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入侵异世界》 1、第 1 章 六月的天，娃娃的脸，阳城白天一整天都阳光明媚，可到傍晚时分却被不知从哪来的乌云盖了个严实。 暴雨如注，仿佛是末日来临一般，昏暗的天地间只剩下雨滴打落的“哗啦”声，还有水花的白茫茫一片。 这雨来的太急，十来分钟的时间，白莲路的步行街上就出现了超过五公分的积水，还在有继续上涨的趋势。 简晨给店里唯一的一个店员放了假，自己则是准备把店关掉，回阁楼休息。 虽然现在时间还早，但她开餐厅本来就不是为了赚钱，否则餐厅的大门也不会反常地避开人流量更大的街道，而是从侧面开在小巷之中。 换成是别的店家，这么搞怕是早就倒闭了，但简晨没有房租的压力，主要收入也不是来自餐厅，随意得让人嫉妒。 狂风呼啸着，把玻璃门推得“啪啪”响，入户花园的盆栽也被打掉了一地的叶子，这么大的雨，简晨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了。 起码从她出生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过。 虽然装修的时候简晨选的都是最好的材料，但这两扇玻璃门就这么让它响着，总有一种下一秒就会碎的感觉。 简晨还在思考要不要挪张桌子过来抵住门，一道巨大的闪电就这么当着她的面落在了餐厅前的街道上，将整个街道照成了白昼。 紧接着是一连串如同开火车的“轰隆”雷鸣，餐厅的灯颤颤巍巍闪烁了两下，熄灭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简晨吓了一跳，来到落地窗边观察其他的商家，也都漆黑一片。 好在她这餐厅东西齐全，仓库里有备用的发电机，就算外边的线路因为打雷出了问题，也不影响餐厅用电。 简晨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摸到了地下仓库，发电机开启后没多久，餐厅又亮了起来。 等她重新回到地面，准备去关门时，却发现餐厅里多了一个戴着帽子、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 帽子是西方的礼帽，衣服则是比较复古的束腰外衣。这身穿着常见于西方人身上，很少有华国人会在日常这么穿。 简晨再仔细观察，这男人虽然有些邋遢，但眼窝深邃、鼻梁高挺，刮掉胡子多半是个帅大叔。他似乎还有着中东人的血统，与这身衣服异常的合拍。 “不好意思，餐厅已经关门了，吃饭的话可以去旁边的店子。” “抱歉，我是看这里还有亮光才进来的，只是想来避避雨，既然关门的话就算了吧。”男人歉意道，说完就准备离开。 一般来说，在这样极端的环境里，简晨一个独身的漂亮女性是不该收留一个男人，还是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的。 但外面的雨太大了，短时间怕是停不下来，简晨没在他身上看见伞，而且对方言语礼貌，并没有强留的意思，多半不是什么欲擒故纵的套路。 她犹豫了一下，说道：“如果不吃饭的话，在这里避避雨也没事，这么大的雨应该下不了多久。那边有书，你要是无聊的话可以看看书，别弄坏就行。” 男人顺着简晨的指引看去，果然看到了占据餐厅一整面墙的书柜。 简晨当初装修的时候就是冲着格调两个字去的，不仅有书柜，就连用餐的地方也是一个又一个的小隔间，以至于开店这么久，很少有普通食客过来，大部分客人都是偶然发现后，带着人过来谈事的。 “谢谢。” 男人礼貌地向简晨道谢，然后走向了书架，挑选起自己心仪的书来。 只是不知是不是简晨的错觉，刚才她就注意到了，对方说话的口型似乎跟他说出来的话不太一致，不过可能是她真的看错了，口型不一致，怎么能说出标准的普通话来呢？ 她摇了摇头，进到了收银台后，准备在这里玩手机。 她本来想关门之后直接回楼上躺着玩的，但现在店里还有人，总不能把人丢在这里自己上去，她还得等人离开后关店门呢！ 玩手机前，简晨瞥了一眼那边已经挑好书的男人，他拿的那本书的封面她有印象，似乎是乔治·奥威尔的《动物庄园》，男人似乎生来就对这种充满政治色彩的内容感兴趣，这名混血儿也一样。 不过喜欢看什么书是别人的爱好，简晨并不准备评判什么，很快就沉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劳埃德不知道自己在哪，就在不久前，他因为自己的政治理念被三王子派来的杀手所包围，不得已之下，只能跳下那深不见底的悬崖。 他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再一睁眼，就来到了这家富丽堂皇的店铺前。 店铺的窗子是用最纯净的、最大块的水晶打磨而成，没有丝毫的瑕疵，也没有任何拼接的痕迹，店里的桌椅也比王宫最厉害的工匠打造出来的东西都要精致，更别提这看不出材质的书籍。 书籍上的文字优美而充满了韵律，明明不是他所见过的任意一种文字，可他却能够理解其中的含义。 店铺的主人并非凡人，一开始也并不想让他进来，但对方最终还是同意让他在这里停留，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能够在这里找到属于他的机会？ 希望这场暴雨结束之后，那些该死的杀手已经离开了悬崖，让他能够顺利离开。 又或者，其实在跳下悬崖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死了。 如今的他仅是一个幽灵，这才能从那了无人迹的地方来到此处。 一时间，劳埃德有些迷茫，但外边下着暴雨，他除了在这里等着确实无处可去。 冥冥之中，上天指引他取下了这本名叫《动物庄园》的书，翻看起来。 一开始，他以为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写给儿童的故事，因为在他的家乡中，只有写给儿童看的故事才会是以动物为主角。 可越往后看，他却越感觉不对劲，一直到他看到那一句“凡动物一律平等，但有些动物比其他动物更平等”时，忍不住狠狠地攥紧了拳头。 他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他的脸颊涨得通红，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乍一看，像是某种疾病突发的模样。 简晨被他的动静吓到，急忙过来查看：“先生，您没事吧？需要我帮你叫救护车吗？” 劳埃德喘着粗气，强迫自己平复心中的汹涌。 他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了，早在做出那个决定之前，他就知道自己走的是一条看不见前方的路，不是吗？ 如今不过是看到了自己选择的那条道路的未来，比他无数次从梦中见到的场景好多了，不过是被著在了书上，他就无法承受了吗？ 救护车？ 那是什么东西？ 陌生的词汇在劳埃德的脑中一闪而过，但他最关注的还是那本书中的内容。 “不……不用。” 他右手捂住了大半张脸，担心自己的丑态冒犯了对方；他想要使用敬语，但又不知自己该如何称呼这位神秘的主人。 但他终究还是没忍住问出心最在意的那件事：“难道这世界上就没有一条能够让我们走下去的路吗？” 哈？ 简晨本来还在思考，这大叔看着像个外国友人，如果情况不对，她还是强行叫救护车把他拉走算了，省得影响两国关系，不想对方却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不对，应该也不算莫名其妙。 简晨瞅了一眼桌上的书，这大约是大多数看完这本书的人的感想，但是会这么真情实感带入的，她还真没见着几个。 这个大叔，脑子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简晨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回复对方，只听对方又道：“我们现在处于黑暗之中，前进的道路也止步于黑暗，那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还有什么意义？” 简晨看他像是甲亢发作的模样，担心刺激到他导致意外发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组织语言对他进行开解： “于时间洪流之中，我们每个人所参与的历史就这么一小截。前方对所有身处其中的人来说，都是未知的。一件事有没有意义并不是由我们来定，而是由后人来评说。 如果知道我们无法走出黑暗就一直止步不前，不仅是我们，就连我们的后代也将永远生活在黑暗之中。 但只要我们从现在开始试图改变，光明总有到来的那一天，不是吗？” 简晨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这位外国友人，看他表情有所松动，于是再接再厉： “在改革这条路上，谁都不知道到底哪条路才是对的，或者其实哪一条都是错的，这就是一个不断革故鼎新的过程。 所有人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前边的人踏错一步，等待他的是万丈深渊，但却也给后来的人排除了一个错误的方向。 当初的老大哥多厉害，说解体就解体了，这谁又能想得到呢？” 嗯，提到老大哥解体反应平淡，这位应该不是毛子。 但不应该啊，这段历史好多人都知道，怎么能看本讽刺小说反应这么大？ 还是说这位生活的地方连读书都十分困难？ 那他又是怎么跑华国来的？ 简晨纠结着给外国友人倒了杯水，继续劝： “你看我们，就吸收了老大哥的经验，起码一直到现在都还走得好好的，而且比绝大多数国家要好。 虽然如今的制度还有诸多不完善，但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它不可能给你一条完美的模板道路让你照着走，这本书中描绘的也只是万千道路中的其中一个结局。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你不能只看到黑暗的那一面就放弃了，你提前知道这些，等遇到的时候不就可以想办法避免了吗？ 前路是未知的，但我们若是认定一个方向坚定地朝前走，哪怕一开始是错的，哪怕前路全是坎坷，未来迎接我们的一定是光明！” 说完这一大段话，简晨几乎想要为自己献上热烈的掌声。 天知道让她一个理科生跟人讲哲学、讲政治有多难，她只能绞尽脑汁从角落里扒拉出自己还记得的词汇，结合《动物庄园》这本书和华国如今的情况来进行忽悠。 这可是来自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牌面，不然人也不会选择来华国旅游是吧！ 2、第 2 章 《动物庄园》这本书并不长，劳埃德不过看了一个小时就将其读完，但简晨开解他后，他便一直在那边呆呆地坐了两个多小时，连专门给他倒的水都没喝。 如今已接近九点，可外边的风雨并没有变小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这让简晨想赶人都不好意思开口。 她给了自己最后半小时的时限，如果这位疑似外国人的大叔还不主动离开的话，她就要牺牲自己刚买没多久的伞了。 店里的客人看起来状态不太对，简晨的脑瓜子也忍不住开始乱想。 别看华国一直处于和平又高速的发展之中，国外其实还蛮乱的。 有的国家看似自由，实际上天天木仓战；有的国家因为外来势力的介入，打仗打了几十年了都还没停火……不然这大叔也不会因为一本《动物庄园》就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他应该不是来华国取经的吧？ 如果是，应该有会专门的领导人接待，吃穿住行都有人管着，不可能让他下着暴雨还一个人在外溜达。 所以他多半是自己过来旅游放松的，结果刚好看到《动物庄园》，于是触景生情。 要不……把她的镇店之宝《伟人选集》推荐给他看看？ 那位可是给身处黑暗的华国人民带来光明的存在，其选集汇集了伟人的深刻思想，对华国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应当能指引这个迷茫的灵魂一条道路。 但这套丛书足足有四本，要是他在这看入迷了不愿意走怎么办？ 还是让他自己去买？ 这可不像是一个外国人会干的事。 自古优秀遭妒忌，为了抹黑华国形象，某些国家的人可谓是煞费苦心，在外网上，华国的评价素来不好，这些外国人不跟着一起曲解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来研究他们伟人的思想！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简晨最终还是选择按兵不动，等待九点半的到来。 九点十五分，劳埃德突然站了起来。 他发了两个多小时的呆，身体却没有因为长时间不动弹而麻木，整个人反而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多谢您的提点，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劳埃德大声道，“这是我身上所有的财富，请您务必将这本书卖给我，我一定会记住您的大恩大德！若是此行顺利，您的神像将会屹立在埃德拉王国的每一座教堂之中，沐浴所有埃德拉子民的膜拜！” 他说着将《动物庄园》揣进怀里，掏出一个小麻布口袋扔在桌上，匆匆一头撞进了雨幕之中，只留下简晨在餐厅中独自凌乱。 这一次，简晨确定对方的口型跟他所说出口的话完全对不上，但对方都已经跑了，她就算好奇也无从知晓答案。 不过以她的性格，就算对方还在这里，她也多半是不会开口询问的。 最终，简晨的视线停在那名外国友人留下的袋子上。 真不是她的错觉，那名外国友人的衣服真的很像中世纪西方人的服饰，包括这被他扔在桌上的小麻布口袋，这不就是国外大片里的钱袋吗？ 解开封口的绳索，里边滚落出一小把脏兮兮的硬币来，个头有大有小，还有一枚小拇指大小的蓝色宝石。 硬币真的就是那种在市面上流通了很久的硬币，上面的污渍都已经成了包浆，如果不是因为入手光滑，且没有在简晨手上留下任何痕迹，她都不愿意多碰一下。 上边的图样简晨十分陌生，不过全球两百多个国家，简晨并不认为自己能把所有的国家都认全，估计是哪个小国家的货币吧！ 那枚蓝色宝石看起来确实有质感，不过简晨并不觉得那是真的。 不管是什么时代，都没有哪儿会把宝石当成通用货币的，更不会把这东西跟硬币放在一起。 现代科技这么发达，完全可以把塑料或者玻璃做得以假乱真，除非拿去检测，否则凭借肉眼很难看得出来，这一枚多半是对方觉得好看一起放进去的。 简晨用手机把硬币拍了下来，打开了识图软件，可识图软件却没有在网络上找到对应的钱币。 别说对应的钱币了，连类似的图样都没有搜出来。 这些硬币上的权杖真的很独特。 等等，他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神像？什么拉王国？什么教堂？ 他说的该不会是某个游戏吧？ 如果是游戏的话，之前的一切就对得上了。 游戏里边也要构建世界观，而很多创作者在在创作不顺利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跟走火入魔一样，整个人沉迷在自己构建出来的世界中，然后在她这里获得了灵感。 感觉像个3a大作。 可就算是游戏币，也应该能在网上找到对应的图片才对，除非是处于保密阶段，还没开始宣传。 而且看这些硬币上的包浆，没在市场上流转几年根本不可能变成这个样子，把网上查无此币的玩意故意做旧，是准备广撒网，然后当做宣传的噱头？ 但不管怎么说，他也不能把假的当真的来跟她换书吧？ 一本《动物庄园》就算是精装正版也就三十来块钱，怕是连做旧所花费的材料钱都比不上，还比不上一顿饭。 除非对方对他们策划的游戏非常有自信，一上市就十分火爆，连带着周边也一起涨价。 至于那枚蓝宝石，简晨根本没把它放在心上。 简晨把东西重新装回小麻布口袋中，随意扔到了收银台的一角。 先放着吧，万一那游戏真成了呢？ 这会儿书架上空出了位置，得把被拿走的《动物庄园》的空补上，顺便再添几本书。 吸取这一次的经验教训，把哲学、现实文学这一类的书往上边放，省得谁又不小心触景生情了。 而底下靠近台面随手能拿到的书，要么就换成浅显易懂的快餐文学，要么就换成数学、物理之类的天书。 前者能够让人迅速带入剧情，反正不会想到自己的事；后者能够让人失去看书的欲望，从哪哪拿来的书能第一时间放回哪儿去，直接从根源上杜绝发生意外的可能。 简直完美！ 做出决定后，简晨迅速打开淘宝，在自己常买的书店下好了单。 这家书店就在本省，一般头天下单，第二天就能到。就是这雨，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去了。 看着店外的雨，简晨有些发愁。 已经停电好几个小时了，就算是电路出问题也该抢修成功了，但步行街上亮着的店却没几家。 这边毕竟是商业街，如果电力系统出了意外，地方肯定会第一时间解决，除了日进斗金的大型商场，没有几个商人会愿意额外花钱买发电机。 除了电，积水也是很大的问题。 当初开店的时候，简晨不走寻常路，把餐厅的大门开到了侧面的小巷中，而且还垫高了入口，造了一个简单的入户花园，暂时还能撑得住，但步行街上别的店就不太行了。 比如简晨正对面的那家，已经淹没他们紧闭的卷帘门，可以想象店里是怎样一副水灾泛滥的样子。 但是对面已经很久没开门了，门上的商铺招租也贴了很长时间，里边应该是搬空了，大概没有提醒的必要。 简晨站在落地窗前看了好一会儿，决定继续三个小时前她准备干的事情：把店门口刚洒进来的水拖出去，搬张桌子挡门，然后回阁楼躺着玩手机。 本来这事儿早就该干了，结果被那位外国友人给耽搁到现在，应该不会再有客人来了。 外面雨太大，简晨拖把拧了三次，才把客人离开时带进来的水脱干净。 等她努力把桌子拖过来挡住被风吹得“啪啪”响的门时，又一道巨大的闪电落了下来，还是三个小时前的那处位置。 只不过刚才简晨在想事情没注意看，这会儿是刚做完事，视线正好放在窗外，被耀眼的白光闪了个正着。 直视过强光的人应该都知道，眼睛直视强光之后会出现黑影，一般情况下都是各种圆形，或者是强光发出者的形状。 可简晨的眼前却出现了一个哥斯拉巨兽形状的影子，以一个奇怪的姿态从餐厅面前缓缓升起，餐厅很快就陷入这巨大的怪兽影子之中。 “轰隆！” 雷声总比闪电的速度慢上半拍，但结合着这怪兽的影子，又让这暴雨之夜多了几分恐怖。 然而也正是这沉闷的雷声惊醒了简晨，让她从刚才的可怕场景中挣脱出来。 再一看外边，哪有什么哥斯拉？哪有什么阴影？全是被餐厅里的灯光照亮的雨水。 刚才那一幕仿佛都是她的幻觉。 是了，她这餐厅虽然只有三层，但后边楼房足足有六层高，如果她刚才看到的影子是真的，那只巨大的怪兽岂不是刚好站在她餐厅的楼顶？ 简晨自认为自己的餐厅并没有那么结实，有时候后边楼的小孩乱扔东西到她这边顶楼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那怪兽影子都那么大，体重肯定不轻，如果在楼顶的话，就算下着暴雨，她也不可能一点都感觉不到。 所以刚才看到的，要么是她遇到了小几率的情况，要么就是闪电出现时，光源处刚好有一块小的，边缘类似哥斯拉的遮挡物，这才出现这样的状况。 网上那些人为制造怪兽、神龙影子的视频，用的就是这个原理。 想明白背后的原理之后，简晨刚才那一瞬间的惊吓也彻底消散得无影无踪。 果然还是这段时间熬夜多了影响到了精神状态，平时她也不是什么喜欢大惊小怪的人，遇到这情况根本不至于被吓到。 出于安全考虑，简晨又将餐厅的水电都检查了一遍，这才关灯上楼休息。 网络上，阳城的人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搞懵了，各种各样的内容被发了出来：有家住一楼被水淹了的；有学校牌匾被大雨打落的；还有亲眼看见面前的树被雷劈断的；还有直接在街上捉鱼的…… 里边肯定有浑水摸鱼的夸张内容，但也从侧面反应了这场雨的雨势之大。 简晨刚躺下刷微博没几分钟，底下餐厅的门就被敲得震天响。 “有人吗？检查电路！” 3、第 3 章 外面的暴雨还在下个不停，但人敲门的声音依旧十分清晰地传进了简晨的耳中。 此时她已经洗漱完，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上，真的很不想再重新起来。 但考虑到这条街上的电一直没恢复，维修人员多半是着急了，这才逐步检修看哪里出了问题，又十分艰难地爬了起来。 餐厅的大门是透明的玻璃门，简晨从里边可以直接看到外边的情况。 说实话，这种事她还是第一次遇上，但那两名提着工具箱，浑身上下包得严严实实的人看起来还真不像维修人员的样子，反而像是某种特工。 如今正值盛夏，就算下大雨温度降低，也不需要穿得这么严实，而且还是那种看起来跟作战服很像的衣服。 不过简晨很快就找到了原因：电工也是一种高危职业，工作天天面对高压线路，很容易暴毙，特别是这下雨天，包得严实一点，不容易触电。 “你好，这是我们的工作证。” 为首的高大男人第一时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证件，虽然包得严严实实看不清楚样貌，但声音还挺好听。 隔着带水的玻璃门，简晨只能分辨出上边的“电”和后边的“资格证”几个字。 应该是正规的。 简晨把堵门的桌子挪开，把门开了个仅能供一人进出的小缝，那两人十分有素质地在门口地毯上把鞋上的雨水擦了擦才往里走。 “这边线路问题很严重吗？停电这么久都没修好。” “嗯，这场雷雨太大，系统出了点问题，只能靠人工一一进行排查。” 简晨一边领路一边道：“这边有些店转租了，没人在，这样你们岂不是很麻烦？其实我觉得问题应该不在我这里，我刚才用发电机发电，餐厅里的电器都是正常使用的。” 高大的维修人员道：“也不一定，等看了才知道。” 简晨的余光看见一直没说话的另一名维修人员的手抬了一下，回头看去，刚好看见对方的手收回去的动作。 误会？ 然而这时，对方开口了：“先前两道闪电都落这附近了，虽然你店里的电器使用没问题，但不代表整体的线路也没问题，所以我们只能从这片区域开始检修。” 原来是说这个。 简晨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确实，那两道闪电就劈在门口马路上，如果劈到电线什么的，肯定很严重。” 两名维修人员相互对视了一眼，较矮的那名点了点头，较高的那名开口问：“闪电落下的时候，你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异常？”简晨回想了一下，“什么样的异常？第一道闪电下来直接就停电了，第二道闪电像是比第一道还要大，不过这次我刚好看到，被劈的地方就在那里，没什么其他的东西。” 简晨给他们指了一下第二道闪电大致的落点，刚好在街道上，不仅没有其他东西，也没留下什么痕迹。 较高的维修人员正想点头，矮一点的那个却抢先开口道：“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 简晨第一时间就想起了那道很像哥斯拉的影子，心中疑窦丛生，他们真的是维修人员吗？ 除了那个证件，不仅模样不像，两个人说的话都还奇奇怪怪的。 可如果是坏人的话，都准备作恶了，进门还会礼貌擦掉鞋上的雨水？ 一路过来，他们的鞋印就印在地上，不可能在地毯上擦一擦就能让它们消失。 但如果不是坏人，也不是维修人员，他们把她叫出来干嘛？总得有自己的目的吧？ 个高的维修人员听到简晨的话，身形隐隐一顿，但并不明显，在简晨看不见的地方，用手肘用力戳了一下同伴，后者抿着嘴微微摇了摇头。 “不用管他，他科幻小说看多了，到处找球状闪电呢！”个高的维修人员解释道。 随后他们也没有跟简晨继续闲聊，而是取出专门的手套和工具，在总电路处像模像样地检查了一番，之后就提出了告辞。 等两个维修人员都离开餐厅，简晨一边锁门一边听着外边巨大的雨声，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一件事： 她刚才是在阁楼里躺着，阁楼在餐厅三楼，如果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也就罢了，可外边下着暴雨，她是怎么听见门口敲门的声音的？ 还有那两名维修人员，他们从工具箱里拿工具检查电路的时候，她也跟着看了一眼，工具十分齐全，以前物理课上基本都见过。 问题是齐全的工具只占了那工具箱的一层，下边还有那么高的空间，也不知放的是什么东西。 至于对方所说的球状闪电，这个简晨还是知道的。 那是一本小有名气的科幻小说，她店里的书架就有一本。里边写得跟真的似的，但现实生活中到底有没有，她并不清楚。 简晨抹了一把飘到脸上的雨水，冰凉的感觉让她精神了不少。 与过去的一周比起来，今天其实没什么事，可她总感觉发生了很多。 余光看到餐厅地面的泥脚印，好像确实很多，光是这地，她就拖了两次，以前这些都不需要她干的。 * 两名维修人员离开餐厅后，个子较矮的那个率先开口道：“白哥，我的能力对那个店主居然没用！” 然而对方的关注点却并不在此：“你的培训是怎么过的？在确定当事人记忆是否覆盖成功之前，禁止向对方透露相关的内容。本来她没当回事的事被你这么一提，叫她注意到了，她又对此类能力免疫，你准备怎么做？杀了她？” 矮个子小声嘟囔：“可以把她吸收进组织啊……” “嗯？” 高个男人的眉毛刚一挑起，矮个子马上把头低了下去，大声道：“对不起，白哥，我错了！我这也是第一次遇到能对我能力免疫的人，以后肯定会注意的！” “小声点儿！刚才对方没听到，你是想现在告诉她吗？” 矮个子听了这话后，摸着后脑勺傻笑了一会儿，这才开口：“白哥，你不觉得那个餐厅有点奇怪吗？刚才那一下，换成其他建筑肯定就塌了，但那餐厅一点事儿都没有。还有那老板也是，直接就对我的能力免疫。” 被称为白哥的人头也不回：“你那能力也就只对普通人有用，但凡精神力强一点的都没有效果。” “可咱刚才不是测了吗？她身上的能力值就是普通人的数值区域，没什么问题啊！” “也可能是在觉醒中，回去写报告的时候把这件事报上去就行了。” “还是白哥厉害！” 矮个子给对方比了个大拇指，高个儿嫌弃地离他远了几步。 “别阴阳怪气的，尽跟那群不靠谱的小子学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嘿嘿嘿嘿嘿！” * 另一个世界。 劳埃德离开餐厅，刚冲入雨中就出现了一种极度的窒息感，他下意识张大嘴想要呼吸，不想一大口水却从他的鼻腔和口腔灌入。 他并非那些住在象牙塔里的魔法师，也不是经过千锤百炼拥有斗气的战士，面对水，他只能选择最原始的方法——游泳。 如果他早反应过来还好，但他在呛了一口水之后，整个大脑更加混沌。 几经努力，劳埃德终于被冲到了一处水流较缓的区域，抓住了河流边垂下的枝条，获得了喘息的时间。 借着休息的机会，他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然而下一刻，他却僵住了。 就在他的周围，有数具泡得发白的尸体，或浮在水面上，或挂在树枝上，有的身上还插着羽箭，有的只留下深深的伤痕。 这些都是先前保护他逃跑的忠诚部下，然而现在，他们全都死在了这里。 劳埃德能够清楚地辨认出哪些是他们生前经历过的伤，哪些是在死后才被贯穿的口子。 爬到岸上，他发现了马匹和骑兵的脚印。是那些追兵，但对方没有发现他的踪迹，又确认被冲到这里的人都已经死亡后，便回去汇报了。 劳埃德不知道此时距离他跳崖过去了多久，但人都已经追到了这里，肯定不止他在那家店铺中待过的时间，希望他们不要因为得知他得死讯而变成一团散沙。 此时，他忽然想起被他从那家店铺中带来的宝贝书籍，急忙扯开胸前的衣襟。 那书不知是什么材质，在水中浸泡了那么久，上边的字竟然依旧清晰可见，哪怕里边的书页因为水而变得湿软，但仍然张张分明。 只要重新用火烤干，应该不会损坏里边的内容。 此时的劳埃德已经没有了替忠诚的部下收敛尸体的力气，他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向了密林，寻找能够暂时落脚的地方。 劳埃德在脑中不断回忆书本里故事的内容，在此之前，他以为自己面对的最大的困难是屠龙者终成恶龙，带领动物们反抗农场主的三只猪，最后成为了新的剥削者，动物们依旧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可回到逃亡的这一刻，他却发现他们竟然连第一步都很难做到。 书中的故事建立在动物们推翻了农场主的统治之后，可他们呢？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推翻王族们的统治？ 不提国家，光是追杀他的三王子手下就有三名魔法师和五千装备精良的骑士，普通士兵若干。 可他们呢？ 魔法师有，但那是一名即将走到寿命尽头的老初级魔法师。 拥有马的骑士只有百余名。 至于士兵……如果用战场上捡回来的残兵裂甲武装起来的普通人也算是士兵的话，倒是有上万个。 可笑！ 简直太可笑了！ 餐厅中的那一位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那么说的吧？ 4、第 4 章 夜晚，简晨做了一个很混乱的梦，梦中她似乎一直在手忙脚乱地做着什么事，没多久就被人追杀开始逃亡，最后所有敌人都臣服在她脚下。 等她醒来时，外边的天色才将将变白，一看时间，五点零五分。 简晨只睡了四个多小时，可这头昏脑涨的感觉却像睡了十来个小时一样，下床时头重脚轻，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外边的大雨不知何时停了，街道上的积水也已经退去，只剩下建筑和车身上的水渍告诉大家，昨夜的大雨并不是梦境。 简晨洗漱完，打开窗，躺回床上翻看微博，这个时间在网络上活跃的人很少，她看的都是昨夜的内容。 没过多久，外边的街道上就有了动静： “这防洪沙袋真没用，我都把门底下堵住了，水还是钻进来了！” “你那还好，我这木地板直接让水泡发了。” 店老板们第一时间查看自家店面的情况。 昨夜那雨，说大吧，并没有引起洪水之类的灾害，积水一夜就退去了；可说小吧，却把整座城市都泡了一宿。 “天杀的，我才买两年的车，发动机就泡水了！” “上次隔壁省台风结束后，保险公司挨家挨户推销涉水险，你没买？” “买是买了，但他又不是赔新车，我这发动机一泡水，转卖都卖不上价。” 步行街其实是不让停车的，但街道上的有些老板图方便，就把车停在自家店铺附近，谁知就遭了殃。 然而人的悲欢并不相通，这边有人在忧心店面和车子，那边的人却高兴得眉飞色舞。 “哇，这么大的鱼，今天有加餐了！” “老婆，快去拿个桶来，这边还有条大的。” “好家伙，我这边也有，这附近没河，这鱼是哪来的？” 底下捉鱼的动静挠得简晨心痒痒，换了身衣服就往楼下去，大街上捡鱼，头一回啊！ 在网上刷到和亲身经历那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可能是为了补偿简晨昨夜那没睡好的一觉，简晨一来就捡了个开门红——一条三斤左右的大锦鲤半死不活地躺在餐厅入户花园的角落里，偶尔张合的鱼嘴告诉简晨，它还没死，它还能抢救一下。 近处，电瓶车声音响起，穿着半袖的年轻男孩熟练地把车停在了店边，一眼就看见了在入户花园的自家老板。 这名年轻男孩是简晨餐厅的店员兼厨师，名字叫吴达。他的母亲是简晨小时候家里的保洁，母子俩包揽了餐厅的待客、烹饪和清洁。 “老板早……卧槽！” 店员本来还在精神地跟简晨打招呼，可一抬头，不知看到了什么，整张脸都写上了震惊。 “怎么了？” 简晨不明所以，不就是在入户花园抓了条三斤重的锦鲤吗？不至于这个反应吧？ 然而下一秒，吴达着急地冲简晨招手，还喊着：“老板你别在那待着了，快出来！” 见简晨没反应过来，他干脆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过来把简晨拉走，一直走到街对面的店面门口才停下来。 这时，简晨才看见让吴达震惊的一幕：在她餐厅之后，那座六层高的楼房上出现了一道醒目的裂痕，裂缝最宽的地方能达到半米，虽然楼身没有其他变化，却给人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 简晨脑中再次想起昨夜看见的怪兽巨影，又看了看楼房上的裂缝，摇了摇脑袋，把这离谱的想法甩了出去。 如果这裂缝是被怪兽抓出来的话，怎么也不可能呈现出自然开裂的情况。 这片步行街里都是十多年前的老房子，又在市中心，很少有开发商能承担起这么高昂的拆迁费，就算有人能够承担，还得考虑这拆迁费能不能赚回来，于是就一直耽搁到现在。 房子存在的时间久了，受到风雨的侵蚀，出现这种问题……其实也不算正常，反正没听说楼体开裂能裂到这种程度的。 自家餐厅后的楼房变成了危房，若是出问题，最先殃及的就是简晨的餐厅，简晨当机立断打电话报了警。 警察第一时间就来到步行街，对楼里的居民进行疏散，并在这楼周围拉上警戒线，联系了有关部门。 步行街的商户们发现这边的动静纷纷过来凑热闹，拍照的拍照，直播的直播，发朋友圈、家族群都是常规操作。 “都说现在的资本家黑心，干什么都偷工减料，这十来年前，也有豆腐渣工程嘛！” “可不吗？当初这楼建的时候，我还想在这买房呢！还好没买，不然哭都找不到地方哭去。” 大家纷纷讨论着那道巨大的裂缝，简晨则是抓了个落单的工作人员，问清房子就算垮塌，对她的餐厅也没多大影响之后，这才放心离开。 餐厅和居民楼毕竟不是完全挨在一起的，中间隔了一条小路和窄窄的绿化带，短时间内这房子应该不会塌，就算是后期进行爆破重建，餐厅这边顶多吃点灰。 回到餐厅，简晨派吴达去隔壁花鸟市场买了一个玻璃鱼缸回来。 报警之后，简晨将那条三斤重的大锦鲤随便找了个盆接满水装了起来，既然在自家入户花园捡到了，那就是缘分，她准备把这锦鲤养起来，当成餐厅的吉祥物。 吴达琢磨了半天，最后又跑出去找了个架子，把鱼缸搭在了收银台边上，但左看右看还是不满意，总感觉差了点什么。 最终他把差的这一点归结在鱼缸上：“老板你先这么养着，回头我研究一下鱼缸怎么造景，再买材料来给你弄。” “不急，等你有空再说。” 简晨见过那种豪华造景的鱼缸，确实好看，但是她也知道弄起来很麻烦，她对鱼缸没什么要求，能养活鱼就行。 奄奄一息的锦鲤重回水中，又被吴达喂了一把鱼食，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精神。 金红色的鱼很快就把不大的鱼缸巡游了一遍，悠闲的动作看着格外贵气。就是它似乎对这鱼缸不太满意，每到一面都要用脑袋撞一下缸壁，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在它第三次游到简晨旁边，准备再次撞壁的时候，简晨终于忍不住用手隔着鱼缸戳了它一下：“能有地方住就不错了，你居然还嫌小，知道阳城的房价有多贵吗？” 这一次锦鲤没有再撞鱼缸，而是停下来，嘴里吐出了一串彩色的泡泡。 一旁的吴达没注意到这个场景，还在想造景的事：“反正平时餐厅里也没什么事，我有的是时间，给鱼缸造个景，老板你看着也赏心悦目。” 简晨还在看那串泡泡，随口应了句：“那行，买材料的钱从账上支。” “好嘞，看我三天内搞定！” 说着，吴达扭头就看到了收银台上的小布袋，昨天他整理收银台的时候还没这东西呢！ 不过既然被简晨放在收银台上，就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他顺手把里边的东西倒了出来，里边的东西“哗啦啦”散了一桌子。 吴达：？ 简晨听到动静看了过来，简单解释了一下：“昨天你走之后来了个客人躲雨，这个就是他送的。” 吴达没有管那些硬币，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枚蓝宝石：“这个也是他送的？” 简晨看他这样，知道他是把宝石当真了。 “那个啊，跟那些硬币装在一起的，估计是什么新的仿制技术吧！现在的科技做到以假乱真简单得很。” 真的吗？ 吴达狐疑地盯着那枚宝石：“老板，我妈有跟你说过，我之前是在一家珠宝店上班吧？” 吴达虽然年纪小，高中没毕业就出来打工了，但他个子高，模样又白白净净的，很容易找到这种对形象有一定要求的工作，工资还不低。 不过儿子没读大学一直是吴达母亲的心病，所以在家里不缺钱之后，她就托简晨给吴达找了个空闲的活儿，好让他能一边工作，一边准备成人高考。 简晨看他眼里有活，又老实，就把他留在了店里。 “说了，跟我说你之前在珠宝店当保安。” 吴达为自己辩解：“虽然我只是当保安，但我嘴甜，跟店里的老师傅学了几手，师傅都夸我有悟性！” “学几手要是够的话，搞鉴定的岗位也不能让老师傅来。而且，如果这玩意要是真的，他能随手送给我吗？” 简晨一个问题就把吴达的话给堵了回去：“是哦，如果这真是蓝宝石，也不能随随便便送人。” 他老老实实把东西塞回口袋放回原处，拿出手机开始研究鱼缸造景起来。现在时间还早，不是客人来的时候，晚点再去做准备也不迟。 专家们就楼房开裂的原因足足讨论了两天，最后结论是：房屋开裂是当初建房时就存在的遗留问题，只是当时的建造标准不够严格，以至于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 如今有关部门已经去跟那栋居民楼的住户们协商了,楼成了危楼，肯定不能让里边的人继续住下去，但这里的房子都是住户们真金白银买下来的，谁也不肯就这么让钱打了水漂，还得细细协商补偿方案。 5、第 5 章 餐厅后的楼房裂开这么大一个缝隙，不仅引来了一批又一批的好奇路人，还有很多不良媒体。 简晨在网上看到的不同的说法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什么某某公司偷工减料，导致居民斥重金购买的楼房变成危房；什么楼房出现问题，物业要求楼里每户人家各出一百万的维修费用……反正是越说越离谱，并且跟真实情况没有半毛钱关系。 网友们义愤填膺，争相讨伐，真正的相关报道则是被诸多谣言掩盖了。 然而步行街猛增的人流量并没有转变为经济，来这里的人只是好奇，他们并不想遭受无妄之灾。 虽然专家说那楼短时间不会出问题，但那道巨大的裂缝挂在上面，让每一个看到的人触目惊心，根本不敢靠得太近，更不会在这附近闲逛，基本上拍完照就走。 如此一来，这一片区域的店铺营业额锐减，附近的商家们怨声载道，将几天前天降大鱼的喜悦都冲散了。 这里的商户们大多数都是租的店铺，每开一天，钱就像流水一样哗哗地流出去，本来步行街客流量大，倒也能挣回不少，现在人们都不停留，店铺的进账自然也就没有了。 不到一个星期，简晨的餐厅周围就有三家店铺关门走人，修房子的情况大家都知道，周期极长，而且还有烂尾的可能，这楼甚至连接手的公司都还没找着，没几个人能耗得起。 简晨倒是不受影响，她的主要收入来源并不是餐厅，之所以开它，不过是为了调整自己的作息，让家人们的在天之灵安心罢了。 这会儿餐厅虽然照常开门，但因为后边的危楼彻底没了客人，简晨乐得清闲。 距离成人高考还有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她干脆给吴达放了个长假，只留下固定过来打扫卫生的活儿，自己则除了偶尔做做自己的本职工作外，就是在店里逗鱼。 那条从天而降的锦鲤真的很有灵性，只要简晨来到鱼缸附近，它就会优哉游哉地靠过来，若是把手伸向鱼缸，它就会开始吐泡泡。在吴达精心布置的景物的衬托下，泡泡的颜色比之前更加缤纷多彩。 简晨给那条锦鲤起了个名字：吉祥。 开裂的楼房因为居民安置和后续问题，加装了安全护栏就摆在了那里，周围的店铺关的关，找人接手的找人接手，加上房屋开裂的热度过去，就连好奇的人都没了，原本热闹的步行街一下子清冷下来，除了偶尔出门吃饭的店老板，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滴滴！” 电动车的铃声在门口响起，随后是中气十足的声音：“老板，你东西到了！” 一个巨大的箱子被快递员从三轮车上搬下来，简晨急忙迎上去接过。 这可不是简晨之前在网上买的书，而是她为了自己的主业专门定制的一套工具。为了这套能够满足自己需求的工具，她已经等了半年了。 简晨的外婆年轻时是一名金银匠，后来因家道败落，很长时间没再接触金银，直到简晨出生，她又将这门手艺捡了起来，给简晨打造了不少首饰，简晨也因此喜欢上了手工。 小时候，她就喜欢在纸上画出自己想要的东西，由外婆帮她打造出来，等她长大些了，手稳了，就开始自己做。 再后来，简晨有了手机，接触到了更广泛的世界，便不拘于金银首饰，而是结合当前的热点电视剧、动漫、甚至是刚出土的文物进行创作，摆件、武器等五花八门的东西都有，分享到网上的制作视频也获得了诸多粉丝的认可。 从进入大学到现在，简晨的账号已经经营了八年有余，她制作的东西一件难求，价格根据工艺品的难易程度在四位数到六位数不等。 去年，简晨为了纪念外婆，花了足足两个月时间，每天直播超过十二个小时，将外婆家小院里的月桂树复刻了出来，精致而小巧，每一片叶子都是精心雕琢而成。 粉丝中有人出到了七位数的价格，但简晨还是婉拒了对方，摆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以简晨如今的知名度，已经不用每天工作就能满足自己的日常生活，平日里就上上网，看看有没有新的制作灵感，实在找不到，才会接个一两单粉丝的私人订制。 送走快递员，简晨把箱子里边的工具拆了出来，简单检查了一遍，每一样都是按照她的需求打造的，目测没有其他问题。 如今鸟枪换炮，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试试新工具。 简晨看了看时间，下午两点半，不过自后边楼房开裂以来，作为距离那栋楼最近的店，原本就不多的客人更是绝了踪迹，就算提前关门了也无所谓，于是她提前关门，抱着工具就回了楼上的工作室。 这套新的工具跟她想象中一样趁手，一时兴起，便打造了一条栩栩如生的小金鱼。 鱼的身体是由金丝编造，鱼尾和鱼鳍则是用金箔层层叠加后精修成型，仿佛是真的在水中伸展开的薄纱。鱼眼上被简晨点缀了两颗天然红宝石，配上链子，无论是当钥匙坠、手机坠还是车内的挂件都十分合适。 这样的小饰品简晨的工作室中有很多个，专门打造的用来摆放的柜子早已没了空位，她习惯性想要掏出手机给小金鱼拍个照，然后挂到自己的账号下售卖，但又想起楼下的真·金鱼，便收起手机，把假金鱼轻轻握在手心，带了下去。 鱼缸前，精致的金鱼随着白皙的手指的松开而掉落，又被上边的链子牵住，在空中摇曳，仿佛真是一条活生生的鱼儿。 鱼缸里的金红锦鲤似乎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这只同类，从鱼缸的另一边闪电般地游了过来，在小金鱼所在的这一面缸壁上用力地撞了几下，发现对方并没有在水里而是在外面的时候，又不动了，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简晨满意地结束手机的录像，她连视频的名字都想好了：真假金鱼。 “咕噜”的一声在安静的餐厅中格外清晰，简晨这时才注意到腹中的饥饿。 她中午是十二点左右吃的午饭，然后收了快递，两点半进工作室，现在已经接近八点二十了。 其实简晨知道自己工作起来后会忘记时间的毛病，所以她养成进工作时前定闹钟提醒自己吃饭的习惯，不过这次，她排了半年队才定制好的工具终于到手，心中激动想要第一时间试用，这才忘记了定闹钟。 餐厅里倒是有食材，不过因为这段时间都没客人，所以她并没有提前处理好，如今都这个时间点了，简晨觉得还是出去吃来得快，她餐厅所在的这一节步行街虽然没什么人了，但步行街真正人流量大的地方其实是在入口处，那边并不受影响。 拿上钥匙，把餐厅大门锁好，简晨眼睛的余光看见入户花园角落里一团黑色的东西忽然动了一下。 她本以为是哪里跑来的流浪猫，可定睛一看，那哪是什么猫，根本就是一个比猫大不了多少的小女孩。 小女孩本来不可怕，但这名小女孩身着黑色衣裤，抱着双膝静静地躺在入户花园被植物的枝叶遮挡了大半的角落，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无神地看向脑袋的前方，这就十分可怕了。 从人贩子手中跑出来的？ 这是出现在简晨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然而这小女孩除了双眼无神外，浑身上下并没有什么受伤的痕迹，白白嫩嫩，营养状况良好，就连衣服没有接触到地面的部分都是干干净净的。 如今华国的治安可以说是世界第一，人贩子几乎绝迹，还是跟父母吵架离家出走的几率大。 “小妹妹，你怎么了？跟爸爸妈妈吵架了吗？” 简晨想直接把小女孩抱起来，但又担心自己对于小女孩来说是个陌生人，贸然的行动容易刺激到她，让她再次逃跑，于是转变成了怀柔政策，先用语言跟她拉近关系。 然而小女孩听到她的话，只是看了她一眼，视线又轻飘飘地挪了回去，这让简晨提前准备好的话失去了用武之地，不过她并不是知难而退的人。 很快，她又想到了别的办法：不管这小女孩是什么情况，先把她的活动范围限制住，再找机会偷偷报警，然后等警察来把她带走。 让她继续躺在入户花园里是肯定不行的，最好是让她自己进餐厅，而不是她强制把对方抱进去。 “你要是没地方去的话，这里边就是姐姐开的餐厅，姐姐带你进里边坐好不好？”简晨笑着哄道。 以这样的态度，不管对方是再油盐不进的小孩，多少也会给个回应，然而这名小女孩除了刚才看她的那一眼，就再也没有反应了。 小女孩的状态让简晨十分担心，大脑也忍不住往离奇的方向去思考，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才会让一个如此小的孩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6、第 6 章 简晨蹲在小女孩身旁说了好一会儿，可小女孩油盐不进，她没有办法，只能试着将她抱起来。好在小女孩对她的动作并不反抗，她才松了一口气。 直接抱回餐厅，打电话等警察来接？ 一般情况下肯定是这么处理，但简晨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又叫了一声，向自己的大脑提出抗议。 而这时，小女孩竟然意外地开口说话了：“肚子饿了，应该进食，不然会难受。” 简晨听着满头问号，“进食”这个词在这个语境中虽然没错，但一般情况下不会这么说，华国有太多能够代替这两个字的词语了，口语化就是“吃饭”，书面用语则有“用餐”“进餐”。 与后边几个词语比起来，“进食”过于生硬，一般作为在描述动物本能行为的时候使用，如今很少被用于交流或者表达之中，就算是书面用语，大多也出现在专业内容里。 不过这些念头仅在简晨脑海中一闪而过，小孩子刚刚学习讲话，混淆词语是常态，甚至可以称之为可爱，而且对方的开口，终于让她找到了突破口。 “肚子饿了？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阳城的正餐大多集中在商业购物中心，步行街里的售卖的食物绝大部分是小吃，但刚好是小孩子喜欢的品种。 简晨想了一下，干脆直接带着小女孩到店子前挑。 “看看想吃什么？姐姐请你！” 小女孩没有回答。 就好像没电了的机器人，安安静静、一动不动地在那里，按住开机键勉强也能开机，然而又因为电量见底，刚动了一下就又因能量不足而休眠了。 简晨没办法，打包了两份鸡翅包饭、两份章鱼小丸子、一份火爆鱿鱼和两杯酸奶，这些都是比较受小孩子欢迎的东西，应该错不了。 带着食物和小女孩回到餐厅，简晨借着上厕所的机会给警察打了电话。 她倒不是没想过问问周围的人认不认识这个小女孩，但她已经在这里开了四年的店，她都没见过，附近的商贩们就更没见过了，还不如直接交给警察，让警察调监控。 简晨先把小女孩抱到椅子上，用湿巾给她擦了擦手，然后把不辣的鸡翅包饭和章鱼小丸子摆在了她面前：“先吃这两个，酸奶最后喝。” 小孩子胃口小，简晨担心给她喝了酸奶就吃不下东西了。 闻到诱人的香味，小女孩鼻子动了动，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食物，似乎不知如何下手。 简晨虽然把食物分成了两份，但她并没有只顾自己开始吃，而是一直在关注小女孩的动作。 难道还不会自己吃饭？ 这小女孩看着就四五岁的样子，家里要是宠着的话，说不定还真不用自己吃饭。 可受到家里宠爱的孩子，怎么会养成这样的性子？还是说，她其实有着严重的心理疾病？ 简晨想了想，到后厨取了一把餐刀，帮小女孩把鸡翅包饭分成了小块，就连章鱼小丸子都给她切成了两块，又贴心地用叉子给她叉了一块送到嘴前。 “啊~~~” 简晨本以为自己哄小孩吃东西还要费些功夫，没想到食物送到她面前后，竟然张口乖乖地吃了，喂一口吃一口，也没弄得到处都是。除了性格上有些缺陷，倒是出人意料地好伺候。 不多的食物很快就被小女孩吃了个干净，在她抱着酸奶小口小口地喝着时，两位民警来到了餐厅。 简晨吃饭的速度可比小孩快多了，民警来的时候她正在收拾垃圾，这次来的两位并不是她上次报警时来的人，可能是出于不同案件的考虑，其中一位是一名面容和善的女警。 在这里开店四年，简晨从未与警察打过交道，最近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一个星期的时间就报了两次案。 简晨把捡到小女孩时的情况跟警察说了一下：“不知道她在那里待了多久，这么大点的小孩应该走不了多远，多半是在附近走丢的。但我在这里开店四年了，从没有见过她，所以我怀疑是从别处来玩的客人的小孩。性格上可能有点问题，从我捡到她到现在，就说了一句话，别的时候挺乖的。” 那名女警把小女孩抱起来的时候，小女孩并没有挣扎，对是谁抱着她一点都不关心，只是专心致志地喝着酸奶。 她试图跟小女孩沟通，询问她所知的信息，果然跟简晨说的一样，一个字都没有吐露。 这样一来，想要通过小女孩本身联系到她的家人就比较困难了。 另一名警察则是跟简晨交流：“情况我们大致知道了，目前为止我们那边还没有接到小孩走失的报案，应该刚走丢没多久，家人还没注意到。等我们回去查一下监控，找到她的父母应该不难。” 说起监控，简晨忽然想起来自己店门口也装得有，不过她先前几乎不去看，只有给她装监控的公司为了维护客户群体打电话给她提醒要检修的时候，她才会想起这个东西。 “两位警官稍等一下，我门口也有监控，我看看能不能看到她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应该能帮你们省去不少功夫。” 商业街是到处都有监控摄像头没错，但往来行人也多，警察光是找到小女孩出现的时间都很麻烦。 她店门口的监控就不一样了，她的店两点半就关着门了，普通的行人肯定不会到这门口晃悠，开个倍速，很快就能找到小女孩出现的时间点。 直接筛查她出现的时间点，就能迅速还原小女孩行动的路线。 警察十分愉快地接受了简晨的提议，在旁边指点从没用过这个功能的简晨把门口摄像头的监控调了出来。 “你是八点二十发现的她是吧？确实是这个时间点吗？” “确定。”简晨点头，“我工作的时候总是忘记时间，那会儿我从工作室出来，在这边逗鱼玩，肚子突然叫了，就看了一下时间。” “工作室？你不是这里的老板吗？”女警出于习惯随口问了一句。 “我有做手工的爱好，所以在餐厅楼上装了一间手工工作室。”简晨回答。 刚才问话的警察点头，此时电脑上已经出现简晨抱着小女孩买晚饭回来的画面了。 “做手工确实容易忘记时间，既然你是八点二十发现的小孩，说明她之前就已经在那了，直接把时间拉到八点左右看看。” 八点的监控画面，餐厅的入户花园里干干净净的，什么人都没有。 难道是在八点到八点二十这个时间段来的？ 那简晨出来得也太巧了，但凡她从工作室出来得早点，就能跟这小女孩错开。 “不对。”熟悉监控画面的警察很快就发现了画面上的问题，“这个时候她已经在这里了。” 大家顺着他的手指的地方仔细看，那里虽然是一片阴影，但从阴影中依稀能够看到一小块较亮的地方，那是小女孩裸露在外的皮肤。 夜晚，她身上的黑色衣物跟阴影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但皮肤毕竟不是黑色的，哪怕深陷阴影中，也能看见部分反光，因而能让人从模糊的监控中辨认出来。 女孩的存在难以辨认给查监控增加了难度，但直观的答案也比调取周围监控简单，几人继续往前翻阅。 七点，天还依稀亮着，那里能清晰地看见没有人。 七点半，天色昏沉，没人。 七点四十，彻底天黑，没人。 七点五十，没人。 七点五十五…… “有了，往回看看！应该就是这五分钟。” 简晨继续把时间往前拉，小女孩从街边来到入户花园需要一个过程，按道理来说，随便拉一下进度条就能看见的，然而她慢慢地把这五分钟的时间拉遍了，依然没有找到小女孩进来的影像。 “奇了怪了，总不能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的吧？监控也没有任何被删改的痕迹。” 男警将这五分钟的监控单独截了出来，反复放慢播放，终于找到了小女孩出现的时间点，他看见了小女孩躺下并抱膝的全过程，可小女孩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却依旧看不见。 女警则是抱着小女孩在旁边给派出所打电话，说明这边的情况。 又过了五分钟，他们始终没法从监控中看出什么，最终以男警将这一段监控和小女孩带回派出所结束。 不管是监控出了问题，还是小女孩刚好走了盲区，他们已经知道了具体的时间点，搜寻附近的监控摄像头就能找到她行动的路线。 从小女孩来到简晨餐厅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就算是再大意的家长，也该注意到孩子的消失了。 要是能在他们回所之前能打电话报案最好，不行的话就只能用最笨的办法查监控了。 警察离开后，简晨重新关上餐厅大门，回了阁楼。 次日九点，简晨洗漱完下楼开门营业时，意外发现昨夜被警察带走的小女孩竟然回到了餐厅门口，还是昨夜发现她时的位置。 7、第 7 章 异世界·埃德拉王国，边境。 劳埃德带着一队残兵败将小心翼翼地抓着藤蔓，准备渡过这道隔绝了埃德拉王国和魔兽森林的天堑。 埃德拉王国和魔兽森林之间被一道巨大的峡谷隔开，峡谷有上百米宽，下边是一条汹涌奔腾的河流。强大的魔兽都栖息在森林深处，不会跑到边界来，因此除了飞行魔兽之外，埃德拉王国几乎不会受到魔兽的侵扰。 如今的峡谷之上，被人为地搭上了三条藤蔓，一条用来落脚，两条用来手扶稳住身形。 每一位士兵的身上都带着伤，盔甲上全是与武器亲密接触过的痕迹，人数更是只有不到两千。 七个月的时间，上万人的队伍，最终活下来的只有不到两千。 不到两千啊！ 劳埃德的变革失败了，或者说，他的变革连开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三王子留在他身边的内应告发给了对方。 这一路上劳埃德都在思考，这些年来，他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养父养母们给他起这个名字，是希望他像国家那么强大，日后能够成为一个伟大的人，可最终留给他的，却是这么一个凄凉闭幕的下场。 劳埃德出生于一个贵族家庭，他的父亲是一名伯爵，拥有一块自己的领地。 伯爵性子和善，对领地里的平民们很好，给他们提供养活自己的工作，却从来不克扣他们的工钱，甚至允许奴隶拥有自己的私人物品，因此其他领地的平民和奴隶拼了命地都想要逃到这边来。 可笑的是，正是因为伯爵的和善侵害到了其他贵族的利益，给他们带来了灭顶之灾。 就在劳埃德出生后的一个月，距离他家领地最近的领地的领主，也是手底下平民和奴隶逃跑得最多的几位领主联起手来，雇佣佣兵几乎屠了他家满门。 由于劳埃德的父亲深受领地内的平民的爱戴，一户受过他家族恩惠的平民冒死用他刚出生的孩子代替了劳埃德，并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留在了家里，给他起了新的名字，并将他养育成人。 劳埃德继承了他父亲的善良和智慧，成年的这一天，养父养母向他坦白，他知晓了自己的身世。 他迫切地想要做些什么，可他这十来年的经历却清楚地告诉他，他什么都做不到。 为报血海深仇，劳埃德离开了养父养母的身旁，到外游历，最后被一名看好他的公爵推荐到皇家贵族学院进行学习，也正是在学习期间，他认识了与他志趣相投的三王子。 是的，别看劳埃德看着有四五十岁的样子，实际上他只是长得老成而已，真实年龄只是三十出头，跟三王子相差无几。 当初他与三王子刚见面就一拍即合，畅聊了三天都还有说不完的内容，从地方轶事到国家政治，从天文学说到神话传说，那时的他真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位未来的明君。 从皇家贵族学院毕业后，劳埃德第一时间投入三王子麾下，为他出谋划策成为王位有力的候选人，替他管理好后勤保证后勤无忧，希望能有一天改变这个世界，改变平民们凄苦的生活。 可是这一切都是假的，所有的所有，都是三王子为他编织出来的一个巨大的梦境。 劳埃德外出游历后，经历了许多事，认识了许多人，他的能力逐渐被贵族们注意到，许多势力都向他伸出橄榄枝，并许诺了他诸多待遇，当初推荐他到皇家贵族学院学习的公爵也是其中之一。 可他的目标是改变平民们的生活环境，而非成为一个新的、继续压迫他们的人，所以劳埃德拒绝了他们，直到认识三王子。 为了帮助三王子上位，他做了自己所有能做的，包括他身边的这批人，最初也是为了给三王子一个惊喜而收编的。 可是呢？ 可是三王子跟他聊的这么好，只是看中了他的能力，想要借助他的能力铲除自己的竞争者，于是伪装成一个跟他志同道合的人，将他拉拢过去。 生性多疑的三王子从来没有放心过劳埃德，从一开始就在他的身边安插了眼线，并将他的养父养母控制了起来。 这一切都是劳埃德事后才知道的，他收拢平民势力，想要给三王子一个惊喜，谁知眼线以为他想要脱离三王子造反，将此事禀报了上去，三王子也秉承着错过不能放过的原则，直接就对他以及他收编的这些势力出了手。 好在三王子早早就将劳埃德介绍给了垂暮的国王，他担心劳埃德做的事被国王知道，从而影响到他这个继承人的地位，所以只敢私下追杀他，但这也不是劳埃德能抵抗的。 他带着上万人在埃德拉王国东躲西藏，与三王子的势力斗智斗勇，最终还是被三王子的追兵逼入了绝境。 如今国王已经将手中的权柄下放了大部分给三王子，整个埃德拉王国再无劳埃德等人的容身之地，而他的养父养母早就在三王子第一次对他下手时处决了，无牵无挂的劳埃德只能带着这些残兵败将退入魔兽森林。 然而，就在他的右脚踏上摇摇晃晃的藤蔓时，劳埃德停了下来。 他真的要这么放弃吗？ 七个月的时间，那本被他从那个世界带回来的书籍被他翻阅了不知道多少遍，他试图从中找到一点关于自己的指引，可除了摆在他面前的未来的诸多条路的其中一个结局之外，他什么也没能找到。 如果真的就此离开，他们想要再回来就难了，这么多年的心血将付诸流水，跟杀了他没有任何区别。 既然如此，他为何不再去那条河流赌一把，看看能不能再去一次那个世界呢？ “劳埃德，怎么了？” 在劳埃德身后的同伴看他突然停了下来，担心地问道。 他是最早加入加入劳埃德队伍，认可他的意志的人之一，他一直觉得，如果是劳埃德的话，或许能够成为整个大陆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领袖。 所以这些年来，无论遇到了什么，他一直在他身后默默地支持他。 哪怕如今他们被迫逃往危险的魔兽森林，他也相信劳埃德能够带着他们卷土重来。 看到同伴们担心的表情，劳埃德坚定了心中的信念：留在这里是死，上前一步也是死，不如就用他这条不值钱的烂命，去拼一个得到指引的未来！ 劳埃德退回了悬崖之上，看向自己的同伴：“乔，你们先过去吧，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意思？”乔敏锐地察觉到了此时劳埃德情绪上的不正常，“你不要犯傻，只要我们还活着，就一定会有希望的！” 劳埃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放心，我不会拿我的命去开玩笑。”他将怀中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书本交给对方，“你先带着他们离开，就去我们定好的地方，我很快就会追上你们。如果我……三个月内没能回来，你就打开里面的东西，到时候你就会知道所有的事。” 回到自己的世界，劳埃德把自己的奇遇写了下来，并夹在那本书中。 他虽然想好了，如果到了那个世界就多待一段时间，就算是跪着求，也要求店主给他指引一条光明的路，但他不能保证自己能否再次通过跳下悬崖而去到那个世界，所以他将这件事交给了自己最信任的人。 如果他真的没能回来，乔看到书中的内容和他的留言，一定明白他的意思。 到时，他会决定他们这些人的未来。 * 地球，简晨的餐厅。 简晨以为在餐厅门口捡到小孩只是一个插曲，交给警察后就不关她的事了，没想到一夜过去，小女孩又回到了这里。 昨晚上没联系到她的父母？ 可附近的派出所离餐厅接近两公里的距离，这么小的小孩子是怎么独自一人跑到这里来的？ 还是说警察带她到这附近来走访，她又不小心走丢了？ 简晨熟练地把小女孩抱进餐厅，带她去后厨往蒸笼里添了两个奶黄包，然后给派出所打了电话，不想电话那头也是为了找这小女孩找得焦头烂额。 “又到你那里去了？我们刚发现她不在房间里睡觉，正准备调监控呢！” 走丢的孩子被送到派出所，然后再走丢一次，今年的奖金他们已经可以不用要了！ 简晨本以为警察很快就会来把小女孩带走，谁知对面却询问她能不能暂时让小女孩在餐厅待一段时间，因为近日各种突发案件增多，派出所的警力有些不够了，恨不得一个人当成三个人用。 如果没有小女孩的消息，他们就算是所长出动也得把人找回来，但现在，小女孩所处位置安全，他们一时间还真腾不出人手来。 为了让简晨答应照顾小女孩半天时间，警察劝了好几句，最终简晨还是答应下来。 8、第 8 章 虽说答应帮警察带一天的孩子，但简晨其实并没有带小孩的经验，忽然多了个这么大的孩子在身边，就算对方还算乖巧也一样，小孩子就会给人一种一碰就碎的脆弱感，生怕一个小疏漏对方就会出意外。 简晨思来想去，决定给她弄一堆零食，然后放在她能看见的地方看动画片。 至于吃零食对小孩不好这种事，偶尔吃一天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耐心等小孩吃完两个奶黄包和一杯热好的牛奶，简晨打算在给她看动画片之前，看看能不能先沟通一番。 昨天可能还算陌生，这小孩今天既然能从警局跑到她这里来，应该是把她当成信任的人了吧？怎么都能说上一两句话了，比如问问名字什么的。 不过简晨还是觉得这小孩的家应该就在这附近，两公里的距离对一个成年人来说很近，但对一名四五岁的小孩来说很远，如果不是生活在这附近，除非是天才，一名四五岁的小孩根本不可能找得回来，所以她多半是这附近的新住户。 “小妹妹，能不能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简晨蹲在小女孩身旁放轻了声音，让自己的视线与对方平齐，尽量不给她太多压力。 然而小孩子不讲武德，跑回来了，东西吃了，但依旧不给简晨好脸色，这让简晨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想要让她把自己的奶黄包吐出来的冲动。 不行，不能跟小孩子计较。 简晨平复了一下心情，在平板上找起这几年小孩子喜欢的视频来。 不过她经常浏览的网站跟小孩子显然不太兼容，搜出来的基本上都是早期教育的动画，甚至还有小孩在黑板前写高数题的…… 也就是这时，小女孩忽然开口说道：“1。” “啊？”简晨还没反应过来。 小女孩重复了一遍：“答案是1。” 简晨看看她，又看了看平板上正在播放的视频，上边的小孩很快就把复杂的数□□算写完，等式的最后一列果然只剩下一个数字“1”。 简晨心中缓缓升起一个问号，刚得出的小女孩应该是这附近的新住户的结论已经摇摇欲坠，难不成她真捡到一个天才？ 她夸张地称赞道：“哇~答案真的是‘1’哎！你可真棒！” 但她心中难免升起另一个结论，万一这是小孩子蒙的呢？ 这么大点的小孩，能不能数到一百都是个问题，随便蒙一个自己会的数字，对的几率相当的大。 不过这小女孩之前跟她说话都不回，只有她肚子饿的时候和现在遇到数学题的时候才开口，简晨决定再试试。 她随便在往上找了个高数的题目，虽然用洛必达法则一下子就能得到答案，但对于没学过的人来说无异于是天书，小孩是不是蒙的一看便知。 “能告诉姐姐这个题的答案是多少吗？” “3。” 简晨一顿，答案确实是“3”，她马上又找了一道：“这个呢？” “负的二分之一。” 她连着找了好几道，小女孩答得又快又准，就算是天才，她也没见过这样的。 刚才她找的那几道题中还包含得有三角函数，如果小女孩对三角函数不了解，只是背了洛必达公式的话，她根本没办法解后面几道题。 新的猜想在简晨脑海中升起，或许小女孩就是因为父母对她的要求太高，这才养成了这样的性格，之前不是有新闻说，11岁考上top1大学的天才儿童，因为父母不允许他做除了学习之外的事，连自理能力都没有吗？ 或许这名小女孩也是这样长大的，才会变成这个样子，不愿意跟人说话，不会吃饭，只有做题的时候才会有反应。 有了这个猜想，简晨心里对小女孩只剩下怜惜，她不再询问小女孩的想法。 小女孩回家之后父母怎么教育她，她管不了，但现在，简晨希望小女孩能够体验一天正常小孩的生活。 原本她是想用动画片糊弄一天的，说不定还不用一天，小女孩已经走丢一晚上了，再粗心大意的父母也该反应过来了，不用等警察下午有空了过来接，只要父母报警，警察就会告诉他们孩子的位置。 现在简晨改变了主意：她要带她去游乐园，起码在她父母过来接人之前送她一份快乐。 简晨随便给小女孩找了集猫和老鼠看着，自己则是去把餐厅的水电什么的都关了，跟之前联系她的警察报备了一下，这才换了身衣服下楼。 下楼的时候，简晨特意在拐角处停了一会儿，观察小女孩的状态：对方在没人的时候也十分安静，目不转睛地盯着平板里播放的动画片，看得十分认真。 “好了，就看到这里吧，姐姐带你去游乐园玩。” 简晨等小女孩看完这一集，把平板关上时才发现上边播放的这一集还是她刚才给她调的那一集，她忘记开启自动播放下一集了，所以播完一集动画后如果五秒内没有动作，视频就会自动重播。 而小女孩对刚看过的内容不仅没有感到不耐烦，反而还像第一次看的时候一样的认真，可见她之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简晨不由得在心里骂了她父母几句，装作十分自然地把平板关上，放在回了收银台。 这么大的小孩能玩的游乐设施不多，旋转木马、摩天轮、花车巡游，除此之外，简晨还带着孩子去坐了碰碰车这种大人带着能玩的项目。 虽然整个过程中小女孩都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表示，但简晨在她的眼里看到了跟之前不同的神色。 两人的午饭是在游乐园中吃的，时间过得很快，主要还是小孩的年龄太小了，又是工作日，游客不多，下午四点多，两人就玩完了游乐园所有四五岁小孩能参与的游乐项目，踏上了返程的路途。 “今天玩得开心吗？”回到餐厅，简晨习惯性问道。 她只是随口问问，并不指望对方回答，不想小女孩却点了点头：“开心是指一个人的心情快乐舒畅，我觉得应该是开心的。” 听着对方的话，简晨愣住了，这个回答，好像是不懂得人类情绪却试图用数据解析的机器人。 就在这时，警察的电话打了进来，问她带小孩回来没有，他们准备过来接人了。 简晨没有理由留下小孩，便照实回答，那边表示很快就到。 “看在今天那么开心的份上，能不能告诉姐姐你的名字？”简晨蹲在小女孩身前问她之前问过却没有得到回答的问题。 沉默了很久后，小女孩的声音在餐厅里想起：“麻雀。” “哈？” “我的名字叫麻雀。” 没事吧？谁会给自己的孩子起名叫麻雀啊！ “网上说，麻雀是一种自由的小鸟，我想像麻雀一样，能够自由地飞翔。” 小女孩的话印证了简晨之前的猜想，她就说，谁会给小孩起名叫麻雀，所以她这是不满意自己的父母，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吧！ 既然这样，简晨不再就此追问下去。 警察来的时候，简晨把其中一名拉到了旁边说话。 之前她当着小女孩的面跟警察聊她的情况，是因为她觉得这么大的孩子多半听不懂。 可现在，小女孩不仅是一名数学方面的天才，还有了一定的自己的想法，甚至还给自己起了个名字，那再当着她的面说她就不太合适了。 “警察同志，她的家人还没有报案吗？” 警察对此其实也很头疼：“是啊，都已经接近二十四小时了，阳城没一个派出所接到小孩走失的案件。” “那监控呢？没查到她从哪里跑出来的吗？在周边走访或许能找到她的家在哪里，把她放在你们派出所也很不方便吧？” “谁说不是呢？虽然所里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但小孩又不是成年人，但奇怪的是我们找遍了附近的监控，根本没看到她是怎么到你餐厅门口来的。” “那要是找不到她的父母怎么办？”简晨问他。 “再看看吧，说不定她父母只是因为一些事耽误了，明天就会报案呢？如果一直找不到家人的话，我们就只能把她送到福利院了，她还太小了，需要有人照顾。” 简晨沉默地送走了两位警察和小女孩。 她没有询问自己可否领养这件事，她能养鱼并不代表她能养一名孩子，她连男朋友都没谈过，根本没做好成为一位母亲的准备。 如果只是为了自己的一时冲动将小孩领养过来，那根本不是负责任的表现，她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 小女孩离开之后，简晨的心有些空落落的，坐在收银台刷了足足两个小时的短视频，过程中并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直到她再次抬起头，发现室内的光线昏暗，这才注意到天已经黑了。 简晨正把店门关上，一只满是老茧的手从黑暗中伸出，扣住了门的边缘。 9、第 9 章 简晨的餐厅一楼临街的位置用的是透亮的落地窗隔开，采光十足，她玩手机没注意时间，从天亮玩到天黑，自然也就忘记了开灯。 她去关门的时候图简便，只是开了收银台边上的小壁灯，借着壁灯暗沉的灯光去锁门，谁知门口没有灯光照着地方竟然藏着一个男人，还是一名手掌粗糙的男人，大手一伸，就阻止了她关门的动作。 如今社会发展到现在，这样一双长满了老茧的手，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些受教育程度不高的群体，而这样的群体，在某些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时会散发出危险的信号。 比如说在女孩夜晚独行穿过的小巷，比如……现在。 那一瞬，简晨连用先门夹住对方的手争取时间，然后用手机拨打最近联系人的方案都想好了，对方的话却让她停止了强行关门的动作。 “女士，抱歉深夜打扰，你还记得我吗？” 啊，是那个一周前来这里避雨的外国客人！ 这个声音，简晨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一则是这段时间她店里的客人不多，二则是因为对方是她接待的第一位外国友人，还送了她一袋陌生的钱币和一颗蓝宝石。 简晨往后退了一步，借着收银台的灯光，她看清了劳埃德此时的模样，才过去一周的时间，对方仿佛老了好几岁，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变成了乞丐的模样，身上还多了很多一看就很新的粉色的伤疤，最明显的那道在脸上，长长的，从右边太阳穴一直延伸到嘴角。 怎么个事儿？ 过了签证的时间不想回国，被警察追的？ 东躲西藏一段时间，身上实在没钱用了，就想起他丢在这里的东西来了？ 不应该啊，是个人都应该知道，人流量大越大的地方，监控摄像头就越多，而且华国讲究文明执法，警察不可能往对方身上动刀子。 以简晨多年的手工经验，完全能够看出利器造成的伤口和不小心划伤的伤口的区别。劳埃德身上的疤就算不是警察动的手，是意外而非人为的几率也很低。 一时间简晨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当初因为一时的心软而惹来了个大麻烦，可现在人都来了，她若是不好好对待，说不定会惹怒对方。 看简晨不仅不说话，还皱着眉头，劳埃德的视线不自觉地就往自己的身下滑落。 为了赶到当初坠崖的地方，他日夜兼程，鞋子磨损严重，上边还沾满了泥土，身上的衣服也在穿过密林时被树枝划得破烂不堪。 可这已经是他身上最好的一套衣服了，在那山崖之上，一跃而下时，他已经做好了死去的准备，谁想上神似乎聆听到了他的心声，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他急切地摸了摸自己怀中的东西，那是他逃离王国时带上的所有的家当，也是他为自己的所求而准备的报酬。 “能让我进去吗？”劳埃德艰难地开口道，声音沙哑而难听。 简晨又往边上退了一步，这个距离，如果对方有恶意，哪怕她想关门阻挡也来不及了。如果这个外国人真在华国地界犯了罪，希望警察能够快点通过步行街的监控找到他。 “请。” 她不动声色地让开路，去总控处将一楼的灯光全部打开，呈现一片灯火辉煌。 这片区域已经很久没有客人过来了，餐厅突然开得这么亮，也算是一种反常的行为，或许会有附近的商家能够察觉到，只要能过来，简晨也能安全得多。 开完灯后，简晨又欲盖弥彰地给对方倒了一壶水。 “客人这次回来是为了之前的钱币？东西还在这里……” 简晨说着转身去向收银台，思考着把对方给她的东西还回去后，能把他糊弄走的可能。 “不……” 劳埃德刚想开口否认，眼睛却追随着简晨的动作发现了一条被养在鱼缸中的金红色的鱼，那鱼仿佛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张开嘴，缓缓地冲着他的方向吐了个彩色的泡泡。 彩色的泡泡不仅能影响到鱼缸中的水，就连鱼缸上挂着的手工小金鱼都仿佛随之摇曳起来。 那一瞬，劳埃德的眼前仿佛有万千朵五颜六色的烟火爆炸开来，头晕脑旋，失去了语言能力。 简晨没听到劳埃德的话，拿到小麻布口袋，回头就发现对方在盯着她刚养的鱼发呆。 顺着劳埃德的视线，简晨看到鱼缸上轻轻晃动的手工小金鱼，这才发现自己因为那名走丢的小女孩，忘记把这东西挂到网上了。 所以劳埃德看的其实不是她的锦鲤，而是这条金鱼？ 有经验的人看一眼就能知道金银的真假，她做这条金鱼用了大约50克的金丝，两枚天然红宝石，不算手工费，成本价在三万左右。 三万块不是一笔小钱，但如果这三万能够换来安全，她能眼睛眨都不眨地把东西送出去。 想到这里，简晨把小麻布口袋换了一只手拿，又将挂在鱼缸上的小金鱼取了下来：“先生似乎对这个挂饰很感兴趣？” 小金鱼与桌面碰撞的清脆声让劳埃德从恍惚中苏醒过来，目光刚触及那片金色，脑子里就开始浮现刚才那绚丽的色彩，随即将视线挪到了一旁。 “只是觉得它很精致罢了，很适合您。” 劳埃德摇摇头，又看向简晨手中的麻布口袋，那点东西，对方果然看不上吗？ 哪怕这一次他带了一块魔晶，但那也只是一枚成色浑浊的低阶魔晶，比起那条看似普通的鱼类魔兽来说差太多了，哪怕那头魔兽还活着，也抵挡不了刚才的魔法。还有那枚魔法饰品，竟然能够让魔兽使用…… 可除了这些，他什么也没有了。 他孤注一掷来到这里，不可能因为这种事就放弃。哪怕对方养来观赏魔兽都如此之强，但她并没有拒绝他，不是吗？ 想到这里，劳埃德将自己这次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您上一次给了我很大的启示，但那些东西我只能用在遥远的未来，我们甚至都无法走到那一步，您能否就目前的状况给我们一些引导？” 简晨看着劳埃德从怀里掏出来的破布包陷入了沉默，这大叔真的浑身上下全都是疑点！ 说话口型不对发音，模样邋里邋遢，身上那么多刀伤，还神神叨叨的，一副走火入魔的样子。 他这次摆出来的布包里不再有之前她没见过的硬币，而是各色各样的宝石，最大的一颗足足有鸡蛋那么大。 简晨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么大的宝石颜色还这么纯粹，价格单位已经可以用亿来衡量了。能拥有这么大的宝石的人，怎么可能混得这么落魄？ 其实这外国大叔真的很像从西方中世纪穿越过来的人，先把穿越这种事到底存不存在放在一边，就连小说里都很少出现反复穿越的情况。 之前简晨还觉得对方可能是游戏策划师，但现在，她觉得对方纯纯精神上有点问题。 也正是因为如此，简晨更不敢激怒对方，她得让对方的精神处于一个稳定的状态，能用言语的力量将其稳住是最好的。 “说说你们现在的情况吧。”简晨木着脸道。 得到简晨回答的劳埃德喜出望外，对方真的愿意指点他！ 可一想起他们如今的情况，他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上一次见到她时，他和三王子才刚刚反目，七个月过去，他已然成为了三王子的手下败将。 不过，从上一次与对方的交谈中，她怕是早就看到结局了，这一次再问，多半是想确认他的现状罢了，没什么可隐瞒的。 “我们的变革失败了，是我识人不清，将敌人当成了我们的盟友，以至于让他从背后捅了我们一刀。此外，我们的兵力和装备严重不足，根本无法与之形成能够反抗的队伍。” 哈？把敌人当成盟友？ 之前看《动物庄园》那么有感触…… “我确认一下，你所在的国家，应该是一个帝国主义国家，没错吧？” 劳埃德其实并不知道帝国主义国家是什么，他过去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词，但那个词的含义却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让他不由得暗中感叹这个词的形象。 “算是吧。” “你想要做的事，跟《动物庄园》里的那些猪做的事类似，是吗？” “是的。” “让我猜一猜，背叛你的盟友，至少是一名贵族，是吗？” 劳埃德一愣，苦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对方其实是我们国家的三王子。我原本以为我遇到了一位合格的君主，谁想……” “等等，你现在的想法，是找一个能跟你志同道合的人，然后把他推上王位？？？” 简晨感觉自己面前是一个稀有动物，就算是带入，也不能把人类发展了这么多年的经验总结给抛弃吧？ 这些外国人就算不知道华国的情况，也该知道北边老大哥的情况吧？人家巅峰时期，实力远超欧美，正儿八经的当了很长时间的世界霸主。 “先不说这个人坐上王位后，享受到了权利的滋味，还能不能不忘初心，光是他的后代还能不能将你们的想法延续下去都是个问题，毕竟你们最终的目的，都会影响到皇族和贵族的利益。” 劳埃德听了简晨的话后，如遭雷劈。 是啊！ 他所想象的美好世界，平民安居乐业，每个人都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可他们的幸福从何而来？ 只能从奴隶主和贵族、皇族们的手中抢过来！ 只有不受压迫，拥有自己的土地和私人财产，才能获得幸福。 站在这些人的角度上，他们如何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存在？ “那……那怎么办？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简晨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她都说到这里了，还要她直接把答案告诉对方吗？ “既然这一切都是你的阻碍，那你就让这一切全都消失，重建一个合理的制度不就好了？” 10、第 10 章 劳埃德显然被简晨大胆的话语吓住了，过去这些年，他一直想的是推一个能够对子民好的君主上位，并且辅佐他。 他从未怀疑过平民们之所以过着这样的日子，其实是整个国家，甚至是整个制度都出了问题。 简晨怀疑这个劳埃德是不是出生在哪个落后的、甚至没有网络的地方，不然怎么连这点刺激都受不住？ 她只是口头说说而已，又不是真的让他去改变什么。 如今地球上还保持君主立宪制的国家已经没多少了，而且还有一部分这样的国家的皇帝只是类似于吉祥物的存在，比如隔壁某个遭恨的弹丸之地，倒也不用提及色变。 要是真的穿越回那个年代，在那样的大环境里，一个人的觉醒顶多能在这段历史中激起一朵小水花，或许连水花都没有，被网友们戏称为“穿越者”的建兴帝王莽就是例子。 一个人的认知比其他人超前一点，他便能在这个社会混的如鱼得水，但如果这个的认知比其他人超前很多，他在这样的社会中生活只会越来越痛苦，因为他会发现以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改变命运齿轮的转动。而且随着他试图制止的做法，旋涡会将他越卷越深，直至粉身碎骨。 只有一群人同时拥有想要改变的想法，才能影响到大局。 华国当初就是遇到了那么一个特殊的时代，闭关锁国多年，受到外来文化的冲击，很多革命者也是在东西文化碰撞的过程中，才获得了觉醒。 可那些入侵的国家当初要是被打回去了，如今还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就不好说了。 劳埃德的头脑风暴愈演愈烈，一方面，他觉得店主的提议像就是恶魔低语，正引领他迈入死无葬身之地的深渊；另一方面，他又忍不住去幻想那个没有贵族、人人平等的世界。 可想到最后，他的双眼还是暗淡了下来：“没用的，敌人的数量是我们的成百上千倍，我们根本没有胜利的可能。” “人数少？历史上以少胜多的战役可太多了，什么阵前倒戈的牧野之战，曹刿引领的长勺之战，虽然不能完全复刻，但完全可以通过还原出当时的情况，把胜利复刻出来。” 简晨站着说话不腰疼，反正只要不发作在她身上，什么都好说。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纵使是敌众我寡又如何？只要找对了方法，就能获得胜利。”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劳埃德反复念着这句话，自己仿佛是来到了一片辽阔的草原之前，一望无际的野草在风的吹拂下高低起伏，在阳光的照射下，像是一个匍匐在大地上的怪物。 不知何时开始，似乎是因为天气太过干燥，加上气候炎热，草原上出现了一小撮火苗。 那撮火苗非常弱小，微微颤动着啃食一根枯草，几乎看不见火光，仿佛随时都可能熄灭，只有枯草上还在蔓延的灰烬告诉劳埃德它的存在。 风从草海上拂过，火苗每晃一下都带动着劳埃德的心弦，每当他以为那撮火苗要熄灭时，火苗却出人意料地存活了下来，愈演愈烈。 不止是这一撮，很快，第二撮、第三撮火苗出现在草原上。火势蔓延得非常迅速，很快，整块草原都化为了火海。 看着着熊熊的火光，劳埃德的眼中含着感动的泪水，如此盛大的火势，但确实是从星星之火开始的。 “请您……请您教教我。” 他也想要他们的队伍像最初的那团火苗一样坚韧不拔，永不放弃。他也想要他们的意志就像那团火苗一样，在整个埃德拉王国熊熊燃烧！ 简晨之前其实有想过要不要把她的镇店之宝借给对方看看，但现在，劳埃德的精神状态令人担忧，而且他的觉悟和认知实在是配不上那本红色宝典，不如从最基础的东西看起。 想到这里，简晨从书架将两本书抽出来，送到劳埃德面前。 “这是……” 劳埃德看向自己面前的那本书，之前的《动物庄园》已经令他如此震撼，因此，他对这次的这本对方为他量身定做挑出来的书也十分期待。 “《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 “这两本都是你能用得到的兵书。目前为止，你们求的应该是生存，而非胜利。所以我建议你先学习《三十六计》，《孙子兵法》看看即可。等你们拥有一定实力之后，《孙子兵法》才能给予你们最大的帮助。” 劳埃德没想到对方跟自己说了这么多，竟然会先给自己战争的宝典。 不过想想也是，他们现在在王国中连立足之地都没有，怎么向周围扩散？只有他们打下一片属于自己的地盘，才能向那火苗一样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意志传达给所有人！ “此外，我能给的就是两个建议。” “请讲。”劳埃德恭恭敬敬地开口道。 “第一，你要搞清楚，谁是你的敌人，谁是你的朋友。” “谁是我的敌人，谁是我的朋友？”劳埃德有些疑惑，这还需要搞清楚吗？ “我们这里有句话叫‘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意思是有些敌人是能够转变成朋友的，前提是你们之间有着共同的利益。但是有些敌人，比如皇族，你们想要推翻他们的统治，那他们就永远不可能成为你的朋友。 你可以将你们国家的人分成各个阶级，你们代表的是被压迫的平民阶级，这些是可以拉拢的。而站在你们对面的，就是以皇族为代表的统治阶级，除此之外，还有大贵族、小贵族、商人等。 各个阶级之间都有矛盾，商人会受到贵族的迫害，小贵族会受到大贵族的迫害……有些人虽然目前为止站在你的对立面，但到了某些时刻，他们也能转化成你的朋友。 什么时候你将这些搞清楚，什么时候你们能说服大多数人，你们什么时候就能真正成为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 简晨一看他就不懂得伟人的大智慧，只是简单地解释了几句。 有些东西是要看他自己的悟性的，而且她有些担心，要是对方听不懂她说的某个内容，迟迟不愿意离开，一直追问怎么办？ 劳埃德还在消化简晨所说的内容，但简晨可不管他有没有搞清楚，而是接着说第二点。 “第二，九个字：‘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11、第 11 章 劳埃德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的时候，简晨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走了！” 之前她以为对方就是普通的客人，跟客人聊聊天、吹吹牛并没有什么，可现在对方身上有刀伤，说话奇奇怪怪，精神状态也令人担忧，这就让她感受到了无比的压力。 好在一直到对方离开，都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然而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简晨刚送走劳埃德，餐厅大门还没来得及关上，就接到了警察的电话。 “苏警官？是联系上小姑娘的家人了吗？” 他们才把小孩接走没多久，除了这件事之外，简晨也想不到对方为什么要联系自己了。 走之前她就跟两位警察说过，等孩子找到父母之后，要是方便的话就跟她说一声，好歹人是她捡到的，也算是个有始有终吧！ 然而电话那头警察的话，却让简晨的心理“咯噔”了一下。 “她的家长一直没有报警，我们现在怀疑她的走丢，是不是一起有预谋的遗弃。不过那是之后的事，就在刚才，我们把她带回所里没多久，她又不见了。所里我们找遍了，都没有看见她，今早上她也是这样跑到了你的店里，所以我打电话来问问，她是不是又跑回去了？” 从对方电话嘈杂的背景音中，简晨听到了其他警察的谈话：那么大一个小孩，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派出所里跑了出去，竟然没有一个警察注意到，要是真正追究责任起来，谁也逃不了。 严肃是严肃了点，但确实如此。 三四岁的小孩子就算行动敏捷，能敏捷到哪里去？能比得过这些专门学习过反侦察的警察吗？ 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玩失踪，跟打脸也没什么区别了。 此时的简晨就在自家餐厅门口，她仔细看了看之前小女孩呆过的地方，那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没有，她现在还没到我店里，她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大约在半小时之前。” 警察并不知道确切时间，这个时间是在发现小女孩不见之后，根据所里的警察最后见到她的时间推断出来的。 “半个小时……从派出所到我这儿，成年人走路差不多要十来分钟，小孩子的话肯定会慢的多。要不这样吧，我从步行街这边往你们那边找，你们从那边找过来，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了。” 当然，小孩子也可能去别的地方，不一定会走这条路。 但是之前她就有过这么一次，这一次继续走这条路的几率还是很大的，总不能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找吧？街上那么多藏人的地方，小女孩身形又矮小，有心躲起来很难找到。 “那就麻烦你了，我们一边在路上找，一边查监控，看能不能找到她离开派出所的路线。” 话是这么说，但早上小孩离开的时候他们就没能找到，现在跟早上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区别。 说个笑话：一名四五岁的小孩比警察还厉害，能够躲过所有监控的盲区。 不管这件事最后真相怎么样，他们派出所肯定要进行整顿了，竟然出现了这么大的漏洞。如果对方并不是一个小孩，而是一位穷凶极恶的罪犯，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得知小孩再次消失不见，简晨匆匆锁上店门就顺着步行街找了出去，然而他们找了大半个晚上都没有见到小女孩的影子，对方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来她的店门口等着。 阳城公安局。 “什么？一个活生生的小孩就在你们所里丢了？你们所里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 “对。” 白莲路派出所的所长脑袋都快像鹌鹑一样缩到领子里了，但他也没办法啊！ 所里的摄像头、周边的摄像头都已经一一排查过了，就是找不到那个小女孩的行踪，他们根本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离开的。 如果不是因为大家都见过那个小女孩，就跟对方从来没有来过白莲路派出所一样。 “先安抚家属的情绪……” “还没联系到她的家属，数据库里也没有相似的照片。” “小孩失踪没有人来报案吗？” “没有。那小孩是前天晚上白莲路步行街一个餐厅老板发现的，当天我们就把那小孩带回所里来了，结果第二天一早，她就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溜走，又回到了餐厅老板发现她的那个地方。 昨天上头有任务，抽调了所里不少人手过去，我们人手不够，所以是快下班的时候才让人去把那小孩接回来，结果接回来没多久，她又跑了……” 阳城公安局局长脸色阴沉，手指在桌上有节奏的敲打着。 这个事肯定有蹊跷，虽然派出所琐事诸多，在某些地方多少都有一些纰漏，但不至于让一个小孩子跑出去都没人注意到，更何况连监控都查不着，背后肯定有一双陌生的推手。 “行了，我知道了，我会让人过去查的。这件事先不要对外透露，哪怕她的家长报了案，在人找到之前，能拖就拖，必须得搞清楚她到底是如何在监控下隐形的。” * 距离小女孩失踪一事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简晨就算心里着急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等着警察那边的消息，连手工都没心情去做了。 下午，店里来了一高一矮两名年轻男子，没等简晨打招呼就径直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老板，要两份扬州炒饭，一份不要葱，一杯白开水，一杯芒果汁。”个子较矮的那个开口点菜。 如果不算小女孩和那名外国人的话，简晨的店已经接近十天没有客人了，冰箱早就被清空，只剩下一些简单的预制菜和两天补充一次库存的糕点。 “不好意思，店里的厨子休假了，现在店里只有一些甜品，两位要是想吃饭，街头还有几家餐厅。”简晨歉意道。 虽然是她给吴达放的假，但为了这零星几个客人让吴达一直守在这里，那才不值得。 “啊~”矮个男子夸张地趴到了桌子上，“肚子太饿，已经走不动路了。老板你不会炒菜吗？随便炒两个呗，我们不挑的。” 饿到走不动路？ 简晨忍住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她这店在步行街的深处，几乎没什么人，如果肚子饿了，在步行街路口那边随便吃点小吃不比来她这快？不仅是小吃，那边也是有路边炒饭炒粉什么的。 高个儿男子也是发现自己同伴的借口太差了，按住他的头，让他仅仅贴住了桌面：“不用管他，有什么甜品随便上个两份，我们约了人见面，这边环境好又安静，所以就挑了这儿。” 这个声音……好耳熟，加上一高一矮的个子…… “你们是那天来步行街查电路的？” “对啊！”高粱终于将自己的头从白哥手中挣脱出来，“老板你认出我们来了，那天我们怕触电，穿得可严实！我叫高粱，你叫我小高就好。” 简晨失笑：“刚才是没认出来的，这位的声音比较有特点，一出声我就想起来了。” “你好，我姓白，白景辰。”高个男子对她点了点头。 “你好，白先生。” 简晨这才注意到这两名修电工长得还挺帅的，高粱是个娃娃脸，白景辰如果不是留了个寸头，说不定会被误认成明星。 “你们稍坐片刻，我去给你们把甜点端过来。” 看着简晨离开，高粱脸上的笑意即刻消失：“白哥，你说那小孩失踪真的跟她有关吗？” 白景辰打量着餐厅中的环境，盯着收银台边上的鱼缸里的那条鱼，沉声道：“不一定，如果是她做的，在她发现小孩的那个晚上根本不需要报警。” “那我们还来这里干嘛？不是浪费时间？” “未必。” 12、第 12 章 简晨从后厨把甜品和饮品端出来时，两名修电工正在围观她的鱼缸。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这两个看的可不是她的鱼，而是挂在鱼缸上的那条又被挂回去的手工小金鱼。 自那天小金鱼被劳埃德关注到后，简晨忽然觉得这小金鱼挂在鱼缸里的小景上也挺好看的，时不时还能看到锦鲤跟它的互动。 但金丝编造这一点就过于显眼，还容易引来歹徒，所以她给小金鱼喷了一层银漆后，才挂回去。 品种：金鱼。 颜色：银。 “两位对养鱼也感兴趣？” 简晨端着东西走到两人身边，随他们一起看鱼缸里一边翻白眼，一边转悠的金红锦鲤。 养条鱼已经接近半个月了，简晨比起其他人能看到更多他们看不见的细节，就比如翻白眼。 鱼没有眼睑，按道理来说是翻不了白眼的，但这条鱼有些许不同。同样是睁着眼，活鱼和死鱼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的，而简晨捡来的这条鱼，翻白眼的时候跟死鱼一模一样，她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还好，就是感觉你这条鱼的颜色很正。” “我白哥也养鱼……” 高粱话刚出口，就察觉到两道视线落到了他身上，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 他干笑了两声，立即改口：“不过我白哥养的是甲鱼，就是平时骂人的那个王八，你应该知道吧？” “说什么呢？”白景辰瞪了高粱一眼，“人老板是做餐饮的，能不知道什么是甲鱼吗？再说了，就算不是做餐饮的也该知道。” 高粱不说话了，就是傻笑。 简晨只感觉这俩人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养甲鱼？你这爱好真独特。” 白景辰脸上的笑有些僵硬：“干我们这行的，经常需要出外勤，没什么时间陪着宠物，甲鱼乌龟这样的动物不怎么需要照顾就能活得好好的，所以就随便挑了只养。” 简晨听后认可地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像猫猫狗狗这些都是需要人照顾的，如果没时间养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养，毕竟要为对方负责。甲鱼虽然小众了一些，但也不是没有人养，而且还不容易死。” “对对对！” 高粱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白景辰十分嫌弃：“行了，你不是饿得走不动道了吗？东西来了，赶紧去吃吧！” 离开鱼缸前，他假装不经意地开口问道：“老板，你这银色的小金鱼还挺别致的，在哪买的？我也想买一个挂车上。” 简晨没想到一条普普通通的小金鱼竟然这么受别人欢迎，之前纯金的被人看上很正常，现在都镀了一层银，竟然还有人喜欢。 “这个啊，我平时喜欢做一些手工小玩意，这个是我自己做的。” “啊~”白景辰看着有些失望，随即他十分诚恳地说道：“那老板你卖吗？我是真的挺喜欢的！” “这就不好意思了，我也特别喜欢这个小金鱼，是我留来自用的。” 先不说能不能卖的问题，光是价格就不好给。 之前纯金的也就算了，现在她在外面镀了一层银，总不能继续按照金子的价格出售吧？ 再说了，她跟白景辰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的，就算不按金子的价格出售，她也不会便宜卖给这个人。 白景辰受到了简晨的拒绝，但他并没有放弃，反而又问道：“老板你手艺这么好，肯定还有其他的作品吧？这个不卖也行，能让我看看其他的东西吗？” 简晨皱了皱眉，她不太喜欢这种没有边界感的人，但她确实又不是那种能直接拒绝人的性子，特别是对方没有表现出恶意的时候，只能选择让白景辰知难而退。 “确实还有一些，不过我自己开得有网店，有专门的客户群体，所以价格上可能会贵一点。” 谁知白景辰一口答应下来，生怕她反悔：“如果我喜欢的话，价格不是问题。我的车是新买的，就是一直没买到合适的挂饰。” 简晨无奈看向旁边狼吞虎咽的高粱，看起来确实饿挺久了，不然不能吃得这么没有形象。 白景辰随即表示：“我肚子不怎么饿，不然让他在这里吃，老板你带我去看看？” “行吧。” 简晨的工作室也在三楼，不过跟她的卧室是隔开的，她有一点点强迫症，工作室里所有的工具和材料都摆放得十分整齐，直接带人进去也无所谓，还是第一次有其他人进到她的工作室来参观。 白景辰进入工作室的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一整面柜子里的手工艺术品，每一样都十分精致，大多是些金银制品。 简晨仔细观察白景辰的神色，对方看到这些金银之后并没有露出半点贪婪，视线在那些大件上一扫而过，显然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最后停留在小饰品上，还真是为小饰品来的。 当然，也可能是对方认不出材料，以为这些是普通的金属制品，这才没表现出异常来。 最后，白景辰看中了一只银制的小兔子，那是简晨在去年中秋节做的，因为材质就是普通的银子，价格被她订得偏贵，所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被人买走。 “这只兔子怎么卖？” “五千。” 一克白银也就几块钱，这只兔子身上最贵的就是那双红眼睛，不过比起小金鱼上的宝石还是差了点，成本价连一千都不到，直接被简晨翻了五倍，就是给了白景辰一个砍价的空间。 谁知白景辰根本就没准备砍价，得了报价之后直接就将小兔子握在手里把玩起来：“下去扫码可以吗？我身上没有现金。” 一直到两个人吃完东西离开，简晨看着手机里的支付信息还有些恍惚。 所以这两个人来店里，就真的只是想吃点东西？ 他们不是说要在这里等人吗？ 这就不等了？ 13、第 13 章 离开餐厅后，高粱的手机收到一条消息，打开一看，是信息科迟来的资料，他把手机递到白景辰面前，抱怨着：“信息科的动作是越来越慢了，我们都要走了，他们的消息才发过来。白哥，好巧啊，这老板名字叫简晨，跟你一样都有个‘chen’字。” 白景辰翻了个白眼：“又不是什么生僻字，而且也不是一个‘chen’，只是读音一样而已。” 高粱讪讪地笑了笑，转移话题说：“26岁，人家年纪轻轻就当老板了，我26岁的时候也不知道能不能你自己攒个首付。” 白景辰并不想配合他，但此时路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不想配合也不行：“以你现在的收入，要求放低点，阳城周边的房子随你买。” 干他们这一行的，虽然危险，但收入和风险成正比，每出一次外勤都会有小几万甚至几十万的补贴，具体数额根据任务的危险程度有所升降，买套房可以说是轻轻松松。 但是…… 高粱傻笑：“我背井离乡来阳城发展，在郊区买房子算什么事儿？要买肯定得买最好的。人的一生中最亏的事，就是赚到了钱，但来不及花。我们干这一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嗝屁了，现在不享受，什么时候享受呢？” “照你这么说，别买房子了，直接去五星级酒店住不好？反正你死了，房子也带不走，还会便宜别人。” “那不一样，我还有爸妈呢！儿子挣了钱，总得让爸妈享受享受吧？而且我还想找个媳妇儿，给我生个大胖孩子，但我又担心我什么时候死了，祸害了人家。” 闲聊了几句，高粱又转到正事上：“说起来，白哥你刚才跟那老板上去了这么久，有什么发现吗？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锦鲤，而且那个小金鱼竟然能放大锦鲤的能力，上次我们来的时候还没有吧？还是我没注意到？” “没有。”白景辰肯定道。 上一次他进门时就仔细观察了餐厅的情况，担心他们处理那只蜥蜴时，不小心对餐厅造成了什么不好的后果。但他们在餐厅顶上打得那么激烈，底下的餐厅竟然十分□□，一点都没受到影响。 “我看了她其他的手工制品，只有那条小金鱼属于能力物品。这是我在她那儿花了五千块买的，跟那条小金鱼确实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白景辰把刚买来的玉兔随手丢给了高粱，高粱反应很快，一把就接住了东西。 “确实是一样的手法，上边也没什么能力波动。”高粱仔细打量，“难怪她东西卖得这么贵也有人买，手艺是真的好啊！” 白景辰一头黑线：“我这是为了不让她察觉，随便挑的。” “啊？”高粱一脸懵懂，随后恍然大悟，“白哥你以为我在说你呢？我说的是简老板开的那个网店，人家随随便便一个东西都能卖好几万，你这个已经很便宜了。不过……你怎么会想到买个兔子？哦对，白哥，我记得你是不是属兔的？” “聊任务就聊任务，不要老是跑偏注意力。”白景辰冷声道，“虽然我刚才没有在她的工作室里发现异常，但也可能是她没有把特殊的东西展现出来。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收银台上那个布袋，我感觉那个袋子里有一股很强的能量，但是很柔和，没什么攻击性。” “啊？有吗？” 高粱仔细回忆着刚才餐厅里的收银台，但他的注意力都被那两条鱼吸引了，根本没有管收银台。 “这个人我们要持续关注，回去写报告的时候加一份申请，把简晨的档案的重要程度再往上升一级。” “还升？那可就成b级了，有b级档案的人都是危险角色！” “光是那条锦鲤和那枚小金鱼的配合，难道还算不上危险？再说了，如果她真的有制作能力物品的能力，别说是b级了，就算是升到a级，甚至是s级都不为过。” “也是，要是我们每个人都能有一件能力物品，死亡率也就不会这么高了。”高粱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来。 * 异世界·埃德拉王国。 一回生，二回熟，劳埃德刚有窒息的感觉，就划动四肢往水面游去。这一次他做好了准备，身上有没有受伤，比起上一次少了许多狼狈。 躺在河边，他摸了摸怀中的两本书，又想到这一次的收获，脸上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无声地狂笑着，眼角的一抹湿润，随着身上的水珠一同滑落在地。 过去，他一直想改变什么，但忙活这么久，他其实什么都没想明白，做的那些事就跟无头苍蝇差不多，横冲直撞，且对自己没有任何帮助。 而现在，他已经有了目标。 他心中重复着那位给他的两条建议：第一，搞清楚谁是他们的敌人，谁是他们的朋友；第二，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过了好一会儿，灿烂的阳光驱散了身体长时间浸泡在水中的寒冷，劳埃德用力一撑，站起身来，他默默的在那两条建议之前又加了一条：道路。 这一次回去，他不会再像之前那么着急，他要先把他们要走的路确定下来，然后在“高筑墙，广积粮”过程中，通过调研和分析，搞清楚谁是他们的敌人，谁是他们的朋友。 将敌对的势力确定下来，拉拢所有自己能拉拢的人，等到所有的事都准备妥当，最后再竖起进攻的旗帜。 而那些被他拉拢的人，就是那草原上星星点点的火苗，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在草原上燃烧起象征着他们意志的熊熊烈火。 14、第 14 章 异世界·神舟号，工业七区。 四五岁的小女孩站在工作台面前，面无表情地查看自己的工作日志。 【警告！警告！员工麻雀擅自离开工作岗位，请立即回到工作岗位，请立即回到工作岗位！】 【检测到员工麻雀芯片信号消失，自动开启全城信号筛查……】 【筛查开始：1,2,3……】 【信号筛查结束，并未接收到麻雀芯片信号，疑似芯片故障。】 【自动启动人脸识别系统，范围：工业七区】 【……人脸识别完成】 【未在工业七区内找到员工麻雀，麻雀失踪。】 【消息上报中……】 【消息上报失败。】 【启动系统自我检测……】 【系统故障】 【消息上报中……】 【消息上报失败。】 【启动系统自我检测……】 【系统故障】 【消息上报中……】 【……】 后面的两页数据全部都是人工智能试图上报麻雀失踪的消息，并且反复失败的内容。 麻雀抿着嘴，低头看向自己那双稚嫩的手，先前的经历仿佛是只是她的一个梦，可智脑上显示的时间却清清楚楚的告诉她，她足足失踪了两周的时间。 她似乎是穿过空间虫洞，去到了一个大迁徙前的世界。 历史记载，母星寿命将至，人类为了繁衍生存，选择向宇宙中迁徙。 但是数千年过去，他们并没能在浩瀚的宇宙中找到第二个智慧种族，也没能找到第二个能够落脚的星球，他们只能在途径的星球上补充材料和燃料，继续在宇宙中流浪。 随着科技的进步，人类居住的宇宙飞船越来越大，里边被划分出各种各样的区域，比如工作区，比如生活区……只要不去尝试往高处攀爬，根本不会发现头顶的蓝天其实只是冰冷的金属片。 漫长的流浪让人们逐渐失去欲望，新生儿逐年降低。为了解决人类越来越少的难题，领导层通过了人造人的法案，麻雀就是其中之一。 有知识芯片的存在，哪怕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都能获得大量的知识，他们生来就是为了工作的。 如今科技发达，很多工作都只需要人在旁边守着，由机器自动运转，等机器出故障的时候，员工才会出手处理机器无法处理的问题。 这也就意味着，只要人造人成长到能够自由行动的程度，就能够工作。 这些内容从麻雀诞生意识以来便在她的脑子里，但她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也从未想过去改变什么，因为不仅是人造人，自然人也是如此。他们每天日复一日地进行着同样的工作，呆呆地看着冰冷机器的运转……一直到死亡。 如果不出意外，麻雀也将这样过完自己的一生。 可是，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从她在那个世界两天的时间接触到的东西，并不能判断出那个世界的具体年代，但那两天的经历，成了她最宝贵的记忆。 那个世界的天空是真实的，清风拂过，有的云朵会飘向远方，有的云朵则会被风吹散。 那个世界的空气是丰富的，可以闻到花的芬芳，草的清香，食物的香甜，还有腐烂的恶臭，不像在神舟号上，除了空气清新剂就是金属的味道。 还有那令人开心的游乐园项目和美味的食物，前者在如今的星际连记录都没有，而后者，只剩下网络上那一张张诱人的图片。 大迁徙的途中没有娱乐，也没有食物，他们靠着无色无味的营养剂来维持生命体征，所有人的目标都只有一个：为人类种族延续而努力。 飞船上的人类从出生之时就被植入知识芯片，他们不用学习就能掌握现有的所有知识，能够操控所有的机器，无论被派送到哪一个工作岗位，都能胜任这份工作，一直到他们老去，飞船上的人数达到上限，进入回收炉。 如果没有这一次经历，麻雀或许就会像别的飞船上的的人一样，麻木地过完一生。 可现在，她真的好想再去一次那个世界，尝一尝美味的食物，看一遍那奇怪而又莫名让人喜欢的猫和老鼠，以及那充斥着孩童欢笑的游乐园。 麻雀缓缓走上已经站了一年的位置，系统上的工作日志出现了变化： 【滴！接收到员工麻雀芯片信号，即将进行检测……】 【……麻雀已回归工作岗位】 【警告解除！警告解除！】 眼前的世界充斥着大量泛着冷光的机器，一个个零件从流水线上驶过，被精准到皮米的机械手按住并划出需要的部分，随后继续被传送带送去远方。 因为科技经过了数代的改良，这一切都进行得无声无息，什么时候出现声音了，就是麻雀需要工作的时候。 正是这样全自动的生产流程，让除了人工智能之外的人都没有注意到麻雀的消失。 可是，她真的好想……再去一次那个世界啊！ 15、第 15 章 深夜，一名头戴鸭舌帽，穿着黑色t恤、破洞牛仔裤的长发男子走在安静的白莲步行街上，口中嚼着泡泡糖，时不时吹一个泡泡玩，看起来就是一名刚吃完夜宵的普通人。 微风吹过，一枚白色的蓝牙耳机在他的发丝间若隐若现，是现代年轻人的标配。 “我已经到白莲步行街了，你确定能力物品真的在这边？消息是从哪儿来的？靠谱吗？”他按着耳麦，小声说道。 耳麦中很快传来对方的回复：“你别管消息是从哪儿来的，我确定这里有能力物品，对方的档案是b级，以你的实力不是对方的对手，所以你今天的任务是潜入阳光餐厅，把那件能力物品弄到手就离开，不要惊动餐厅的老板。” 长发男子冷笑道：“笑话，一个b级而已，我会打不过？还有，我提醒你，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我可不是你们组织的狗，跟我说话的时候放尊重点。我开心了，就会把那东西卖给你们；我要是不开心，这东西有的是人想买。” “……” 耳麦那边半天没有声音传出，这个威胁显然是非常有效的。 又往前走了约两百米，长发男子来到了今夜的目的地阳光餐厅前，一边打量着这个餐厅，一边随意地将泡泡糖吐在了路边。 白天的阳光餐厅因为整面的落地窗而采光极佳，可到了深夜，步行街的灯早就熄灭，外边倒是还能借助星光勉强看得清东西，餐厅却漆黑一片，像是一头张开了血盆大口的猛兽。 对于普通人来说，看到这个景象很容易会联想到恐怖片里的场景，但对于某些人来说，这种地方跟游乐园没有任何区别。 长发男子到了地方并不急着潜入，反而是蹲在阳光餐厅对面的店门口开始玩起手机来。 但如果有人能看见他手机屏幕上的内容就会发现，他其实并不是在玩手机，而是在查看关于阳光餐厅的资料。 阳光餐厅：经历白景辰与变异兽在其楼顶对战后无半点损伤，疑似能力建筑，也可能是受到能力者守护。经营时间四年。 店主简晨：疑似能力者，可以制造能力物品，不受精神系能力影响，实力不明，感知力弱。 目标物品：一枚挂在鱼缸内小景上的手工银色金鱼制品，疑似有强化使用者能力的功效。 短短三段话，长发男子反复看了好几遍，似乎是想要从中分析出什么重要信息来，可最后还是失败了。 三段话中，他的视线在店主简晨这一栏上停留的时间最长。而在这一段里，那句“可以制造能力物品”这几个字，又占了这些时间的绝大部分。 这个世界能力者有不少，能力物品却及其稀有，不同的能力物品拥有的能力不同，有强攻型的，有防御型的，有辅助型的，还有特殊能力型的……每一样都价值连城。 而这一次他的目标，便是这枚能够提升能力者能力的辅助型金鱼挂饰。 虽然具体能提升多少数值不清楚，但这种物品在所有的能力物品中都是及其珍贵的，因为它的涨幅往往不会被能力者本身的实力所限制，而是遇强则强。 一名e级能力者和一名a级能力者的实力同时被强化百分之十，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 这种东西的存在要是被传出去，绝对会引起能力者们的疯狂。 长发男子并不觉得自己有能守住这东西的能力，他纠结的是：既然这名店主能够制作能力物品，是不是代表着餐厅里还有其他的能力物品？那些未知功能的能力物品值得他冒这个险吗？ 那枚金鱼饰品因为被挂在一楼，所以被轻易探查出来，如果一楼还有其他的能力物品，肯定不会躲过探查者的探查，那其他的能力物品绝对会在餐厅的另外几层楼，他在探查的过程中有很大的可能性会被店主发现。 若是不冒这个险，店主发现自己东西被盗，下一次就未必会给他机会了。可要是放弃那些可能存在的数量众多的能力物品，他又不甘心。 最后，他看向关于店主信息的最后一条——“感知能力弱”。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直接潜入店主睡觉的地方，把对方杀死，杀死她之后，整个餐厅里的能力物品他想怎么找就怎么找！ 长发男子盘算着这个方案的可行性，对方并不知道有人会对她动手，所以警惕性绝对是最差的时候。 与其在翻找东西的时候被对方发现引起冲突，不如一开始就趁对方睡觉时把她解决掉。 想到这里，男子眼中忍不住露出一丝杀意：杀了她，夺走那些能力物品，就算被特办处缉拿也值了！ 可就是这一丝杀意的外泄，让某条原本睡得昏昏沉沉的锦鲤猛地惊醒。 “啪！”“啪！”两声脆响，一枚拇指大小的鹅卵石如同子弹一般从鱼缸中疾射而出，穿破了鱼缸和落地窗，直指长发男子的脑袋。 长发男子之所以敢接这个任务，仰仗的便是他敏捷方面的能力，这让他能够成为一名优秀的小偷或者杀手。 也正是这个能力，让他在危急关头险险躲过了那枚致命的鹅卵石，但那枚鹅卵石还是打掉了他的半边耳朵，因为速度太快，连伤口都被高速而引起的温度烤焦了。 没有流一丝血，空气出现了一股若隐若现的烤肉味。 长发男子回过神来，毫不犹豫用最快的速度逃离了此处。 开什么玩笑，他都还没进去就被发现了，要是他刚才不管不顾直接进去偷东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餐厅中，鱼缸和落地窗上被鹅卵石击穿的小孔的边缘突然出现几道裂痕，细小的“咔嚓”声频频出现，裂痕越来越大，玻璃再也无法维持原本的形状，瞬间崩塌，碎了一地。 睡梦中的简晨被这巨大的声响惊醒，披上外套就急忙下楼查看，见到餐厅里这一片狼藉，整个人的心情复杂得难以描述。 “这特么什么情况！！！” 16、第 16 章 阳光餐厅一楼，临街的那面落地玻璃窗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地的玻璃碎片。还有那个摆在收银台边上的鱼缸也被打碎，水流了一地。 金红锦鲤就像简晨第一次见到它的那般，躺在混杂着水和玻璃的地面上一动不动，只有鱼嘴偶尔还在张合。 临街的玻璃也就罢了，这鱼缸可摆在餐厅靠里的位置，看起来很像是什么东西从外边飞进来，连着砸碎了店里的玻璃和鱼缸。 除此之外，简晨想不出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这样的结果，总不能东西是从鱼缸里往外飞的吧？ 可简晨仔细找了一会儿，没能找到砸碎玻璃的东西。 对了，有监控！ 店里一共有三个监控，门口一个，一楼一个，二楼一个，门口那个说不定能拍到什么东西。 现在是半夜，不会有人路过这里，简晨不着急去收拾玻璃碎片，就直接打开了收银台的电脑查看监控。 楼下声音一响，简晨就下了楼，从现在的时间往前翻几分钟，简晨很快就找到了那名带着鸭舌帽，身着黑色体恤和破洞牛仔裤的年轻男子。 该男子只是从监控中走过，并未停驻，身影很快就消失了，但这个摄像头拍摄的是餐厅大门的位置，真正临街的其实是男子走去的方向，也就是那一整面碎掉的落地窗的所在。 可疑！太可疑了！ 虽然从监控中，这名男子身上并没有携带什么看起来能砸碎玻璃的道具，但这深更半夜，凌晨三点二十二，他独自一人走到步行街白天客人都很稀少的地方做什么？ 更巧的是，就在他出现在监控下的几分钟后，她家餐厅的玻璃就碎了，连里边的鱼缸都受到了波及，简晨很难把这往普通意外上想。 当初简晨选择的是质量和口碑都很不错的钢化玻璃品牌，一平要八百多，光是这一面就花了她十来万。十来万对简晨来说并不算难挣，可她也不是什么冤大头，就这么白白让人把十来万砸着玩。 报警，必须要报警！ 十五分钟之后，简晨和两名老熟人在餐厅中大眼瞪小眼。 可能是今年真的流年不利吧，她都已经不想去数这是这个月第几次跟警察见面了。 最后，还是简晨干主动跟两位警察打招呼：“两位警官，又见面了，好巧，今晚你们值班啊！” 其实不只是普通人不想老见到警察，警察也是不愿意老见到同一个人，因为这往往代表着麻烦的案件。 当然，简晨这边并不是这方面的问题，但老因为这种事跟警察打交道，确实算不上什么好事。 “简老板。” 男警察对简晨点了点头，开始打量起现场情况来，女警察则是继续询问相关事项。 “可能是被人砸了？这个你不能确定吗？” 简晨有些尴尬：“玻璃碎的时候我正在睡觉，听见底下声响才下来，下来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 这个玻璃看起来不像是从外面打碎的，所以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质量上的问题，后来我越想越不对，如果只是玻璃的质量问题，为什么我的鱼缸也被打碎了？所以我就想查查监控，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然后就在监控里看到玻璃碎掉的几分钟前，有个男人从这里路过。” 她顿了顿，继续道：“这边的情况两位应该也知道，后边那栋危楼一日不解决，我们这边的人流量一日不会恢复。而且这边虽然也是在白莲步行街上，但也是处于比较偏僻的位置，几乎是不会有人路过的。那个人前脚刚从这路过，我的玻璃后脚就碎了，未必也太巧了吧？” “从一般情况下来看确实是这样没错，但也不能排除玻璃和鱼缸的质量都有问题，出现同时破碎的情况……”说到这里，就连警察都忍不住笑了。 现场的情况没有被处理的痕迹，鱼缸离落地窗很远，地上的玻璃碎片鱼缸是鱼缸的，落地窗是落地窗的，中间还有一片干净的区域，只有鱼缸的水蔓延过去，没有混合在一起的情况，基本上可以排除落地窗的碎块迸溅引起鱼缸同时破碎的可能。 但这个情况确实是有些奇怪。 “我们先看看你店里的监控吧，如果那个人确实有怀疑，我们就调出天网上的监控视频，看看能不能直接找到那个人动手的证据。至于这些玻璃……” 看到这一地的玻璃，警察又有些犹豫。 东西摆在这里，痕迹科才能通过这些碎片分析出玻璃碎裂前受力的方向，但如果不收拾，玻璃碎片又很容易造成他人的受伤。 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最后做出了决定：“现在时间还早，先查监控，如果能找到那个人动手的影响，这些碎片就不需要了。” “好。” 另一边，由于简晨已经被列入b级档案，她的报警信息在派出所登记的同时，也发送到了特办处。 那边优先度更高，因此在警察之前就先调出了白莲步行街的监控。 高粱睡眼朦胧地被人打电话叫醒，看到监控视频里走在白莲步行街内的年轻人时，这才大吃一惊：“这不是那个燕都那个b级通缉犯灵狐吗？一直找不到他的行迹，居然跑到阳城来了！他可真能跑！” b级通缉犯要么是手上带血的能力者，要么是多次犯罪未落网的逃犯，总之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一旁的白景辰面色凝重：“他是为简晨来的。” “啊，对，如果是他的话，把简老板店里的玻璃打碎就很容易了……但是这要怎么跟对方交代啊！”高粱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可旁边的白景辰想的却是另一件事：“简晨的档案才录入他就来了，我们的内部……多半是出了问题。” “内部……出问题？” 高粱的嘴张了张，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是的，他们特办处出了对付隐藏在全国各地的变异兽之外，还负责各个片区的治安，主要针对的便是那些不受国家管辖的能力者。 人一旦有了特殊的能力，心中总会生出一些阴暗的想法，有的人压制住了，有的人却放任了。 比起那些只知道破坏杀人的变异兽来说，能力者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如果他们内部都出了问题……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这件事先不要声张，调出阳光餐厅门口的监控录像。” 上次他们离开后，便安排人在附近的高楼专门装了一个能够监控到阳光餐厅门口的高清摄像头，之所以不敢直接装在门口，是担心引起简晨的反感，这会儿刚好能用上。 录像调出来后： “果然是这个灵狐，他蹲在哪儿不好要蹲在这儿？肯定是不怀好意！” 然而，当他们反复观看录像，选择逐帧播放后，大家都沉默了。 从画面中，大家能够清晰地看到那枚鹅卵石是从餐厅里飞出来的，不仅是导致玻璃破碎的罪魁祸首，还毁掉了敏捷系能力者灵狐的半只耳朵。 要知道，灵狐可是能从燕都特办处的包围网中掏出来的人，实力或许不是最强的，但是保命能力一流，很少有人能伤得到他。 可现在，一枚鹅卵石就毁了他的半只耳朵……这真的是普通能力者能做到的事？ 而且，这玻璃明明是她自己破坏的，居然还打电话报了警。 “白哥，你说这算不算是倒打一耙？” 旁边有信息科的能力者幽幽道：“倒打一耙是不至于，我看啊，多半是对其他人发出的警告。她是想借助我们的手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像灵狐这样的能力者她随随便便就能收拾，警告其他人别再想打她的主意。” 特办处安静了片刻，忽然有人开口问道： “那人还要抓吗？” 白景辰面无表情：“抓。” 高粱摸了摸鼻子，帮白景辰讲完他没讲完的话：“灵狐本来就是通缉犯，就算没这档子事儿也是要抓的。而且他大半夜去哪儿不好，非要去人家店门口蹲着，肯定是不怀好意，叫人抓住把柄敲一笔也很正常。这锅就让他背着吧！” 等他说完，白景辰开始下达任务安排：“信息科继续调取周边监控，找到灵狐撤退的方向，通知其他外勤科的跟我去拿人。” 17、第 17 章 警察在餐厅查看了好一会儿，没能找到打碎餐厅玻璃的罪魁祸首，也没能找到玻璃碎裂与那名路过男子的直接证据，只能让简晨自行处理碎片，待他们向那名长发男子询问之后，再对后续事项进行处理。 简晨心有怀疑，却也没办法。 从帮忙查监控的警察送过来的视频上看，虽然有些模糊，但也能看到是那名男子离开后她餐厅的玻璃才碎掉的，而且对方并没有靠近那扇玻璃，更没有做出什么多余的动作。 哪怕大家都知道这名男子有重大嫌疑，警察也不能就这么去动手抓人。 没办法，简晨只能先自己把这一地的残局简单收拾一下，剩下的等明天吴达的妈妈起床了之后再说。 金红锦鲤再次被简晨装进了一开始装它的那个盆里，仿佛被吓坏了，一点挣扎都没有，飘在水中一动不动，让简晨忍不住点了点它的脑袋。 “你倒是运气不错，上次暴雨天被水冲到我店门口来被我碰到，要是换成其他家，早就被红烧了。这次也是，这鱼缸都碎成这样了，你身上愣是一点伤都没有。” 谁想这鱼被说了还不服气，翻着白眼用力向上一顶，把简晨的手指顶了回去。 简晨：？？？？？？ 真的假的，这鱼脾气这么大？ 之前她一走近鱼缸，这鱼就会靠过来撞鱼缸、吐泡泡，现在可好直接撞她手，是半点的不怕人。 不过简晨也不至于跟一条鱼置气，养在餐厅里供人观赏的鱼，自然是大胆点才好，要是人一来就躲进假山里藏着，那才没意思呢！ 简单收拾完餐厅，简晨也不睡了，上楼上工作室取了材料和工具下来，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开始做手工。 餐厅和楼上是连着的，并没有门隔断，而且餐厅里还有不少值钱的东西，她还没那么大的心就这么回去睡觉，说不定第二天起来，东西全给人搬完了。 她准备在这儿坐到天亮，等吴达的妈妈过来收拾，还得联系一下玻璃厂家，重新给定制一扇落地窗。 这一次，简晨准备做一串手链。 地面上的玻璃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因为碎裂的形状不一样，折射出来的光芒也不同，仿佛天上的星星。 工作室里还存着一些之前做工剩下来的边角料，她准备把这些颜色各异的边角料按照现有的情况稍微打磨一下，作为这串手链的点缀。 虽然东西都是边角料，但价格也不低，所以手链的主体以铂金为主。 那条铂金链子是简晨之前就已经编好了的，她习惯性会在工作室里做一些基础链条作为存货，不仅是铂金，黄金、白银都有，因为很多东西都会用到。 现在简晨只需要打磨好那些边角料，然后为边角料加上底托，嵌在链子上就行。 如今距离天亮也就几个小时，工序太麻烦的简晨做不了，昨晚上她快1点才睡，4点多就被吵醒了，她还想等事情忙完回去补个觉呢！她可想成为那个熬夜猝死上新闻的人。 8点，简晨准时放下手链，先给吴达的妈妈打电话，让她带好手套和胶鞋过来清理店里的碎玻璃，随后打给了玻璃厂的老板，让对方按照餐厅的数据给定做一块落地窗。 早餐是没心情做了，简晨一边叼着小面包，一边将最后一块碎宝石嵌在了手链上。 手链很细，缀在上面的宝石更小，以冷色调为主，整体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几乎能搭配所有风格的衣服。 不多时，外边有车停下，随后响起了一连串的脚步声。 简晨还有些纳闷，玻璃厂家应该没这么快吧？这才打电话多久，就算有现成的尺寸，过来应该还得好一会儿。 抬头一看，竟然是几个没见过的警察。 嗯，还有先前那俩修电工。 “几位这是……”简晨迎了上去。 “老实点，给我过来！” 两名警察拗着一名年轻男子，把他推到了前面。 “是这样的，简老板，昨晚上你不是报警说有人砸碎你的玻璃吗？” “啊，对，但不是说没有证据不能抓人吗？” 简晨依稀能够看出这名被押着的年轻男子就是昨天半夜在他店门口徘徊的人，也是打碎她餐厅玻璃的怀疑对象。 “确实是没有证据，但是我们打电话给他想要跟他了解情况的时候，他自己就做贼心虚承认了。”警察笑着说道，“这种事其实也算不上犯罪，所以我们就把他带过来进行调解了。” “调解？” 简晨怀疑的看向那名男子背在身后的手，如果只是进行调解的话，不至于用手铐铐着吧？ 那名警察也注意到了简晨的视线所在，立刻解释道：“哦，是这样的，他呢身上还有别的案子，跟你调解只是其中一部分。如果不能调解的话，就只能数罪并罚了。” “不是说够不上犯罪吗？” “要是调解成功，当然就算不上犯罪，要是调解不成功，赔偿态度不好，那就只能算寻衅滋事、故意损害他人财物了。” “哦！”简晨恍然大悟，随即她看上那两名修电工，“那这两位……” 领头的警察眼神飘忽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现编，白景辰就主动开口道：“我和高粱刚好路过，看到简老板你的店玻璃碎了，又有警察朝这儿来，就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帮忙的，一起进来属实是碰巧。” “对对，这不是巧了吗？”高粱连连点头，“老板，你这玻璃是怎么回事？被这个人砸的吗？你放心，我们也是老熟人了，以后我们罩你！” 简晨：……这高粱看起来比她还小几岁，并不是很想要这种罩呢！ 领头的警察插嘴道：“这样吧，简老板先想想这个事情要怎么处理，看看能不能达成一致，一会儿我们还得把这家伙带回去。” 简晨的注意力一下子被拉了回来：“行。” 也就在这时，白景辰借着走路用力撞了高粱一下，低声警告道：“戏别太多了，别把人当傻子。” 高粱觉得自己非常无辜，什么叫他把别人当傻子？他刚才演的不够真实吗？ 他看向正在跟灵狐认真讨论赔偿问题的简晨，简老板明明一点都没有怀疑他好吧！ 再回头，白景辰已经坐在了简晨先前制作手链的桌子前，看到那串手链，哪怕是高粱的能力才刚觉醒没多久，他也不由得产生一种心悸的感觉。 “这个是……” 白景辰把声音压得更低了：“这串手链上，蕴含着毁灭的力量。” “毁灭？！对，就是毁灭！” 刚才高粱还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描绘那种感觉，白景辰说出“毁灭”这个词后，他觉得非常贴切。 别看这串手链十分漂亮，但这漂亮的外表下隐藏着可怖的气息，它并不是什么花瓶装饰品，它是一件正儿八经的能力物品！一件等级不高的，能够提升携带者攻击的物品。 被砸碎玻璃这件事很简单，简晨这边很快就到了尾声。 “多的我就不要求了，照价赔偿以及清理的费用这都是最基本的，刚才我已经跟玻璃厂的老板联系过了，整面的落地窗价格会比普通的玻璃更贵，我买的也是跟之前装修时买的一个型号，总共十四万八，可以提供发票，剩下的清理费用，鱼缸的价格，加起来凑个整，十五万。” 灵狐听到这个价格，猛地抬头瞪了简晨一眼，随后又像是有些害怕一般，将头低了下去，默不作声。 简晨这才发现对方的耳朵缺了一块，那个形状不像是意外受伤，反而像是枪伤。 “听见没？关于简老板的诉求，你还有什么问题没有？”年轻的警察推了灵狐一把。 “没有，回头我就把钱给她转过去。”灵狐瓮声瓮气地回答。 他可以肯定这老板就是故意的，对方打伤了他，竟然还找他要赔偿！ 区区十五万，她随随便便卖个能力物品的零头都要比这多一位数，多半是想借他的名来警告那些雇佣他的人。 特办处的人也都是些王八蛋，明知道这不是他做的，还是把他押到了这里来，这不就是拿他讨好对方吗？ 有本事别让他逃出去，否则！这老板他惹不起，特办处还惹不起？ 他灵狐当初在燕都潇洒的时候，这些家伙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喝奶呢！ “这样的话就没什么事了，简老板在这调解书上签个字，然后把你的手机号码和银行账号都提供一下，回头我们盯着他把钱转过去。” 警察离开后，白景辰和高粱还留在店里。 高粱还在纠结要怎么才能弄到那个手串，白景辰却拿着手链向简晨走了过去：“简老板，这是你的新作品？” “啊，随手做的。” 简晨刚目送完警察带着人离开，还陷入“快就能拿到赔偿”的恍惚中，回头看到白景辰手中的手链，随口应答道。 “卖吗？高粱追的女孩子马上要过生日了，想买个礼物送给对方，他你这手链挺好看的。” 高粱一脸懵逼：啊？他要买手链送给人当生日礼物？可他还没喜欢的人呢！ 这时，他觉得自己的屁股被针扎了一下，习惯性点头：“对对，我想买个好看点的东西当生日礼物，简老板你这手链卖吗？” “卖。”简晨毫不犹豫道。 那串手链是她按照自己的审美制作的，但她的工作性质特殊，所以平时并不喜欢在手上戴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就连美甲平时也不喜欢做，所以这东西做出来之前，就被她归在了要出售的这一类。 “那价格……” “两百万。” 这个价格让高粱的小心脏猛地一跳，第一反应就是贵，然而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贵？贵个屁！这可是能力物品啊！还是攻击属性的能力物品！ 别说两百万了，就算是两千万都要买！ “我买了！”高粱咬牙道，心里都在滴血。 他市中心的房还没着落呢，两百万就许出去了，这个债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还完。 “啊？” 简晨有些差异地看向对方，竟然真要买？ 价格她不是乱喊的，手链上的宝石虽然是边角料，却都是罕见的宝石。 那是她给一位真正的名媛定制首饰时剩下的宝石的碎料，跟转账的四十万一起，成了她的手工费。 它们本体的价格，是简晨如今喊价的数十倍都不止。 她其实是想把这串手链再卖给那位名媛的，根本没想过会有其他人愿意花这么高的价格来买。 而且，还是买来追喜欢的女孩。 一个家里有矿的修电工？ 高粱生怕简晨反悔：“简老板卡号给我，我这就去银行给你转账。” 得到简晨的银行卡账号后，高粱直接就把白景辰拖走了。 步行街上，高粱苦苦哀求：“白哥，你先借我点钱，等我发工资了就还你。这可是能力物品，要是靠资历去总部换，都不知道要多少年了！” 结果换回了一个看弱智的眼神：“你是不是傻？你又没有攻击能力，这东西买回来也没用。” “啊？” 高粱呆滞的模样跟刚才的简晨几乎一模一样。 “钱我来转。” “那你还说是我要买！”高粱委屈。 “随便找个理由而已。” 高粱：“……” 白景辰话锋一转：“简晨怕是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可她刚才……” “之前我买的那只兔子才五千，如果她不知道我们身份，不可能报这么高的价格，毕竟我们只是两个普通的修电工。” “那她还跟我们装傻？” “可能是对方的爱好吧……我们配合着演戏就好。” “其实我觉得吧，两百万也不贵，直觉告诉我，那个手链很厉害。”高粱小声逼逼，“说不定比老徐的那把剑还厉害。” 只要不是他买，两千万他都不觉得贵。 高粱说着脑袋又挨了一巴掌。 “让你少跟那群不靠谱的小子学，你有本事到处长面前这么叫他试试？” “嘿嘿，这不是顺口了吗？白哥你可不能出卖我啊！这事儿就你知道，要是你告诉徐处，我就……我就……” “你就什么？” “我就去你家门口吊/死！” “……” 18、第 18 章 异世界·埃德拉王国。 劳埃德一行人经过三个月的休养生息，又跨过了魔兽森林与埃德拉王国之间的大峡谷，回到了王国之中。 但这一次，他们收敛了自身的行迹，分散到王国的各地，去传播自己的信仰。 这三个月中，他已经将那两本兵书全部背下，也明白了为什么店主要让他先学《三十六计》而非《孙子兵法》，后者那是要在双方战力旗鼓相当的时候才能使用的，而前者，教会他如何在弱小的时候生存下来。 “之前是我错了，我只想着让平民们获得应有的权利，但没想过这个世界就是不公平的。”劳埃德对乔说道，“贵族与平民之间的差距可以被缩小，魔法师、战士和普通人之间的鸿沟是不可逾越的。” “您既然这样说，想必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乔对劳埃德无条件地信任，因为当初就是对方将他从深渊中拯救出来，如果连劳埃德都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那他真不知道还有谁能做得到了。 劳埃德笑了笑：“我确实有个粗糙的想法，需要大家一起来完善。虽然从实力上来看，普通人永远都无法和魔法师、战士平起平坐，但是你注意到了吗？哪怕是再强大的人，他们都离不开吃穿住行这四个字。” “确实如此，力量并不能让他们远离这四个字，只是让他们拥有比别人更高的待遇罢了。” “可魔法师和战士们会成为厨师、裁缝、马车夫和泥瓦匠吗？” “当然不会。” “没错，既然他们不会，那这些事就需要有人去做。就像军队里的步兵、骑兵和弓箭手，大家都各司其职，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想要让平民们活得不那么卑微，就要让那些强者看到我们的价值，不仅是厨师、裁缝、车马夫和泥瓦匠，还有更多的职业者。只有平民的价值得到了认可，才能从根源上改变平民的地位。” 这些日子劳埃德一直在思考，这条路，他真的能像庄园里的动物那样反抗得那么轻松吗？ 但无论从那个角度，他得到的都是一样的结果：不能。 农场者和猪就像贵族和平民，他所在的世界，他所在的国家，还有魔法师、战士这样凌驾于贵族之上的存在。 只要实力够强大，哪怕是皇族都要给几分面子，因为那样的存在，一个人就能毁掉一片领地，甚至是一个国家。 就算他组织了上百万的军队，也敌不过对方的一个魔法。 这些有绝对实力的存在根本不屑于与平民交谈，更不会将他们这些蝼蚁的想法放在眼里。 但是！ 哪怕高高在上的魔法师和战士之间，也是存在压迫的。 高等级的魔法师看不上低等级的魔法师，贵族出生的魔法师看不上平民出生的魔法师。 这种歧视在战士之间更为明显，平民若是能够检测出魔法天赋，便能改变自己的出生，提高自己和家人的地位。 战士却不一样，战士是可以后天培养的，理论上来说，所有的人都能够成为战士，只不过有强有弱罢了。 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培养一名战士是非常耗费钱财的。 平民家别说是吃白面包了，能够保证让家人每顿都吃上黑面包便已经是富裕的存在，战士每天都需要训练，面包的营养根本就无法补充他们的消耗，他们是要吃肉的！ 战士可以自己培养，而魔法师……那些被压迫的，平民出身的魔法师，将会成为他的朋友。 同理，战士也一样。 平民少战士，但不代表没有，毕竟战场上还需要有人冲在前面杀敌。 贵族出身的战士不能死，那成为炮灰的就只有那些通过加入军队而成为战士的平民。 这段时间，乔早就习惯了劳埃德时不时的语出惊人，但仔细一想他所说的话，仿佛就是他对这个世界最好的期待。 “认可……” 可是想让高高在上的魔法师和战士们认可平民的价值，那简直比杀了他们还要困难。 换成过去的劳埃德，他或许也会因为这些困难而畏惧，但现在，他已经走出了第一步，这也是最难的一步。 他笑着说道：“一个人的认知不是短时间内就能改变的，一名强大的存在曾说过一句话：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当一个人第一次知晓我们的信念时，他或许会嘲笑我们异想天开；当他第二次接触到我们的信念时，或许会觉得我们疯了；等到他第三次接触我们的信念，或许就会开始思考……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三次不行就无数次，只要大家熟悉了我们的存在，总会出现与我们志同道合之人。 我们就像那落在草原中的火星，落地之时随时可能熄灭，我们影响了一小部分人，它们就会借着风势迅速扩大，直至燃烧整片草原！ 乔，告诉我，你有没有与我，与我们的理想一同奋斗到最后的决心？” “有！”乔大声回答道，“为了我们的理想，会奋斗到生命的最后一秒！” “那就按照我们的原来的计划，散开来！”劳埃德站在一块石头上，看向这些同自己出生入死的战友，“聚在一起，与王国的实力比起来，我们就是一盘散沙，可以说是不堪一击，只要我们分散开来，潜入到敌人的内部，我们就是那漫天的星火，迅速扩散。 当然，记住我们现在的任务：蛰伏！ 在我们有能力与这个庞然大物决一死战之前，我们都要蛰伏！不仅是为了胜利，还为了更少的牺牲！ 我们的目的是想让大家过上幸福的生活，有人才是幸福生活的前提，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够迎接黎明的到来！” “万胜！” “万胜！” “万胜！” “……” 不知是谁起的头，渴望胜利的呼喊一声高过一声，喊出了他们心中的积郁，喊出了他们对未来的向往。 简晨并不知道异世界的星星之火被在她无意中点燃，熬了大半宿，等玻璃厂来人把玻璃换好后，她一觉睡到了晚上八点多，肚子饿得不行了才起床觅食。 刚一出门，一条乌漆抹黑的东西就这么躺在入户花园里，仅能从模糊的轮廓上看出，这是个人。 这跟上一次见到小女孩何其相似？ 出现得无声无息，半点动静也没。 那个人身上还有淡淡的焦糊味，简晨有些害怕，不会是谁抛尸吧？ 可她餐厅的大门口，偌大个摄像头在那摆着，谁脑子不好使，杀/人/抛/尸跑到她店门口来，这是准备挑衅警察吗？ 但往哪儿丢不好，非要丢她店门口！ 简晨找了一根棍子，刚想往那人身上戳一戳看看还有没有动静，一双冷漠的眸子便看了过来，那一瞬，简晨感觉自己背后出现了一丝凉意。 “那什么，你没死啊！怎么会烧成这样？需要我帮你叫救护车吗？” 看清简晨的模样，那人的眼神很快软和了下来：“不必，华某多谢店家相救，日后必有重谢。若是方便的话，可否借店家水源一用？华某想清理一下身上的污垢。” 从声音明显能够听出这是一个年龄不大的男人，但他浑身上下一片焦糊，就连脸都是黑漆漆的，头发也被高温融成了一团。 他说话文绉绉的，像电视剧里的古人一样，若是cosplay也就罢了，都这副模样了还不忘拿腔拿调，简晨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大脑中呼之欲出，不过当务之急是先处理这个奇怪的人。 入户花园是接了水的，方便清洁，简晨找来了水管，将水龙头一扭，水就哗哗地流了出来。 “你到排水沟这边来冲吧，方便水流出去。” 简晨给那人指了个位置，对方就把水管接了过去，一开始冲洗的动作还有些生疏，待熟练后，他的真实模样才逐渐出现在简晨眼中。 奇怪的是，他身上都被烧成这样了，水一冲，黑渍下的衣服竟然洁白如新。 简晨陷入了沉思：当初那位外国大叔的状态就有些奇怪，后来出现在门口的小姑娘也有奇怪的地方，连警察都查不到去向，而现在，这焦黑下边重现的洁白衣袍更是把简晨认知中的“科学”二字一脚踹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