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病弱美人靠撒娇驯服反派》 第1章 画家的天降眼盲老婆1 戚绵生命中的最后一刻,看见的是空荡荡法医院天花板,鼻腔间竟是刺鼻的药水味,除了身边医生们几句焦急的“病人生命体征正在下降,快……”,就没了别的声音。 她活到二十岁,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一生中的大部分时光都在医院度过,看过的最好看的风景,还是孤儿院旁的繁杂野树林。 疼痛感慢慢从身体剥离,她慢慢闭上眼睛,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悄无声息地滑落。 戚绵默默心想,如果她能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就好了。 …… [嗨,亲爱的你醒了呀?] 软糯糯的小奶音将她唤醒,戚绵艰难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纯白,除了白什么也没有,干干净净,空空荡荡。 她愣了愣,这里是……? [是我暂时创造出来的用来保存你灵魂的地方哦。]小奶音再次响起,[另外,不用到处找我啦,我就在你脑子里。] 戚绵微微吐出一口气,她才发现自己常年来胸口上积压的闷痛居然都消失不见了,整个人轻松的就好像重获新生了一般。 她轻轻开口,嗓子还有点涩意,但仍旧是带着股病弱味的温婉女声:“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们要不要做个交易呢?你和我绑定,帮我做任务,我还你一具健康的身体和重新开始的机会,而且任务失败也不会有处罚哦。]那道声音带着股循循善诱的引诱感。 戚绵仔仔细细地听了进去,她只有一个问题:[不绑定你我会怎么样?] 声音似乎有些苦恼:[我也不确定呢,可能会重新投胎,也可能直接消散在人世间吧。] 戚绵闻言沉默两秒,很快就应了下来:“我答应。”她甚至连什么任务都没有问。 那道声音略带惊讶,不过很快就被成功找到人选的快乐冲散了:[太好啦!那就来自我介绍一下,你可以叫我三三,你的任务内容就是去往不同的世界感化反派,让他们明白爱的真理,成为一个积极阳光向上的人!] [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很伟大?] 戚绵点点头淡声应下:“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 落地的一瞬间,久违的踏实感重归于身,紧接着却是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呛的戚绵不适地皱了皱眉。 她下意识抬眼想去看看周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但她明明睁着眼,看见的却是昏昏暗暗的一片,戚绵心下陡然一跳,只是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三三,我现在在哪?] [亲爱的这里是你的第一个任务世界哦,世界分类为悬疑恐怖向,你是一名眼盲的贫穷女孩,在即将被无良父母卖去山区给老头做老婆的时候,碰上了一个杀人犯,他干掉了你周围的所有人。] [顺带一提,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凶手就是你此次的任务目标啦。]三三的语气欢快极了,好像格外期待这一任务的实施。 戚绵的眼皮跳了跳,她努力辨别了一下面前的场景,发现她并不是完完全全的看不见任何东西,而是还能看见一点模糊的影子,比如她现在就注意到了自己面前正立着一具高大的影子。 凶手正在观察她。 这是戚绵心里升起的第一个想法,眼盲会使她其他的感官更加敏锐,戚绵能感受到对面人的目光带着冰冷阴鸷的巡视意味,缓慢地爬过了她的每一寸肌肤,就像毒蛇一般令人胆寒。 年轻女孩无神的双眼中迅速积满了泪水,莹亮的光泽衬得那对漆黑的眼珠水润极了,女孩苍白着一张漂亮的小脸,微微张开殷红的唇好似想要说些什么。 最后她往前慌乱又焦急地迈出几步,急于寻找一个可靠的依偎怀抱,在接触到男人衣角的一瞬间,就像在外受欺负的小兽回到自己的巢穴般安稳地躲了进去。 戚绵颤抖着身体,死死抱住男人劲瘦的腰身,脸颊埋在对方胸前,隔着薄薄的布料都能清晰感觉到那块状纹理的肌肉,她甚至察觉到男人的下巴都还没有碰到自己的头顶,难以想象对方到底是有多高。 手指接触到的布料有些湿润,铁锈味更加浓郁,戚绵不敢深想她摸到的到底是水渍还是别的什么。 凶手似乎也被她突如其来的亲密拥抱弄得愣了一秒,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他垂眸望着女孩黑色的发顶,身体感受着对方每一次心惊的颤抖,脸上的神情依旧冰冷,无动于衷。 慢慢地,他举起右手,握着的匕首在灯光照耀下闪烁着锋利的冷光,上面还沾染着不知是谁的鲜血。 “老公,我好怕。” 女孩细若蚊蚋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声音的是她环抱住自己的双手更加用力,简直恨不得钻进他的躯体,以此躲避开外界的一切危险。 不过她的力气显然有限,因为即使她看起来已经是用了自己全部的力气,但在男人看来,也不过只是如同猫猫狗狗般的撒娇胡闹,只要他想,轻而易举就能将人扔在地上。 他顿了顿,最终还是放下了右手,匕首仍旧握在手中,鲜血顺着垂直的刀刃偶尔滴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抬起空闲的左手,看似温柔力度却极大地掰开了女孩紧埋的脸,迫使戚绵露出那张已经哭得眼尾绯红沾满水渍的面容,好看地惹人怜爱,雾蒙蒙的眼眸散乱在空中无法对焦,毫无疑问,这个女孩看不见东西。 戚绵开合了几下唇瓣,她尝到自己咸涩的泪水味,眉头楚楚可怜地皱起,胆怯地任由男人将稍显粗粝的手心贴合在自己脸颊,双眼无能为力地微微睁大,还是只能看见一片放大的虚影。 男人又动了,这次是为她擦拭眼泪,动作并不轻柔,大概是没做过这种事,还将戚绵本就哭红的眼尾弄得更加红艳了,可用作在戚绵脸上竟然透着股诱人的媚态。 他想起来自己在还未解决地上躺着的几人时,他们似乎是有提到卖女儿给老头当老婆的事情,眼前的情况显然是女孩误会了什么。 男声响起,低哑而幽深,像来自深渊的情人呢喃。 “别怕,老公在这儿。” 他说着,低敛的眉眼间逐渐晕染开一阵的笑意,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女孩的下一步反应。 第2章 画家的天降眼盲老婆2 戚绵感觉到自己的腰被人一只手搂住,她依赖而乖巧地趴伏在男人怀中,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瑟缩:“刚才是什么动静?我好像闻到了……” “不用在意,这里人养的畜牲比较多。”对方敷衍了几句答非所问,语调微微上扬透出点调笑意味,“你知道老公叫什么名字吗?” 戚绵闻言面露茫然,她还记得自己只是一个被拐卖的还未来得及见到自己买家的女孩:“不、他们将我卖给了你,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紧接着,她的眼里又开始蓄起泪水,小心翼翼问着:“你会不会打我骂我?”毕竟原身她出身卑微,周围也见过类似于自己这种卖女儿的例子,大多数中的她们被买走后过得日子都不算幸福,甚至可以说是地狱。 男人沉默着,温凉的手掌覆盖到她的手上,戚绵只能看见一道模模糊糊的身影在逐渐凑近,最后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掀起一股缠绵酥麻感。 “我叫屠夜,记住你老公的名字,如果你表现的乖的话,老公一定好好疼你。”他似乎路笑了一声,不过很轻,戚绵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回家吧。” 戚绵被屠夜微微用力推开,她带着惶恐地胡乱挥舞了几下才握住屠夜的手:“回家?离这里远吗?” 眼盲的女孩好像极其缺乏安全感,拼了命地想要紧贴着自己,好汲取一点安全感,屠夜冷淡地扫视了一眼四周。 地上躺着几具尸体,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老头,鲜血从他们的身体中流出,造成一片刺眼的红,是他的杰作。 这里是某个小山村,屠夜明面上的职业是一名画家,他来此是为了收集灵感,夜晚碰上来这儿商谈交易的村民,几个人看他穿得好还开着车,就动了歪心思。 对于屠夜来说,这简直就是送上来的羊羔,他是这个世界的反派与主角,血液与死亡将会浇灌他的成长,他的画怪诞而诡异,将会在故事最后成为当代最著名的画家,并彻底成为一个没有情感残忍的杀戮怪物。 在屠夜解决一切后,从不远处才跌跌撞撞跑来一个女孩,那就是戚绵。 此时戚绵也听着三三为她介绍了这一系列的背景,不由得暗自心惊。 [所以说呢,屠夜这家伙到现在为止已经杀过八个人了,加上这三个是十一个,他智商高,还继承了父母的一大笔遗产,每次杀人后都处理的非常好,所以到现在在别人眼里依然还是个优雅又有名的画家。] 戚绵表示理解,但她更在意另一件事:[我的眼盲还能治好吗?这个也挺妨碍我做任务的。] 三三的声音依旧软乎又可爱:[这个世界来看,不可以哟,你这具身体是天生的眼盲,不过可以放心啦,你不是还有我嘛,我可以给你描述周围的视野呀。] 戚绵无奈:[行吧。] “后面那个屋子,是你家吗?”屠夜看了眼戚绵跑过来的方向,那里坐落着一个小小的土屋。 这里人户稀少,只有几个贫穷落后的小村庄,若不是风景好,屠夜也不会跑如此远来这儿取景。 戚绵点点头:“嗯……”她和屠夜聊了半天没有听见其他任何人的声音,还记得父母是出去干什么的,她睁着双无神却格外清透黑亮的眼眸望着前方问道,“你看见我的父母了吗?你们……已经商谈好了吗?” 屠夜瞥了眼地上无声无息的人,反握住戚绵的手语气竟然带上了点安抚的意味:“嗯,他们已经回去了。” 戚绵闻言颇有些失落地低下头来,眼中才平息下来的泪意又开始隐隐冒头。 [三三,戚绵的父母平时对她怎么样?] [当然是少不了打骂啦,要不是原身长得漂亮身板弱,她父母恨不得什么脏活累活都让她做,只不过为了卖个好价钱,也不敢真的将她怎么样。] “你不想和我回去?”屠夜掐住她的脸颊,微微抬起戚绵的脸,看见了女孩绯红的眼尾,漆黑的眼眸仿佛要穿透她的内心。 戚绵瞪大眼睛,失焦的双眼只能看见一片模糊的阴影,她知道那就是屠夜。 “没有……”她声音小小的,不难让人听出这句话并非她的本意,戚绵的担忧与胆怯全都写在了脸上。 屠夜的视线落在自己手指边,女孩白嫩的脸颊柔软而带着股暖意,因为他的动作而凸显出一团,配上她漂亮的杏仁眼,显得委屈又可爱。 他陡然松开手,只剩下戚绵脸上的红痕证明着他刚才做了些什么。 屠夜抿了抿唇,心底产生一股莫名的说不清楚的情绪。 “那就好,走吧。” 淡漠的声音传来,戚绵正要抬脚,男人忽然握住她的腰阻止了她继续向前跨去的意图。 “走这里,那边脏。”屠夜随口说着,轻描淡写地带着戚绵略过了地上老头的尸体,踏在没有鲜血的地面上。 她上了屠夜停靠在一边的车,在碰到车的外壁时,戚绵的脸上适时地出现了几分惊讶,虽然父母没有告诉过她会将自己卖给谁,但她也没想到会被卖给一个有车的有钱人家。 “老公,这车……是你的吗?”戚绵犹豫问道。 屠夜望了一眼她:“嗯,你父母告诉过你我是个怎样的人吗?” “他们没和我说过。”戚绵摇摇头。 屠夜对此较为满意,他注视着一无所知的女孩侧颜,单纯而茫然的模样,多么像一只天真无害的羊羔,这么想着,男人嘴角缓缓勾起。 这是他意外的收获。 “在这等我一会,我去和你的父母再聊会,不要出来。” 屠夜声音不轻不重着,但却给戚绵一种必须要听他的话的感觉,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狼藉的凶杀现场,在得到戚绵的乖巧应声后,才关紧了车门,回到泥泞而布满血污的土地上。 等到他处理完毕后,透过车窗看见的就是戚绵恬静而温软的睡颜,浅淡的眼皮覆盖住了那双无神的双眼,显得更加纯净美好。 [怎么样?我现在这个姿势这个角度是不是最好看的?]戚绵暗戳戳和三三唠嗑着。 三三非常捧场:[嗯!宿主你长得可好看了,要不然我怎么会选中你呢。] 戚绵心底笑嘻嘻,面上睡得安安静静。 她听见车门被打开的声音,屠夜进来了,他坐在驾驶座的位置,戚绵一个人待在车后座。 男人发动汽车,随手脱下了自己沾着血迹的外套,沉默地从车后镜看了眼戚绵的位置,白净漂亮的女孩睡得香甜,浑然不知危险就在身边。 屠夜看了半晌,忽然出声:“你困了?” 戚绵装作被叫醒的样子,茫然睁开眼,直直对着前方看去,唇瓣轻轻张开—— “老公,我们到家了吗?” 女孩柔软的嗓音像是在撒娇,屠夜的眼皮跳了一下。 第3章 画家的天降眼盲老婆3 屠夜的家处于Z市偏郊区的一处老别墅,这栋别墅年份已久,但仍旧被视为屠家的主宅,据说别墅已经有大约两百年的岁数了。 最初的屠家,是靠买卖动物皮草来发家致富的。 也因此,这栋别墅里还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动物骸骨或者皮草装饰,这些东西放在现在都会被视为违法买卖。 戚绵听见屠夜下车的声音,便也摸索着扶上车门,只是还没有用力,那车门就被从外打开来,戚绵一时不察,顺着惯性就向前跌去—— 雪松混杂着湿润泥土的淡香将她整个人包裹住,戚绵下意识抱住了前方的身影,好让自己不会跌到地面。 “下来吧。” 男人淡淡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戚绵小声应了下,她抽回手的一瞬间却被另一只宽大的手握住了。 “我扶你,不是看不见吗?” 戚绵便像只温顺的绵羊,低着头顶着屠夜实质般的目光,小心翼翼地下了车。 屠夜的视线落在女孩因为低头而露出的一截洁白的脖颈上,他漆黑的眼眸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如胶质般紧紧黏在上面,许久都未移开。 戚绵被男人握着手,虚虚贴在屠夜身边,那股冷淡潮湿的香味始终萦绕在鼻间,她轻轻开口。 “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吗?” “是我们的家。”屠夜的声音带着些愉悦的笑意。 这男人真是该死的撩人与甜美,戚绵暗暗心想,面上仍旧温婉而乖巧,慢悠悠地往前走着,视野里不时略过几道像是绿植的阴影。 踏入别墅的大厅时,戚绵的视野陡然暗了下来。 屠夜的家里似乎很暗,是窗帘都拉上了吗?她好奇地思考着,大白天的为什么把家里弄得这么暗呢?见不得光的皮肤病,还是屠夜就喜欢这样昏暗的氛围? “啊——” 不知道踩到了什么,戚绵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被屠夜拉住的手猛地一紧,借了下力才没有摔倒。 然后她就感觉到足底的触感一下和之前不同了,她好像踩在什么极为柔软又厚实的地毯上,这对于几乎一直待在医院里的戚绵来说,倒是有些新奇。 “这是什么?” “一张熊皮,抱歉,忘了提醒你一下。”屠夜随口回答着,话里是抱歉,语气里却没有任何歉意。 熊皮?戚绵莫名在大脑里构思了一下自己曾经在网上看见过的熊皮的图片,这种东西是可以随随便便被摆在大厅里的吗? “在这儿坐一会吧,我会安排人给你准备生活用品,饿了么?” 屠夜牵着她,搭上戚绵肩膀的手微微使力,戚绵就陷入了一片柔软的沙发里。 戚绵摇了摇头:“还好,给我收拾房间吗?” 女孩真诚而认真的发问,在没有太多光亮的房间里那双眼睛竟然还是清透的发亮,失焦地注视着上前方,倒是正好对上了屠夜的双眼。 “说什么呢?”他似乎发出了一声轻笑,“你当然和我睡在一起。” 戚绵的脸色苍白了一些,她到底还只是个来自偏远山村的未经人事的懵懂女孩,屠夜话中的含义会让她不可避免地升起点恐惧和担忧来。 屠夜微微眯眼,观察着她的脸色:“怎么?你不想和我睡在一起吗?” “没有……”戚绵低下头,声音细弱。 她没再听到屠夜的下一句话,只有一串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戚绵知道,屠夜是去忙别的事了,她只能僵硬地坐在这里,沙发的柔软让她不敢过多动作,唯恐自己弄脏弄坏了什么地方。 “需要喝水吗?” 干哑难听的声音骤然响起,戚绵吓了一跳,她甚至没听见有人靠近的动静。 “啊、可以,谢谢。”她局促地回答着,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的确有些渴了。 等了一会儿,除了倒水时的水流声和杯子碰撞间清脆的声响,戚绵居然还是没听见任何多余的脚步声,或者是呼吸声,这个奇怪的人简直就像个飘来飘去的幽灵。 冰凉的触感贴到了她相交的手背上,戚绵好险才没有打翻这杯水。 “喝吧。”那个人说。 戚绵接过来,胡乱喝了一口,顺了顺动乱的心跳声,才急匆匆道了谢。 “你喜欢什么款式什么颜色的衣服?穿什么尺码?有爱吃或者忌口的食物吗?”那人的语气毫无波澜,像个机械的死人一般只是在按部就班地执行着自己的任务。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戚绵总觉得他好像有点对自己的不喜。 “我……”戚绵张了张口,正要回答,可另一道脚步声的接近打断了她的声音。 “老陈,你去准备晚餐吧,和平时一样就行了。”屠夜说着,一边走到了戚绵身边。 戚绵似有所觉地仰起头,看向一片昏暗,她知道屠夜现在就在自己面前。 “站起来。”屠夜说。 戚绵慢吞吞地站起了身,虽然不知道屠夜要做什么,但她还是一动不动地等待着屠夜的下一步动作,乖巧得可怜可爱。 温热的掌心隔着薄薄的布料贴在了她的腰身,戚绵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到底是没有躲开,任由屠夜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丈量。 男人的掌心贴着她身体的时间越久,那阵温热的触感就开始变得滚烫起来,好似要将她融化似的,可偏偏每在路过敏感区的边缘时,屠夜又会堪堪停下前进的趋势。 一番动作下来,戚绵差点紧张地快流出汗来。 “有些太瘦了,记得多吃点。”屠夜收回手,望着女孩眼下已经出现的一片薄红,冷静道,“衣服的话,就让老陈给你买最小的码数。” 戚绵愣愣地点点头,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刚才屠夜是在给自己测量衣服的尺寸。 “对了,老陈是这里的管家,平时有什么需要的话,告诉他就行。” 戚绵点点头。 屠夜挑了挑眉,注视着貌似还处于一片怔愣的女孩,忽然低声问道:“以前有和别的男性接触过吗?” “有……”戚绵小心翼翼地回答,在屠夜皱起眉的下一秒,她补充道,“是我的爸爸。” 屠夜的眉心舒展开来。 第4章 画家的天降眼盲老婆4 夜晚很快便降临了。 别墅较为偏僻的位置让黑夜显得更加寂静起来,戚绵站在窗边,外面的绿植在昏暗环境中模糊成一团团看不清轮廓的黑影,像一只只怪物蛰伏在黑夜里,冷冰冰地凝视着她。 但戚绵什么也看不见,她只是在窗边仔细聆听着一些不知名虫鸟的鸣叫声。 葱白的指尖搭在窗沿上,因为主人不平静的心绪也微微扣紧,泛出一片病态的苍白,她的侧颜却朦胧得像一幅画,美好而恬静。 戚绵在等屠夜。 她眼下所处的这间卧室就是屠夜的,她能闻到一阵淡淡的雪松香,即使看不见,她也知道这间卧室一定被打理地非常整洁。 屠夜应该是去洗澡了。 戚绵转过身,她听见了门被打开的声音,屠夜进来了。 “怎么在这站着?”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随着脚步的靠近,那股淡淡的雪松味也逐渐变得凝实起来,对方来到了她面前。 戚绵下意识仰起头,她知道对方很高,这样的角度能够让屠夜更好的看清自己的神情:“我听见一点鸟叫声。” 屠夜笑了笑:“是吗?” 他动作轻巧又不容置疑地揽过了戚绵的腰,带着人往床的位置走去:“这件睡衣是老陈给你准备的?” 他垂眸注视着已经洗好澡换下了那身粗糙朴素衣服的女孩,丝质的睡裙衬出了戚绵美好的身体曲线,莹润的肌肤在暗沉灯光的照耀下像珍珠般漂亮—— 但他最喜欢的还是女孩那双无辜的、黑亮的、茫然而失焦的双眼。 “嗯……”戚绵小声回答,像只努力适应新环境的小动物。 “我们现在就睡觉吗?”她柔软的声音带着不自知的颤抖。 屠夜静静看着她,漆黑的眼珠倒映出对方忽闪的睫毛与咬的发白的唇瓣,他双眸微眯。 “睡觉吧。” 男人扶在自己后背的手微微用力,戚绵就跌坐在床上,她的脸上明显闪过了一丝慌乱,但很快又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她伸长手,摸索着床被,找到枕头所在的地方,然后慢吞吞移过去再躺好,姿势严谨又僵硬,双眸直视上方可谓是一点也不敢多动。 [三三,他不会是要??]戚绵忍不住问起了三三。 三三嘻嘻一笑:[矮油这种事情都无所谓的啦,宿主你也是成年人了,没关系的没关系的,而且提醒你一下,屠夜长得巨帅哦~] 戚绵心底一沉,虽说她本人确实也没有什么多么腐朽陈旧的思想,在爱情方面保持的是开放的态度,但她此前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里待着,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传来,失去视觉让其他感官灵敏度更高,戚绵知道屠夜在凑近自己,她听见对方浅淡的呼吸声,还有贴近自己的温热的体温。 这下她脸上的紧张与慌乱可不是装出来的了,而是带着戚绵本人的真心实意。 屠夜抚上了她的脸颊,男人高大精壮的身躯半伏在戚绵身上,清冷的雪松味越来越重,湿热的呼吸也慢慢暖红了她的脸颊。 “老、老公,我害怕。” 戚绵有点忍不住了,她可怜兮兮地吐出一句话,妄图让对方停下动作,清透湿润的双眼无声注视着面前的男人,屠夜能从中看见自己的面容。 屠夜的声音更加低哑,透出股情人间特有的缠绵,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味道。 “忍着。” 戚绵:“……” 一个充满情欲的吻落了下来,戚绵的身躯是清晰可见地抖了抖,屠夜依旧没有半分停滞的意思他扶住女孩的脸颊,指尖陷入柔软的颊肉里,似乎触到了一点湿意。 屠夜顿了顿。 他支起身,观察起身下的女孩来。 对方的脸上一片恐惧慌乱与紧张交杂在一起,湿红的眼尾泛着点点星光,可她唯独没有半分反抗的动作,甚至还配合地十分乖巧,看起来更加可怜了。 戚绵此时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地建设,亲就亲喽,姐他妈第一次接吻,对象是个牛逼轰轰大反派,三三还说他长得巨帅,这有什么亏的? 她这么一想,心一横,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来顺着脑海中男人吻她时的记忆找到对方的脸,然后轻轻地贴在了对方的脸颊上。 嗯?戚绵的指尖动了动,她好像摸到一道凸起的……伤疤? 屠夜像被烫到了一样猛地一个翻身,退回到戚绵身侧的位置,连带着床铺都抖了抖,他的声音掀起一股压抑的阴冷。 “睡觉吧。”他说。 戚绵呆呆地睁着眼,她的手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可男人的语气的确是让她不敢再有别的动作了,她只乖巧又柔顺地应了声好,然后阖上了眼。 [三三,怎么回事?屠夜他脸上是有道疤吗?]戚绵闭着眼睛在脑海里戳起了三三。 三三回答地十分坚定:[对啊,但是你真的不用担心,那道疤很小颜色也不重,完全没有影响到他本人的帅气,满分十分我给一百分!呜呜呜真的很帅!] 戚绵心中微微一动,虽然三三是这么说的,但从屠夜刚才的表现来看,他本人绝对是非常在意这道伤疤的。 所以这道疤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她小心翼翼地翻了一下身,侧着睡蜷缩起身体,放在身前的手似乎碰到了屠夜的胳膊,温热的肌肤感,戚绵一下子收回手,生怕惊扰到对方似的,但也是因为这一碰,她知道了对方没有侧身。 “那、晚安。” 戚绵小声说着话,失去视力的双眼在一片黑暗中微微下垂着,即使面前的一片混沌,但也知道屠夜就在自己身边。 没有回应。 夜晚的安静笼罩了这间卧室,没有关紧的窗户外偶尔有几声虫鸣鸟叫,卧室内只有女孩和男人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戚绵也不知道对方现在睡着了没有,她的眼皮开始感到困倦,隐隐有阖上的趋势。 睡着的最后一秒,戚绵喃喃轻语:“谢谢你,带我住在这里、给我新衣服穿,还有……” 她没能说完全部的话就已经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屠夜就这样自始至终都在安静地凝视着她,看见她唇瓣的嗫嚅,看见她颤抖的睫毛,看见她最终闭上的眼睛,被掩盖住的黑亮瞳孔。 他忽然慢吞吞地伸出手,修长的五指轻而易举就包裹住了女孩的脖颈,只要自己稍一用力,这条生命就会流逝。 屠夜神情冰冷,他曾经用过这样的手法杀人,对方的死样难看至极,整张脸憋成紫色,眼球瞪大而布满血丝,这样在别人看来会做噩梦的一张脸,落到屠夜眼中也不过只是觉得丑陋。 熟睡的女孩对危险一无所知,她睡得极其安静,漂亮清纯的小脸安安稳稳陷在枕头中,一点其他动作都没有,呼吸又浅又淡。 这是屠夜第一次与女性同床共枕,也是他第一次试着亲近一名女性,毕竟比起亲近别人,他更擅长怎么伤害别人。 而且实话说,那种感觉并没有让他讨厌。 他若有所思地收回了手。 至少他还不想让戚绵变成那副丑陋的模样。 第5章 画家的天降眼盲老婆5 别墅的白天对于戚绵来说只不过是眼前多了几道虚影。 她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屠夜的身影,她只能摸索着下了床,戚绵想要去洗漱,她慢吞吞地小心移动着,好不容易才走到了卧室的门口。 她推开门,陈管家那鬼一样寻不到踪迹的声音又蓦然响起。 “醒了的话,我带您去洗漱,然后吃早餐。” 陈管家干瘪的嗓音透着股不情愿的意思,就好像大早上前来伺候人是被逼无奈般,戚绵无措地抿了抿唇,毕竟不能视物,还是应声说好。 “谢谢。” 示好的道谢声刚落下,戚绵的胳膊就被人大力地拽住了,她被拽地往前趔趄了一步,感觉到自己的胳膊甚至有阵钝痛感,而陈管家没有半点要顾及她的意思,带着她就往前走。 这么讨厌她?戚绵一边迈着碎步跟着一边忍不住心想,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这里是卫生间,里面的东西您都可以使用,我在外面等您。” 戚绵被拽着拐了个弯,没走多远就停了下来,她默默记下位置,然后一声不吭地迈步进去。 经过一通艰难的摸索,戚绵完成了刷牙洗脸,只是想要去拿梳子时,她好像碰到了什么尖利的东西,刺得她往回一缩。 [哎呀,你流血啦宿主,这里摆了个小型金属雕塑,上面有点尖利的地方,注意一下哦,我给你指明位置。]三三惊叫了一声,然后赶紧提供着自己的语言辅助。 戚绵稍微冲洗了一下伤口,总算是在三三的帮助下完成了洗漱。 “那个、屠夜呢?”她慢吞吞走出卫生间,然后轻声问着一直等候在门边的陈管家,眼前有道高高瘦瘦的人影,大概就是陈管家。 “去工作了。” 屠夜不是一名画家吗?需要这么早就去工作吗?戚绵不再多问,又一次在陈管家的半拉扯半搀扶下下了楼。 对方正好捏到了她胳膊上被划伤的地方,戚绵微微蹙眉。 [这家伙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诶,宿主他都看见你胳膊上的伤口了,还那样捏着,活该他毁容。]三三打抱不平道。 戚绵有些意外:[毁容?] 三三回答:[是啊,陈管家一整张脸都是烧伤后留下的疤,还好你看不见,不然一定会被吓到做噩梦的!] 戚绵倒是不觉得害怕,只是莫名想到了昨天夜里自己摸到的屠夜脸上那道疤。 那道疤不是烧伤造成的,她摸着觉得应该是被什么利器划伤所致。 “早餐就在您面前,有什么需要叫我。” 走了一段路,戚绵被人按着在一个椅子上坐下,陈管家公事公办地冷声说完,没了声息。 大厅里静的只能听见呼吸声和刀叉碰撞间清脆的金属音,戚绵不太适应地拿着刀叉吃起早餐。 陈管家很明显并没有关照到她是个盲人的情况,餐点都被摆放在桌面的中间位置,她得伸长左手摸摸盘子在哪,再用右手去拿。 [嗯这个是水晶包,可以拿,诶等等——那个是滚烫的热粥。] “啊!” 戚绵猛地抽回手,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声,她摸到了陶瓷粥碗的外壁,指尖火辣辣的酥麻刺痛感让她咬了咬唇。 “有没有凉水?可以让我冲洗一下吗?” 没有回应。 [哇他就站在你旁边,眼睁睁看着你摸东西不帮忙就算了,还不理你!]三三大叫着,[不要怕宿主,等你感化了反派,叫反派去惩罚他!] 明明刚才还说有什么需求告诉他就行的,戚绵无端升起一丝委屈,她吹了吹自己的指尖,肯定要起小水泡了。 手指烫伤了,还看不见东西,戚绵没了胃口,只吃掉两个水晶包就示意自己吃完了。 这种时候陈管家才又搭理她。 “您的活动区域在一楼与二楼,其他区域不要过去,有需求叫我。” 戚绵默默腹诽着有需求叫你也没用,但她也不想呆坐着发呆,就在三三的指导下探索起这间别墅,她得尽快熟悉里面的布局。 [你摸到的是一个巨大的驯鹿头骨,你左边有个展示柜,小心不要碰到了。] 戚绵收回手,那驯鹿角的触感有点奇异,要是她能看见就好了。 她小心翼翼地走过摸过一个又一个房间或物品,不知道过了多久,戚绵听到一道屋门被打开的咔哒声。 [耶,屠夜回来啦!]三三欢呼着。 戚绵偏过身,失焦的双眸看向声音来源的地方,距离过远也捕捉不到人影。 “在做什么?”属于屠夜的低沉嗓音响起。 戚绵面露惊喜,她像是按捺不住欣喜往前快步走去,双手伸向前想要触碰屠夜:“老公,你回来啦?” 这样做的后果当然就是——她又被地上的熊皮地毯绊倒了。 [慢点走路啦宿主。] 戚绵陷在柔软的熊皮中,倒是摔得不疼,她正感到不好意思,想要爬起来,就听见脚步声的接近,然后她就被人“捞”起来了,雪松味再次袭卷而来。 “慢点走。”屠夜简洁道。 戚绵扶住他还没有收回的胳膊,温热的肌理感表示屠夜穿的是短袖,她柔软地弯起眼睛:“你去哪里了?” 屠夜的手掌落在她柔顺的发尾,声音听不出情绪,回答与陈管家如出一辙:“工作。” 戚绵理解地点点头,她黑亮的眼珠其实正落在男人的锁骨上:“是不是要吃午饭了?” 屠夜嗯了一声,牵住她的手将人往餐桌边带,没走出几步,他脚步一滞。 戚绵就感觉到对方的指腹在自己胳膊上轻轻摩挲了一下,不属于自己的温热触感让她的胳膊轻轻颤了颤。 “这是怎么弄的?”屠夜淡声道。 戚绵羞赫地垂下头:“因为我看不见,所以就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她无意识地揪起身上还未换下的睡裙。 没揪几下,右手又被人握住。 “手指也受伤了?” 戚绵犹豫着点点头:“嗯,烫到了一点,不过没关系的。” 屠夜沉默着,听不见男人的回应似乎让戚绵有些着急了,她胡乱伸手半搂住了对方精瘦的腰。 “对不起,我看不见所以就有点……”戚绵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到最后已经带上了点泣音,她好像在害怕什么,害怕什么呢?屠夜注视着她等她继续说完。 “……你不要嫌弃我,我会尽快适应这里,然后就能帮你做事了。”戚绵红着眼眶,漂亮的小脸上点缀着可怜兮兮的泪痕,“我可以给你做饭,还可以——” 屠夜打断了她:“吃饭的时候,陈管家在你身边吗?” 他说着,像初次见面一样为戚绵抹去了脸上的眼泪,依然是体会不到多少温柔意味的动作。 戚绵怔了怔,她感觉到从另一个方向投来了一道阴冷的视线,她知道那是陈管家。 黑发女孩委屈地缩了缩身体,更加贴近她想要依靠的人,尽管停顿地有些久,她还是轻轻地说出了口。 “嗯,在的。” 第6章 画家的天降眼盲老婆6 戚绵不知道屠夜对陈管家说了什么,总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对方明显对她贴心了许多。 语气还是一点没变的冷硬,但却会为眼盲的人提供一些便利。 戚绵默默接受着,也不再对他道谢。 今天的屠夜没有出门,据陈管家所说,他正在二楼的画室里作画,戚绵自然是要去刷刷存在感的。 她只知道屠夜是一名画家,但还没见过他画画。 戚绵问过陈管家画室在哪,现在也不需要对方的帮忙,自己慢慢扶着扶手就上了楼。 她换了身干净舒适的裙子,自己看不见款式与颜色,但据三三所说,屠夜给她准备的衣裙都是浅淡色系简洁款的,很衬她无害的气质。 戚绵走到画室前,她在门前犹豫再三,敲了敲门。 这一切场景都已经她头顶的监控捕捉到了,屠夜与她仅隔一墙,漆黑的眼珠落在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监控画面,身材娇小的女孩就站在外面,高清的画质完全可以捕捉到她伸出的手止了又止的动作。 屠夜擦了擦手上沾染到的一点鲜红颜颜料,薄唇微动。 “进来吧。” 在门外的戚绵怔了怔,她还没敲门呢。 [你头上有监控,屠夜应该看见了,对了哦宿主,忘记告诉你了,这间别墅的一楼和二楼到处都有监控,几乎是没有死角的。]三三说道。 戚绵明白了,心想还好她之前倒没趁屠夜不在家做出什么崩人设的事情。 她轻轻转动门把手,推开了门。 一股难以描述的复杂味道扑面而来,戚绵不由得顿了顿。 腐臭味、铁锈味、糜烂的花香味、还有浓烈的颜料味与消毒水味?戚绵仔细嗅了嗅,她在医院待的久,所以很容易就能辨认出消毒水的味道。 [这是什么味道?]她问三三。 三三回答地有些遮掩:[啊这…宿主你注意不要乱走乱摸,屠夜面前躺着具新鲜女尸。] “过来吧,往前走就好。”屠夜立在原地,双手虽然擦干净了,但他的衬衣上还沾染着一些飞溅到的血渍,他望着戚绵开口道,带着股诱哄安慰的意思。 戚绵抿了抿唇,嗅觉上依然在不断遭受刺激,但脚步缓慢而坚定地迈向了他。 两人间的距离不过只有八九米,但围绕在两人中间的却有几滩红褐色的液体、破碎的衣物、还未腐烂的残肢,以及零零散散摆放着的画具。 留给戚绵下脚的空间极其有限,她很有可能一不注意就会踩中这些东西的任意一个,穿着洁白长裙的盲眼女孩一无所知地往前迈去,她慢慢地路过了那些脏污,往前方直立的高大男人走去。 荼蘼又诡异的画面,屠夜愉悦地眯起双眼,她竟然奇异地避开了每一个障碍。 [宿主,脚尖往右一点,对对!吓死我啦,你差点碰到了一截胳膊。]三三实时提醒着。 这一段路在三三的帮助下,总算是成功地走完了。 戚绵松了口气,但还得假装自己不知道走到哪里的模样往前伸着手试探,直至指尖触碰到柔软的布料。 “老公?”戚绵软着嗓子叫了一声。 “嗯。”对方慵懒的回应着,握住了戚绵未收回的指尖,拉着人来到画架旁的一个沙发上坐下,“有什么事吗?” 屠夜站在她面前,随意瞥了眼戚绵旁边坐着的女尸。 女尸是他昨天才弄回来的,是个年轻的女生,夜里看见他主动跟上来搭讪的。 那张白皙秀丽的面容现在却已泛着不正常的青白,脖颈上的伤口倒是没再流血了,锯齿状的一圈看起来很漂亮,柔软的肌肤已经按压下去也不怎么回弹了,原本这些都是屠夜眼中激发他灵感的东西,只是现在戚绵一坐到她旁边…… 他忽然皱起眉,本来还算充盈的灵感消失不见了,戚绵裸露在外的肌肤白嫩而莹润,是他一向不怎么喜欢的鲜活的美感。 “没什么别的事,我只是想来陪陪你。”戚绵仰着头找不准方向地正视前方,似乎是说出来的话对她来说也有点过于直白了,眼下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 屠夜盯着那团红晕,背后的画架上还是他未完成的画作。 没有等到男人的回应,以为自己会不会打扰对方工作了的戚绵紧接着小心翼翼地询问了一遍:“可以吗?” 屠夜抚过她的脸颊,温热的指尖触碰过的地方,红晕更加明显,明显害羞但也没有反抗,只是乖巧任由屠夜动作的戚绵紧张地咬了咬唇瓣。 “那就在这坐着吧。”他说。 “好。”戚绵点点头,然后就真的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起来,即使她知道自己身侧距离不到一米的位置就是具女尸。 柔软笔刷落在画布上的声音沙沙的,戚绵安静聆听着。 不知过了多久,笔刷的声音才停下,她呆坐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屠夜好像画完了? “这么坐着不累吗?” 沙发下陷了一点,屠夜坐在了她旁边,隔开了自己与女尸。 “还好。”戚绵小声道,“你画完了吗?” “嗯。”屠夜挑起她的发丝垂眸玩弄着。 “如果我能看见就好了,好想看看你的画啊。”戚绵失落地说着,白净的小脸上出现几分遗憾与难过。 “想看我的画?”屠夜反问道。 他的视线落在了画上,丧失灵感后匆匆画完的一副画,画上的女尸没能带给他半分美感,反而无趣又丑陋,倒是女尸旁边被他匆匆添加了几笔的白裙女孩纯净而美好。 他的眸中划过几抹思索。 “对啊,陈管家说你是一位画家,那画得一定很好看吧,我还没见过画家的画呢。”戚绵微笑起来,失焦的眼珠在说起这话时也升起了一点光芒。 屠夜忽然道:“虽然看不见,但是你可以作为我的模特。” 戚绵闻言愣了愣:“我可以吗?” 屠夜望着她清透的眼眸、挺翘的鼻尖、殷红的唇瓣与白皙的肌肤,毫无疑问,这个眼盲的乡下女孩有着张出色的面容,戚绵的气质也总带着股旁人无法拥有的软糯无害感。 她的美没有侵略性也没有冲击性,但却会让你在不自觉的凝视中逐渐沦陷进去。 他回答:“可以。” 戚绵像个得到了惊喜的小女孩,她欢快地笑起来:“好啊。” “这是我刚才的模特,表现的不太好,你会做得更好。”屠夜淡声说着,拿起旁边女尸的手就放在了戚绵没来得及反应的手背上,就好像他真的只是在讨论一件多么简单又平常的事情。 戚绵的手背上传来冰凉柔软的触感,意识到那是什么后,她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第7章 画家的天降眼盲老婆7 “这是什么?” 女孩扬起脸,天真又茫然的神情在屠夜眼中倒映的清清楚楚。 戚绵只是错愕了一瞬就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她相信屠夜是不会这么轻易就将自己的所作所为暴露出来的,或许是一时兴起,或许只是想看看她的反应。 果然,屠夜沉静的声音响起:“一个假人模特。” 戚绵点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悄无声息地将手从女尸的手下抽走,虽说她也没那么害怕,但总归和死尸的接触确实是挺渗人的。 那股冰凉的触感好像还附着在她手背上,有点恶心。 “是不是该去吃饭了?”戚绵转移话题,估计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屠夜懒散地倚靠在沙发上,他的手臂就搭在戚绵背后的沙发靠背上,虚虚环抱着她:“还早,老陈应该没有准备好。” 戚绵却一下子坐直身体,欣喜道:“那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吗?我会做饭。” 屠夜盯着她那双连人都找不到在哪的眼睛,无声地扯开嘴角:“好啊。” “我带你去厨房。” 这次倒是没让戚绵自己走了,他半抱住戚绵,避开了房间中的每一个杂物与脏污,带着她去了厨房。 …… 屠夜像一个找到新鲜玩具的孩童,在戚绵身边开始作为她的“眼睛”提供起帮助,慢慢看她熟练地完成每一步烹饪的操作。 “这个是盐。” 男人宽大的掌心包裹住女孩的手,引导着她来到装着盐的容器上,嗓音如流水般平和而充满耐心。 戚绵的确是会做饭的,她自己一人生活了许久,一些生活必备技巧都有,并且还会跟着网上的一些教程,做的饭菜味道很好。 只要报出自己想要的食材和调料,屠夜就会贴心地为她递上所有,甚至于锅碗火候等他都能认真准确地说出来。 戚绵的后背紧贴在屠夜胸前,暖热的温度萦绕在背后,雪松味若有若无,她能感觉到对方的声音一直是从自己头顶传来的,两人的双手几乎都没怎么分开过。 屠夜会做饭,戚绵看出来了。 但三三不是说屠夜是继承了大笔遗产吗?从小生活在富贵家庭里还会有仆人管家贴身伺候,怎么还需要自己做饭? 最终的这些菜,与其说是戚绵做出来的,不如说是屠夜借助她的双手做出来的 。 她有些气馁,白嫩的脸颊也不知是被烟火蒸得还是害羞弄得,绯红之意从未散去过。 “尝尝吧。”屠夜说。 戚绵只觉得嘴唇上传来热气,下意识张开口,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被屠夜喂了一口的虾肉。 OK她可以确定了,这确实不是她的手艺能做出来的味道,戚绵默默在心里留下两行卑微的眼泪。 [宿主你不要气馁啊,屠夜家的食材都是高端新鲜的,做出来肯定会比普通家庭食材做出来的好吃。]三三安慰道。 虽然羞赧,但戚绵承认了这一点,她垂下头有些失落地说着:“我做的没有你做的好吃。” 屠夜像是没听懂她的话:“嗯?” 他笑了一声,宠溺般地摸了摸戚绵的脑袋:“不是我们一起做的吗?”他有时候表现的就像是一对正常又恩爱的夫妻,完全不像是两人才认识没几天,戚绵还是个被买来的瞎眼女孩。 可更多时候,戚绵觉得他只是将自己当做了饲养着的猫猫狗狗。 “老公,你出门工作的时候一般都在什么时间啊?”戚绵忽然问道。 屠夜回答得随意:“不定时。” 他每次说是出去工作了的时候都不是同一个时间段,戚绵怀疑他所谓的出去“工作”,就是出去杀人了,她得弄清楚,然后想办法尽量阻止一点。 “那都是去什么地方呢?那种画展吗?还是什么公司?”戚绵天真地追问道。 沉默。 男人似乎在审视她,那道无形的目光几乎快要在她脸上盯出个洞来,戚绵险些维持不住脸上自然疑惑的神色。 “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地方的呢,绵绵?”屠夜垂首在她耳边轻声道,呼出的热气喷洒在颈边,刻意压低的声音牵扯出一阵酥麻的暧昧感。 戚绵怔了怔,这好像是屠夜第一次叫出她的名字,她反应既快又冷静:“在电视上看过呀。” 她笑眯眯的,“戚绵”家里确实有一台淘来的老旧电视机,虽然是偏僻落后的小村庄,但也有着信号。 屠夜应了声,还是没有回答戚绵之前的问题,不过他反而提出了一个新的想法。 “下次我出门的时候带上你,你可以在旁边陪我工作体验一下,怎么样?”屠夜勾唇说着,眼底闪烁起一片莫名兴奋的光。 好像有什么地方怪怪的……戚绵小心翼翼地应下,再怎么糟糕也就只是身处凶杀现场而已了,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没什么好怕的,戚绵这样安慰自己。 *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戚绵如愿被屠夜带去一起“工作”,她不知道屠夜开着车带她去了哪,但反正距离不远,似乎也就十分钟的路程,然后就进入了一个声音听起来非常封闭的房间。 她已经维持着波涛不惊的心在这里端坐了半个小时,过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屠夜说着话,耳边不时传来点描述不出来的诡异声响。 三三告诉她屠夜正在处理尸体。 准确来说是摆弄尸体,他通过切割、换衣、装饰等等,努力地想要摆造出一个完美的充满艺术的场景。 奇怪的是戚绵居然没有闻到什么刺鼻的味道,只有浓烈的清淡花香,还有种……潮湿的泥土味? [因为他在这里种了好多好多花啊,而且都是火红的玫瑰,感觉整间房间都被玫瑰包围了诶。]三三解惑道。 屠夜告诉她自己正在收集绘画的灵感。 沉闷的声响蓦然在她脚边炸开,戚绵吓了一跳,脚尖忍不住往里收了收,紧接着屠夜安慰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没什么,只是画板不小心掉了而已。” 戚绵扯扯嘴角,是啊,画板,穿着衣服的画板,她得做点什么了,不能看着屠夜就这么摆弄尸体,她的任务可是感化他啊。 “对了,你会画小动物吗?我以前养过一只小野兔……”戚绵仿佛陷入某种美好的回忆,开始现场瞎编起自己对于小动物的喜爱与共处的经历,从小动物着手,再转到对人的关怀嘛。 屠夜安静地听着她说。 “小动物真的很可爱对不对?我之前在网上见过伤害小动物的人,那种人真的……” “该死。” “……啊?”戚绵一愣,她好像听见屠夜说了一句什么。 “那种人都该死。”他重复了一遍,声音凝结成冰般刺骨寒冷。 第8章 画家的天降眼盲老婆8 这句话不是随意的口吻,戚绵能听出来屠夜的语气中实实在在的戾气与阴冷。 他喜欢动物,讨厌伤害动物的人类。 戚绵默默记下,然后赞同地点点头:“是呀,你今天又要画什么呢?” 屠夜摸了摸她的头发,乖顺的女孩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一副无条件信任他并依赖他的模样,他很喜欢,戚绵像一只温软无害的小羊羔,这也是他带她回来的原因之一。 他望了眼身后已经摆弄好姿势的“模特们”,才过了几天就开始不怎么新鲜了,屠夜的眉眼蒙上一层阴沉。 灵感缺失导致他定期的画作还没有完成。 “还没有想好。”他不怎么愉快地回答。 [屠夜的心情不太好,他的画展会在下星期开始,在那之前他会完成一幅杰出的画作,灵感来自于那些被害者,但或许是我们到来的原因,他到现在也还没有完成。] 三三悄咪咪提醒着戚绵,戚绵心神一动,她伸手拉住了身前站着的屠夜:“老公,你可以画只小动物吗?一定会很可爱的。” 屠夜微微眯起双眼,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女孩白净漂亮的小脸,脑海中涌现的倒不是什么小动物,反而就只是戚绵那双失焦却黑白分明的眼瞳。 他忽然俯身为戚绵整理了一下散落到脸颊边的头发,声音显得温柔了许多:“你来做我的模特吧。” 戚绵一愣,不过画活人应该也比画死人好吧,她应下,一副暗暗欣喜羞涩又努力掩饰着的样子:“好。” “不过,绵绵要先换一件衣服。”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戚绵感觉到自己膝上被搭了一件轻柔的布料,然后就听见屠夜说着:“换上它吧。” 戚绵面上闪过一丝犹疑,声音不可避免的小了许多:“就在这里换吗?” 屠夜注视着她:“嗯。” “不好意思吗?” 戚绵抿了抿唇,耳垂慢慢变粉,她用羞怯的声音承认了自己的顾虑:“如果你不喜欢怎么办?” 屠夜挑了挑眉,这话他倒是没听懂:“不喜欢什么?” 戚绵的脸颊也开始泛起些微的粉了:“不喜欢…我的样子。” 懵懂纯净的女孩初为人妻,尚未体验过夫妻间的亲密,她的担心的确太多太多,可偏偏戚绵的每一个担心都离不开屠夜,归根结底,她真正担心的是屠夜会抛弃她。 离开他就活不下去的可怜菟丝花。 屠夜的眸色暗了暗,低声道:“不会。” 戚绵这才犹犹豫豫地站起身,她是没什么好怕的,以前在医院做检查的时候,也不知道多少次被医生护士看光了,羞耻心什么的,早在一遍遍的病痛折磨中消散得干干净净。 她缓慢站起身,在屠夜的默许下攀附着对方的肩膀,将腰侧的拉链拉下,或许还是觉得有些羞赧,戚绵选择了侧过身完成剩下的动作。 纯白的羊羔睁着它迷茫的双眼,将自己暴露在这片血色与玫瑰的黑暗地狱中。 屠夜未有多余动作,戚绵却觉得他的目光像冰凉的毒蛇般爬过了她的脊背。 “很漂亮。” 像是在赞赏听话的宠物,屠夜轻轻吻了吻她的唇,没有爱欲,只是单纯的满足和愉悦。 戚绵害羞般垂下头,掩住了自己脸色的变化,屠夜的动作与表现都说明了他并没有将自己看做是一个完整的人,为了改变这一点,她要做的还有很多。 “下星期有一个画展,想和我一起去吗?”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 到了要与屠夜一起去画展的那天,戚绵明显的开始紧张起来。 “那里面会不会有很多人啊,我看不见,我怕……”她已经坐在了屠夜的车里,脸色越来越苍白,肉眼可见的无措与怯意。 屠夜偏过头看了她一眼,他的羊羔在头一天让自己为她挑选了很多衣裙,兴奋到难眠,继而导致今天的她眼下有着淡淡的青紫,没有减少她的美貌,反而更添娇弱感。 “我会陪在你身边。”他安慰道。 [宿主你放心啦,我会全程提示你周围有没有什么危险的。]三三也在安慰着她。 戚绵不知当讲不当讲:[不是,我没真的在怕啊,我只是装装小可怜让屠夜多关心关心我。] 三三:[原来如此,宿主你真是太聪明了!] 画展的地点离家好像很远,大概过了快一个小时的车程,屠夜才将车停下,而戚绵也已经听到车外传来阵阵嘈杂的人声。 “下来吧。”屠夜贴心地为她打开了车门,然后又扶着她走下车。 戚绵似乎听见有人上前来打招呼,她没有遇见过这种场面,只能紧紧依靠在屠夜身边哀哀挎着他的胳膊,一副无措又尽量保持冷静的模样。 屠夜无声拍了拍她的脊背,对过来的人只稍作点头致意,他的脾气在圈子里一向以古怪出名,倒也不需要怎么去应付这些人,省了他的麻烦。 “屠先生!我终于见到你了,我最近有几幅新构思的画,正想请问您能不能……” “不能。”屠夜冷淡的声音堵住了那人所有的话,他揽着戚绵快步往里走。 看不见东西的戚绵差点因为这变快的脚步跌了一跤,还好屠夜还算有良心地紧紧搂住了她。 画展里面的氛围就好了太多了,即使戚绵一直能听见前来参观的游客声和偶尔来打招呼的声音,但都没有外面那些直接上来堵人问话的家伙,大家应该都更偏向于认真欣赏艺术。 可惜了她一个瞎子跑来逛画展也是够奇怪的。 察觉到怀里人的情绪似乎有点不对劲,屠夜低头问她:“怎么了?” 戚绵的睫毛失落地颤了颤,她小声道:“可惜我都看不见……” 屠夜盯着她的眼眸看了几秒,说实话如果戚绵只是单纯看着某一处的话,并不会有人觉得她会是个瞎子,而她如果不是瞎子的话,他也不会带她回家。 “这样很好。”他轻声说。 戚绵眨了眨眼,没理解哪里好,而后另一道陌生的年轻女声响起—— “屠先生,这是你的朋友吗?以前怎么没见过?” 屠夜淡声回答,没有任何避讳:“这是我的妻子,戚绵。” 女人因为惊愕拔高了点音量:“妻子?!屠先生什么时候结的婚?”她看了眼缩在屠夜怀里的那个看不太清楚脸的女孩,心下一股酸涩与悲愤难以压抑。 她叫田芮,是个喜欢艺术的富家小姐,尤其喜欢屠夜的画。追在屠夜身边少说也有两三年了,这两三年的相处却连屠夜家都没进去过,关系也就是见面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屠夜明显不怎么想搭理她了,语气不耐道:“不久前。” 田芮无法接受,前几个月见面时屠夜还是一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模样,他对谁都是这样,也因此她才能忍受对方这种态度直到现在,可现在她却能看见屠夜搂着个女孩来到自己的画展。 对方叫什么戚绵?她从来没听说哪家的小姐有姓戚的。 她曾经还为自己是能和屠夜说几句话的唯一一个女人而沾沾自喜。 “屠夜,你真的没在开玩笑吗?怎么可能这么突然就结婚了,你都考虑好了吗?你的身份不应该随便找个女孩潦草结婚的。”田芮越说越激动,任谁都能看出来她是什么心思。 戚绵全程像个透明人安静地听着,心想来了来了,追随反派的炮灰女配? 没想到屠夜连个客套话都不说,直接揽着戚绵就从田芮身边路过了,戚绵都但心那个女人会不会上前拽住屠夜不让他走了。 但好在,田芮没有那个胆子这么做。 虽然屠夜的身份是一名画家,但他继承的遗产绝对不是别人能惹得起的,换句话说,他有那个资本去无视所有人。 田芮站在原地,无能为力又不敢置信地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一时之间只觉得昨天还在期待今天与屠夜见面的自己多么可笑。 “田小姐,你还好吗?” 耳熟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田芮闭了闭眼调整好脸上的神情,转过身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屠先生,你也来看画展吗?” 黑发黑眸的男人嘴角噙着笑,那张脸与屠夜有着八九分的相似,唯一不同的或许只是屠夜脸上有着一道疤痕,而眼前男人的脸却光洁俊美。 “是啊,毕竟是我的弟弟。” 田芮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所有人都知道屠家一对兄弟不合,堪称死敌,她对对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也不想再多想了,她只想离开这里:“那就好好参观吧,我先失陪了。” 男人望着她眼角的泪意若有所思:“我弟弟惹你伤心了吗?或许他只是心情不好,你可以下次再来找他。” 田芮闭了闭眼逼退泪意,她冷硬地回答:“不必了,屠夜已经有了妻子。”然后转身离开。 徒留黑发男人在原地诧异地挑了挑眉,妻子? 第9章 画家的天降眼盲老婆9 屠夜带着戚绵来到了休息室,毕竟是他的画展,他还是有些事需要去忙的。 “在这里坐着等我一会儿,好吗?”对方温和的劝说着,戚绵对此当然是乖乖点头。 [啊宿主,提醒你一下,这场画展还来了一个重要角色。]三三突然开口。 戚绵打断它:[打住,休想让我出去找人。] 听着屠夜离开的脚步声,戚绵慢吞吞靠在休息室的软垫上,她才不会出去乱跑找什么线索或者接触什么关键人物,一个瞎子的明智做法就是乖乖坐着等人。 三三呃了一下,默默闭上了嘴。 过了一会儿,戚绵敏锐地捕捉到休息室门外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随着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她站起身来,笑眯眯地往声音来源踏出几步,柔柔软软地开口叫道:“老公,你回来啦。” 脚步声停滞了一秒。 “嗯。”男人低声回应。 戚绵乖巧地眨巴着眼睛,她只能凭借声音辨认出对方所站的位置,透亮的眼瞳大致地落在男人身上:“刚才去忙什么了?” 三三着急地大喊:[宿主!这不是屠夜啊,这是屠夜的双胞胎哥哥屠惘!] 戚绵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声音抖了抖,她半伸出去的手收也不是伸也不是,然而没等她犹豫太久,她的手就已经被人握住了。 同样温热的掌心与更加温和的力度,屠惘轻轻一个拉扯,戚绵就倚靠在他胸前。 “等急了吗?” 他的眼底倒映出女孩懵懂的脸庞,还有那双并不具有视物能力的眼睛,屠惘微微勾唇,真有意思,屠夜居然找了个瞎子当妻子? 戚绵微微张唇:“没有…” 她垂下眼睫,的确与屠夜不同,她没有闻到那股雪松味了,但对方显然还在热衷于同她扮演夫妻游戏。 [三三,屠惘是一个怎样的人?]她询问三三。 [他和屠夜不合,父母死后只继承了小部分屠家遗产,然后靠自己的能力成为了一个商业巨鳄。] 戚绵扬起小脸,心想这两兄弟倒是一样的个头高,她反握住屠惘的手,轻轻撒着娇:“老公,我想出去看看可以吗?” 她得找到屠夜。 屠惘轻笑了一声,女孩温软的嗓音与漂亮的面容都格外惹人怜爱,更重要的是,戚绵的身上有种特殊的懵懂纯然的气质,犹如纯洁稚嫩的幼兽,他大概能理解自己弟弟为什么会将她留在身边了。 “好啊。”他说。 戚绵便挽着屠惘的胳膊慢慢走了出来,对方还体贴地揽住她的腰,说话间语气亲密地仿佛戚绵真的就是他的妻子了。 “我带你去看看一些仓库里暂未展出的画吧。”他微微俯身贴近戚绵耳边说道。 戚绵不适地缩了缩脖子,即使觉得不太对劲,但她是个瞎子,只能装作无知的模样点头说好。 也不知道屠惘带她走的究竟是哪条路,戚绵一路走来居然都没听到什么人声,甚至越走越安静,屠惘在有意地带着她往无人处走。 他对自己弟弟的画展可谓是了如指掌。 然而两人关系又不合,那么如此了解一定是有派人来调查过了。 仓库在画展的深处,里面摆放着一些屠夜的早期画作以及半成品,当然也有一些他暂不对外展出的作品。 戚绵不知道屠惘用了什么方法,有着电子锁的仓库居然被他解开了。 他们一起走了进去,两人的脚步声交叠在一起,于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她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回声,仓库的空间一定很大。 紧接着她眼前的昏暗亮了一点,屠惘打开了仓库的灯。 “这里面都是我的画,你要不要去看看?”男人低声诱哄着。 戚绵沉默了一会:“可是我看不见。” 屠惘半眯起双眼,愉悦的弧度在唇角绽开,他捉着戚绵的手往前伸去,直至碰到一片粗糙的画布:“你可以用触感去感受它们,有些画还没有裱框。” 砂砾的质感让戚绵的指尖瑟缩了一下,她有些犹疑:“可是我不会不小心碰坏它们吗?” 屠惘手掌向下延伸,改为半搂住她的腰,温声安抚道:“没关系,我不会在意。” 戚绵直觉他就是故意让自己碰触画作,肯定会有什么后果,她坚定地收回手摇了摇头,懂事又可怜地垂眸道:“谢谢老公,但是不用了,我也不懂这些,就算摸到了也感受不出来什么。” 屠惘眯了眯眼,语气不变:“好吧。” 他脚尖一转,往更深处走去,那里有幅画被厚重的灰色幕布遮掩着,这才是他此行的目的。 哗啦一道布料的摩擦音响起,戚绵皱了皱眉,在脑海里询问三三:[他在做什么?] [宿主,屠惘在看画呢,他刚刚把一幅画的画布掀开了。] 那副暴露在灯光下的画已经被裱框,红木质地的画框看起来有些老旧,画上的内容有些诡异—— 那是几只死亡的动物,梅花鹿、白兔、幼象等等,它们死状各不相同,围成一圈躺倒在一片火海中,正中央站着一对面带微笑的男女,看起来像是一对夫妻。 三三一边给戚绵描述画上的内容,一边提醒她:[屠惘刚才将这幅画的内容拍下来了。] 这一阵安静的沉默下来,戚绵正要问屠惘在做什么。 背后的已被关上的门忽然被大力打开,砸在墙壁上发出“咣当”一声脆响。 戚绵吓了一跳,随即就意识到应该是屠夜赶来了,然而她紧了紧挽着屠惘胳膊的手,她还在屠惘这边。 “你在做什么?”屠夜阴鸷的目光掠过屠惘毫无波澜的脸色与他怀里惊讶的戚绵,最后才落在两人背后的那幅画上。 认出来这是屠夜的声音,但这传来的距离明显不对,戚绵略显慌张地揪住了身边屠惘的衣服。 “……老公?”她颤抖着声音不确定地叫道。 屠惘顶着屠夜冰冷的目光,慢吞吞抱紧了戚绵瘦弱的身体,给予她想要的安全感,他漆黑的眼眸渗出几分笑意。 “老公在呢。” 第10章 画家的天降眼盲老婆10 戚绵被人紧紧搂着腰,她不能挣脱,也不敢挣脱,谁知道屠夜的兄弟屠惘会不会也是什么杀人狂大变态呢? 她面露惶恐,尽可能地寻求离自己最近的庇护所——也就是屠惘。 “来的人是谁?”戚绵攀附住屠惘的肩膀,小声地说着,似乎是已经相信了屠惘的话。 “是我的双胞胎弟弟。”屠惘勾起唇低声说,一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不用担心。” 屠夜眸色渐深,他几步来到两人身前,目光落在屠惘身前一无所知的女孩身上,倒是没再争辩谁究竟是谁的问题,她毕竟看不见,两人的形貌声音又的确相似得不行。 “我记得我并没有给你邀请函。”屠夜冷声道。 屠惘正要说什么,自己怀里原本乖顺的女孩却突然推开他,跌跌撞撞地扑入了屠夜的怀中。 两人皆是一愣。 屠夜的双手下意识升起护住了她,他张了张口:“你……?” 戚绵仰起头努力找到他的位置所在,泪盈盈的漂亮双眸暴露在屠夜眼中,她委屈又后怕地紧紧环抱住男人的腰身:“对不起、对不起老公,我认错人了……” 眼睁睁看着刚到手的“老婆”找回自己老公的屠惘挑了挑眉,刺着她:“刚才不是还一口一个老公吗?怎么转眼就投入别人的怀抱了?” 戚绵不说话,只执拗地抱着屠夜,纯然漂亮的小脸上已经开始落下泪痕,那对空茫的黑色眼珠仿佛穿透了层层迷雾,望见了屠夜的面容。 她在用目光祈求屠夜的原谅,也在用行动表明自己的立场。 即使是需要攀附别人才能存活的菟丝花,也认准了她唯一的港湾。 “好了。”屠夜垂下眸,赞赏般地抚过她的发丝,为她的忠诚与讨好,他愿意给予一点温柔。 屠惘眯了眯眼,顿觉索然无味:“嘁。”他抬步要离开这里,在与屠夜擦身而过时,听见对方冷淡的声音。 “外面有保安和记者在等你,做好准备。” 脚步声停滞了一瞬,随即加快了速度远离,直至消失。 “怎么认出我的?” 戚绵反应慢了半拍,她还沉浸在自己的瑟缩小可怜角色扮演中,意识到屠夜是在问自己后,她先是沉默了一会儿。 黑发女孩的双手从他腰间慢慢向上移动,走过的力度不轻不重,但就是能让人感受到那片温柔的触感,屠夜默不作声地垂眸望着她,默许了这种行为。 最后,戚绵揽住了他的脖子,这是人类身体中最为脆弱的一部分,屠夜这样的人是绝不会给人碰到这里的机会的,可他还是没说话,清浅的呼吸仿佛半点都没有受到影响,即使那双手如此温热又柔软。 戚绵微微踮起脚,减少两人的身高差距,这样才能让自己刚刚好埋进对方的颈弯,她大着胆子呼吸了一下。 湿热的气息带着点不知名的清香,好像是他浴室里洗发露的味道,屠夜莫名想道。 “我闻到了你的味道。”戚绵轻声说,“只有你身上才有的。” 雪松味,戚绵知道它的名字,但从偏远山村里出来的盲眼女孩不可能知道,所以她谨慎地没有仔细说出来。 她的情绪在屠夜波澜不惊的态度下也得到了缓和与平息,眼中的雾气散去,被泪洗过的眼眸更加清透澄澈。 屠夜摸了摸她的脑袋,赞扬道:“很聪明。” 因为这一句直白的夸奖而红脸的女孩垂下头,搂住屠夜脖子的双手也放了下来。 “我和他还有一点不同。”他说着,抓住了戚绵落下的手。 戚绵茫然:“嗯?” 屠夜扶着她的手,自己低了低头,他让那只手覆盖在自己的脸颊上,戚绵再次感受到了那道凸起的疤痕,她睁大眼睛。 这次停留的时间够久,久到她能感受到那道疤大约有四厘米长,疤痕的位置位于男人右边眉峰往下处,而相比较这道疤,戚绵更加注意的其实是屠夜立体的眉峰与流畅的下颚线。 可恶,她好想看看屠夜究竟长什么样子啊! [宿主,你会看见的。]三三突然说。 [什么意思?什么时候可以看见?] 三三不说话了,戚绵的注意力也被屠夜的话吸引走了。 “我和他长得像,但他没有这个。”屠夜带着她的手,在那道疤上轻轻摩搓了几下,好让她更加清晰地感受到它的存在。 戚绵的指尖有些颤抖,她问他:“什么时候留下的?” “十六岁。”屠夜回答。 戚绵点点头,她没有如屠夜所料那般讲出安慰自己的话,也没有问问自己这道疤过去的时候疼不疼,她没有说出任何话。 但她踮脚吻了吻那道疤。 屠夜怔住了,他漆黑的眼眸第一次闪过了类似于错愕的神色,里面倒映着女孩的脸,上面写着疼惜、安慰、眷恋,概括了她所有想说但未说出口的话。 他的视线停留在那张脸上许久,女孩的身后是那副诡异的画,画上的夫妻是他的父母,屠夜忍不住多看了眼夫妇的脸,戚绵这样的神情他从未在那对夫妇的脸上看见过。 或许捡回来的羊羔,就这样养在身边也不错。 良久,屠夜张唇。 “走吧。” …… 戚绵回到了屠家别墅。 别墅里是一如既往的寂静,实话说她有些不理解,这么大一个别墅,难道都不需要什么仆人去定时清洁吗? “不早了,吃过晚饭就早点去休息吧。”屠夜说着,而戚绵则从他的这番话里读到了别的意思。 “你还有事要忙吗?”她不安地握紧了屠夜的手,明显是不想远离屠夜太久。 屠夜嗯了一声,眼看着女孩神色逐渐变得低落起来,他顿了顿,垂首吻了吻戚绵的额头。 “我忙完就会回来。” 戚绵眨了眨眼,像是还没从这个突如其来的吻里回过神来,这个吻虽然只是吻在额头,比起之前的那次却是多了层细密的情感。 她红着脸,小声回应:“我知道了,等你回来。” …… 然后戚绵一个人吃好了晚餐,又一个人躺上了床,她直觉屠夜口中的“工作”肯定也不是什么正经工作,但她要懂得适可而止,不能时时刻刻都像个无理取闹的粘人精要求陪在屠夜身边。 她准备等屠夜回来后观察一下对方是什么情况。 可等到深夜,戚绵甚至都已经睡着了,最后吵醒她的也不是晚归的屠夜,而是一阵尖细可怖的哭叫声。 第11章 画家的天降眼盲老婆11 硕大的别墅里只生活着屠夜、戚绵还有那个神出鬼没的陈管家,深夜中它安静的让人感到恐惧。 那短暂的叫声仅仅持续了不过两秒就消失不见,但从睡梦中惊醒的戚绵仍旧可以确定那绝对不是自己的错觉。 这具身体的感官都格外灵敏,不知是眼盲的人都这样还是只有她是这样。 戚绵轻缓地起身,她想去看看声音的来源。 尖叫声是从下方传来的,她不确定是在一楼还是地下室,之前探索别墅的一二楼时,她知道通往地下室的门在哪。 她不知道陈管家睡了没有,只能尽量小心地放慢自己的步伐,凭借记忆慢吞吞地往地下室挪去,对于盲人来说,深夜还是白天都没有太大的差别。 戚绵走到了客厅的位置,动作再小心也避免不了一些少量的碰撞,她只觉得迈出的步伐踢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咚”声,在这样的夜晚格外清晰。 她默立了片刻,没听见什么别的声音,这才继续往前走去。 而在她逐渐走向地下室的方位时,戚绵并不知道,她的身后不过几米的距离,干瘦的身影站在黑暗中一直在凝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那是陈管家。 他没有出声叫住她,只是沉默望着戚绵步步走向主人绝不允许被人踏足的地方,嘴角慢慢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 戚绵站在一扇门前,她知道这扇门背后就是通往地下室的阶梯,只是她从未去过那里,也不知道里面的构造是什么样,走下去对于一个瞎子来说无疑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她犹豫了一下,伸手摸上了门把手。 指尖陡然触碰到一片冰凉的黏腻,戚绵的心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她已经隐隐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铁锈味,门把手上沾染的是不知谁的血迹。 [三三。]她呼唤。 三三的回复迟了几秒,它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观察戚绵:[在在在。] [等会我下去,如果我碰到什么致命的危险你就提醒我。]戚绵说。 [啊,那需要我告诉你周围的环境避免你撞到什么东西吗?]三三有些迟疑地问道。 戚绵的右手搭上门把手,已经开始缓缓转动,她漂亮的小脸上一派冷静:[不用。] 少量的磕撞与受伤是必须的,她是盲人,不是什么拥有特殊能力的强者。 * 地下室的阶梯与地面似乎是用什么石头制成的,脚步踏上去会发出轻微的声响,很难避免。 戚绵尽量小心地扶着墙壁向前走去,墙壁冰凉粗糙,她的听觉灵敏,可在这隔音效果极好的地方也捕捉不到什么动静。 鼻尖倒是始终围绕着一股铁锈味与潮湿木香的味道,她走过了一道长长的走廊,扶着墙壁的手忽然摸到了一扇门,戚绵脚步一顿。 她贴上去仔细听了听,里面好像有人在敲打墙壁,发出沉闷的声响,一下又一下,隔着石墙十分模糊。 戚绵试着打开门,但不出所料地被锁住了,她抿了抿唇,只能暂且略过这个房间,继续向前走去。 走着走着,她皱了皱鼻子,铁锈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糜烂潮湿的花香味,其中夹杂着她熟悉的雪松味,这昭示着她离屠夜应该不远了。 紧接着刚迈出下一步,骤然下降的地面让她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前倒去—— 这里还有一截阶梯。 戚绵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手肘与膝盖都与地面有着不同程度的擦伤,刺痛感从中穿来,她勉强扶着墙站起身,又要向前走去。 “你在做什么?” 屠夜的声音蓦然从前方响起。 戚绵揪紧了身侧的裙摆,昏黄灯光下,她好看的眉眼透露出一种矛盾的脆弱与倔强:“我想来找你。” 屠夜皱了皱眉,他明明将地下室的门锁紧了,戚绵是怎么走下来的? 而对面的黑发女孩此刻身着单薄的睡裙,有些脏污附着在上面,白皙手心和裸露出来的肘部还有点红艳的血丝,显然是不小心受了伤,只是那张漂亮的脸上写着的只有单纯的依赖感。 “陈管家没有告诉你这里不能来吗?” 戚绵抿了抿唇,睫毛像濒死的蝴蝶颤抖着,她咬了咬唇:“我听见一阵声音,就被吵醒了,我以为是你,而且我都睡着了,你还没有回来。” 她说着说着,语气渐渐带上几分委屈,就只是在责怪加班晚归的丈夫没有多陪陪自己那般。 “我、我很想你。” 戚绵低垂着头,终于将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 然后,温热的手贴合到她脸庞,强迫戚绵抬起了头,她听见屠夜温和低沉的声音。 “抱歉。”他磨蹭了几下女孩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最近是有些忙了。” 戚绵顺势握住他的手腕,乖巧地蹭了蹭,像猫儿讨好自己的主人,黑亮的眼珠倒映着屠夜的面容,但她并不能看见。 “以后会多陪你的。”屠夜说。 “你听见了什么动静?”他安抚着摸了摸女孩的发顶,又自然而然地抛出一个问题。 戚绵开始装傻:“记不清了,我只知道我被吵醒了。” 她说着,撒娇般地贴近了些男人的胸膛,神情转眼就雨转晴,待在他身边就是戚绵唯一的渴求,这让屠夜莫名感到胸腔中鼓胀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戚绵轻轻呼吸了一口气,一如既往的雪松味,干干净净,冷冷淡淡。 竟然没有血腥味? 她不相信地又嗅了嗅,还是没从屠夜身上闻到半点别的味道,反而是退出屠夜的怀抱后才又闻到地下室里充斥着的其他味道。 她扬起脸:“老公,你在这里做什么啊?” 屠夜轻笑:“当然是工作赚钱了,给你买更多好看的衣服。” 戚绵心想你要是真的这么想就好了,既然问不出话来,她便作罢,只是还得旁敲侧击地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场。 “今天画展上见到你的哥哥,老公……”戚绵犹豫了一下,“你们是不是关系不好啊。” 屠夜声音平淡,回答的毫不迟疑:“嗯,他时时刻刻都想我死。” 这样极端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似乎是吓到了戚绵,她愣了好久都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还是屠夜又用轻松调笑的口吻补充道:“所以绵绵也会讨厌他的对不对?” 戚绵乖顺点头:“嗯!” 她想了想又认真说道:“如果他真的这么想的话,你也不要自己去对付他,我们应该送他去监狱。” 我们要做文明守法好公民,知道了吗老公? 戚绵等待着屠夜的反应,对方沉默了几秒,深沉的眼珠看了眼身后的昏暗,他转移了话题。 “去睡觉吧。” 第12章 画家的天降眼盲老婆12 他可怜的眼盲妻子为了来寻找他,在昏暗的地下室里摔了一跤。 两人回到客厅,屠夜打开了灯,不过戚绵只能感觉到眼前亮了亮,能看见一点模糊的虚影了。 “你先在这里坐着,我检查一下伤口。”屠夜拉着她来到沙发前坐下,戚绵感觉到眼前属于男人的身影矮了矮,对方大概是在戚绵眼前蹲了下来。 她轻声回答:“好。” 睡裙的质量很好,倒是没有被蹭破,只是沾染了一些血迹,戚绵听到一阵布料被掀起的声音,她的膝盖被暴露在空气中,对方温热的手掌落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她白皙的耳垂逐渐攀爬上一抹粉红,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一下,本能地想要躲避这对她来说不那么习惯的亲密接触,但戚绵克制住了。 冰凉的药液被涂抹在皮肤上,带起一阵刺痛,戚绵抿着唇不发一言。 屠夜抬眼看了看她沉默的模样,意外地挑了挑眉,还是体贴地问了句:“疼吗?” 戚绵摇了摇头。 想了想,她的唇角慢慢翘起一个可爱的弧度,蕴含着一层初坠情网的女孩娇羞:“动作很轻、很温柔,没那么疼。” 戚绵为自己感到幸运,被父母当做畜牲卖掉后,她却因祸得福遇见了体贴自己关心自己的丈夫,她当然应该对此感到感激与欣喜。 “谢谢你。”她说。 屠夜深深看了她一眼,他明白女孩未说出的话,也理解对方这个道谢中的含义是什么,可他也同样知道,戚绵遇见自己的真相是什么,她的父母如今还被掩埋在那片无人知晓的泥泞土地中。 他不了解女孩过去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但也知道不管怎么说,父母这一词对于正常人来说,都是生命中难以遗忘的重要角色。 如果戚绵知道了这些…… 屠夜漆黑的眼眸微闪,手下的动作在自己思绪飘远时不自觉地加重了一些,直到女孩突然躲闪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来。 “抱歉。” 他顿了顿,重新专注于处理戚绵的伤口。 戚绵睁着双已经被痛出泪意的双眼,还是坚强地摇了摇头,嘴上轻轻念叨着:“没事。” 只是那比起刚才苍白了不少了脸色并不会让人觉得她没事,屠夜莫名体会到了他从未有过的一点点愧疚感。 至于那些真相,如果他不说的话,又有谁会知道呢? 无所谓这朵菟丝花的曾经是怎样的,至少在遇见他以后,这朵菟丝花就仅仅只是缠绕在他身上,汲取他身上的一点点血肉,接受他的庇护,她才能够平安、快乐地生存下去。 “等会去换身衣服吧,这件睡裙不要了。”屠夜淡淡说着,他重新站起身,目光落在因为要涂抹药膏而裸露了大片白皙肌肤的女孩身上。 对方的目光朦胧地随着自己的动作上移,扬起脸茫然地看着自己。 他忽然开口:“你的眼盲能治好吗?” 戚绵怔了怔,按照三三之前说过的话,似乎是治不了的,于是诚实地摇了摇头,提到这处缺陷让她有些难以启齿,自卑的情绪在脸上一闪而过:“我生下来就是这样了,以前也看过医生,好像没办法治好。” 屠夜却微微勾唇:“我知道了。” 他俯下身体吻了吻戚绵的额头,声音温柔地惹人沉溺:“没关系,我不会在意这个。” 戚绵的脸上绽开感激与喜悦的笑容来,她不会觉得自己的丈夫问的有什么问题,她只会觉得对方不会嫌弃自己的缺陷,这更加说明了屠夜是一个多么好的人。 而她何其有幸。 女孩淡粉色的唇瓣动了动,嗫嚅了一句什么话,屠夜没有听清。 “什么?” 温软无害的女孩站起身,搂住了男人还未来得及挺直的脊背,她虔诚地闭上那双没有被任何食物污染过的澄澈眼眸,卷翘的睫毛颤啊颤的,最后轻盈地吻在男人的唇上。 戚绵选择用这个吻来回答屠夜的问话。 * 平和的午后。 戚绵安静坐着聆听电视里播放着的新闻,离她不远的地方是屠夜,他最近好像都没什么事,大部分时间都陪在戚绵身边。 就如同一对真正的平淡幸福的夫妻。 上次画展后,关于他突然结婚的消息不胫而走,如今外面许多人都在探听屠夜的妻子究竟是谁,而其中有几道传言则是在说,那天画展上有幅特殊的画,画中人就是屠夜的妻子。 关于那副画,因为不允许拍照的原因,并没有人将画流传到世上,然而见过的人都已经将那幅画吹的神乎其乎—— 画中的少女至洁至纯,包裹她的却是至暗至邪,那是一幅矛盾重重诡异至极的画面。 “近日某知名画家在三日前失踪,至今仍未找到,据悉,目击者称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 “知名画家屠夜的画展上。” 戚绵身体一滞,她眨了眨眼,确信自己刚才没听错,的确是屠夜的名字,而且直觉就告诉她,这件事绝对和屠夜有关。 毕竟在这个悬疑恐怖世界中,屠夜就是其中最大的反派BOSS。 “老公,我听见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 屠夜就坐在离她不远的位置,不知道在做什么,但他绝对也听见了新闻里的内容。 “怎么了?”他淡淡的声音响起,掀不起一丝波澜。 戚绵慢吞吞又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刚才好像听见了你的名字。” 屠夜一点遮拦的意思都没有:“嗯。” 戚绵:“……”这让她怎么说,这反应也太平淡了吧。 她可并不打算就此放弃追问,于是戚绵换了个问法:“你认识他吗?那个失踪的画家?画展上有见过他吗?” 屠夜:“嗯,画展上见过。” 戚绵自言自语般地担忧起来:“他当时看起来什么样?怎么会失踪呢?他的家人朋友一定会很担心的……” 她絮絮叨叨说着,关心着自己从未见过的陌生人,清透的眼眸仿佛也沾染上丝丝悲伤,与失踪者的家属们共情。 屠夜盯着她的脸,望着那上面的担忧、难过、可惜,他的眉眼逐渐笼罩上一层阴郁。 第13章 画家的天降眼盲老婆13 不知道是哪句话触碰到了屠夜的神经,戚绵已经一连好几天没怎么在家中见到屠夜了。 屠夜可以外出,但她走不了多远的地方,只能一直在家待着,要说有各种电子产品在也还好,可偏偏她是个瞎子玩不了。 戚绵觉得自己快要发霉了—— 所以她选择在别墅外散散步,据三三说,别墅外面还有一个巨大的草坪加花园, 她没怎么出去看过。 这也不是消极罢工,毕竟这栋别墅里可是处处都有监控的,即使是外面的花园也有,戚绵相信屠夜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也并不代表他就不会看看自己在做什么。 “陈管家,可以麻烦你带我去外面散散步吗?” 刚刚用过午餐,戚绵坐在餐桌边,对着虚无的空气说道。 没有回应,但的确有人过来扶在了她的胳膊上,陈管家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怎么爱搭理自己,戚绵不在乎,她站起身被陈管家带着往外走去。 “需要我陪同吗小姐?” 干哑的嗓音响起,戚绵有些意外于他竟然叫自己“小姐”了,以前自己在他那里估计都没什么称谓吧。 “不用了。”她说。 两人便又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中,陈管家带着她慢吞吞地走着,戚绵却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陈管家就像一个幽灵,完全没有正常人该有的动静。 [等等宿主,他带你去的地方不是别墅内的花园啊,是别墅外面!]三三忽然惊叫道。 戚绵脚步未变:[我知道了。] 她实在是搞不懂这个陈管家为什么一直对自己有着这么大的意见,明明看样子屠夜应该已经说过他很多次了才对,既然他这么听屠夜的话,又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 别墅外就别墅外吧,欺负她是个瞎子,但她可是还有三三呢。 “就在这吧,这个给您,有需要可以用手机呼叫我。” 陈管家松开了搀扶她的手,转而递给她一只盲杖,戚绵接过来后也不知道对方现在是转身就走了还是停留在原地,反正她也不爱搭理他。 “我知道了。” 盲杖这种东西戚绵用不习惯,她只能胡乱捣着,碰到障碍物就换个边走,总之也不敢走太远。 按她原本的想法,是想在花园里和那些漂亮的花朵们来个温馨善良的互动,好让屠夜从监控里看见自己的行为,就是没想到半路出现个陈管家。 戚绵撇了撇嘴,她干脆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在别墅外面她也不敢跑太远,就当做是呼吸新鲜空气了。 不知是不是别墅坐落位置比较偏僻的原因,明明是烈日炎炎的夏天,可戚绵在外面却没有感受到难熬的高温,只有清爽的凉风。 她准备坐一会就喊陈管家让他带自己回家。 没过多久,戚绵听到一阵沉稳熟悉的脚步声,她似有所觉地抬头看向声音来源地。 “怎么在外面?”低沉的男声传入耳中。 戚绵一怔,赶紧站起身来。 “老公,你回来了?”她张了张口,不明白屠夜今天怎么突然回来这么早。 对方走近她,为她挽起了鬓间一缕黑发,温柔又贴心,淡淡的雪松味传入鼻腔,屠夜的声音却听不出情绪:“嗯。” 戚绵仰起头,眼中是一片虚影,她有些委屈似的软声道:“最近是不是工作很忙?” 屠夜顿了顿,似乎是在思索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然后才缓缓开口:“有一点,在外面坐着是在家里待急了吗?” 戚绵抿了抿唇:“还好。” 女孩明显不会撒谎的模样取悦了他,屠夜轻笑一声:“走吧,晚上刚好要赴一位朋友的晚宴,我们一起。” “我可以去吗?”她不确定地问道,语气中透露出一股难过的自卑感。 戚绵略略惊诧,晚宴?屠夜那种人像是会穿梭在形形色色的男女中,端着酒杯和往来的宾客们相谈甚欢的样子吗? [我刚想说!宿主,这不是屠夜,这是屠惘。]三三道。 戚绵心想我就说嘛,屠夜如果出现在晚宴上,那么他更像会是角落里冷淡却独特又显目的一块冰,谁要是敢来和他搭话,那绝对会被一顿刺。 “你是我的妻子,他们需要知道你的身份。”屠惘淡声道出坚定的话语。 戚绵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屠惘伸过来的手,交握的双手干燥温暖,她低下头像是想要掩饰住自己的喜悦与羞涩:“好啊。” 屠惘低眉注视着女孩白皙的脸颊,悄无声息地勾起了唇。 …… 戚绵原以为晚宴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才可以开始,但实际上是他们只过了半个小时的车程,直接就到达了晚宴所在地。 驾驶座车门被砰的一声关上,随即戚绵这边的车门又被人打开,屠惘牵住她的手。 “下来吧。” 戚绵点点头,她听见了周围有些零碎的人声,并不多,应该是他们来的太早的原因。 “我先带你去换件礼裙。”屠惘上下打量了一眼有点无措茫然的黑发女孩,像屠夜那样半搂住自己妻子的肩头,对方瘦削而娇小的骨骼感笼罩在手掌中,令他忍不住摩搓了一下。 戚绵眨了眨眼忽略掉屠惘不怎么老实的手,无条件地信任他:“好。” 更衣室安静许多,除了他们两人没有其他人,戚绵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一些,让她面对这样的场面自然是有些招架不住。 屠惘观察到了她的姿态变化,他微微挑眉,不经意道:“以前来过这样的场合吗?” 戚绵摇头:“我一直都待在山村里。” 屠惘眯了眯眼,他原以为屠夜突然寻来的妻子会是有什么神秘身世的人,却没想到只是个普通的女孩?他继续勾着对方往下说出自己的背景与生平。 “想回家看看父母吗?” 戚绵沉默了一会儿,她的父母对自己并不好,要真的对比起来,她会觉得自己在屠夜身边的生活和以前比起来根本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唯一值得感谢的地方怕是只有父母没让她饿死。 女孩的沉默也是一种答案,屠惘了然地止住了这个话题。 突然,被戚绵装在口袋中的手机响起铃声。 戚绵连忙拿起来:“啊,电话……”可她还没来得及按到接听键,手机就被屠惘灵巧地抽走了。 眉眼深邃的男人轻扫了眼亮起的手机屏幕,联系人上备注的“老公”二字格外显目,他按下挂断键。 “是陈管家打来的,不用管。”他温柔开口,随手将手机关机,又塞进了戚绵的口袋里。 “来换一下这件礼裙吧,我为你选的。” 第14章 画家的天降眼盲老婆14 礼裙是什么颜色什么款式戚绵都看不见,但入手的质感是丝绸制的,十分顺滑,一摸便知价格不菲。 她接过礼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话,屠惘竟就自觉地退出去了。 “我在门外等你,换好了告诉我。” 戚绵怔了怔,轻轻点头,屠惘大概是不了解屠夜的性格,至少在这一点上他模仿的并不到位,居然还意外地挺绅士,明明对话看起来并不怎么正经。 好不容易在眼盲的情况下换好了礼裙,戚绵却又犯了难。 等到穿完了她才发现礼裙还有一部分布料不知道是穿在哪里的,她抿了抿唇,还是出声叫了外面的屠惘。 “这个……怎么穿?” 黑发女孩已经穿上了他准备的黑色长裙,贴身长裙掐出她纤细的腰线,低奢感与高贵感将原本显得有些青涩的女孩包裹的很好,肤色被衬得瓷白,一张漂亮纯然的小脸同样与柔顺的黑发搭配的完美。 戚绵的漂亮是会慢慢侵透人的目光的,而这件充满神秘感的礼裙无形中放大了她的美感,像是无辜纯净的幼兽披上了一层属于他人的保护壳——被保护起来的精致脆弱私人物品。 屠惘的眸光略暗,他几步跨到戚绵面前,垂眸就看见她裸露出来的圆润肩头,小巧而可爱。 “这是披肩。”屠惘接过来作势要为她披上。 戚绵闷闷哦了一声,有些为自己的笨拙感到羞恼,她有试过披在身上,但是丝绸的质地太滑了,她几乎是动不了,一动披肩就会掉下来,她也没找到有什么系带的地方。 宽大的手掌掌控住她的肩头,骤然覆盖上来的温度让戚绵有些不适应地缩了缩肩,对方为她轻巧地披上了披肩,将瓷白的肌肤遮住大半。 不知道屠惘是怎么操作的,或许是礼裙上还有什么东西是她看不见的,总之这滑溜溜的披肩最终牢牢扒在了她身上。 屠惘勾唇,深邃的眉眼透露出愉悦,私人物品自然是不该被太多人看见的。 他莫名冒出来这么个想法,但却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件“私人物品”是他靠欺骗与伪装而得来的,真正的收藏家正在寻找她。 “等会出去看见人的话不用你多说什么,我来应付就行,你跟在我身边就好了,可以吃点东西。” 屠惘的手仍然搭在她的肩上,只是多了层丝绸的遮挡,他姿态亲密地将人半圈在身前,语气柔和而宽慰。 戚绵只能点头。 [三三,屠夜发现我失踪了吗?]她询问三三道。 [发现了,现在正在寻找你。]三三回答得十分迅速。 心理学上分析过,杀人狂很有可能都是在童年时受到过某些影响,甚至是在童年时就表露过迹象,要想了解他自然也需要从童年入手,而了解一个人则是从与他日夜相处长大的家人来入手最为简单。 比如屠夜和屠惘。 * 晚宴上来来往往的宾客四处可听闻交谈声与酒杯碰撞声,戚绵始终乖巧站在屠惘身边,人来了只静静听他们说话。 屠惘与别人的寒暄大多也都是一些有关商业合作的事情,他在这其中混的如鱼得水,十分享受,戚绵在他身边居然就如同个透明人,并没有什么人来问起她的身份。 她等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到可以说话的机会。 “我刚才看见服务生上了一些新鲜的甜品,要不要去尝一尝?” 结束了与上一个生意伙伴的交流后,屠惘总算将注意力放回在了戚绵身上。 戚绵刚要点头,忽然灵光一闪。 “老公,你喜欢吃甜品吗?”她扬起脸问道,脸上浮现出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小小期待起来,“我可以学着做一些,以后就能做给你吃了。” 屠惘挑眉:“不用了,我不爱吃甜品,你的身份也不需要去厨房亲自做饭,容易弄脏衣服。” 他的口吻带着淡淡的理所当然与笃定,自动地将自己身边的戚绵划分在高人一等的地位,本质上还是在说他自己天然的高傲感。 戚绵眨了眨眼,听起来屠惘应该不是那种会下厨做饭的人,但和他一起长大的屠夜却会做饭,不仅会做,还做的非常好,这其中显然又什么问题。 戚绵内心已经脑补了一大堆父母偏心兄弟反目的戏码,只是表面露出一个些微失落的神情。 “那好吧……”她顿了顿,将自己的神情维持在一个最为惹人怜爱的角度,“不过老公你不是还有个哥哥吗?以后请他到家里来吃饭的话,我也可以下厨的。” 她极力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恐惧被人丢下,就宛如只要她被丢下了就会一个人死在孤寂冰冷的夜晚似的。 屠惘沉默了两秒,认真注视着盲眼女孩的表情,确定那上面只有完完全全的真诚,他低低开口:“可以。” 戚绵像是得到了什么惊喜礼物一般弯起眼:“好!老公你的父母呢?我们也可以……” 她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打断了。 “父母都已经死了。”屠惘说,声音听不出悲喜,“死了很多年了。” 黑发女孩一愣,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后难堪地咬了咬唇,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紧接着她听到一阵男人的轻笑,轻快的语调像是在说着无关紧要的情话:“没关系,他们都没有你重要。” 戚绵不吭声,她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才是正确的,只是刚才那个错误的话头让她感到一阵阵的恐惧与担忧,即使屠惘的声音听起来并无大碍,但对于太过与害怕被抛弃的她来说,只是这一点点的过错也足够她深想许久了。 发觉女孩很久都没有反应只是低垂着头后,屠惘挑了挑眉。 他微微弯下身想要仔细观察女孩的神情,然后一眼便望见她泛红的眼尾与眸中晶莹的雾气。 “怎么办老公,我好笨,总是说不好话,你不要嫌弃我。” 女孩带着泣音的声音响起。 屠惘愣住了。 第15章 画家的天降眼盲老婆15 喜欢上一个人大多是由第一眼决定的,有人说,日久生情都不算真正的爱,只是磨合下生出的熟悉感与了解感。 不过对于屠惘来说,皆是嗤之以鼻的东西。 “……没关系。”他低声道,声音突然就夹杂了一些此前不会出现的东西。 戚绵落入一个怀抱,她感受到对方温暖的臂膀与胸前触感温凉的西装布料,以及透过那层布料传过来的、属于屠惘的心跳。 戚绵像得到救赎般紧紧抓住他的衣服,惶然下一秒他就会消失似的,她的眼泪在得到男人的安慰后反而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可怜的鼻尖粉红粉红的,活像只兔子。 “我只是想多为你做点事……” 女孩闷闷的声音传来,委屈挥之不去。 屠惘眼眸略深,他当然知道戚绵口中的为你多做点事都只是在对屠夜说而已,他尚且还只是个哄骗戚绵的第三者,可他却莫名觉得自己想要做的不止这些了。 “戚绵。”他开口,指尖微微蜷缩起拂去了女孩脸上的泪痕。 “我们先换个地方说话吧。”感受到周围隐隐约约朝这里投来的目光,屠惘轻声道。 戚绵仰起脸,无神的黑眸被洗过后剔透的发亮,这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有人叫她的全名,她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露了馅。 “好。”她吐出一个疑问的鼻音。 两人便又回到了更衣室的位置,这里清静上许多,少了外人的注视,屠惘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观察起戚绵来。 戚绵正眨巴着湿漉漉的双眸,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的阴影。 下一秒,屠惘的指尖微微向下,托住她的脸颊迫使对方抬起下巴,他深邃的眉眼像个夺人魂魄的漩涡,不由分说地垂头便要吻去。 “砰——!” 更衣室的门骤然被人打开,屠惘的动作戛然而止,还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的戚绵立即朝着音源地看去,肯定是屠夜来了! 虽然戚绵眼盲看不见,但屠夜可不是瞎子,他开门的一瞬间就能看出来屠惘究竟想要做什么,紧接着便是一股许久未有体会到的怒火油然而生,他大步向前一把就拽开了还未设防的屠惘。 戚绵只觉得一股大力将自己和屠惘分开,但她没听见人说话的声音,也不知道是谁来了。 “老公?”她睁大双眼,有些惶然,几乎是分开后的下一瞬就反应过来赶紧伸出手想要去找人。 屠夜搂过她,回应道:“我在。” 熟悉的雪松味,和屠惘刚才身上的一模一样,身形也差不多,只除了衣服布料有了区别。 戚绵才意识到什么似的,她的声音带着细弱的颤抖:“我、我刚才?” “什么刚才?” 屠惘突然开口,他阴沉着脸盯着对面的两人,代替屠夜回答:“我的朋友来找我了,不用害怕。” 屠夜皱了皱眉,猛地看向他,漆黑的眼眸已然被不悦充斥,他刚要张口反驳,便听见怀里女孩的声音。 “可是你的衣服怎么……?”戚绵犹豫着说道。 “衣服吗?”屠惘笑了一声,紧盯着屠夜脸上的表情,“我觉得有点热,所以脱了件外套。” 这个说法实际上是简直漏洞百出,他怎么会在短短两秒里就脱掉一件外套,甚至于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可对于戚绵来说,她会相信屠夜说的一切话。 所以她慢慢放缓了呼吸声,像是松了口气:“我知道了。” 屠夜皱紧了眉,他看了看怀里平静下来的戚绵,又看了眼对面似笑非笑的屠惘,一时拿不清为何要这么做,是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戚绵。” “绵绵。” 两人同时出声,然后皆是一愣。 这下真的是听见了两道声音了,戚绵呆了呆,她茫然无措地垂下原本抓住屠夜衣摆的手,脸色变得苍白起来,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摇摇欲坠的脆弱感无助感。 “绵绵。” 屠夜眉眼微沉,他抓住了戚绵的手,希望借此给予她一些安慰:“别害怕,我来找你了,我在这里,之前是……” 他话音未落,戚绵便抬起手抚上了他的脸庞,温软的掌心贴上脸颊,屠夜一怔,未说出来的话就这么梗在了喉间,女孩清亮的眼眸闪烁着细碎的光,她抿紧唇认真地轻轻移动自己的手心—— 滑过他的眼、鼻、唇,滑过他眉边的那道疤。 她终于找到自己的依靠,张开双手紧紧抱住了男人。 “对不起。”戚绵轻声说,语气已经只剩下一片冷静,她阖上眼充满爱恋地蹭了蹭屠夜的胸怀,深深呼吸着他身上的雪松味,好似要将自己彻底融入他的气息之中。 “我不会再弄错第三次了。”她说。 屠夜薄唇微动,眼眸中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最终也还是什么话都没能说出,只轻轻回抱住她,无声的回应着。 “啧。” 两人旁若无人的相拥在屠惘面前,他不耐地点了点脚尖。 “真是没想到,你们这么相爱呢,简直羡煞旁人。” 他说着恭维的话,语气却满是讽刺,而且不知为何,屠惘总觉得这眼前一幕格外刺眼,连带着他刚刚才对戚绵生出的一点怜惜情愫就这么被他强行压制下去。 他冷眼望着对面两人,无声自主将对于屠夜的那份厌恶转移到戚绵身上。 原本就该这样,和屠夜混在一起的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屠夜无声勾起唇,他像个高高在上的胜利者注视着屠惘,气质竟变得傲慢又矜贵起来:“扮演自己的弟弟来带走弟媳这种事,如果传出去了,对你的名声恐怕不太好。” 他眼中暗光闪现:“而且据我所知,最近你的得力助手失踪不见,恐怕是一个严重的损失。” “我很遗憾。”他微笑道。 戚绵自始至终安安静静倚靠在他怀里,听着这兄弟二人互相刺着,感觉自己仿佛就在某个大型伦理剧里。 屠惘沉默了很久。 他俊美无暇的五官冷的像一块冰,助手消失这件事,即使并没有查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也知道绝对是屠夜下的手。 对他来说,重要的不是助手这个人怎么样,他甚至都懒得去记对方的全名,重要的是助手脑子里记下的、见过的某些事情,脱离屠家后,他好不容易才慢慢攀爬到如此地位。 要想拿回屠家的所有家产,绝对是不能出任何一个差错的。 半晌,屠惘目光动了动,落在眼盲的黑发女孩身上。 过去的屠夜没有弱点,扳倒他就犹如登天一般难,但现在不同,他缓缓舒展开眉眼,嘴唇轻轻张开。 “屠夜,宋野死的时候,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什么?你就在他面前,应该知道吧?” 而现在的屠夜,正有一个弱点在慢慢地成长,不久的将来,这个弱点就会带给他致命的一击。 他会负责浇灌这个弱点,好让她茁壮成长。 第16章 画家的天降眼盲老婆16 宋野这个名字,戚绵的印象还算比较深刻,那则新闻里有准确地写出他的名字,还附上了他的照片。 可惜她是个瞎子。 原本看那则新闻时提到他去过屠夜的画展,戚绵就已经有点怀疑宋野的失踪与屠夜有关了,现在听屠惘这么一说,她更加确定了。 但虽然心里什么都清楚,可她还得装作一副迷茫不解又震惊的模样。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屠惘只说这么多,剩下的皆由戚绵独自脑补和屠夜解释了,他和屠夜之间各自有把柄,尚且才能维持这么一副不会拼个鱼死网破的模样,所以做什么事也不能做到底。 黑发男人向外迈去,在经过呆怔的戚绵时,脚步微顿,他垂眸看了眼女孩苍白的侧脸,还有那长长的垂落下一片阴影的睫毛。 屠惘的嘴唇动了动,好似是想说什么,但最终也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径直走了出去。 对于屠惘的这些细微变化,戚绵一无所知。 屠夜就不一定了,他无声地揽过戚绵腰肢,避开屠惘刚才挑起的话头:“我们回家吧。” 戚绵抿了抿唇,她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抵不过自己的担忧:“老公,宋野是那天我在电视新闻里听到的名字吗?” 男人的沉默同样也是一种回答,戚绵的心紧了紧,只是对于屠夜她始终都有着强烈的依赖与感激心理,所以并不愿意将宋野失踪或死亡的事情归咎于屠夜身上。 “如果你知道什么线索的话,一定要告诉警察和他的家人。” 女孩细细软软地絮叨着,竟是在屠惘说出那样的话后,也半点没有将嫌疑转移到屠夜身上,只是纯然的眉眼依旧暗含着担忧。 屠夜紧绷的脊背悄无声息地松懈下来。 “嗯,我知道。”他低声回应,轻描淡写地就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 屠夜的突然到来并没有避开晚宴上的那些客人,在场许多人都见到那个一袭黑衣的高大男人步伐匆匆地走上楼梯,不出十分钟,又从同样的位置走出来了屠惘。 这可是想让人不多想都不行,屠家两兄弟的恩怨在上流社会中一向是旁人不敢明谈却会暗下里打听的事情。 屠夜不想在这多待,他带上了戚绵就想往外走。 可没走出几步,他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随即是一道女声响起—— “屠夜,你在里面吗?我想和你谈谈。” 戚绵眨了眨眼,她听出来了这道声音的主人,是那天在画展上见过的田芮。 未知的女人前来寻找自己的丈夫,更何况她也多少号能看出一点田芮对屠夜的不一样,不安感在心底蔓延,戚绵下意识地捏紧了屠夜的袖口,无声表达着自己的情绪。 屠夜眉眼微敛,他瞥了眼戚绵,刚才屠惘带戚绵已经在晚宴里逛了一圈了,可还没人知道她就是屠夜的妻子,如果被田芮撞见,那晚宴上的众人就都会知道屠惘带来的那个女孩是谁了。 在今天之前,他都还没有将戚绵公开在众人面前的打算。 一方面,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另一方面,屠夜也还没有彻底将戚绵纳入自己的怀中。 “不用谈了,你走吧。” 屠夜望着那扇门,漆黑的眼眸古井无波,只淡漠地吐出一句拒绝的话来。 门外的田芮似乎也意料到了他的回答,但她不准备放弃,执拗的停在门前继续说着话:“屠夜,刚刚屠惘和我说了些话,我就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参与了宋野的失踪案?” “我说这些也不是要威胁你,我有办法帮你,你知道我家是什么情况,只要你答应我……” 田芮的话并没有说完,就被屠夜又一次堵了回去。 屠夜已经皱起眉,他一听见宋野这个名字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怀里戚绵的反应,随即便是冷下来的声音:“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田芮,请你离开。” 他的声音里已经暗含警告意味,屠惘将宋野的事情毫不吝啬地分享给一个又一个人听,屠夜承认自己那次处理的或许是有点大意了,但他从来不会给自己留下把柄。 反倒是这种蠢得要死上赶着说这种话的人才会给他带来麻烦。 “可是屠夜……”田芮的声音小了很多,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又没办法说出口,而屠夜也不会再给她这种机会。 他拍拍戚绵的肩膀,低声道了句等我一会,然后就自己走了出去,开门的缝隙被他控制的刚刚好,没有显露出背后戚绵的位置。 戚绵乖巧站在原地,忍不住心想着,她记得上一次见田芮时对方还是挺硬气的样子啊,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怎么现在又过来服软了呢? 不知门外的屠夜说了什么,总之戚绵只听见一阵高跟鞋哒哒的声音,田芮像是被刺激到一般快步离开了这里。 “我们走吧。” 屠夜重新打开门,走到戚绵身边半搂住她的腰。 戚绵点点头,只是恰到好处地在脸上流露出几分复杂的情绪,好让屠夜知道自己对田芮的话并不是毫无所觉。 她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来找屠夜说什么宋野的事,就好像那个画家的失踪是屠夜做的一般,她对屠夜本能的信任与依赖在抗拒这种想法,但又不得不深想下去。 这是两人关系的一个突破口。 屠夜自然看见了她的神色,也正是因为看见戚绵的神色,他在刹那间就改变了要带戚绵走后门避开视线离开这里的想法。 晚宴还在继续,大厅里的人们穿着光鲜亮丽,举着酒杯互相吹捧,屠惘也在这其中混的如鱼得水,眉眼的虚假的笑意未曾消失过哪怕一秒。 直到中间的楼梯上缓缓走下来一对男女。 人们的视线不受控制地移向两人,男人的出色的样貌以及那标志性的眉边疤痕都昭示着他的身份,可被他小心翼翼护在怀中的黑发女孩却是陌生了许多。 但很快便有人认出来了,那不是屠惘带进来的女伴吗? 第17章 画家的天降眼盲老婆17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戚绵是个瞎子,都能感觉到那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不同情绪的视线,一道道的无形穿透过来,也不知是在看她还是在看她身边的屠夜。 或者说二者都有。 她默默地拽紧了屠夜的胳膊,悄无声息地透露出那一点儿胆怯来。 可屠夜却没有像以往那样体贴地将她护在怀里,反而脚步微顿,不着痕迹地将身体微微偏开来,好让众人更加清楚地看见戚绵的模样。 戚绵的身体僵了僵,正是屠夜这个小小的动作,她现在可以确定那些看不见的视线都是朝她而来的了。 屠夜没有言语,依旧是维持着淡漠的态度带着她走下楼梯,站在了大厅中。 “屠先生,那个是……?” 正与屠惘攀谈的男人迟疑地望了望那边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的两人,又看了看屠惘。 屠惘嘴角的笑意有瞬间的凝滞,他并没有料想到戚绵在屠夜心中的地位真的会高到能让他在众人面前公开的地步。 但那边的屠夜已经开始一反常态地主动和人交谈起来。 “晚上好,我能问问这场晚会的主办方是谁吗?” 他挑选的第一个对象是一名身份不算特别出众的商人,对方来此场地本来就是想着能不能找到合作人助自己一臂之力,没想到一下子被屠夜攀谈起来,显然是受宠若惊地连语气都忍不住泛起激动。 “屠、屠先生!没想到您也会来这里。”商人连声回应着,来到晚会却连主办方是谁甚至可能连请帖也没有的人,估计也只有屠夜做出来才不会让人觉得唐突无礼。 “主办方是…屠惘先生。”商人回答到一半,忽然想到什么,声音小心了一些。 屠夜点点头,倒是没看出来有什么情绪的变化:“我知道了。” 眼见商人的目光还在往戚绵的身上瞟,他已经注意到这名陌生的漂亮女孩似乎是个瞎子了,这就不可避免地感到几分好奇,但又不敢直接开口询问。 “这是我的妻子,戚绵。”屠夜开口。 商人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好在在商界的摸爬打滚也让他很快就调整好了神情,并赶紧给出赞美。 “啊,原来是屠夫人,怪不得在这大厅里如此亮眼,谁也比不过,真是郎才女貌 。” “屠夫人”一落到耳朵里,戚绵眉头都忍不住一皱,幸好屠夜在她身边站着看不见,这个称呼实在是有点让她一个在原本世界里连段恋爱都没谈过的人有点出戏。 屠夜浅浅谢过他,这样的态度也足够让商人狂喜了,知道拍屠夫人的马屁绝对是不会出错了。 “话说屠夫人是哪家的小姐?我还真没见过气质这么温婉的千金小姐。”他继续说着,希望借此来和屠夜慢慢培养点关系,好让自己在他那留下个好印象。 戚绵心想我是个瞎子这件事你是半点也不提啊。 屠夜没再开口了,他的本意只是想让各位知道戚绵是他妻子这件事,而不是扒出她的所有过往。 “气质好坏与否,有时候和家庭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屠夜轻飘飘掠过,然后就揽着戚绵的腰走向另一处地方,连个招呼都没和对方打。 戚绵默默低垂着头,她觉得自己在这种场合应该就只要保持沉默就行了。 “怎么不说话,是不习惯吗?” 屠夜却摸了摸她的长发,随口说道,然后多看了几眼她身上的礼裙,显然是屠惘准备的,他的唇线绷直了一些。 “嗯……”戚绵摇摇头、又点点头,她想的更多的其实还是宋画家那件事。 屠夜拿起一盘精致的餐点递给她:“吃一点吧,不用害怕什么。” “当你是屠夫人时,你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人会找出你的缺点,他们只会无限放大你的优点。”他轻声说着,其中蕴含的理所当然的高傲感又让人暗暗心惊。 戚绵点点头:“……好。” 她叉起一块甜点正送入嘴里,旁边就走来个胆大的来宾想与屠夜交谈。 “屠先生,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旁边这位是你的女伴吗?”这是个有着成熟风韵的妇人声音,戚绵虽然看不见人,也能脑补出一位满身富贵的女人模样。 屠夜微微点头致意:“楚太太,在家待着无聊,就想出来看看。” 戚绵当做自己是透明人,默默嚼巴美味餐点,心想这位太太身份应该也不一般,从屠夜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了,然后就听见屠夜叫自己的声音—— “绵绵,你来和楚太太介绍自己吧。”屠夜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戚绵差点噎到,艰难地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后,才抬起眼来——当然也没啥用,她又看不见人。 “您好、楚太太。”她学着屠夜称呼对方的方式,然后停顿了一秒,似乎没人对她的称呼有什么质疑点,戚绵松了口气,“我叫戚绵,是……屠夜的妻子。” 耳边安静了三秒,只有男人从鼻腔里响起的温柔低沉的笑声。 楚太太好像也遭受了什么冲击,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哦,是屠先生的妻子啊,屠先生眼光真好。” 戚绵露出一个有些局促的笑。 忽然脸边有阵淡淡的风掠过,屠夜拿着纸巾在她嘴边就这么轻轻擦了过去,声音冷静的好像刚才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不符合他人设的亲密举动的人不是他一样。 “嘴边弄到了。” 戚绵呆愣愣的:“哦。” 楚太太彻底没了声音,刚才屠夜脸上的淡淡宠溺和是手上动作的轻柔都不似作假,这和以往的他比起来,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 更不要提,楚太太好像隐隐约约记得,带戚绵进来的人不是他,而是屠惘吧? “屠先生和戚小姐真是恩爱。”她勉强稳定下心神,对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眼盲小姑娘默默升起一抹佩服之情。 屠夜直接大方承认:“嗯,只是可惜绵绵她从小眼睛就有些问题,这就给一些歹人乘人之危的机会了,我不得不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照顾着她。” 他这么说着,视线倒是一秒都没有离开过戚绵的脸上,眼底有几分怜惜。 楚太太顿时福至心灵,一下子就明白了屠夜的意思,联想到刚才带戚绵进来的是屠惘后,她瞬间就理清了其中的一些道理。 屠夜说着这些话并没有刻意放低自己的声音,周围离得近的人们也都能听见他刚才说的话。 看来要想和屠夜交好,那就绝对不能和屠惘有什么来往了,而且要想和屠夜交好,那这位屠夫人,绝对是个可以搭上的有效金枝。 这就是所有人的想法。 第18章 画家的天降眼盲老婆18 那晚过后,戚绵不知道对屠夜有没有什么影响,但对屠惘的影响绝对是非常大的。 因为她直接听到了屠夜和其他人的电话聊天,对方说了一堆她不太能听懂的商业用语,电话那头大概就是在汇报屠夜的行为让屠惘丧失了许多股份或者说是合作商,而屠夜说这些时一点要避着她的意思都没有。 戚绵乖巧又安静地坐在屠夜身边,一只手还被他捏在手中把玩,姿态亲密又悠闲。 “咣当”一声轻响。 坐着的两人都同时向声音来源地看去,屠夜握着手机的手自然垂下,他按了挂断键。 戚绵看不见人,但她居然诡异的、第一次在这间别墅里听见了除自己和屠夜以外的第三个人的呼吸声—— 像老旧的风箱,粗粝又干枯。 “怎么了,老陈?”屠夜随口询问着,视线落在陈管家刚刚不小心打翻的瓷杯。 戚绵意识到那是万年都不会发出一点动静的陈管家,可现在那呼吸声可真是又急又快,活像一只溺水的老狗在极力吸取氧气似的。 她眨了眨眼,茫然的黑亮眼珠聚集在陈管家身上。 陈管家解释着,声音干哑:“没什么,我一不小心就弄倒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戚绵好像听见屠夜在自己身边笑了一声,他摩搓着自己的手依旧没有松开,只是由一只手变成了两只手都覆盖上来。 “绵绵说卫生间里有几个挂件经常会不小心碰到,你等会把它们都撤了,送到地下室去。” 男人说着,搂过身边的女孩,亲昵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戚绵的脸红了红,她可是半点不敢说自己从来没有说出过屠夜刚才的那句话啊。 不过原来他注意到了吗?戚绵蜷缩了一下指尖,那上面的确有两道今早在卫生间时不小心划到的痕迹。 陈管家沉默了两秒,而后向往常一般应下,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 “他平时有欺负你吗?”屠夜垂眸看着怀里的女孩。 戚绵略略惊讶:“不,陈管家怎么会欺负我?” 屠夜却没有就这么掠过这个话题,他接着补充道:“拒绝无视、冷淡无礼的态度、看见你遇到小麻烦却不愿意主动提供帮助,都是在欺负。” 他的话平淡无波,但就是莫名让人觉得心底一阵发冷。 戚绵张了张口,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陈管家的确一直以来都对她态度不好,但她也不能就这么直说。 而对于聪明人来说,有时候从表情就能看出主人的意思了。 他撩开女孩耳边一缕长发,露出那对蒲扇般颤啊颤的睫毛,墨色的眼底晕开笑意:“我知道了。” “绵绵想知道地下室里有什么吗?”他忽然问。 戚绵心底一惊,面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来,她当然想知道啊! 女孩睁着双清透漂亮的眼瞳,无辜地注视着他:“有点好奇。” 屠夜唇角微翘,抚过戚绵的长发:“以后别墅里的任何地方,你想去就去,但是最好要有人陪同,叫我陪你也可以,记得小心一点,不然摔倒磕到了怎么办?” “好,我知道了。”她乖巧点头。 * 下午的时光,卫生间里传来了一阵敲敲打打的声音,有些挂件似乎是被砌在墙上的,要取下来就必须连同墙体一起打碎。 戚绵觉得那估计都是跟着别墅刚建好时留到现在的了,现在就这么因为屠夜的一句话全部打碎,不知道要亏损多少装修的钱。 陈管家就带着这些取下来的工艺品慎而又慎地走去地下室,在路过戚绵面前时,有个什么东西掉了下来,但陈管家没有回头去捡。 屠夜又进了工作室里画画,她抿抿唇,蹲下身体慢慢去摸索地上掉下来的是个什么东西。 戚绵摸到一个硬邦邦又有点毛绒感的东西,形状好像有点奇怪。 [这是什么,三三?]她问。 三三回答的迅速:[是鹿角哦。] 卫生间摆着鹿角?戚绵回想了一下自己尽早不小心被划到的东西,是个什么尖锐的东西,那玩意不会也是什么动物的犄角吧?为什么卫生间会摆放这种东西?就算屠家别墅大到连个卫生间都能和普通人家的卧室对比,但放个鹿角也有点奇怪吧? 她捏着鹿角,脑子里千奇百怪的想法飘了一大片。 然后一道声音突然响起吓了她一跳。 “小姐,麻烦把那个给我,我带去地下室收好。”是陈管家的声音。 戚绵呆愣愣地应好,将鹿角递过去的那一刻,她脑子灵光一闪,忽然道:“陈管家,能不能带我去地下室逛逛?你要把这些东西放在哪呢?” 陈管家站在她面前,无形的被注视感落在头上,戚绵神色不变,维持着请求与好奇的表情。 “好,跟我来吧。” 陈管家用空出来的一只手扶住了她,两人的脚步都在同时朝着地下室的方向走去。 戚绵去过一次了,她记忆里还算可以,勉强能够记住上次走过的那些路上,哪里有台阶,哪里需要拐弯,走的倒是也非常平稳。 那股独属于地下室的味道又钻进了鼻子里,潮湿的木香,不算刺鼻难闻,只是莫名有点渗人。 “地下室一般用来做什么啊?” 戚绵一边走着,一边随意问着些听起来非常正常的问题。 “堆积一些杂物,平时用不上的东西。”陈管家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还有,种植以及饲养。” “这里还种着花草吗?”戚绵问,地下室又没有阳光,为什么会在这里种植东西? 陈管家倒是回答的中规中矩:“嗯,有专门的种植设施。” 至于饲养,戚绵想起那天自己一个人进入地下室时,经过了一扇门,门里的确是传来了一点奇怪的动静,那里面是饲养了什么动物吗? 陈管家没再说话,只带着她走了一段距离,然后就打开了一扇门,一阵陈旧的气息都在瞬间扑面而来,戚绵瞬间就明白过来这里面一定就是堆放杂物的地方。 他将鹿角放好,准备带着戚绵原路返回。 不远处传来了哒哒的脚步声,陈管家的迈出的脚步停滞下来,戚绵似有所觉地抬起头。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到喂食时间了,老陈,你去喂一下吧。” 是屠夜过来了,他好像给了陈管家什么东西,戚绵感觉到原本搀扶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不见了,但紧接着,扶上来的就是另一只温热宽大的手掌。 “喂什么?老公,你养了什么动物吗?”戚绵自然地依偎到屠夜怀中。 “嗯,一只野狗,因为太凶了,见人就咬,所以关在地下室里。”他说。 戚绵又听见陈管家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了。 第19章 画家的天降眼盲老婆19 “老公,我可以去看看吗?” 戚绵这怯生生的话刚一脱出口,其他两个人都安静了两秒,好像她提出的要求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似的。 陈管家的看向自己的主人,他的瞳孔里透露着强烈的不安抵抗,干瘪的嘴唇甚至忍不住颤抖起来,几乎是在用表情诉说着自己的拒绝。 但戚绵看不见。 正当她以为自己的请求不会被同意时,屠夜忽然抚了抚她的长发,一如既往的温柔嗓音,只是在这封闭的地下室里无端透露出一股子的诡异低沉感。 “可以,不过要和我离近点,别被咬到。”他说。 戚绵松了口气,她弯起眼睛:“嗯我知道了。” 说罢,屠夜揽着戚绵的腰,悠闲地像在散步般,他们掠过了一呆站着没有动作的陈管家。 “老陈,一起去喂食吧。” 屠夜落下一句话,催促着没什么动作的陈管家,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戚绵没有听见陈管家的回应,但能从跟上来的急促呼吸声知道陈管家是跟过来了,他好像很害怕?在害怕什么?屠夜养的疯狗吗? …… 戚绵又来到了那扇门前,这次那扇上锁的门被屠夜打开了,锁眼转动的声音在戚绵耳中都清晰可闻,咔哒一声后门被推开来。 门一被打开,里面的声音就变得格外明显起来,戚绵记得她那次附在门外听见的好像是什么咚咚咚的声音,这次里面反而是另一种奇怪的声音。 还有一股潮湿又腥臭的气味弥漫开来,她皱了皱眉,跟随屠夜迈进去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但紧接着屠夜就拉住了她制止她继续往前。 “就站在这里吧。”他转过头去看陈管家,语气相比之下就冷淡了许多,“过去喂它。” 一阵肉块粘连着液体的翻找声响起,黑暗中被屠夜称为野狗的那只生物也逐渐发出道道嘶鸣声,稍微有些尖细,有点像狗的哼叫声又有点像别的什么动物,不知为什么,戚绵莫名觉得有些反胃。 她默默拉紧了屠夜的胳膊。 男人见状也很是体贴地靠近了她些,双手张开将她整个人纳入怀中,形成一个个将她包围起来的人肉壁垒。 陈管家再没了声音,连那急促的喘息声都不见了,只剩下一段诡异的咀嚼吞咽声。 “咕叽~” 其中一道略微明显些的吞咽声响起,戚绵一怔,她的脑海里快速地闪过了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被男人的话打断了思绪。 “老陈,你怎么喂这么少?不是说了多加点量吗?”屠夜带着淡淡责备的声音响起。 陈管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开口,语气极力压制着什么情绪而显得沉闷:“是我忘记了,抱歉。” 他道过歉后,以为屠夜会就此作罢,可没想到的是,屠夜却继续开口了。 “等会再去拿些食物,别把它饿坏了。” 陈管家身体一颤,已是一副站不稳的景象,他浑浊的眼球里倒映着自己面前偏下的位置——那个散发着腥臭味、沾满腐泥的生物,正在大口吞咽着那些血肉,他知道这些血肉来自于哪里。 那是宋野的大腿、胳膊、还有腰腹肉。 “老公,就这样一直将它关在地下室里吗?不需要晒晒太阳吗?”戚绵犹豫着说道。 屠夜吻了吻她的耳垂:“嗯。” 不解释原因,也不听从戚绵话中隐含的关心意味,就仅仅是简单的肯定。 * 屠夜说家里的任何地方她都可以去了,除了才去过的地下室,还有一个地方戚绵也没有去过。 那就是别墅的三楼。 戚绵好像都没怎么遇到过屠夜跑去三楼的时候,工作的话一楼就有他的工作室,那天戚绵也进去过,屠夜更多时候也是待在一楼和二楼多一点。 虽然很害怕会不会又撞到什么可怕的凶杀现场…… 戚绵咬咬牙,还是决定上去一探究竟。 只是她在向陈管家提出要他带自己去三楼看一看时,出乎意料的,她居然被拒绝了。 “抱歉,我不能去三楼。” 陈管家是这么说的,戚绵眨了眨眼,这就是说三楼连陈管家也不能去吗?她顿时更加好奇了。 “为什么?”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多问了一嘴。 陈管家的回答平淡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瑟缩:“主人不允许。” 这和没说一样,屠夜又刚出门,戚绵只好作罢。 她慢悠悠回到二楼房间,正想着是自己是改天一个人上去探索一下还是要求屠夜回来后陪自己一起去看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戚绵熟练地按下接通键。 从中传来一个声音熟悉又陌生的男声。 “戚绵,我是屠惘。”戚绵一愣,这才意识到屠惘此前和屠夜一模一样的声音应该是他装出来的,这才是他的本音,比起屠夜要更有磁性一些。 “你先不用急着挂,我知道屠夜现在不在家,我打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屠惘顿了顿,语速微微加快了一点,“你来自于涧西村对吗?你的父母将你卖给了屠夜。” 戚绵不说话,她已经敏锐地察觉到屠惘下一步要说什么了。 “但事实是,屠夜没有买下你,他杀了你的父母,又将你带回来,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试着向他提出想要回家看看望父母的意思。” “戚绵,他不是你看起来的那样。”屠惘的骤然放缓声音,最后一句话清晰无比地传入戚绵耳中,携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你要小心他,他是个怪物。” 嘟的一声,电话被切断,戚绵还维持着接电话的方式,过了几秒,她才迟钝地放下了电话。 第20章 画家的天降眼盲老婆20 亲身经历了凶杀现场并且主动投入凶手怀抱的戚绵自然是知道屠惘所说的一切的,对方打电话来和她说这件事其实对她来说没有多大的影响。 所以在电话挂断后,戚绵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神色平静地起身,打开窗户吹了吹风,半晌,她轻轻眨了眨眼,黑亮的瞳孔透出分散而朦胧的光。 她知道一切,但“戚绵”不知道。 …… 屠夜回来了,与往常不同的是,在她走近屠夜后,对方身上的雪松味与往常相比起来浓烈了许多,甚至到了让她忍不住皱眉的程度。 “今天在家做了些什么?” 屠夜也仅仅只是浅浅地摸了摸她的头,并没有给予她惯例的拥抱,然后就快步走到沙发旁脱下了自己的外套。 戚绵立在原地,即使屠夜走远,浓烈的雪松味还是萦绕在她身边,她温声回答:“我到处逛了逛,听了一些广播电视声。” 屠夜整理外套的双手一滞,声音仍旧平静无波:“是吗?都看了什么?有什么喜欢的节目吗?” 戚绵慢慢走到他身边:“看了个音乐节目,里面有个歌手的声音很好听。” 屠夜垂下眸看了眼拿在手里的外套,墨黑的颜色并不会凸显污渍,但尽管如此,上面还是有一片比周围更暗沉的区域有些明显,范围有点大。 “我知道了,我先去洗个澡。”他说。 戚绵眨了眨眼,洗澡?这个点不是屠夜洗澡的时候啊。 [三三,屠夜怎么了?]她询问起最近不怎么活跃的三三,它好像在忙着管理什么,戚绵不太清楚。 [屠夜的衣服上沾染了一大片的血液。]过了几秒后,三三回复道,[应该是出去做了什么。] 戚绵明白了,她无神的双眼似有若无地落到屠夜身上,望着那片阴影慢慢变高,他应该是站起来了准备去浴室。 “老公。”戚绵叫住他。 “怎么了?” “我……我有点想家了,我能不能回家看一看?”她嗫嚅了一下,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提出这句话,生怕被拒绝似的,戚绵又赶紧补充了一句。 “要是老公不愿意让我去的话……我就不去,没关系的。” 女孩半垂下眼皮盖住自己漂亮的双眼,浓密的睫毛因为主人不安的情绪而轻轻颤抖着,瘦削的身躯脆弱的好像一击就散。 屠夜能看出说出这句话已经算是用完了她所有的勇气了。 他漆黑的瞳孔略深,不动声色道:“想家了?” 戚绵点点头又摇摇头:“有一点点,只是想回家看看……我知道我的父母已经将我卖给你了,我也绝对不会想要离开老公的,我……” “我知道了。”没等戚绵将一系列解释的话说完,屠夜打断了她。 这下反而是戚绵一怔,这就答应了?她父母可都死了啊,上哪看去? 屠夜走近她,雪松味又一次让她皱了皱眉:“不要再提卖不卖的这种话,你现在是我的妻子,不是我买来的物件。” 他说着,语气低沉而温和,戚绵感觉到对方吻了吻自己的唇,一触即离。 她的耳垂瞬间就红了起来:“我、好,我不会再说了。” “嗯。”屠夜迈步走开,“明天就带你回家看看。” 戚绵听着他慢慢走远的脚步声,脑门上不受控制地蹦出来一个问号,明天?就回家?怎么现在开始慌的反而是她了呢? 总不会把两具尸体摆到她面前让她看看吧? 说实话戚绵到现在都摸不准屠夜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走进他的心里,这个男人所有的情绪都收敛的太好了,几乎看不出有什么破绽。 正是因为如此,她的任务才进行地如此缓慢,毕竟三三也从来都没说过任务有什么时间期限。 戚绵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就真的只是在换个世界生活罢了。 * 明天来的是如此之快,快到戚绵都坐在了返回涧西村的车上,她都还没有什么实感。 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屠夜在开车,这辆车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车里的氛围倒不算压抑,屠夜正在放歌,值得一提的是,他放的就是戚绵那天随口一提的歌手的歌。 如果忽略屠夜做的那些可怕事,他其实是一个细心体贴又帅气多金的完美丈夫。 这一点是戚绵不得不承认的。 涧西村坐落在深山中,里面零零散散分布着差不多两百左右的村民,他们大多是穷困又腐朽的中老年人,像戚绵这样的年轻人几乎都跑光了。 戚绵的家是个不起眼的破旧小屋。 屠夜记得这里,他的视线短暂地从车窗瞥了眼,看见了那个小屋。 看起来寂静又孤独,就像是已经许久无人居住似的。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他将车速降下,看了眼身边一无所知的戚绵,低声开口道:“我们到了,下车吧。” 戚绵咽了咽唾液,不是,她现在后悔来得及吗? “好。” 怀着忐忑的心情,戚绵小声应下,习惯性地待在座位上,等待屠夜下车后再为她打开车门。 男人温热的手掌握住了她的,带着眼盲的黑发女孩朝那个小屋慢慢走去。 戚绵的心跳忍不住加快。 破败木门被他缓慢地敲击着,屋里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回应。 “绵绵,你的父母似乎不在家,你觉得他们会在哪?”屠夜说。 戚绵张了张口,漂亮温顺的眉眼微微暗沉,声音轻轻的:“不在家吗?” “嗯,要不要我带你去别的地方逛逛?也许会有你以前熟悉的人。” “不用了……”戚绵下意识拒绝,原身在这里可没有什么好朋友。 可就在她说完的下一秒,不远处传来一道雄浑又惊讶的声音—— “戚绵?!” 第21章 画家的天降眼盲老婆21 对于戚绵来说,这道声音无疑是绝对陌生的,但原身认不认识她就不知道了。 她与屠夜同时抬眼朝着声源处望去—— 但她忘了自己看不见,即使看去,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子。 [三三,那是谁?]她连忙询问道。 三三的声音竟然也带上了一丝慌乱:[我去,那是你本来应该被卖给的人!怎么这么巧撞上他了啊。] 戚绵心底顿时就是一惊,她张了张口还不待说话,屠夜率先替她开了口。 “请问你是?” 男人的声音从容不迫,没有丝毫慌乱与诧异,他只是静静地望着那个脸上布满粗糙皱纹的老人。 戚绵深深呼吸一口,也紧跟着开口:“您好?请问您认识我吗?” 屠夜闻言低头看了她一眼,从戚绵脸上的神情他得知,女孩也的确没有认出这道声音。 穿着邋遢的老人几步上前,动作和神情都在瞬间变得激动起来,活像喝醉了酒似的脸涨的通红,他大喊着一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他妈的!总算让我逮到了你这个小畜生, 你那老不死的爹娘收了我的钱就跑了,我还想你是跑到那个野男人身下去了……” 老人一连串的骂声攻击让戚绵的脸色一下苍白起来,她既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被对方吓得忍不住后退。 屠夜稳稳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在说什么?”他淡淡开口,凭借身高优势垂眼望着那个急急忙忙冲过来的老人,浑身的气质已经是不怒自威。 老人一下停下了脚步,刚才离得远他老花眼看不清,只认出那个在戚家门前的肯定是戚绵,但现在离得近了,他才发现戚绵身边的男人气质穿着有多么不凡。 这种人绝对不是他可以惹得起的。 老人狠狠瞪了眼那个貌似一无所知的女孩一眼,堪堪收敛神色望向屠夜。 “您是……?” 屠夜不说话,他微微低头贴近戚绵的耳边问道:“你认识这个人吗?” 戚绵摇了摇头,透亮的眼眸里浮现着阵阵无措。 “我知道了。”他轻声回应着,再次看向身前那个一身粗鄙的老人。 “我想你大概是认错人了,这是我的妻子。”屠夜冷静道,眼见老人又要反驳,他一个眼神扫过去,对方就失去了嗓音。 “如果再来打扰我们,说一些难听的污言秽语。”屠夜冰冷的声音传入老人耳中,剩下的话他没再说了。 而对于老人来说,他只觉得明明是比自己年轻了那么多的小辈,却竟然生生让他莫名地升起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感。 那双漆黑到深不见底的眼瞳中,暗含的情感与冷光根本不是一个人类该拥有的,更像是什么来自深渊的冰冷巨兽。 他连话也说不出来,就眼睁睁看着那相貌非凡的男人搂着自己分明在照片里见过的女孩,慢慢步出视野。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屠夜忽然停住脚步,他的视线还停留在怀里女孩苍白的脸上,嘴上却是开口问着那个老人。 对方下意识地回答道:“杜、杜雄。” 得到回答后,屠夜再也没有停下脚步。 戚绵愣愣地,她自觉那个叫杜雄的男人应该是活不长了,就从屠夜问他名字这一点来看。 “老公……”她犹豫着,还是想劝劝屠夜别做什么事。 “嗯,怎么了?”屠夜领着她往车边的方向走,路过两人初次见面的地方,那时候地上溅撒的鲜血,都已经被泥土掩埋,那两具尸体也早已消失不见,他的视线轻微闪烁了一下。 “刚刚那个人,应该只是认错了,我没事的。”戚绵声音温软地说着,轻轻摇了摇挽着他的手臂,“这里的人大多没什么文化,我也没怎么读过书,所以你别生气。” 屠夜翘起唇,他的注意力被女孩疑似撒娇的动作全部吸引了:“嗯,我知道。” 戚绵听着他语气柔和,松了口气。 “还要去别的地方打听一下吗?你的父母可能是搬离了这里。”屠夜说道。 戚绵赶紧拒绝,开玩笑,要是又遇见像杜雄那样的人怎么办,她可只想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盲眼女孩,起码她是懒得费劲去扮演其他的什么想要复仇的角色。 她收敛好神色,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股既是失落也是释怀的神情,最后轻声道:“不用了吧。” “我们回家吧。”她说。 屠夜愉快地勾起唇。 * 即使一无所获的回家了,屠惘的电话痕迹也是无法抹去的,鬼知道屠惘会不会直接在下次和屠夜见面的时候提出这件事。 如果屠夜得知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父母是被他所杀的话,就算戚绵表现地再怎么乖巧依赖,他对她也是一定会生出隔阂的。 戚绵决定要好好表现自己。 “老公,你可以陪我去三楼看看吗?” 等到吃过晚饭,戚绵大着胆子直接了当地提出了这句话。 陈管家又去喂食了,餐桌边只有他们两个人。 屠夜注视着她,女孩白皙漂亮的小脸在他面前逐渐褪去刚开始时的胆怯与卑微,她变得更加鲜活了,现在也能自然地提出一些要求了。 他对此只感到满意。 有种自己培养的花卉慢慢成长起来了的成就感。 “当然。”他说着,“上面还有一个玻璃房花园,你无聊时可以去那里坐坐。” 戚绵弯起眼睛,明显让人感觉到她的欢快:“好~” 话说回来,戚绵记得自己以前看电视,那些有钱人家的别墅可都是会装电梯的,怎么屠夜家就没有? 她只能在屠夜的搀扶下慢慢走楼梯。 她的身体素质并不是很好,三层楼走完,戚绵的呼吸已经明显加重起来,胸前的起伏格外明显,甚至隐隐觉得两条腿有点酸软。 屠夜当然注意到了:“累了吗?要不要……” 他还未说完,戚绵就打断了他,她以为屠夜是想说要不要歇一会,但她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三楼有什么,当然是立马拒绝。 “不用、不用休息,我没事。” 屠夜一怔,深邃的眉眼压出一些笑意:“我抱你。” 什么?没等戚绵反应过来,对方还真就将她抱了起来,姿势也很独特——不是公主抱,却是一种抱小孩的姿势,男人的手托在她的腿根处,透过衣服传来的温度明显地让她忍不住脸红。 屠夜的身高与身材让她在对方面前瘦弱的和小鸡仔似的,就这样被他抱起来,也没有半点别扭的感觉,反倒是走得安安稳稳,让人心安。 “这里是玻璃房。” 他说着,用空出来的手推开一扇门。 混杂在一起的不知名花香一下子尽数钻入了戚绵的鼻腔。 第22章 画家的天降眼盲老婆22 玻璃房的温度明显比其他地方要高了一些,也不像是人为造成的,戚绵真的还就感觉到那股被阳光包围的气息,模糊的视野里也是大片暖色的阴影,不知道屠夜是怎么做到的。 “我在这里种了很多花。”屠夜慢慢为她介绍着,“这里有对桌椅,还有些画画用的工具,我偶尔也会来这里画些花。” 戚绵点点头,认认真真地记住他说的每一句话。 她漫无目的的视线四周扫荡着,即使看不见东西,也还是下意识想去追寻那些漂亮香甜的花朵。 屠夜抱着她在一处高花丛前停下,抓住她的手慢悠悠往前伸去,让戚绵碰到了植株柔软的花骨朵。 “这朵还没有完全开放。” 戚绵用指腹缓慢摩搓着花骨朵的外层,她的神情温软下来,那种无害又诱人的美在她身上更加明显,屠夜被吸引着便紧紧盯视着她。 “啊!这是什么?” 戚绵的一声惊叫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屠夜垂眸看过去,瞥到她指尖上的一撮暗红色块状物后狠狠皱了皱眉,那是这间玻璃房植株的养分之一。 它不应该出现在植株上,只应该被放置在泥土下,用植株花朵们的娇艳去掩盖那些污秽。 三楼只有他会上来,戚绵是第一次来。 屠夜确定自己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那么别墅里就只剩下一个活动的人了。 陈管家。 戚绵轻轻摩搓了一下指尖的东西,冰冰凉凉有些湿润,像是烂泥但又是一种她从未接触过的神奇质感,她正想拿到鼻子前闻闻,就被屠夜拿过纸巾瞬间擦拭掉了。 “肥料,不小心沾染在上面了。”他说着,带着戚绵往前走去。 “走到尽头还有一扇门,进去后是一间储藏室,放了点没什么用的收藏品。”屠夜抱着她往前走去,又打开了一扇门。 戚绵的注意力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下一个房间吸引走了。 门一打开就是一阵古朴的木香传来,这间屋子明显有些年头了。 收藏品啊,感觉肯定有很多好玩的东西,戚绵眨了眨眼,再一次暗恨自己为什么是个瞎子。 屠夜的视线扫过屋子排列着的一些大大小小的玻璃罐,漆黑的眼底倒映出那玻璃罐中装着的各种人类身体部件,又或者是一些动物的部件,以及一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液体。 这间屋子被打理的干净又整洁,但却处处都布满死亡的诡异气息,淡淡的木香掩盖住那些玻璃罐中的物体散发出的化学物质味与腐朽味。 他神色冷静而平淡,随手拿起柜子上一个玻璃罐,递给戚绵。 “你可以摸摸看,这里面装着一只蝙蝠标本。” 戚绵抚过玻璃罐冰冷光滑的表面,被屠夜的话惊得眉毛抽了抽,蝙蝠标本啊……听起来也不是很正常的样子。 她又凑近闻了闻,闻到一股奇怪的说不出来的古旧潮湿味,得,戚绵冷静地将玻璃罐还给屠夜,这里面肯定也不是什么正常的玩意儿。 “老公真厉害。”她象征性地夸了一句。 屠夜受用地摸摸她的头发,准备抱着她往别的房间去了。 戚绵拍拍他的胳膊,脸颊微微泛起绯红:“我不累了,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 屠夜便顺着她的意思将人轻轻放了下来,手掌离开那一处柔软时,他居然感觉到一丝可惜。 他看了眼身前的红着脸的女孩,眸色微深,说起来,虽然他和戚绵已经相处了这么久,也都是作为夫妻来相处,不过好像还缺了点什么…… 想到这,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方面问题的屠夜突然感到一丝期待,他挑了挑眉,目光奇异地落在女孩背对着他时露出的洁白脖颈,喉咙感到一丝干渴。 作为夫妻,随时随地的亲密行为是正常的,屠夜这样告诉自己,然后低头揽过女孩,吻了吻她的唇。 猛然被亲的戚绵一呆,黑亮的眼眸露出惊讶与茫然。 “你太轻了,我抱得动。”屠夜忽然说。 戚绵眨眨眼,突然亲她是为了说这个吗?她只能小声地了一声:“知道了。” “来吧,还有一个房间,我带你去。” …… 剩下的房间是放置一些曾经物品的地方,空间格外大,几乎占据了这层楼一半的面积,里面似乎大多是关于动物的商品,戚绵敏锐地感觉到进入这个房间的屠夜情绪有些低沉起来。 屠家曾经是做动物生意相关的,她记得这一点。 屠夜曾经的话也显露出他好像对于动物是有着某种特殊的情谊,算是比较爱护动物?爱护动物,家里却又做着伤害动物的事? 戚绵胡思乱想瞎猜着,在屠夜的默许下,她开始慢慢摸索着周围的东西。 “这是什么?” 戚绵骤然停下脚步,她碰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而且貌似这东西的体积很大,毛茸茸的身躯几乎都高出了她一个头。 可是这手感又有点不对劲…… 戚绵的手掌轻柔划过那些皮毛,她感觉到奇怪的凹凸感和皮毛间的分割感,就好像这个东西是有很多不同的部分组成的,她摸到了奇怪又熟悉的躯干,戚绵努力回想着什么动物有这样的结构。 出乎意料的,屠夜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看什么,眼底的深沉愈发浓郁,慢慢放平自己的心绪,最后才放轻声音,古井般的眼眸深沉死寂到可怕,安静地望着她身前那个巨物摆件,听不出他话语里的情绪究竟是什么。 “一个工艺品。” 一个工艺品? 戚绵收回手,她还是没能想象出来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而在她触碰这些东西时,屠夜始终都没有上前一步,而是与她隔着将近一米的距离,也不伸手去指导她该往哪触碰。 是在抗拒什么,还是在害怕什么? 第23章 画家的天降眼盲老婆23 从那天去过三楼之后,戚绵发现了一件事——陈管家的身影已经一连好几天没有出现了。 而与之相对的是屠夜陪着她的时间也更长了,戚绵毕竟看不见,之前屠夜不在时都是陈管家来看照她,现在这个角色轮到了屠夜身上。 他一连好几天没有出门,就在家里安安稳稳陪着戚绵,他们的生活节奏都变得温馨又慵懒起来。 但戚绵不觉得这会是什么好事。 她偏头看了眼身边正揽着她的屠夜,他身材高大,戚绵就算窝在对方怀里也没有丝毫影响他手上的办公动作,她能听见键盘的敲击声。 她稍微动了动身子,头顶男人慵懒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我去下洗手间。” 屠夜低低嗯了一声,语调微微上扬:“需要我陪你吗?” 没有得到女孩的回应,但他看见了戚绵泛起羞恼的脸颊,屠夜笑起来,低头亲了口她的侧脸,然后才大发慈悲地松开了自己的胳膊。 戚绵还没等走出去几步,坐在原地的屠夜手机轻响,收到一条信息,然后他突然站起身来。 “绵绵,我出去一趟,你在家等我回来好吗?”屠夜快步走到她身边,戚绵看不见他的表情,只从对方的脚步声判断出应该是出了什么急事。 她仰起头乖巧回应:“好。” 屠夜顿了顿,视线停留在她那双没有视力也依旧漂亮水润的眼眸中,对戚绵独身一人在家的担忧占据了上风,他再次开口:“等会陈管家就差不多会回来了,他这几天回回老家探亲去了。”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陈管家莫名其妙离开好几天的原因一带而过,戚绵一怔,压下心里的怀疑,只是继续点头。 紧接着,戚绵踮起脚,想要亲一口屠夜,但因为距离问题她又看不清,最后这个吻只落在了屠夜的下巴处。 “我等老公回来。”她温柔道。 屠夜心中微微一动,他勾唇摸了摸戚绵的脑袋,想到刚刚信息里的话语,在转身后的下一秒就冷下脸色,大步迈开走了出去。 …… 就在屠夜刚走出去没过三分钟,戚绵窝在沙发里小憩,忽然就听见背后传来了一点动静。 [宿主,是陈管家,他从地下室的门那里走出来了。] 正想起身看看是什么情况的戚绵在听见三三的话后选择了继续装睡,同时暗暗心惊,一连好几天没有见到陈管家的身影,屠夜一直都将他关在地下室里?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那一点陈管家发出的动静只是打开地下室的门所发出的声音,然后就没了其他声音,他一直像个鬼魂一样,走路呼吸都没声,戚绵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关注他现在在往哪边走。 安静的氛围中,戚绵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陈管家就这么大大咧咧地从地下室走出来,难道他不怕被她发现吗,按照屠夜的说法,就算他回来也应该是走大门的啊,更何况屠夜才刚走,他就回来了,怎么着也应该过个半小时再出现才合理吧? 是陈管家的失误、还是他别有所图? 很快戚绵就能知道答案了,因为她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时,半点没有发出声音的陈管家就已经来到了她身前。 这还是三三告诉她的,不然她根本不知道。 [宿主,他拿了绳子,好像是要……!] 就在三三声音响起的下一秒,戚绵就感觉到有人猛地捂住了她的嘴,尽管在手和她的嘴之间有一层厚实的布,她还是嗅到了那股地下室才有的味道,证明陈管家此前的确是在地下室待着的。 这不,身上都腌入味了。 她自知自己没什么胜算,只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悄悄拿起了放在茶几上刚刚用来吃水果的银叉塞在口袋里。然后被陈管家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 对方堵住了她的嘴,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话。 陈管家奇怪又惊异地看了几眼貌似放弃挣扎不再胡乱蹦跶的戚绵,他很想问问她为什么是这个反应,但又怕一开口自己的声音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只能作罢。 客厅的监控已经被他在前几日做了手脚,他也不怕会被屠夜发现什么不对劲。 戚绵被人拖着往外走,她正想捏着手机试试能不能拨打电话,但很快一阵眩晕涌上她的脑袋,这才知道那块蒙住她口鼻的布是被喷洒了迷药的。 在不受控制昏倒前的最后一秒,戚绵手中的手机也因为脱力掉在了地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陈管家看了眼手机,没有捡起。 * 戚绵是被一阵杂音吵醒的。 在适应了一会头脑中尚存的沉重感后她才慢吞吞睁开了眼,心想自己上辈子活那么久都没经历过的杀人绑架,现在居然都经历了个遍,这做任务果然不是那么简单平和的。 她先是闻到一股子难言的气味,像是腐烂的泥土和酸臭的食物以及各种恶心的气味交杂在一起,刚闻到这味道的戚绵差点头一昏又晕倒过去。 “戚绵。” 有人叫了她的名字,戚绵听出来这是屠惘的声音,顿时心下了然,所以陈管家是和屠惘勾搭在一块了是吧,想通过她来威胁屠夜? 她下意识支起手臂想要起身,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没被绑起来,而且身下还是舒适的软垫,一点不像是人质该有的样子。 屠惘紧紧盯着她,声音就在离她差不多几米远的位置。 “你还记得我上次在电话里和你说的吗?”他低声道。 戚绵身体一僵,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头:“嗯……” 屠惘注视着她有些苍白的脸颊,不由得放轻了点声音:“我可以告诉你,屠夜做的还远不止于此,他做了无数可怕的事,我一直在寻找证据。” 他顿了顿,忽然在戚绵身边坐下,虚虚贴近她的胳膊。 “而现在,我终于找到了一处证据。”屠惘的声音又轻又小,生怕吓到了她一般,他将一只手覆盖在戚绵的手上方。 “你父母的尸体被我找到了。” 第24章 画家的天降眼盲老婆24 良久的沉默过后。 或许也不是很久,几秒钟还是半分钟?屠惘静静盯着戚绵的脸色,他以为自己能看见震惊、恐惧,甚至是愤怒崩溃。 但全都没有。 女孩的眼盲让她并不能看见摆放在自己面前的几块碎尸,屠夜将尸体处理地很好,他只能找到这么一部分,剩下的谁知道去哪了呢? 也许是因为看不见这残忍的景象,戚绵才暂且没有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屠惘这样心想。 可戚绵脸上也不像是茫然无措的样子,而是他不愿去相信的平静。 “你在哪里找到他们的?”戚绵问他,“你怎么确定这就是我的父母?” 屠惘一怔,立即张口证明:“在涧西村找到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没有发现,你如果不相信,可以带去医院做检查,这些……尸块就是属于你父母的。” 戚绵眨了眨眼,语气毫无波澜:“哦。” 屠惘皱了皱眉,他招了招手,让在旁边小心翼翼坐了半天的男孩过来,戚绵这才发现原来在场还有第三个人。 “说。”屠惘对男孩道。 “戚绵姐姐。”干巴巴的瘦黑男孩看了眼戚绵,开口怯生生地叫道。 戚绵蹙眉,这是谁?她不认识啊。 [是涧西村里的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到处窜找不到人影,别人都叫他猴儿,戚绵以前给过他几次吃的。]三三为她解释。 得到信息,戚绵稍微放下心,只疑惑道:“猴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猴儿瞅了眼戚绵身边坐着的男人,心底止不住地对他发怵,只顺着屠惘的意思继续往下讲。 “戚绵姐姐,那天你被那个男人带走的时候,我在不远处的小树丛里看见了,那个男人带走你时,你的父母都已经死了,就死在你脚边,但你看不见。” 听到这话,戚绵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屠夜杀人怎么会犯下这么冒失的错?会被人当场看见? 她的沉默落到屠惘眼里又是另一番景象了,他只先让猴儿出去,眼底流露出几分对他的满意,而猴儿心跳得飞快,飞快窜了出去。 “屠夜杀得人还远不止于此,他现在已经被通缉了,我带你到这来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屠惘的语气渐渐温和下来。 “过几天就可以在法庭上与他相见了,戚绵,难道你不想为你的父母报仇吗?只要你……” 屠惘话未说完,戚绵就打断了他。 “屠夜现在在哪里?” 屠惘一愣,他注视着女孩的脸颊,眼睁睁看着她原本平静的脸色在听他说完屠夜即将面临的遭遇时,竟然变得焦急担忧起来。 他不能理解。 “你……?” 戚绵反过来抓住了他的胳膊,黑亮的眼眸充斥着坚定的色彩:“我要去找他。” 屠惘说不清自己是何感觉,只是他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然后没用多大力气就将戚绵的手挣脱开来,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黑发女孩,声音微沉。 “你现在不能去见他。” 屠惘说完,忽然伸出手将床上的女孩打横抱起。 这与他设想中的并不一样,要指认屠夜的罪名,让戚绵去做再好不过,他好不容易钻到了空子,唯一没想到的就是被屠夜杀害了父母的戚绵居然一点也不恨屠夜,反而一副对他死心塌地的模样。 屠惘这样想着也无视了怀里女孩的挣扎,他将自己的怒火归为计划产生变故的原因上,却是忽视了自己内心的那潭死水正在不断泛起波澜。 * 被关在屠惘家里一天了,戚绵见不到他,也出不去。 三三原本以为她要急死,结果一旦屋子里没了别人,戚绵就开始神神在在玩起了手机,嗯屠惘特地给她准备的新手机,除了没有手机卡,WiFi游戏啥的都是应有尽有。 三三就一脸震惊地看着一个瞎子玩起一款小游戏,甚至她还通关了!!! [宿主,你不急吗?]三三终于忍不住问她。 戚绵随手点下游戏的暂停键,以前在医院里没事干她也天天打游戏,她可是个游戏高手,况且这个世界也有她以前玩过的游戏,这是戚绵感到非常欣慰的事情了。 [屠夜现在怎么样了?]她问。 三三回答:[暂时没事,目前还没有确切的证据指认他是杀人犯,他正在想办法洗清嫌疑。] 戚绵就知道,那天那个猴儿说的话绝对不是真的,她相信屠夜身为一个那么牛气哄哄的反派BOSS,怎么可能会在这上面留下把柄,不然他以前都是怎么瞒天过海的。 要是猴儿说的话是真的,那屠惘还找她干什么,直接让他去指认不就行了嘛? [唉,真难过,老婆都失踪了,老公居然都没有找我。]戚绵故作难过地叹了口气。 三三沉默了,它可没说屠夜在想办法洗清嫌疑就没做别的事了,事实上对方在戚绵失踪后的一个小时就已经在找人了,而且他应该已经知道戚绵就在屠惘这里了。 “戚绵。” 正在和三三唠嗑的戚绵身体一滞,她赶紧将手机静音,防止门外的人听到她手机里传来的游戏音乐声,然后才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靠坐在床上。 门外的屠惘自然知道戚绵是不会有回应的,他只是先礼貌表达一下自己要进来的意思,然后等待几秒便推门而入。 “医院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那就是你父母的尸体,他们原本是要将你卖给一个老头的,你想想你的父母怎么可能会认识屠夜,屠夜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买下一个女孩?” 戚绵慢慢抬起眼望向屠惘所在的方向。 “屠惘。”她轻轻地叫出他的名字,屠惘心底莫名一颤。 “你也知道,我的父母原本是打算卖掉我的,你觉得他们对我能有多好?”戚绵问他。 屠惘怔住了,他确实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细节。 “屠夜对我很好,我爱他,他……”戚绵缓缓道,下意识想接上一句“他也爱我”,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咽下了这句话。 屠惘狠狠皱起眉,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凭借屠家的资本,只要没有确切的证据,屠夜绝对能在短短时间内给自己摆脱嫌疑,接下来,就要来找他了。 他深深看了眼戚绵,迅速走了出去。 …… 刚走到大厅的位置,屠惘便一眼看见了正坐在沙发上的屠夜—— 对方穿着高定西装,挺拔的脊背透露着矜贵与冷淡感,旁边的一名女佣还在为其倒茶,毅然一副身为这里男主人的样子。 屠夜自然也立即注意到了屠惘的到来,他微微压抑的眉眼俊美又危险,漆黑的眼珠与他遥遥对视,忽然,他笑了起来。 “哥哥。” 屠惘稳稳心神,大步走了过去:“你来做什么?” 屠夜即使是坐着仰着头看他,那股气势也丝毫没有矮过他,微笑的神情没有给他带来多少的亲和感,只有种风雨欲来前的平静。 屠惘承认,这个自己血缘上的弟弟,有时候的确会给他带来无法抵抗的恐惧感。 “来接我的妻子。”屠夜微笑道,“谢谢你照顾她,我已经将自己的事都忙好了,可以接她回家了。” 屠惘盯视着他没有说话。 屠夜也同样回以注视,没有半分要退让的意思,他看了眼旁边的女佣,随口嘱咐着先让她去忙别的事,然后再望向屠夜,声音低沉。 “我已经告诉了戚绵,你杀了她父母。”他说。 屠夜嘴角的笑容僵硬了。 第25章 画家的眼盲天降老婆25 屠夜不得不说,他对什么都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唯独在戚绵父母的这件事上,他除了隐瞒与欺骗,想不出其他任何有效的方法。 而戚绵知道真相的后果,他也从未想过。 但今天,屠惘将它赤裸裸地摆在了自己面前。 男人俊美深邃的面容上从不缺少锋利冷淡的气质,那道在屠夜心中或许格外痛恨的伤疤,在屠惘眼里却是一个会让他嫉恨的存在。 从小到大,他样样不如屠夜,但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的父母眼中也从来都没有屠夜的身影,不管他做得有多么好,甚至完美到近似于机器设定。 父母的偏爱,这是屠惘赢过屠夜的唯一一处。 不过屠惘根本不在乎什么狗屁的亲情,常年来的打压让他心中只剩下一个想要的东西——那就是赢过屠夜。 他注视着对面那个面容与自己有七八分相像的男人,终于撕开那张仿佛坚不可摧的冷淡外皮,窥见了一丝慌乱与无措,这让他感到非常痛快。 屠惘扯开嘴角:“她现在就在二楼的卧室里,你要想去见她,现在就可以去。” 屠夜盯着他看了许久,那是屠惘从未看过的眼神,漆黑的瞳孔深处仍旧是漆黑的深渊,他没来由地感到发毛,只是声音依旧在强装镇定,屠惘冷笑道:“你去问问她愿不愿意和你走吧。” 屠夜沉默的时间越久,屠惘心跳也在越来越快。 他忍不住想起戚绵之前表现出来的态度与说的话,他自己心里格外清楚其实戚绵是愿意和屠夜走的,即使是在知道自己的父母被屠夜杀害后。 最后是屠夜的起身打断了这段无声的对峙。 屠惘看见他抬眼看了看二楼的位置,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他松了口气,心想自己是赌对了,但心情也更加复杂了。 屠夜真的有这么在乎戚绵,而他的行为无疑也会招致来屠夜可怕的报复,但只要他在乎戚绵,那屠惘就还有机会。 他会慢慢地压倒屠夜,成为屠家真正的主人。 * 戚绵在屠惘家待了三天了,过了三天平淡如水的生活,她终于开始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不对啊,屠夜怎么还不来救她?难道那什么屠惘制造的麻烦真的有那么难以解决?她是不太相信的。 戚绵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一直等着屠夜来找自己了,她得主动出马了。 三三以为戚绵的“主动出马”意思起码是去找屠惘,和他交涉一些东西,但它万万没想到,戚绵会选择在凌晨两点半的时候,跳窗。 当三三看见一个瞎眼的瘦小女孩大半夜爬上窗子一副要往下跳的模样,差点吓得短路:[戚绵?!你要干啥啊!] 戚绵两条腿已经露在了窗外,她裹了身严严实实的被子,感谢屠惘,居然没有锁她窗户,也没怎么管她管得严,估计是就觉得她这模样也掀不起什么浪花吧。 [如你所见,跳窗逃跑啊。]她大方说道。 三三震惊:[你一个瞎子怎么跑,而且这里是二楼,跳下去不断腿也会骨折受伤的。] 戚绵点点头:[我是瞎子,但是我不是还有你嘛,你就是我的眼睛。] 至于受伤,戚绵心想二楼很大概率摔不死人,她昨天听见窗外园丁浇水的动静,这下面似乎是个小花圃,只要注意点跳下的姿势,落个轻伤后跑去屠夜面前哭唧唧,多能惹人心疼啊,活脱脱一个完美的感人爱情。 三三要是有实体,这会恨不得跳出来拦住她,但它只能叫着“别别别”,然后眼睁睁看着戚绵双腿一动,整个人就这么跳了下去。 一道闷响声响起,花草被重物扰乱的噪音也响了几秒钟,然后很快周围又归于平静。 戚绵从花圃里爬起来,她身上的被子起到了一些缓冲作用,划伤不多,只有裸露出来的双手有几道划痕,还有就是小腿的裤子似乎被划破了,腿部还在传来阵阵钝痛感,但好消息是,她没有骨折,还可以行走。 但三三愣了好一会儿后才慢吞吞开口:[宿主,你的脸……] [什么脸?]戚绵呆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抹了把脸,指尖传来点湿热感,脸皮上也总算有点刺痛起来。 好像是划伤了一道口子。 戚绵皱了皱眉,她郁闷地扔掉身上的被子,怎么把脸给划伤了,这多影响颜值,影响自己在屠夜面前哭唧唧装可怜啊。 但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了。 [三三,你给我指路,离开这里。]她冷静指挥道,强忍腿部的麻痛感,往前一步步走去。 得趁没人发现,赶紧离开这里。 屠惘家的构造不像屠家老宅那么广阔又森严,虽然大门都需要密码或许可才能进出,但周围的围栏也可以翻出去,不过是费些力气。 在三三的帮助下,戚绵花了半个小时,总算是翻墙出去了,她扑通一声落了地,累得几乎喘不上来气,身体上的疼痛感也在慢慢转化为疲倦与困意,她在地上躺了十分钟才爬起来继续走。 被监控拍到也无所谓,只要她跑出去了就行。 [三三,能不能给我指路屠家别墅的位置。]戚绵问道。 三三:[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这个腿,真的可以吗……] 戚绵:[谢邀,我可以打车。] 三三:[……哦。] …… 将近凌晨五点,天空灰亮亮的,依稀可见一点鱼肚白。 戚绵站在屠家别墅的门口,她腿疼的难受,脸上的划伤血迹已经干涸了,有些痒,她使不上力气去抬手抓抓了。 戚绵抬起脸,让自己的面容暴露在门口的监控下,然后摸摸索索地按响通知门铃。 另一边一夜未睡的屠夜,他的眼底有着淡淡的青黑,鼻腔蔓延着浓浓的血腥味,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把雕刻精美的剪刀,而他面前—— 是与三天前已经截然不同的陈管家。 他慢吞吞地松开沾染着血迹的剪刀,视线从眼前似乎已经失去气息的男人身上抽离,落在了刚刚响起的手机上。 屠夜点开手机,跳转到监控画面—— 他看见门口站着个身形瘦弱的女孩,一头黑发有些凌乱,苍白的脸色其实并不能太看清,但那抹红褐色的痕迹有些刺眼,女孩身上的衣裙布满破损与脏污,她倔强又执拗地站在那。 好像历经千难万险,终于赶来他眼前。 第26章 画家的眼盲天降老婆26 这幢阴暗偏僻又古老的老宅就这样在月光下缓缓敞开了它的大门。 听见动静的戚绵凭借着记忆慢慢抬起脚步走了进去,她并没有走多久,鼻尖便随着微风的轻拂嗅到一阵淡淡的雪松香。 她似有所觉地停住了步伐,执拗地站在原地,黑亮的眼眸直视前方的黑暗,好像已经从那其中看见了什么她想要看见的人。 戚绵没有开口说话,对面的男人亦没有开口。 她穿着有些污损的衣裙,脚腕处很明显的一大块红肿,脸颊上还凝固着褐色的血迹,但这些都无损她的美丽与纯洁。 屠夜望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个孤身一人闯入地狱的纯洁羊羔。 这场无形的僵持是他先败下阵来。 男人轻缓的脚步声在逐渐逼近,戚绵立在原地,等到他将自己拥入怀中。 “怎么弄成这样?”他轻声说。 戚绵紧紧环抱住男人的腰身,她将脑袋埋在屠夜怀里,整个人终于都被那股清冷的雪松味所包围,她委屈又小心地诉说着。 “老公,我脚疼……” 屠夜沉默着摸了摸她的长发,温柔又珍重地将人抱起来,像抱小孩那般带着她回到了这栋别墅里。 回到了他们两人的家。 …… [检测到任务已经完成。] 跑了一晚上,又累又痛的戚绵才被屠夜照顾着睡过去,就被三三的提示音吵醒了。 她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三三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任务已经完成了?]戚绵诧异道,她感觉自己可是什么都没做啊。 三三的声音听起来极其复杂:[我曾经和你说过,你的任务是让目标理解爱、并被感化重新做人。] [屠夜已经理解了爱,他爱上了你,并且根据我们的检测,今后只要你还在他身边,他就不会再做出过激的行为。]三三说着说着高兴起来,[所以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完成后我们就可以去往下一个世界啦。] 戚绵听得迷糊:[那我去了下一个世界留下屠夜一个人在这里不会有影响吗?我是不是应该留下来一直陪着他?] 三三耐心解释道:[这个可以放心哦,在你离开的一瞬间,这个世界就会抹除你的存在,不会有任何人记得你,但已经改变过的事会依然存在。] 戚绵眨了眨眼,意思就是说,屠夜也会忘记有关她的一切:[那么我什么时候脱离这个世界?] 三三:[看情况啦,随时都可以,但是不能拖太久哦。] 戚绵沉默了,她对屠夜的感官复杂,说不上是爱但也不能说是不爱。 硬要用一个词形容,戚绵觉得可能是依赖吧。 她依赖着屠夜给她的、过去的戚绵从未拥有过的偏爱、保护还有照顾。 但要她突然离开屠夜,戚绵也不知道自己是惆怅多一点还是心痛多一点。 总归是不太好受的。 她站在二楼的楼梯旁想了一大堆,连屠夜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边都不知道,还是男人突然的出声唤醒了她的神智。 “怎么起来了?脚不疼了吗?” 屠夜的口吻淡淡着夹杂着责备与关怀,明显地比之前多了不少的人情味,他走到戚绵身边,揽住了她的腰,作势就又要将她抱起来。 戚绵没有反抗的意思,顺从地抱住了男人的脖子,她才想起来,回家到现在,屠夜都还没有和她提过一句有关屠惘和她父母的事情。 或许是在逃避? 戚绵依偎在他怀里,这么想着,微微张嘴:“老公,屠惘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屠夜没有立即回答,但她分明听见对方胸腔中心脏的跳动一下子明显了不少。 他自知无法躲过,只低头吻了吻戚绵的额头,落下一个轻描淡写的“嗯”。 戚绵听着他的心跳声快得几乎快要跳出嗓子来,偏偏面上还这么冷静的模样,她就有些想笑。 极力压制住上扬的嘴角,戚绵还是轻声安慰着他:“没关系的,我不会因为这个就不要你的。” 屠夜的心跳没有要变平稳的意思,但他的心的确因为戚绵的这一句话一下子落回了实处。 他自知自己做的恶事数不胜数,死也是要被打入地狱的存在,但只有戚绵这样说,才能让他的地狱变回天堂。 屠夜垂下眼睫,遮盖住漆黑眼底的暗芒,他心想就让他自私一次吧,不论戚绵是怎么想的,她回来了,她待在自己身边就好。 “你也不要抛下我就好。”戚绵想了想,补充了一句。 屠夜的胳膊微微僵了僵,他想起那天在屠惘家里他第一次落荒而逃般地抛下了戚绵。 不过那是第一次,也会只是最后一次。 从此以后,就算她想跑,他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将她缩在自己身边,直至两人拥抱在一起彻底腐烂。 * 地下室。 那间关着屠夜口中“疯狗”的房间,如今多了一个人。 那人已经被折磨地人不人鬼不鬼,但要是仔细辨认一下,还是能认出来,他就是别墅里神出鬼没的陈管家。 陈管家瘫坐在房间的拐角,他的身边倚靠着另一个身形不明的生物。 乌黑结结的毛发遮盖住整个头部,裸露出来的皮肤乌青的像是在水里泡了许久,“它”发不出来声音,只靠在陈管家身边夯吃夯吃喘着气。 陈管家无神失焦的双眼过了许久才分给身边的生物一眼。 他伸出手摸了摸那头恶臭的头发,眼里没什么情绪,干得开裂的嘴唇嗫嚅了一下,吐出来一句颤颤巍巍的话来。 “……我们不该选他的。” 第27章 画家的眼盲天降老婆27 生命脆弱,人性卑劣。 这是贯穿屠夜一生的思想,而他也在一直极力地想要去做些什么来改变这些令人作呕的事实,不过现在,他改变了自己的目标。 窗外的夜色浓稠如墨汁,月光被乌云遮盖地严严实实,透出一股诡异的封禁感。 他垂首望向睡在自己身侧的女孩,纯净漂亮的侧脸上是温婉而动人的睡颜,那是他可怜又可爱的妻子。 那夜以后,屠夜决定带着戚绵离开这里。 这个计划,将会在天亮后实行,而他可爱的妻子只需要乖乖跟在自己身边就好。 这么想着,黑暗中视物没有任何障碍的男人悄无声息地下床离开了房间,他要在天亮前收拾好一些必须的物品。 …… 而戚绵,她是被一阵巨响惊醒的。 砰的一声从楼层下方炸开,简直就像是什么巨型炸弹被引爆了,她差点以为地震了。 惊醒后她第一反应就是去摸身边的床铺,寻求屠夜的帮助,但很明显,微凉的床铺显示着他已经离开了许久。 戚绵心一慌,赶紧跑出房间,一边叫着屠夜,一边在脑海里呼叫着三三。 [三三!发生了什么?屠夜他人呢?] 三三似乎也是有点懵逼:[啊?怎么了吗?我去看一下。] 看不见东西的戚绵不敢轻举妄动,她走出房间后就小心了起来,努力辨认着哪些方位传来了声音,反正刚才那声巨响是从楼下传来的,她先下去看看。 屠夜还没有回应她的声音。 戚绵摸索着家具,感觉到它们的位置似乎发生了些微的偏移,就像是真的经过了一场小型地震一般,她的心越发紧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她又听见一阵像是石块砸落的声音,这次她听出来了,声音是从地下室的方向传来的。 戚绵步伐一滞,莫名的,心中涌起几分不安来。 她抿了抿唇,正决定还是走过去,就听见了三三的声音—— [宿主……我去看了一眼。]三三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你还记得,我告诉过你,这个世界的分类是悬疑恐怖吗?] 戚绵:[记得。] 三三继续道:[这个分类并不是说这个世界就仅仅是有那些你接触过的凶杀案件……它还有你从未接触过的灵异神怪等等奇幻又诡异的事物。] [所以,我的意思是,你现在遇到的,大概就是这些事物了,这个世界一直都有,只是你没有触发到,我也不能提前向你透露一些剧情,宿主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我知道了。]戚绵咽了咽口水,她已经开始联想到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灵异电影了,虽然心里开始打起鼓了,但脚步没有停止,反而更加坚定地往地下室的方向而去了。 她得先找到屠夜。 * 这时候作为一个瞎子的好处也体现出来了。 虽然不知道等会即将会碰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但是戚绵通通都看不见,除了声音,或许还真吓不到她。 地下室的路线还在她脑海里,她凭借着记忆慢吞吞地走了下去,周边的气味一下子就变了。 一股浓重的腥臭潮湿味不知何时挤满了整个地下室,戚绵勉强忍受下来,她能听见前方传来几道描述不了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发出来的,有点像某种动物的嘶鸣声,但又极其刺耳。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才试探着叫了一声。 “屠夜?” 没有回应。 戚绵叹了口气,她继续往声源处走去,那道诡异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离得近了,她才发现那并不只是一道叫声,还有另一道听起来微弱了许多的嘶叫声夹杂在里面。 唯独缺少了屠夜的声音。 想到之前屠夜所说的地下室里饲养着一只疯狗,戚绵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也不知道是怕的,还是被地下室里的空气凉的。 循着声音在地下室里弯弯绕绕不知走了多久,戚绵脚步忽然一滞。 她闻到雪松味了。 这股若隐若现的雪松味随着她的走近越发浓郁,浓郁到几乎盖过了地下室里的恶臭味道,浓郁到让戚绵都有些呼吸不过来。 心一急,戚绵走得就快了些,然后就踩中了什么柔软又湿滑的东西,她踉跄了一步才站稳,不敢去细想踩中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开始不管不顾地放声大喊起来: “屠夜?老公——你还好吗?发生什么了?” 出乎意料的,在她这一声近乎于自杀的喊叫中,周遭所有的噪音都一下子归于平静了。 骤然安静下来的环境让戚绵怔住了,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不小心触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正在她犹豫着自己现在是该再喊一声还是该转头就跑时,屠夜的声音轻轻响起。 “绵绵?” 男人的嗓音比起往日低沉好听了许多,带着股说不出来的疲倦慵懒感,有种魔鬼引诱人心的蛊惑的意味。 戚绵恍惚了一下,才赶忙回应:“是我,老公你没事吧?” 屠夜低低咳嗽了一声,然后温声回应道:“我没事,只是整理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弄倒了一排柜子,吓到你了吗?” 他的温声安抚没有让戚绵放下心来,反而是心中的疑虑更深,可她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刚才耳中的声音和鼻腔里现在仍然未消散的雪松味提醒着她情况的不对。 “可是我刚刚听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什么?”屠夜疑惑的声音伴随着一声低哑的嘶叫同时出现,紧接着整个地下室就陷入了安静的氛围里。 过了许久,久到戚绵觉得自己的腿都僵直了。 “那是地下室的疯狗,绵绵别怕。”他说。 第28章 画家的眼盲天降老婆28 戚绵站在原地等待了许久,若是平时,在这种情况屠夜应该早就走上前来将她搂入怀里了。 而不是让她一个瞎子在这个对她来说并不熟悉的地下室里呆呆傻傻地站着,所以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咬了咬牙,往前迈出一步:“老公,我来帮你吧。” 伴随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屠夜的声音慢了半拍才响起:“不用,你先回去吧。”这次戚绵听出来他语气中的一点焦灼与虚弱来了。 她一反常态地没有听从屠夜的话,而是执拗地往前走着,鼻尖的雪松味浓郁的像是将自己整个人都泡在了这香水瓶中,戚绵踩到一些黏腻的或是像是衣服布料的东西。 她微微皱着眉,凭借屠夜发声的位置准确无误地找到了他所在的地位,只是还没等她伸手去碰触,一阵大力就猛地撞向她的小腿—— “啊!”戚绵惊叫了一声,她小腿麻痛,身体后仰着将要跌倒的时候,屠夜抱住了她。 在这短短几秒内发生的一系列的动作里,戚绵还敏锐地捕捉到一个不同寻常的声音——有什么东西被踢开的闷响声,随即一声诡异的喘呼声也证实了她的听力不是错觉。 “没事吧?”屠夜扶着她背的手不过停留了两秒钟就快速松开了,两人的距离被他无形地拉开了一截。 他的手有些潮湿,不知沾染了什么,戚绵第一反应是他是不是受伤了。 “老公,你真的没事吗?是不是累到了?要不要休息一会?搬家也不急着这一会而……”戚绵小声说起话来,她摸索着面前的空气试图再次触碰到屠夜的身体。 然而没等屠夜开口,戚绵的脚下就踢到了一个温热又黏糊的物体,她全身一僵,伸出去的脚收也不是停也不是,就那么僵直在那里,她感觉到那个物体黏腻的毛发贴在她裸露出来的小腿上,重要的是—— 对方在不轻不重地缓缓起伏着,如同生物呼吸那般。 她头皮发麻,死死压制着嗓子里快要冲破桎梏的恐惧,然而下一秒,一只温凉的手掌紧紧锢住了她的腿,怪诞又恶心的触感刺激地她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破碎又细微的轻呵声。 说实话,戚绵的确不怎么怕尸体残肢这种东西,她害怕的是未知的怪物,尤其是那种看起来就很恶心的。 “绵绵。” 男人轻声叫了她的名字,下一秒,腿部的触感就消失不见了,只是那残留的液体和黏腻似乎还停留在上面。 戚绵浑身僵硬地被屠夜抱入怀里,雪松味将她全部包裹,那颗狂跳不止的心脏总算是慢慢归于平静。 “吓到你了吗?说了让你离开的。”男人的话语带着无奈,倒是没什么指责的意思,他摸了摸戚绵的头发,“还好没被它咬到,我给它拴上铁链了,绵绵别怕。” 说着,屠夜还弄出一阵铁链的响动,证明他说的是实话。 但戚绵沉默着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刚刚那个抓住她腿的东西,怎么可能是动物,那更像是……人手。 而且从她下半身感知到的来看,那个生物体型也很接近下蹲的人类,但要是这么想,那她的小腿刚刚碰到的毛发感就很有可能是人类嘈乱又潮湿的头发,这么一想,戚绵顿时被自己恶心到了。 她轻微地咽了咽口水,最后也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不管是怪物还是人类,她都不想去管,反正自己马上就要走了,原本有点舍不得屠夜的那颗心也被这一吓吓得清醒过来。 “现在时间还早,绵绵要不要回去房间再睡一会?早上我会叫你的。”屠夜说。 戚绵先问过三三:[三三,屠夜他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 [不会,他可以解决。] 得到三三肯定的回答,戚绵也总算是放下了一颗心,乖乖顺着屠夜被他送回了卧室。 * 屠夜挑选的新家是市中心的一栋小洋楼,房子还没有之前屠家老宅的五分之一大,但也舒适宽敞。 家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陈管家去哪了戚绵从来没问过,屠夜也从未提过。 戚绵和他就像一对普通温馨的小夫妻那样过了几天,眼看着她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屠夜却突然开始忙碌起来。 他早出晚归,明明屠家积累的财产也够他们两人挥霍十辈子,戚绵问起却还说是在忙工作。 戚绵也不急了,反正她要走了,就这么躺平着吧,躺到她离开就行了,不过这倒是还有一个好处——虽然戚绵知道自己就要走了,她本人却一点不适也没有,健健康康的除了瞎和体弱没啥大毛病。 直到有天晚上,三三突然主动对她说:[马上你就可以前往下一个世界了,你有什么想体验的吗?] 戚绵心里一喜,好家伙,还可以自己挑选世界? 三三看出她的兴奋,继续道:[世界暂时挑选不了,不过你可以挑选身份,你是想做千娇万宠的废柴大小姐还是孤苦伶仃但身怀绝技的普通女高?] 戚绵不假思索:[当然是千娇万宠大小姐。]开什么玩笑,有这么好的背景,还怕她完成不了任务吗?至于孤苦伶仃,她这个世界和自己原身世界已经体验过一番了,可不想再体验了。 三三瞅了瞅手上握着的两个世界,认真答应下来,还是不要告诉戚绵其实这两个世界她都要体验的,让她挑选的只是先后问题。 选完自己下一个世界的身份,戚绵心情好了起来,就算大半夜老公还没有回家都不着急了,只想着去下一个世界享福了。 她趴在卧室窗边,正在畅想自己千娇万宠的人生该是什么样时,窗户外一道男声忽然传入耳中。 “戚绵,我想和你谈谈。” 她怔了怔,转过头面向声源地—— 是屠惘的声音。 画家的眼盲天降老婆完 很奇怪,明明已经许久没有见面,戚绵却毫不犹疑地认出了这道声音的主人——屠惘。 她愣了一瞬,随即慌忙着想要关窗,似乎是在回避着什么,但只关到一半,窗户便结结实实地卡住了,戚绵知道,这是屠惘造成的。 她紧张地抿起唇,她待在一楼的窗边,因而对方轻而易举地就翻越上用来装饰的花圃窗沿,对方的呼吸声一下子就清晰了许多。 “戚绵,你别急着跑,我必须得告诉你一些事情。”屠惘看出她想转身的动作,一把扯住了她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腕,入掌的纤细滑腻感也让他不由得呼吸一滞。 戚绵皱起眉,她自知比不过屠惘的力气,放弃挣扎留在原地,声音隐约颤抖。 “…你想说什么?” 屠惘直接越过她,侧身翻入了屋内,他依旧紧握戚绵的手腕,只不过现在的力度适中,更像是要借此给人依靠和安抚。 “我已经告诉过你,屠夜不只是杀了你的父母,他身上背负着无数生命,他从生下来就是一个怪物。”他的语速渐渐加快,稍显焦急。 戚绵倒是平静了下来,慢吞吞点了点头:“哦。” 屠惘被噎了一下,他想拿出手机来给戚绵看些什么,又苦于对方失明不能看见,最后语气郑重道:“我接下来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请你相信我。” 低沉的男声描绘起一个悲惨又可怕的过去。 “我们屠家底蕴深厚的源头来自于老祖宗传下来的一个邪术。动物皮草这种交易只是一个幌子,以往的屠家人靠大量动物们的血与魂来吸纳财富。” “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各种相关法律的出台,到我父母这代,动物皮草生意落败,我的父亲不得不另寻出路,于是有了屠夜。” 原来,屠夜从一出生就是一个牺牲品。 他的父母特意找到某种邪咒转移方法,让他们的亲生儿子屠夜代替了原本那些死去的动物,继续为屠家的繁盛提供源源不断的生机。 作为代价,屠夜需要承担那些死去动物们的魂灵侵扰等等数不清的邪咒影响,他夜夜梦魇,时不时放点血活络屠家财运,家里人对他的态度根本不当人看,在这种情况下,屠夜自然而然地厌世黑化了。 屠夜父母没想到的是,邪咒给屠夜带来了痛苦,同样也带来了力量。 在某个平静的一天,预谋已久的屠夜翻身而起,一夜之间风云突变,父母消失,屠惘被赶走,屠夜则对外界宣布自己成为屠家的继任者。 他夺走了这个让自己痛苦一生的屠家。 “你还记得陈管家吗?”屠惘突然问还在呆愣的戚绵,他语气复杂,“他就是我们的父亲。” 戚绵艰难地消化下一切,那个阴森森的老头居然是屠夜的父亲?! “父母的教育模式导致我对他们的感情也并不深,但我是作为继承人培养的,所以父母对我要更好,我从父亲那得知我们的母亲其实也还活着。” 屠惘说到这,眸光定定看向双眸茫然的少女,他语气肯定道:“而且母亲也待在屠家大宅里。” “可我不知道她变成了什么样,自从屠夜…父亲一提到母亲都形神俱变。”他叹了口气。 戚绵却从这短短几句话里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冷意,她的头皮有些发麻,她在屠家住了那么久,当然知道整个别墅的活人只有屠夜和陈管家。 除此之外…便只剩下屠夜提过的那只地下室的“疯狗”,如果那真的是疯狗的话。 戚绵被自己的联想吓得脸色苍白,纵使千万种不愿相信,她也知道,只剩下这一个正确答案。 那天的触感和声音仿佛还在身边,光是想想都会让人起鸡皮疙瘩,戚绵闭了闭眼,强行让那些画面消失在脑中。 “所以,你今天来告诉我这些是想做什么?让我远离屠夜吗?”戚绵稳住心神,沉默良久后才说道。 屠惘注视着眼前这个苍白羸弱的女孩,下垂的眼睫遮盖住眼里蔓延而起的情绪,他缓缓开口—— “是的。” 屠夜和他从小受到的待遇天差地别,但这仍然改变不了两人是双胞胎的事实,或许是双胞胎特有的情感相通,被屠夜小心爱护着的戚绵,也深深吸引了他。 这种感觉奇特又陌生,屠惘心想也许这只是一时的新鲜感,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不想忽视。 “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走,并且我们可以再也不和屠夜见面。”他的语气不自觉激动了几分,显示出主人的急切和期待,握着戚绵的手也终于加重了几分。 戚绵张了张口,正要拒绝,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冷淡而平静的声音。 “去哪?” 屠夜站在门口,俊美的脸颊隐在阴影中看不出情绪,颀长的身影被灯光拉得丧失了原本的形状,宛如鬼魅。 屠惘身形一僵,他没料到屠夜居然这么早就回来了,明明已经安排好人干扰他的事务了。 两兄弟遥遥对望,皆是无言,在这种危险压抑的氛围下,娇俏的女声打破了僵持。 戚绵循声望去,小声叫道:“老公。” 她抽了抽自己被屠惘捏在手里的手腕,发现抽不出来后,一脸委屈地望着屠夜的方向。 屠夜勾起唇,迈着闲适的步伐走了过来,说出的话冷的刺骨:“屠惘,我已经警告过你了。” 他在戚绵身边站定,轻车熟路揽过人的肩膀,戚绵瞬间就落入了一个充满雪松味的怀抱。 “你想去看看母亲吗?她现在不会说话,但我想应该是很想你的。” 屠夜的眉眼浸着股笑意,只是笑意并不达底,反而有种阴狠的味道。 屠惘不看他,只是再度望向他怀里的人:“戚绵,你愿意和我离开吗?” 他只看见女孩轻轻摇了摇头。 在他说出那么多有关屠夜的可怕事实后,她依然坚定地选择了站在屠夜身边,屠惘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他只知道—— 自己又一次地输给了屠夜。 而看见女孩动作的屠夜,笑意真实了些,带着爱怜意味的手抚过女孩的头发,他夸奖道:“绵绵真乖。” 也正是在这句话落下后的下一秒,三三的声音响起—— [恭喜亲爱的戚绵~第一个世界的任务圆满完成啦。] 戚绵怔了怔,她扬起脸努力让自己的视线能投射到屠夜身上,可惜她永远都看不见对方的模样。 [任务完成后,我应该怎么样呢?]戚绵悄悄问三三。 三三人性化道:[你会脱离世界去往下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将会抹去你的存在,没有人会记得你的存在,只是你留下的改变仍旧会存在于这里,屠夜将不再是曾经的模样,这便是我们任务的意义所在。] 戚绵神色冷静,她的确有些不舍,但屠夜到底是一个杀人凶手,他暂时性地逃避了法律,但他不能永远躲开惩罚。 [那就脱离吧。] 戚绵轻轻说道,与此同时,她踮起脚准确无误地吻上了男人柔软而温热的唇瓣。 屠夜为这个由戚绵主动发起的吻而愣神,她只停留了片刻便离开了,代替吻的是她温暖的怀抱。 屠夜感到自己的心似乎也软化成一滩水,他的唇角扬起,满足地回抱住怀里的女孩—— 她似乎轻声说了什么。 “以后不要再杀人啦。” 这声音太小,屠夜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他听错了,但其实不管是不是戚绵说的,他都没有必要再像以前那样填补内心的不甘与怨怼了。 他内心的空洞早已被人填满。 “好。”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怀抱空空如也,只留下有些茫然地立在原地的男人。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伸出的像在半抱什么的手,似乎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从他怀中消失了…… 是什么东西呢?屠夜不知道。 …… 但三三没有注意到的是,在戚绵离开这个世界的后一秒,象征小世界存在的能量光球分崩离析,消散在无尽的世界长河。 从那其中,跃然出现一颗耀眼的白星,它追随着戚绵的去向,降落在另一个世界。 废柴娇气大小姐的男仆1 夜深,猩红的圆月挂在夜幕上,散发出一股不祥之气,然而,一阵娇蛮的指责声却打破了这死寂的黑夜。 “谁把我昨天抓回来的兔子给放跑了?” 开关咯哒一声,整个屋子亮了起来,昏黄古朴的灯光照亮了屋内的陈设,精美的哥特风家具极其压抑奢侈感。 乌发雪肤的少女明明长着张洋娃娃般漂亮的脸庞,却硬是让眉间的蛮横感冲破了那浓郁的病弱感。 她指着地上一个雕刻绝妙的黑色圆拱形铁笼,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不,倒是还有几片被啃了几口就抛弃的菜叶。 “小、小姐,怎么会有人敢动您的东西,一定是兔子自己跑出去的。” 女仆战战兢兢地在一旁低头解释着,生怕这位脾气不好的大小姐又要发脾气折磨她。 戚绵狠狠皱了皱眉,她见自己只不过是叫了一嗓子,那女仆就吓得好像快晕过去了,不禁暗暗心想这位原来的大小姐脾气到底是有多差? 她磨了磨嘴里明显多出来的两颗小尖牙,状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派人去找,找不到的话你们就等着看吧。” “是、是!”女仆一刻也不敢歇息,连忙动身去聚集奴仆们寻找。 大厅内再次恢复了平静,戚绵松了口气,眼底的红光微闪,她思考起三三说的话—— [这是一个血族与人类对立的世界,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吸血鬼,血族对血统看得非常重要,越古老纯净的血族越尊贵,也越强大。你的身份是血族某位亲王的妹妹,生来拥有高贵纯洁的血统,但是……] [你却生来就是个废物,除了高贵的血统外,血族所有强大优越的能力你都没有继承到,连你作为血族标识的獠牙都发育不良,只能从小被哥哥养在家里,但其他血族对你嗤之以鼻,久而久之,你的脾气越来越坏,仗着自己的地位和哥哥欺压弱小,名声极差。] 戚绵舔了舔自己的小尖牙,有这么夸张吗?她怎么觉得自己的尖牙还挺锋利的? 这个世界的目标就是血族那位血统最为纯净且沉睡了上百年的王,这位王苏醒后,人类与血族勉强抗衡的局面将会以碾压式被打破,人类彻底沦为血族的血奴,戚绵的目标就是让这位王不要那么残忍暴戾,维持住两族之间的和平。 第一次的任务三三说她完成的还不错,所以戚绵对自己很有信心。 只不过上来就要维持住这么一个跋扈大小姐的人设,戚绵有点担心这个人设不太好帮助自己完成任务。 她瞥了眼脚边的铁笼,话说要是他们没能找回来那什么兔子,她真的得像原身一样惩罚所有人吗? 戚绵正想着该怎么蒙混过这个关卡,楼上忽然传来一点动静,她抬头向上看去—— 那是一位俊美又苍白的青年,同样乌黑的碎发半掩住他萦绕着阴郁气息的眉眼,猩红的眼眸与楼下的戚绵正正对视,眼里的漠然与冷淡就好像戚绵只是个什么物件似的。 三三适时提醒道:[这是你的哥哥,戚珏,他常年来对你都是不管不问的状态,虽然很明显的厌恶你,但却纵容着你的一切行为,不知道是为什么,而原身唯一害怕的人也就是他。] 戚绵一怔,立即从三三的话里提取出关键信息,以为自己打扰到哥哥,她面对戚珏的神情一下子软化下来,配合那张精致白皙的小脸,俨然一位娇弱乖巧的女孩。 “哥哥。”她乖乖叫了一声,然后解释道,“我的兔子跑了,刚才让人去帮我找了。” 戚珏依旧是淡淡地望着她,即使今天的戚绵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比如那张脸面对他时故作的乖顺要顺眼了不少,但这依旧无法改变他长久以来对戚绵的厌恶。 兔子?是了,昨天戚绵不知道从哪捉回来一只兔子,非要宝贝似的养下来,以往可没见过她这么喜欢小动物,不折磨它们就不错了。 戚珏懒得管她抽的什么风,最终收回视线,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全程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事实上他们两人之间本来就很少交流。 无所谓,再忍忍吧,养到哪天她死了就行,反正那么弱小又那么愚蠢地为自己树敌,迟早会跌下深渊。 戚珏冰冷地思索着。 * 第二天,戚绵预想了一晚上要是仆人没有给她带回兔子该怎么惩罚,但非常幸运兔子居然找回来了,戚绵总算能松口气了。 她坐在大厅的昂贵真皮沙发上,脚边的笼子里出现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兔子,圆滚滚的身体和晶莹的红眼睛都格外讨人喜欢。 戚绵让人又准备了一些新鲜的蔬菜和干草,试探着塞了进去,可那兔子凑过来只闻了闻就退到了一边,她又轮流换了一些蔬菜喂食,还是相同的结果。 戚绵:? 是不饿吗?可是据仆人们所说,他们找到兔子的时候,它正窝在某间客房里一动不动,血族的别墅里,除了血袋还会有什么食物,按理来说它应该一整夜都没有吃东西了。 雪白的兔子球球缩在铁笼的角落里,金属光泽的黑色将它的白毛衬托地更加纯净,有种诡异的美感,戚绵忽然注意到,这只兔子的瞳孔颜色,是一种格外艳丽深邃的玫瑰红。 [三三,原身她为什么要捉这只兔子?]戚绵问道。 三三翻阅了一下资料,很快回答:[找到了,“戚绵”觉得这只兔子血液的味道特别香甜,所以她其实是想喝这只兔子的血,不过在原剧情里,她的兔子跑了之后就再也没被找回来了。] 喝兔子的血?戚绵知道这个世界的血族只有在实在找不到人类鲜血的情况下才会选择动物的鲜血,据说动物血喝起来有股难闻的腥味,是血族里最低等的食材了,戚绵一个大小姐怎么会对兔子感兴趣? 她猛吸一口空气,什么都没闻到啊? [只有它流血了你才能明显闻到,原身正是因为兔子不小心划伤了自己的后腿才发现的,现在伤口应该已经愈合了。]三三提醒道。 戚绵望着那只安安静静窝成一团的兔子,好奇心上来,伸手打开铁笼,轻而易举就将那只兔子捞了起来。 毛绒绒的触感一入掌心就叫人爱不释手,戚绵才发现这只兔子真的是浑身雪白干净,漂亮的好像一尘不染,她克制住想上手强rUa的心,将鼻尖埋在兔子的白毛里,像人类吸猫那样狠狠嗅了一大口气。 一阵奇异又美妙的甜香味瞬间涌入了她的鼻腔,戚绵动作一滞,连瞳孔的红都鲜亮了几分,脸上划过一抹不正常的沉醉感,瘙痒的尖牙几乎就要克制不住地咬伤手里的兔子。 很难形容这股味道,香甜醇厚,就像是无数世界上的顶尖美食都融合在一起都比不过它,只要能吃上一口,哪怕是毒药也让人甘之如殆。 她定定看着手里对危险一无所觉的乖巧白兔,它被人捧在手心,一点挣扎的意味都没有,戚绵柔软的红唇微微张开,里面那森白的两对小尖牙已经露了出来。 关键时刻,一道冷淡的男声唤回了她的神智。 “你在做什么?” 戚绵猛地抬头,看见戚珏正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自己,立体深邃的五官轮廓因这个视角更加完美,他的眼底充斥着不悦感,对自己妹妹好像想吸食一只兔子的鲜血的动作感到不齿。 “我有这么亏待你吗?饿得想喝一只畜生的鲜血?” 废柴娇气大小姐的男仆2 手心里毛绒球的触感动了动,戚绵回过神来,立即放低自己的手心,她低垂下眼睫,纤长的睫毛因为主人的紧张而不断颤抖着。 “哥哥,我只是觉得它太可爱了而已。” 女孩柔软的嗓音轻轻抚过戚珏的耳边,他皱了皱眉,看着戚绵脚边散落着的一堆喂食兔子用的蔬菜干草,心底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异样。 “冰库里有封存的血液。”戚珏说着,视线从女孩手心的兔子上转移到她已出落得漂亮动人的脸庞上,“你不想喝那些冷藏的,可以试着挑选一些血仆。” 他几乎没怎么正眼瞧过自己的这个妹妹,这会多看了几眼,才发现戚绵其实已是非常出色的容貌,不同于其他血族过于苍白的肤色,或许是因为她没继承什么血族能力的原因,戚绵的皮肤上浮现着一层淡淡的嫩粉色,不再是死气沉沉的模样。 很可爱。 戚珏为自己莫名产生的想法感到抵抗,他移开视线:“想要血仆的话,可以随时让人带你去血仆拍卖会,那里的血仆质量更高。” 戚绵一愣,血仆是血族奴仆的一种,不同的是,他们大多数都是人类,少数是低微又拥有美味血液的血族,而血仆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随时随地都为主人提供自己的鲜血。 说起来,戚家两兄妹也奇怪的很,其他身份高等的血族,身边的血仆几乎多的数不过来,但他们两人却从来都没有过一名血仆,戚珏身份地位极高,却洁身自好,看不上其他贵族折磨血仆的做法,也懒得费时费力去饲养血仆。 冷库里的血液不新鲜,但也是经过筛选后才购进的上等血液,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好,谢谢哥哥。”戚绵话音未落,戚珏就从她身边大步跨了过去。 管家在一旁适时出现,他是这里唯二不怕戚绵的人,苍白的脸上笑眯眯的:“小姐,如果有想法告诉我就好,我会为你安排的。” 戚绵没搭理他,毕竟原身只会给戚珏好脸色,她抱起兔子,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再好好研究一下这只兔子的特殊性。 …… [三三,如果我不小心被血液的香味冲昏了头脑,你要帮我维持清醒。] 戚绵坐在自己的豪华公主大床上,黑色天鹅绒的被褥绣着繁琐低奢的花纹,摸上去柔软的像是云朵,她感叹了一遍大小姐的生活就是好,自己没选错世界后,看向自己身前的兔子。 [好的。]三三应下。 白兔球乖巧窝在戚绵的身前,接受她的抚摸,脾气似乎很好。 她握起白兔据说是受过伤的后腿看了一眼,拨开毛发后确实能看到一道浅的快要看不见的疤痕,早已恢复好了。 戚绵有些遗憾地放下兔腿,说实话她甚至有点期待上面或许还能有层血痂给她闻闻呢,毕竟刚才那股香味实在是太让人上头了。 [诶,不对劲哦。]三三突然道。 戚绵:[怎么了?] [原身在找到这只兔子的时候,它腿上的伤口其实很深,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恢复成这样了,这才过去几天?]三三回答。 戚绵眨了眨眼,恢复能力很强?她磨了磨嘴里的小尖牙:[我现在弄伤一点它验证一下恢复速度,如果我闻到鲜血味道失去理智,你一定要记得帮我。] 得到三三的应声后,戚绵捧起白兔球,拨开它后背的一处毛发,用自己身为血族尖利了些的指甲轻轻划破了白兔的皮肉,白兔球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在那颗鲜红的血珠冒出来的瞬间,香甜的气味也猛然袭卷而来。 但戚绵的眸光只不过昏沉了一瞬,那道伤口就已经愈合,只留下很快干涸成血痂的印记。 [你还好吗戚绵?]三三担忧地问道,它用的是轻微的电击来唤醒戚绵。 戚绵只感觉到有点麻麻的,她摇摇头,观察起白兔来,它似乎是有点受到惊吓了,往戚绵的怀里又钻了钻,却不知道导致它受伤的罪魁祸首就是戚绵。 指腹在那块血痂上轻轻摩搓了一下,血痂就掉了下来,裸露出来的皮层依旧粉嫩柔软,看来这恢复速度的确非常惊人。 戚绵舔了舔嘴唇,她的指尖还残留着一点刚才划破兔子时带上的血迹。 [你要弄掉哦,万一被别墅里其他血族嗅到就不好了。]三三提醒道。 戚绵心想说得也对,她伸出鲜红的舌尖,舔了舔自己的指尖。 小小的几乎看不出来的血斑,在舌尖上爆发出来的味道却让戚绵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纯粹的香甜醇厚不仅仅是味蕾的享受,更惊奇的是,戚绵仿佛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都轻快了几分,整个人都如同踩踏在云彩上那般飘飘然。 这哪是鲜血,简直就是仙浆啊! 她觉得自己就像那猫吸猫薄荷,差点忍不住就要扑上去将这只兔子大吸特吸,还好有三三的电击让她清醒了过来。 戚绵神色复杂地注视着怀里的白兔球,这要是被其他血族发现了,这只兔子肯定得被吸成兔干。 她决定还是将这只兔子养在自己的房间里比较安全。 * 很快,夜幕降临,兔子和她在房间里待了整整一天,不仅什么东西都不吃,还一点都不拉! 戚绵忍不住担心起来,不拉倒是挺好的,不会弄脏她的房间,但不吃不喝饿死了怎么办? [三三,你真的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兔子吗?]戚绵问道。 三三:[很抱歉,涉及到未探索到的剧情,我也没办法查询。] 她泄气地戳了戳兔子的毛毛,柔软的背部瞬间就被她戳出来一个小圆洞, 那双妖异的玫瑰红眼瞳里倒映出她自己的模样,漂亮的像是加了层什么滤镜。 兔子已经和她熟悉了起来,现在已经会主动跳到戚绵的怀里或手中,用它温热的躯体贴合戚绵带着凉意的手心。 “咚咚——”敲门声忽然响起。 “小姐,今天的餐准备好了,请问您需要吗?” 戚绵跳下床打开门,接过女仆手里的晚餐然后又飞快关上门,说是晚餐,其实就只是一袋血浆而已,血族可以很长一段时间进食一次,戚珏就是这样,但原身比较贪图享受,她把血浆当饮料,每天都要喝,反正喝多了也不会有坏处。 这还是戚绵第一次拿到血浆,它被包装的像是那种袋装牛奶,只是包装是透明的,可以清晰看见里面的深红,旁边还配备着一支吸管。 戚绵用吸管戳破血袋,刚躺回床上,就见白兔一反常态地飞快冲了过来,三瓣嘴叼住血袋,戚绵还没反应过来,血袋就被它扯地掉在了床上,里面的鲜血顺着撕破的口子正缓缓流出。 而那白兔正用粉粉嫩嫩的兔舌舔舐着流出的血浆。 戚绵:“?”兔子会喝血? 她看着那兔子像沙漠里快渴死的旅人飞快喝着血浆,三瓣嘴动的又快又急,粉嫩的小舌头像果冻似的,看起来就非常柔软。 戚绵总算知道了该用什么来喂这只奇怪的兔子了。 血族对于睡眠的需求比较小,一般是午后时间睡几个小时,一天的睡眠量就够了。 但戚绵或许是刚从人类变成血族还不太习惯,她躺在床上,望着那兔子一点点地舔血浆,即使没觉得有多困也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而那只兔子则还趴在她的床上意犹未尽地时不时舔舔那被血浆浸过的被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兔子也终于没了动静,窝在戚绵颈边睡着了。 安静的深夜,戚绵的床上忽然有红光闪过,然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废柴娇气大小姐的男仆3 清晨,睡得迷迷糊糊的戚绵动了动,她想翻个身,结果却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她翻身的去路。 戚绵的眼皮动了动,她记得自己的豪华公主床特别大,怎么回事? 伸出去的手心贴合到一片滑腻又温热的触感,戚绵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她猛地睁开眼睛,率先看见的是一片雪白柔顺的发顶,视线再往下——戚绵怔住了。 这是个看起来有些稚嫩的少年,对方面容精致小巧,奶白的肌肤睡出了粉红的印记,挺翘的鼻尖和粉嫩的嘴唇都可爱的像是橱窗里最贵的那款人偶。 最重要的是——这个少年,他他他没穿衣服啊!! 戚绵捂着自己的嘴,好险才没有叫出来吵醒还在睡觉的少年,在看清自己对面的人是个什么情况后,戚绵一动也不敢动了,只能僵着身体敲起三三的聊天框。 [三三!这是怎么回事?] 三三也有点震惊:[我也不知道啊,这个少年是哪来的?我没在剧情里看见过啊。] 戚绵深呼吸一口气,缓缓起身想要先逃离这个被窝,她注意到对方温热的体温和自己偏凉的体温截然不同,睡觉时或许是感知到少年那边比较温暖,她不断地往那移动,挤得这个白发少年就差一点点就会掉下床了,而戚绵的另一边再睡俩人都没问题。 “呼……”戚绵小心翼翼的动作似乎打扰到对方睡眠了,她听见少年发出一阵清浅的呼吸声。 她吓得僵在原地静止了半天,发现少年没有其他动作后才继续起身,最后终于坐了起来。 戚绵再度望向少年,径直便与一双漂亮如宝石的玫瑰红眼眸对视上。 “!” 戚绵的眼睛微微睁大,他什么时候醒了? 少年维持着侧睡的姿势,只是睁着一双平静的眼眸看着她。 “你……”戚绵舔了舔唇瓣,有些慌张地不知该说什么来打破这尴尬的氛围,“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床上?” 没想到这句话就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少年猛地坐了起来,没穿衣服的上半身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白的晃眼。 他开口,语气控诉中又带着点点委屈:“不是你把我捉回来的吗?” 戚绵一愣,这才注意到对方那双熟悉的眼眸:“你是那只兔子?!” 对方肯定地点了点头,白色碎发随着他的动作飘了飘,依稀可见白兔球的柔软:“昨天晚上的喝的还有吗?我饿了。” 随即,他作出一副可怜的神情,配合那张精致的小脸简直杀伤力爆棚:“虽然你捉我回来还关着我,弄伤了我,但是只要你能给我那个喝的,我都可以原谅你。” 戚绵越听越觉得自己真坏啊,怎么能作出这么不是人的事情,虽然她现在本来就不是人了。 “你想喝血浆?”她试探着问道,一边又默念着“我不是变态”,抬手给少年披上了被子。 “血浆?”少年眨了眨眼,似乎不太能理解这个名词,事实上他的神情看起来懵懂又无知,视线随着戚绵的双手看到她给自己盖被子,接着说道,“应该是吧,我就要喝这个里面装的东西。”他指了指床边已经被喝的干干净净的血袋。 戚绵点头:“我可以给你,但是你必须听我的话。” 要是让戚珏发现自己不知道从哪搞来个白发少年,她可不知道怎么解释。 “好。”少年乖巧应声,他眯起眼睛:“你想摸摸我吗?和昨天一样。” “你在乱说什么!”戚绵听得耳廓眼下泛起绯红,“别瞎说话,我先给你找衣服,你换上。” ……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戚绵总算暂时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她给少年找了自己的衣服穿上,没想到对方看起来年龄小又身材纤瘦,结果自己的衣服对于他还短了一点。 她让女仆送来的血袋也到了少年的手上,现在对方正抱着血袋喝的不亦乐乎,戚绵搞不懂他到底是个什么物种,会喝血的兔子,难道是吸血兔吗? “你有名字吗?有家吗?有认识的人吗?”戚绵问他。 “没有,不知道,没有。” 少年一问三不知,看样子是没办法指望他能回答出什么了。 戚绵大手一挥,作为他暂时的饲主,给他赐名:“那你就叫小白,知道了吗?” 获得新名字的少年没什么反应,看在血袋的份上乖顺地接受了这个名字:“嗯。” 现在得想办法让别墅里的其他人接受他,戚绵灵光一闪,突然想到昨天戚珏说的血仆—— 有办法了。 废柴娇气大小姐的男仆4 血族们获取血仆拥有三种渠道,一是自发地去人类的领地捕捉血仆,二是去一些黑市购买血仆,这些黑市上的血仆质量一般都不是很好,血仆贩子为了捕捉大量的血仆是不会管他们受伤程度如何,血液质量如何的,因此他们的驯服度也参差不齐。 第三种也就是那天戚珏所说的,血仆拍卖会。 能成为拍卖会商品的血仆都是质量上品且经过专人训练的血仆,能来到这里的血族也大多都是非富即贵。 因为身份的原因,管家给戚绵安排了一个二楼的私人包厢,此刻她怀里抱着一只兔子,有些好奇得往底下的展台与座位席看去—— 放眼望去一大片苍白的面孔,但若是忽略这过于死气的肤色外,血族们的长相其实都很养眼,俊男靓女大把大把的抓,相貌出色也是血族的优势之一。 戚绵摸了摸怀里的兔子,嘴里小声念叨:“我们俩在这待一下午,然后你就变成人形和我回去,从此就作为我的血仆生活在我家,知道了吗小白?” 白兔模样的小白不能说话,只轻轻蹭了蹭戚绵的手,他只要求每天都有好喝的血浆,戚绵答应了他的这个要求,那他就愿意顺从戚绵的安排。 尽管他其实连血仆是什么都不知道。 拍卖会和戚绵预想的差不多,那些被拉上展台拍卖的血仆也各有特色,但戚绵很快就注意到一点——每个拍卖品的脖子上都有一个金属黑圈,似乎是用来表示他们的商品身份。 [那个金属圈也可以用来防止血仆的逃跑和反抗,血族能用金属圈控制血仆,每个血仆的脖子上都会有这种东西。]三三解答道。 戚绵皱了皱眉,那她是不是还得给小白也弄个圈戴上?不然就这么带回去恐怕容易引起怀疑啊。 这么想着,戚绵终于开始认真看起拍卖会来。 “接下来是13号血仆,这名血仆当初为了捕捉到他可花了我们不少力气,他是人类中的一名血猎,要不是刚好受了伤被我们碰上,我们还抓不住他呢。” 血猎,是人类中专门对付血族的一个阵营,他们日夜训练巡逻,只为保护普通民众不受血族的伤害。 这还是戚绵遇见的第一个血猎。 她看见主持人满脸笑容地解说着,被他介绍着的金发青年垂首安静站在一边,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但戚绵注意到对方垂下来的手上有着明显的红痕,看起来有些可怜。 “接下来是他的鲜血品质。”主持人微笑着,举起青年的左手,在其手心毫不留情地划开了一道口子,对鲜血味道极其敏锐的戚绵立即就闻到了空气中传来的香甜气息,她舔了舔小尖牙,这名血仆的鲜血好像比之前的几个血仆都香甜不少。 看在场其他观众哄闹的反应,显然他们也这样觉得。 主持人暧昧地舔了舔刀刃上残留的鲜血,露出一脸陶醉的神情:“血液品质上等,鉴于他血猎的身份,虽然有些难以驯服,但身体素质很好,因此他的起拍价是——” “两万!” “我出三万!” “五万。” “十万!” …… 金发青年站在展台中央,尽管低垂着头颅,挺拔的脊背也依旧昭示着主人不屈的性格,在被当成商品受人喊价的情况下,他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有垂下的左手还在滴答往下流着鲜血。 戚绵眨了眨眼,视线聚集在青年脖子上的金属黑圈上,就这个吧。 “三十万。” 二楼的包厢蓦然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喊价声,那声音娇俏柔软,一听就知道一定是某个贵族小姐,但众人望过去,也无法从那半透明的纱帘中窥见主人容貌。 主持人嘴角的笑容愈发扩大:“三十万一次,三十万两次……还有人要加价吗?” 会场里短暂的安静了一下,三十万对于一个血仆来说有些不值当了,尽管他身上套着一个血猎的身份,但这个价格已经可以买两个品质上等的血仆了,血猎的身份或许能满足一些血族的恶劣心理,但比起这个,更多人在乎的还是鲜血的品质,于是没有人再加价。 “戚绵,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想要个血仆了?怎么?一个人在家待着没有朋友很孤单吗?” 安静的会场被另一道微嘲的女声打破,戚绵望过去,那是另一个包厢传来的。 戚绵这个名字一传开来,底下的观众们顿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戚绵?不就是那个戚珏的废物妹妹吗?天生废物不说,还有着一身的臭脾气,要不是有戚珏在,她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三三,那人谁啊?] 三三扫描了一下:[是另一个亲王的女儿,莉娜,你们俩一直都不对付,以前一次贵族晚会上,你把她当成普通贵族挤兑了一番她的容貌穿着和品位,从此她就恨上了你。] 戚绵点点头,了解到这个莉娜长相只能算清秀,还比她硬生生大了几十岁,难怪原身那么攻击她,不过反正原身的臭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人讨厌也很正常。 “关你什么事?闭嘴吧老妖婆。” 她学着原身那样毫不客气地回怼了一句,然后就没再管,只等着主持人为她敲定血仆的归属权,戚绵倒是没注意到在她们两人互怼的时候,怀里的兔子也竖起耳朵像在仔细听着什么。 莉娜在自己的包厢里气得半死,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主持人打断了,只好按捺下心底的怒火。 “那么就恭喜九号包厢的贵客获得了这位血仆的所属权。” 戚绵满意地点点头,摸摸怀里的兔球,心想等会就给他带上那个黑圈。 * 等到拍卖会结束,戚绵起身去往后台领取自己的血仆来来往往也有很多其他的血族经过,她没有戴上什么遮掩容貌的面具,所以很多人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没有别的,只是血族里肤色莹润透着生气的也只有戚绵一人了。 原身是很讨厌其他人议论她的肤色的,所以戚绵一路臭着脸没好气地就来到了后台。 “戚小姐,你的血仆在这里,这是控制他颈圈的钥匙,还请您小心收好,我们只有这一把。”负责人在一个关押血仆的屋子里将钥匙递给了她,“需要我们帮您派送到您的住处吗?” 戚绵摇了摇头,接过钥匙就示意那人可以滚蛋了。 派送什么,她等会就给人放生。 这么想着,戚绵的视线落到屋子里剩下的唯一一个人,金发青年被一截铁链锁在墙角,左手的伤已经止住了血,只是那上面还有干涸的棕色血迹,一靠近就能闻到那股香甜的血液味,她怀里抱着的兔子蹬了蹬腿,差点被吸引地跳了出去,戚绵赶紧搂紧了他。 “你叫什么?” 戚绵走过去,准备给人松开铁链,一边随口问道。 没想到她话音刚落,那青年就像发狠的豹子一般,猛地抓住了她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不过眨眼间,就将戚绵牢牢地桎梏住。 戚绵:“?” 两人距离几乎为零,又因为身高的原因,戚绵终于抬头就看清了青年的容貌。 金发青年五官俊朗英气,是标准的西方帅哥长相,一双森绿色的眼睛此刻更是透着股狠意,格外透亮,虽然是被捉来的血仆,但他也被处理的很干净,身上的衣物不染灰尘。 “……疼。” 戚绵皱起眉,对方的力气很大,拧的她的手腕酸疼,她估计已经红了,怀里的兔子因为青年的动作也落到了地上,见此场景就要冲过去对抗青年。 “小白!”戚绵赶紧叫住了他。 “你干什么啊,快松开我,疼死了!”乌发女孩可怜兮兮地被他锁在身前,漂亮的小脸上显出痛苦,瘦弱的身体也微微颤抖着,偏偏是没有半点反抗的意味。 艾伦迟疑地放轻了力度。 为什么……这个血族不反抗呢? 废柴娇气大小姐的男仆5 戚绵哪是不反抗,她压根就没有那个能力啊,这具身体可是血族中的废柴,干啥啥不行,欺压人是第一名。 艾伦思索了片刻,如果他杀了这个血族,那他也别想能逃出去了。 于是金发青年松开了对戚绵的桎梏,戚绵赶紧去查看自己的手腕,果不其然,纤白的手腕上已经红了一圈,看起来更加可怜了。 艾伦当然也注意到了那个红痕,他皱了皱眉,血族的身体一向都很强悍,普通武器很难对他们造成伤害,他们血猎都是用特殊制成的银器才能与血族抗衡的,怎么这个血族如此轻松就被留下了红痕。 “疼死我了……” 戚绵冬瓜状躲在墙边,小心翼翼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边抱怨嘀咕着,脚边的小白扒着她的衣角望着她,玫瑰红的眼底满是担忧。 “我没事。”戚绵蹲下身,将小白抱起来,后者开始轻轻舔舐她的手腕。 “真讨厌,我不就问你个问题吗?不愿意回答就算了呗。”戚绵瞥了眼金发青年,也懒得再多余地和他说点什么,反正她一会就再也见不到这人了。 艾伦愣了愣,少女似抱怨似撒娇的语气让他竟然真的莫名生起那么几分愧疚,不过很快这情绪就被他扔到脑后,血族都是一群可恨的恶魔,他们残害人类,肆意捕杀他的同族,艾伦加入血猎就是为了扫清血族,为人类报仇。 “行了,跟我走吧,再不听话的话……”戚绵扬了扬手里控制他颈圈的钥匙,这个钥匙不仅有开锁的作用,上面还有好几个按钮,都是用来驱使血仆听话的。 艾伦不再反抗,只暂时乖乖跟在她身后,一边心想着也许到了这个血族的家后,她就会给自己各种可怕的惩罚。 他越想越觉得可恶,隐忍的额角跳出几根筋脉。 戚绵早就做好了计划,她了解到哪里人最少,哪里里血族聚集地最远,准备带这个血仆去那里,然后就放走他,留下他的颈圈就好了,不过现在她有点发憷,看血仆刚才那样,不会她刚下颈圈,对方就要杀了她吧。 这到时候荒郊野岭的,她一个废柴和一只兔子,那可是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没想到刚走出拍卖会,戚绵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戚绵,这就是你看上的血仆?坐了一下午的拍卖会,就看中这么一个血仆?”莉娜嘲笑的话语像嗡嗡叫的苍蝇萦绕在她耳边,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艾伦,啧啧道,“这个血仆看起来有点不太听话啊,戚绵,你不怕自己哪天一个人在家里被他弄死了吗?” 戚绵停住脚步,身后紧跟着的艾伦也停了下来,他记得这个声音,是自己被买下时,另一个包厢里那个叫出自己买家名字的女人。 小白在怀里蠢蠢欲动,看起来很想冲上去给那女人一爪子。 “莉娜,”戚绵摸了摸小白的耳朵,“说这话的时候,你应该先看看自己身边的这个血仆,脸色白的好像下一秒就要病死了,你得小心点吸他的血。” 艾伦暗暗记住了这两人的名字,戚绵,莉娜,或许以后逃出去了,对他的血猎工作会有帮助。 莉娜冷哼一声:“血仆而已,死了就死了。” 听到这话,莉娜身边那个血仆的脸色更白了,戚绵都但心他会不会下一秒就晕死过去。 这时,她又注意到戚绵怀里的兔子,“什么时候还养了只兔子,这畜生和你一样弱小,应该很是同病相怜吧?” 戚绵看出来了,这人也不敢拿她怎么样,只会打嘴炮而已,或许是因为她还有个牛逼哄哄的哥哥,她还要忙着做正事,懒得再搭理她。 “莉娜,回去把身上这裙子换了吧,土黄色,像史。” 戚绵留下一句将她气吐血的话,怀里的兔子也对她嘲笑般地眨了眨眼,最后戚绵领着艾伦就往自己规划好的路线走去。 …… 隔开血族与人类领地的是一片森林,森林的另一边就是由人类建立起来的城墙。 戚绵领着他往森林的方向走,艾伦感到熟悉,心中的疑惑也更加深。 终于,戚绵在森林边缘停下,周围已经不见人影,她可不敢进入森林里面,这里面据说非常危险,什么样的人都有,她一个废柴就不要进去了吧。 “我现在可以放你走,但是你得保证我卸下你的颈圈后不能伤害我。” 漂亮纤细的血族少女站在艾伦的身前,漆黑如墨的黑发随轻风飘荡,艾伦看见她的眼睛,那是一片纯粹的红。 “好。”他说。 废柴娇气大小姐的男仆6 成功拿下血仆的身份证明黑色颈圈,戚绵心情很好地目送着那位金发青年的身影消失在森林中。 她怀里的兔子在青年的身影彻底消失后就再也按捺不住地跳了下来。 原地红光一闪,一个白花花的人形晃了晃她的眼睛,戚绵尖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她赶紧扔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衣服:“你怎么变得这么突然啊,快把这件衣服穿上!” 立在原地的白发少年丝毫没有羞耻的心理,他疑惑地看了看戚绵,心想自己还是兔子的时候不也什么都没穿吗?为什么变成人了反应就这么大? 而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戚绵虽然捂得快,但她也还是没来得及反应,看见了一点上半身,出乎意料的是看起来纤细漂亮的美少年小白居然还有肌肉,薄薄的一层附着在他的胸腹上,更加透出一种人偶才有的精美感。 “好了。”小白穿好衣服后,走过去拉下戚绵的手。 戚绵松了口气:“以后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地变身知道吗?万一被别人看见了,他们说不定会把你抓走研究的。”她放低音量微微恐吓道。 小白挑了挑眉,满不在乎地答应着:“我知道了,这里也没有其他人啊。” 再说了,他可不会随随便便就被人抓走,其实他很强的好不好,小白有些不服气地默默心想着,以后他出其不意地表现出自己的强大,然后吓死戚绵。 “小白,这个,你得戴上。”戚绵拿出黑色颈圈,有些歉意地望着小白,“可能会有点不舒服,你得忍耐一下,以后我会想办法不让你戴的。” 小白瞥了眼那颈圈,非常顺从地点了点头,他也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东西,他既没有去处也没有来处,他只记得自己醒来的时候好饿好饿,饿的浑身无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然后就在被一只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追捕下划伤了后腿,后面就被戚绵带回了家,这家伙先是喂了他一堆难吃的烂菜叶,他受不了就想跑,跑完又被抓回来,就在他想着回头还要跑的时候,戚绵就误打误撞喂了他目前觉得世界上最好喝的东西。 于是小白决定安安心心留下来了,能吃饱肚子,什么都好说。 “知道了。” 白发少年乖巧地抬起下巴,露出那截细弱白皙的脖颈,还有那颗小巧凸起的喉结,然后任由漂亮的血族少女给自己戴上黑色的颈圈,白与黑的对比有些过于强烈,整个动作就好像在给他打上什么特殊的烙印一般。 戚绵竟然觉得这画面有点过于涩气,她赶紧收回了视线。 “回家吧,要记得我给你说的注意事项。”戚绵拉了拉小白的衣角,叮嘱道。 …… 戚珏似乎还没有回来,他身为血族亲王,每天也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管家看见她带着一个陌生的少年进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看见小白的瞳孔是红色的时候,有点惊讶,他以为小姐会找一个人类血仆呢,没想到是血族吗? “管家,你给他安排一个房间,就我隔壁那间吧。”戚绵说着,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还有,给他也准备点衣服。” 小白身上这身还是她临时随便买的呢,虽然他这长相套个麻皮袋子也好看,但也得有能换洗的衣服不是。 一向笑眯眯的管家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脾气最差的小姐居然给一个刚领进门的血仆这么好的待遇?这怕是有点太奇怪了吧? 他不动声色地多看了几眼站在戚绵身边的看似乖巧的小白,白发少年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脸上的表情也是乖顺的,除了长得挺好看的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 “好的小姐。” 管家应下了戚绵的请求,一边已经在脑子里想着等戚珏回来要和他汇报这件事。 戚绵将小白带入自己的房间,也没管管家那神色复杂的脸庞,反正她是大小姐,她想干啥都行。 只是没想到,她还没推开自己的房门,里面打扫的女仆就飞快地冲了出来,还没等戚绵反应过来,对方就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她脚边:“小姐,您房间的兔子又不见了,我刚刚进去打扫的时候,它就已经不见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姐,我是才进屋的。”女仆说着说着,居然被吓得流起眼泪来,整个人发抖的不成样子。 戚绵一脸黑线地望着她,心想我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身边的小白也是一脸好奇的望着女仆,可他脸上既没有同情也没有担心,真的就只有好奇而已,仿佛女仆嘴里丢失的兔子不是他一样。 “你……”戚绵刚刚开口,还在犹豫着该怎么发脾气才比较合理又没那么残忍,幸好赶来的管家制止了她的话。 “小姐,我会派人去找的,这名女仆工作不用心,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了。”管家笑眯眯地说道,他是戚珏的人,有时也会稍微管束一下戚绵的做法,看在戚珏的份上,戚绵每次也都是不情不愿地听下了。 “行吧。”戚绵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那女仆,顺带小声骂了一句,“真是没用的东西。” 自觉自己的表演应该差不多了,戚绵才拉着小白进入房间并关好了门。 门一关上,背后就传来少年有些憋闷的声音。 “你刚才好凶。” 戚绵一愣,回过头来看他:“有吗?” 对方玫瑰红的眼眸泛着淡淡的流光,看着她就好像在看什么负心汉:“对啊,如果我做错事了,你也会对我这么凶吗?” 戚绵被这双眼睛看着,差点就下意识回答了不是,还好她把这俩字咽下去了,想了想接下来要小白学习的事情还有很多,既然他那么怕被凶,那就用这个办法来督促他学习一些事情吧。 毕竟家里不止有她,还有个看起来就很聪明强大的戚珏要隐瞒。 “可能吧。”戚绵眼鼻观心,坐到床上模棱两可地回答了一句,不敢看小白的脸是怕被那张脸给迷惑了。 小白却因为她这句话像个泄气的皮球一般,戚绵仿佛看见他头上幻形出来两只兔耳正可怜地耷拉着。 戚绵看着他,还是没忍住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不会那么骂你的,最多就是说你几句。” 小白的脸色好看了一点,他围着戚绵的位置,以为自己还是只兔子那样,蹲坐在她膝边,用自己柔软的脸颊蹭了蹭戚绵自然放在膝盖上的手:“那你要说的温柔一点,不能凶我。” “还有,我饿了。” 听到后面这句暴露他真实目的的话,戚绵才冒出来的这家伙也太可爱了的想法就这么被扼杀在摇篮里,她叹了口气:“我知道了,等会让人送来几袋血袋。” “咚咚——”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 “小姐,少爷回来了,他让你带着血仆出来,给他看一眼。” 废柴娇气大小姐的男仆7 被点到的戚绵和小白对视一眼。 “我和你说的都记住了吗?”她有点不放心地确认了一遍。 小白点点头,他虽然没什么记忆,但记忆力却是超群,戚绵说的什么血仆的地位和任务啦,血仆和主人之间的关系啦,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我的哥哥戚珏有点危险,你别被他看出来什么异样。” 戚绵再次落下一句提醒,然后才拉着小白走出了房间。 从二楼的楼梯栏杆处,她一眼便看见了大厅里那位坐在沙发上的气质冷得刺人的青年,戚珏正在罕见地吸食血袋,他差不多一个月才进食一次,那血袋和戚绵拿到手的并无二样,戚珏同样是用吸管来进食的。 戚珏的唇薄而淡,此刻被血浆沾染了一点的唇瓣,在他寡淡的神情与苍白肤色的对比下,艳丽的宛如从唇瓣上盛开了一朵玫瑰。 “哥哥。”戚绵走到他身前,礼貌地叫了一声。 戚珏放下已经吸食干净的血袋,他抬眼看向这个管家口中变化略大的妹妹,少女姣好的面容在面对他时终于收去了那平时的盛气凌人,显出点与她容貌符合的柔弱少女感。 “戚绵,你找了个血族当血仆?” 他的视线越过戚绵,看见了她身后的小白,注意到对方的视线正落在自己刚喝完的血袋上,眼底似乎透露出一点渴望来,戚珏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心中已然对这个不能控制自己食欲的血族升起几分厌恶。 “对的。”戚绵看他的视线就知道戚珏正在打量小白,于是刻意动了动脚步遮住了一点小白的身影,她可不想被戚珏看出什么。 戚珏轻轻挑眉,这维护的动作的确有点不太像戚绵了,他淡淡开口:“你要知道,任何一个血族对你都有威胁的能力,将他作为血仆带在身边还是有点不妥。” 原身最讨厌别人谈起她的缺陷,戚珏这话直接就戳到了她的痛处,即使是原身也会有些生气的吧。 戚绵这么想着,暗自憋红了自己的脸颊,看上去像是非常生气又不得不忍耐下来的样子:“哥哥,我没那么弱小,而且我还有这个。”她扬了扬手里控制血仆颈圈的钥匙。 戚珏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他注视着少女被自己气得红扑扑的圆润脸颊,这上面象征着生命力的红润是所有血族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的,当然,这红润在他看来也是弱小的象征。 “那你自己注意点吧。”戚珏说道。 他想起自己刚与戚绵见面时,这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尚且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儿。 血族的寿命在几百年不等,甚至最为强大的那位王据说可以活上千年,而戚珏与戚绵之间,相差了整整三十年。 戚珏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抱起妹妹时那种奇异的心理,一方面他对于怀里小东西脸上与他们不同的红润气息感到浓烈的破坏欲和嫌弃感,另一方面,源自血缘中的亲近又让他不得不压抑下这种暴戾的心情从而生起几分亲近与保护欲来。 当然,在戚绵日益长大后,那少得可怜的亲近也被对方的作天作地弄得消散干净。 这一刻,他居然破天荒地说出来那句带有一点关心意味的话来,这话一出口,戚珏自己都暗暗心惊了一下。 戚绵对此毫无所觉,她不知道原身和戚珏的关系已经僵化冷漠到何种程度,听到戚珏这样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知道了。”她乖巧回答。 这样的态度让戚珏不由自主地又软化了一点对她的态度。 之前的戚绵是会听他的话,但那都是基于害怕这种情绪,她对自己不会有尊敬,更别谈现在这样乖巧的神情了。 戚珏微微眯起眼睛,戚绵真的有些地方改变了,为什么? 兄妹间的对话到此结束,戚绵站在客厅看戚珏仍旧坐在沙发上,拿起一边的资料不知道在看什么,沉默的氛围让她有点尴尬。 她现在是可以走了吗? 她应该说一声还是直接走人就行? 戚绵纠结不过几秒,心想戚珏那么讨厌她,多说几句应该会让他更讨厌的,还是不要说话了。 她转过身对小白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两人可以回去了。 充当透明人的小白跟上她的步伐,一边走着一边小声和她嘀咕着:“我饿了。” 戚绵瞥他一眼,同样小声回应:“等会给你拿血袋。” 小白心满意足地笑起来。 两人自认为十分隐秘的说着话,刻意压低的音量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三三不忍直视地望着这两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提醒一下戚绵,血族的听觉可都是非常灵敏的,你俩这样说话和在戚珏面前大声叫根本没区别啊。 听到动静的戚珏没什么反应,只是默不作声地抬眼看了看两人的背影。 白发血族低头与戚绵轻声说着话,这个动作让他几乎快并肩走在戚绵身边,两个人的脑袋依偎在一起,一黑一白非常显眼,高了她半个头的身影看起来不像是她的血仆,倒更像是什么亲近的好友。 戚珏皱起眉。 废柴娇气大小姐的男仆8 戚绵发现小白特别容易饿,他一天需要进食至少三袋血浆才能不在她耳边叫饿。 但三袋血袋,原身贪图口欲也只是一天一袋而已,现在突然变多了,很难不让人奇怪,更何况小白还是她的血仆,按理说有了血仆对血袋的需求应该更少了才是。 刚吩咐了仆人去拿来血袋,戚绵看着眼前正对自己叫着饿的小白犯了愁。 孩子挨饿,也不能不给他吃不是? “小白,你是真的饿吗?” 戚绵摸了摸他的脑袋,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对他的态度很微妙地维持在宠物和弟弟之间,总觉得看着那张漂亮的小脸蛋就有种母爱泛滥的感觉呢。 “饿。”白发少年听到问话可怜兮兮的眨了眨眼,看上去不像是作假。 戚绵叹了口气,行吧,她决定还是想办法自己出去购置一点血袋,这样就不用在家里冷库拿了。 刚好,她可以趁外出考虑一下自己的任务,据三三所说,血族的王目前还在沉睡中,不过苏醒也快了,王沉睡的地点非常隐秘,没有人知道,但戚绵有三三牌作弊神器,她可以提前看一眼王的状态,想想有没有什么能让自己在他面前留下好印象的办法。 这样应该会有助于自己后续任务的展开。 “晚上和我出门一趟。”戚绵看着小白,还是不太放心让他一个人留在家里。 小白点点头:“好哦。” 他其实格外听戚绵的话,在以人形回到家后,他每天几乎都待在自己的屋子或者戚绵的卧室里,别墅里除了戚绵都没人能看见他的身影。 …… 夜晚很快来临,血族领域的夜幕很独特,天上的月亮永远都是猩红色的,暗红色的月光透过别墅的窗户照射进屋内,衬得里面的哥特式家具多了几分惊悚感。 简直是拍恐怖片的绝佳场所。 戚绵暗暗吐槽了一句,她听着别墅内似乎没什么动静了,虽然血族在夜晚的活动精力更多,但仆人只负责自己该做的事,做完就不知道跑哪去了,戚珏也一整天都见不着几次。 “走吧。” 戚绵叫了声小白,对方已经听说了戚绵是要带他去买血袋,他心情很好,玫瑰红的眼瞳里溢出满足感,几步跨过来就自然地拉住了戚绵的一只胳膊。 大厅里没有开灯,戚绵的夜视能力也不怎么样,她就小心翼翼地摸着黑往门口走去。 “戚绵。” 冷淡的男声叫停了她的步伐。 戚绵的双眼微微睁大,她回过头看去,才发现戚珏居然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挺拔的坐姿一动不动,再加上血族没有什么呼吸声,她差点就要以为那是一尊雕塑。 “你要去哪?” 昏暗的大厅里,只有旁边窗户洒下来的淡淡红色月光是唯一的光源,即便如此,戚绵仍旧发现了戚珏那双蛰伏在黑暗中的鲜红瞳孔正牢牢地固定在她身上。 戚绵张了张口,身体有点僵硬,她莫名的对这个哥哥有点发憷。 身边的小白看了看她,又看向沙发上的戚珏,玫瑰红的眼眸闪了闪,不知道在想什么。 “呃……我想出去买点东西。”她硬着头皮回答,血族大半夜出去买东西也不是什么怪事。 可她没想到戚珏居然还会追问:“买什么?还要带着你的血仆吗?”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解释,就听见戚珏继续道:“戚绵,你最近和血仆待在一起的时间有点太长了,虽然你生下来就没有力量,但你骨子里流的还是血族亲王的高贵血液。” 他站起身来,背对着身后的月光,颀长的身影一片漆黑。 “不要折辱你的身份。”他说着,明明语气轻和,内容却让人觉得冰冷。 戚绵的喉间有些干涩,她感觉到小白拉着自己手臂的力度紧了紧,没办法在此刻侧过头去看他脸上的神情,她只能微微垂下眼睫,乖顺地应答着哥哥的训话。 “我知道了,哥哥。” 戚珏似乎非常在意血统的高贵是否。 “我……”小白突然小声想说什么,戚绵反手拉过他,快速离开了别墅。 * “他是你的哥哥。” 路上,小白看着少女情绪有些不佳的脸色,精致的眉眼透露出几分猜不透的色彩。 “是啊。”戚绵随口回答着。 小白沉默了良久,再度开口时声音有些不复往日的清脆温和,沉的像墨:“那你讨厌他吗?” 戚绵想了想,好像也说不上讨厌,虽然她知道戚珏一定是不待见自己的,但他也没做什么伤害她的事情,最多也就是有点害怕他的冰块脸吧。 “不怎么讨厌,只是有点怕他。”戚绵说着,有点担心小白是不是被戚珏的话刺激到了,赶紧安慰道,“你不用太在意他说的话,我们当没听见就好了,别管他说了什么。” 少年同样雪白的睫毛微微垂下,在白皙的脸上投出一片阴影,他没有说话,侧脸轮廓安静下来漂亮得真像是什么人偶了。 但他有点讨厌呢。 售卖血袋的地方在这里可以说到处都是,区别只是品质优劣,而价格问题在现在的大小姐戚绵看来,当然都不是问题。 “小白,你自己选,看看你喜欢哪家店的血袋味道,我们就多买一点回去。” 戚绵在店里来回转了好几圈,她看不出那些摆放着的血袋有什么区别,都是暗红色的一袋,不过有试闻试尝的血浆外放在台面上,她能闻到一些香甜的气息,但这种程度的品质还不足以让她丧失理智。 话说回来,她的视线突然落在垂着头兴致勃勃观察那些血浆的小白身上,少年裸露出来的一截脖子白皙瘦弱,在外面的时候,她会卸下小白的颈圈,不然有些太惹眼,戚绵只看一眼就又想起来那天尝到的一点点美味。 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让她尝一点呢? 废柴娇气大小姐的男仆9 挑选好血浆的小白眼巴巴地瞅着戚绵,戚绵勾起唇角,大手一挥:“这个,这个,还有那个,全都给我包了,顺便那个小冰柜我也要了。” 店员一脸谄媚笑意地点头应好,他只是个普通血族,看不出来戚绵的身份,但他也知道戚绵肯定是哪家贵族的小姐,这么照顾他的生意,自然是极其高兴的。 “这个冰柜我送给您了。” 戚绵满意地点点头,接收到来自小白的崇拜星星眼,有那么一瞬间还觉得自己是那种古早霸总文里的霸总,原来这就是有钱的感觉吗,实在是太爽了。 [拜托了三三,以后都请尽量给我安排这种大小姐的身份,不是大小姐也行,有钱就行。] 三三:[……] “东西先在你这里放着,我还有别的事,等我回来了再来拿。”戚绵付完钱后随手抓起两个血袋,扔给了小白又拉着他前往自己的下一个目的地。 店员站在门口目送两人离开,才喜笑颜开地回到了店里。 “绵绵,我能这么叫你吗?”小白拿着刚到手的美味血袋,眉眼都是喜意。 戚绵挑了挑眉,应下来:“嗯。”她现在心情也好的很,花钱果然会给人带来快乐,她下次还要出去买买买,必须把大小姐这个身份好好享受一番。 “你对我真好。”白发少年真诚地感叹了一句,亲近地又凑近了点戚绵,远远看上去,戚绵都被他整个人圈在了怀里。 戚绵嘴角的笑意扩大,美滋滋地享受着来自白发美少年的夸赞。 …… 根据三三的提示,戚绵知道了血族的王沉睡的地点。 她还以为王的沉睡一定是一件大事,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有许多厉害的血族把守呢,可三三却说,那王的沉睡地点一个人都没有。 [不过他的沉睡地没有人把守,却有王睡前给自己设下的强大阵法,几乎没有人能闯进去,你先过去再说,我可以看看能不能突破那个阵法。] 三三这么说着,戚绵也就放了心,她和小白两人一路上越走越偏,到最后,居然是来到了一处不起眼的洞穴前。 [就在这里面了,洞口有法阵,你可以走过去让我看看。]三三说。 “小白,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要……小白?” 戚绵眨了眨眼,小白不知什么时候发起了呆,一双瑰丽的红瞳直勾勾地注视着前方,里面仿佛有暗芒闪动,戚绵拉了拉他的手:“你怎么了?” 回过神来的小白摇了摇头,他好像也有点奇怪自己刚才是怎么了,总觉得脑子里闪过了什么画面,但再去捕捉又什么都没有了,可这地方的的确确让他觉得有点莫名的熟悉。 他面上划过一抹疑惑,随即摇了摇头:“没事,绵绵进去不用我陪你吗?” 戚绵正要拒绝,小白就牵起了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带着人一起往洞穴的方向走去:“还是我陪你吧,万一有什么危险呢?” 少年的力气在这时居然变得很大,戚绵被人拉着往前走了好几步都停不下来,她张口,正要说这里可能进不去,两人竟然就顺顺利利毫无阻碍地进入了洞穴。 戚绵:? [说好的法阵阻拦呢?] 三三也有点惊呆,喃喃着:[不对啊,你怎么就这么进去了?那法阵居然一点波动都没有??] 戚绵没听懂它的话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自己和小白确实是真的穿过了法阵,那穿过就穿过吧,正好进去看看血族的王到底是什么样子,至于法阵,说不定是时间过去了太久所以没什么作用了呢? 一进入洞穴,戚绵发现这内部空间居然还挺大的,四周都是坚硬的深色石块,没有植物苔藓,石壁之间衔接的都很自然,有着岩石的陡峭感和纹路,看起来应该是一个天然的洞穴。 洞穴朝里一直延伸出一个长长的甬道,内里照射不到月光,黑的好像通往另一个空间。 “绵绵,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小白有些好奇地观察着四周,他看出戚绵走的步伐犹豫,知道她是因为太黑了看不清,因而主动牵起她往前走去。 “听说这里有宝贝,我就来看看。”戚绵随意编了个理由糊弄过去,她看小白走的稳健,问道,“你能看清吗?” 小白点点头:“可以,所以我来带你吧。” 戚绵便收回了准备拿出照明设备的手,心想一只兔子变人还喝血,那再来个夜视能力也没什么稀奇的了。 “好,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你告诉我。” 因为三三说这里除了血族的王没有其他东西,危险的阻碍也就那一个失效的法阵,戚绵身为一个废柴也走的很放心。 洞穴并没有深到走不到底,没过几分钟,小白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这里有一个…大盒子?”他迟疑地开口。 大盒子? 戚绵拿出准备好的小火把,点亮后看清了小白口中的大盒子—— 那不是什么盒子,而是一口纯黑色的棺材。 棺材木不知道是用什么制成的,上端雕刻着神秘的花纹,木制表面还有着细密的纹理,它放在这应该已经很久了,覆盖着一层显眼的灰尘。 [那个什么血族的王不会就睡在这里面吧?]戚绵一言难尽。 三三:[对啊,这个棺材你应该打不开,因为它好像只有……] 三三的话还没有说完,小白伸手就推开了上面的棺木,看起来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戚绵:你再说一遍打不开呢? 三三:[……^_^]我闭嘴。 “你怎么就直接打开了?” 戚绵略微有点忐忑不安,这可是血族的王啊,万一自己打扰到对方或者怎么样,那等他醒了自己不铁定得完蛋吗? 但不得不说,这王的沉睡地点也忒简陋了,就一个偏僻的洞穴外加一个破棺材,不是她说,普通贵族血族都不会这样安顿自己吧。 看来这王还挺勤俭节约的嘞。 “啊?你不是说要找宝贝吗?这只有一个大盒子,宝贝应该就在这里面吧?” 小白收回手眨眨眼,十分无辜道。 戚绵无奈,好吧,她将火把高高竖起,朝着打开的棺木中照去—— 废柴娇气大小姐的男仆10 闪烁的火光只能照亮一小块区域,棺木被打开后居然不是直接就可接触到里面的东西,那上面仍旧有一层像是冰面的隔断。 冰面的阻隔让里面的场景变得模糊不清。 但戚绵仍然能看出来,冰面下沉睡着一个看不太清面容的男性。 她能看见对方身形高挑,穿着件漆黑的长袍,上面似乎点缀着一些红色的丝线,她不太能看清是什么花纹,但仅仅是目测戚绵就觉得这人几乎有两米高。 偏偏这位王的身材比例又极好,腰线处的收紧让人清晰可见他腿部的颀长,戚绵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她下意识地期待这位血族王的容貌。 很可惜,冰层似乎有点太厚了,她只能看见一张轮廓大小都接近完美的脸庞,上面是一片只能看见颜色的苍白,但那白却完全不及这人脸周披散下来的一头白发。 血族的王有一头及腰的白发,要不是这身材比例摆在这里,戚绵都要以为这是个女性了。 “他很好看吗?”小白忽然幽幽地开口。 戚绵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打量这位王的时间好像是有点长了,事实上也没什么好看的,普普通通的棺材,里面还因为冰层看不清具体样貌,但她就是莫名的感觉这位血族的王肯定长得特别好看。 “还、还可以。”戚绵没有注意到小白的语气好像有点不对劲,她斟酌着说辞一边试图描述出自己的感觉,“身材看起来很好,虽然脸看不清楚。” 小白的脸色已经委屈的快要流出几滴眼泪了,他精致的翘鼻皱了皱,玫瑰红的眼眸可怜又伤心地注视着戚绵:“比我还好看吗?” 戚绵这才注意到这可怜兔崽子的眼睛已经湿漉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想起来自己之前好像有一次是在无意中夸了小白长得好看,没想到他这么在意外貌吗? “哪有,你最好看。”戚绵面色不改地说道,心里却想着小白是美少年,那个血族的王一看身材就知道肯定是那种男人的成熟美感,两人是没法比较的。 小白不懂这么多,他只是觉得戚绵这样说之后自己心情好多了,只是目光落到那棺材里,眼底忍不住露出几分嫉妒。 身材很好?除了比自己长点他没看出来哪好,长那么长,站起来得多吓人啊,跟个竹竿似的。 突然,小白挥出拳头冲向冰层,戚绵赶紧拦住了他:“你干嘛?!” 小白皱起眉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我把冰面砸开,看看里面有没有宝贝啊。”顺便再一不小心多使点力砸烂这人的脸就更好了。 戚绵询问起三三:[这冰面能被外力砸开吗?] 三三正要回答:[不……] [算了,问你也没用,你的回答准确率为零。]戚绵转头打断它,喃喃自语道。 三三:[……嘤嘤嘤。] “我感觉这里面的人看起来挺危险的,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吧?”戚绵拉住小白挥出去的拳头,用自己的手心包裹住他的手。 别说,小白的体温和自己的一对比,真像个暖手宝,戚绵没忍住摩搓了两下。 小白眨了眨眼,视线落到两人交握的手上,又看向少女一张一合的嘴唇,对方在说什么他一点也没听见,只注意到她的唇瓣饱满又粉嫩,隐约能看见里面红艳艳的小舌头,他突然感觉有点渴。 “绵绵……” 戚绵还在想她应该怎么给这个沉睡中的王刷好感,听见小白的叫声下意识嗯了一声。 “怎么了?” 小白眼巴巴地看着她:“我饿了。” “饿了?”戚绵有点奇怪,“你来的路上不是才喝了两袋血袋吗?” 小白点点头,他想问戚绵自己能不能尝尝她的血液,但是他也知道这样肯定会让戚绵受伤,他不想让戚绵受伤,于是两种意志在他脑海里疯狂打着架,最后还是后者占了上风。 戚绵只看见孩子憋了半天,耳朵都憋的通红,最后摇了摇头又说不饿了。 戚绵眨了眨眼,她以为小白是不好意思喝那么多,便安慰道:“没事,回家再给你几袋。” 小白低着脑袋,没有说话。 戚绵又看了眼棺材,心想和血族的王沟通什么的是不可能了,那她就尽量给他睡得这个环境布置好一点?说不定人家醒来以后会感激自己呢? 这么打算着,戚绵寻思着自己今天来的匆忙,本来也只是准备看一眼的,哪知道人直接就进去了,还给王来了个大胆刺激的开棺。 她瞅了瞅自己身上,她出来的时候穿了件宽大的披风,布料上等,是用来防风抵御寒冷的,虽然对于血族来说,披风的装饰性似乎更强一点。 要不给人盖上? “你这是做什么?” 小白不过低了会头的功夫,抬眼就看见戚绵解下自己的披风作势要盖在那冷冰冰的棺材里。 戚绵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你看他被冰层封着多冷啊,我给他盖个被子。” 小白一把扯过了她的披风,情绪激动道:“不行!” 戚绵愣了愣,他干嘛反应这么大? “这个,”小白看了眼手里的披风,抿了抿唇,“这个是披风不是被子,你给他了你穿什么?” 戚绵疑惑道:“可是我不怕冷啊。”她说完,想从小白手上拿回属于自己的披风。 小白还是死死护着那件披风,一副不愿配合的样子,她都不知道小白居然还有这么倔的时候。 “小白,你乖,把披风还给我啦,我家里还有好多披风的,不缺这一条。” 戚绵的手刚摸上披风,小白就猛地一扯,一时没来得及松开手的戚绵被这大力扯得往前一倒,她脑子里还划过一个想法,这兔崽子力气是真大啊—— 紧接着,手心处便传来一阵刺痛。 为了防止彻底跌倒在地,戚绵不得不扶上距离自己最近的岩壁,没想到那岩壁处有块凸起的锋利石块,她脆弱的皮肤就这么被划破了。 戚绵皱了皱眉,刚要收回手查看伤势,耳边忽然听见一声衣物落地的闷响。 她侧目看去,自己原本被小白抱在怀里的披风已经掉在了地上,而她那只受伤的手,也陡然被温暖的触感包裹住。 “小白?” 白发少年在她面前低垂着头,散落的碎发遮住他的面容,戚绵只能窥见一点挺拔的鼻尖,对方弓起身子,鼻尖离自己的手心越来越近。 直至,一个柔软而湿润的东西触碰到自己的手心。 废柴娇气大小姐的男仆11 因为摔倒的动作,戚绵手中举着的火把也掉落在地上彻底熄灭,她眼前的世界一下子就完全陷入了黑暗。 她能依靠的只有触觉和听觉。 滑腻而柔软的东西一直在她手心里滑动,有些痒,更多的却是一种描述不清的奇怪酥麻感。 戚绵的声音有些颤抖:“小白,你干嘛?” 她的话没有得到回应,那个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白发少年依旧在专心舔舐着她手心上的鲜血,若是有光源,戚绵就能清楚看到他脸上的神情是多么沉迷虔诚,甚至于他喉结的每一次滚动都带着暧昧的情绪。 手心的触感传来异动,似乎是对方用唇瓣贴合着她的伤口,有些小心地吮吸着。 连痛感都被少年的动作完全覆盖了过去。 戚绵慢慢地平静下来,她第一想法居然是自己的鲜血有那么好喝吗?她怎么没闻到什么香甜的味道? 小白吮吸不过几分钟,他一直记得自己不能吸食太多,不然会伤害戚绵,这才依依不舍地又舔了舔她的手心,低下的头终于抬了起来。 只是那双红瞳克制得都暗沉一片,还好戚绵看不见。 他发现自己喝了这么一点戚绵的鲜血,他的肚子里居然有种前所未有的饱腹感,预感自己接下来至少两三天可能都不需要鲜血了,对戚绵鲜血的喜爱更深了几分。 “绵绵,你甜甜的,我好喜欢。” 黑暗里传来小白熟悉的干净少年音,他凑近了点戚绵,知道她看不见这片黑暗,十分贴心的用自己的身体半围住她的肩背。 戚绵尴尬地睫毛颤了颤,鲜血好喝就说鲜血啊,说什么她甜甜的,听起来多奇怪啊。 “我以后还能尝尝吗?”小白又开始他最擅长的装可怜了,声音放得又轻又缓,“绵绵的血和别人的不一样,我感觉我喝完以后能顶饿好久。” 戚绵怔了怔,她的血还有这种用处? 仔细想想刚才小白也没怎么多喝她的血,更多的只是把伤口流出来的血舔舐掉了而已,而且伤口处现在还酥酥麻麻的,一点都不疼,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那偶尔给他吸几口好像也不是问题。 不过…… 戚绵舔了舔唇瓣,她可还记得小白的血也特别好喝来着。 于是为了自己的口欲,戚绵故作沉思了一会儿,感觉到面前的少年似乎等的都有点着急地蹭蹭她的脊背了,她才好像艰难地答应下来。 “可以,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什么?”小白迫不及待地追问。 戚绵有点难以启齿,但那股绝世美味的吸引力还是压垮了她的羞怯:“就是……你也得给我尝尝你的鲜血。” “可以!” 小白回答的异常干脆,甚至声音里还有点小雀跃。 戚绵松了口气,摸了摸有点发烫的脸颊,默念三遍“我不是变态”,才调整好心态,重新牵起小白的手:“我们回家吧。” 至于那披风,既然小白这么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她下次再来,也可以准备更多东西。 “好耶。”小白乐呵呵地反握住她的手,领着在黑暗里就是个瞎子的戚绵高兴地往外走去。 * 回去的途中,戚绵去了一趟那家血浆店拿上自己的东西,店员非常贴心,已经提前将她的血浆袋都打包放进了冰柜里,冰柜下方有滚轮,可以直接推着走。 她刚拿到冰柜,小白就非常顺手地从她手里接了过去,戚绵以为是他对自己的血袋感兴趣,却没想过小白是怕她推着冰柜走太累。 远远看见了别墅的影子,戚绵顿住了脚步,她不知道戚珏还在不在大厅里,她可不能就这么明晃晃推着一冰柜的血袋走进去,那也太招人怀疑了。 戚绵在别墅外转了个圈,最后在自己房间窗户下停住。 “小白,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哥哥在不在家。”戚绵挣脱开小白一路拉着她的手,“等会我在楼上的窗户那告诉你怎么进来。” 听到“哥哥”这两个字,小白的眸色暗了暗,他看戚绵这种忌惮戚珏的行为更加讨厌戚珏了。 心里的想法没有泄露出一分一毫,白发少年乖巧应声:“好。” 戚绵转身朝门口走去。 大门被她轻轻推开,戚绵努力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明明她可是大小姐,出去买个东西回来怎么还要这么鬼鬼祟祟的,戚绵有点憋屈。 她认认真真扫视了一圈别墅大厅,确认里面没有任何人。 戚珏的卧室在三楼,也是她房间的正上方,他如果待在自己的卧室里应该是不会注意到大厅里的动静的。 戚绵微微放下心来,她准备回到自己房间去和窗外的小白说直接从大门进来就可以了。 顺利走到卧室门口,戚绵刚才还有点紧张的心情已经平缓下来,她的卧室就是最有安全感的地方,这么想着,戚绵轻松地打开了自己卧室的房门—— 卧室的窗户没有拉上窗帘,猩红的月光倾洒进来,照射在站在窗边的青年身上。 他漆黑的发丝被月光映照的像是暗红色,挺拔的背影正对着她,视线落在窗外,戚珏就这样不知道在窗边站了多久。 戚绵浑身都僵住了。 “哥、哥哥。” 她哽着嗓子叫了一声。 戚珏终于舍得将视线从窗外那个蹲在地上,看起来有些萎靡无聊的白脑袋上移开,他转过身,露出那张俊美深邃的脸庞,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出去买了什么?” 戚绵从来没见过戚珏笑过,她知道他长得很好看,但却不知道他笑起来竟然有种冰雪消融般的美感,温润的气质瞬间就诡异地袭卷了他的身体。 她却只觉得冰冷。 废柴娇气大小姐的男仆12 “哥哥为什么会来我的房间?” 戚绵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重新抛给戚珏一个问题,按照原来两人关系的走向,戚珏恐怕一辈子都不会踏足戚绵的房间才对。 戚珏微笑:“作为哥哥,当然要适时地关心妹妹的生活状况。” “你的血仆呢?”他意有所指道,窗下的白色脑袋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还有对方身边一个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的冰柜。 戚绵深呼吸一口气,要说大半夜带血仆出去买了一堆血袋,那是任谁都不会相信的—— 首先血袋家里就有喝不完的,其次一名普通血族所需的进食量也远远少于小白的食量,到时候万一让戚珏怀疑起小白的身份,一查他是个兔崽子,那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置呢。 原身虽然害怕她的哥哥,但也讨厌着她的哥哥,那么她小小的叛逆一下应该也是可以的吧?大不了之后再怂给他看就是了。 打定主意不想回答戚珏话的戚绵抿了抿唇,忽然秀眉一皱,漂亮的小脸上隐隐浮现出几分怒气,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关你什么事啊?你是我哥哥也不能问这问那的,这是我自己的事!” 生气了? 戚珏第一次感到讶然,他注视着眼前的女孩,发现她脸上象征生机的红润更加明显,胸口起伏略大,好像是被气得不轻。 他见过戚绵生气的模样,太多次了,但那都是对旁人的,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对自己生气,以及这么大胆的说话。 一种前所未有的兴致盈上了他的胸膛,戚珏的眸色暗了暗,他第一次觉得,原来脸色看起来红扑扑的也不是那么讨人厌,貌似还……挺有趣的? 实际上戚绵正在心想着他会不会生气啊,他怎么就一直沉默着不说话?自己要不要给个台阶下下或者稍微软化点态度找点补救的话? “哥哥,我……” 认怂的戚绵张了张口,正想再说点什么,戚珏打断了她。 “你说的也是。”戚珏若有所思道,“我们之间的交流太少了,突然管束起你来,你不愿意也是正常的。” 戚绵一愣,啊?他在说什么? 黑发青年再次笑起来,红眸里闪烁着对她的包容:“我们慢慢来就好了。” 戚绵一脸懵,慢慢来是什么意思,她没法问出口,因为戚珏说完这句话就走出房门了,在越过戚绵的时候,他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戚珏垂下眼,看了眼女孩乌黑柔顺的发顶,然后才再度抬起脚步往外走去。 咯嗒一声,卧室门被他轻轻带上了。 …… 玫瑰红的眼眸与一片暗红对视着。 戚珏没想到自己刚出门就看见推着个冰柜的白发血仆正要走来。 他淡淡地上下扫了一眼小白,对方竟也丝毫不畏惧地回视着他,这不是一个合格的血仆该做出来的事,戚珏的目光在那张漂亮的像是由瓷器精心雕琢的脸上停顿了几秒。 联想到戚绵近几日来与这个血仆的亲近,戚珏的脸色微冷。 “你叫什么名字?” 如果戚绵也在这里,就会发现小白的脸色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平淡冷漠。 “我没有名字,小姐给我取名叫小白。” 黑发青年骤然弯了弯唇。 小白? “像条狗的名字。”戚珏笑着说。 小白垂下眼睫,似乎是不敢应对戚珏的嘲讽,但握着冰柜的手紧的有些发白。 戚珏与他擦身走了。 小白重新抬起眼来,他看向戚珏离开的方向,那双玫瑰红的眼睛鲜艳得像是浸透了鲜血一般,眼底是浓郁的冰冷和厌恶。 他在门外站立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后才敲响了戚绵的门。 “咚咚咚——” 正扒在窗台边往下看,心想小白人去哪了的戚绵赶紧转身过去打开了门,她还以为是戚珏又来了,毕竟仆人敲门会喊她小姐。 “哥——”哥哥两字没能完整地说出来,戚绵惊讶地望着门外出现的小白。 “小白,你怎么直接就走进来了?没碰到什么人吧?” 清晰听见了戚绵刚开门时脱口而出的那个字,小白的眸色闪烁了一瞬,很快,他的脸上就挂起戚绵最熟悉的可怜表情。 少年的眉眼委屈地耷拉着,玫瑰红的眼睛里也是湿润一片,好似被蒙了层驱散不掉的雾气,配合那张完美的小脸,很容易就能让人生起怜惜的情绪。 “你一直不叫我,我怕你有什么事,就自己进来找你了。” 戚绵一看他这模样,也只顾着愧疚自责了,她将小白拉进来,随手关紧自己的房门。 “我也没办法,我哥哥突然出现在我房间里,我只能先和他说会话。”戚绵解释着缘由,一边安抚地拉着小白在自己床边坐下,“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有碰见他吗?” 听见她将自己的位置摆在和哥哥聊天这件事的后面,小白的脸色更加委屈了,但他还是摇了摇头:“没有看见他。” 戚绵松了口气:“那就好。” 小白看着她才说完两句话后又将自己扔在一边起身去安置冰柜的放处了,他眉头皱了皱,自己在楼下蹲了那么久,还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地就往别墅里跑,结果戚绵反应就这么点。 小白有点子生气。 “戚绵!”少年叫她名字的声音大了点。 戚绵站直身体,莫名其妙地看向他,怎么突然叫起自己的全名了,她还有点不习惯呢。 “怎么了?”她眨了眨眼,很是无辜的样子。 小白咬了咬牙:“你不是说想尝尝我的血吗?你现在就可以尝尝。” 戚绵张唇:“可是我现在……” 她未能说完剩下的话,因为小白已经眼疾手快地划破了自己的手腕,当那股鲜艳的红缓缓流出时,戚绵觉得自己脑中有什么神经一下子就断裂了。 好香。 废柴娇气大小姐的男仆13 昏暗的卧室内,有两道隐隐绰绰交织在一起的身影。 白发少年端坐在床上,他的面容一半陷入阴影,一半被月光轻抚,那半边轮廓像是由最出色的雕刻家完成,漂亮的不似真实,他垂着眼眸,安静注视着被自己牢牢抱在怀里的乌发女孩,透亮的红眸里透露着几分满足的暧昧感。 戚绵的红瞳鲜艳欲滴,偏偏那里面只有一片渴求的空茫,她不自觉地坐在小白的腿上,整个人蜷缩在对方身前,那截白皙如玉的手腕正被她捏在手里,湿润的唇瓣一刻不停地吮吸着其中的血液。 她没有其他血族那么强大的力气,即使这鲜血的味道再怎么让她沉醉,也没有做出什么发狂的举动来伤害小白。 可她的动作也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那两颗不怎么尖利的小白牙摩搓着小白手腕上细腻的皮肤,有点疼,但更多的是麻痒。 他纵容着女孩对自己的渴求,并为之感到欣喜。 不知过了多久,最先回过神来停下的居然是戚绵。 她觉得有点撑,但不是那种吃饱了的撑,而是从精神方面传来的一种饱腹感,戚绵觉得自己接下来似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需要再进食了。 她舔了舔嘴唇,上面仍旧残留着一些那绝顶香甜的味道,只是她不会再因此失去神智了。 戚绵有点不敢看小白的脸色,她感觉自己好像喝了很多,但小白完全没有阻止她的意思,这让她有点愧疚。 “对不起……” 小白眨了眨眼,将自己的手腕往戚绵的唇边送地近了点,轻声问道:“怎么了?你不想喝了吗?” 戚绵的视线顺着他的动作落在那截手腕上。 小白对自己格外狠,她原以为那只是个普通浅淡的伤口,没想到他居然划开了很深的痕迹,依稀可见粉红的皮肉,血液却都被她吸食干净了。 这样程度的伤,他都不怕失血过多死亡吗? 更吸引她的,还是那伤口周围皮肤上一圈红通通的印记,旁边还有两个圆溜溜的牙印,罪魁祸首正是她自己。 戚绵蹙眉:“你不疼吗?” 小白无辜地摇了摇头,漂亮的眼眸专注地看着她。 戚绵这才注意到,两人的动作实在是有点过于亲密了,她撑起手臂,想要起来,又被察觉到她意图的少年按住,并用那只没受伤的手环住了她的肩头。 “好喝吗?绵绵喜欢吗?”小白的双眼亮的出奇,好似在等待她的夸奖。 戚绵沉默了一下,她很难不违背良心地说一般,自己刚才那表现,任傻子看见了也能知道她有多喜欢这鲜血的味道吧? “嗯……”她闷闷地开口,“你的伤口需要处理,下次不要这样了,我喝那么多血,也会影响你的身体的。” 小白有点不高兴,他收回手腕,慢慢凑近自己的唇瓣。 “你干嘛——”戚绵双眼微微睁大,想要阻止的声音就此梗在喉间,对方居然将她刚刚才吸食过的伤口放在了自己的唇上,她甚至看见那粉色的舌头缓慢地舔舐了一下自己的伤口。 “怎么了?”小白舔了两口,看见戚绵好似是呆住了一般,不解询问道。 “你、你舔自己伤口干什么?” 戚绵的脸颊浮上绯红,她抓住了对方的胳膊,桎梏住他不再让他能动作。 小白脸色茫然:“我给自己治疗伤口啊。”他轻巧地抽走了自己的胳膊,又舔舐了几下。 不知为何,望着那粉红的舌尖,戚绵脑子里回想起的却是之前小白还是兔子的时候,也是伸出红润的小舌头舔舐着她的血袋。 颜色好像一模一样。 她思绪发散了一下,赶紧回过神来,这才发现经过小白舔舐的手腕,居然正在逐渐愈合,而且是非常快的速度,肉眼可见的愈合。 戚绵怔了怔,想起来什么,她抬手去看自己的手心,那原本被岩壁划破的手心,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就愈合了,连道伤疤都没有留下,不过她的伤口和小白的比起来可就轻了太多了。 所以说,小白的唾液中难道是含有某种能治疗伤口的能力吗? 戚绵诡异地想到,这如果被其他人发现他的能力,就把他抓回去专门给人治疗伤口,然后一天下来,舌头都舔冒烟了…… 怎么越想越奇怪了。 戚绵晃晃脑袋,将那些奇奇怪怪的思绪都从脑子里甩开。 先不说别的,但刚才小白那动作——的确算是和她间接接吻吧? 戚绵的耳垂都蔓延上绯红,她憋了半天才开口:“虽然你可以这样给自己疗伤,但是我刚刚才舔过那个地方,这样多不好啊。” 小白怔了怔:“哪里不好?” 意识到小白只是个兔子,不懂的可太多了,担心他以后这样会被人欺负利用,戚绵开始一本正经的科普。 “你看啊,你伤口上还有我残留的唾液呢,这种嗯……互换唾液的举动是只有特殊关系的人才能做的,你不能随随便便就——” 戚绵话还没有说完,小白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她:“什么样的关系?” 戚绵噎了一下,没想到小白的关注点在这上面,但她还是任劳任怨地解释道:“伴侣,就是你喜欢的人。” 这样说应该差不多吧?戚绵思索着。 小白忽然箍紧她,将戚绵抱的紧密贴合,他语气兴奋:“那我们就是伴侣了?你喜欢我吗?” “呃……”她也不能说不喜欢,那多伤人心啊,但是又不是那种喜欢,戚绵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解释不清了,她干脆放弃解释,转移话题。 “那个,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不用睡觉吗?” 戚绵的逃避没有让小白沮丧,他以为戚绵已经默认了两人的关系,她之前还夸他长得好看呢,既然长得好看,那她肯定也是喜欢自己的。 真好,他也喜欢戚绵。 * 第二天中午。 戚绵没想到自己一觉睡到现在,也没有人叫她,不过没人叫她也正常,这又不是人类家,还要早上叫起来吃早饭。 她从床上爬起来,依稀记得昨天是将小白赶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可是现在她床上这样白乎乎毛绒绒的一团又是什么东西? 戚绵无奈叹气。 “小白,你变成兔子不能被别墅里其他人看见哦,还有,等会变成人后记得穿衣服。” 她起身推开房门,今天她需要去采购一些能献给血族的王的东西。 废柴娇气大小姐的男仆14 这个世界的科技成果还没有先进到处处都有电器的程度,想要购买物品也大多只能在专门的商业街。 而商业街上从来不缺少人流。 戚绵这张白嫩嫩的小脸还是很有辨识度的,她想了想,出门前还是换了身洛可可风格的繁琐长裙,再搭配个宽沿的帽子,刚好一低头就能遮住她的半边脸。 只是这长裙多少有些碍事。 戚绵整了整裙摆,这样的裙子在贵族中是非常常见的,穿在她身上就像个精致的大蛋糕似的,花边蕾丝珠宝凡是能堆砌的都堆砌上去了,她有点不太习惯。 “绵绵,你这样穿特别好看。” 跟在她身边的小白倒是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他黏在戚绵身上都快移不开的眼珠子也让他的话很有信服力。 戚绵抬手拿掉他脖子上的颈圈,和她一起出去逛街的话,还是不要这个比较好。 商业街头像她这样穿着的也有那么一些,这让戚绵放松了一点,而这样穿还有一个好处—— 那就是她总能得到店铺老板的优待。 “小姐,我们这布料都是用上等的丝绸做成的,里面缝有独特的防风材质,不但摸起来舒服,用起来也很有效果。” 老板不留余力地推荐着自家的商品,满脸堆笑。 戚绵点点头,她确实要买条毯子,但不是这种外表丝绸的光滑质地。 “这个我要了。”她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毛绒绒的毯子,看起来似乎是某种动物的皮毛做成的。 老板连忙点头哈腰地给她拿下:“当然,这是用野兔毛做成的,小姐您真有品位。” 兔毛?戚绵有点尴尬地眨了眨眼,不太敢看身边小白的脸色,但他竟然高兴地翘起嘴角。 绵绵选择了兔毛的毯子,说明她喜欢兔毛,喜欢兔毛就是喜欢兔子,喜欢兔子就是喜欢他。 脑回路非常清晰的小白一下子就将这些东西连串了起来,于是他肉眼可见的心情愉快:“不拿那个白色的吗?这个灰扑扑的不好看。” 戚绵摇了摇头:“不用了。”白兔毛的毯子的确更漂亮,但是她脑海中浮现出冰层下男人的模样来,感觉他和白色不太搭呢,还是深色的东西比较适合他。 “好吧……”小白有点失望的放下了拿白毯的手,不过戚绵已经选了兔毛的,他勉强可以忽略这个让他不满意的地方。 戚绵逛了许久,直到她感觉到自己再不停手就拿不下任何东西以后,她才慢吞吞的准备离开商业街。 小白的手上同样抱满了她买的东西,但他的视线有点发愣,戚绵都准备走了他还在原地发呆。 “怎么了?”戚绵叫他,顺着小白的视线看过去,她发现一个卖花的地摊。 比起其他有店有铺的商店,小摊贩看起来寒酸了许多,他只在地上铺了层粗糙的麻布,上面摆着的花却朵朵都娇艳欲滴,看起来似乎是才刚刚摘下不久的。 “绵绵,你喜欢花吗?”小白侧过脸来看她,莫名问道。 戚绵没注意他的问话,她只是突然想到,好像给那棺材上摆点好看的鲜花也挺不错的,于是她抬步就往摊贩的地方走去。 小白见状也赶紧跟了过去,他看着戚绵认真和摊贩商谈每种花的价格,心情蓦然有些低落,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连吃穿住都是戚绵给的,他好像什么都没给戚绵。 “买完啦,好看吗这个?”戚绵笑眯眯地抱着一束鲜艳的红玫瑰朝他走来,“这个,叫玫瑰。” “你看它的颜色,是不是和你的眼睛颜色很像?” 戚绵从那一大束玫瑰里抽出一朵来递给他,鲜红的玫瑰衬得她脸色既白又嫩,好看极了。 小白愣神地接过花,低头下意识轻轻嗅了嗅,他闻到一股淡淡清香味。 玫瑰红的眼眸里倒映着玫瑰,那些花瓣柔软地蜷缩在一起,看起来无端让人觉得乖巧,上面还有点摊贩为了保持新鲜而喷洒的水珠,小白觉得这颜色也像是戚绵的唇瓣,眼眸,还有鲜血。 很新奇,他也很喜欢。 ……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小白这才发现,这不是回家的路,他不知不觉跟着戚绵,又走到了那个洞穴前。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小白皱了皱眉问道。 戚绵掩饰地咳嗽一声,开始糊弄人:“你看啊,那天我们在里面碰到的冰封人,多可怜啊,一个人孤零零躺在黑漆漆的洞穴里,我们准备点东西装饰一下他的呃……墓穴,不就是做好事吗?” 小白执拗地摇了摇头:“为什么非要装饰,不管他不就行了吗?”他的脸色已经臭了起来,上面写着一百个不愿意。 戚绵见他这样,便也体贴道:“那你在外面等我,我进去一会就好了。” 小白摇头摇的更坚决了,他可怜兮兮地望着戚绵,漂亮的眼里又开水蓄起雾气:“不去不行吗?” 戚绵冷石心肠地移开视线,不去看那张杀伤力过于强大的脸:“不行哦。” 小白沉默了一会,咬了咬牙:“那还是我陪你进去吧。” 开什么玩笑,让戚绵一个人进去,他更不放心了。 洞穴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黑,但戚绵已经没有空余的手来拿火把了,她只能紧紧挨着小白,靠对方的夜视能力往里深入。 很快就到了棺材面前,她将手里的东西暂时在一边放下,拿起火把点亮后插在岩缝里。 接下来,考虑的就是她的动手能力了。 小白倚在岩壁边,沉默地望着戚绵忙前忙后,又是给冰层盖毯子,又是在周围放蜡烛,又是给棺材板清理灰尘。 他脸上的表情从不爽到恼怒,最后到面无表情的冷漠。 “都搞完了?” 他看着终于闲下来的戚绵,淡声问道。 戚绵点点头,脸上挂着十分满意又自信的笑容:“嗯!”这等人家醒过来,不得感动死吗? “还有最后一样东西。” 她念叨着,抱起了一直放在旁边没动的花,然后一脸认真虔诚地将玫瑰花束放在了冰层的正中央。 咔嚓一声,小白脸上的表情好像碎开了。 他瞅了瞅自己手里可怜的孤独的一支玫瑰,又看了看棺材里那一大束繁盛漂亮的红玫瑰,玫瑰花枝又是咔嚓一声,在他手里被捏折了—— 他讨厌红玫瑰。 废柴娇气大小姐的男仆15 布置完一切的戚绵满意地看了一圈自己的成果—— 棺材上的灰尘被她擦得干干净净,棺材板黑的都发亮,她还在里面摆放了蜡烛,以后再过来就不用带火把了,外面她没放蜡烛,怕被人看见好奇。 厚厚的冰层上有张漂亮的兔毛毯,上面整整齐齐放着一束鲜艳的玫瑰,等这花蔫了她就可以再换新的花,其他地方也尽力弄得干净漂亮了一点。 不过总体看起来还是和血族之王这个称号相差了一大截,但和之前比肯定是好多了。 她没有注意小白的脸色,只拍拍手道:“好了,我们回家吧。” 小白幽怨地望着她,语气冷淡:“哦。” 他捏着那朵折弯了的红玫瑰,想扔又舍不得扔,不扔看着又心烦,实在是痛苦至极。 “他到底是谁啊,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戚绵眨了眨眼,是谁?对了,她还不知道王的名字呢。 [三三,你知道王的名字吗?]她询问道。 三三回答迅速:[洛尔塞修。] 洛尔塞修,戚绵感觉这名字有点绕口,她默默记下来,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回答小白的问题。 “我也不太确定,但肯定是个很厉害的大人物。”戚绵模棱两可地回答。 小白腹诽着什么大人物,大人物就睡这么个破地方,咳咳……怎么感觉骂了两句他自己心里怪不舒服的呢。 小白将这全归咎于那个冰块人,早晚有一天他要找个机会给这棺材砸了。 * 两人回到别墅时,别墅大厅里正亮着光,戚绵就知道肯定是戚珏在大厅,她重新拿出颈圈,先给小白戴上,再领着他回去。 大厅内,黑发青年果然正坐在餐桌上,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封已经被拆开的信封,而他正在阅读上面的内容。 “哥哥。” 戚绵表现自然地开口叫了一声,全然没有昨天半夜冲他发火的模样。 “嗯。”戚珏抬头看了她一眼,同时也看见了她身后的小白,他没什么反应,但在戚绵转身要往楼上走时又叫住了她,“你过来。” 戚绵脚步一顿,侧身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小白,示意让他先回房间。 小白薄唇微抿,他有点不太情愿,但在戚绵的眼神下,他还是回去了。 “怎么了哥哥?” 把小白支走,戚绵才走到戚珏眼前。 戚珏将手里的信推给她:“这是乔凡尼亲王的来信,他的女儿莉娜要举办订婚宴了,邀请我们过去参加。” 戚绵听到乔凡尼这名字的时候还愣了一下,再听到莉娜就熟悉起来了,这不是那个死对头吗?才几天没见她都订婚了? 对戚绵和莉娜那一点小关系心知肚明的戚珏抬眼看向她:“乔凡尼亲王为女儿举办的宴会我们是必须参与的,你到时候记得准备一下。” 戚绵没忍住多问了一嘴:“莉娜和谁订婚的?” 戚珏扯了扯嘴角,红眸里倒映着戚绵此刻的模样,今天穿的裙子衬得她更漂亮了,如果给她挑选丈夫的话,即使是个没什么能力的废柴,光凭这张脸应该也是会有许多人愿意的。 “听说是一个普通贵族,她和你一样爱玩,要她嫁给一个比自己权势大的丈夫,以后天天看人眼色那肯定是不愿意的。” 什么叫和我一样爱玩?戚绵有点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莉娜玩的是人,听说一个月换一批血仆呢,戚绵原身只是爱享受了一点,最多只能说是有点势利骄纵,哪能和莉娜一样。 “知道了。”她心里不高兴,面上还是得乖乖应声。 戚珏微微颔首:“知道了就把这信封里的邀请函拿着吧。”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到时候你可以穿个和这件裙子差不多的衣服。” 戚绵点点头,她当然知道贵族的宴会肯定是要好好打扮一下的,只不过她去参加宴会的话应该就不能带上小白了,不过问题也不大,因为戚珏也和她一起去,那么小白一个人在家里就不会有什么事。 她站了一会儿,觉得戚珏应该交代完了,于是迈步准备离开。 “等一下。”戚珏红的发暗的眼瞳锁定在戚绵的裙摆处——那里被飞溅上了一些泥土,棕褐色的痕迹已经干在衣服上了,在这间华丽的衣裙上格外显眼,像硬凑在珍宝里的石头。 “你今天去哪了?”戚珏随口问道。 戚绵眨了眨眼:“去商业街逛了逛。” 戚珏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神色,他的声音沉的低哑:“知道了,回你的房间去吧。” 戚绵一无所觉地转身离开。 徒留戚珏坐在原地,他慢慢阖上了眼,商业街的道路是由石头做成,因为贵族们也经常来这购物,道路每天会有人定时清扫,绝对是不可能会出现那样的泥泞的。 …… 莉娜的订婚宴办的十分迅速,邀请函上的日期就在第三天。 戚绵已经提前叮嘱了小白要乖乖待在家,虽说他看起来一脸的不情愿,但到底是答应了,戚绵安心地和戚珏一起出了门。 他们两人一起叫了辆马车,这马车是戚家私人拥有的,车棚的装饰布置比街上普通的马车不知好了多少倍,但还是难以更改马车的空间问题。 座位的空间设计最多就是供两人一起乘坐的,戚绵坐在上面已经刻意地往旁边坐了,她宽大的裙摆还是会碰到戚珏的腿。 黑发青年今天穿了件纯黑的礼服,修身的尺码衬的他腰身有力而纤细,那双长腿就放在自己身边,随着马车的颠簸还在不断地与她的裙摆摩擦着。 戚绵有点浑身不自在。 可她身边的戚珏却坐得十分安静,那双暗红色的眼眸被盖在薄薄的眼皮下,深邃俊美的五官肆意地散发着自己的魅力。 戚绵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然后就见他的唇瓣动了动。 “你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