的耳垂。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无力地攀缠着他的腰。
“不许亲我。”
就连下的命令也好似撒娇,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威慑力。
闻堰寒倒也没有在公共场所同她亲密的打算,只是怀念将小狐狸抱在怀中的安心感。
“现在又多了一条不许亲你、不能看赛事集锦的禁令。”
闻堰寒指腹轻抬起她的下颚,迫使闪烁着心虚和羞窘的人同他对视,“栩栩,你倒是挺会折磨你老公。哪学的这些坏习惯?嗯?”
两人订婚的消息并未公布,抽了个温几栩得空的时间领了证,成了法律认可的夫妻,婚礼则打算等决赛结束后再操手大办。
温几栩本来还觉得结婚和以前似乎也没什么区别,直到领完证后,某人搬回了青野基地,还专门开辟出一块地界,获批修建新的独栋建筑,美鸣其曰监督车队成员训练成果。
后来他在温几栩的房间录了指纹,夜里总会说他那边太吵以至失眠,让她收留他。
也不知道他一个集团总裁,怎么看起来比她还闲。温几栩最初倒是挺乐意的,毕竟闻堰寒的身体很烫,抱着取暖再合适不过,也不知什么时候起,取暖工具不再只是安分地抱着她。
她的定力本来就不算强,被他蛊惑后,一来二去擦枪走火了数次。
以至于温几栩每次在青野见到闻堰寒,都忍不住拔腿就跑。
引得众人笑侃,“闻哥,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让温小姐见到你就犯怵的?”
闻堰寒眉宇深皱,不动神色地掐了烟,声线却沉郁,“少管闲事。”
好在大家只是揶揄两句,便已习惯两个人地位反转后的你追我赶,没再盯着两人打趣。
温几栩收回乱七八糟的思绪,落目望向正挑眉好整以暇看着她的俊颜,“还不是都怪你!要是你能节制一点——”
闻堰寒:“一天两次,还不够?”
他这话故意回答地有歧意,尾端少两个字,听起来倒像是她欲求不满似的。
温几栩恨得牙痒痒,“最多一次。”
闻堰寒妥协地比想象中快:“也可以。”
温几栩捕捉到他唇边的笑意,骤然想起在东湖湾的“那一次”究竟有多漫长,顿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总算明白为什网上都说,看起来越是桀骜难搞的男人,食髓知味陷入情爱的旋涡后,越是要得狠。
早知道,就不钓他了。
“一周一次好了。”温几栩飞快改口,在他越来越意味深长的沉冷眼神中,继续试探:“两周?一个月?”
抱着她的男人从喉间发出一声轻嗤,似是被她气得不轻,难得唤她全名,“温几栩,继续。”
温几栩心底咯噔一声,不详的预感渐浓,却还是佯装听不懂般,得寸进尺地勾唇说:“干脆一个季度一次好了,跟复盘会一样。”
“是么,你还挺会安排。”
温几栩:“……”
闻堰寒抵着眉心揉,额间一缕碎发垂落,半垂着眸子的五官更显凌厉,淡色的唇线敛起极浅的弧度,让人辨不出喜怒。
明知他被她的话气到失语,温几栩摇晃着他的手臂,“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哦。”
闻堰寒手指抚在她纤薄的脊背上,眼帘轻垂,拖着她的臀架在手臂之上,“栩栩想憋死你老公,好换一个?”
自从温几栩名声大噪后,爱慕她的业内外人士越来越多,光是微博上的公开喊话就不下数十位,包括但不限于什么小众国度的王子、音乐制作人,以及混杂其中不知性别的各种车迷。
飞醋可谓是信手拈来。
温几栩抱着他的下颚亲上去,哄道:“不换不换,只爱你一个。”
“你快放我下来,医生说你快恢复了,要注意别瞎折腾。”
闻堰寒眼尾的戾气才安抚下来,将她轻拖至于地面,声音柔和:“行,那就无限制。”
温几栩:“不对啊,这场谈判怎么感觉跟没谈一样?”
闻堰寒吻过她唇角,淡声:“是补偿。”
*
一路杀到决赛那天,青野几乎全员出动来到了瑞典,岑然也过了月子期,将女儿留在宜城让温沉如照顾,她则迅速恢复了工作状态,每天坚持健身,整个人的飒爽气质更甚,其自律程度让人咂舌。
汪珂果真举着先前定制的那个应援牌漂洋过海地站在人群中,跟着疯狂的车迷们声嘶力竭地叫着她的名字,江鹤轩垂手站在陈经理旁边,用口型对她说了句加油。
青野车队站在他们旁边,穿着和她同色系的蓝白赛车服,高扬着笑容朝她挥手示意。
最后一站的赛道以雪地为主,路边大多湿滑,几乎复刻了上上年度的路况。
温几栩戴好防护盔,同领航员M先生颔首,听到他用英文问:“紧张吗?”
这会没有镜头扫过来,密闭的空间内隔绝了外侧的喧嚣,温几栩如实地摇头。
M先生说:“我和Vi配合了六年,前年的那场比赛,对他而言非常重要。不过,能看到你坐上他曾经的位置,也是一种圆满。”
“圆满?”温几栩喃喃念着这个词,目光遥望向远处盛满了期许的那群熟悉面孔,想到赵梓旭一个星期以前寄过来的道歉书,想到父母的退让妥协,想到岑然带领工程师团队的保驾护航,想到那位罹患癌症后逐渐康复的小女孩。
想到为了容忍江鹤轩的出现,而选择在酒店等候的闻堰寒。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她创造奇迹。
温几栩敛眸,坚定的光在眼中闪烁,“你说的对,人生的圆满是争取而来的。”
赛道每隔一段都设立着缀满宣传海报的半圆摄影记录点,车身越过一个个检录点,漂移、甩尾、飞跃,坠入地面时,白色雪花迸溅出絮状的烟尘,M先生有条不紊地念着路书记录的每一处要点。
EL在万众瞩目中,以绝对领先的优势,冲过了终点。
实时转播的赛事直播中,全球各地的解说博主在那惊险的历史一幕中,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叹的声音,不同的语言差异在同样激动的时刻化解归一。
所有人的心中都涌动着久久难熄的震颤。
温几栩举起奖杯的那一刻,青野团队放声欢呼着,香槟、礼花泡将现场的气氛烘托到高潮点。
解说员的破音声几乎响彻天际:“恭喜青野车队的EL荣获WRC冠军!”
温几栩眼眶含泪,和为此辛勤付出了几个昼夜的团队成员一一拥抱,采访的记者蜂拥而上,将她围成了世界的中心。
镜头朝她汇聚,曾不敢梦寐以求的场面,终于得以实现。
温几栩凝向镜头,露出大方的微笑,每个采访问题都回答地得体又认真。
“最想感谢的人……”温几栩略一停顿,依旧在发颤的嗓音带着些许遗憾,“他不在现场。”
话音刚落。
伴随着一阵由远及近的轰鸣声,穿破耳膜时带着酥麻的震颤感,在细砂石路面掀起的烟尘被夕阳的余晖染上一层淡金色,浮光跃金般涌动。
亮红色的漆面车身如利箭般疾速驶来,流畅的线型,划破空气时的鹤唳风声,发动机的独特嗡鸣声,这辆曾在无数赛事上让万千车迷为之热泪盈眶的赛车,没有一个人不熟悉它的名字——睥睨。
自从前年冬季赛一战后,睥睨再未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
睥睨逆着人群驶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得被它吸引,温几栩侧眸投来视线,纷乱人群自觉让出一条道来。
急刹甩尾停稳,一气呵成,留下的漂亮弧线赏心悦目。
车门掀开,一双长腿利落踩实地面,优越凌厉的眉骨轻挑,袖口高挽起,露出一截筋络分明的腕骨,深褐色的沉香木珠手串滑落稍许,说不出的矜贵淡漠。
不少车迷屏息凝神,网上早已热议满天飞。
[呜呜呜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看到太子带着睥睨出场]
[温温夺冠,太子亲自来接,好甜啊啊啊啊]
[我们春寒党终于磕到真的了]
[见证历届冠军的爱情]
[太子在温温夺冠当天这样出场好帅,你们俩是什么绝配!!顶配!!]
[七年老粉,他留下的遗憾,由她来填补。太好嗑了呜呜呜。]
[从新晋车手赛一路看着温温成长,他们俩双向奔赴的爱一直都很拿得出手,救命!春寒yyds!!]
闻堰寒面朝温几栩的方向,两位赛车手视线相撞,周遭巍峨连绵雪山映照在他们身后,宛若电影定格最后的一幕。
温几栩眼眶里蓄满了湿意,仿佛跨越重重光阴,见到了六年前他夺冠的那一幕。
只不过那时候,她还是个寂寂无名的高中生,只能在赛事精彩回放中仰慕他、欣赏他。
而如今,她终于得以站在他面前。
温几栩推开采访的收声筒,低语说了声抱歉,取下防护头盔,挽唇大步朝他奔去。
明明一句话都没说,萦绕在两人之间的宿命感却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率先反应过来的媒体用记录下了这一幕。
只见那位自从退圈后,再未出现在任何赛事现场的闻氏掌权人笑容缱绻:
“太太,还不回家,真打算等我亲自来接?”
现场的车迷爆发出一阵尖叫声,当事人不知道的是,几分钟后,各类社交网站也几近瘫痪,全网都在讨论着#EL首夺得WRC冠军#、#温几栩闻堰寒#、#冠军夫妻好飒#等等一系列词条。
他们的名字被牢牢绑定在一起。
温几栩轻哼一声,怕他看出自己眼里的泪,不等他回答便矮身进了副驾驶。
闻堰寒眉心微皱,将人捞了出来,给她披上羽绒服外套。
目光在她脸颊上的湿痕停留了半瞬,轻关上车门,驾驶着睥睨一路狂飙穿过蜿蜒的雪地,喧闹的人群在身后逐渐变成了一个个看不见的质点,世界只剩下车身飞速行驶时碾灭雪花的细微声响。
这条路像是没有尽头,直到远离聚光灯后,温几栩才侧过身来看向他。
侧颜依旧清隽,微扬的下颚和紧抿的薄唇平添几分桀骜恣意,线条分明的手轻搭在方向盘上,无名指处的钻戒和耳骨的粉钻闪烁着柔和的碎光,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凸棱的喉骨轻滚了一下。
而后,车身骤停,刚才还在专心致志开车的人伸手抵在她的后脑勺,寒玉般的清绝面容簇然欺身而进,温几栩的心跳也漏了半拍。
唇齿相交间,大掌温柔地抚揉着她的后腰,像是在怜惜她今日坐在逼仄的驾驶位上长达十小时的角逐,他的掌心温热,按摩的手法和力道也合适,温几栩舒服地嘤咛出声。
斯文地撬开她的唇关,似兰似茶的香气在车内被这个吻烘地逐渐升温,闻堰寒克制地松开她,声线低磁动听:“感觉好点了吗?”
“勉勉强强。”温几栩嘴硬。
闻堰寒纵容地笑笑,“既然这里不满意,那换个地方揉。”
说着,掌骨从后腰辗转至小腹,逐渐有上移之态,温几栩腰间的软肉不少,痒意一旦滋生,便像是卸闸似地打开了神奇的开关,嘻嘻哈哈的笑声从唇角溢了出来,忍不住娇嗔似地咬着他的手腕。
她故意用了些力,留下清晰的齿痕,抬眸时撞入一双深邃漆黑的眸子。
“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怕痒。”
温几栩好不容易止了笑意,防贼似地将双手抵在胸前,平复着呼吸,“触感不一样呀,有什么好奇怪的。”
平日里他总是辗转吻过,带给她极致的欢愉,直到眼尾都泛出热泪。
温几栩想到那些画面,耳根一热,抿着唇不打算深入解释。
闻堰寒没松手,也没再逗她,凝视着她的眼神专注而深情,“栩栩,我爱你。”
温几栩被他吻地身子温软,也不知刚才还旖旎升温的氛围,怎么就突然变了方向。
睁开一双湿潮的眸子,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他的左手,“你是想听我说我也爱你吗?”
得到他更加用力地回握,温几栩鼻腔有些酸涩,俯身在他耳畔,呼出的雾气轻卷着那三个字。
“栩栩,抬头。”
温几栩仰着颈望向窗外,一片苍茫的雪地中,堆砌着成千上万的玫瑰,柔光落在冰块边缘,宛若粼粼波光荡漾,目光所及之处,是直抵人心般的震撼浪漫。
双手交握,瞳眸里清晰地映着彼此。
至此往后。
朝暮并往,行至天光。
他们,合该永远意气风发。
————正文完————
月光
先前从旁人那听说江鹤轩自立门户后创办的企业是如何有声有色, 温几栩只当是狐朋狗友夸张地吹嘘,毕竟宜城那些个公子哥的话,信三分都嫌多。
以至于温几栩抵达轻羽科技大厦楼下时, 还有点怀疑是不是走错了。
接待员看到她后,将她引至江鹤轩的办公室。
“江总随后就到, 温小姐您先稍作休息。”
办公室内没人,装潢简洁明亮, 摆了整整两个零食柜,还带一个70寸的大屏幕, 懒人沙发区前放着游戏手柄,屏幕赫然调到了各个赛车竞技的画面。
江鹤轩从小就不爱吃零食, 温家管得严, 温几栩所有的零食几乎都是从他这薅来的,各种零食都尝试过后, 江鹤轩也逐渐摸索出她的口味。温几栩扫了零食柜一眼, 从牌子到种类, 全是她喜欢的。
江鹤轩推门而入的时候,温几栩正望着透明柜发呆。
“温温。”他轻声唤她, 在会客的皮质沙发上坐下, “我以为你会在这玩游戏等我。”
他准备的这些东西是为了谁, 自然不言而喻, 温几栩不置可否,也没挑破, 而是开门见山道:“订婚宴的请帖你今早已经送出去了吗?能不能悉数请回。”
江鹤栩抬眸看她:“没听说过将订婚宴的帖子请回的, 别人会怎么看温家,又怎么看江家?”
“大不了就成宜城的笑话呗。”温几栩态度坚定,“反正这个婚我是一定要退的, 你如果不愿意,那我作为另一方的当事人,我自己去挨家挨户请回,总行了吧?所有的责任,都由我承担,绝不会影响你在宜城的形象。”
江鹤轩凝了她半晌,站起身来,穿着西装的身形落拓,少了往日印象中吊儿郎当的痞帅,真如众人所说,成熟了太多太多。
他一步步逼近她,每前进一步,温几栩则后退一步,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社交距离,直到她的脊背抵着零食柜,神色逐渐浮上怒意,江鹤轩才停步。
“温温,你现在和闻堰寒真像。”
温几栩抿着唇没说话,江鹤轩就那样安静地看着她,藏匿了近十年的爱意终于可以不再遮掩,但他早该知道,这份爱意一旦窥见天光,便会迅速消弥。
走到这一步,或许,真的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你不笑的时候,眼神只是看起来有些冷,但并没有攻击性。”江鹤轩说,“而现在,你多了很多他身上才有的特质,譬如,压迫感。”
“你到底想说什么?”温几栩微顿,“请帖名单晚点发给我。”
她还是那么一针见血,从不拖泥带水,也不会在同一件事上内耗,遇到了问题就去解决,江鹤轩很欣赏她的果断。
江鹤轩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苦笑,整宿未眠的双眸泛着红意,“温温,在你犹豫着该不该追谁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凌晨三点接你电话的我是死人吗?”
“江鹤轩!”温几栩失声唤他名字,“你冷静一点,我们坐下来好好谈,我不想把关系搞得这么僵。”
“这句话你对多少人说过,我仍清晰地记得数字。”江鹤轩声音逐渐哽咽,“我当时在想,我一定要等下去,等你倦了、累了,不再想漂泊,也许我会是你最后的港湾。”
“当初你意图招惹闻堰寒,我说,他不是你玩得起的人,却也帮你组了局。我想,哪怕是最后他真要找你算账,就算是折半条命进去,我也会护着你。”
温几栩表情有些许松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迈步作势要离开。
江鹤轩终于隐忍地闭上眼,“订婚宴请帖还没送出去。”
温几栩脚步微滞,转过身来,看到江鹤轩将桌面上巧夺天工的精致箱子打开,外侧雕刻着龙凤呈祥的纹路,掀开盖子之后,赫然是码地整整齐齐的订婚宴请帖。
“我只是想让你来找我,听我把该说的说完。”江鹤轩低眸,自嘲般地勾起唇角,“温温,我又怎么舍得,真的让你陷入两难境地。”
“江鹤轩,对不起,你以后一定能遇到真正值得你喜欢的女孩。”
在看到那一箱请帖和伴手礼后,温几栩原本急速转下的心情变得百味杂陈,两人青梅竹马相伴十余年,江鹤轩永远是嘴上同她怼地厉害,最后次次让步的人总是他。
“可惜世上只有一个月亮。”
他的世界里,也仅有这一个月亮而已。
她只是短暂地陪伴了他一瞬,便足以照亮他整个青春。
从今往后,黑夜驱散白昼,寒潮席来,连唯一的光亮,也不会再有了。
江鹤轩缓缓将那盒箱子里的东西拥紧,“就当留给我做纪念吧。”
“他应该还在楼下等你,是么?”
温几栩心口也跟着染上涩意,但她不能安慰江鹤轩,点了点头。
“那我就不送你了。”
她走后,江鹤轩在原地出神半晌,才踱步站在窗边,目视着那道出挑的人影进了一辆漆黑的卡宴,一双筋络分明的大掌稳稳地拖住她。
一股迟来的钝痛感渐渐浮至心头,疼得他心脏发紧,摇晃地撑着窗框边缘。
江鹤轩恍然记起。
十六岁那年,她不知从哪听说京市的灵恩寺很灵,突发奇想买了夜里十点的机票,抵达后,两人夜爬上山,气喘吁吁地赶上了山顶的日出。
朝阳东升,笼罩在灵恩寺顶的雾气缥缈地宛若人间仙境。
他和她一同跪在挂满了红丝带的千年古树前祈愿。
她说,她想一生肆意。
许完愿后,她笑吟吟地问他许的是什么,他随口糊弄了过去。
而他没有告诉她的是。
从不信神明的他,今生第一次虔诚叩首。
——菩萨不必佑我,只要她一生如愿。
*
在温几栩下楼的时段,闻堰寒收到了江鹤轩的微信。
内容简洁:[闻哥,如果以后你不想哄着她了,麻烦知会我一句,不要为难她]
收到这条消息,答案便已分明。
闻堰寒的指尖紧握泛白,余光看到她小碎步下着楼梯,眼底弥漫着些许湿意,唇角却是带着笑的,像是奔赴一场花海那般雀跃,迫不及待地要向他证明她的爱也是经得起推敲和考验的。
闻堰寒拉开车门,眉心轻蹙,温几栩迈下最后一个台阶时,差点踉跄了一步,被他伸手扶稳腰肢,低斥的语气仍旧难掩温柔:“急什么,我又不会跑。”
温几栩环着他的脖颈,撞了个满怀,任由他抱着侧坐在腿上,桃花眸底亮晶晶的:“我和江家的订婚宴请帖没有送出去,现在还需要再回一趟家,跟他们商量向亲朋好友、合作伙伴解释的事。”
闻堰寒眉间郁色渐展,克制地没有问她,在这二十一分钟零六秒的时间里,她和江鹤轩聊了什么,在江鹤轩一再退让的深情面前,她是否会有哪怕一刻的动摇。
“栩栩,订婚宴请帖的事,不必那么麻烦。”
闻堰寒将臂膀收紧了些,只有用力地紧抱着怀中的温热,焦躁不安的心才能安定些许。他怕这一切不过是梦中的消存虚妄,是海市蜃楼般转瞬即逝的幻境。
同她十指紧扣,心脏的空缺才终于被填补。
温几栩眨了眨眼,被他抱地太紧,嗓音都变得细软了几分,“怎么说?”
她不想让这件事连累江家,就算要取消订婚宴,也想做得体面一些。
凡事礼数都得周全。
闻堰寒凝着她的眼睛,逼仄的空间内,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柔软的唇瓣因先前的奔跑而轻喘着气,扑面而来的是气息带着浅淡的铃兰香气,扫过闻堰寒的喉骨时,带着微酥的痒意。
“你们两家并未正式公布联姻消息,对不对?”
温几栩认真梳理了一下时间线,“嗯,只是宜城名流圈子就这么大,谁家有点风吹草动,大家都会提前知晓。婚宴请帖发出去后,才算是摆在明面上。”
“订婚宴请帖可以照常送出。”
温几栩微愣,扬眉不满:“你想让我嫁给江鹤轩?”
闻堰寒凝向她的眼神骤然锋利,薄唇覆上她红润的唇瓣,惩罚似地轻咬了一口,“这样的想法,最后连设想都不要有。”
说是咬,其实只是发狠地吮吸着她的下唇,带着直抵四肢的酥麻感,温几栩分神去看前排,只见不知何时已经升起了挡板,顿时更加羞窘。
想要制止他吮吸她唇中甜津的动作,温几栩作乱的双腿忍不住踹他,在他洁整的长裤上留下一个脚印,闻堰寒退开稍许,长指轻捻起膝骨前的布料。
嗯……
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好像有洁癖哦。
衬衫连一丝褶皱都没有,所有的衣物都统一在领口内侧绣着暗纹,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纤尘不染的形象,远观时,又冷又傲,像是高不可攀的山间雪。
作恶的小姑娘不但没有心生愧疚,反倒言语嚣张,“谁叫你不分场合的。”
“不分场合?”闻堰寒长眉微挑,本就生得凌厉优越的骨相,这样的神情使得他看起来分外桀骜,“栩栩,只是接个吻而已,不要说得好像我们在。”
他微顿,在她耳畔以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嗓音咬声道:“做、爱、一、样。”
温几栩脸色瞬间爆红,“你在胡说什么!”
闻堰寒垂眸欣赏着被他吻地红润微肿的唇一张一合,勾唇淡笑,“我说,又不是在车里和你做/爱,你紧张什么?”
男人都是记仇的,温几栩昨夜做下的孽,如今被悉数抛了回来。
她偏过头,挣扎着要从他腿上下去,刚跑了没两步,又被他毫不留情地捉了回来。
温几栩单薄的脊背紧贴着他的胸膛,下颚被他转过来,轻而易举地含住唇瓣,一下又一下,温柔地伸舌搅弄着,不得不承认,他现在吻技突飞猛涨,不稍片刻,便将她带得浑身发软。
站在食物链顶端的顶级捕猎者,深谙如何降低猎物防备心之道,循序渐进地深入过后,便是疾风暴雨般的掠夺。
直到她被吻地没了防备,一双眸子湿亮清凌,他才松开她,缱绻地吻了吻她发颤的乌睫,黑眸轻凝着她,继续谈及先前中断的正事,嗓音带着动情后的薄哑,落在温几栩耳畔时,低磁的声音让她耳根都跟着酥麻。
“订婚宴请帖照常送出,只不过,同温家联姻的人选,是我。”
月光
温几栩盯着他凝了半晌。
闻堰寒依旧是那副从容淡定的姿态, 仿佛刚才与她讨论的只是今日天气那样寻常的事情。
订婚宴请帖里的名字骤然换掉,绕是从小听过不少圈子八卦的温几栩也被这操作惊得失语。
更何况还是同温氏有着云泥之别的闻家,多少人费尽心机想攀附, 却碍于闻堰寒桀骜恣肆的秉性,畏惧他的狠戾手段, 光是这个名字,就足以震慑所有试图窥伺笑话的人。
然而她的沉默不语落在闻堰寒眼里, 则成了临阵退缩的犹豫。
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地轻拖着她的下巴,侵略的视线却已依次扫过她的唇、耳垂, 以及那双微微发懵的桃花眸。
“没有记错的话,栩栩曾答应过要和我订婚。”
淡雅嗓音徐徐开口, 明明带着温和的笑意, 欺身而进落下的吐息却让温几栩本能地察觉到危险。
“是答应过……但这太早了,我还没满二十一岁。”
按照正常的培养模式, 这个年纪她应该还在修读大学学业, 就算是只读四年, 至少也得二十二岁才能毕业。还没毕业,那就还是孩子, 过年她还能厚着脸皮找父母和哥哥要红包呢, 谈婚论嫁的事情, 等到二十二岁再商量, 也不晚。
温几栩瑟缩着脖子,伸手抵在两人身前, 生怕他又缠绵着吻上来, 这儿又没机会换衣物,被他撩拨得泛了潮意后,只会愈发不舒服。
难怪说不要轻易偷尝禁果, 一旦尝过极致欢愉下绷紧的足弓的滋味后,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足以勾起同他之间留下的旖旎碎片回忆。
滚烫,炽热,将她这团水也熨得滚烫。
见她低敛着眸不说话,闻堰寒有些暴戾地拉下他的毛衣领口,隐约可见胸膛流畅的肌理线条,深凹起伏的纹路下,是独属于成年男性爆发性的力量蛰伏。
他身上的肌肉并不是那种严格控制蛋白质摄入的大块头,而是长年自律下的恰到好处,穿上西装时,极具压迫性的身高使得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淡漠凌厉感。
温几栩走神胡思乱想了几秒,思绪回笼时,正对上一双暗潮汹涌的长眸,如玉般的指尖所落之处,道道惹人遐思的暧昧红痕分外惹眼。
他低笑了一声,舌根往后抵了抵,“你所有的胆子都用来睡我了?”
温几栩:“……”
“二十岁的时候。”闻堰寒微顿,纠正道:“十九岁的时候,就敢来招惹我,怎么现在越活越回去了?”
温几栩慌乱地替他拢好衣衫,脑子里不受控地浮现出他先前说,在车里做的那些话,耳根一热,急忙捂住他的唇。
明明是她自己做过的事,只不过是被他换了种方式陈述,她倒是羞囧了起来。
同昨夜缠着他,说这里难受需要揉揉,那里不舒服需要蹭蹭,判若两人。
两人间的局势反转,温几栩才软声软气地哄,“要不等我二十三的时候,我们再订婚?” 她掰着手指数了下生肖,“而且后年还是龙年哦,非常吉利。”
“栩栩,你二十三岁那年,我已经三十岁了。”
闻堰寒停驻在她身上的目光像是要将她灼伤,温几栩从他极力维持镇静的语气中,敏锐地辨出了不安和淡涩。
她差点忘了,他们之间有着足足七年的年龄差。
“光是准备本年度的冬季赛,就需要花费近十个月的时间,奔波于世界各地的分站。”
他的眼神犹如一张细密的蛛网,将她整个人轻柔又强势地罩住,不肯留给她任何一丝逃离的机会。
“栩栩。”
一声呢喃,像是撞击着心底的宇宙。
“我等不了那么久。”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明珠太过耀眼,她身边更是犹如群狼环伺,迟一天,晚一秒,都会让他忐忑。
回到温宅后,温父温母已经接到了江鹤轩的电话,众人面上都挂着遗憾的神情,温父知道江鹤轩自小对温几栩言听计从,叹气唏嘘了好一阵,还是老友江父在旁宽慰,说做不成亲家,也不影响两家的关系。
等人都散了,温几栩坐在父母身边,商量着后续的事如何解决。
……
“他们同意了?”
温几栩陪家人吃完晚饭,等人夜里休息下了,才蹑手蹑脚地跑下楼,在停靠在大门外的卡宴被人捞入了怀中,闻堰寒的嗓音带着点不确定。
温几栩点头,悄悄觑了一眼他的神色,如蚊呐般道:“咳咳,但是用了一点小心机,记得和我打掩护,可别说漏嘴了。”
这个答案倒是在闻堰寒的意料之外,毕竟当初温家对他的抵触心里太过明显,现在又多了岑然这层关系,他并没有打算瞒着。
但温几栩略显躲闪的神情,让他本能地生出犹疑,唇线弧度轻扯:“先说来听听。”
温几栩抿唇,脸色热红,“我说……我怀了你的孩子。”
环住她的男人神情几度变换,深不见底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睨着她,就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良久,才将食指抵在眉心揉了揉,额间青筋微跳,留给她的侧颜线条绷地像是锋利刀鞘。
他忽而厉声唤她全名,她倒好,软软糯糯地应声,末了,还要补上一句,我在呢。
“你现在胆肥了,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
温几栩两手一摊,呈摆烂状:“不然他们肯定不会同意我和你在一起的。”
闻堰寒被她气得不轻,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听她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能说服温父温母,在这按兵不动地等了她四个小时。
也是,怀里的小狐狸再狡猾,不过也才成年不久,所谓的谈判、周旋,该抛出多少筹码,又该在什么时候动之以情,她从未接受过相关的培养,哪会知晓这些。
反倒是他,沉浮商场也足足有八年,却还是被她带地偏了航向,失了章法。
闻堰寒抬眼,对前排陷入浅眠的郑叔道:“去东湖湾。”
车身平稳启动,自从上次来宜城捉了没心没肺的人后,他就在宜城置办了一处房产,温几栩对东湖湾并不陌生,成人礼那天,温母还带着她去看过户型,依山傍水,环境很是清幽。
温几栩嫌离家太远,最后只买下了市区的另一套平层。
入户花园里,大片玫瑰悠然绽放,从二层的落地窗望出去,刚好能将不远处的亭台楼阁、清幽湖景尽收眼底。
机器人从楼下送来拖鞋,房间内的光源待来人适应了一阵后,才缓缓自动调整亮度,温几栩好奇地四处参观,才看向正拎着毛绒玉桂兔拖鞋的闻堰寒。
“去沙发上换。”
“不想去。”温几栩攀着他的肩,抬起一只脚,骄矜道:“坐一天了,我就想站会儿。”
耳边似是传来一声妥协的叹息,而后,她满意地换上了鞋子。
“你什么时候买的?”温几栩问。
“感觉你可能会喜欢这类幼稚的东西。”
“……”
温几栩不乐意了:“给你五秒钟的时间重新组织下语言,这哪里幼稚了?很可爱好不好?不懂玉桂狗的人,真没品味。”
“行。”闻堰寒从善如流地说,“感觉你可能会喜欢这类可爱的东西。”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仍旧没有太大波澜,唯有注视着她的那双眸子,泛着缱绻的柔情。
“你这里的装修,该不会也是琢磨着我喜欢的风格吧?”
温几栩眼珠一转,不怀好意地说:“就连窗帘,都和我的房间是同款耶。”
不怪她多想,她的窗帘可是独一无二的设计款,这类型的配色不算少见,但要是整栋别墅的装潢都同她的房间摆放、设计高度一致,要说不是他故意为之,狗都不信。
闻堰寒慢条斯理地按下房内的自动窗帘关闭键。
一步步朝她走进,温几栩没有躲,被他环住腰肢,单手将她抱了起来,两人就这样毫无形象地滚到了柔软的沙发上。
“我以为你会感到害怕。”
温几栩被他亲昵的动作蹭到痒处,咯咯地笑出了声,这里的独栋别墅都间隔地很远,绿化面积相当宽阔,也不担心会扰民。
“刚认识的时候确实有点,不过还好,现在早就不怕你了。”温几栩如实说。
她若有似无地把玩着他耳廓间的那枚粉钻耳钉,“你还怪能装的。”
追忆了会他那日从直升机跳下露台的片段,又想到他买下OR车队那日,端着一副清贵端方的姿态,却指着自己的喉结让她替他擦并不存在的酒液。
亏她还以为他早就放下了。
结果呢,某人蓄谋已久,步步逼近,最后成功将她的心房攻陷。
“挺难装的。”闻堰寒说,“尤其是你回青野后,跟程子幕整日待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栩栩,我只能强令自己压下妒忌和羡慕。”
“啊……我和别人也会有正常交流,比如阿言、徐哥、赵经理、杨工……”温几栩正掰着手指头数人头,打算把基地里所有人的名字都念个遍,刚数了没几个,唇瓣就被他封住。
“不要再说了。”闻堰寒眸色深冷,待她终于不再念着那些让他心绪失稳的名字,才退回原本的位置。“从监控里看到你和他们说话的时候,我的确产生过狠绝的阴暗心思。”
温几栩“呀”了一声,唇角弯起浅淡的弧度,评价道:“亚洲醋王。”
“可惜我学的是赛车,身边的队友、同事,大多是异性。”温几栩抿唇,开玩笑似地说:“要不你创个女子赛车队,专门培养一群女性赛车手好了。”
“栩栩,你的女粉也不少。”闻堰寒耐心提醒。
温几栩不明所以,“嗯?”
“上次在毛里塔尼亚的开幕式上,有几个模特牵着你的手一起跳舞。”
温几栩想起来了,“她们太热情了。而且还挺好玩的,黑皮辣姐,大胸细腰,她们还对我微笑。”
换做谁也会不忍心拒绝吧。
她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只不过也喜欢和漂亮姐姐贴贴罢了。
闻堰寒手肘撑在她两侧,漆黑的眸子凝视了她半晌。
“那些模特里,有多少是变性人,你能分辨得清吗?”
温几栩:“???”
挂在脸上的笑意有些许崩裂,温几栩完全没想到这点,难怪比赛结束后,他索求无度地缠着她要了一整夜。往常就算是做得再狠,也会柔情蜜意地吻她的锁骨,哄她的嗓音带着令人眩晕的低磁。
唯独那天没有。
温几栩只当他是在吃程子幕的醋,毕竟两人在比赛中默契合作,横穿无人之境。
没想到的,醋味来源竟然不止一处。
温几栩并不歧视有性别认知障碍,或者为了谋生不得不改造身体的人,但一想到跳贴身辣舞的人可能是陌生异性,不由得生出一股恶寒。
“算了,我还是有点接受不了。保险起见,以后还是远离热情辣妹吧。”
明知她说这句话,只不过是个性使然,同他没有半点关系,闻堰寒也被取悦到了,没再深言。
认识她以前,闻堰寒本就惜字如金。起初,他从不掩饰性格里的强势,不然也不会有同迟砚对峙,要她与江鹤轩仅一墙之隔吻他。重逢之后,骨子里这份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势被他一压再压。
温几栩心里涌起一阵陌生的奇异滋味,酸涩中泛着甜意。忍不住凑过来亲他的耳垂,他作势要躲,她则扭动着去追他。
温几栩本来也是不服输的性子,昨晚勾地他欲/火焚身,却也无处纾解后,她像是上了瘾,忍不住故技重施。
坏心思地将双腿攀缠在他腰间。
她晚上在家里洗了澡,长款风衣外套里仅着一条及膝的睡裙,连安全裤都没穿。外套早在刚才进门时,就被他挂在了木架上。
闻堰寒的大掌在她膝骨顺着腿腹逐渐往上游离,直到指尖毫无阻碍地抵着腿根,摩挲着蕾丝花纹的边缘,神情逐渐变得凝冷,眸色深晦地好似能将她吸进去的无底深渊。
“就这么跑出来找我,温几栩,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温几栩:“反正出门就能看见你了,在你身边,有安全感才会这样。”
“安全感。”闻堰寒近乎咬牙切齿般地重复着那三个字,炙烫的手掌拖着她的臀往自己身上压了压。
胯骨重重地顶了她一下,盯着她躲闪泛羞的桃花眸,薄长眼皮撩起,轻缓落嗓:“你确定?”
月光
昨晚两个人在酒店里也是这样的姿势。
纵然没能做到最后一步, 却也尝试了别样的体验,但只能解馋,如今被他那双毫不掩饰着欲意的黑眸盯着, 自他拂过耳畔的吐息开始,耳根到脖颈都跟着一点点攀红。
“今、今天可以吗?”温几栩询问的嗓音变得很轻。
他的眼底泛起熟悉的翻涌情潮, 抵在她身上的身躯烫地吓人。
闻堰寒长指轻落在蕾丝边缘,摩挲着单薄布料上的纹理, 指腹的热烫体温透过那层布料传至腿侧的肌肤,其危险程度不亚于往日。
见他不说话, 唯有凝向自己的眸色越来越晦暗,温几栩匆忙按住他意图掀开往里探的长指。
“不要这个。”
“那你要什么?”闻堰寒淡声询问, 另一只手的指腹抚上她温软的唇。
见她支吾着不说话, 窝在他怀里,眼睫扑簌簌地轻颤着, 眼底揉着一汪水似的, 像一株娇艳盛放的玫瑰, 咬着唇时,又带着点不自知的纯欲。
期艾的眸光落向他, 脸颊在他胸膛依偎着, 将他的衬衣都蹭上一层亮晶晶的护唇油。
明明自己也想, 却咬着唇嗲声嗲气地飞快说了三个字, 低地同蚊呐似的。
根本听不清说了什么。
“说话,栩栩。”
擅长于攻心战术的男人, 并没打算给她留足太多思考的时间, 指尖往里探了一点,引来温几栩的一声抽气,瞪向他的神情却没什么威慑力, 反倒愈发娇俏。
“不行就算了。”
温几栩根本经不起逗,三两句就泛着点恼意,鼻尖一酸,揉着眼睛不肯给他看,缠在他结实腰腹间的长腿松开,挣扎着要推开他起身。
却被他拽住欺身严丝合缝地压在身下,分开她的双腿,不由分说地褪下那层布料。
骤然的凉意侵袭,带着清冽的沉香气息裹挟席卷而来。
是独属于他身上的味道。
沾着她留下的印记。
温几栩心情良好,却始终捂着脸,佯装别扭般,同他握住自己手腕的力道对峙着。
本来还担心这样的行径会让她生出不虞,闻堰寒皱眉,掀眸仔细地观察着她的神情,哪有半分恼意,那晶亮的眸子里分明盛着期待。
闻堰寒不由得失笑,还真的被她骗到了一次。
他牵着她的手往下,轻扯住裤腰处拴紧的绳结,往下褪了一点。
闻堰寒凝视着她,心底的邪念被她勾出,嗓音偏低,近似诱哄:“要这个?”
他说话的时候,高挺的鼻梁就抵在她耳畔,锋棱的五官近在咫尺,温几栩被他哄地面色潮红更甚,别扭地点点头。
怎么不要,从前是她故意钓着他,现在倒好,朝夕相处之后,他倒是学会了她那些把戏。
“这里可没有套。”闻堰寒哑声说。
温几栩蹙了下眉,极小声地说:“我那个刚完……也不是不行。”
她说出这话的时候,指尖无意识地往前探了探,咬着下唇,只觉得浑身都跟着烫了起来,偏着头去看他的反应。
明显察觉到落在头顶的呼吸越来越粗重,温几栩才讷讷收回手。
听他轻笑了一声,声线如同低音炮般,带着散漫的哑,“栩栩想假戏真做?”
温几栩微愣了一会,意识到他所指的是什么,脸色倏地通红,“才不要。”
“宝贝。”
一声带着缱绻哑意的嗓音低唤着她,温几栩像是陷入了这声难掩柔情的称呼里,被他牵引着握住他,就连大脑都变得昏沉沉的。
“不是假戏真做,那你打算怎么办?”
温几栩抬眼,“到时候就说意外流产,或者打掉了。”
闻堰寒眉骨轻抬,像是被她气得不轻。
“挺厉害。”他淡声轻讽,语气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酸味。
温几栩则没听出来他的情绪,得意地扬了下眉,“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想出来的绝妙主意。”
“温几栩,我不是在夸你。”
温几栩眨了眨眼,眼神里透着点迷蒙。
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被他打横抱起,大步生风地往主卧的浴室走去,漆黑的长廊随着他们的走动,依次亮起熏黄色的氛围灯,带有轻微科技感的风格让温几栩生出步步生莲般的错觉。
她还伸手在跟前晃了晃,觉得有趣。
“这是红外线控制的。”
浴室内光线柔和,半透明的玻璃刚好及至膝弯处,中央坐落着一个足以容纳下两人的环形鱼缸,在两人踏入浴室的一瞬间,便开始缓缓蓄着温水,旁边的屏幕显示着实时水温。
温几栩打量了一下四周,惊呼道:“你这浴室设计可真巧妙,在这做泡泡浴的时候,还能欣赏东湖的夜景。”
“到时候再放一杯红酒,慢悠悠地品着,应该很惬意。”温几栩抿唇,气焰瞬间有些恹恹的,“早知道当初我就买东湖的房产了。”
而不是选什么市中心的高级大平层,听着高大上,实际上,钢筋森林的夜景瞧久了,也会腻。
最重要的是,脚底下就是宜城最繁华的商圈,来旅游的人必逛的打卡地,商铺通宵达旦地经营着,像温几栩这种浅眠的人,根本就睡不安稳,除了乔迁新居的时候来歇过两晚,后来闲置着,便没再怎么去过。
“喜欢的话,明天让徐至过户到你名下。”闻堰寒关上窗帘,语气淡地像是随手送了样小礼物一般。
温几栩抿唇,“我还以为你会说我们之间不分你我。”
厚重的窗帘阖上后,浴室才像是骤然变成了只属于两人的私密空间,锁关被他轻抬扣住,慢条斯理地解着衬衣的纽扣,朝她缓缓抬步,步步紧逼至淋浴莲蓬底下,“是不分。栩栩看上了什么,尽管拿走。”
温几栩被他哄得心情好了些,直到温热的水流自顶部倾泻而下,被他大掌拦了一下,眼睫沾湿了些许,掀眸再看向他时,映入眼帘的是微凸的喉结,再往下,是锁骨,胸肌,腹肌,人鱼线。
再往下……
她只粗略扫了一眼,便迅速收回,笼在身上的睡裙被水沁地薄如蝉翼,贴着玲珑剔透的曲线,犹如菡萏初绽,美得不可方物。
头顶的视线愈发晦暗不明,温几栩娇嗔道:“衣服都被你弄脏了。”
怎么可以这么坏。
反正衣服都湿了,要挡也挡不住旖旎春色,睡裙倏尔落地的一瞬,她被他反扣着压在玻璃边缘,听他哑声说:“你这么说,我很难不想歪,懂吗?”
“弄脏”的含义,温几栩愣了会才反应过来,顿时被他的荤话惊地面红耳赤。
长指扣着她的下巴,将她扭过来同他接吻,他的呼吸变重,掐着她腰肢的指尖骤然发紧,俯抵在她耳垂边缘辗转游离,一路向下,最后在蝴蝶骨落定。
脖颈被他轻咬了一下。
温几栩娇呼一声,偏头瞪他:“你是属狼的吗?”
她先前咬他虎口的时候,他曾嗤笑她惯会咬人,温几栩如今找到反击的机会,自然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被骂的人并不在意,按着她凌乱又急促地啃咬了会,才喘声道:“狼是一夫一妻制,在交/配的时候,会在伴侣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你、你不许说那两个字。”
小姑娘果然经不起逗,这根本算不得什么过分的话。
闻堰寒将她抱着踏入浴缸中,扶正她的身体同他正面相拥,“哪两个字?交/配,还是印记?”
温几栩没想到他还会重复,似嗔似恼地说,“你又欺负我……”
“我欺负你什么了?”
他耐着性子拖着将她抬高了些,沾着水汽的长指叩开旁边的原木柜,从里取出了一瓶红酒,又拿出了两个高脚杯。
温几栩不算特别懂酒,却也看出来这瓶是价值七位数的珍藏,是该被放在酒柜里精心呵护着的,那会像他,随手置于浴室的暗柜内。
奢靡无度。
被他刚才折腾了那么一会,温几栩被浴缸内的水温泡得有些泛发软,控诉道:“我们刚刚明明就没有那什么……”
深红色的酒液将透明杯中晃出一道糜丽的色泽,馥郁的香气扑鼻而来,温几栩灵敏的鼻尖不由得吸了吸,听到他柔声说:“醒一会再喝。”
他端着细长的杯茎,一饮而尽,伴随着吞咽的动作,喉骨微动,坠于其上的透明水滴缓缓顺着脖颈之上的筋络滑落。
又欲又蛊。
温几栩撑着下巴欣赏了会,不忘嘟囔:“你还说要醒酒呢,怎么现在就自己喝啦?”
闻堰寒将酒杯置于远处,扣着她的后脑勺,被他含地温热的酒液渡过来,唇齿间转瞬弥漫着醇厚的酒香,一滴酒液顺着他的唇角落下,本着不能浪费这样一瓶好酒的心思,温几栩忽地攀着他的肩膀,小巧的舌尖试探般地扫过。
混杂着热气的酒精迅速升温、发烫,像在那个瞬间,蔓延至全身的血液,一切都濒至临界点,酒液、亦或是吻,不过是爆发失控的导火索。
闻堰寒蓦然环住她的腰身,将她拖着往浴缸边缘的置座上带,从另一处暗柜里,摸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包装,牙齿咬住,撕开。
温几栩还在回味那个带着酒心巧克力般的吻,反应比平时迟钝了不少。
直到他耐心地咬着她的耳垂,温柔地哑声哄她放松时。
她才后知后觉地着了道。
“……你不是说这里没有吗!”
温几栩最后的咬声几乎不稳,指尖本能地嵌进他背部。
“哄你的。”
黑眸看着她因娇羞而分外娇艳的脸,似是再也忍耐不住般,凑过去吻她唇角,似笑非笑道:“再抓用力些。”
“毕竟只有现在,栩栩才算是在我身上留下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