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万人迷成为漂亮npc后》 1、玫瑰公馆1 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夜雾,烛台上灯火无风摇曳。昏黄的灯色下,餐桌上的菜肴鲜艳,十张椅子上,坐着九个神色各异的人。诡异的玫瑰爬上高墙,藤蔓攀爬在彩色玻璃窗上。 这是一座欧式庄园,巍峨壮观,高大的建筑外陈列着数不胜数的墓碑。 造型古朴的钟声响了三声。 最后一声落下,空置的椅子上凭空出现一个身影。 幽冷感一触即发,沿着玉白纤细的小腿攀附而上,冻得迟莺蓦然打了个哆嗦。紧跟着,一道电子合成音出现在他耳边,冷冰冰的,不带有一丝起伏。 【欢迎玩家迟莺进入大型恐怖游戏十日末世。】 【这是一场纯恐怖逃生游戏,生存率极低,npc野蛮。想要逃生,你需要有爆表的武力值和灵力值。】 电子音突兀地出现在脑海中,全然陌生的环境,引来迟莺的不安,秀气细长的眉毛微微皱着,手中猝不及防握着银叉。 骤然出现的一个人使得所有人的目光聚了过来,紧跟着,电子音旁若无人地播报。 【玩家资料更新中……】 【玩家姓名:迟莺】 【年龄:18】 【性别:男】 【id:948482】 【智力:60(被捞捞也只是挣扎在及格边缘的笨蛋。)】 【体力:45(身娇体弱,跑两步会气喘吁吁。)】 【敏捷:78(反应慢半拍,但是遇到邪祟可以躲在同伴身后。)】 【灵力:99(灵力值爆表,超容易见鬼。)】 【魅力:???(系统无法评估的美貌)】 【技能:暂无】 【荣誉称号:暂无】 【综合评价:s+(容易见鬼的笨蛋,请警惕,超标的美貌可能会引起来太多觊觎。)】 迟莺不太自在地裹紧了身上的校服,蓝白色的校服,穿在他身上显得很规整,清洗得干干净净,并没有赶时髦用墨水笔画各种各样的涂鸦。 桌子下的两条腿紧紧并着,细白的手指紧张地攥着校服衣摆。 秋季校服里面套了件短袖,十月份穿不冷不热。在有点暗的环境中,冷得厉害。 迟莺足足愣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 上一秒,他在教室昏昏欲睡,枯燥的数学题第二题总是会有些难度。 下一秒,就突然出现在这里,欧风别墅、九个被随机抽取的玩家。 后台刷新上来的漂亮面容让电子音略微卡顿,随后语气温和了些许。 【系统0129竭诚为您服务。】 长长的餐桌上满是鲜艳的菜肴,在灯烛的渲染下,折射出类似于活物蠕动的色泽。散发着源源不断的热气。迟莺抬起眼环顾一周,发现被拉入游戏的人没有共同点,像是随机抽取。 染着一头嚣张蓝毛的少年重重踹了一下餐桌,连同整张桌子上的餐碟都在震颤。他长得还算痞帅,就是有点凶相,不可一世地在每个人脸上都扫了一遍。 手中盘着两枚文玩核桃的老人比年轻人平静,手中的核桃油光锃亮。 初中生模样的女生神色不安地看向窗外。 剩下的人,有明星、有白大褂的医生、有老师、也有工人模样的人。 烛台上的烛光无风摇曳,悬挂在墙壁上浓墨重彩的油画,昭示着不详。久久的沉默让气氛异常压抑,最先承受不住压力的是个成年人,双手插进发丝,从桌子上滑坐到地上,崩溃大哭:“我从小镇子考到重本,好不容易找了份还算体面的工作,被拉到这个鬼地方。我是个废物,我是个废物……我是个废物,我早该看清楚的。” 哭声令气氛徒然焦躁。 蓝毛面上的不耐烦更甚,抄起来手中的小刀,抵着男人的脖子:“再哭一下,这刀子保证会杀了你。恐怖游戏,杀个人应该不犯法。” 盘桓整个手臂的神像刺青很能震慑住场子,男人咬着牙,止住了声音。 灰扑扑的蝙蝠从窗户外飞过。 哒。 哒。 脚步声由远及近,苍白的手按在迟莺坐的那扇椅子,迟莺的背挺得很直,抿了抿湿红的唇肉,有些紧张地垂下眼,细密的眼睫颤了颤,攥紧了手中的叉子。 【新手副本载入中……】 【副本名称:玫瑰公馆】 【副本介绍:公馆建立在乱葬岗之上。】 【生存目标:7日】 提示音结束,所有人面面相觑,都听到了这道声音。 “嗯,你们就是这次新来的侦查员,都很有活力。”悦耳低沉的嗓音仿佛扫过迟莺雪白的耳垂,“不愧是社长新招进来的人,不过明天就得穿统一服装了。” “尤其是这种……” 校服外套的衣领被修长的手指撩了起来,寒气传遍迟莺全身各处,说话人的语气也跟着清晰缓慢起来。 “又不是还在上学的小学生,怎么还穿着老土的校服,我们侦探社绝不能容忍这种行为。” 迟莺感觉有人在贴着自己的耳根说话,偶尔的碰触都是冰凉的、蛇类一样粘稠湿腥的鼻息。即便如此,玉白的耳垂肉眼可见的变红。 没有人回应。 “我就是这家私人侦探社的社长,简,桌子上我精心为你们烹饪的美食,无人享用吗?” 男人从迟莺的椅背后走出,身上是冷酷修身的制服,腰带勒着精瘦的腰肢,一丛玫瑰似乎是从他身体中生出,玫瑰的根茎和血肉几乎粘连在了一起。 盘子中的食物颜色鲜艳得不正常,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 男人唇角带着公式标准的笑容,冰冷的目光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而后,在迟莺的小脸上驻足良久。 对视的瞬间,迟莺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坦诚而言,这是一张俊美的脸蛋,哪怕同一张桌子上的明星在外面以神颜闻名,在男人的对比下显得逊色得多。黏腻狭长的眼眸像是某种蛇类。 被突如其来拉到游戏到现在,迟莺的脑袋中都在回映着曲线积分,实际上还没有从教室的枯燥中完全抽离出来。 简随手举起来一根白色蜡烛,举近了,暗黄的烛光照着迟莺的脸蛋,身后被黑暗吞没。 方才迟莺大半个身子都隐没在黑暗中,等简举着灯时,其余人的视线这才再次放到迟莺迟身上。 的确是很老土的校服,但穿在他身上莫名很乖。脸蛋很小,巴掌大一张,一只手都能覆盖。细长秀气的美貌,圆润的杏眼,眼角下有一颗不太明显的淡粉色泪痣。抿着的嘴唇唇珠小巧,唇色粉红,有点幼但是很乖纯的脸蛋,莫名惹人怜爱。 “为什么不吃晚餐?” 简重复询问了一次。 迟莺磕磕绊绊地撒谎:“我、我减肥,晚饭一般都不吃了。” 一撒谎就面红耳赤,说话声音软软嗲嗲的,一截粉红舌尖若隐若现。 “可是这么瘦了。”简握着迟莺的手腕,细骨伶仃的,覆着一层娇嫩的白皮,在烛光下,莫名招人。 迟莺咽了咽口水。 冰凉的体温像是死人才会有的温度,握着手腕的这只手指甲有点长了。 “坐过来。”简拍了拍自己的腿,迟莺还没有来得及拒绝,就被按到了简的腿上。 迟莺挪了挪屁股,腿撑着地面,害怕不吃就会被杀死。玫瑰寄生在简的身体上,抛却掉这些怪异的行为,简的一举一动都万分优雅,他夹了一块甜点,递到迟莺唇边,出人意料,没有意料之中的腥臭味,而是甜腻的奶香。 迟莺启开唇缝,一口甜点结结实实地被塞入口腔。 橙黄色的奶油沾到了唇边,弥漫开甜滋滋的味道。 是……真的甜点? 迟莺眼睛睁大了,不是什么眼珠子,也不是蠕动的蛆虫,是正常的甜点。再看向那些菜时,已经变成了正常的菜肴。 简又喂给迟莺一口,迟莺没太抗拒。 本来那节数学课就是上午最后一节,再过十几分钟就是用餐时间,腹部的饥饿感随着带入了恐怖世界。 小口小口地享用着餐桌上的菜肴,迟莺脸颊红红地咬着叉子。 见迟莺开始用餐,其余人才开始慢慢动筷子。一时间,只剩下咀嚼吞咽的声音。 十一个人,一桌子菜,很快被扫空。 刚才崩溃大哭的男人主动开始收拾起来碗碟,被简制止:“这些会有人收拾,二楼是你们的房间,你们可以任意选择一间作为你们的卧室。” “对了,明天是中元节,你们记得把这些灯笼挂上。” 盘着核桃的老人看向简:“中元节?年轻人信这个的可不多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冲撞了谁。” 简松开迟莺,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迟莺跟其余人不熟悉,乌溜溜的杏眼看向楼梯,他揉了揉平坦的肚子,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外面正值黑夜,拍了拍脸蛋,“那我们先把灯笼挂起来,好不好?” 用的商量的语气,但那声音太软了,哪怕是普通的口气,也跟撒娇似的。 气焰嚣张的小蓝毛自上而下,看了一眼迟莺,语气很怪:“你信这个男人的话?就这么怕鬼啊?小可怜。” 2、玫瑰公馆2 凑近了,那张清艳粉白的脸蛋愈发惊心动魄,瞳孔的颜色很深,但因为迟钝的神情,显得格外清纯。 在遍布着邪祟、怪物、不可名状的世界,分明是随时都可能会死掉的炮灰形象。 蓝毛居高临下地垂眸看过去,从浅灰色牛仔裤里摸出来一支烟,修长的手指夹着烟,淡色薄唇下压,混不吝地扯出来个笑。 一米八几的大个头,笼罩下来的黑影几乎要把迟莺整个人笼罩起来,黑夜蚕食一切,迟莺蓦然睁圆了眼睛,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一小步,被明目张胆点出来胆子小,抿着唇否认。 绵软的、带着细微的颤。 “我、我不。” 落下来的眼神不加掩饰的侵略意味,迟莺苍白无力地维护了一下自己的形象。 大概以前被霸凌过,迟莺对于类似的角色总是感到惧怕,就好像…… 重新回到了初中。 被紧紧锁上的教室门,被堵在卫生间不能出去,聒噪的攀谈、弥漫的烟雾,和流里流气的询问。 蓝毛并不打算这么放过迟莺,他看着迟莺湿红的唇肉被咬出来淡淡的白,紧张不安的神情。 “怕我?” 迟莺低垂着眼睫,看不见自己的影子。 唯有耳边响彻着清晰的寒风呼啸。 “怕我,还是怕鬼?” 细支的女士香烟没有点烟,烟尾在白皙的侧脸上点了点,似乎一定要求迟莺给出一个回答。 初中生捂着脑袋,嘴中不停地默背着背拉进来读的历史问答,明星在窗户边怔怔看着外面的雾气。医生、老师和工人妄图合力推开庄园的门…… 没有人往这边留意。 迟莺还没来得及给出回答,就听到蓝毛语气有些迫切又故作漫不经意的:“这样,你叫我声哥哥,我就护着你怎么样?” “你看啊,这游戏这么邪性,像你这样的长相……” “哥哥。” “……很明显会死得很快。” 短促的一声,快到让人以为是在幻听。 蓝毛乖张桀骜的脸上故作不在意的神色逐渐淡了下去,看到漂亮得不像话的小鬼红透的耳垂。 “再叫一声。”他得寸进尺。 迟莺偏过脸不想搭理。 “那先把灯笼挂上,一会去挑房间。”蓝毛看出来迟莺的窘迫,没再当着所有人的面做出过分的举动。 中元节挂灯笼,不知道是哪里的风俗。 竹子搭着的骨架糊了一层白纸,就成了简易的灯笼,黑漆漆的桌子上横七竖八堆放着二十来个白灯笼。 一人两个也就挂完了。 迟莺挤在人群里,挑挑拣拣,挑出来两个顺眼的灯笼,流苏很整齐,按着他看过的鬼片里,落单就会死亡的定律。迟莺跟在老师、医生的组合后。 年过久远的木质地板踩踏上去有嘎吱嘎吱的响声,迟莺的脚步很轻了,可还是有些刺耳。 迟莺的心跳很快,前方后方都可能会出现鬼怪,他身后跟着不紧不慢地蓝毛,前面是身材魁梧的工人。 缓缓松了口气。 这下应该不会有问题了。 “诶,你多大了,怎么看着跟个小孩似的。” 彼此之间都不熟,静谧之中只剩下蓝毛连珠似的询问。 迟莺抿了抿唇,眉毛快要皱起来,“我成年了,不是小孩。” “还在上学?”蓝毛盯着迟莺的背影,校服的款式老土,称不上美观,可穿在迟莺身上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朝气清纯。 “嗯,高三。”迟莺被问得有些不耐烦,语气也有点凶。 嗓音本来就嗲,软软弱弱,没什么攻击性。 “正常十八岁不都大一了吗,你怎么还在高中啊。” 楼梯上的声音越来越响,视野之中,逐渐出现一盏盏灯光。虽不至于说明亮,驱散些许难捱的黑暗。 冷空气往迟莺身体里面钻,七八月份,正是炎热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却是砭骨的寒冷。 迟莺穿着校服还有点冷,天太冷就不想说话,哼哼唧唧地敷衍:“因为我笨。” “早恋过吗?”蓝毛伸手抓了下蓬松的头发,舔了舔唇,听到他卑劣地继续问,“跟人亲过嘴吗?” 迟莺的动作一顿,然后哒哒哒一股气跑到了二楼。 楼梯宽敞,队伍的人有老有少,蓝毛看过去。 迟莺粉白的脸蛋透着红,扶着膝盖气喘吁吁。有点喘,一小节濡湿粉红的舌尖若隐若现的。 体力也不行。 蓝毛补充。 …… 二楼夹道两侧悬挂着色彩鲜艳的油画,黑色制服的职员面色冷漠机械地点了点头,“一定要把灯笼都挂上去,供奉的瓜果也需要买,小心鬼怪入侵。” 迟莺瞠目结舌地看着几个职员离开。 居、居然,有活人? 方才一直被问东问西,长时间来到陌生的环境,迟莺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焦灼。 漂亮惹眼的面庞细腻得像擦了粉,又粉又嫩,职员们的视线掠过前面的人,停驻在迟莺身上,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对视的一刹那,最本能的意识告诉迟莺一种不妙的感觉。 好像被锁定了。 迟莺提着灯笼的手指沉了沉,细白的手指被暗红的线勒着,有些莫名奇妙的感觉,蓝毛盯着迟莺的手指足足一分钟,伸手:“拿来。” “什么啊?” 迟莺觉得这人简直莫名其妙。 明明看着差不多同龄,还要故作成熟,查户口似的问东问西,故作凶巴巴的。 蓝毛:“我帮你把灯笼挂上去。” 迟莺聚起来的、有点凶的气势慢慢弱了下去,递过去两只灯笼,红着脸小声道谢:“谢谢了。” 染头发又不都是坏人嘛。 迟莺有点怪自己以貌取人,蓝毛可能只是长得凶,长相是父母给的,况且蓝毛是来到这里以来第一个表示出善意的。 蓝毛把白灯笼一盏盏挂好,狭长的过道,一盏盏白灯笼诡谲可怖。 尤其是已知庄园外就是一堆坟墓的情况下。 迟莺是真的担心有鬼。 他从小到大都害怕这些东西,害怕失去体温的尸体,害怕没有实体的灵魂,害怕鬼怪,哪怕知道这些并不存在……不,应该是存在的。 起码在游戏中,应该是存在的。 尤其是自己灵力值高到离谱的情况下。 冰凉苍白的手指搭在迟莺的肩膀上,迟莺大脑一片空白,鼻尖有些玫瑰的香气。 “对了,房间好像有点不够,其中有个人可能要跟我住一起。”以一种亲密无间、相拥抱的姿势将迟莺揽入怀中,避免森冷又浓郁的气息。 高挑的青年面色苍白俊美,唯有寄生在身上的玫瑰色泽鲜红,像汲取了血液那般,猩红。 秾丽精致的漂亮长相早就被注意到,剩下的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出声制止。 迟莺的确不想在恐怖游戏中一个人睡,跟蓝毛或者那位老者睡在一起都可以,除了明确玩家身份的人以外,迟莺并不想接触太多。 蓝毛拳头砸在墙面上,悬挂在墙壁上的壁画狠狠地震颤,看着简的神色带着几分怒,话确实对着迟莺问的:“迟莺,你是打算跟我还是他……睡?” 迟莺毫不犹豫地做出抉择:“我跟你睡。” 抽了抽秀气的鼻子。 睡这个词,在昏暗中,多出来几分延伸出来的歧义。 玩家阵营的人太多,迟莺大着胆子抓着简的手,从肩膀上拂了下去,刻入身体的寒意一瞬间消失殆尽。 迟莺站到小蓝毛身边主动划清楚界限,简唇角的笑容弧度不变,眼中有些遗憾:“那还真是不巧。” “灯笼挂好就回去睡觉,记得明天要供奉的东西,一件都不能少,他们会生气。” 目送着简的身影消失在二楼尽头的房间,迟莺看到其他人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圆润的眼睛轻缓地眨了眨,被蓝毛催了句:“站着不动,是准备等着哥哥把你公主抱回房间吗?” 迟莺拳头狠狠硬了。 ……什么人啊这是。 十个人隐隐约约被划分了阵营,蓝毛看上去就不像是很合群的人,混不吝的模样让其他人不愿意招惹,选中的房间很顺利就得到了。 考究的装修像是上个世纪的装潢。 被褥柔软,床头燃着两盏灯烛。 外面是黑夜,迟莺没来由地生出来几分困倦。小小地打了个呵欠,生理性的泪水将乌黑的睫毛粘连成簇,眼尾带着点粉。 没跟人同床共眠过,迟莺抬眼瞥了瞥蓝毛,低着脑袋,专心一意地揪下来两只袜子。 纯白的棉袜被迟莺抓着,玉白的脚背连带着浅粉的后跟,都泛着莹润的光泽。迟莺纠结了下,拎着袜子,无措地叫出来系统:“请问,洗漱间在哪里?” 【。出门往左拐】 蓝毛等了会,迟迟没见迟莺睡觉的动作。 偏过头,正看到迟莺咬着唇肉,眉毛蹙着,拎着雪白的两只袜子发呆的模样。 “不睡了?”蓝毛盯着迟娇白得晃眼的脚有点双眼发直。 怎么连脚指头也是小小的,有点嫩的粉。 迟莺有点小洁癖,“我想洗个脚。” 高三要跑早操,迟莺夏天就会洗得很勤。 【……不用,其实没味道。】 是香的。 就好像全身各处,都是馥郁得无处不在的甜香。 3、玫瑰公馆3 深褐色的木质地板沾着灰烬,像是许久没人洒扫过了,纤瘦的足弓艺术品一样。迟莺手中的棉袜团成一团,破败又阴沉华丽的背景下,如同无辜懵懂的纯白羔羊。 蓝毛没见过在恐怖游戏还要讲究细节的娇气包,连在鬼宅中要求洗脚这种要求都可以堂而皇之提出来。他啧了声,任命一样地起身穿鞋:“洗脚啊,那这样,你在先去床上坐一会,我去外面给你打水。” 他低着身子,双手灵活地系着鞋带。 直白的善意让迟莺有点无所适从,总是被欺负或者带着明晃晃恶意的咒骂,连带着蓝毛表露出来的好心都令人多想,手指一紧,脑袋小幅度地摇了摇,他声音带着怯:“不用了,外面好冷,你还是早点睡。” 迟莺推开门,门外一片漆黑。 迟疑了一瞬,捏着两只袜子出了门,不忘轻轻关上房间门。 学校对衣着的管理要求仅限于上半身必须是校服,下半身可以随便穿。迟莺只穿了校服外套,下半身是普通的裤子。小腿纤细,裤管稍微有点宽松,攀上来的寒风无缝不入,迟莺想早点洗完就回去睡觉,步子快了些。 两侧的油画在光影流动下先鲜活狰狞,一幅幅犹如被困在画框中的影子。 哒。 迟莺的脚步慢下来,猛地回过头,身后空空荡荡,一扇扇房门紧闭。悬挂的白灯笼剧烈地摇晃着,掌心出了湿汗,迟莺有些没来由的心慌,拉着系统说话:【我、我想洗个袜子,但是没有换洗的。】 尾音带着难以忽略的颤意,湿了尾的可怜幼猫一样。 系统:【新手副本通关后会开启直播,直播可以得到积分,积分可以在商城兑换道具和你想要任何东西。】 “任何东西……寿命、金钱,这些也可以兑换吗?”略显冷淡官方的机械音,驱散了不少迟莺的恐惧。 【嗯。】 迟莺胡乱点了点头,漂亮眉眼间显而易见的失落:“但是这么冷,袜子一天干不了。” 而且还要在这里生存七天才能开启直播。 顿了顿,迟莺忽然有了主意,他清了清嗓子:“那个,就算管npc借点袜子也很合理吧,我不信他没有。” 0129:【……】还真的可能会送。 崭新的、各式各样的漂亮袜子。 白灯笼震颤得厉害,终于有一只承受不住,坠在了地面上,啪嗒,跌落在迟莺脚边。 迟莺被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一颤,反应过来是一只灯笼后,有些生气地在灯笼旁边跺了下脚。 幼稚鬼的行为让0129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在0129充当工具导航后,迟莺顺利找到了洗漱间的位置。 跟卫生间挨着,用一间玻璃门隔开。 巨大的一面镜子前是洗手池,旁边摆放着已经干枯的盆栽。卫生间是隔间,地板的瓷砖有裂缝缺角。这栋看似华丽的建筑,乍一眼看上去精致,实际上很轻易就能看出来落败。 迟莺按了下灯的开关,惨白的灯明明灭灭频闪几次,彻底宕机。 陷入一片黑暗。 照进来的夜色勉强能够视物。 迟莺很怕黑。 以前被关在教室里,天黑了,关他的几个男生吃了个晚饭后忘了他还在教室里,在黑暗中半困半醒了一晚上。 有点后悔没有让蓝毛跟着一起来。 起码有个人说说话也好。 没有洗脚盆,迟莺把裤脚撸到膝盖,拧开水龙头,一条腿站着,探着脚尖去够流出来的水,哗哗啦啦。 “好凉。”迟莺小声抽气,洗了洗一只脚。又换了另一只。 玉白可爱的脚趾,在镜子的倒映下,一览无遗。 嘎吱。 水声太大,盖过了些许的声响。 迟莺敷衍地洗好之后,开始洗袜子。水太凉了,原本细嫩白皙的手指在冰水的冲洗下,变得粉红。 嘎吱。 “0129,我真的打算去借袜子了。”迟莺一边搓袜子,一边把系统叫出来陪聊。 洗完后,水龙头一关。 拧开袜子的水。 迟莺感觉就算把袜子搭起来也晒不干。 嘎吱。 这次的声音迟莺听到了,他抬起眼,镜子中巴掌大点的漂亮脸蛋蔫头耷脑的,袖子蹭了下脸,迟莺困惑地又扭了两下水龙头。 虽然生锈了,但是并不是这种锯齿一样的声音。 青白的手臂握着纤细莹白的脚踝,砭骨的寒意传遍全身各处。迟莺终于有所察觉,低下了脸,猩红的舌尖像蛇的芯子舔舐着白皙的脚踝。 青白的面容是死人才会有的肤色,五官浓烈清晰,迟莺的关注点有点偏,剧烈地恐惧之下,迟莺的声音被闷在喉咙,动不了。 只能看着猩红的舌头舔着脚踝。 凉而滑的触感。 "好香……好香啊。" 匍匐在地上的影抬起脸,对上迟莺苍白荏弱的小脸。 影扭扭曲曲站了起来,猛然贴近了,鼻尖碰上,迟莺感觉,整个人都好像被冻住了。 “好……好饿,饿饿……饿呃啊。” 尖锐的牙齿咬破细嫩的皮,轻而易举汲取到温暖甜香的血液。 舔舐着濡湿的眼睛、红润的嘴唇…… 砰—— …… 数据流组成的瀑布旁,巨大的荧幕上出现了清晰的画面。 大门被滔天的火焰吞噬,青白的手一点点缩了回去。 一扇高大的光门出现在视野中。 浑身浴血的青年,回头看了眼,扯着唇角费力地笑了下。 身上的衣服被火焰烧得破破烂烂,唯有一双手干干净净。他看着那扇出现的门,只要跨过门,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脱离游戏,并且得到寻常人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 寿命、金钱、财富、技能……每一样单独拿出来都万分稀有。 不知何时出现的恐怖游戏,随机抽取玩家,玩家的人数已经破百万。 而通关游戏,需要难以想象的积分。 数据瀑布前,聚集了大量的玩家。 青年看着那扇门,轻轻推开。铺天盖地的光芒将他全身包裹。 下一秒,所有玩家收到了总系统的通报。 【恭喜玩家谢遇通关游戏。】 【系统将随机挑选一名副本中死亡的玩家,以npc的身份分配到副本中。】 (注:特殊npc在不同副本中将会有不同的身体缺陷) “狠人啊,这应该是第一个游戏通关者吧。” 有人看了一眼积分排行,果然第一名的位置已经抹除,原来的第二名取代了第一名的位置。 “不知道哪个幸运儿会成为npc,游戏中死掉的玩家挺多的。” 游戏中死亡,意味着现实生活中也会死亡。 而深埋在游戏中,有他们曾经并肩的同伴。 “诶,不是,游戏中新人玩家里好像出来个笨蛋,新手副本没活过第一夜就死掉了也是个能人。” “不是笨蛋,好像……新手副本中突然出现了不稳定因素……新的鬼王,我记得玫瑰公馆这个副本不是已经有个鬼王吗?这怎么还冒出来了一个?” “我查一下……” “好像是公馆的第一任主人,一个早亡的军官,很年轻就死了,才22.” “不过这玩家运气够差的,倒霉蛋一个。” 【恭喜玩家迟莺被选定为特殊npc。】 【检测到副本玫瑰公馆出现不稳定因素,现重新评级为……s,为了弥补系统错误,此次参与的玩家全部通关。】 …… 【1】 【2……】 【3】 脖子上好像有点疼痛,视野中一片黑暗。 嘻嘻…… 耳边清晰地传来嬉笑打闹的声音。 迟莺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一片光洁,并没有伤口。 头好疼…… 脑袋很重。 周围的人一直在吵吵闹闹,乱哄哄的。趴着的桌子被奔跑的学生撞偏了偏,连带着迟莺的手臂在桌面上蹭了一下。 “系统,我不是在洗漱间吗?”迟莺睁开眼,却什么都看不见。 只有黑漆漆的,以及凌乱的声音。 【是的宿主,但是你已经死了。】 0129的声音听上去理智清晰。 迟莺愣了一会:“啊?” 【所以宿主被选中为游戏的npc,将会在不同的副本中当npc,不用通关,只需要扮演好npc的角色就好。】 “这么好?”迟莺太怕鬼了,他来到陌生的环境不久,一直很害怕。 【嗯……但是在每个副本会存在不同的身体缺陷。】 迟莺有点不妙的感觉。 【宿主在这个副本的缺陷是眼盲症。】 娇气包宿主在恐怖游戏都要洗脚,在被告知在游戏中已死亡居然没有反应,出人意料的平静。 迟莺撑着粉白的脸蛋,“我在这个副本中都看不到了。” 【是的。】 “游戏中死亡有什么后果吗?”迟莺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问这个。 【现实中也会以同样的形式死亡。】 好麻烦。 现实中也会死亡。 【副本名称:善德中学。】 【副本介绍:请听校规的话。】 【生存目标:7日】 【难度:a】 【宿主的身份是,臭名昭著的小混混,在善德中学颇有名气,宿主只需要扮演人设,不要泄露npc身份。】 0129的电子音顿了顿,把迟莺要扮演的身份说了出来。 4、善德中学1 电子音落下,迟莺耳边传来带着怯懦恐惧的道歉声。 大概眼睛看不见,其他感官会补偿性的敏感,听觉万分清晰。连紧张不安而略显急促的呼吸都能听得见。 “对、对不起啊,哥,我不是故意的,能不能别打我了……啊。” 越说声音越低,后面的字像是被吞没了。 从来都是被欺负的那一个,第一次被区别对待,迟莺感觉有点奇妙,但皱了皱秀气的眉毛,无论是被欺负还是欺负别人,都不舒服。 迟莺仰着脸,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没关系。” 白中带粉的清艳脸蛋被压出淡淡的睡痕,男生惊惧未定的神色有些恍惚,很小的一张脸,巴掌大一点,一只手都能够完全覆盖。不知道是不是还没完全睡醒的原因,声音有点撒娇的甜。 他还在怔神,盯着迟莺粉红的唇肉看。 被盯得过分直白,迟莺又问了一句:“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 男生压下心头猛然升上来的怪异,跟着一旁等着自己的同伴离开。 高三(三)班。 【……笨。】 哪个小混混会好声好气地跟人说话。 迟莺摸着桌子的边缘,小心翼翼地扶正了,他穿着短袖,嫩白的肌肤映着傍晚的霞光,整个人乖乖的,被染成暖色。 桌子上面没有一本书,迟莺本来就是高三生,对高强度的学习有点适应不好。 “那我死了的话,那个副本中的玩家呢?” 【难度评级错误,全员无伤通关。】 是……这样吗? 【新手副本通关后可以开启直播,直播可以获得积分,是否选择开启直播?】 迟莺脑袋还是有点沉,晕晕沉沉的,双颊染上点薄红,没怎么犹豫:“开启。” 眼前出现淡蓝色的面板,有点像现实世界中的直播平台。左上角是人气和在线观看人数,右边是打赏榜单。 面板出现的一瞬间,数不胜数的条条弹幕一股脑涌出来。 字迹清晰,刚刚什么都看不见的场面似乎都是幻觉。迟莺的视线看向一边,空空荡荡,只能听得喧闹声。 【蛙趣,原以为是星河直拍,没想到是漂亮老婆的眼睛。】 【家人们,这个我是真的喜欢。】 【迟莺……我记得是死在新手副本的那个小倒霉蛋,居然是个漂亮妹妹,是我大意了。】 【不是,游戏你真的没有夹带私货吗(指指点点),美貌小瞎子这种设定,你知道的,这在隔壁花市,得被锁在床上不停生孩子的。】 迟莺没有当主播的经验,被这么直白大胆的内容撩得面红耳赤,跟直播间的观众打了招呼:“你们好呀。” 直播面板可以隐藏。 但是,一闪而过的很多弹幕,都出现自己的名字,迟莺心一坠:“我的名字很多人都知道吗?” 【……】 【死在第一晚的,有点罕见。】 0129安慰了一下可怜巴巴的娇气包,迟莺伸出手,挡了下烧烫的脸颊。 有点丢脸。 迟莺稍微难过了一会。 善德中学,校园副本,现在是npc身份,听上去不算糟糕。 不知道正常的学校怎么会有身体缺陷的人存在。 或许是 钟声响了三声。 教室中拖拉椅子、大声吵闹、翻动书页的声音一瞬间戛然而止,迟莺看了过去,听到脚步声到讲台上,停下。 格子衫的中年男老师扫了一眼讲台下的人,放下了手中的教案,台下人坐姿端正,面无表情地看向讲台方向。随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今天有六位转校生,今后将会和你们成为同学。” 铺天盖地的橘红霞光竭力晕染出残阳的热,站在教室外的几个人彼此之间看着并不认识。 “下面让我们热烈欢迎他们进行自我介绍。” 讲台下的学生们立刻迸发出激烈的鼓掌声。 清瘦的少年垂着长睫,视线粗略看了一眼,声音跟外表如出一辙的清冷:“兰濯池。” 转过身子,细长分明的手指在黑板上写下三个字,字迹遒劲清隽,最后一笔带了力道。 这声音好听但有些不近人情,迟莺向系统求证:“是玩家吗?” 【嗯,都是。】 冷冷淡淡的电子音,到底谁是高冷人设啊。 兰濯池的视线跟身旁的少年对视了下,又不经意错开。如果迟莺能够看得见,会发现这两个人的五官一模一样,身高也差不多,是气质迥然很好分辨的双胞胎。 “兰濯江。”黑发下略显张扬俊美的五官,简单报了下名字就从讲台上走下来,挑了兰濯池身边的空位置坐了下来。 站在讲台左侧的男老师皱了皱眉。 对于太过张扬的学生,他会格外的在意。 但很快,他的眉头舒展。 不听话学生不会有好下场,毕竟……有校规在。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墙上挂的校规,现在只有一条。 “我的名字叫宋智,希望接下来能够跟大家好好相处。”三十上下,在前面两人的衬托下,灰头土脸,甚至发际线过高,明显不是这个年龄段的人并没有引起来任何怀疑,也自己找了个空位置。 好像提前预留的位置一样,不多不少,恰好有六个位置。 “我是……你们可以叫我刀疤。” “……” 迟莺的位置靠窗,是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身后是立柜式空调。感觉到自己的前面好像坐下来了两个人,没等他开始问。 系统就好像提前知道了他要问什么:【是玩家,两名玩家。】 “他们名字有点像,是兄弟吗?”迟莺坐姿也乖,小学生似的并紧了腿,雪中带粉的腮肉有点幼的婴儿肥鼓着,跟系统玩问答游戏。 【双胞胎。】 兰濯江单手撑着脸,狭长的眼看着讲台上的格子衫:“这学校怎么都是男的,应该是个男校。” “没想到还能在游戏里体验下当高中生的感觉。” 兄弟俩之间的相处模式一看就是一冷一热,兰濯池不怎么说话,从抽屉里抽出来一张物理卷子。 因为听力太清晰,他们的讲话内容其实迟莺全部都能够听到,他捂紧了嘴巴。 他还以为是特殊教育学校。 原来不是。 只有他看不到。 …… 晚自习结束。 男老师叫住几个人,推了推眼镜:“现在宿舍有点吃紧,不过我记得,迟莺的寝室还能住两个人,兰濯池,兰濯江,你们两个人暂且跟迟莺住一起。” 视线移向角落。 看向窗外的人。 “最后一排那个就是,不过他很不好惹,你们记得别惹他就对了。” “还有就是,不要违反校规。” 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迟莺磨磨蹭蹭,感觉会摔。 现在努力睁大眼睛也一点看不到,他很怕疼,也怕黑,细皮嫩肉哪哪都娇贵,稍微力道大一点,就能留下几天都消除不了的印子。 迟莺特意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再回寝室。 桌角清脆地响了响。 兰濯江伸手敲了敲迟莺的桌面,正好看到迟莺粉白细嫩的一张小脸,濡湿杏眼中氤氲着雾气,眼角有点红,眼角下有一枚不太容易看到的淡粉色泪痣,就这么看过来时,又乖又纯。 他手指收紧,语气莫名其妙软了几分:“我们被分到了一间宿舍,我们一起回去。” 迟莺不是很想跟现在的玩家们沾染上关系,他很害怕自己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厄运,不太会拒绝别人,闷着声音点了点头:“嗯。” “迟莺,哪个莺?”兰濯江一眼看出来迟莺不是玩家。 副本里漂亮npc见多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的,只是那么一眼,整个心软成春水。 迟莺还是感觉自己好倒霉,又被玩家这么问东问西,漂亮的面容微沉,不自觉带着点凶,本来要扮演的角色就是校园霸主,他语气也不怎么好:“跟你有什么关系?” 偏软的声音,和委屈的,快要哭出来似的神情,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 兰濯江小声嘀咕:“这他妈也太乖了,跟个漂亮妹妹似的,这么软,感觉捏一下手指头都能香半天。” 听力很敏感的迟莺:“……” 【前面是楼梯,慢慢走,扶着楼梯,别摔。】0129一点点提示。 迟莺听着系统的提示,慢慢下楼梯。 好在学校为了高年级学生的学习效率,教室就在二楼。 两个少年身高腿长,很快就下了楼。 迟莺跟在后面,走路磕磕绊绊,有点迟缓。 兰濯江微微偏过头,夜色打过来,眉眼清晰线条凌冽:“我觉得这个npc有点不对劲。” “他看不见。”兰濯池言简意赅。 垂在身侧的手指攥紧。 学校到处都张贴着校规。 两个人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校规。 校规只有一条。 校园内禁止谈恋爱。 “都是男的,谈个屁啊,连个女生都没有,这几千上万个男生不会疯吗?”兰濯江看着板板正正的黑色宋体大字。 迟莺刚好听到了兰濯江的话。 原来这个学校还是男校。 站在一旁的兰濯池隐晦地看着迟莺。 有些长的头发,五官线条精致柔和,雪肤红唇,哪里都漂亮。 也不算。 5、善德中学2 宿舍楼建得不错,被一片树影环绕迟,看向窗外时,黑漆漆的,显得格外狰狞。 长而幽暗的走廊,狭窄逼仄,两边到处都悬挂着校规的条例。因为只有一条条例,看上去怪异得很。墙壁刷了绿漆,红灯的灯光被雾气冲散,有点像恐怖片中的场景。 迟莺走了好几个阶梯,才弱着声音问系统:“我还不知道宿舍在几楼。” 【404。】系统好声好气回复。 好危险的房间号。 迟莺有点庆幸自己现在的身份是npc,怎么就不是跟女鬼小姐、怪物们是同事了? 冰凉的楼梯扶手长时间没有使用,积起来一层厚厚的灰尘。 0129敏感地察觉到迟莺手心的一层灰烬,细嫩白皙的掌心,那层灰哪怕他手指握成拳,都依稀能够看到。 兰濯池拦下迟莺继续蜗牛一样的行进速度,微微俯身,冷清冷意的清隽面容被红色灯光映着,声音冷如霜雪:“上来。” 迟莺有点不确定:“他是不是嫌我走得慢?” 【……可能是的。】 迟莺的初始灵力值很高,越是一点点靠近,心悸感愈发明显,迟莺迟疑了一瞬,嫩白的手臂细柳一样缠上兰濯池的脖子。 双腿分开。 他骨架不大,其实个子不算低,迟莺真的有些担心自己趴在兰濯池背上,会让速度更加缓慢。而且,这个姿势,真的很不对劲。 雪白的颊肉贴着少年的后背,哪怕看不见,迟莺感觉对方可能脾气不太好但是很热心肠。 双腿被分开,大腿被扣着,迟莺耳根还是烫的,“我是不是很重啊?要不我还是下去……” 被对方手指碰过的部分也跟着烫。 “别动。” 短促的、有点命令的语气。 迟莺立刻不敢再动了。 绿地黑字的一个四,刺眼夺目,整栋楼层安静得过分。 没有刚下晚自习,学生们都会趁着刚回寝室插诨打科的喧闹,鬼一般的死寂。 “保持学校卫生整洁。” “校规更新了。” 张贴的校规从空荡荡的一条转变成了两条,兰濯池心思微动,搂紧自己的手臂柔嫩,鼻尖中的香气无孔不入,闻着清甜,实际上霸道得遮掩其他的味道。 他垂下眼,看到漂亮npc的掌心,沾上的灰尘。 有点巧合。 兰濯池停下来,迟莺不大好意思地从他身上下来。 404寝室就在楼梯口附近,迟莺摸了摸身上校服的口袋,摸出来一把钥匙。额头柔软细碎的发丝被撩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布着细密的汗珠。 对着锁口试了半天,才听到啪嗒一声。 门开了。 【我抄,双胞胎坏心眼,看到老婆看不见都不知道搭把手,罚他们给老婆洗袜子。】 【这是奖励吧,老婆的袜子肯定也是香香的,要是我跟老婆一个宿舍,我天天给老婆洗内裤。】 【看美貌小瞎子笨手笨脚开锁,怎么不是一件趣事呢?】 【父母不在家,一个人好寂寞,来948482,看双胞胎x漂亮小瞎子的宿舍甜蜜日常,火热播放中。】 不是传统的上下铺,也不是上床下桌,而是跟套房似的单人床。平常只有一个人居住,看上去干干净净。 本来独属于自己的空间中,进入了另外两个人。迟莺还记着自己的手心很脏,但是洗手间的位置他不知道。 好像感觉到了游戏的恶趣味,因为看不到所以很多事情都很麻烦。 兰濯江踢了下门,门重重地关上。同时隔绝了那股心悸的感觉。 学校嘛,正常情况下总是建立在坟场之上,流传着许多的恐怖传说。 兰濯江看了眼兰濯池,如出一辙完全一样的五官,却一眼就能分辨出来气质,他看着兰濯池平静的神色,在桌子上翻翻找找,还真的找到一包酒精湿巾,扯了几片出来。 站在迟莺面前,比迟莺还要高出一个头。 游戏中的npc,有的像被提前写好的程序一样,按照预定的路线行动发言,有的拥有自我意识,和人无异。 “喂,你看不见吗?” 伸手在迟莺的眼睛前晃了晃。 漂亮的杏眼,没有因为看不见就没有神采。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好看得出彩。 见迟莺没有搭理他,又戳了戳雪白的脸颊。 “别碰我。”迟莺硬着头皮阻止兰濯江还想继续的动作。 如果不说话,像玻璃橱窗中最昂贵最精致的人偶娃娃。 迟莺有点气地想,难道游戏没有通知到位,他现在的人设可是坏透顶的小混混,怎么还要这么欺负他啊。 兰濯江掰开迟莺的手心,那点微不足道的凶完全不起作用。 微凉的湿纸巾轻柔地擦拭着迟莺手心的灰尘,很快,几张湿巾都用掉了。 迟莺有点欲言又止,0129细心提醒:【老大的意思是大家都怕你,给你洗脚很合理。】 迟莺没有奴役别人的习惯,但现在真的太不方便了。 洗脚还是算了……迟莺一直都算好脾气,连被人大声吼都会掉眼泪,至于打架斗殴这种事更是从来都没有过。 迟莺酝酿了一下气势,回忆那些人是怎么做的,鼓起勇气踢了踢兰濯江的小腿:“去给我打盆洗脚水。” “你命令我?”兰濯江眉头微皱。 他是有名的刺头,在游戏里并没有收敛多少。反而因为没有现实世界中的束缚,更加肆无忌惮。 还没做些什么,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声尖锐的警示。 “是不是欠揍了?” 更加尖锐的警示。 兰濯江反而笑了。 下副本次数多了以后就知道游戏是个什么德行。 睚眦必报。 忤逆游戏哪怕侥幸通关,也会在下一场游戏中被分配到难度更高的副本。 这算什么?关系户? 兰濯江认命地钻进卫生间去打洗脚水,水龙头的水温度很凉,接的是花洒中的热水。 临进去前,似乎看到他那性冷淡的好哥哥正低着眼嗅着方才抱着迟莺两条腿的手指。 迟莺泡完脚,洗漱干净。已经困乏得不成样子,躺在床上揽着杯被子,迟莺本想不睡那么早,害怕突然死去的事情重蹈覆辙。但柔软的被子遮着小半张脸,迟莺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 …… 五点,天花板上黄色的灯准时亮起。 善德中学的灯同一控制,早上统一时间开,晚上统一时间熄灯。 玩家的脾气不太好,小小的单人床发出很大的声音。 嘭嘭嘭。 剧烈粗暴的敲门声快要把门震碎。 兰濯池开了门,站在门外的是膀大腰圆的中年妇女,烫着卷,语气不善:“今天大扫除,务必要保持学校卫生。” “卫生工具自备。” 那动静很大,躺在床上昏昏沉沉还想再睡一会的迟莺也听见了,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 见迟莺醒过来,兰濯江往迟莺手里塞了条毛巾。 虽然如此,真正打扫卫生的确却是双胞胎。宿舍中够安静了,没怎么费力打扫。 外面忽然起了争执。 兰濯江跟兰濯池对视一眼,走出了寝室。 楼道的位置只有这么窄,发出任何动静都能传到整个楼层。 “五点把人叫起来打扫卫生?我不打扫怎么样?” 迟莺听出来这是玩家的声音。 紧跟着,扫帚被丢了出去。 “难道你们还能把我赶出去吗?” 话音落下,玩家的身体像被看不见的刀刃切割过,分割成了完全对等的两部分。 凶相的宿舍管理员扭过头,面无表情地盯着两个人:“遵守校规。” 身体轰然倒塌的声音传到了迟莺的耳中,他白着脸:“是不是有人死了?” 【是。】0129从不说慌。 漂亮宿主的脸蛋有些苍白,头一次感受到游戏的残酷。 可能因为一句话,一个呼吸,就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不会有重新再来的机会,游戏中死亡意味着现实世界也会完全相同形式死亡。 【不会有事的,别怕。】 【你现在已经脱离了玩家的身份,任何的危险都不会有,你有无数次重来的机会。】 电子合成音的安慰并没有让迟莺感觉到轻松,迟莺情绪稍微缓了缓,有点奇怪:“0129,你是不是游戏舔狗啊,怎么总是夸。” 【……】 校规的作用下,整个学校被清理得焕然一新。 坐到教室已经是后两节课。 突然死了一名玩家,让其他人意识到校规的重要性。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不能忤逆校规。 高三的课大部分都是连着上的。 后两节课是物理。 迟莺觉得让文科生上理科的课够过分的,拖着粉腮跑神了一节课。 下课铃声一响,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迟哥,不是说给宋长野那家伙一个教训吗?现在去后山?” 迟莺蹙眉,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胡乱摇了摇头:“不用,解决这种小角色,晚上就够用了。” 宋长野? 应该也是个倒霉蛋吧。 来找人的男生挠了挠头,后山不是闹鬼嘛。但大哥都这么说了,肯定要听大哥的话。 他不再耽误时间,准备去通知其他人。 等走出几步后,才想到有点不对劲。 ……以前,迟莺有这么好看吗? 6、善德中学3 课间时间短暂,但因为是高中,能做的时间很多。 睡觉、去卫生间、甚至还能抽空打闹几分钟。 喧嚣和吵闹才是课间的永恒主题,过敏感的耳朵被各种声音充斥。一想到晚上可能要打架斗殴,迟莺的眉毛快要拧一起。 大声对人说话都要鼓起勇气,迟疑半天才能稍微提高一点音量。 迟莺有些羞恼地遮了遮晕着粉的脸蛋。 怎么会有正经学校让看不见的人当校园老大啊。 还不如说他是小透明合适得多。 上课铃响。 整个校园顿时变得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课间稍微有点动静。长久处于黑暗的环境之中,哪怕脾气再好的人也有些遭不住。 兰濯江赶着上课铃声前的最后一秒,一把拉过椅子拖到了迟莺身边的空位置上。最后一排靠窗靠近空调的位置,还置放着垃圾桶和饮水机。视力稍微好点的人,看黑板也清楚。 是个很不错的位置。 桌子上连一张空白卷子都没有,穿着宽松校服,校服上一点涂鸦的痕迹都没有。整个人都几乎趴在桌子上,兰濯江下意识看向迟莺的手,细白嫰葱一样的手指,只有指尖带着点鲜活的粉,花苞似的。 风扇嘎吱嘎吱转着,没转动一遭,都会有齿轮割破骨肉渣似的古怪声音。 班级中的每一张面孔空洞地注视着老师所在的方向。 兰濯江压低了声音,推了块糖到迟莺面前,“校规就是死亡条件,对吗?” 太反常了。 所有人都犹如死物,只有这么个npc有点鲜活。 迟莺也不是很清楚怎么回事,虽然有npc的身份,对于具体的走向,一概不知,小幅度地晃了晃脑袋。 虽然不能视物,黑白分明的瞳仁干净澄澈,并不像一般的盲人那样空洞。 “学校之前是乱葬岗什么重建起来的吗?” “你见过鬼吗?” 下副本时向npc询问信息是很正常的事,漂亮又眼盲,就像男校中的校花角色,一副随时都可能会出事的炮灰模样。 但大概是乖乖穿着校服的模样太招人,凶人也弱不禁风的生不起气,兰濯江忍不住没话找话。 迟莺直了直身子,手指头被空调风吹得有点凉,他有些懵,接二连三的问题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不说话,揉捏着肉粉的指腹,抿着微肉润泽的唇肉。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兰濯江看了一眼前面,兰濯池戴着细金丝边眼镜,一丝不苟地看着前方,细长指节握着黑色中性笔,手上的笔时不时写写画画。 “欸,那你考试怎么办?写盲文啊?我看看你课本。” 他说着,长腿曲着,身子一低,就要去抽屉里抽一本迟莺的课本。 并起来的两张桌子都是迟莺的。连带着他自己坐的那张桌子里面都是一本本书籍。 迟莺被问住了,答不上来,柔嫩的掌心都是湿汗,他不太能招架地叫系统:“是盲文吗?” 【不是。】 得到了0129的否定回答。 兰濯江随意翻了几页,书籍封面和外面世界差不多。怎么游戏还原封不动照搬来了,光滑的书籍页面跟普通书籍并无二样,兰濯江黑黢黢眼,直勾勾地凝在迟莺粉白的脸蛋上,装模作样地拉长了声音:“不是盲文。” “不是先天的,你是怎么看不见的?” 明晃晃的动作引来台上老师的注意,粉笔头落在兰濯江身边,指向外面。 “站外面。” …… “校规又更新了,不许交头接耳。” “这么疯,期待新的胜利者可以修改下校规,再这样下去,我可能不得不倒戈了。” “说到胜利者,又快该摸底考试了吧,学校真是有病,三天一大考,两天一小考。” “不知道这次的胜利者是谁。” “不是很关心这个,不过就没人发现,迟莺很漂亮吗?我要是迟莺室友,保准会欺负他哭都哭不出来。” 几个人勾肩搭背地走向食堂,哄笑成一团。 绿色背景的校规,新出现了一行字体。 兰濯池神色冷淡地耷下眼,盖好笔盖,收好试卷。方才被提及的人站在原地,乖顺荏弱的漂亮长相,怎么都跟老师特意强调过的危险程度打上关系。 “被这么说不生气?” 他盯着迟莺粉白的小脸。 被特意关照过,起码得是被说了一句就把对方揍得鼻青脸肿的程度。 迟莺佯装镇定,“小角色干嘛要我专门在意。” 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小脸白了白,装作若无其事地道:“晚上后山,你要来吗,正、正好带你见见世面。” 双胞胎的声线也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仍旧很好分辨,一个人声音清冽冷漠,一个人喜欢压低声音,故作成熟。 很好分辨。 不确定地点了点系统:“有鬼吗?” 【有。很多。】 单独赴会简直是作死边沿挣,哪怕死过一次,成为站在玩家对立面的npc阵营,迟莺还是会下意识信任偏向玩家。 “嗯。”很久之后,迟莺才请见兰濯池的一声应答。 下午的课都在迟莺的睡眠中度过。 自由活动的时间很少,如果不上课,可能直接会被抹杀。没人愿意尝试游戏的底线,所以班级中的氛围,勉强算得上和谐。 天色一点点沉下来。 窗外是一片漆黑,明明是晚自习结束时间,学生们发出的声音很小。望不到尽头的黑夜被雾色吞没。 迟莺咽了咽口水,紧张地抿紧唇。 “感觉你快怕死了,身体抖得不行。” 眼睛看不到,迟莺的手被人牢牢牵着。柔若无骨的手指,被牢牢攥在手里,兰濯江的话牛马不相及。 教学楼隐匿在黑暗中,像是要被吞没。 迟莺的灵力值本来就高得离谱,其他人察觉得没那么敏感,迟莺却感觉,周围到处都是涌动的灵魂体,每走几步,难以压抑的心悸心慌是更加明显。 茂密的林子很难想象是在校园,不太高的小山丘出现在眼前。到处都是密密匝匝的树影,迟莺总感觉有无数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一大片的空地上。 皎洁干净的月色落下。 “还没来。” “可能是怂了,不敢来?毕竟弱肉强食,输了就要成为被欺负的那个。” 说话的几个人身上都还挂着彩,身上有或多或少的伤口。 “野哥,要不还是回去。” 黄头发转头看向懒散披着校服外套的男人,那张脸生得俊美,却十足十的戾气,单单是看着就不太好惹。 两边的人泾渭分明。 势力划分得明显。 宋子野微微偏过头,正好看到迟莺细白纤细的手腕被人捏着,跟过来的两个人是一对双胞胎。黑暗之中,晃眼的白尤为明显。 迟莺抽出自己的手,被牵着走了一路,白皙细腻的手背上全是被捏出来的红印子。 一直低着头,想装鹌鹑躲过一劫,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走到中央。 “单挑吧?就晚上这么点时间。” 手中的烟抖落一点猩红,他没吸烟,喜欢看着香烟一点点燃烧殆尽,看不太清楚迟莺的脸,又或者是刘海有点长了。 校服外套改为系在腰间,劲瘦的腰肢,带着点野蛮的朝气。 迟莺不是很擅长做这种事情,鼻尖有点红,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的。 还没有反应过来,衣领被人揪了起来,呼吸一瞬间变得紧促起来,迟莺皱着细眉微微抬头,柔顺的头发顺势滑下,难受又无措地抓着碰自己的手。 青筋……还有温热的体温。 因为长相漂亮,性子软弱,总是会惹来很多麻烦。同桌会莫名其妙地掐一下他的手臂,会把他关在教室里,真正的伤害没有,可迟莺不太擅长应对这种事情。 害怕疼,细长乌黑的眼睫毛小扇一样不安颤动,沁着些许水光的眸光有些难说的楚楚可怜宋子野冷峻的侧脸线条有点化开,触及眼尾的粉红泪痣时,不免有些愣怔。 “迟哥,宋子野就他妈就是个烂货,你不是说要打得他进医院吗?” “就是,宋子野再作威作福下去直接骑你脖子上了。” 只能看到个纤细的背影,穿着校服。小腿纤细,腰肢也细,被小鸡崽一样提着,他们这边人面上有点挂不住。 有……说过这样的话吗? 迟莺懵懵的,他被拉进游戏,和突然成为npc都很紧促,快到他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就需要进入角色。 “要打掉我的牙?” 不知道眼前人的长相,声音好听,但是有种说不出上来的压迫感。 迟莺感觉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好像有冰凉的手在贴着他的脚踝,又被人这么提着,他有些软下声音,:“宋子野,今天太晚了,明天……” “没有那么多时间。” 宋子野不耐烦地打断。 迟莺咬了咬唇,被这么直白下了面子,整个人气血上涌,脸颊薄红,眼尾带泪,在宋子野还没做出反应前,啪—— “够了吗?” 迟莺的手都在抖,衣服被揉皱了,苍白着小脸有些可怜,他手心还在疼,眼泪在眼眶转着,清脆的巴掌声让一切都落针可闻。 7、善德中学4 细嫩的掌心肉眼可见地发红,宋长野被突然这么打了一巴掌,有些出神。手上一松,迟莺红着脸从宋长野的手中挣扎出来。 他看不到,只能凭着直觉躲。 迟莺丝毫不怀疑,要不是他先出手,可能真的会被打一顿。 后山是学校的禁地,不允许学生进入,太黑没办法视物,唯一的照明手段只有手电筒的光和月亮的自然光线。 空气幽冷。 双方的人数不相上下,都是十来人,清一色的人高马大,穿着善德中学标志性的校服,在还算不错的长相的衬托下,倒是没那么臃肿。 那一巴掌声音又脆又响。 宋长野俊脸面无表情,带着清晰的巴掌印,泛着红的,不能再明显。 规矩森严的男校,唯成绩论之外则是不同势力之间的明争暗斗。迟莺只从系统那里知道,自己要扮演的角色是欺凌的那一方,但他猜测,宋长野的实力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他很害怕。 也很尴尬。 迟莺听到许多声音,混乱的、无序的攀谈、咒骂或者抽气声,混在荷尔蒙中,小巧的鼻子耸了耸,嗅到了一点淡薄荷的烟味。 看不到现在的站位,也不知道往哪里躲。 迟莺只能本能地往后退,慌乱之间好像撞到了谁。 “你……” 男生还没有缓过神,被撞了个满怀。盈满鼻腔的甜香有点说不清是什么气味,不像洗衣粉、也不像洗衣液,反倒像是从莹莹的肌肤中钻出来似的。 迟莺不知道自己碰到了谁,下意识地小声道歉:“对不起,有撞疼你吗?” 情绪波动后雪白面皮上的余红未散得干净,干净秀气得不像话。迟莺仰着头一副歉意的模样,杏眼中湿漉漉的水光,唇色很漂亮,有点不属于男性的精致。 哪里都好看得要命。 晃动的手机灯光差一点因为重心不稳跌落在地,即将脱口而出的咒骂声哽在喉声。 还没等开口说些什么,宋长野的声音裹挟了令人生寒的凉,传到迟莺耳中。 “你当我是什么,想扇就扇,扇一巴掌就走?” “拦住他。” 这话是对着被撞的那男生说的,男生还有些怔着,盯着迟莺眼下不太起眼的泪痣,回过神来,挟着迟莺的腰半是拖半是抱地拦了下来。 迟莺本来骨架就挺小,跟差不多身高的相比,显得特别纤细,好像哪哪都不盈一握。但真当挨上去,又是温热柔软。 不知道一个男生为什么全身上下都香得要命,像擦了什么粉似的。 迟莺小脸苍白,闭了闭眼。 感觉这顿打免不了挨的。 …… 月影森森 有些不太正常的阴冷。 对峙的两拨人气势徒转,纤细嫩白的手指软得厉害,手腕被牢牢桎梏,按着迟莺那点猫抓似的力气,完全没有办法撼动这些人。 雪白细嫩的皮有些晃眼。 居高临下站着的男高中生身量挺高,垂下眼皮,长腿抵在迟莺身后的树上。 地上是软松针和草毯,迟莺被逼着跪坐在上面。膝盖有些湿,整个人都笼在宋长野的阴影下。 迟莺不太舒服地换了换姿势,感觉膝盖会磨掉点皮。 【哇靠,这个视角绝了。】 【户外,制服,学生妹,这是我不付费能看的吗?】 【妹妹真的皮嫩,刚刚打人的时候,我看到手心红了都。】 【虽然但是,老婆这样真的很像之前某绿色网站很火的校霸x娇软美人,我就说老婆是清纯妹妹,这谁顶得住。】 【双胞胎就只看乐子吗?罚他们给妹妹搓袜子搓一个月。】 早就让0129帮忙关掉弹幕,迟莺现在并不知道弹幕在飞快地刷些什么。 未知的感觉令迟莺很不安,耷下的睫毛可怜兮兮地颤了颤,无措之中,居然做好了被狠狠揍一顿的准备。 宋长野薄唇抿成一条线,侧脸线条清晰冷峻,自上而下的角度看,那张白中透粉的脸蛋更小了,看着一只手能覆得严严实实,迟莺紧紧闭着眼睛,睫毛乱颤。 校服一丝不苟地穿在身上,连拉链都很谨慎地拉到了最上边,只依稀能够看到点莹白的皮,和叱咤风云、打人狠辣的老大角色沾不上边,反倒像是乖顺的羔羊。 他心平气静、神情有些紧绷,盯着泛着红的、有点下垂的、可怜巴巴的眼角,比起粗暴地提起来揍得满脸是血,只是吓一下都能哭好久那种。 宋长野这么想着,五指握成拳状,猛一下朝着那张荏弱雪白的脸蛋砸去。拳风破开空气,迟莺绵绵地啊了一声,条件反射地挡住了头。 滴。 滴答。 没有反应。 护着脑袋缩起来时看着要比同龄同身高的都要小上一圈,宋长野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消去,再顶着一张故作冷酷的脸,他自己都知道现在看着有多滑稽多傻逼。 宋长野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迟莺的手臂。 软的。 宋长野面色古怪地扯下来迟莺的手,捏着颊边肉半强迫地抬了起来,还没碰,就看到迟莺睫毛濡湿,眼角有点泪意,颊肉微红,好像哭过了。 按照一般情况,男生掉眼泪更惹人烦,当着他面哭的人往往被揍得更惨。但现在,看着迟莺小声抽泣的可怜模样,他无所适从。 跟预先的轨迹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你哭什么,我又没打你。” “你属兔子的,这么胆小,面子不要了,那边人都在笑你。” 迟莺的手和腿都是软的,确实没有疼痛的感觉,抽动着粉鼻头一言不发。 似乎隐约之间,的确能够听到男生们的窃窃私语。 他不说话,宋长野便觉得有些难搞。周围那帮傻逼看他的眼神像在看暴力狂,明明被扇了一巴掌的人是他,那一巴掌虽然绵,但用了全部的力道,火辣辣的刺痛。 濡湿漆黑的睫毛被泪液粘连成簇,迟莺的声音很小,质问的、带着点委屈的语气挺招人疼。 “既然我是、老大,那为什么,没人帮我。” 之前被堵时,不是这样的,他们只需要高高在上旁观,就有大把的人愿意出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所有的施压都在他身上。 声音太小,只有宋长野距离近一些能听得见,他感觉自己就他妈脑子有病,就被这么扇了一巴掌,反而上纲上线上了,对着迟莺那张脸蛋移不开眼。 他把迟莺扶起来,裤子明显洇湿了一块,颜色明显比周围布料要深。 宋长野也没心情这么闹下去,随手指了个人:“你裤子脱了,换给迟莺。” “你他妈别哭了,算我求你。” 被指到的男生哪里敢违背宋长野的话,游戏副本中的环境总是带浸入骨髓的阴冷。没有丝毫犹豫,就脱掉身上的裤子,只剩一条四角裤。 宋长野长指捏着裤子,解下来身上的校服外套,铺在地板上,“你坐下来,我给你换。” 被松针硌着的确不舒服,但迟莺还是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脱裤子,于是板着脸蛋,拒绝了宋长野:“还是不用了。” 他甩开宋长野的手,软着两条腿凭着感觉走。 一场地位的对决无形之中消弭。 宋长野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心里有点怪。 像是没能再多接触一会,就感觉遗憾似的。 …… “教导主任跟英语老师是夫妻,出轨了一个化学老师。” “化学老师也有家室,当时还怀了孕,不知道是谁的。” “舆论压力对女性并不好,压倒性的荡.妇羞辱都是针对化学老师的,说她不要脸,说她是小三,还有学生直接问她多少一晚。不过那位英语老师也好不到哪去,怪她管不住老公,才让老公出轨。” “然后,化学老师当时教高三,自己本身是一个班的班主任,快临盆的时候,跳楼了。那位英语老师就吊死在后山的一棵树上。” 兰濯江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树林。密不透光,他灵力值比兰濯池稍微高一些。趁着乱混到双方人马中套话。 迟莺被吓了一遭,一路上都闷着头不说话。 0129真没想到迟莺胆子这么小,被吓得这么可怜。 评级魅力的时候,就知道靠着脸也足够在游戏中横行,不可能会有人真的舍得伤迟莺。 “宋长野跟我的关系水火不容吗?”迟莺蔫头耷脑地问。 【……】 【你曾经,在卫生间,当着不下二十人的面,踩过他的脸,让他舔你的鞋尖。】 0129的合成音一板一眼。 迟莺的手一紧,有些迫切地道:“那他的性格好不好?要是我现在去求饶,能不能被打得不那么惨?” 他居然!还!扇了他一巴掌。 光是听着其他人对宋长野的态度就知道身份地位在善德中学很不一般。 【睚眦必报,心肠狭小,奉行的唯一准则是……加倍奉还。】 哪一项单独拿出来都是绝杀。 迟莺的手都是软的,不用多想,就知道未来可能会有什么倒霉事,可能会被欺负得渣都不剩。 【哦,你踩他脸的时候,还录了视频,在学校内部论坛上传播得到处都是,人手一份。】 8、善德中学5 宿舍楼矗立在浓浓的夜雾之中,处处诡异。 幽冷的触感逐渐攀升,那股令人心悸的不安感愈发强烈。迟莺还是学不会听声辨位,扶着楼梯的扶手,走在双胞胎中间。 整个楼道安静的过分,哪怕能够听得到水龙头没有关紧,水珠滴答滴答下坠的声音,也听不见任何人类的打闹的声音。 似乎整栋楼都没有住人。 膝盖上被露水洇湿的一块黏在娇嫩的肤肉上,迟莺轻轻关上房间门,只坐了床上一点点的位置,纯白棉袜踩着被褥边缘的一点,微微下陷。 兰濯池从迟莺进门的一刹那,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迟莺身上,看着迟莺有些迫切地关上房门。他忽然开口:“需要我来帮你更换吗?” 悦耳又低凉的声线,光是听着就知道声音的主人不太好惹。 从进入游戏到现在,双胞胎中的哥哥一直沉默寡言,并不怎么跟人来往。 是迟莺最害怕相处的那种人之一,不近人情,单单是说一句话就要耗尽所有力气。更何况……换袜子,这么私密的事情。 “这个就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迟莺想都没有多想,直接拒绝了兰濯池的要求。 “不是校霸吗?换袜子这种事也需要亲自动手。” 镜片后的眼睛瞳色很浅淡,有点神性的浅灰色,眼型狭长流畅,像蛇又像某种被邪祟寄居的神明雕像。 最后一句话是陈述句语气。 兰濯池半蹲在迟莺面前,指骨分明的长指握着迟莺的脚,手指挨着白袜子的边,缓慢揭了下来。 迟莺的脚比正常男生生得精致,连着脚踝、足心,甚至连脚趾都是柔嫩的粉。 微凉的掌心触碰着迟莺的足心,让迟莺瑟缩了下。随即往后靠了靠,反被握得更紧,少年穿着服帖整齐的校服,是清冷干净的模样,理性而克制地道:“脚没洗。” 弹幕刷得飞快。 【吗的,就知道这小子没安好心,看我老婆的脚眼睛都直了。】 【脱个袜子涩得跟脱老婆衣服似的。】 【仙品,真是仙品,适合细细赏玩。】 【这种男的最闷骚了,表面看着冷冷淡淡,实际上骚得厉害,闻着味就想来舔老婆了嘻嘻。】 弹幕的尺度对迟莺这种很少上网,骨子里保守的小男生来说,看一眼就会害臊,直接让系统屏蔽了,他看不到。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兰濯池说的话上面,迟莺磕磕巴巴地说:“我自己来就好。” “嘘。” 兰濯池止住后面迟莺还想说的话。 迟莺身上正在穿的这条裤子,方才在后山的林子里,被按着,膝盖上有点细碎木屑,还湿,迟莺现在眼睛完全看不到,做什么事都不太方便。迟莺见实在拒绝不了,又小声地补:“裤子也有点不舒服,好湿。” 兰濯池嗯了声,起身去找干净裤子。 宿舍的面积虽然不大,但住的人少,柜子是木柜,打得挺大,能放的东西很多,兰濯池个子高,直接从最高处的柜子开始翻找,最上面还是杯子和换洗的被褥。第二层柜子里面则是叠得整整齐齐的换洗衣物,兰濯池从最底下抽出来一条裤子,暗沉的、灰扑扑的颜色中,淡蓝色的包装显得尤为显眼。 他够了下,把那东西拿了出来,低着眼一看:“奶粉?” 迟莺也听到了塑料包装袋的声音,听到奶粉两个字之后,拍拍发烫的脸颊,理直气壮:“高三生,补补钙怎么了。” 【补补钙怎么了。】 0129学着迟莺的语气说了一句,迟莺从毫无起伏的电子合成音当中听出来了些许阴阳怪气。 【好孩子就要多喝奶。】 迟莺:“哼。” 然后把气撒在兰濯池身上:“你别乱碰我东西。” 兰濯池觑他一眼就把那袋还没拆封的奶粉放了回去,抖开那条裤子,敏锐地察觉到有人靠近,迟莺心头有些跳跃。 高高瘦瘦的少年面上没什么表情,语气总带点命令意味:“别动。” 掀开迟莺套在里面的薄长袖,到小腹之上,平坦的小腹,皮肤有点晃眼的白,不远处还在低着头扣手机的兰濯江目光也凝了过来,低低地骂了句操。 解开了一粒裤子上的扣子。 本来再正常不过的动作在缓慢动作的加持下,变得莫名其妙的暧昧。 裤子褪到脚踝,那白更晃眼的,是小腿大腿匀称笔直,纤细漂亮,连膝关节都是粉的。膝盖上有松针和碎木的印痕,冷空气让迟莺忍不住小声催促:“快一点。” 【他看我老婆的样子像是已经把我老婆侵犯了呜呜。】 【老公坏坏,老公是牛头人,看老婆被别的狗男人碰,老公心满意足。】 兰濯池随手把换下来的裤子扔到一边,又极有耐心地更换裤子。 他的动作轻柔,没让迟莺感受到分毫不适,即便如此,迟莺还是感觉到羞耻。 “他这样搞得好像我已经失去了自理能力。”迟莺小声跟系统表达。 “我只是眼睛看不见。” 【把自己当个弱智吧宝宝。】0129宽慰,【这么想是不是好多了。】 迟莺从床上站了起来。 床是木板床,铺得很软,但迟莺再瘦站起来也不免发出嘎吱的声响。 迟莺裸着脚踩着床单,鼻尖上布着细密的汗珠,终于把裤子欢好。迟莺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又被按了下去。 “洗脚。” …… 宿舍楼一楼张贴着关闭宿舍门的时间。 宿管探出头看了眼是宋长野,眼中的不满尽数散去。 他身后跟着十来个人高腿长的男生,清一色的校服。 “操,迟莺真他妈不给你面子,有点过于嚣张了,他都在高三横行霸道多久了。” "是啊,不过就这几天没见就变得这么怂。" “感觉打一拳就会跪下来哭。” 不加掩饰的嘲讽在黑暗幽深的走廊中回震许久,楼道中安全通道提示的绿色指示灯不余遗散发着光芒,突兀的门像是通往地狱。 除此之外,不知道谁在吞咽口水。 “那张脸很顶啊真的,他不会靠脸才让那群人心甘情愿跟着他的吧。” 有人笑着打趣。 楼道拐角,有人死死盯了过来,视野盲区,谁都没有在意。 顾及到宋长野还在,开的玩笑没有太过火。 到了宋长野的宿舍。 其他人道了声再见,勾肩搭背地散去。 宋长野单独一个宿舍,其他几个室友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开。 砰。 干净的男生宿舍。 宋长野闭了闭眼,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从脑海中剔除。脑海中盘旋萦绕的是那张小小的,有点幼的漂亮脸蛋,秾丽清艳得不像话。眼角泛红垂着眼泪,无能为力反抗,不禁让人生不起任何怜惜,反而引起来更加纯粹的施虐欲。 镜子前,男高中生的长相在同龄人中绝无仅有,帅气又野痞,某些角度看,还很冷峻。 侧脸上的巴掌印已经很淡了,但是还是能够看得见。 他抚摸着被扇过一巴掌的地方,刺痛和火辣辣的感觉仿佛还残存在脸颊上,可是连过去的十分之一力气都没有。 宋长野感觉自己真他妈有病,上赶着犯贱。 骂完自己后,沉着脸把过去用的旧手机从抽屉里翻出来。 从回收站里一个个翻,找出来了几个视频。 点了播放。 画面的背景音很杂乱,有起哄的声音,还有其他攀谈、骂脏话的。 镜头很晃,拍摄的人应该是当时迟莺的身边人。 穿着校服的少年整张脸贴在教室上贴着的瓷砖上,柔软细白的手指插进他的发丝中,下一秒,一只脚踩着他的侧脸,带着明晃晃的恶意。 哄笑的一张张脸颊,最后定格在迟莺那张漂亮乖顺的脸蛋上,长而卷翘的睫毛垂下,舔着一根粉红的棒棒糖,糖衣在他手指缝中夹着,雪白的脸颊微微鼓了鼓,怎么看都不像恶意欺负人的坏蛋。 “看我做什么,是不是想打我?” “喂,排名才是最重要的,你什么时候才能知道顺我者昌这个道理。” “舔干净,你不是就缺这个。” 裹着莹亮的棒棒糖被粗鲁地塞入他口中。 嚣张又可爱。 让人忍不住期盼更多。 这段视频总共也没有多长,一分多钟。当时被他认为是最屈辱的场景,现在他却像个疯子一样,反反复复观看这一条只有一分多钟的视频。 觉得自己够有病的。 404。 迟莺洗漱完,盖上了被子。 莫名其妙就死掉给迟莺的心理阴影太大了,迟莺睡不着。 他钻进被子里,去论坛找那段拍摄的视频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缩成小小团,胳膊顶着枕头,目瞪口呆看完了整个视频。 虽然视频可能是游戏副本自己生成的,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但是用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做着坏事,迟莺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应该没事。】0229自信满满。 踩着男同学的脸颊,嚣张跋扈地让对方把自己吃过的棒棒糖塞入对方口中,这种强迫行为,真的没事吗? 9、善德中学6 游戏中学校的作息和外面世界的作息完全一致,而且借鉴了高考大省的作息,五点十分就要起床。迟莺不需要早起,但第四层的诡谲已经到了很难忍受的程度,附骨之疽的寒意挥之不去,哪怕0129哄着迟莺再多睡一会,迟莺还是从床上爬下来,不愿意落单。 早操,早读……然后是连上的课。 复杂的化学有机推测,迟莺本来想强撑着听一点,但是看不到黑板上的内容,又起得太早,小脸埋在臂弯,昏昏沉沉睡了一上午。 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声响起,迟莺的桌角被人踹了一脚,大脑有些沉,迟莺一身娇嫩皮肤压出来睡痕,侧脸淡粉,泪液浸湿眼角的小泪痣,眼神有些空,还没有从梦境中完全苏醒,下意识坐端正,茫然地张望了一瞬。 说话的人变声期早就已经结束,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跋扈中带了点迫切。踩着着腿,环视一周不耐烦地催促:“要是没事,就赶紧走。” 就这么一句,迟莺瞬间反应过来来者是谁。 他想也没想就要起身离开,被重重按了下来,他收回手,不小心碰到了谁的膝盖,烫手一样缩了回去。 抱着双臂一一前一后站在门边的人眼疾手快关上教室门,上了锁。 空荡荡的教室,打眼看过去,桌面上堆叠如山的厚厚书籍,突如其来又闯进来二十几个人,瞬间显得拥挤。 风扇哗啦转过,身后空调温度调得低,迟莺听到了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左边右边身后前方似乎哪里都是人。 迟莺脾气软,见到这样的阵仗满是无措。手肘撑着木质的桌面,逃无可逃。 系统说出宋长野睚眦必报的性格时,迟莺就感觉会被报复回来,而且……哪怕不是他做的,可是视频拍摄得很过分,就算脾气再好应该也忍不了。 加倍的报复…… 会是什么样子? 以同样的手段报复回去吗? 拍摄视频,然后在学校内部的论坛上进行传播,足够人手一份。 比起直白的疼痛,这样精神上的羞辱折磨宛如没有刃的刀子,割在身上时,像是漫长的凌迟。 “上次踩我的时候爽吗?” “用你的鞋底,众目睽睽之下,掌控欲被满足到了吗?” 完全一致的漂亮面容,高傲跋扈消失殆尽。宋长野嗤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掐着迟莺脸颊的软肉,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张脸。 雪中带粉的小脸,看上去一只手掌就能完全覆盖。 “我知道大庭广众下让你丢脸不对。” 凌迟前的平静总像在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暴,迟莺怕疼脸皮又薄,被包围起来下意识地服软道歉,他抿了抿唇,“我们可以……” “所以,我再满足你一次。” 坐下来好好谈谈。 迟莺被打断的话默默咽了回去。 不知道正在跟自己对话的男生到底什么古怪性格,迟莺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明明被人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是很难堪的事,为什么还要再提一次。 人高马大的少年双臂按在迟莺的桌子上,腕表价值不菲。眼底只落下迟莺略带惊惶的面孔,神情认真,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认真地征询。 【……6,我就知道这世界颠成了我想要的模样。】 【这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艾斯爱慕,而我老婆是娇软艾斯。】 【诡计多端的艾慕。】 …… 窗外是繁茂的绿荫。 教室的大半都落下光影斑驳,忽略掉不合理的请求和学生,跟校园剧中上演的一样美好。 迟莺捏着衣角,惊疑不定,久久没有动作。 少年把满足两个字说得让人遐想万分,这个年纪的男生正血气方刚,听到这个词都是暧昧的笑。 宋长野以为迟莺没有听清楚,骨感的手指敲了敲迟莺的桌面,清晰地再次复述:“我再满足你一次。” 迟莺吞了吞口水,哪怕再次复述了一次,也过于荒诞。 是因为昨天那一巴掌生气,连带着说起来话都阴阳怪气? 静谧中。 知了鸣叫的声音和紧促的心跳声充斥着耳边。 “快点啊,被欺负你害怕,现在让你欺负下野哥这么慢?” "之前做起来不是得心应手,记得视频三十七秒吗,从三十七秒开始,你做过的事,再做一遍。" 三十七秒。 是宋长野被推搡着按在“他”面前,高高在上的羞辱。 他记得很清楚。 帆布鞋。 连少年脸上的怨怼、难看和隐藏眼底的戾气都看得分明。 迟莺被谁从座位上提起来,推搡着往送。他很轻,骨架很小,被人这么蛮横推了下,扶了下最近的桌子才稳住身形。 “像视频中一样被对待,还是这么对待我,自己选一个。” 教室只有这么大,无论迟莺往哪缩,都免不了被拖回身边。 抓着光滑桌面的手指由于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着白,很无礼迷惑的要求。 黑板上左上角用白色粉笔写着距离高考还有多少天,桌子和桌子之间的空隙并不大。如果不是因为总对着错误的人喊名字,根本看不出来这双漂亮杏眼居然不能视物。 “跪、跪下,请、请……跪过来。” 被强迫着当恶霸,迟莺本来就软的嗓音细听之下还带着颤,磕磕绊绊说着台词,如果不是四周都是人,他应该早就落荒而逃。 葱白的手指指着自己脚边的地板,继续胆怯地开口:“请跪这里。” 迟莺能看得到的话,会发现这些人几乎是之前跟在他身边的人,和视频中的脸甚至站位都能对得上。 校规就悬挂张贴在头上。 “不是很高傲吗?把别人的人格碾压在泥土里不是你这种人最喜欢做的事情。”黑发黑眸的少年浓颜立体,眼底阴戾发狠,按着迟莺的手往自己脸上按。 温热的体温。 迟莺脸色苍白,缩了缩手指,剧烈地摇了摇头:“宋长野,我不是故意的。” 被逼紧了才会发点脾气,在这样的环境下被吓得快要哭出来。 “二选一,又不委屈你。” 宋长野仰着头,像个野性未泯的小狼,扫过来的视线都像侵略,湿润粉红的唇珠,好适合接吻。就他妈很邪性,吗,明明之前是真的想打折他的腿,恨是真的恨,梦里都想把过去的耻报复回来。偏偏被打了那一下后,就什么都变了。 迟莺忍着恐惧。 像左边耳朵上有耳钉,脖子上有刺青,长得不好惹的二代,一向是他敬而远之的。 是游戏。 只是游戏。 迟莺不断给自己洗脑,忘掉眼前的人是洪水猛兽,是他最害怕的那种人,最多、最多被打一顿,他壮着胆子,讷讷:“我脱鞋吧。” 解开鞋带。 白袜是用积分从系统商城兑换的。 洗过的袜子没干,迟莺就直接穿着商城兑换的袜子。 洁白的袜子,干干净净。迟莺粉白的脸蛋微红,紧紧抿着唇,小心翼翼地踩了下哪里。 应该是大腿吧。 就算给迟莺一百个胆子,迟莺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往人脸上踩。 白袜子在弯着腿的动作下,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没踩在深黑的裤子上。 深黑与纯白,宋长野喉结滚动,抬着头,握住了那截脚踝,心跳惴惴。 不是的。 不可能止步于此。 宋长野沙哑着嗓音得寸进尺,“不算了。” “现在不止要糖。” “接吻吗?” 是询问的语气,直勾勾地视线早就已经在不经意的审视之中把迟莺吻过千千万万次。 迟莺愣神片刻后,踩了空,脚后跟踩着地板有点疼痛。反应过来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要是脑子不清楚,就去卫生间洗洗。” 拍摄的视频闪光灯闪烁,主角羞耻着脸,蜷缩着手指,想落荒而逃。 “我还没试过接吻,还没有喜欢过的姑娘。” 宋长野站了起来,膝盖上沾着地板上的灰尘,灰扑扑的,站在迟莺面前,比迟莺高出点。 宋长野并不是在说谎话,这所男校的升学率很高,一本率几乎百分之百。他家境优越,但是从来没有喜欢的人,但现在第一次有了想要接吻试试看的想法。 “昨天晚上你打我的视频,我反复看了几十遍,还是忘不了。那些人估计也差不多,谁让你漂亮得过分,谁看了都想占有。” “很想接吻,现在。” 他话音落下,鼻腔忽然一热,紧跟着,涌出来大量殷红的鼻血。宋长野抹了一把鼻子,手心全是刺眼的红。他看向校规,校规的第一条字迹闪烁。 在警告什么。 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迟莺的脸蛋,已经完全被吓傻了,没有丝毫反应。 往前走了一步,尖锐的声音在脑海中炸开。 砰—— 门被粗暴踹开。 “欺负小同学算什么本事。” “被扇巴掌是不是也觉得舒服?” 兰濯江的视线看向迟莺,被吓傻了一样,看着有点呆。 穿着白袜踩在没清理干净的地板上,周围是一圈瞎起哄的人。兰濯池唇角略扬,停在宋长野的身上。 “还有,接什么吻,你是说,这样吗?” 兰濯江看向兰濯池,漫不经心地斜了一眼。 10、善德中学7 血迹被抹开到下巴、侧脸,其实并不多狼狈,反而像是被涂了装饰用的油彩。宋长野站直了身子,皱着眉看向两个人。 转校生。 本来转校生并不稀奇,只不过张扬的性格和出众的外表引来不少的关注。 各种传言都有。 家世优渥的双胞胎因为犯了错被送到这里。 双胞胎很不好惹。 所有的传言都指向于,不要轻易招惹这对双胞胎。 被表白过的次数不少,就算是在现实世界迟莺也总是会招惹一些变态的觊觎,吸引的人疯狂、偏执,对他有一种疯魔的占有欲。 可这么直白的,仍旧吓到了迟莺。 摆放整齐的桌椅早就被碰得歪三倒四,强硬空出来一片位置。 谁都没敢轻举妄动。兰濯江歪唇,懒散地笑笑,随手从最近人的手中借过来手机,垂着眼含笑看着拍摄的视频。 兰濯池弯着身子,半蹲在迟莺面前,微凉的体温贴着迟莺的脚踝,那么细,似乎单手圈起来还有空余。迟莺的衣摆蹭到了桌子,桌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只坐了桌子的一角,有点尖锐。 “兰濯池?” 迟莺的手撑着桌面,不太确定地小声唤了句。 双胞胎的体温比起正常人来说过低……很像迟莺曾经因为好奇,伸入水中弄触碰过的鱼,凉凉的。 迟莺一边瑟缩一边忍耐。 脚踝被人握着抬了起来,袜子踩着地板,应该沾了一层灰。被人这么看着脚,迟莺自己也觉得好尴尬,偏过脸若无其事。 兰濯江低眼,顶配手机的像素清晰得可怕,拍摄时故意拉拉近了距离,焦点全部都在迟莺身上,樱粉莹润的唇肉,被逼迫时快掉眼泪的可怜模样,完全不像是本该叱咤风云的恶人角色。 他抬眼看了一眼迟莺的脚踝,白得惹眼。 应该系上一些装饰物会更漂亮。 收回视线,录下的视频连同回收站在内全部被删除,他是矜贵偏冷感的长相,气质却和冷淡扯不上关系,翘着唇角删完,故作歉意地道:“不小心删除了,应该没事吧?” 男生脸色微变,翻着手机看有没有备份。 “那你呢,凑这么近,不会是想舔他脚趾吧。” 宋长野的目光死死聚在迟莺的脚踝上,兰濯池的手搭在上面,袜子并不算单纯的袜子,卷着的边有点白色蕾丝,不过布料很舒服。这么说话足够刻薄,他却舍不得挪开视线。 “嗦脚趾头?那倒不会。” 兰濯江大半个身子沐浴在斑驳光影中,某些角度像是神祇,漠视一切又有些嘲弄讥诮,“你求之不得的,我们唾手可得。” “哥哥?” “我说的对吗?” 脱掉的袜子被随手放在一边,兰濯池手上的动作没停,简单的行为像是在操作大型精密仪器,又更替好新的白袜。 然后支起来身子,不厌其烦地擦拭着手指。 “嗯。” “有所求,就要即刻得到。” 过于修长的手指苍白细瘦,骨节分明,黛色的血管明显,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撕下来一张薄如蝉翼的透明手套,材质不明。 下一秒,宋长野就明白他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迟莺尖巧的下巴被苍白的手指捏着,兰濯池在他面前微微俯身,冷淡地垂眸,凑了过去。鼻腔萦绕着淡淡的水汽和说不清道不明的霜雪气息,凌冽而寒凉,像是置身在深海,又像是在冰天雪地中。来不及思考更多,湿滑的舌尖顺着撬开纯白的齿列。 迟莺抓着兰濯池身上的校服,眼睛睁大了,眼前是一片漆黑,完全看不到任何,连拥抱都仿佛在拥抱一整块冰。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 有些年头的风扇扇着温热的风,窗户的门没有关上,宋长野僵着身子,正看到迟莺被吻得要哭不哭,水红的眼角垂着,粉舌头被舔着吃。 咂摸黏连的暧昧声音,夏日的空气,一切都被包裹在私有空间。 * 不知道过了多久。 迟莺捂着唇小口小口吸气。 唇肉濡湿,眼睑下湿红,吻得莫名其妙。 被舌头侵入时有些诡异的感觉,舌尖还有全身,都是电流涌过的感觉。 兰濯池没再继续,扯下来迟莺被挽上去一点的裤脚,整理了一下迟莺身上被揉乱的衣服。 “快上课了。” 教室后面高高悬挂的钟表时间停在了饭点结束的时间,宋长野半晌,才冷嘲似的,带着人离开。 十二点三十五。 凌乱的桌子自动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卷子一张张发了下去,每个人像是被操控的人偶,神色呆滞。 迟莺受了惊,被人吻得缺氧,接过来卷子后轻声道谢,才呜呜呜跟系统抱怨。 “很奇怪。”迟莺回味着被吻的感觉,整个后背都是凉的。 卷子被压在胳膊下当垫料,系统看着笨蛋行云流水熟稔万分的动作,有些无语。 【怎么了?】 迟莺也不知道要怎么描述那种感觉,伸着手努力比划,“就是好奇怪,像是被蛇钻进去一样,凉凉的。” 【……没接过吻?】0129安慰了一会,问。 迟莺拍拍脸蛋,老老实实摇头:“我是好人,不跟人亲嘴。” 【嗯嗯好人。】 若有若无的视线从讲台上扫向兰濯池这边,台上的老师满意班级中的氛围,点了点头:“明天后天考试。” 通知完即将考试的消息,男老师转身离开。 前排桌子的男生回过头,手肘放在兰濯池的桌子边缘,在触及对方冰凉的视线后默默放了下去,他压低了声音:“转校生,要不要晚上来我们宿舍玩笔仙。” “说不定能问出来卷子是什么,这样还能逃过一劫。” 一提到考试,男生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近乎喃喃自语地祈祷,“反正,总会有垫底的会接受审判。” 男生哪怕刻意压低了声音,迟莺也能听得到,他对笔仙这种东西不太感冒,不过恐怖片中经常会出现的场景,要么是人吓人,要么是鬼吓人。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迟莺都很怕,所以不感兴趣地趴在桌子上。 “这个副本有鬼吗?”迟莺的脸颊枕着臂弯。 【有的。】 建立在乱葬岗之上,跟鬼故事沾边再合适不过,迟莺一边害怕,一边小猫似的蹭了蹭手臂:“那我跟它们,算同事关系吗?” 【怎么不算呢。】0129没有否认。 邪祟、怪物和不可名状,迟莺心里还是偏向于玩家。 “哦?审判是什么?”兰濯江单手托着侧脸,笑眯眯地询问,“考试排名低惩罚很严重?” “很可怕,反正很严重。笔仙来不来,我记得你们宿舍在四楼,跟迟莺一起啊?我们宿舍也在四楼,正好不远。”男生语气暧昧起来,抬了抬下巴,“迟莺,晚上的笔仙,你要不要来?” 迟莺刚想出声拒绝,已经有人替他做了决定。 “他去,时间,地点。” 晚自习结束。 迟莺在小卖部买了点面包,他不是很想吃副本中的食物,害怕吃掉蠕动的虫子或者其他奇怪的东西,0129提醒可以食用之后,迟莺才买了一袋。 奶香松软,味道相当不错。 可能白天受了惊,晚上也就没有进食的想法,迟莺咬了两口就吃不下去,兰濯江三两口就解决了。 401宿舍。 小方桌子铺着红色格子桌布,四角燃烧着蜡烛。烛火飘摇不定,整个房间跃动着昏黄的光,窗户被封得死死的。 迟莺踏入门的瞬间就感觉到砭骨的冷,摸索着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等坐下来后,房间中的人不止一个。 几名玩家只剩下四名,除了兰濯池和兰濯江之外,只剩下两个面如土色的人,年龄看上有三十上下,套着校服有种说不上来的滑稽违和。 桌子中央铺着一张白纸,摆放着一支红色的笔。 “人都差不多了,那就开始吧。” 男生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偏过头看向兰濯池:“你先来吧,正好看看你们胆子大不大。” “对了。”他不放心地吩咐,“可别忘了第一个问题是要卷子答案。” 兰濯池和兰濯江面向而坐,东南西北四个角画上阵法。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灵,原本飘摇不定你的烛火猛一下蹿升很高,外面一声闪电划破苍穹。 突然开始下起来暴雨。 非自然的气象让迟莺忍不住挪了挪屁股,往兰濯池的身边那靠近了些。 “前世今生……如能所愿,请在纸上画圈。” 两只细瘦的手握着红笔。 一冷一热两道声音,低凉动听,交织和谐。 原本平铺的白纸剧烈地颤动,窗户和房间门紧紧闭着,大风狂作。迟莺身边的温度急速下降,如坠冰窖。 【来了。】0129提醒迟莺。 男生变得格外兴奋,额角青筋毕露,“答案,快要答案。” “笔仙,告诉我答案。” 低沉的声音如同檐下的雨,料峭寒冷。 少年镜片后的眼睛锁在迟莺身上,小巧秾丽的脸蛋因为不安而仓皇不定,手指紧绷地按在腿上。 很乖的坐姿。 “答案——快点问啊!!” “迟莺的初吻是什么时候?” “和谁亲的?” 11、善德中学8 飘摇的灯烛剧烈摇晃,原本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明明灭灭。疾风骤雨袭击着摇摇欲坠的窗玻璃,房间中的人面色惶恐不定 温度骤然降低到了冰点。 刺啦。 刺。 砰—— 问题问出的瞬间,房间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迟莺身上。原本神色有些癫狂扭曲的男生忽然平静下来,面色如常地坐了下来。 那支瞧着有些随意的红笔,是从学校小卖部随便买来的。 在白纸的中央,剧烈地晃动着,紧握着红笔的两只手随着看不见的牵引力在纸面上滑动。像是有魂灵在亲自操纵。 迟莺本来一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很害怕鬼怪,比起怪物、异形这些可以物理触摸的东西,摸不着,对精神的压迫和凌迟才会是真正的绝望。 笔尖的力道很大,足以划破纸张。 最后一笔纸张裂了足足四五张。 房间中的人,有401宿舍的四个人,还有玩家们。见纸张上有了结果,纷纷起身凑过来看。 字迹很清晰,甚至字体很漂亮,练过的瘦金体隽秀,风骨天成。 池。 那是……池。 迟莺根本不知道笔仙给出的答案是什么,只是很冷地裹紧了校服外套。黑暗比光明更加难捱,迟莺本能地往身边人靠近,汲取些许安全感,细白纤细的手指像是荏弱的花骨,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地触碰到了人该有的躯壳。 在座的人之中,只有兰濯池的名字之中含有池字。 外表看是那种超级性冷淡的学神,估计连片都觉得低级趣味,其他人的目光在兰濯池身上游到迟莺身上,不免多想。 大半个身体都往兰濯池的方向倒,巴掌大点粉粉白白的脸蛋如果不是大部分人都见过板着脸把人怼在墙上的凶恶场景,恐怕也会被迷惑。 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问题的答案是什么?”迟莺有点好奇笔仙是不是真的那么准。 虽然问的答案羞耻又尴尬。 【兰濯池。】 意料之中的答案。 被蛇类入侵似的湿凉触感再度回溯在迟莺脑海中,尤其是……你知我知他知的事情,再度被剥开,展示给所有人。 迟莺收紧的手指缓缓松开:“笔仙在吗?” 0129:【就在你身边。】 刀疤脸长得凶,在现实世界当中是个劫匪,一般人被随机拉入恐怖游戏,可能会惊惶、害怕,丢去性命,他不会的。与其在牢笼之中度过一生,还不如放手一搏。看向兰濯池的视线不由得带了几分讨好:“是不是这种的玩起来带劲?清纯又乖,只会呜呜叫,反抗不了。” 兰濯池连半点视线都没有分过去,看了一眼窗外。玻璃窗上湿漉漉的水迹从上面不断往下掉落,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明明是浅淡的瞳色,却幽暗难明。 烛光飘摇下,像是无影无形的鬼魅,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上来,刀疤脸的眼睛裂开,嗓子中还没有来得及出口的下流玩笑咽了回去。 副本当中,除非玩家之间愿意互相分享数值,否则资料保密。资料是底牌,基本上没有人愿意主动分享。 过高的灵力值和武力值,足以在副本中无往不利。 兰濯江余光看到一只青白的手,手指握着红笔,再此念相同的咒语。 “答案,快点询问答案,成绩不好所有人都得糟。” “说啊,快点说。” 青白的手攥着红笔,跟兰濯江的手距离很远,泾渭分明。 迟莺皱着细长秀气的眉毛,有点生气:“但凡平时学习就不会借助于外力了。” 风雨声混杂着迟莺有点软的指责,清晰可闻。 在场的人纷纷看向迟莺。 唯一不学无术的、空有脸蛋的小瞎子,最没有资格随意指责。 可偏偏,狂乱的风似乎轻柔了一些。 “迟莺,有,跟别人,弄过吗?” 兰濯江的语气慵懒,盯着那只青白的手,声音不大,足够所有人都听得分明。 【举手,有,昨晚老婆被我弄到肚皮鼓鼓了。】 【不是,这是我不付费能知道的答案吗?】 【歪个话题,鬼子哥的手指好长啊,老婆又要幸福了。】 灵力值不足以看到笔仙的人,只能看到兰濯江的手被操控了一样。 灭掉的白炽灯,异常的气象,还有如同冰窟的房间,无一不是在告诉他们,他们的身边那有鬼。 滋啦—— 無。 “兰濯江,不准再乱问问题了。”迟莺的脸颊发烫,方桌下面,踢了踢兰濯江的小腿,反而被夹着脚,收不回。 “无……没有。” “哥,这鬼有点装,写繁体。” 青白的手指一顿。 兰濯池看了眼兰濯江,后者手松开,红笔掉在白纸上。兰濯池拿起来红笔。 小小的四方桌上,四个角的蜡烛燃烧了一段时间,烛泪滴落在桌布上。 他垂下眼眸,跃动的火光映在浅灰色的瞳仁中,像是被困在玻璃中的烟火,有些诡谲。 音色清冷。 “笔仙,你生前的身份是什么?” 闪烁的蜡烛愈发招摇不定,迟莺有些愣得微微张着嘴。 他看过的恐怖片不算很多,但是数目也绝对不少。笔仙最忌讳的就是被问到死因和身份,玩家像是没有忌讳的小白,频繁踩雷。 要么是艺高人胆大,要么是蠢得厉害。 迟莺觉得应该是后者。 不然他都这么谨慎了,还死在第一夜简直太不合!理!了! 霎时间,所有的蜡烛全部熄灭。 只余下几近于无得自然光,反应快的立刻掏出来手机充当照明工具,皎洁的月色,面面相觑的众人……以及凌乱的风。 哒。 哒。 笔尖沙沙的声音。 没有人控制着笔,笔自己凌空在写。 举着手电筒的人立刻念道:“学生。” “估计是这所学校以前的学生,死了之后成为了缚地灵,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邀约玩笔仙的男生有些不满地沉下脸:“我说,你们怎么都问点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几个人一人询问一科考试的答案就不会出事了,难道你们都想死在审判中?” “我来问,笔给我。” 兰濯江语气轻快:“笔仙,你的死因又是什么?” 笔尖这次划得狠,戳破了好几页字迹,像是用血写出来的字。 ——急病。 笔仙每次的答案,0129见迟莺实在好奇,都会转述。 哪怕被告知是同事关系,迟莺还是不太想真的跟鬼怪牵扯上关系,他又小小的,离兰濯池远了一些。 如果被殃及池鱼就太惨了。 “够了,你是要害死我们所有人吗?” 每一个问题都是致命问题。 恐惧无声之中蔓延。 忽然。 纸张上出现一行红色的小字,字迹整齐:接吻是什么感觉? 死一般的寂静。 这一次,连灵力值最低的学生npc都看到了青白的手,眼睛睁大,死死瞪着那只青白的手。 不太正经的问题。 然而平时最喜欢插诨打科的学生也不敢在鬼面前开荤玩笑。 “接吻是什么感觉?” 兰濯江轻声念出来问题,“哥哥,什么感觉?” * 窗台很高。 迟莺的后背贴着冰凉的窗户,湿漉漉的水雾洇湿了校服。 又一道闪电猛一下打亮。 照在迟莺荏弱惨白的小脸上。 两条腿够不到地面,腾空,整个人没有重心地往后靠。 纤细莹白的脚踝,露出一截白色蕾丝边边的袜子,像是垂落墙头的白玉兰花枝。 青白的影隐在黑暗中,所有人都知道与鬼共处一室,有人拼命拉着门把手,涕泪纵横。有人爬到了床下,还有的拉开衣柜钻了进去。 迟莺垂着睫毛,小小的一张脸乖乖幼幼的,睫毛不安地乱颤,细看下,还能察觉到身体在发抖。 好小的脸。 一只手就能完全覆盖,宛如精巧的人偶娃娃。 他这么想着,整只手覆上去,丈量。 的确就那么小,完全能遮盖。 青白的影更近了,穿着老校服。说是老校服,比现在的配色好看得多,反而像是英伦学院风的制服。 “别怕,我只吻一下。” 冰凉的指腹贴了贴迟莺的眼皮。 迟莺能明显地感觉到身边如影随形地跟着阴物,他紧紧抓着兰濯池的衣角,声音带着泣音:“我、我有点怕。” “只一下。” 覆着的手改为捏着迟莺的下巴,附身吻了上去。湿粉莹润的唇肉被轻轻咬着,入侵得深,粉红的舌头被嘬着,有点像在吃口水,喉结滚动。 迟莺的双手抵着兰濯池的胸膛,含糊地呜呜两声。 当npc也要这么窝囊的恐怕只有他一个人了。 冷。 好冷。 迟莺感觉在吻自己的不是一个人,而是软的、冷的、怪物。 眼角留下生理的泪水,迟莺在脑海中问系统:“它呢,笔仙呢?” 0129:【你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真话。”迟莺感觉舌尖好麻。 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空气被寸寸攫取,呼吸困难。整个人都像是浸泡在深海之中,没有丝毫的暖意。 迟莺的手指死死往下拉,扯着兰濯池的校服。 【他就在你身边。】 【看兰濯池吃你的粉舌头,好认真。】 12、善德中学9 孱弱的手指无力地揪着一点点薄薄的布料。 迟莺看不见鬼怪青白的脸,只是依稀能够感受到房间中有东西,被系统这么直白地点出来,连那点被亲吻的些许不适也消息不见。 微陷的柔润唇肉被冰凉的舌尖含着,颤动的睫毛把迟莺的畏惧暴露得彻底。交织着剧烈风声的雷雨中,黏连的水声刺激着所有人的感官。 迫人的白,极致的黑,彼此缠绵交换的呼吸都仿佛带着湿漉漉的水汽。 纤细的小腿被半握不握地掌在手中,迟莺眼角垂着泪水,嘴巴呜咽着合不上。被迫迎来更深的吻。 如果……没有笔仙在看的话。 迟莺又羞又怕,难受地颦着眉毛,他像是含着一汪冰水,被动承受,哪怕看不见,还是欲盖弥彰地闭着眼睛,忽略掉挥之不去的幽凉。 吻和安全感,迟莺选择后者。 木板搭建的小床,床单垂下,和地面留有一条不起眼的小缝。 没有动静只会愈发加深不安,猜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咂摸黏连的粘稠水声,有些突兀,但一想到迟莺那张漂亮面容,最终是好奇心占据上风。 滚到床底下的最深处,整个后背全是灰烬,他呼吸紧促,伸手拂着垂下的床单,手腕用力一抬,长腿……白袜,细瘦精致的脚踝,再向旁边一些,则是另外一个……不!那不是人。 眼珠血丝暴出,人又怎么可能是那样的肌肤,又怎么会没有影子。 心跳剧烈地跳动着。 狂跳不止。 看一点……就看看应该不会出事吧。 撑着地面的手肘缓慢往前挪动,下巴压着胳膊,紧着呼吸仰头看。 微妙的角度,兰濯池和迟莺之间刻意拉开的距离,在昏暗月色的照亮下,连要哭不哭,耸动的粉红鼻头都能看得清晰。小巧的唇珠,湿粉的舌尖,一览无余。 而旁边,高高瘦瘦的影平静地伫立着看。 除却青白的肤色,其实并不恐怖。病气和戾气之下令原本出色的五官显得阴郁。狭长的眼,几乎整个都被黑色的瞳仁占据。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吻在一起的两个人。 死之前没谈过恋爱吗? 怎么当鬼问出来的问题居然是这样。 心中忍不住腹诽,他看够了准备缩回到床底下,身体不受控制被拖了出去,脖子被锁死,呼吸……慢慢紧促,近在咫尺的面容青白阴郁,濒死的恐惧和求生欲让他不住拍打着紧锁喉咙的手。 意外并没有发生。 滑下来的身子瘫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这个声音有点像重物落体,迟莺有些失神。 “有、有人死了。” 迟莺的腰肢被人箍筋了,那道鬼影几乎完全暴露在所有人的视野下,哪怕是灵力值很低,基本上感知不到魂灵的人,现在也完全看清楚了笔仙的脸。 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门窗窗户被封得死死的。 笔仙这种招魂游戏,本来就在封建迷信的范畴内,如果被巡视的宿管看到,将会面临严重的惩罚。 “难受吗?”兰濯池附在迟莺耳边询问了句。 嘴巴舌头被又吻又舔,说不上来的感觉,被这么明晃晃的询问,迟莺声音小小:“嗯。” “接吻是什么感觉。” 呼啦啦的纸张还停留在笔仙询问的那个问题上。 迟莺白皙的耳朵微微一动,听到兰濯江开口他心里就有点微妙的一颤。 有人善于伪装,性格内敛,但是有些人浮于表面,什么都表现。短暂地接触,迟莺看得出来双胞胎的性格迥异,哥哥寡言脾气冷,弟弟是实打实的乐子人,唯恐事情没有闹大。 兰濯江重新念了一遍纸张上笔仙的问题,眉梢带着笑意,然后语调一转:“怎么连接吻都不知道什么感觉,只敢躲在一边偷偷看?” 毫不掩饰的嘲弄语气。 迟莺摇了摇兰濯池的袖子,希望他能够稍微提醒一下兰濯江。 太惹眼以及这样的话,无论从哪里看都像是会死得最早的炮灰角色。迟莺不想要那么多人死在游戏中,每一个悄然消失的人,都可能在现实世界中有复杂的关系网,有在意惦记的人。 “真可怜。” 少年音色华丽张扬,修长的手指抵着下唇,优雅轻慢地扬起嘴唇。 “柔软得像是在含着汁水丰盈的浆果,口腔的每一处都是香的,甜甜的口水,大概是会让人成瘾的感觉。” 暴露在月色下的迟莺,嘴唇被亲吻得湿漉漉的,唇色被吻得很深,像是烂熟的浆果,蛊惑着引诱着去汲取更多。 没有眼白的眼睛中满是戾气。 看出来这对双胞胎是真的疯子,本来问了答案就能安然无恙离开,蜡烛、纸钱都准备了,请神容易送神也不会太难。偏偏要处处引爆雷点,把所有人都逼上绝路。 嘭嘭嘭。 察觉到情况不对劲的人开始撞门,然后解了锁外面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封住了,完全推不开半点。 如影随形的冰冷视线直勾勾盯着兰濯池和怀中的迟莺。 兰濯池语气轻而短促:“跑。” 原本牢固的大门在兰濯江脚下豆腐一样被踹开。 黑沉沉的楼道之中,淡绿色的光芒充斥其中,死一般的静谧。 迟莺听到那声跑之后,浑身一个激灵,有点茫然的脑袋似乎一下子有了着力点。抓紧兰濯池的一根手指,跌跌撞撞跟在身后。 左右两边在黑暗中如同无尽旋涡。 兰濯池冷静道:“下楼。” 迟莺什么都看不到,处在被动中,他们去哪他就跟着,无论如何,迟莺都不想跟鬼共处一室。 莹白秾丽的脸蛋在仓皇的逃窜中有些病恹恹的苍白。 太累了。 要是当个鬼还可以穿墙而过,就不用像现在这样跑得气喘吁吁。 除了很久之前中考要跑一千米的那段时间,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这么跑过。 好快。 迟莺听着自己的心跳,和呼出的喘气。 “笔仙呢,他在哪里?”迟莺一边喘气,一边悄悄问系统。 【跟在你们身后。】 迟莺:“呜呜。” 人和鬼比速度,简直就像猫抓老鼠,逗弄着老鼠筋疲力尽后再按着尾巴一口吞掉。 脸颊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了脖子,跑了好一阵,迟莺终于察觉到有点不对劲。 楼梯,是不是有点太长了。 怎么好像一直都在下楼梯。 “不对,我们一直都数次经过同一个地方。这不就是鬼打墙吗?”兰濯江瞥了眼三楼到四楼之间的标识,走了这么久一直都在原地打转。 “啊。”迟莺感觉后背很凉。 他体力很差,是实打实的体能废物,跑两步就脸红心跳喘的不行,他想松开手,有点无所谓了。 反正他也看不见,哪怕那只鬼还保留着生前的可怕样子也无所谓。 他、他们可是同事关系,总不可能再死第二次。 【他在拽你的衣摆。】0129不紧不慢提醒了一句。 黝黑的眼睛盯着迟莺白皙干净的脖颈,勾着迟莺衣摆的手指细长分明,指甲修得干干净净,食指上有常年握笔磨出来的茧。 “兰濯池,走快点。”迟莺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恐惧。 他好怕。 他真的好怕。 兰濯池主动圈着迟莺的手指,没有丝毫犹豫选了另一条路。冲进浓浓的夜色之中。 小可怜的脸蛋上有点水痕,0129提醒;【他没有跟上来。】 这一层楼仍旧是宿舍楼,一扇扇房门紧闭。 迟莺松了口气,抿了抿唇,擦了擦脸蛋。但还是没有彻底松懈。 兰濯江和兰濯池一人一边,一扇扇地开门,空的……全部是空的。 他挟着迟莺拉开房间中的柜门,成堆的衣服上浓浓的洗衣液香味,学校的柜子定做的不小,但同时容纳下两个人还是很勉强。 兰濯池单手扣着柜门,隔绝外面的空气。 密闭的空气中,把迟莺身上源源不断散发的香气也封存了。鼻尖满是甜腻的香气,迟莺跑的小腿都是疼的,感觉脚跟肯定被磨破了皮,好疼。 迟莺艰难地翻了个身,摘下来袜子,小着声音又有些羞耻:“可不可以帮我看看,我的脚是不是磨破皮了。” “我看看。”兰濯池的声音压得低,几乎是用气音在说。 “真的好疼,肯定有水泡。” “刚刚太紧张了,我现在都呼吸不过来。” 迟莺动作有点夸张地呼吸了两下,圆润的杏眼盯着柜子门,小声吐槽。 黑暗中肌肤白得几近发光,细嫩柔腻的娇贵皮肉,果不其然有点异样的红。 迟莺有点急促地询问了一句;“是不是有点破皮?” “嗯。” 迟莺还想说些什么,嘴巴被捂上了。 眼睛注视着房间门,迟莺敏感地感觉到一股凉意,似乎能够隐约听到脚步的声音,正在附近徘徊。 呼出的鼻息温热,洒在兰濯池的掌心。热热的,有点湿。 迟莺聚精会神,呼吸也跟着放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发现自己窝藏在这里。 可是真的好小啊,有衣服容纳着两个人,动一下都不舒服。迟莺的脑袋上枕着柔软得布料。 脚踝上缠上一截凉凉的、墨绿色的细长藤蔓。 顺着小腿攀附而上,钻进迟莺的裤腿之中,窸窸窣窣的,像是要寻找更深处的蜜源。迟莺头皮发麻,推开兰濯池捂着嘴巴的手:“蛇、是不是蛇啊?” 13、善德中学10 湿凉、粘稠、滑腻,攀爬蠕动的触感清晰,迟莺很害怕软体动物,虫子、蛇、蜥蜴。 细软的声音染上哭腔。 窸窸窣窣的声响被扩大了数倍,兰濯池垂下眼,“我看看。” 迟莺不太敢动,他能感觉到柜子门的外面有东西在徘徊巡视,他忍着不适,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 “哪里?”隔着薄薄的布料,掌心的体温贴着肌肤,迟莺被吓坏了,死死咬着下嘴唇握着兰濯池的手,往上移了一小段距离,错开视线,眉头皱起浅浅的弧度,模糊的声音从衣物的笼罩下传出来,“找到了吗?” 掌下,是根茎明显的藤蔓。 透过裤子也能感觉到。 兰濯池往上摸,手一点点往上,藤蔓已经探得很深了。柔软的发丝枕在衣物上,迟莺的脸上盖着一件上衣,可能洗过不久,闻着有股馥郁的洗衣液香。 “是不是蛇?” 看不见所以恐慌迅速蔓延,迟莺猜测应该是蛇,现在的天气这么潮湿,蛇顺着管道爬上来也不是没有可能。那种阴暗潮湿的生物,迟莺隔着屏幕看都犯恶心,更不用说那东西可能就在他身上爬。 粉唇被咬出淡白的痕迹,迟莺僵着身一动也不敢动。 “你很讨厌蛇?”没有直接回答迟莺的问题,兰濯池没头没尾地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就这么一瞬,藤蔓往上又爬了一段。 到了大腿。 “害怕,我讨厌软的、凉的、长长的东西,都好讨厌。” 迟莺粉白的脸蛋贴着衣物,柜子中的空间只有那么大,无论怎么躲,都不可避免地撞上兰濯池的身体。 【那完了,老公的触手看来是得藏好了,免得吓到老婆。】 【所以,玩家是死的吗???妹妹都怕成这样了,不第一时间抓蛇在搞什么!!】 【真的好娇啊,气音说悄悄话,又娇又乖,不懂我老婆的有难了。】 弹幕内容仍旧在屏蔽中, “没事了。”兰濯池审判一般下达最后的结果,那股黏腻不舒服的感觉荡然无存,迟莺缓缓探出脑袋,小腿有点麻,可能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太久了,蜷缩成一团,不太安全的姿势,迟莺努力更换了一个稍微不难受的姿势。 脑子晕晕涨涨的,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跟着跑什么。 处在一种相当怪异的处境,如果是0129口中所说的,特殊npc,那么特殊两个字,就已经把他和副本中的其他npc分隔开了,没办法融入玩家,也没办法和副本中的东西沟通,就连鬼怪和普通的学生,也都完全不一样。 可能会有点孤独。 迟莺想。 仅存的空气正在飞快消逝,哪怕两个人谁都没有说很多话。实在无聊又害怕,全部的注意力几乎都聚焦在外面的祂身上。 过了好久,迟莺动了动,手指贴上柜子的门,“走……了。” 徘徊的声音远去。 宿舍能藏的地方很少,放眼望去,只有床下,卫生间和阳台、柜子能藏,而且很明显,一眼扫过去就看得差不多。 如果不是太紧急,迟莺觉得,他可能会缩进行李箱。 大号的行李箱,他应该能钻进去。 迟莺的手腕微微用力,推开一条小小的缝隙。 小脸凑近了些,还没有打算出去,毕竟鬼都很狡猾,只换个气就好了。 凉意的空气顺着小缝往迟莺脸上扑,闷在柜子中缺氧的大脑也有点清醒,迟莺扭过头,小声问兰濯池:“你要不……” 猝不及防的大力卷上迟莺的手腕。 连拖带拽地把迟莺从柜子中拽了出来。 柜门哐当一声合上。 狭小密闭的空间中,只残余着迟莺身上那股,像是从肌肤中钻出来的好闻香气。 * 迟莺睁开眼。 嗅到了一股蜡烛燃烧后的气味,没人说话,下暴雨的声音很大。 他趴在床上,身下是学校统一要求的床单。 “兰濯池?” “兰濯江。” 嗓音被困在房间中,传递不出去。 迟莺从床上起来,跪坐着,心悸的感觉挥之不去。 手腕上,刻入骨髓的寒冷。 迟莺心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手指攥着被单,“笔仙……不会在我身边吧。” 否则,怎么可能会这么冷。 系统确认了迟莺的想法:【是的,他正在看你。】 水红的嘴唇被嘬得有些许红肿,鼻头圆翘,眼型很圆,有点钝,但是瞳仁漂亮,小小的一张脸上写满了惊惶不定。身子在微微发抖,相当秾艳瑰丽的脸蛋,难怪从进来时,那些人都在贪婪地看他。 所以。 接吻是什么感觉? 不明白,也不清楚。 青白细长的手指近乎狎昵地揉着迟莺的唇珠,就像刚刚见到的那样,小巧的唇珠被人含在口中又舔又吮。 “他们是你的男朋友吗?” 迟莺猛然抬头,耳边的声音幽冷阴沉,语调很慢,不难听,准确来说,很好听的声音。 这是鬼的声音吗? 迟莺连忙摇了摇头,“不、不是。” “普通同学关系。” 手指还在迟莺的嘴唇上覆着,迟莺一开口说话,长指就不可避免地被含上。凉、冰,像是在含着一块冰。 迟莺感觉很不礼貌,又歉意地吐了出来。 “你一直在叫他们的名字。” “也是普通关系吗?” 抬起手指,裹着一层莹亮的口水。 又好奇味道,放回自己口中。 迟莺红着脸,矢口否认:“是普通关系,真的不太熟……对不起。” 他们召唤笔仙时,问的问题都很过分。大部分问题都是牵扯着他,迟莺心里一片乱,怎么摘都摘不出自己。 很害怕担责任,但是更害怕那些人被连累。 揉捏唇肉的手停了下去。 迟莺紧张地舔了舔唇。 久久没有回应,迟莺反应过来那只鬼应该离开了。 生前是学生,而且还是因为病痛死掉的,死后还不能回到家,很可怜,不过还是他自己比较可怜点。 迟莺紧绷的神经随着笔仙的离开松懈,想也不想就准备在笔仙再次返回之前离开,然而脚刚踩上地板,门开了。 后颈被提着按在窗台上,很高的窗台,窗玻璃外覆着铁丝网,是为了防止有人跳楼而专门设的。 裸露的白嫩脖颈贴着冰凉的玻璃,冷得哆嗦。 兰濯池双手撑着迟莺身后的玻璃,后脑勺被强硬按着往迟莺脸上怼。力道很大,压制的力量。漂亮而不知所措的茫然神情有些可怜,然而……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强迫着兰濯池去贴迟莺的嘴唇。 “亲。” “就像之前那样,我就放过你。” 迟莺细白的手指推了推兰濯池,怎么也撼动不了。后脑勺被兰濯池的手挡着,下陷的身体不得不仰着脖颈,像是即将被送上祭台的美貌新娘,要去迎接失势的神明。 很窄的窗台,被硌着很不舒服。 迟莺的双腿腾空。 鞋在不知什么时候跑丢了,袜子踩得有些灰尘。 兰濯池微微用力,就撬开迟莺的嘴巴。 【不是,鬼子哥,你想知道亲嘴啥感觉就自己上啊,有啥大病啊自己牛自己。】 【典中典之簧文中的丈夫偷看老婆和小叔子do,上瘾了干脆按着老婆一起来。】 【都笔仙了你让让他吧。】 没有好到哪里去。 都好冰。 但是,迟莺听到了兰濯池的心跳,比正常人心跳的速度慢很多……有时候他甚至怀疑,是不是有别的东西混入了玩家队伍,否则怎么心跳这么慢,好久才跃动一次。 软的,湿的。 舌头能亲到喉咙似的。 迟莺想干呕,眼帘耷拉着,小扇子一样。 小腿蜷曲着,踢在兰濯池的小腿上。 被逼迫为什么不假模假样一下,为什么吻得这么认真,迟莺感觉自己的嘴巴快被人亲烂了。 如果是这样,能够平安在副本中过关吗? 吻了很久很久,迟莺总是能够感觉有视线盯在自己身上,挥之不去,一直都站在这里。 兰濯池终于松开了迟莺,迟莺如释重负,“亲过了,是不是可以放过他们了。” 他们是……玩家和参加笔仙游戏的同学。 情况混乱,也不知道他们逃到了哪里。 自然而然把自己排除在外。 “今晚可以了。” 附骨之疽的冷意离开,迟莺身子一软,推开兰濯池,又凶又委屈:“你别碰我。” 舌头被吮咬得很麻。 从窗台上跳下来,差点摔倒。 他现在是真的有点生气了,莫名其妙加入笔仙游戏,又被亲来亲去。404宿舍就在隔壁,迟莺记得路,关上房门,裹着被子缩成一团。 “帮我开一下弹幕,0129。” 虽然副本中的东西看不见,但是系统面板是可以看到的。直播间会有实时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弹幕消息还是好多,送礼物就会有特效,礼物数额越大,特效越缤纷绚丽。 他粗粗看了眼,什么鬼子哥,双胞胎,夹心饼干,ntr,迟莺上网很少,有点没反应过来是什么。 积分很多了,开启直播后一直都关闭直播,迟莺没怎么管直播间,小小打了个呵欠,眼角湿红,他不好意思地打了招呼:“谢谢你们来看我,真的很感谢,但是好多东西我都看不懂,不知道要怎么回复。可以告诉我夹心饼干是什么意思吗?” 14、善德中学11 【呼,美貌暴击,晚睡党福利~】 【夹心小饼干就是被双胞胎同时xxxx,就跟xx一样。】 黑暗中,系统面板的荧光映着迟莺的脸蛋,弹幕刷得又快又急,还没有来得及看完这一条,新的一条密密麻麻更新出来。迟莺微微眯着杏眸凑近了些,星号太多,理解起来有点难。 用户的昵称也很怪,“莺莺茎叶兑水喝万年”“偷迟莺苦茶”“花市在逃美丽瞎子”这种名字,一向很保守的迟莺也被弄得不好意思。 哪怕现已经是凌晨,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只多不少。 直播间的观众是真实的吗?他们是现实中的人吗? 寄宿制的高中,两个星期才能回家一次,迟莺相当于和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离。游戏……什么时候出现,有没有人知道游戏的存在,迟莺一无所知。 但,已经在新手副本死过一次,在外面的世界,他的身体是否还活着,都无从得知。 迟莺捧着脸颊,眼睛一弯:“虽然还是不知道夹心饼干是什么,但是应该是可口的甜点,真的谢谢你们来陪伴我。” 【夹心饼干就是双口口,什么新时代蚊子欲,游戏你个狗贼。】 困倦有个阈限,只要熬过了那个点就不怎么困了。顾及到天亮之后还得上课,迟莺和弹幕打了招呼后,就让0129把弹幕关了。 一夜无梦。 睡足了两个时辰,迟莺醒过来发现大腿内侧磨得有点疼,脚跟也被磨出更深的粉色。 昨天晚上对着兰濯池发了脾气,迟莺没注意到两个人回到宿舍没有。 含着粉红的唇珠,去摸袜子,手袜被擒着,同样彻骨的凉,少年气的声音朝气又有点轻慢,抬起来迟莺的脚,认真看了看,啧了声:“你是豌豆公主吗?皮这么嫩。” 连着脚踝的部分本身就是淡粉色,鞋子不太合脚,连带着磨出的颜色也跟着触目惊心。 迟莺脚踝动了动,还是没能把脚从他的手里抽出来。 “放开我,不要你帮忙了。” “我哥伺候你行,我伺候你就不行?”少年力气大得厉害,语气酸得厉害。 被桎梏得紧,迟莺放弃徒劳无功的挣扎,抿着唇绷着小脸偏向一旁。 刀疤脸他们还稍微像话一些,除了必须要上课之外,下课以及吃饭的时间,他们会寻找线索。而双胞胎几乎无时无刻都在身边,他们这样……会不会死在副本中? 自己作为玩家的经验也少得可怜,更何况还是新手副本第一夜就死掉,迟莺不多说,他们也不多问,达成微妙的平衡。起码目前来看,不会互相加害。 脚后跟涂了点药膏,冰冰凉凉的,应该是他们从商城得到的特效药,擦上去没多久,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啊——死、死人了。” 走廊里回荡着男生的尖叫。 迟莺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了出去。 地面上躺着一具尸体是,神情惊恐,衣衫不整,肢体扭曲畸形,似乎死亡前发生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最先发现尸体的男生瘫坐在地面上,嘴唇剧烈地颤抖,眼睛无神地盯着长廊的尽头。 幽暗的、狭长的过道,坏掉了几盏灯。 迟莺敏锐地察觉到有点不对,小声问兰濯江:“谁死掉了?” “昨晚,邀请我们玩笔仙的那个。” 兰濯江看着迟莺苍白羸弱的小脸,知道他看不见,就没再说更多。 前来处理尸体的是一名中年老师,锐利冰冷的视线扫了围观的学生一眼:“这件事情,希望你们管好自己的嘴,不要乱说。家长那边,学校会处理。” “搬吧。” 说完,指挥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搬运死掉的学生。一并被塞入灵车的,还有好几具。 有玩家,还有学生。 * 五点半。 天还是黑的,每一间教室都亮着灯。安静得有些诡异,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很奇怪,迟莺每走一步路都会让系统提醒应该在哪里落脚,笨拙得像刚刚学步的幼童。 噗嗤。 身后传来一声戏谑的笑。 “迟莺,你这么走路好笨啊。” “欸,你开口我立刻把你抱回座位。” 迟莺步子快了几步,不想听到兰濯江的嘲笑。 顺利坐到熟悉的位置时,迟莺松了口气。 从抽屉里抽出来一张不知道何时发放的理综试卷放在胳膊下垫着,周围都是安静的翻书声。 气氛莫名有些紧绷。 考试时间其实还算充裕,给足了复习的时间。 只不过纯理科,迟莺是一点不懂,也没有打算速成,而且眼睛看不到,很大概率考试会交白卷。听其他学生的语气,考试结果不好会有很可怕的后果,否则也不会冒着死亡的风险召唤笔仙。 但是最后还是免不了死亡的结局。 迟莺很敬畏死亡,也很害怕冷……从温热到冰凉,最后体温消失,就意味着世界上有个人的存在消除。 被笔仙盯上,怎么看怎么危险。 下课铃一响,学生们三三两两离开。 迟莺随着人流来到食堂。 窗口很多,跟普通的食堂没有什么二样,甚至菜色很齐全,价格也很便宜,只不过需要统一刷学生卡。 学生卡每个学生都有,迟莺的学生卡在他刚刚来到这个副本的那天就摸出来了,一直装在校服外套的口袋中。不确定有没有钱,迟莺把卡递给兰濯江。 “吃什么?” “水煎包、烧麦……” 食堂中每个窗口都排着长长的队伍,队伍井然有序。兰濯江看一眼,咬字清晰地念菜名。 其实0129已经把各个窗口的菜单发到迟莺面前了,才知道死了好几个人,迟莺还是有些后怕,胃口也不是很好,“牛奶。” “就这么多?你是小猫吗,就这么点胃口。”兰濯江夹着迟莺的饭卡,有些莫名。 明明腕骨伶仃细瘦,腰肢也又白又细,箍一下就能单手死死控制。 迟莺重重点头,万分确信:“牛奶就够了。” 迟莺校霸的形象的确深入人心,就这么一站,原本还有点长的队伍,霎时间散得干干净净。 色泽艳丽的菜肴,面无表情的打菜阿姨,呼呼吹着的风扇,怎么看怎么诡异。蛮横得像是随时都会冲出来杀人。 对不善的视线视若无睹,兰濯江掀起眼皮看着菜单,最后确定:“一瓶牛奶,一个面包。” 饭卡放上的瞬间,一连串的9直接显示最高数额。 “99999999,八个9?”兰濯接过来打包好的牛奶和面包,哪怕扣掉早餐的数额,还是维持在原本的数据,少年笑嘻嘻地道:“迟莺,你是公主吗?它这么宠。” 它? 它是谁,迟莺没听明白。但如果每个度过新手任务的玩家,都能够拥有系统的话,那大概是在说0129吧,难道他们的系统很凶神恶煞吗? 迟莺面红耳赤,粉白的耳垂红得滴血。 兰濯池也盯着迟莺的眼,唇角翘起:“它必须做。” 拆开牛奶的吸管,扎到瓶口,递给迟莺。 新鲜日期的牛奶,味道很醇厚,一点也不腥。迟莺咬着吸管,一只手被牵着,乖乖往教师走。 吞咽牛奶的声音很小,咕嘟咕嘟的,迟莺忽然道:“好奇怪啊,0129。” 【怎么了?】 “他们两个,我没见过他们吃东西,不饿吗?”纤长的手指拿着玻璃牛奶瓶,有些古怪地问。 【可能……不饿。】 0129静默一会,给出了一个答案。 这个解释,好敷衍。但迟莺也想不到别的原因,只觉得双胞胎哪里都不对劲。 回到教室没多久,校规上出现了第三条校规:禁止考试作弊。 铃声响,班主任踩点进入考场。 教室前面的摄像头没有开,轻视严厉的视线一一扫过所有人,手上数卷子的动作没停,看到迟莺时,唇角快裂到耳后。 “考试禁止作弊,诚信考试,人人有责。” “不要以为摄像头没开你们就安全了,校规会惩罚每一个违规的人,如果被抓到考试作弊……你们可不要怪学校心狠手辣。” 每一个字,乍一下听起来好像没什么,但仔细听到后,每个字都很诡异。 迟莺昨晚睡眠时间很短,脑袋有点晕晕乎乎,趴在桌子上,枕着手臂,恹恹地耷拉着睫毛,正打算补一个觉,察觉到凝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似乎是从讲台上传来的。 迟莺哼哼唧唧:“这是阴阳怪气吧,这是吧?” “哼,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 【莫欺少年穷?】0129被蠢言蠢语逗得有点绷不住声音。 迟莺手臂乖乖地放在另一只手臂上,一本正经地开口:“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 0129:【……】 卷子是一份一份传的,前面往后面传。但迟莺这一列,最后一排只有迟莺一个人。 拿到卷子,迟莺正反面都摸了摸,是正常的,没有盲文。就算有盲文他也不懂,估计真的要交白卷了。 迟莺秀气地打了个呵欠,临睡前不太放心地嘱咐系统:“你帮我看着点,考试结束告诉我。” 15、善德中学12 悬挂在教室前面的钟表停在了九点,语文试卷需要两个时辰。 卷子上的气味是尘封的油墨味,闻着隐约有点灰烬燃烧过的味道。试卷的难度并不低,整个班级绝大多数人眉头紧锁,落笔的速度缓慢。 清晨过窗的灰尘蒙着光线,寂静的班级之中,只剩下笔尖摩擦纸张的窸窣。 兰濯池低着眼看了一眼卷子,浅灰色的眼珠紧紧凝在题目上。 题目并不常规,甚至像是送命题。只粗粗看了一瞬,就不加犹豫地动笔。双胞胎的动作格外一致,连做题的速度都一样,几乎没有思考就填上去答案。 昨晚的确超出了迟莺的劳动极限,迟莺不太放心地叮嘱完系统,拢了拢脱下来的校服外套,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雪白的颊肉枕着暗红色的校服,眉毛很细很长,有点弯,蹙着浅浅的弧度,睫毛细密而长,结着晶莹的泪液。细小均匀的呼吸声如果不凑过去根本听不见,但是直播间中能够完整收音。 温和的日光照亮教室的每一个角落,学生伏案认真答题,眼神冷冰冰如同毒蛇的老师盯着每一个学生,和现实中每一个普通的高中都差不多。 【老婆睡觉的呼吸声像小猫哎,好乖哦。】 【完全想象不出来老婆顶着天仙脸80别人的样子,游戏生成假视频混淆视听,游戏坏老婆好。】 【清汤大老爷。】 桌子椅子很硬,哪怕垫了校服外套,还是很不舒服。 迟莺在睡梦之中并不安稳。 颠倒错乱的片段拼接成破碎的梦境。 两辆车在十字路口.交汇相撞车翻,鲜血淋漓的人头被撞飞出去几十米远。而身体……则被大货车碾压得血肉模糊。电视台记者站在车祸现场口齿清晰地汇报着事故的原因,以及受害者的姓名。 ……是、是这个副本中最先死掉的玩家。 迟莺眼皮一动,像是魇住了那样挣脱不开。 浓浓的迷雾,绿色的、黏腻的雾,什么都看不见。 他环顾四望,庞大的怪物从大雾之中缓缓走出。墨绿色的触手缠绕着他的四肢,黏答答地钻入他的衣服中,如同活物狎昵地钻入衣服中。 叮—— 一点点抽离的感觉,犹如潮水褪去。 迟莺从梦中醒过来,手腕被枕得发麻,后背惊出一身冷汗,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看不到。 什么都看不见。 目光所及都是漆黑。 “迟莺,睡好了吗,要收卷子了。”兰濯江的身子转过来大半,手指覆过来,轻轻敲了敲迟莺的桌面。 迟莺想起来还在考试。迟莺把校服退到一边,把卷子递给他。 白卷,连名字都没写的那种。如果是语文卷子,像他这种文科生,哪怕胡编乱造也会写得满满当当,可是看不见就写不出,名字都没办法写。 莹白的脸颊压出来些许睡痕,迟莺脑袋有点涨,想去洗个脸清醒一下。 * 善德中学唯一不错地方的是教学楼翻新过一次,各种设施在公立学校中算很不错。卫生间在这层楼的尽头,拐个弯就到了。 门关得严丝合缝。 迟莺扭了好几下都没能扭开,费了好大的力气推开门,里面有烟味,荷尔蒙味、混杂着一些男士香水味。 明亮干净的卫生间,除了洗手台,站了许多人。 都是一样的衣服,穿在他们身上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气质。清一色的男高中生,人高马大,相貌周正英俊,有人在低着头玩手机,有人在嗤笑,时不时有几句脏话蹦出来。 都挺高,迟莺刚进门就有些后悔。 好像不小心闯入了霸凌现场,听着声音人应该很多。 “朝我脸上踩,用点力。” “袜子怎么穿的灰色,他们出门前没跟你说?” 众星捧月的人站在男生面前,男生的头发长,又低着头看不清楚长相,从露出来的肤色来看,皮肤很白。浅灰色的袜子踩在地板上,身体微微颤抖。 迟莺听清楚后,眼睛微微睁大。 还、还有这样爱好的人吗? 专门找人来打自己,分不清楚谁在欺负谁。 人多眼杂,再加上开口说话的男生在这群人中地位高,他一出声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他们身上,迟莺立刻捂着嘴蹲下去,没人注意到迟莺的到来。 “有新的白袜没,让他换上。” 立刻有男生举了下手,“我买了挺多,给。” “一会,朝我脸上踩,不用你收力道,还是,比起来你踩我,你更喜欢被打?”手指胁迫地抬起那张一直垂着的头,一直没看清楚的人这会终于看见男生的长相。 白皮,五官跟迟莺有三四分相似,比起迟莺柔和精致无可挑剔的长相来说,他更英气些。 “不怎么样嘛,跟迟莺比差多了。” 松开手,平淡地评价。 “长成迟莺那样,那是真他妈的祸水,就邪门。” “老子性取向很正常,没来善德中学前,就爱看大胸大屁股妞,但就是盯着迟莺挪不开视线。” “行了,老大允许碰?这已经是最像迟莺的那个了。” 男生的唇抿成一条线,沉默寡言没有开口,动作缓慢地换上了他们扔过来的袜子。 一时间,许多人打开了手机相机的录像,跃跃欲试,满是期待。上一回录制的视频,删除得干干净净,导致只能循环播放之前的录像。 【啊?这还玩上替身文学了?】 【我实在想不通这哥们脑子里装的啥,真是诡计多端的爱慕。】 【可是,被老婆揍真的会爽呜呜,我也想被老婆踩脸。】 提到了自己的名字,迟莺看了弹幕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第一反应是,离开现场。 不用多想,就知道留在这里会多危险。他很怜悯被欺负的男生,可是也很害怕那些拳头最后都落在他身上。迟莺的手捂着嘴巴,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伸着嫩白的手臂,慢慢的、慢慢的,去够门把手。 迟莺聚精会神,够到门把手的瞬间松了一口气。 心里默默祈祷开门的时候千万一点声音都不要发出。 用了最小的力气,向外推。 迟莺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铁门发出一声响,霎时间,其他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看清楚迟莺脸蛋的瞬间,离得最近的男生猛地扯着迟莺到身边,一脚踹上了卫生间的门,上了锁。 送到了众星拱月的少年面前。 迟莺一直都很害怕不良少年,遇到都会绕路走。被这么控制着手腕,有点难受地挣扎了几下,就被推搡着到了人群中央。 汤遇拍了拍手,视线黏在迟莺脸上,嗤笑:“有正主在,就不需要赝品了。” 迟莺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迟莺好不容易稳着身形才没有摔,本来混沌的脑袋倒是清醒了一些。 【你旁边,他,长相跟你有几分相似。】0129尽职尽责描述着迟莺现在的处境。 【这次的人,有25位,都比你高。】 好多……人。 以一个包围圈,把迟莺困在中央。 迟莺手足都是麻的,实在想不到这种事居然也会被他撞到。还没有说什么,下巴被抬起起来,顶上白光落在迟莺没有聚焦的眼睛里,似乎被分割成星星点点的光。 汤遇近乎痴迷地看着迟莺的脸。 每一处都生长得恰到好处,短短幼幼的脸,雪肤红唇,嘴巴小小的,眼睛很大,又含着一汪水似的,眼角下还有一颗不太明显的泪痣。 这样出众的相貌,以前居然从来都没有注意到。 对迟莺仅存的印象要么是道听途说,要么是夸大其词,所听到的奇闻轶事中,有迟莺把谁的头怼到墙上,砸得对方头破血流,还有传他心狠手辣,对谁都下死手,因为家庭条件不好,对谁都一种鱼死网破的狠劲,所以在学校中的老大位置不可撼动,甚至还有增添校规的权利。 但现在……明明就是夸大其词。 迟莺皱着眉毛偏向一边,汤遇家世也好,长得帅,在学校中算不好惹的富二代,掐着迟莺的颊肉掰正了,语气莫名:“你是不是跟那两个双胞胎住在一个宿舍?” “少问。”迟莺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人说过话。 说完后也感觉自己好冷酷。 “他们两个,又都每天晚上跟你一个宿舍,就你长这样,他们能忍着不碰你?” 男高中生说起话来荤素不忌,盯着迟莺看,眼神阴鸷暗沉。 那对双胞胎,长相一模一样,气质迥然,几乎形影不离背景传得有的没的神通广大。 下巴被捏着,迟莺又皮嫩,感觉脸颊好酸好疼,他不是很想搭理,可是力道更大了,只好不情不愿地答:“我们只是室友而已。” “室友?就真是室友?你这么漂亮,他们没两个人贴上来想伺候你,哄着你跟他们睡,反正两个人,在一起又不吃醋。” “迟莺,我听说双胞胎十指连心,心意相通,你说……你跟兰濯江亲嘴,他哥哥能感觉得到吗?” 16、善德中学13 两三句话,顿时引起来其他围观的男生意味深长的哄笑。 这个年纪的男生,连说点威胁的话都字字句句离不开下流。在迟莺耳边放大无数倍、夸张的笑意,似乎男生们都成了怪物。 迟莺的耳根有点灼人的烫,粉白的小脸晕着薄红,被围观被肆无忌惮开下作玩笑,就像本来的围观者,骤然被推到镁光灯下表演。根本不清楚发生什么,就要被迫表演。 尤其是……矛盾点猝不及防被转移到了他身上。 “我说了很多次了。”饶是迟莺一贯脾气很软,也忍不住生气,“我们只是室友关系。” 没攻击力的长相,哪怕迟莺在发脾气还是被误认为是在撒娇。可对方人又那么多,要是真的发生冲突,可能自己就是那个被揍的倒霉蛋。 死不了但是免不了被揍。 存在感很低、跟迟莺有几分相像的男生抬起头看了看迟莺,又垂下脑袋。 善德中学的各个年级的人数都有一千五百之多,卫生间的位置不算少。后面是隔间,一扇一扇隔开,足足有二三十个隔间。但二三十个人齐齐聚集在这里,就显得拥挤得过分。 迟莺话音落下,倨傲站着的少年冷嗤一声,改为攥着迟莺的脸蛋。小小的一张脸,被这么碰着有种难言的微妙感:“真是室友?” “他们没上过你啊?” 眼前人可怕又可怖,却总是把刀挥向更弱的他。迟莺觉得哪哪都在冒犯,他甩开触碰他的那只手,用了最大的力气踢在男生的小腿上。 砰—— 一身闷响。 汤遇的长腿曲着,跌坐在地面上。膝关节本来就是很脆弱的部位,更何况迟莺用了几分力道,学校里能混得开的要么家里条件好得厉害,要么自身硬实力强,而汤遇属于两者都是。 高高在上当大少爷,在学校里除了不得不臣服宋长野,还没有被人这么下面子过。 他沉下脸,眼神阴鸷地扫向迟莺,然后一怔。 卫生间的采光不好,照明全靠白炽灯。灯管的白洒落在迟莺的脸上,没有聚焦的漂亮眼眸昭示着眼盲,滚烫的泪在眼眶中盈满,滚下来的眼泪晶莹剔透,珍珠一样沿着粉白透红的脸蛋淌,鼻头红红,自己先委屈上了。 迟莺情绪波动大时就忍不住掉眼泪,并不是太委屈,而是很生气,太生气就泪失禁,眼泪先掉得厉害。 “你哭什么,我又没欺负你,不就是开你几个玩笑。” “搞得好像我揍你了一样。” 迟莺红着眼睑,又乱踢几下,踢到他的膝盖、小腿,一边打人一边泪汪汪的掉眼泪。 饶是汤遇欺负人惯了也没见过这种的……就很怪异的可爱。 “打够了没,你脚疼不疼。”眼中的不虞尽数散去,他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不关你的事。”又重重踢了一下,汤遇这么一提,迟莺确实觉得有点不舒服,却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脆弱。 “我知道不管我的事,但是,我的确很好奇。”汤遇没有急着起身,而是仰着下巴看着迟莺,发顶上的白光具象化,他偏过头看向看热闹的一堆人,“你们谁,去把那对双胞胎叫过来,来做个小实验。” “有问题冲着我来就好了,没必要牵扯到其他人。”迟莺拦下汤遇。 双胞胎中的某个坏人虽然快把他嘴巴亲烂了,但丝毫没有嫌弃他看不见,任何事情都有帮忙。 要是他现在还有玩家身份的话,一定会想着怎么在游戏中存活,而不是尽心尽力帮助一个无关紧要的npc。 的确无关紧要,传送到副本还是权限很低很拉胯的那种npc,没有鬼怪、怪物们强大的能力,是个什么都看不见、生活能力受限的npc,他什么都不知道,还没办法提供线索。 纤细的身体单薄,明明个子也不算低,可总给人一种小小的错觉。阻挡时眼睫毛还是湿漉漉的,有点违规的楚楚可怜。 显然这些人听的是汤遇的话,他下完指令,就立刻有几个人一溜烟跑了出去。 门重重合上。 汤遇扭过脸,笑意更浓。 “别急,我只讨个答案。” * 卫生间少了几个人,立刻空了点。 迟莺感觉浑身都有点冷,哪怕在外套中又加了几件衣服。 副本和现实世界很相似,但温度总比现实世界低得多。源源不断的湿冷浸没四肢五骸,穿得厚也没多少用处。 汤遇的视线从迟莺身上移开,落在看着有些不起眼的男生身上,仅仅是和迟莺三四分相似,就已经算得上好看了。如果是这种长相,不可能现在才被注意。 “这男的你们从哪找来的?”汤遇从地面上起身,被找到再到被弄到卫生间,几乎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任何惊恐不宁的神情,过长的刘海遮挡着眼睛,整个人有种难以言说的阴郁。 “这个啊……”人群中有个男生挠了挠头,“这个是我上次来上厕所偶然发现的,当时就觉得,长得跟迟莺真几把像啊。” 学校中有权有势或者好学生都不会被老师干涉,翘课、打架都是家常便饭,因此上课时间来到厕所,卫生间只有一个人。 “之前你们有谁见过他没,迟莺那种天妒人怨的长相不算,能跟迟莺有点相似也不应该没人知道吧?” 起码在这个男校应该会很受欢迎。 周围一遭看热闹的人都摇了摇头,表示从来没有在学校见过这个人。 只不过,学校人多,会有生面孔也不是不可能,汤遇只好压下心中怪诞的感觉,没再把注意力聚焦在他身上。 出去找人的几个人速度很快,回来时走在最前面的就是双胞胎连两个人。 兰濯池一眼就看到迟莺又哭过的眼睛,有点湿漉漉的红,眼泪好多,泪腺又发达,可惜他完全感觉不到。在别人面前哭,不会引来别人多少怜惜,只会惹来彻底的摧毁欲。 而站在迟莺身边的男生,低着头,手指攥成拳,身上看着很湿,往下坠着水。 他收回眼,视线再度落在迟莺身上。 “知不知道,为什么让你们过来?”汤遇把裤腿放了下去,方才迟莺那几脚,没留下一点痕迹,他眼里有些遗憾,声音轻快,“我想做个小实验。” 兰濯池和兰濯江同时看向汤遇。 一模一样,像是复制粘贴的五官,很优越,也招人嫉妒。 “?”兰濯江给了个反应,靠着洗面池,不像被胁迫来,反而像是自愿跟过来的。 兰濯池走到迟莺身边,揉了揉迟莺的头:“肚子饿了吗,早上就吃了一点东西。” 迟莺小幅度地摇了摇脑袋,闷着声音:“我不饿,你们快点离开这里。” 被这么明晃晃无视,汤遇有些不满,但这里周围都是他的人,围绕成坚不可摧的牢笼,再怎么看,他们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原本只是想看看你们其中谁跟迟莺亲嘴,另一个人会不会有所感触,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我要你现在就去弄迟莺,脱衣服会吧,知道跟同性怎么来吗?” “遇哥,我记得刚来学校的时候,你那会不是很讨厌同性吗?当时有个人,我记得好像是喜欢谁来着,反正是个男的,你不是还把他欺负得很惨,现在怎么转变性子了?”有人笑嘻嘻地开口。 校规每一个月都会变更一次,然后出现新的规则。但是这两年,无论排名怎么变化,第一条始终都是禁止学生谈恋爱。 起初,他们都不理解。都是男生,这条校规完全多此一举。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么回事。 要是迟莺的话,什么都可以。 【服了,这副本怎么这么多牛头人,非要看老婆跟别人自己偷偷爽是吧。】 【这副本的鬼怪都凶,笔仙无差别攻击,还有跳楼的那个,带着个大凶的婴灵,之前看这些鬼欺凌玩家就开心,没想到这副本不应该叫恐怖游戏,应该叫校园乙女向攻略游戏,老婆是校花。】 【你们都不搞老婆是吧,好好好,那我要看老婆肚皮鼓鼓。】 垂着脑袋的男生身体一颤,地面上晕开一片透明水迹。 兰濯池蹙眉:“我不会。” 迟莺粉红的嘴唇一张,有些惊讶地啊了一声。 难道重点是这个吗?不应该立刻回击,然后报复回去吗? “不会?”汤遇看着兰濯池清心寡欲的样子,有点不信,“你不看片?” “不知道那是什么。”兰濯池的声音冷漠,神色一本正经。见迟莺还在冷得哆嗦,脱下来身上的衣服盖在迟莺身上。 汤遇阴沉的眉眼舒展开,伸了懒腰,“没事,一碰到迟莺你就什么都会了。” “那些人都无趣,我想要生活充满乐子,总之,别想歪心思,现在去脱迟莺的衣服。” “乐子……” 沉闷的、有点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地面上的水迹晕开的面积更大,几乎要蔓延到汤遇脚下。然而高大英俊的男生一无所知,带着隐隐约约的期待,等待,好戏开幕。 17、善德中学14 低着头忙碌的白发老妪会没日没夜地打扫教学楼的教室、走廊以及厕所。卫生间洗手池的镜子干干净净,一丝灰尘都没有,折射出卫生间中二十来个穿着中学制服的男生。如果不是长相太过于凶戾,凭借着英俊的皮囊,和不太相称的背景,或许被人误以为是刚出道的偶像团体。 然而……截然相反。 一场学校纵容默许的霸凌行为正在小小的卫生间进行。 被欺负的对象从被不知道哪里找到的小可怜转移到了迟莺身上,或者来说,迟莺自从来到游戏中的运气一直不算特别好,随时的一个行为都可能会惹来麻烦。 就好像,只是因为漂亮脸蛋,就要承担这些。 0129反复告诉迟莺,他是幸运儿。 真的是这样吗? 迟莺坐在洗手台上,光洁的镜子映出来所有人的表情,迫切而希冀的神情。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一切相当微妙,看着矜贵、气势逼人的双胞胎只是顺从地把漂亮小鬼抱到了洗手台,尔后站在迟莺面前。笔挺优雅的背影和垂下来的、笔直的、纤细的小腿,令人浮想联翩。 哪怕是最保守矜持的人也不免会在网页上搜索各种东西时弹出来不太好界面,更不用大部分人会刻意去搜索。很不巧,这些家庭背景有头有脸的少年们恰好属于这部分人。因此,看到迟莺被抱上洗手台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兴致勃勃、一瞬不瞬地盯着两个人。 很正常嘛。 剧情中经常会出现的场景,校园背景,卫生间、浴室、教室和图书馆都是最频繁的场景。 漂亮到不行的小鬼,鼻头红红,小脸晕着粉,而且还是柔弱得什么都看不见的眼盲者,濡湿的眼眸像是氤氲着一汪水,有点清纯,又有点乖。 但太无害的外表会让人产生说不清道不明的施虐欲,起码现在,尤其想看到这张脸蛋露出崩溃的哭泣。 “脱啊,脱衣服不会吗?” “还是说,你还是处男,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喂,我们遇哥的耐心有限,如果不能让他尽兴,以后在善德中学你们可能会很难做,应该很快要重新洗牌了吧,你们那小心点。” 叫嚣的人不满地催促,迟莺还是没有做好准备,被兰濯池欺凌的准备。 他们每一个人都举着手机跃跃欲试,要是真的做了那些事,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传播得人手一份。 有点像被掌掴还要拍摄□□的受害者,哪怕他应该扮演的角色应该是欺负其他人的那一个,迟莺心想,要是真的事态很严重,他可能不得不利用系统商城的道具了。 游戏中怪物频生,相比起靠着线索获取生机,更像是为了鼓励玩家自相残杀而设置的副本,稍不留意就可能触碰到死亡条件,武力值和灵力值是通关的关键。玩家可以在完成副本结算后得到积分,也可以通过开启直播得到积分,作为特殊npc,迟莺获取积分的途径则少得多,只能通过直播得到积分。 而积分可以在商城中购买道具和任何东西。 迟莺的积分达到了一个可怕的数字,可以兑换很多道具。 听到周围人挑衅的话,迟莺抬起小巧的下巴,下意识地看了眼兰濯池。 哪怕看不到。 滋啦。 规规整整的校服外套的拉链,被修长的手指拖下来一小段。 旁观视角当然看不到什么,只不过一道简简单单的声音,就足够让所有人都红着眼,屏息凝神地等待好戏开眼。鼓鼓涨涨的肚子,像是怀孕了一样,是所有人暗藏心底的期盼。 水迹,再一次蔓延。 天花板黯淡一瞬,滴滴答答的水迹似乎要把所有人都困住。 具象化的冷意让汤遇骂了句:“有病,怎么说冷就冷。” 但还是直勾勾地等待着兰濯池的进一步动作,也说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想法,只不过比起自己动手,似乎这样看着也不失为一种好选择。至于那个人是哥哥还是弟弟,都无所谓,甚至说,如果是两个人一起,他都不会觉得有什么。 太慢了。 缓慢的动作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在拖延时间。 汤遇沉着脸关上手机,挂着恶劣的笑意,按着兰濯池的头往迟莺的小腹怼,男高的力气大得惊人,迟莺感觉小腹一沉,再往下……有点危险。 迟莺本能地觉得危险。 下意识地蜷了蜷腿,却像是在迎合似的,不自觉触碰着兰濯池的身体。 “兰濯池……”迟莺吓了一跳,伸出手护着兰濯池的头,男生的头发不长不短,发丝很软,像是在拥抱着一团冰,“你还好吗,能不能先从我身上起来。” 不重。 但是很怪异的姿势。 嫩白泛着粉的指尖柔软得像是花苞,乌发衬得手背的雪白像是新雪覆盖的陈木。 哪怕真论起来,迟莺自己也是主动闯入陷阱的羔羊,可兰濯池和兰濯江是真的因他而起,无妄之灾。 “我确实都不懂,而且是第一次。”冷如霜雪的声音悦耳,说出来的话有点过于直白。 鼻腔中结结实实灌满迟莺身上独有的香气,兰濯池从迟莺身上起身,“我不太喜欢这时候被太多人看。” 汤遇看了一眼其他人。 男生们听话得像是提线木偶,不用汤遇下达命令,就识趣离开。但是迟莺的吸引力让那些少年站在门外,徘徊不去。 “现在好了,你可以敞开胸怀,肆无忌惮。” 汤遇皱着眉头眉头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那男生,叫不出来名字。气质阴郁不讨喜,他还是没有驱赶,出于炫耀还是什么心理,他默许了男生的存在。 迟莺分不清楚兰濯池是有其他打算还是真的要做些什么,兰濯池敛下眼眸抚摸着迟莺平坦的小腹。 “听说白的人,一般那里也是粉的,正好一起验证了。” “不过我听说,老人也是粉的,你怎么不去找个老头试试,在这欺负同学算什么本事?”兰濯江言笑晏晏,单手托着头,枕着墙壁,语气挑衅。 “乐子……谁是乐子……” 摒除了那么多人,突兀的声音再次响起,最后一句话几乎超出人类听力的极限,近乎尖利的咆哮。 水迹到了无法忽视的程度,沿着小腿蔓延,像是要淹没所有人。 莹莹不绝的水从散发着实质黑气的男生身上散出,原本等着看热闹的人被狂躁的水卷了进来,砸坏了玻璃窗,玻璃碎片掉落得满地都是。 玻璃破碎和一时间的躁乱聒噪得厉害。 湿漉漉的水已经没过了小腿,透明的水柱化为爪形抓着汤遇的脖子拖到眼前,居高临下的阴沉面容,处在暴怒的边缘。并不是简单的水,似乎带有某种debuff,被触碰的地方像是被浓硫酸腐蚀了一样,出现焦黑的伤口,粉红的肉往外翻卷,方才还凶神恶煞的少年脸色涨得青紫,五官扭曲突出,像是从水中被捞到烈日下曝晒的,等待死亡的鱼。 午后的阳光,照出每一个人的影子,细长的影,唯有出于暴怒边沿的人脚边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谁是……乐子……” 冰冷的、沙哑的声音空灵幽暗。 “谁是……” 每一句询问,手上的力道都会更重。汤遇能成为善德中学的风云人物,力气再普通人中是佼佼者,可是和鬼怪之间,断层的碾压足以轻而易举碾压。 尖锐的逼问声音压迫着所有人的神经。 被攥着脖子的人完全没有办法开口。 迟莺回过神后小声地对兰濯池说:“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对鬼怪的感知力很高,越是和鬼怪独处,惧怕的感觉更甚。 【哈。】短促的一声电子合成音的笑声让迟莺有点懵。 迟莺不太能理解系统莫名其妙的笑,总觉得有些不怀好意:“?” 【没事。】 【水都腐蚀性,有毒,但你没事。】 明明自己就是新手副本就死掉的笨蛋,居然还怜悯同情所有人。有点小圣母,但是意外讨人喜欢。 然而浑身不详的少年鬼怪并不打算让汤遇简单死去,封了他的口齿甩到一旁。 “乐子……呵呵,当然谁都是乐子……” 腐蚀成烂肉的脖子混着嫩红的血肉,痛苦得说话艰难万分的汤遇擦掉唇角的血,目光直直盯着跟迟莺有三四分相似的脸蛋上。 “孟长欢,是吗?”汤遇跌跌撞撞地扶着墙起身,眯了眯眼,扯出勉强的笑,“我能弄死你一次,就能再杀你一次。” 被念到名字,那张苍白的脸再度抬起,已经是本来的相貌。 秀气文雅的白净脸,眉眼眉毛细长,眼珠漆黑。 长欢长欢,美好愿景的名字却并没有带来希望。 迟莺有点没搞懂现在的走向,但他从洗手台上跳下来,差点跌到地面上,扶了下兰濯池稳住发软的腿,反应很快地扣上门把手。 砭骨寒意的视线从汤遇身上转移到了迟莺身上。 迟莺感知力很高,扭动几下却拧不开卫生间的门。 圆润的杏眼蓦然睁大,又试了试,还是没能打开。迟莺背靠着门,无力地滑下来,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18、善德中学15 掩耳盗铃的遮掩办法,迟莺想竭力在人多眼杂的情况下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就像高中每逢考试结束的下午,老师默许在多媒体上放映电影,总有调皮的同学选择播放恐怖电影,拉上窗帘,昏暗的氛围中,看着女生尖叫逃窜。迟莺很胆小,也很害怕突然出现在屏幕中的鬼,幻想着如果屏幕中的鬼真的会出现在眼前世界,他会混入人堆里逃窜。 哒。 清晰的步伐声以及水迹流动的声响。 稍微有点手段的鬼怪都能神出鬼没,有厉害的鬼王甚至可以保证不被灵力值满数值的玩家发现,彻底隐匿行踪。 能显形并且做出报复行为的已经是很厉害的鬼,至少笔仙是……现在的鬼也是。 迟莺不确定是不是水鬼。 但是显然,对方故意制造出声音给他听,唯一的解释是,对方可能认识他。 哒。 过敏感的耳朵让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迟莺的心脏上,迟莺曲着膝盖往后退,后背靠着卫生间的门,已经退无可退。 能听得出来,对方短暂地放过了汤遇,然后向他而来。 迟莺紧张得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小声问系统:“我跟这个水鬼,有关系吗?” 【有。】0129肯定。 完了。 自己的身份并不好,并不算多么光明伟岸,而是彻彻底底的外种。除了宋长野外,欺负的人可能远比他想象之中要多得多。 愈发惨白的小脸有些颓丧灰败,知道没有退路之后迟莺紧张地抬起眼眸。细密乌黑的睫毛上浮动着莹莹的湿泪,没有聚焦点的眼睛里满是畏惧。 ……畏惧? 他脸上也会出现受害者的畏惧神情? 被按着头颅一遍又一遍地按在水龙头下,知道他呼吸彻底消失,他死于窒息,而始作俑者仍旧逍遥法外,继续胡作非为,没有任何惩罚。 学校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骗局,打着高升学率的名声招收优质生源,却同时对富家子弟全数接受,每天都会有跳楼的、上吊的、喝安眠药的,或者各种各样的原因,选择把自己的生命结束再校园中。 这些身体被面包车拉向不知何处。 怨毒、审视、不满、冰冷,种种复杂情绪的视线如锋芒一般扎在迟莺的身上,那只鬼,现在应该就在自己不远处看着自己。 “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 挥之不去的寒冷,声音能把迟莺冻住。 迟莺刚才全身心都放在怎么逃跑身上,完全没有留意鬼怪的名字是什么。 名字,什么名字? 迟莺圆钝的杏眼全然是茫然,0129只跟他说了一点信息,剩下的他就不知道了。 这个鬼看上去有点厉害,居然能够在白天显形。应该是比笔仙还要厉害的存在,迟莺哽住了,心虚地偏向一边。 还没从系统那里问出来名字,对方一副早就知道的如此,与此同时,全身上下戾气阴气更深。 无形的力量托举着迟莺的身体,下一瞬,迟莺被拖到鬼的眼前。 近在咫尺。 只要迟莺稍微抬一下鼻子,两个人的鼻尖就会碰触到。 无数条抽出的水柱灵动得如同透明的藤蔓,缠绕捆绑着迟莺的四肢。晶莹的水环勒着迟莺的大腿,悬空吊了起来。 “不记得……你果然不记得。” 对他们而言,短短三分钟,却是他所经历过最漫长痛苦得三分钟。 死——生——死——生——死,如此反复循环,最后口腔中灌满水,窒息而亡。 孟长欢微微仰头,迟莺骨架小,真正摸上去就知道,全身上下哪里都是软的。被水环勒着的腿微微溢出点肉,凌空的感觉并不舒服,迟莺怕得厉害。 “那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漂亮到近乎罪恶的脸蛋,被模糊的记忆补全成这样,高高在上也有了合法解释。报复回去,是他心中唯一的执念。 迟莺、汤遇、令叁、唐霜绛…… 每一个名字都被他死死记在心里,让他们也尝尝自己曾经受过的苦。 迟莺的手臂缩了缩,牵动水柱跟着动了动,小幅度地晃了晃脑袋:“我、我不知道。” “他的死是怎么回事啊?” 迟莺其实也不太想一直问东问西,显得他好白痴,但事实是,身为特殊npc,他所知道的东西很少。可是0129告诉他,每个普通的npc,诞生在游戏中都只能扮演着自己的角色,知道的比迟莺多不到哪里去。 幸运的是,有过玩家的身份,迟莺有了系统,把0129当成客服来使用,很合理。 【和你关系不大,是别的人假借你的名声,把孟长欢淹死的。】 0129没有说更多,不过,迟莺明白了,这是霸凌的产物。 “你什么都不知道。” 孟长欢身上的阴气达到了可怖的程度,身上散发出的黑气犹如实质,被迟莺一问三不知的态度激怒。 不知是恼羞自己的死,还是自己的死没能在迟莺这里留下印象。 苍白秀气的脸上,眼珠几乎全被黑瞳覆盖,嘴唇扩开得笑意快要裂到了耳后,他抬起手,晶莹剔透的水灌入迟莺的口腔。 “呕……”被水侵入的感觉并不输入,迟莺还惦记着水有腐蚀性,如果不把水吐出来,那么他的喉咙、他的身体,将会被腐蚀的干干净净。 平心而论,死过一次之后,迟莺觉得自己已经不怕死了,可他受不了疼。 宁愿无声无息消失,也不愿意遭受一点痛苦。 透明的涎水顺着唇边淌,迟莺蹙着眉头感觉可能真的会死掉,水没有任何的味道,无色无味的水,是一场漫长的处罚。 【虽然是个赝品,倒也勉强配给老婆擦鞋。】 【没双胞胎帅,我单方面宣布玩水哥出局,这只股我就不投了。】 【啊?好好,玩水哥还能这么玩水?知道的了解这是在打击报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新式普雷。】 只要……再深入一点,用水封住口鼻,就能彻底让一个人消失。 生前无法得到的力量,却在死后轻而易举得到,害怕?恐惧?不,这些只会让他越来越想报复回去。 迟莺有点无力,委屈巴巴示弱的情态能换来一点同理心吗? 更何况,这件事根本就跟他没有半点关系。就算有,游戏中npc的事,和他迟莺半点关系都没有,现在来看,完全是无妄之灾,他什么都没做,却要被吊起来。 其他人都没有!! 淌着口水,眼睑下晕着粉的落魄狼狈模样指不定要被直播间的人剪辑传播,迟莺让0129先把这部分马赛克一下。 0129某种程度而言对迟莺百依百顺,不仅打马赛克,而且马得严严实实,屏幕中只能看到黑黑白白.粉粉的模糊色块。 直播间中本来截图,录屏到飞起的观众们想炸了游戏的心都有。 【狗比游戏,迟早药丸。】 【游戏,沃日你先人。】 无能狂怒改变不了一点事实,直播间的人数仍旧没有减。只不过现在的迟莺完全分不出心思在直播间上面,水压着他的舌头,顶着他的咽喉,像是要挤入他的胃中。 好可怜,怎么这么可怜。 当初做出这些事情的时候有想过会有今天吗? 简简单单的淹死,动动手指的事,就能让他们死得凄惨,比起那么直白的死亡,他现在改变了主意。 水柱从迟莺口中收回。 迟莺感觉喉咙有点火辣辣的,咳嗽了几下,才断断续续地开口:“我、我们是同事,不能自相残杀的。” 人是npc。 鬼是npc。 隶属于游戏管辖。 相当合法合理合规。 就在迟莺还准备虚与委蛇一番,捆绑着身体的水柱突然消失,迟莺坠在地面上,两只脚被震得发疼。 就被兰濯池一把拽起来往门外走,这次很顺利,门打开得毫无障碍,迟莺反应过来时已经在外面的长廊中。 迟莺跌跌撞撞的跟上兰濯池的步子,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脑袋都是懵的。可是,他的话没错呀。 某种程度而言,他和这些鬼之间的关系的确是同事关系。为什么也要跟着玩家们逃跑? 迟莺没有下过几个副本,被拉入恐怖游戏之前,游戏没怎么玩,不知道这种玩家带着npc躲避npc的行为是否正常。 只不过人和鬼之间,勉强算双胞胎是好人。 一直跟着跑出去了很久,迟莺总算发现哪里不对。走廊长得好像怎么也跑不出去,而且正是午后复习的时间,再怎么样那些午休吃饭的人也应该回到教室了。 可现在,一点声音都没有。 铺天盖地的水覆下来,原本水泥路面逐渐扭曲成水,以极快的速度从卫生间往走廊难掩。 这些水是有冷却时间。 想到自己被那些水吊起来就万分难堪,迟莺体能废物,也努力跟上两个人。赶在水即将够上脚下时,楼梯口出现在眼前。 迟莺雪腮带粉的脸有些薄红,额头上浮现细密的汗珠,他体力不支,口腔还残存着被塞入水珠的感觉。 19、善德中学16 被入侵口腔的滋味并不好受。 起码窒息难堪的场景迟莺不想再次经历一遍,好在,玩家们有点烂好心,哪怕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放弃他。 下楼比上楼容易得多,迟莺的手心沁出黏黏的汗,每一次惊险的逃脱,都惊险又刺激,和鬼屋中粗制滥造的鬼怪不同,死亡的压迫感能让力量迸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 不甘心的孟长欢死死盯着迟莺被连拖带拽的背影,跟了上去。教学楼几乎要被扭曲成水的笼子,空空荡荡,教师中的学生和老师都凭空消失了似的。 “那东西怎么只盯着你?”兰濯江一边行云流水地躲避着障碍物,一边侧目看了眼迟莺因为奔跑而粉白潮红的脸颊,“感觉形影不离。” 这话听着有点怪。 实际上迟莺自己都还有点懵,关于孟长欢的死,0129和他说了跟他没有关系,即便如此,还是惹来对方的怒火。 迟莺抿着唇没有回答,这种场合实在分不出心神再去思考其他。牵着迟莺手的兰濯池神色平静,呼吸平稳,兰濯江也看起来毫不费力,唯一一个npc身份的气喘吁吁,耳垂、脖颈,都因为过度奔跑而泛着莹莹的红。 哪怕现在的速度就算是在中考体育一千米上,也绝对能满分的那种。 身后是穷追不舍的孟长欢,如果动作稍微慢一点就会被具有腐蚀性的液体烧得只剩骨架。 他是新手副本就死掉的玩家,那么兰濯池和兰濯江呢?又下过几个副本。 踏入的门的瞬间,伸上来水一样的水触手尽数消退。不,并不算完全消退。 仿佛有看不见的屏障摒弃了这些水,屏障外,水而成的出手张牙舞爪,却不能靠近分毫。 迟莺的喉咙有些锈气,还很疼,难受得弓着身子大口大口喘气。方才跑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等结束后,迟莺连形象都不顾了,软着两条小细腿瘫坐在地板上。 生理性的泪水淹没眼角粉红色的泪痣,迟莺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没事吧?” 兰濯江蹲在迟莺脚边,掀开宽松的裤脚,莹白纤细的脚踝和意想之中一样,轻轻松松就能圈起来。 迟莺也没想到自己的体质会这么差,小腿肚紧绷,被指腹轻轻抚摸时冰凉触感像是被蛇爬过,他尝试用力,可还是站不起来。 “我好像有点站不起来。”迟莺不太想麻烦别人,可是他的体质太差了,而且……他很害怕。 舞动的触手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尝试着找出漏洞。 这些水似乎有生命一样,能够幻化成任何形状,连教学楼都似乎是孟长欢所操纵的领域。 “我看看。”兰濯江单个膝盖跪在地面上,乌发垂着,眼神清明,一本正经地查看着迟莺的小腿。 很漂亮的腿型,笔直纤细,毫无瑕疵。 像是造物主最得意的珍品,连膝盖弯都是柔嫩稚气的粉。 他慢慢放松迟莺小腿上的肌肉,只是因为体质太差,再加上惊吓过度,导致一时半会站不起来。 带着一个拖油瓶吗? 校园和看不见的设定,无论如何都不该出现在游戏副本中。哪怕是不能说话的身体缺陷也好啊,迟莺心想。 扭曲盘旋的水触手没有消失,似乎在畏惧什么,试探着、暴怒着,撼动不了分毫。无形的屏障成一片领域。兰濯池微微抬眸,漆成暗红色的门,门牌写着三个字“教务处”。 和任何普通的学校无二致,纯白的瓷砖墙上贴着历年优秀学生的成绩和照片,黑白色的照片有些失真,年头更久的照片,纸张泛着陈旧的黄,照片上的人脸被墨糊成完全看不出的样子,看不清面容,粗略看过去像是一张张遗照。 这么描述听起来不吉利,可的确如此。 怪诞而荒芜,像怪核。 兰濯江的手一边给迟莺舒缓肌肉,一边看向瓷砖上贴着的光荣榜,一般是历年的年级前十才有此殊荣。专门的介绍,包括姓名、性别、擅长的学科,高考分数,座右铭,甚至连宿舍的房间号也都会在上面说明。 兰濯池的视线扫得很快,目光停在某一排时停顿。 304宿舍,谢沉。 照片上的人穿着老式的校服,其他人的面容早就因为年过久远而模糊不清。这张照片容貌清晰,不同于含笑、自信的一张张面容,那张脸出色、局促,抿出来的笑有些腼腆。 和那天晚上笔仙的长相一样。 十几年前的照片,跟照片中不同,那晚遇见的笔仙沉疴病气,毫无生气。 在楼下,404楼下。 兰濯江放下来迟莺的裤子,问:“现在站起来,看看能不能走。” 又盯着兰濯池的侧脸:“看出来什么了?” “那晚我跟迟莺躲到了笔仙曾经的宿舍。” 慌乱之间,随便挑选了一个躲藏的房间,没想到正好是笔仙曾经居住过的宿舍。难怪知道迟莺躲在哪里,原来闻着味来的。 兰濯江不感兴趣的:“哦。” 迟莺扶着兰濯江的胳膊,慢慢站了起来。 哦什么? 迟莺感觉这对双胞胎是真的怪,好歹稍微表现出来一些不同寻常。 再说了,这种游戏,也需要稍微动点脑子。 不过,不关他的事。 * 教务处的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装潢简单,木质的沙发,玻璃茶几,巨大的办公桌和办公椅,后面是一个大大的书架。善德中学的绿化好,一楼由于树木粗壮繁茂的原因,采光不好。墨绿色的枝丫把玻璃窗遮挡得严实,蓝色窗帘布完全放了下来,因而教务处的办公室有点昏暗。 迟莺属于瞎跑,这些事本来跟他没有关系。 他鼓着腮,心里还有点后怕,他的运气好差劲,随便躲藏的地方居然就是笔仙曾经居住过的房子,那岂不是逮他跟抓小鸡似的。 兰濯江把迟莺按坐在办公椅上,办公椅很大,软、还挺舒服。迟莺确实累,但又想起来什么,于是问道:“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应该该考下午的试了吧?” 钟表的秒钟滴滴答答。 时间看上去已经过去了很久,但实际上才刚刚一点。 “才一点,没事。你就坐在这里好好休息,别乱动。” 兰濯江跟迟莺说话就跟哄孩子似的,揉揉迟莺的脸蛋后,就去翻办公椅后面的书架。放置的书本有哲学、教育类的书籍,还有不少的名著、最后则是一些文件。 少年的动作绝对算不上温柔,力道很大。原本整整齐齐的书架,被翻得乱七八糟。 书籍尘封已久,落着一层浮灰,不清楚多久没有被翻开过。 迟莺也有点好奇,游戏里的书籍真的有内容吗?还是就一个空壳,不过试卷和现实世界中差不多,应该书本也copy过来了。 没多久,兰濯江从书架后抽出一本杂志,杂志有些年头了,封面颜色艳丽,尺度很大,袒胸露乳的好身材女人,标题也相当劲爆,大概是一本不入流的黄色刊物。 兰濯江像是摸到了烫手山芋,一下子把那本杂志放了回去。 “还记得老师跳楼的事吧,真正的作恶者却没有下场描述。”兰濯江的指腹上因为触摸了落灰的书籍而灰扑扑的,迟莺也想起来了。 的确令人气愤。 迟莺想,最大罪孽的人却被以男人都是这样的理由开脱。 教务处,正是教导主任的办公室。 漆黑的办公桌上散落着一些报纸,尤其是书架顶端还存放着不少荣誉证书,看来这些年,这位教导主任的职位没少上升。 兰濯池垂着眼眸,浅灰色的眼眸眸光不定。 迟莺很共情地重重点头:“真是可恶。” 背叛者固然都有错误,但真正的始作俑者逍遥法外确实过分。换位思考下,如果一个职位高很多的人,要求做不好的事情,不同意就会让你丢掉工作,大部分人应该都会衡量。不过,背后具体的隐情,迟莺也不清楚。 他只是很讨厌,讨厌以权势压人,讨厌填鸭式教育,也讨厌霸凌。 【真是可恶。(舔舔老婆jiojio。)】 【真是可恶。(嗦嗦老婆粉舌头。)】 【真是可恶。(亲亲老婆粉尖尖。)】 迟莺握着拳头,语气有点凶恶的可爱模样顿时引起来弹幕的盲目认同。 兰濯江弓着身子,按了电脑开机的按钮。 游戏……创造游戏的是什么,无从得知。只不过祂很喜欢从现实世界中抄袭,连那些不良少年都用着最新款的手机,教导主任的电脑居然还是很多年之前的台式。 要么游戏是蠢蛋,抄袭也抄不好。 要么教导主任怀旧,喜欢用笨重的老式电脑。 嗡嗡。 屏幕的蓝光映在迟莺的脸上,运行了十几分钟,才特别卡的开机了。 右下角弹出来“您的开机时间已超过百分之一的用户”。电脑的界面很简单,一个浏览器,一个文件,□□,还有回收站,壁纸是最原始的那种。 兰濯江修长的手指握着略显小巧的鼠标,点击浏览器的图标。 20、善德中学17 电脑卡顿得厉害,缓冲了许久才把界面缓冲出来。大概是零几年时候的网页风格,陈旧感十足。 网页居然能联网,但范围仅限于校内。兰濯江半蹲下来,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泛着莹莹光泽的屏幕,微弱的白光映入浅色的眼眸,薄唇抿成一条线,没有插诨打科和夸张的面部神经,居然跟兰濯池如出一辙的冷冽。 指腹拨弄着滚轮,出现在视野之中的,是一个校园论坛。 论坛界面很老,头像都是默认的灰色小人,学生们在学校的娱乐方式不多,为数不多的乐子就是论坛。热衷于找乐子、制造乐子…然后发布帖子,博取关注。 直播间的视角很灵活,从迟莺身上转移到了电脑屏幕上。观众们知道迟莺看不到,透过弹幕的只言片语也能够拼凑出来其他人在做什么。 看不见的确限制很大,迟莺坐在办公椅上,双手合十,向系统恳求:“0129,拜托拜托,我也想看看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时不时搞出来的动静,一惊一乍,在耳边无限放大,迟莺本身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却在各种窸窸窣窣的声响下,产生了一种想要了解的心思。 【不行。】拒绝得有点果断。 冷冰冰的电子合成音不太能听出来情绪。迟莺听完,肉眼可见的失落。 0129试了试自己后台的权限,的确没有办法给迟莺开通,游戏似乎存在某种恶趣味,不愿放弃小瞎子的设定。 系统之前所表示出来的都是无所不应,这大概是迟莺头一次被拒绝,如果有耳朵的话,恐怕早已经失望地耷拉下来。 迟莺抿唇,并不想让系统为难,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 0129接着说:【不过我可以为你转述,这样可以吗?】 让漂亮宿主的脸上出现失望的情绪,简直过分至极,哪怕它只是一个智能系统,也会为自己的行为唾弃。 游戏和系统之间的关系,迟莺之前大概猜测过,从属关系,完全掌控。游戏无所不能,而那个游戏背后的操纵者,应当是个恶趣味的人。 以人类自相残杀为乐。 系统的权限应该没有那么高,所以哪怕迟莺听到后确实有点失望,但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等听到系统的补充之后,迟莺的手按在自己的大腿上,眼睛亮晶晶的:“谢谢你,0129。” 他早就把0129当成自己在游戏中唯一的伙伴,即使对方并不是人,而且很多时候并不能察觉到他的情绪。 迟莺真情实感地说了好几声谢谢。 他是知道感恩的人,一点点的恩惠都能让他记好久。 排版很不舒服,陈旧的界面让所有的字体十分拥挤,可以说毫无审美。然而这样的论坛,最新的一条帖子回复于一分钟前。 那是一条飘红的热帖,评论的人数早就超过了一千多层,而且还加精处理。 兰濯江看了眼标题,学生们的生活太过无趣。把帖子不要提起的十分惹眼:他用脚尖勾起我的下巴,垂着眼看我,跪过来…… 看完标题后又看向迟莺,乌溜溜的杏眼平静无波,安安静静坐在这里的话,像一个精致的玩偶。 滑进去后,是一栋图楼,不同视角的迟莺。 拍摄的机位很奇怪,有时候像是小弟角度,有时候就像是被欺负的那个。黑色帆布鞋勾着男生的下巴,迟莺面无表情垂着眼眸高高在上,俯身跪趴在地上的男生脸颊涨红。 莹白如玉的两根手指捏着男生的下巴,黝黑的脸颊肉在力道作用下微微变形,显得有些狰狞。眼睛虽然有光,但是没有聚焦点,能够看出来看不见。 凌乱的教室桌椅被碰得东倒西歪,几个差不多年龄的少年,挨个钻入桌子下面,迟莺抓着教鞭,气定神闲地靠着黑板。 推开尘封的器材室,少年仰着头脱掉上身的衣服,校服被随手丢到一边,羞耻而兴奋,肌肉蓬勃,胸肌有点大,跟弱鸡扯不上关系。 背景场景完全不相同,人物也不相同,但无端让人觉得难言。像是胜利者的炫耀。 【照片中的你逼迫着男生脱掉上衣,并且命令其他人拍摄下照片。】0129如此和它的宿主描述。 电子机械音描述的绘声绘色,ai感十足,迟莺听得面红耳赤,小声狡辩:“这都是合成的,这些事情我可没有做过。” 他又怎么可能是坏蛋。 嘴巴都快被人亲烂了,还在这里操心别人的生死。 0129这么想,却没有告诉迟莺。 伴随着兰濯池滑动照片的速度,这些照片被系统直播了出去,直播间的观众可以很直观的看到照片。 【辣妹老婆?没见过,抄了。】 【宝宝面无表情的样子真的很像女王,唧唧爆炸。】 【我真的会假装m,让老婆狠狠抽我。】 【哈哈哈哈哈莺莺吓坏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面部改色地把这一千多层全部看了一遍,兰濯江这才开始搜索关键词,查找往年的事情真相。 学校的老师也会经常的看论坛,即便如此,论坛关于老师的帖子仍然不少,当年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一点一点看,能搜出来不少。 其中最靠前的就是一条消灭鬼怪的法子,烧掉跳楼的化学老师就能消除英语老师的恨,烧掉英语老师就能消除化学老师的恨,但化学老师跳楼时,已经怀孕了,比起化学老师,肚子里的那个小婴灵更加可怖。 帖子把烧,强调了很多次。 至于剩下的帖子,大部分是唏嘘愤慨和咒骂,并没有什么价值。 兰濯池就站在兰濯江后面,那些照片自然是一张不落的看过了,那些鬼怪、人类,在迟莺面前都会丧失理智,沦为彻头彻尾的疯子,想要独占迟莺。 “其他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一些没营养的帖子。”兰濯江从论坛退出来,发现除了论坛之外,收藏的书签里面还有一个博客。 他丝毫没有犹豫就点了进去,博客更像是一个个人做的网站,粗糙的界面和非主流的审美,都停留在十几年前。 里面密密麻麻的,有几百篇博客的内容。 『2001.2.16,外面下着雪,屋里很冷,盖了两条被子还是冷,似乎是一个很不寻常的天气。 我越来越讨厌她了,不就是家庭条件比我好点,一直贬低我,怀了孕就把自己当公主了,一点家务都不做,不就是三年生了两个,别人谁不是刚生完就该干嘛干嘛,后悔娶她,要我说,就不应该娶这种女人,给自己找罪受。 她晚上钻进我的被窝,想脱我的裤子,缠着我要,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松弛的肚皮,和皮肤上暴起的纹路,我有些犯恶心。更何况,生过孩子后下面都不紧实了。我拒绝了她的求欢,明明是个老师,非把自己搞得跟荡.妇似的。 新调过来的化学老师不错,年轻,漂亮,而且很时尚,懂得打扮,带的班成绩也比平均分高出一截。 她们都是高三的老师,每次我去找她的时候,都会看到这个小姑娘,我的眼神黏在她的腿上,根本挪不开视线。于是我在一次考试之后,把她叫到了教务处。 她很不安,我告诉她这次的期中考试,他们班的成绩很不好,如果不行的话,只能辞退她。她的家庭很不好,教师这份职业对她而言很重要,所以她一定不会想失去这份工作。 她果然很害怕,我让她跟我做一次,就保证她不会丢掉这个工作,她果然听了我的话,我知道她刚订婚不久,她哭着哀求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未婚夫。 这种不光彩的事情我当然不会到处乱说,对我的名声也有损害。有一件事我说谎了,她带的班级这一次考试成绩仍然很好。 慢慢的,她彻底对我百依百顺。 年轻的躯体就是好,我在办公室摸她的大腿,把她喊来教务处,或者空无一人的食堂也行,布满阳光的教室,我好像年轻了十岁,真希望日子就这么持续下去。』 少年一板一眼地读着,华丽张扬的声音仿佛在读故事。密闭的空间之中,他的声音显得尤为清晰。 迟莺听得目瞪口呆,拳头不自觉攥了起来。 他的家庭还算和睦,而且他还是家中的独生子,记忆之中,爸爸妈妈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吵过架,一直都是和和美美客客气气。原来,还有这样的人吗? 可是,这样的话,那些死去的女鬼,不都是受害者吗?真正的加害者逍遥法外步步高升,获得的荣誉贴都贴不下。 兰濯江随便念了一篇,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关掉了博客,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凝滞。 兰濯江蹲在迟莺脚边,想开一个玩笑:“我也想把你放在课桌上,亲你的舌头,咬你的锁骨。” 张口的调戏还是收了回去,他不太懂人类的情感,只是,读完之后也没什么感想。只是,眼前的人类看上去很难过。 很难过。 21、善德中学18 不合时宜的玩笑戛然而止,死在口腔中。 兰濯江不知道怎么安慰迟莺,摸出来一枚硬糖,剥开透明玻璃纸的糖衣,指腹抵着那枚水果糖微微用力,压入柔软湿润的口腔。 浓郁的草莓香味在迟莺口中炸开。 动作够快了,可还是免不了含进去一点。指尖被抿出来一点濡湿,兰濯江盯着手指看了会,若无其事地放到嘴里。 学校的各种设施确实不错,只不过商店所售卖的东西仍旧是平价的,水果糖算不上昂贵,甚至称得上廉价,甜得发腻的味道并不讨厌,起码目前为止,迟莺突如其来的情绪因为兰濯江的一个投喂动作,消散得干干净净。 兰濯江再次把目光放在后面的那些博客上,这些博客更像日记,身居高位的人压抑太多,于是畏手畏脚,内心的情感不敢宣泄,只好用这种形式发送到网上。 『她很快怀了孕,但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不知道是谁。有可能是她的丈夫,也有可能是我。 只不过,怀孕后的她,脾气开始变得阴晴不定。女人还真是麻烦,怀了孕就把自己当公主,更何况还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种。 最近听说一种东西,叫转孕珠,跟怀孕的女子发生关系之后,生下来的孩子能带来好运。我很反感她身上的纹路,怀了孕的女人肚皮胀鼓鼓的,上面盘旋的经络,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紫黑色。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的肚子比普通人大了许多,有一种随时可能爆炸的感觉。 我说要跟她再发生一次关系,不同于往常,她这次变得很强硬,无论如何都不同意,我软磨硬泡也不行,她觉得这样可能会让孩子流产。 我递给她的那杯水里下了药,她有点蠢,丝毫没有怀疑,喝完没多久就彻底晕了过去。 我在办公室像往常一样,弄她。怀孕的女人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不过我还是欣赏不了。 她醒过来后发现我碰了她,十分生气,并且威胁我说如果再有下次,就怕我们的关系告诉所有人,让我身败名裂。 我知道她不会的,要是真说了也没事,反正最后寻死觅活的,肯定不会是我。 我们的每一次亲密,我都录制了视频,怀孕的也是,有时候甚至需要看着视频来助兴。 我没想到她真的把这种关系告诉了所有人,宁愿自己身败名裂也要整死我,想鱼死网破。 她难道不想想我们都是有家室的人吗? 』 念到这里的时候,迟莺更加瞠目结舌,粉白的小脸目瞪口呆,嘴巴微微启开,实在是没有想到,原来可以有人这么理直气壮。 兰濯江没有继续再念下去,至于后面发生的事情,不用多想就大致能够猜得出来。 鱼死网破之后,真正的作恶者被摘得干干净净,而另外两个女人,一个被逼得跳楼自杀,一个吊死。 怨气化成鬼怪,一直徘徊在校园中。 不知道为什么,迟莺心里忽然产生一种不妙的感觉,他的第六感一般很准,就像小动物的本能,对于危机可以提前感知。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还是吓着了?”兰濯江不再念下去,从一开始,他的心神就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在念着博客的内容,另外一直在留意着迟莺的神情。 仓皇不安又荏弱的脸蛋,脸上有点微微苍白,他以为是刚刚被外面的水鬼吓到了。 迟莺勉强抿着唇笑了下,小幅度地晃了晃脑袋:“我没有不舒服,只是感觉他好坏,这样的人不应该待在现在的位置上,没有人举报。” 粉红的舌尖抵着草莓硬糖,甜滋滋的味道居然能够消除一部分的恐慌。 兰濯池的注意力也在迟莺身上,从进入教务处开始,他的表情就没有变过,一直都是有点冷淡,好像周围的事情都不能引起他分毫关心。 “看看文件。”兰濯池站在迟莺身后,修长苍白的手指轻轻按在漆黑的办公椅上,皮质的办公椅,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迟莺有点羡慕,他是独生子,一直都没有玩伴,同学里面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都是他羡慕的对象。他托着脸颊:“你们兄弟俩的感情一定很好吧,感觉你们很有默契,也没有吵过架。” 兰濯江理所应当地点头:“当然很好了。” “嗯。”兰濯池并不否认。 【这对双胞胎给我的感觉很怪,特别是从笔仙那里,当时笔仙在询问接吻是什么感觉,弟弟描述的有的没的,好像自己亲过似的,但是从进入副本到现在,跟老婆亲近的,应该只有双生子的哥哥吧?】 【这么说来,确实啊……】 【所以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双胞胎可能真的心意相通,我的意思是说,通感。】 弹幕的重点一直都很偏,偏偏迟莺还总是注意到。 兰濯江一边回应,一边手脚麻利的点开了文件,文件中出了一些看着就有严肃的文档,再往深处点,则是许多的图片和视频。 他没有犹豫就点开了随便的某一个视频,是最原始的行为,背景就在办公室,而且还是那个木质的沙发。 包括迟莺正在坐的办公椅也没有逃脱,说话的声音混杂着不堪入耳的声音,迟莺立刻就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兰濯池把迟莺拉到身边,表情好像更冷了。 迟莺不明所以,教务处主任应该是个很会享受的人办公椅坐着还挺舒服,不是很明白为什么突然把他拉起来,不过他不生气。 “这些都是他拍摄下来的,和博客中描述的一样。其他照片应该也是,偷拍的照片。”兰濯江坐在办公桌上,长腿曲着,努力想说些什么,最后到了嘴边的话却是:“够坏。” 迟莺深有同感,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坏的人,居然是在副本中,他心有余悸:“真是太坏了。” 刚刚论坛里面所描述的除掉鬼怪的方法,迟莺不确定双胞胎会不会采用,身为一名npc,迟莺有点心软,四舍五入来看,他和这些可怜的鬼,算得上是同事关系。 如果可以的话,能最完美的解决问题就好了。 可是……他们的关系好像还没有熟到那个地步,毕竟立场就不一样。 迟莺有点为难,细长秀气的眉毛拧了起来,唉声叹气。 没有立刻关闭电脑,兰濯江再一次点进校园论坛,这一次他看的比之前还要仔细,在犄角旮旯里面,找到了关于校规的讨论。 校规的出现,具体的发源无从考证,似乎是某一瞬间出现的,从此之后,校规每隔一个月会变动一次。 由于不确定性,杀人的条件十分随机,到了堪称苛刻的地步,随时随地可能会有学生断命于此。出了事之后,学校会把事情压下来,就这样过了几年,渐渐的摸索出来几条规则: 1.一定要遵从校规的话,否则会受到很重的惩罚。 2.校规每一个月变动一次,变动后从一开始。 3.第一可以获得一次修改或者是增添校规的机会。 有了校规之后,学校的重本率的确提升了不少,哪怕经常有学生在学校消失,外面也会源源不断的送进来新的学生。 “第一?”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汇,兰濯江第一时间把目光投到了迟莺身上,他凑过去,帅气年轻的脸上满是好奇心,“对了,在我们之前,你是不是学校老大?” 迟莺并没有之前的记忆,不过看其他人的态度,应该是相当厉害的级别,谁看了都怕个超级校霸,于是他点了点头,“应该是的。” 迟莺应得十分谨慎,校园老大这个身份对他而言,简直像是扣了一顶天大的帽子。 经过那么一段时间狼狈的逃窜,迟莺整个人灰头土脸,有点可怜巴巴,怎么看都跟臭名昭著的恶势力不符合。 比起那些照片中倨傲的、嚣张的迟莺,现在的迟莺,就像一个被亲哭了也只会安安静静抹眼泪的小可怜,总是挨亲那种。 信服力不大。 “那你之前修改过校规吗?”兰濯池问。 由于不知道长相,只听声音的话,迟莺只会感觉这个人一定不好招惹,不然怎么说起话总是带着点不自然的命令口气,声音也冷冰冰的。 迟莺摇了摇头,“我记不清。” “记不清没事的,我应该知道了。”兰濯江大大咧咧一笑,一把把迟莺揉进怀里。 迟莺迟疑了一下,虽然这件事听起来有点丢人,可是他还是要问。柔软的头发被揉得很凌乱,从臂弯之中抬起一张秾丽又乖纯的漂亮脸蛋,他弱着嗓音,有点小可怜的:“你们来到这个副本之前,不知道我是谁吗。” 兰濯池和兰濯江对视了一眼,没有听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兰濯江率先开口,笑眯眯的问他:“不愧是老大,这就威胁上了,只不过语气还要再凶一点,你这样像是在撒娇。” 他模仿着迟莺的语气,凶神恶煞道:“不知道我是谁吗?” “这样就真的很像恶势力了。” 迟莺目瞪口呆,他还以为自己应该挺出名了,毕竟能在心中副本死在第一晚上的人,可能只有他一个。0129说游戏的玩家很多,他就感觉,应该、应该还算出名? 22、善德中学19 好消息,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出名。 坏消息,这意味着双胞胎应该是新玩家。 迟莺记得,这个副本的评级难度是a。截至目前为止,已经出现了两个难缠的鬼,笔仙随机选取杀人目标,而另一只更要厉害一点,怨气很重,整个教学楼部分都是他的领域。 除此之外,还有未曾见过的老师鬼以及那一支婴灵。 要是普通人,遇到一只就相当难缠,能在副本中生存七日实属不易,更不用说在鬼怪这么多的副本中安然无恙。 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仍旧相安无事。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迟莺肉眼可见的失落,又很快精神满满。 大概是逻辑说服了自己,所以不太难过,0129对迟莺的了解更深了些,漂亮宿主有一套自己的行为逻辑,看起来言行举止,都蠢得可爱,但是相对的,他很擅长自我劝诫,安抚自己的心。 唯一很苦恼的是,灵力值过高武力值太低,再加上一张漂亮脸蛋,很容易成为玩家和鬼怪争相讨好的对象,谁都想来闻闻味。 得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出名后,迟莺不免有些侥幸,死在新手副本第一夜并不是光彩的事。新手副本是给新玩家的过渡副本,一般情况下,新手副本不会死人。由此可见迟莺的确有点倒霉。 迟莺有点夸张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松了口气,不知道是好事。 恐怖游戏崇尚武力,排行版按照积分计算,每一次副本通关后,会对每个玩家进行结算,而表现最好的玩家,获得的积分也是最多的。 简而言之,游戏偏爱强者,玩家们崇拜敬畏强者。 迟莺可怜巴巴地找系统确认:“这种丢脸的事,知道的人一定不多,对不对呀?” 好像、似乎,真的很在意被当成笨蛋,0129顺着迟莺的话来,肯定了迟莺:【没有人知道,只对你播报消息。】 迟莺这才心满意足。 混浊的酒气混杂着难闻的体味,伴随着一股难闻的烟味。 闯进来的男人眼梢藏不住的皱纹,头发虽然染过了,仍然很难完全遮掩夹杂在其中斑驳的花白。脸颊上酒气蒸出来绯红,西装革履,手指指缝夹着一支快要抽完的香烟,眼神混浊地看了过来,似乎认为出现了幻觉,步伐不稳地往前又走了两步,努力睁大眼睛,确定本该属于自己的办公室出现了三个不速之客,他粗声粗气地道:“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办公室,走走走,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长得跟视频中的人一模一样,只不过跟过去相比,这些年他更加富态……也更加苍老。 迟莺不太喜欢闻到这个味道,皱着秀气的眉毛躲在兰濯池身后,少年身上的气息清冽,有点像清晨站在湖边时,湿润的水汽味。他不是很擅长跟这种人打交道,因此抿着湿粉微肉的唇肉一言不发,乖乖当个倾听者。 不对,他对这件事情的主人公毫无兴趣,甚至希望他能够代替另外两位受害者去死。 “走错了。”兰濯江面不改色撒谎,后面的书柜被折腾得乱七八糟,甚至连深深藏在某一本书中的黄色碟片也被他不经意扔在了地上。 白色的地砖,赤身裸体的碟片。 还有办公桌上的文件也未能免去被翻的结局。 走错了,简直是最敷衍的说辞。 迟莺在心里都开始想着最坏的结果了,没想到教务主任只是点点头:“下次记得看路,回去吧。” “你们是不是下午还要考试?别乱跑,赶紧回去准备。对了,遵守校规,不然,你们都会死。” 迟莺躲在兰濯池身后,悄悄做了个鬼脸。 他很不屑这种人,这种人根本不配待在现在的位置,可惜他现在好像也做不了什么?拿校园恶棍的身份趁着夜黑风高套麻袋打一顿吗? 要是被发现,迟莺感觉他可能被锤得更惨。 兰濯池回眸,正看到漂亮小鬼撑着脸颊,睁大眼睛,吐着粉舌头,扮鬼脸的滑稽模样。 兰濯池:“……” 有点蠢蠢的,但是还挺可爱。 迟莺现在对视线的感知很敏感,感觉到有人在看他后,凶里凶气:“不准看我,转过去。” 兰濯池没再继续让迟莺尴尬,不再看他。迟莺就以一种相当怪异的姿势,跟在兰濯池身后,细白的手指揪着对方校服外套的衣摆的一点点,别扭地往外走。 离开教务处。 临走出房门前,指针停在一小时四十五分。 那只很会玩水的鬼不知道去了哪里,校园再度恢复死气沉沉的平静。走廊外的瓷砖墙上贴着每一次考试的成绩表,进退名次都用红笔标注,几乎是坐回到位置的瞬间,上课铃声刚好响起。 模板化的数卷子、分发试卷。 下午这场考英语,听力会折成1.5,折完后的成绩就是最终的英语成绩。 免去了听听力的部分,只需要做后面的题即可。 迟莺的英语还不错,当然是指,做考卷的话,一般能拿130分以上,而且他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把包括作文在内的题都搞定。只不过跟人英文对话的水平属于中外两方都可能会一脸懵的程度。不死心地摸了摸试卷,真的不是盲文,没有小凸起,就只是一张散发着墨水臭的印刷试卷。 考试时间两个小时,题目显然很难,不少学生开始制造一些令人难以忍受的动静。 无形蔓延的焦虑像是会传播那样,没被拉入游戏之前,迟莺本来也是一名高三生,现在居然生出来一些不妙的负面情绪。 雪白的脸颊贴着桌面,迟莺不小心把笔弄掉,又弯腰拾起来。扣扣细白的手指,他皮娇肉嫩,轻轻一掐就压出红色印记。直到迟莺钻到桌子下面,试图把兰濯池的鞋带绑在椅子腿上,0129叫停了迟莺。 【我给你放个电影,别无聊了。】0129实在是怕了这位小祖宗。 迟莺确实快无聊死了,如果不搞点小动作可能真的会被这种坏情绪沾染。没想到0129居然还有这种功能,迟莺讨价还价:“看动画片。” 【幼稚鬼。】0129的电子音听出来了点对迟莺幼稚行为的嘲讽。 迟莺哼哼唧唧,小声地辩解:“才不幼稚,而且我看的动画片很有意思的。” 面前弹出来淡蓝色的光幕,出现在迟莺面前的则是数不胜数的电影,电视剧,还有动画片,动漫之类的,种类繁多,看不过来。然而迟莺的关注点却是,这些影片有版权吗? 直播间的观众们也很想看看迟莺会选择看什么。 迟莺确实把界面停在了动画上,彩色斑斓的海报和教室中其他人的焦灼不安形成鲜明对比,选来选去,他选择看海底小纵队。 【笑死了,顶着可爱脸干坏事真是可爱死妈妈了,反差就是坠吊的,辣妹莺莺是妈妈心尖宝,甜妹莺莺也是妈妈的最爱。】 【怎么说呢,很符合人设就对了。可爱幼稚小鬼看动画片很合理啊,话说,海底小纵队是什么,我还没有看过。】 【可是系统很双标哎,别人家的系统冷漠无比、公式公办,巴不得宿主早点去世。我们莺莺的系统又当爹又当妈的,真是费尽心思讨好莺莺。】 【公主殿下应得的。】 画风很可爱治愈的动画,同时会科普一些海洋知识,哪怕迟莺已经十八岁了,还是很喜欢看。他从第一集开始看,一口气看到下课铃声响,意犹未尽地让0129关掉光幕。 试卷已经收完,窗外橘红的晚霞映照着每一寸天空。 没有人愿意对答案,对答案意味着更加糟糕的心情。迟莺歪着脑袋看了一眼其他人,似乎能够感知到这股焦灼中隐藏杀机的感觉。 “这次的考试是不是很难啊?”迟莺细长的眉毛蹙起浅浅的弧度,粉白的小脸上写满了忧愁。 铤而走险召唤笔仙,试图询问试卷的答案,反而被反噬,达成死亡结局。 这么看来,成绩对于一所高度重视升学率的学校而言十分重要。要是一些学渣玩家,进入这个副本,无疑是必死结局。 兰濯池的视线凝在迟莺没有聚焦却灿如繁星的漂亮眼眸,语气笃定:“很简单。” 看出来迟莺脸上的忧愁,兰濯江手臂一展,揽着迟莺的细腰,非常自然且信任:“不用慌,哥哥这么说了,一定胸有成竹,没什么好怕的,出不了事。” “紧张的话,要不要亲个嘴?” 兰濯江这样没着调的样子,很快就消解了迟莺的不安。 迟莺立刻摇了摇头:“不亲。” 接吻并不舒服,每一次接吻都像口腔中在含着一整块冰,被舌尖深深入侵到快到喉咙,人的舌头有这么长吗?他会产生一种,整个人都要被吃进肚子中的感觉,被巨大的海洋生物紧紧包裹着拖入深海筑巢,任由空气被攫取,却无能为力反抗。 23、善德中学20 “不亲就不亲嘛,我可是还没亲过你。”兰濯江嘟囔了句,盯着迟莺显然血气很足的漂亮嘴唇有点发愣,像是在回味,又像是单纯发呆。 没过多久,古板严肃的男班主任走进教室,平静无波的眼神扫过每一个学生的脸上,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恩赐一般地下达指令:“今天考试了两门,想必你们一定消耗了大量心神。今天晚上的晚自习可以不上,一会你们可以直接回到宿舍休息。” 迟莺听完后,海豚拍手似的鼓掌,小声惊呼:“这么好。” 学校一般是不肯放弃任何一个晚自习是的,像迟莺这样的清纯男高中生,能够突然停电十分钟就是很难得的放松了,更不用说可以直接回到宿舍休息。 现在才下午四点多,距离本该回到寝室的时间还有好几个时辰。 好怪,更何况男校还是尤为重视升学率的学校。迟莺小鼻子抽了抽,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是回宿舍的喜悦把这股古怪的感觉冲散,迟莺只想早点回去洗个澡,然后休息一下。 “禁止违反校规。” 临走前,刻板的男老师不忘叮嘱。 说是叮嘱,语气中有些幸灾乐祸,似乎乐于看见不认真学习的学生付出巨大的代价。 班里其他学生听到可以回宿舍的消息后,并没有露出高兴愉快的神情,反而机械一般弓着身子,往书包中一本又一本地放书。 布满林荫的道路上光影斑驳,过密的树林反而给人一种不祥的感觉,尤其是,某一个方向,阴气浓重得厉害,迟莺若有所感地望过去,看不见分毫,茫茫的黑暗之中,只有萦绕在细嫩掌心挥之不去的寒意。 宿舍楼有六层,没有电梯。 翻新过的宿舍楼白天看和晚上看,完全是两种感觉。浓绿的爬山虎一直攀爬到三楼的窗户,盛开的月季花开得娇艳无比。焦黑的土壤下似乎有东西在蠕动,兰濯池只看了一眼就敛下视线。 上楼时迎面撞上一个男人,脸颊上有刀疤,长相很凶,怀中还搂着一个清秀的男生,见到兰濯池后,微微一笑,“我去买点东西,计生用品。” 话虽如此,凶戾的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盯着落后几步的迟莺,太□□直白的下流目光,带着不加掩饰的轻佻痴迷,一想到三个人现在的关系,他冷不丁嗤笑。 对上兰濯池黑不见底的眼眸后冷若寒蝉,他不是新手玩家,看人很准,好几个看好的新人玩家现在在排行榜上都非常有名气,本能的知觉告诉他,眼前的少年绝对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他没再继续纠缠,揽着男生的腰朝校园超市的方向走去。 迟莺记得他,自我介绍太过特殊,属于他眼中的坏蛋不能招惹的行列。但是迟莺没想到,这样招摇的性格,居然没有在副本一开始就因为违反校规而触发死亡条件。 楼道里的灯泛着昏黄的暖色,肥胖的宿管靠着小窗死死凝视着路过的每一名学生。 这大概是来到副本以来,第一次看到白天状态下的宿舍,每一层楼两侧的走廊幽深逼仄,一扇扇门紧紧闭着,安静死寂。 迟莺渐渐习惯了被兰濯池或者兰濯江拉着手一点点引上楼,未知的前路,不知道脚步是否会落空。最开始的确会,迟莺经常会踩空楼梯,现在他已经可以一口气上到四楼。 细嫩柔软的手指像是精心呵护的玫瑰,看着纤瘦,实际上摸起来却有软嫩有肉。 迟莺早就想好了这么早回到宿舍干什么,先洗个澡,再把脏衣服洗了,脏衣服换了四件,还有贴身衣物,是从系统商城的购买的。 一想到这里,迟莺怔了一瞬,紧跟着耳朵烧灼地红。 怎么会有!系统哄着他购买一次性内裤,还大言不惭方便回收!! 迟莺好不容易适应了直播间的那些观众总是喜欢调侃他,开一些黄色玩笑,他没想到弹幕居然真的怂恿他,要重金购买他穿过的贴身衣物。 好在,他最后还是买了正常的贴身衣物。 哪怕实在没时间,前两天他也会拿洗脸盆,用白毛巾,把身体仔仔细细擦干净。 宿舍有独立卫浴,只不过空间不大,对于学生来说,已经算很不错的了。 推开门的瞬间,熟悉的气味让迟莺心里安定不少。 迟莺抽出自己的手,兰濯池的手太凉了,而且指节很长,牵手这么长时间的结果就是他掌心的手汗蹭到了对方的手上。 一开始,迟莺还会仔仔细细地用湿纸巾,擦拭兰濯池的手心。 后来发现,对方根本不在意,甚至盯着想要更多。 一进入宿舍,迟莺就先到床上滚了一圈,像是在标记地盘,把自己的味道铺满整个小床,这样才更有安全感。 “你们要不要洗衣服呀,我帮你洗。”迟莺坐了起来,裤脚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而被蹭上去些许,露出一截皓白的脚踝,他不太好意思地对手指:“就是可能不太干净。” 经常洗衣液放多,或者忘记涮第二遍。 迟莺的母亲热衷于把迟莺当成公主来养,衣服日抛型,迟莺的衣帽间真的可以用公主的衣橱来描述。 但现在,条件不够,迟莺也学会了自己做一些事。 他仰着雪中带粉的秾丽脸蛋,眼睛是偏圆润的,微微上翘,居高临下的角度来看特别像一只猫。仿佛拒绝就是一件无恶不作的事情。 兰濯池本来就在看迟莺,闻言道:“你打算洗衣服吗?” 迟莺不是知恩不报的人,相反,他的共情力很强,就算是普通朋友,他也会愿意帮忙的,更不用说,兰濯池和兰濯江这些天一直都在帮助他。 让他不至于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莽来莽去。 迟莺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虽然我洗的衣服可能不太干净,但是应该也不算脏。” “不用了,没什么可洗的。”兰濯池拒绝了迟莺的要求,“洗衣服我来帮你。” “不要,不准碰我衣服。” 迟莺难得强硬了一下,要洗的衣服里面还包括贴身衣物,作为很有边界感的人,就算关系再好,再熟悉,也不能接受别人帮忙洗这个。 偏嗲偏软的嗓音实在没震慑力,跟迟莺混熟了之后,哪怕迟莺也会对着朋友发一些小脾气,可总是会被认为是在撒娇,进而更加过分,试图激活迟莺的更多怒气。 他没有!! 兰濯池微不可察地蹙眉,迟莺已经转过身子,采蘑菇一样收集穿过的衣服。教室里开着空调,宿舍楼又因为阴气旺盛的原因,唯一能照到阳光的,就是教学楼到食堂,教学楼到宿舍的这一段路,然而绿荫密集,身上出不了多少汗。 脸盆是透明的紫色,迟莺脸蛋沁着薄粉,欲盖弥彰地把换下来的贴身衣物放在最下面。想问问兰濯江和兰濯池他们不去探索一下副本剧情线吗?进入副本到现在,一直都跟自己形影不离。 这个疑问他很久之前就有了,只不过现在的他是npc身份,如果有副本、玩家之类的字眼,会显得格外,突兀他就没问。 迟莺红着脸憋了半天,抱着脸盆,小小声地问:“那个,好不容易下课这么早,你们不出去走走吗?再去看看教务处还是教室。” 他差点就明说了。 “哦。” “现在就去。” 兰濯池倒是没表现出任何的异样,兰濯江笑眯眯地揽着兰濯池的肩膀,回过头朝着迟莺wink了一下,离开了寝室。 迟莺这下才放心不少,拿手背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 【hhhhhc,老婆自己都是小笨蛋,现在居然开始担心别人的死活了。】 【有点期待后面的冷脸洗内裤之双胞胎哥哥版,毕竟男人嘛,就是我们小莺的玩物。】 “不可能。”迟莺斩钉截铁,“我衣服一直都是自己洗的,哪里需要别人帮忙,我又不是没有自我生存能力的婴儿,也不是弱智,洗个衣服而已,简简单单。” 【传下去,莺莺不是弱智。(怜爱)】 【传下去,莺莺说自己是弱智。(扶额苦笑)】 迟莺抱着洗脸盆到卫生间,这么近的距离,不需要0129他也可以自己去了。 高压的环境下,学生们紧绷的神经会导致跳楼、上吊、农药等等一系列手段结束自己的生命,窗户封死了,无法撼动。 狭小的空间中有水汽和沐浴露的味道,迟莺调节花洒的开关。 没动。 细微的水汇集成珠,滴落在迟莺眼前的衣物中,洇湿了一小块。 没有水吗?迟莺把水放到了热水那边,静静等待了一会,还是没有水落下来。 啪嗒。 迟莺抬起头,血红浓稠的血滴在眼皮上,冶艳得过分。 “好像没有水,是不是因为回来太早了,还没有统一供应?” “既然这样,那就得去洗衣房洗了,有点远呜呜,但是事情不能拖,一拖就得快睡觉那会做了。” 眼皮上湿湿的,迟莺抬起手,抹开眼皮上的液体,雪白的手背上顿时被晕开一片猩红,眼皮上也红着,只不过迟莺太漂亮,连这点猩红也像是什么古怪妖异的图腾。 迟莺抱着脸盆起身,为了防止校服外套湿,他还特意把外套脱了,只穿了里面的长袖,知道冷后,他一直都里面套一件长袖。 “0129,洗衣房在哪里呀,可以提醒我路线吗?”迟莺换了个姿势抱着洗脸盆,很有礼貌地开口。 为什么0129不能化身成为智能机器人,帮他洗衣服这样就可以不用麻烦他了。 察觉到迟莺的想法,0129也挺想,但是,权限不够,没办法当保姆。 【右转,一直走。】机械音仿佛都带上了温度。 迟莺立刻跟着0129的指示,往它所指的方向走。 清纯漂亮的小男生,走到楼道里也总能吸引一些过路人的注意,但因为名声不怎么好的原因,总是痴迷爱恋中带着明显的畏惧,远远地看着迟莺。 “感觉有好多人在看我。”不太确定,迟莺立向0129求证。 0129还以为迟莺是在担心道路被堵塞,贴心地说了下实况。 【是的,但是扒着门框看你,没有人挡路。】 迟莺眉毛一挑:“肯定因为我是带刺的玫瑰,谁来扎谁,超级恶棍一枚。” 【啊对,你说的都对。】0129敷衍。 洗衣房在整层楼的尽头,里面摆放了十几台洗衣机,通过刷校园卡使用。同时还有几个水龙头,方便在这里洗衣服。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腥气和洗衣粉的味道。 狭小的卫生间中,天花板上茂密的黑发垂了下来,青白的脸,猩红的嘴,牙齿如同密密麻麻的獠牙,血液从身体上不断下流。 磨砂玻璃的门上,一个漆黑的婴幼儿手印在上面。 第 24 章 善德中学21 把衣服丢进洗衣机,再倒上洗衣液,不算很复杂的过程,但因为眼睛看不到的原因,迟莺的每一个动作,都细致而缓慢。 他蹲下来,一件件把衣服放进洗衣机,忽然想起来洗衣液好像没带。 然后又折返回去,取了洗衣液和肥皂。 薰衣草味的洗衣液味道很淡,闻起来并不难闻,迟莺倒点洗衣液,摸索着把洗衣机关上,刷校园卡付了费。 只剩下贴身衣物,贴着洗脸盆的最底下,和迟莺预想的一模一样,的确只有洗衣房的水可以放出来。 水的温度很低,不太像夏天该有的温度。 迟莺忽然想起来,在上一个副本,还是新手副本的时候,他莫名其妙的死亡,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卫生间。 好像卫生间是一个很容易滋生出阴气的地方。 容易遇见鬼、也容易遇到欺凌事件,不经意间,会有从卫生间中冒出来的手,碰上后背。 把声音和尖叫声,都封死在卫生间的隔间里。 即便如此,迟莺还是没有汲取教训,细嫩的手指头迅速的按进冷水里,轻轻揉搓。 洗干净之后,原本细白的手指,变得通红。 公用洗衣机的时间是四十分钟,迟莺抱着洗脸盆,又一路小跑回到宿舍。 灵力值很高的原因,迟莺对阴气的感知度十分敏感,确切来说,整个四层楼的浓度都远远高于其他楼层。 他会感觉到莫名其妙的心悸、慌乱,本能察觉到危险,与此同时,眼睛看不见会对他的感知力造成很大的影响。 迟莺没办法及时做出反应。 只能在感知到危险之后,回归到绝对的安全领域中。 整栋楼层都给他一种不安的感觉,迟莺回到宿舍之后,立刻锁上了房间门。虽然这样做的意义不大,有些鬼怪可以穿墙,防也防不住,只能求个心理安慰。 放下脸盆,迟莺感觉自己的手指头都要被冻麻了,心疼地用呼出的热气暖通红的手指头。 没有其他人在,迟莺还有点不太适应,但一想到出去探索好歹还有生存的可能性,他就松了一口气。 只是,房间中好像被什么东西入侵过,扑面而来的寒冷,迟莺脑海中的第一想法是,该不会那个变态笔仙食髓知味,再次找上来,扑了个空。 简直太变态了。 迟莺活了这么大,就没见过眼睛发直要看人接吻的鬼,就算是人也没有这样古怪的爱好。 死之前应该很小吧,不到二十岁的年纪,正是生命最璀璨的时候,却要埋头于牢笼一般的学校之中,最后因为突发性疾病而死亡。 难怪那几个作死的小男生,会召唤笔仙来询问答案。原来笔仙,生前就是一个学神。 就算是这样,没有拉过小手亲过嘴,也不能强迫着他和随机一个路人接吻。 房间中砭骨的寒冷无孔不入,迟莺感觉自己正置身于寒冬腊月的冰水之下,缺氧、寒 冷、未知的恐惧,所有的负面情绪迎面扑来★,要把他击垮似的。 迟莺咽了咽口水,兰忍住夺门而出的想法,现在出去说不定会更危险,他的声音带着可怜兮兮的颤,“是不是那个笔仙来过了?” 即便没有真正见过鬼,迟莺看过的鬼片并不少,单单是童年阴影就有好几个,被逼到毫无退路时,没有退路,声音被封住,脚底像是灌了铅完全都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没有实体的魂体,侵占你的身体,若无其事地替代你和你的同伴聊天。 比起外国的那些丧尸,一头二头三头四头五头的鲨鱼,显然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更让人畏惧。 落单必死法则,迟莺已经开始在脑海中,脑补出无数种自己可能的死法。 再也没有办法厚着脸皮用同事的说辞来维护自己的生命。 【不是。】0129否定了迟莺的想法,它还想提示一下来的鬼怪究竟是谁,然而声音出口就消音,完全没有办法,只能靠迟莺自己来。 “不是吗?”迟莺听到系统的回答后,并没有放松警惕,反而因为未知,而更加恐惧。 传言不是一般都是这样吗?学校一般都建立在乱葬岗之上,但有可能是其他的鬼,不管是什么,都是他现在没办法对付,就算是逃跑,凭借他可怜兮兮的体力值,被玩弄于鼓掌之间,毫无反抗的能力。 迟莺害怕了一会儿L,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可能已经走了吧。 好危险啊,就算是当npc也不能完全保证安全。迟莺这么想着,把衣服晾了起来。 晾衣服的地方其实就是用一条绳子,绑了起来。 迟莺有时候真的很迟钝,情绪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就好像被欺负的泪眼汪汪后,只要稍微哄一哄,就能得到一个红着眼眶鼻尖红红的笑。就像现在,比起潜伏的鬼怪,迟莺仍然可以大着胆子去晾衣服。 手上的温度差不多已经回温,迟莺发现无事发生后,要继续完成任务的下一项,洗澡。 他一般想一出是一出,洗衣服一般都会跟洗澡连在一起。 “我要准备洗澡了,0129,帮我把直播间先关掉。”迟莺抿出来一个甜甜的笑,眼睛亮晶晶的,“拜托拜托嘛。” 0129不顾直播间成千上万观众的央求,冷酷无情的关掉直播间。 弹幕的喧嚣和吵闹,早就成了迟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短暂的关闭之后,迟莺居然还有些不太适应。 他检查了一下门窗,已经关得很严实。 他站在原地,迅速飞快地脱掉上衣,又磨磨蹭蹭到床边,脱下面的裤子。 【怎么不脱了?】0129好奇地问了一句。 迟莺难为情的说:“0129你是不是也能看到,命令你不许看了。” 迟莺的身体确实很漂亮,好像造物主有明显的偏好,极尽偏爱地给迟莺无与伦比的美貌,至高无上的魅力,以及完美无瑕的身体。 0129无语:【可我只是一个系 统。】 “那也不行。”迟莺冷酷无情地拒绝了,哪怕0129对他而言很重要,但这并不意味着,系统可以窥伺。 柔软的床单并非是其他宿舍那种统一的蓝色格纹的床单,而是非常柔软的绒毛毯。已经开始区别对待,只不过因为迟莺的身体太敏感了,像豌豆公主那样,隔着几十层的毛毯床垫,依旧可以感受到压在最底下的那一粒豌豆。 木板床很硬,迟莺后退一步,坐在床上,裤子是普通的裤子,不是和校服配套的那种肥大的校服裤子,细腿微微蜷曲着,细白的手指捏着裤子的边,磨磨蹭蹭的脱下来。 他的皮肤太白了,不是明亮的环境之中,像是在发光,连接这个腿弯的关节,都是莹润的粉色。 小腿肚的肉紧绷着,脚踝微微用力,把脱下来的裤子扔到一边,迟莺后知后觉想起来,好像顺序有点错误,应该要先洗澡然后再洗衣服。 不过问题不大,衣服过几天再洗也没事。 迟莺全身都脱光了,用浴巾裹着身体,穿上拖鞋去找放在衣柜中的洗发水护发素沐浴液,还有搓澡巾。 哪怕是看不到也没关系,本来也只有那么多瓶瓶罐罐,一股脑放到水盆中就行。 他下意识开了卫生间的灯,多此一举,求个心理安慰。 轻轻关上卫生间的门。 空间实在很小,只迟莺一个人就略显拥挤,习惯了双胞胎两个人的帮忙,亲力亲为的滋味并不好受,迟莺卷翘的睫毛颤了颤,游戏的副本每天都在产生和变化,玩家有点死亡,有的被随机拉入,下一次再遇到同样的人几率不亚于中彩票。 这种习惯,并不是好事。 滴答。 滴答。 接连不断的水珠滴落声,迟莺支着白皙的耳朵,认真地听了一会。 “是哪里漏水了吗,还是刚刚我拨弄的时候没有关严实,怎么一直有滴答滴答的声音。” 密闭的空间中,迟莺的声音像隔着重重叠叠的雾,闷闷的,软软的。 地面上,汇集的血迹上有手臂拖过的痕迹。 整个浴室的墙壁上,到处都是,小孩恶意涂鸦似的黑色爪印。 “好奇怪啊,怎么回事。” “该不会,没有报修吧。” 迟莺纤细秀气的眉毛忧愁地皱着,他现在全身上下都脱光了,要是不能洗个热水,就会很不舒服。 而且也完全没有必要,本身就只需要在这里生存七天,必要的设施都不做好。 迟莺在心里悄悄腹诽,一边又冷得厉害。 黑色的发丝浓密无比,泛着光泽,滴滴嗒嗒的血液不停地往下坠落,再靠后一点,只要再靠后一点,就会触碰到真正的危险来源。 头发太多了,几乎要占据整个天花板。 要是迟莺可以看得见的话,就会发现整个天花板上,已经被黑色的头发完全占据,鲜活得仿佛有生命一般,天然从天花板中生长而出,扎根于此。 下坠的头发,带着腥味,混进浴室本该有的味道。 浴巾挺薄的,就那么一点点的布料,完全不能御寒。迟莺只感觉好冷好冷,他掰了掰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 ?本作者卖茶的小女巫提醒您《娇气万人迷成为漂亮npc后》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透明的热水把地面上的血液冲成淡淡的红色,逐渐汇入下水道中。 迟莺从来就没有这么讨厌过洗澡,他只想速战速决,而不是在浴室待上一个小时。 黑色的雾气横冲直撞,无孔不入留下一个个黑色的印记。 手伸进水里试了一下温度,刚刚好。 叩叩。 敲门声很有节律,敲了两下就停止。 迟莺关了水龙头,花洒的水应声而止。漂亮的脸蛋上满是疑惑不解,他们出门前没有带宿舍的钥匙吗?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还以为需要很久。 不过只要到了晚上,整个校园之中就变得非常危险。外面天色渐晚,夜幕即将降临,隐匿在黑暗之下的,是数不胜数的罪孽。 迟莺只好先去给他们开门,但是他长了一个心眼,没有直接全开,而是开了一道小缝,声音警惕:“你是谁呀?” 没有任何回应。 “你到底说不说话,不说话我就关门了。” 一定不是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兰濯江活泼跳脱,朝气满满,全身上下满是少年气。而兰濯池沉静些,话很少,但是句句有回应。 迟莺圆圆的杏眼一缩,便要关上房间门,然而外面那人的力道很大,一条腿抵着房间门,不让他把门关上。 一条小小的缝隙,很快就被挤开了。迟莺那么一丁点的力气,完全比不过一个体能很好的人。 啪嗒。 门完全敞开。 惯性的作用,迟莺微微往后倒。他的手还搭在门把手上,神色也不由带了惊惶未定。 “躲什么?屋里藏人了,这么怕被发现。” 酸溜溜的语气,说的有的没的。宋长野进了房间门后,吸了一口气,迟莺居住的房间,味道有着十分浓郁的香味,和他深深的香气如出一辙。 粉腮带着羞耻的红,睁圆了眼睛,攻击力简直弱到了极点,哪怕现在,因为他的话,脸色不那么好看,说出的话充满了攻击性。 “宋长野,你来我宿舍干嘛,这又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视线再往下,踩着拖鞋,两只脚白得晃眼,脚趾头是淡淡的粉色。 再往上一点,笔直纤细的小腿连接着膝关节的地方,也是粉色,他有些啧舌,“怎么这么粉,是不是那里也是粉色的。” “你别耍流氓。”迟莺并不是一点都听不懂,他说的只要把人往外面赶,“你是不是瞎子啊,干嘛没事往别人寝室钻。” “你有没有看清楚上面的门牌号,上面写的是,404,不是你宿舍的房间号,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出去。” 说的话相当不给面子,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叱咤风云的校园老二,这么说有点怪,但现在的迟莺,确实打不过他。 哪怕对方让他踩他的脸,他、他不好意思这么做。 过去的仇和怨,一笔勾销来说几乎是痴人说梦。睚眦必报心胸狭小,迟莺丝毫不怀疑自己现在要是做了什么,立刻明天横尸一具。 “没事就不能来吗?”宋长野装模作样地到处看了一阵,宿舍里的任何东西一眼看得到头,但他嘴上却说“来看看这几天我们的老大是不是乐不思蜀了,比较两个人,身体吃得消吗?” 小可怜的身上只穿着一件浴巾,浴室的门开了一道缝,应该是打算要洗澡。 要是按照迟莺的性格,遇到这种恶势力,早就求饶了,可是现在他的身份相当威武,起码不是那种籍籍无名的,他只是抿了抿嘴唇,稍微把语气放缓和了些:“房间里什么都没有,你现在来,是不是想报仇。打、打我一下也是可以的,能不能打后背,不要碰我的脸。” 只看脸的话,帅气的男高中生。身材却不是只有学习的书呆子才有的白斩鸡,有流畅的肌肉线条,青筋毕露,一看就相当不好惹。 除了来寻仇之外,迟莺想不出其他理由。 毕竟那可是系统认证的睚眦必报。 应该真的小心眼了。 迟莺闭着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脆弱雪白的脖颈,像是最为精美的艺术品,一碰就碎,轻而易举即发施虐欲。 “你能不能轻一点,虽然我打你了,但那并非出于我的本意,而且,我打你的时候,我肯定比你还痛,我感觉我的手都是麻的,又麻又疼。” 确实。 那天,白嫩的手心在扇了他一巴掌之后,立刻浮现出鲜红色,被打的人面无表情,迟莺反而泪汪汪的掉眼泪。 “就算你想打我,也不能挑在今天,我室友一会儿L就回来了,要不你还是改天?” 迟莺的小嘴喋喋不休,说完一句再说一句。 “你是不是打算洗澡?”打断迟莺的话。 宋长野猝不及防开口,眼睛直直盯着浴室的门。 透过门缝,有什么漆黑的东西,正在拖动着,犹如活物。 善德中学闹鬼的事,一直传的沸沸扬扬,学校的确也一直在死人,只不过他从来没见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阳气重的原因。 迟莺重重点了点头,又委屈巴巴的:“要不是为了给你开门,现在我早就已经洗好了。” 宋长野没有直接回话,继续盯着浴室的那扇门。 不。 并不是幻觉,那团黑色的东西的确是在蠕动,不止一点,好像侵占了许多。 下一秒,一张青白的、血肉模糊的脸,猝不及防从天花板坠下来,悬空在门缝之间,张开了猩红的嘴,淌着血液,和满口密密麻麻的獠牙,狰狞无比。 “所以你还打不打我了,要不你还是别打我了。”迟莺真的很怕疼,就算轻轻被碰一下,他也受不了。 等待凌迟和直接审判更加让人难以接受,尤其是杀人的刀迟迟没有落下,无异于精神折磨。 比起那张看不清本来面目的鬼脸,宋长野掰着迟莺雪白小巧的下巴,“刚刚你洗澡的时,有没有脱光衣服,有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有没有人在看你?” 迟莺一脸茫然:“好像没有,怎么了?”! 第 25 章 善德中学22 眼皮上被晕开的血迹,鲜艳无比,如果不认真看的话,可能会被错认成是涂鸦。 “本来我打算洗澡,但是你一出现就打断了我的节奏,要不然我已经洗好了。”迟莺还没听出来宋长野为什么这么问,被中途打扰心里相当恼火,要不是打不过,他的拳头早就狠狠砸到他的脸上。 粉白圆润的脚趾头难堪尴尬地抓着拖鞋,纤细的脚踝,漂亮的腿,以及浴巾之下,更加招人觊觎的风光。如果是平常,宋长野或许会提上两句,而现在,危险就藏在浴室,迟莺居然毫无察觉。 太迟钝了。 连潜伏的危机都没有发现,清纯的脸蛋上除了懵懵懂懂,再也看不出其他。这么说也不太准确,其实是有几分生气的,有点生气是因为没有好好洗澡。 敏感点完全不同常人,好像被骗了也会数钱的那种。 “你完全没察觉到不对吗?”宋长野忍不住出声询问,“没感觉到浴室哪里不对劲吗?” 他这么说着,一边往前走,每走一步都伴随着刺入骨髓的寒冷。 浓黑的头发疯狂滋长,扭动着,向外面蔓延,不只局限于一个小小的浴室。顺着那道门缝,挤,破土,夸张的繁殖。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腥味。 “好像有点。”迟莺在脑海中慢慢回忆刚刚的场景,“一开始的时候,一直有水在滴滴答答,我本来以为是花洒漏水,然后没有找宿管报修。” “但是后来,水温是正常的,我就没有管那么多。” 迟莺有些疑惑,对方莫名其妙的询问,瞬间触发迟莺隐隐约约的不安,“到底怎么了?浴室中有什么东西吗?” 回想起刚刚和系统的对话,迟莺微微睁大了眼睛,不会这么巧吧,不是笔仙还能是哪一个? 不管是哪一个都是他没有办法应对的,但、但是……迟莺说话都不利索了。 宋长野垂着眼眸,地板之上突然出现一大团黑色毛发,腥味的来源就是这里,仿佛有生命力一般,继续不讲道理的扩张。 没有分毫犹豫,他猛的踹开浴室的门。 咣当。 玻璃门撞上铺着瓷砖的墙壁,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 两二平米的空间中,已然被黑发完全占领了。不断有细碎的肉块从天花板上往下落,地板上已经堆起来血肉模糊的肉块堆。 宋长野抬起头,那只鬼整个人攀爬在天花板上,身上的白色连衣裙上面满是血渍,肚子中的肠道往外拖着,伸长了脑袋。连完整的面相也没有保留,直离破碎的五官扭曲成了狰狞的模样,肤色是惨绿青白。猩红的眼珠子怨毒地盯着宋长野。 很恶心。 视觉冲击力很大,他压抑住喉咙中想要反胃的冲动,墙壁四周,有许许多多婴儿的手印。 学校是封闭寄宿制,除了能回家的那周,平常没有办法离开学校。因此娱乐方式很少,校园中广为流传的几个传说,早就被传的人尽皆知 。 宋长野当然也知道。 学校建立在乱葬岗之上,死过很多学生,不少人晚上会看到徘徊在楼道中鬼影。在小树林中约架的男生第二天被发现吊死在树上,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当年的桃色杀人事件,连桃色都算不上,毕竟故事的主人公,是个品行不断的糟老头子,跳楼的怀孕女老师,和上吊死亡的老师。 不过流言蜚语虽然很多,他一直持怀疑态度。 但现在来看,并非是空穴来风。 “你怎么不说话了,哎呀你不要说话说一半就吊着别人的好奇心。” 软绵绵的腔调从身后传来,迟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浴室外面,伸着脑袋,努力往浴室内张望。 贴在天花板上的女鬼裂开嘴,垂涎地盯着迟莺,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有立刻动手。 宋长野和迟莺的关系,本来算得上是死对头,互相看不顺眼,都不怎么看得起对方,但迟莺在此之前总是压他一头。 现在来看,那些小弟该不会是因为迟莺那张漂亮的不行的脸蛋,才跟着死心塌地的吧。 小瞎子能看出来什么?反正又看不到,凑到跟前不还是瞎凑热闹,心里这么想着,他也直接不客气的说出声: “你一个瞎子,看又看不见,还凑这么近干嘛?等死吗?” 这话说的其实有点伤人,骂别人的身体缺陷的确有点没有素质,哪怕宋长野我本意并不是这样,现在这里很危险,起码目前来看,被女鬼垂涎的人是迟莺,他还探头探脑,只是话说出口,他又有一些后悔。 0129正准备安慰一下玻璃心脆弱娇气的宿主,然而没想到,迟莺听到后并没有一点反应,反而狠狠握紧了拳头:“哇0129,你看这人开始没素质了。” 眼睛看不到只是设定的原因,况且只需要在这个副本中呆几天而已,更何况直播间的观众天天都拿小瞎子来开玩笑,迟莺早就已经适应了。 【是的,没素质。】0129顺着迟莺的话,冷冰冰毫无起伏的机械音中居然能听出来一丝宠溺。 “这是我的宿舍,我就想来看看。”迟莺整个人小小的一只,占据不了多少位置,他还抬起下巴特别骄傲,“我看不见但是我能听呀,我还不能听了吗?” 滴答。 血水滴落的声音,以及管道中偶尔涌动的水流声,除此之外,好像没有其他声音了。 宋长野个子很高,浴室的天花板到地板大概有两二米,他站进去,一伸手就能碰到天花板。 鬼,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迟莺看样子也不清楚,不甚明晰的光线下,秾丽精致的脸蛋像是神话中的海妖,会在暴风雨之夜,蛊惑水手,诱惑他们赴往死亡。他其实心里也有点摸不准,得不得回答,会更加胡思乱想。 “是不是里面有东西?”迟莺抿了抿红润的嘴唇,声音带着颤,心脏跳动的飞快。 有东西。 当然有,不仅如此,还是垂涎他的那种。 从楼顶跳下来,脑浆、身体??[,摔错位,当场就没了呼吸,积攒多年的怨气,几乎要化为实质,黑色的煞气徘徊在整个浴室,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迟莺,从口腔中淌出来的血流了一地。 宋长野捏了一把女鬼头上的头发,黏腻湿滑的触感,仿佛在摸一团青苔。 森森的眼神犹如锋芒,却没有任何反击的行为。 宋长野当着她的面,有些嫌弃的松手。 看来女鬼的行动,应该有所限制,所以现在只能出来,不能加害其他人。但平衡什么时候被打破,谁都不清楚。 “没有事,别怕。” 宋长野的声音在小小的空间中,异常的低沉,带着蛊惑人心安抚的力量。 “只是一只鬼而已,没必要害怕,目前为止,她并不能做些什么。” “要是你实在害怕,今晚来跟我睡。” 十八岁的男高,人高马大,长得也挺凶,只不过和刀疤脸不一样,他是帅的,皮囊优越。 “一、一只鬼而已?”迟莺实在是不能接受,不久前自己和鬼怪共处一室。 什么叫一只鬼而已,那明明是很可怕的鬼。 怎么感觉所有人里面就他自己在怕,难道宋长野其实也是玩家吗? “只是一只鬼。”宋长野咧开嘴,冲着女鬼挑衅的笑了下。 迟莺摇了摇头,“还是算了,一会儿他们两个就回来了。” “我有个问题,你们天天黏在一起,是不是早就碰过你了?我经过楼道大垃圾桶的时候,看到里面有使用过的计生用品。” 十八岁的年纪,血气方刚,浑身的精力无处安放,学校中没有女生,有需求一般都自己解决。 谈恋爱会被校规抹杀。 宋长野逼近迟莺,他比迟莺要稍微高上一些,垂下眼看着迟莺时,专注得像在看爱人。 整个学校的运转十分规律,严格按照时间执行,垃圾桶有固定的清理时间,上下课有固定的时间,只不过因为今天回来早的原因,他看到了垃圾桶里面,有好几个。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迟莺平白无故被扣上来一个帽子,“我才不会做这种事情。” “但是你长这样,他们能忍得住吗?还是两个人,鼻子还那么挺,应该那方面也挺强的吧,说不定夜深人静,在你熟睡过去不省人事的时候,早就把你弄得满脸泪。” “而且,你好白啊,膝盖也好粉,他们两个谁比较厉害?哥哥还是弟弟,真是可笑,你对谁都不假辞色,唯独对他们两个格外青睐。他们有什么特殊的吗?” 可爱的,乖顺的,顿感的,像个任人摆布的精致人偶,总是能引来可爱入侵,想要毁坏得支离破碎,动手的瞬间又忍不住放轻力道。 宋长野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摧毁迟莺,看着他那张无辜可怜的表情流露出绝望。 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好人在这个学校只会被欺负,活不了多久。没有别的人在,关上房间,在反锁,迟莺那 么点小猫挠的力气,任何事情都能办得到。 可手指紧绷?_[(,微微泛着淡白色,他舍不得下手。只能在嘴上占点便宜。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你不要随便嫉妒别人,你多反思反思自己跟他们的差距在哪,我最讨厌打架的人了。”迟莺把要说的话一股脑都说出来,发自内心。 “你踩过他们的脸吗?还是踩其他的地方,你有没有掌掴过其中任何一个人,用手,或者用脚挑起对方的下巴?还是让他们跪在你面前,任你宰割,他们做得到吗?” 0129看迟莺没有继续洗澡的意愿,重新把直播打开了。游戏里的很多玩家,确定的来说,几乎是百分百的玩家,都不会把直播关闭。只要有人看,只要有人打赏,就能获得积分,要是直播效果好的话,得到积分的速度可能比副本结算还要高,而通关游戏所需要的积分非常多。 直播间开启了一瞬间,瞬间涌入了许多人,这个点儿已经快接近晚上,正是人多的时候。 【诡计多端的男子高中生,肮脏,真是太肮脏了。】 【你长得浓眉大眼的,没想到张口闭口就是一个海棠文城。】 【嘻嘻,来看看训狗大师怎么调教乖狗狗。】 【这个更像是自我驯化,还用得着老婆亲自出手?】 【可是我觉得,眼睛看不到怎么就不是游戏对老婆的保护机制呢?我们恐怖游戏有自己的防沉迷系统。】 迟莺也没想到他居然会联想这么多,只不过有很多人对着他的脸,会说一些奇怪的话,他也就没有多想。 “每个人都有完整的人格,我干嘛让他们跪在我面前。好了,以前我对你做过很多不对的事,要是以后有机会,我请你吃饭,道歉好不好?” 没见过这种人,总是提一些不合理的要求。先前专门找人来堵他,把他堵在教室里,让他踩在他脸上,听着就不对劲。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们会跪在你面前,任你宰割吗?” “不会。”迟莺老老实实的说。 兰濯池听声音就很冷漠,大概是冷情冷意,对什么都不太看重。而兰濯江,就更不用说了,要是敢提这种无理的要求,恐怕早就被打的泪汪汪了。 宋长野凑得更近了,从第二者的角度来看,像是在接吻。昏暗的环境之中,迟莺裸露在外面的肌肤如同上好的白玉,雪肤红唇,诱惑谁去亲吻似的。 有些急促的呼吸,彰显出现在的距离应该很危险了。 迟莺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步,小腿碰到了墙角,好疼,他眼角刹时间一红。 奇怪的是,那只女鬼并没有消失,黑色的头发蔓延到了地板外面,像是一滩黑水。 迟莺立刻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揉着自己的膝盖,他的痛觉神经也比一般人敏感发达得多,只是轻轻一碰,他感觉特别疼。 “但我很听话,什么都愿意做。就算你现在让我跪在你面前,跪在宿舍楼底下,我都不会犹豫分毫,那你为什么就不能分出点 关注在我身上?我,比,他,们,差,在哪里?” 后面的几个字几乎是一字一句挤出来的,带着滔天的酸气,眼睛都有点红了。不知道是不是负面情绪的影响,他现在的确心身不宁。 “就因为我不是两个人?没办法带给你更多?” 【男人就是容易嫉妒,我们莺莺老婆能找几个老公他自己的本事,光是记住这一条就足够让他出局。】 【m哥真的,我哭死。】 白说那么多话了。 他好像一点都没有听进去。明明已经强调过很多次,只是室友关系,和一班的同学相比熟悉了一点,除此之外,那些过分的行为,他都没做过。 迟莺有点无可奈何,他长得不保守吗?他骨子里就是一个很保守的人,别说直接跟人做什么,他连青春期男生们都看的带颜色的小视频都不看。 有点太过激了。 迟莺想起来,这栋楼里面会用到计生用品的,应该只有那个刀疤脸吧?但他同时有些好奇,连更亲密的行为都做了,为什么没有触发校规的死亡条件? 被宋长野这么打断,迟莺忘了浴室中有东西的事,他推推宋长野:“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能不能回自己的宿舍。” 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迟莺忍不住有点担心他们。 这么想着,两个人突然出现在门口。 兰濯池从外面进来时,迟莺正裹着纯白的浴巾,穿着拖鞋,眼角有点生理的眼泪,似乎不久前才哭过一场。整个宿舍的地面上,将近一大半的面积都被黑色的头发丝占领,从浓密的发丝中源源不断的往外渗出血水。 宋长野耷拉着眼皮,像一头凶恶的狼崽子,看到他们进来,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和迟莺之间的氛围,过于微妙。 “迟莺。” 短促的、清冷的声音,像是古神的回荡,带着某种奇妙的韵律。 在暮色的傍晚,显得辉煌。 “迟莺,我说浴室里面有东西,今天晚上来我宿舍,一只小鬼,还有一个女鬼,你确定今晚会安然无恙?之前我堵你的时候,他们可没出手,你确定逃跑的时候,谁是女鬼口中的那个。”宋长野的眼神尽量和迟莺平视,跟笨蛋说话有点费力,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东西十分危险,“还是你打算走投无路时,自投罗网。” 迟莺忍不住问0129:“他也是玩家吗?” 【……你同事。】0129否定了宋长野的身份。 “那他怎么好意思说的这么胸有成竹!” 迟莺从他身上闻到一点男子的荷尔蒙味,微微搓开脸,求助的视线看向兰濯江。 “自投罗网?”兰濯池念着这四个字,他本身脸上没有什么感情,只不过显得嘲弄。 “要是一般情况下,我可能会对你网开一面,但是,现在改变了主意,排名会变化,那就是你来的,审判日审判的不仅仅是成绩,还有其他,要在明天之前,改变排名,这就是你来找迟莺的原因。” 兰濯江唇角上扬,一步步往前走。步伐落下的瞬间,地面上的那些头发潮水一般褪去,缩到浴室,缩到再也看不见。 “也不能这么说,排名不是显而易见,现在的迟莺,完全保不住排名,构不成威胁。” “我来到这里的原因只有一个,这几天晚上,我快要憋疯了。想咬他的嘴巴,吃他的口水,舔他的脚趾,跪在他面前,踩我全身,我快,想疯了。”! 第 26 章 善德中学23 眼底的暗红不加掩饰,他唇角一直带着若有若无的疯狂,一开始就在蓄意靠近,而不是临时起意。视线牢牢锁在迟莺身上,似乎只不过在说一些稀疏平常的日常问候,然而每一句都踩在迟莺的心脏鼓点,让他无比害怕,无比紧张。 字字句句根本不合适出现在这样的氛围中,偏偏还掷地有声,清晰可闻。 确实是事实,第一只有一个,只要击败就能取而代之,现在的迟莺的确算不得厉害,甚至会影响着过去的记忆,纤细的身体足够支撑得了在整个中学中无恶不作吗?是否徒有虚名?连随便一个人都跃跃欲试想来挑战。 一开始只是觉得有点意思,存着报复和找回场子的念头,他也算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没想到在善德中学却栽在迟莺身上,最羞辱的话都说尽了,踩着他的脸,把尊严一并踩进泥沼里,还要叫上一群围观者,对着他狼狈的模样大肆嘲笑,淡薄荷味道的香烟,灰白的雾,吹在他脸上,缭绕烟雾中若隐若现的漂亮面孔有点冷,也很嚣张,他当时感觉到羞辱和难堪,直到现在心境完全发生变化,那点下跪和踩踏根本算不上羞辱,一定要强词夺理的话,倒不如说是奖励。 魂牵梦绕,日夜不得安宁。 就真他妈的够怪,跟中毒了似的,原本各种瞧不起,现在又眼巴巴自己贴上来,他什么时候做过这么掉价的事情,偏偏迟莺像惊弓之鸟,被吓得脸蛋有点失去血色。 嘴上的话带着酸,看着迟莺的畏惧胆怯别有一番意趣,唯一不好的就是,两条狗太护主,到哪里都和迟莺黏在一起,不会叫的狗咬人更凶。 唇角弯起来些许弧度,看着迟莺的脸蛋一点点失去血色。 被当着面开黄色玩笑的迟莺整个人都怔住了。 “想疯了就自己跳个楼玩玩,哪栋宿舍楼教学楼自己随机挑选,用不着当着我的面说这种话。”、 “至于排名的问题,审判日更换,你就这么自信一定是你?” 兰濯江站到了宋长野面对面的地方,他看上去不太喜欢宋长野,因此和宋长野之间隔着足足有一米的距离,眼角眉梢带着春风化雨的笑,是跟兰濯池截然不同的气质。 他就这么说着,五指捏成拳状,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砸了回去。凌厉的拳风拳拳到肉,分毫没有手下留情,比起有来有回的争斗,更像是单方面的殴打。 兰濯江唇角翘着,他自始至终都在笑,手上的动作却一下比一下更狠,他眼珠盯着宋长野,无机质一般,宋长野起初还能招架,但后面哪怕聚精会神,也没办抵挡。 “我们回来之前,你在宿舍都做了什么?” 占据了整个浴室,某种限制桎梏着她的行为,因而做不出攻击的行为,但只要给足了时间恢复,整个学校会变成人间炼狱。迟莺很明显能够感觉到寒意被驱散了不少,身上的浴巾能蔽体,还是很古怪。 迟莺爬上床,裹上被子,等待回归平静。 【不劝架吗,小圣母?】0129好奇询 问了一句,迟莺给它的印象除了娇气漂亮之外,就是圣母,同情心泛滥得过分。 无论是以上哪一种特质,在布满杀戮、危机的游戏中都像是会很早死的炮灰。 ?卖茶的小女巫的作品《娇气万人迷成为漂亮npc后》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迟莺抱着被子摇了摇头,那些拳脚砸在身体上的声音,和模糊不清的□□,粗重的呼吸,在耳边不亚于烟花在耳朵边炸开,迟莺真的很害怕,好像每一下都是打在他自己身上,劝架很有可能自己被拉入战场,为了场面不更加不可控,迟莺闭紧了嘴巴假装鹌鹑。 宋长野额头滑下来殷红的血液,鲜红夺目,唇边被砸出淤青。压倒性的力量像是无法抗拒的高山,连撼动一下都艰难万分,那张凶戾俊美的面庞在鲜血和伤痕的作用下居然有些战损的感觉。他仰着头,费力地扯着嘴唇笑了一下:“我说我们□□了你信吗?” 迟莺粉红的嘴巴在被子里呼出热气,他气鼓鼓对0129说:“狡辩,绝对是狡辩。” 怎么他一个眼睛看不到的小瞎子也要被造谣啊。 拙劣不堪的演技被一眼勘破,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不对劲,或许是宋长野挑衅的笑太刺眼,兰濯江抓着宋长野的头发往墙壁上怼,有点不要命的疯。 墙壁留下血红。 “是不是快要嫉妒疯了,可是你们连动手都不敢,只能在这里无能把怒气撒向别处。”宋长野吐出一口血沫,撑着身子站得笔直,眼前的少年、不,两个少年,表情如出一辙的寒冷,众生毁在他们面前都不可能引起来任何的变化。 压着他的力道根本无法动摇,宋长野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真的是人能够拥有的力气吗? 不甘心、不甘心啊。 “动不动手的,总比你不告而来要高尚的多,这里有人邀请你吗?你这么真情实感,还真是感天动地。”兰濯江笑盈盈地会看着他,“像是真的一样,不考虑考虑迟莺什么想法?” 浅色被子隆起一个包,脚没有完全藏进去,粉红的脚后跟还露在外面。 兰濯江撑开被子,强硬挤了进去,被封起来的空间小小的,迟莺身上的香气源源不断往鼻子中钻,像是最珍贵无比的蜜源。 迟莺整个身体跪趴在被子中,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胳膊抵着床单,细嫩脸颊贴着柔软得被褥,被突然闯进来的人弄得无所适从。 下一瞬,被子被完全揭开了,迟莺想捞一把,结果什么都没捞到。 看起来有点不妙。 额头细软的头发拱得凌乱,有些失焦的眼眸无神垂下,睫毛细密卷翘,细腿细胳膊的趴在床上,嫩粉的嘴巴微微张开,神情慢半拍有些惊惶。 小骨架肉又少,偏偏大腿有肉,臀上有肉,都长到了该长的地方。 迟莺感觉浴巾的质量确实不错,被这么折腾也没开,就算真的开了,他也摆烂了,都是男的,看看怎么了,看看又不会少一块肉。 宋长野看得眼睛都直了,没见过这样的迟莺,移不开眼。 兰濯江拖着迟莺,坐在肩膀上,两条白皙纤细的 腿耷拉在他上半身前。 其他看不见,只来得及看到腿弯的粉红和脚趾,连发丝都像在勾着谁。兰濯江偏过头,兰濯池站在迟莺面前,这样来看,比兰濯池还要高一些。 高高瘦瘦的少年危险系数拉满,眼睛看着谁是,如同在凝望着深渊。他揽着迟莺的脖子,往下压了压,迟莺被迫身体往下沉。 是一个漫长的吻。 故意制造出一些声音给人听,咂摸黏连的粘稠水声,粉舌头缩不回去,兰濯池喉结滚动,像是在吞咽,咬着迟莺的嘴唇不许中止。 外面突然间开始吵闹,有推搡打闹的动静。可此时此刻,谁也顾及不得,眼睛都快黏上去。 兰濯池扣着迟莺的脖子,近乎温柔地抚摸着,被抚摸的地方像是有毒蛇爬过,迟莺的身体绷紧,反被按着尖巧的下巴面对着宋长野的方向。 “他说,想吃你的口水,舔你的脚趾,跪在你面前,让你踩,你呢?” “跟他熟悉?” 不紧不慢的声音,给人一种很大的压迫感。虽然只是双胞胎兄弟,但很明显双胞胎哥哥给迟莺的压力更大,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在他的语调下,也像是在审问。 看不清现在的情况,迟莺可以想象得出来,不管是哪一方受伤,对方现在一定鼻青脸肿,万分惨烈。稍微迟疑了一下,迟莺小幅度地晃了晃脑袋,老老实实的说:“不是很熟悉。” 一定要说实话的话,迟莺感觉跟双胞胎也不是特别熟。他看上去软绵绵的,特别好欺负,谁都能对着他说点不靠谱的话,很容易接近他,但实际上,迟莺跟谁都不那么熟络,唯一的区别,特别熟悉和熟悉,无关紧要的路人甲,在那样的脑容量下,很容易过后就忘记。更不用说,现在作为特殊npc,迟莺什么都看不见,哪怕是朝夕相处了几天的人,他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子,至于宋长野,给他的唯一印象就是,有点受虐癖好的怪人。 “你跟他熟吗?”兰濯池手上的力道微微收紧,再一次询问。 绕是迟莺反应很迟钝,也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熟悉。” “但他看上去很听你的话,眼睛都快红了,现在想冲上来打我。”兰濯池面不改色的说着假话,而被兰濯江控制着的宋长野从没见过这样的人,还是第一次。 好,真是好的很。 “所以,你要验证一下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兰濯池按着迟莺的脖颈,迟莺这里是敏感部位,被这么按一下,像是有电流穿过四肢五骸。 他的话中似乎带着某种魔力,迟莺不知不觉就被牵着走。只不过他反应有点迟钝,一时间没有明白画外之意。 有些茫然地微微张嘴。 【他要你试一试宋长野到底是在口嗨,还是说真话。】0129及时出现,提醒一下笨蛋宿主。 它知道人类时候有一种东西叫做人情社会,像迟莺这种小笨蛋,估计会立刻阵亡,听不出话外音,也不懂人情事故,看脸色也不会,好在被拉入了游戏中,无所不能。 【你试一下,他现在会不会真的下跪。】 电子机械合成音听上去蔫儿坏?_[(,迟莺一向听系统的话,也不得不产生一些怀疑,“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我跟他本来也没多少交集。” 【没多少交集的意思是,踩他的脸,这种?】 “那明明是合成的,我根本没做过那些事情!!”迟莺简直快被系统气死了,脸颊红红的偏向另一边,从现在开始到晚上,他再也不要理0129了。 逐步变紧的力道,压迫着迟莺的神经,迟莺硬着头皮开口,声音磕磕绊绊的:“既然你自己说的那些话,那你现在,跪、跪到我面前,快点。” 迟莺努力收了一下表情,想装出来一副很凶的模样,但他这张脸,有点幼,又短短的,像个精致玩偶,就算做任何表情都不违和,根本凶不起来。 不跪也可以。 迟莺在心里慢慢补了一句。 说完上面的话之后,迟莺偏向兰濯池,对方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缱绻温柔地夸他:“好孩子。” 原本站得笔直的男生,慢慢往前移动。 迟莺有点害怕,这种行为无疑是在挑战他的底线,还摇了摇头,“要是你现在离开宿舍,这些都不作数,你不需要跪我,也不用证明什么。” “为什么不跪,我本来就不是在开玩笑。”宋长野跪在迟莺面前,沾满血的手扣着迟莺的脚踝。“我说过的话一向作数,每一项我都要亲自实现。” 雪白纤细的脚踝,苍白修长的指骨,染上绯红的血迹,旖旎而莫名色气。 膝盖抵着冰凉的地板,迟莺心虚地垂着脑袋,神色惶惶,无论在哪里都扮演着小可怜形象,还是头一次体验到截然相反的体验,然而这样的感觉并不美妙,起码迟莺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欺负别人并不好, 来自不同方向,三个人的视线都在专注地看着迟莺,兰濯江靠着墙斜了一眼过来,兰濯池的眼睛里完全容不下其他人,宋长野微微仰着,额角的鲜血不断地往往外流,口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那张邪气帅的脸庞,青青紫紫,校服凌乱,狼狈不堪。 似乎……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屈居人下,任人宰割。 被单方面实力吊打,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即便是这样,他也想不管不顾地疯个彻底。 “实现?迟莺记得你是谁吗?” 兰濯江看热闹不嫌事大,火上浇油,他走过来自然而然地坐在迟莺身边,“你记得他是谁吗?他多大,几岁了,住在哪?家里做什么,成绩怎么样,有什么爱好,喜欢什么颜色?” 当然是,全部不知道。 迟莺被这么问得有点难堪,脚踝抽不出来,被握得更紧了。 宋长野眼中侥幸的光泽一点点熄灭,是的,他完全不记得。 一开始,是他单方面把迟莺当成假想敌来挑战,直到现在又厚颜过来挑战,其实迟莺从未把他党成果对手,甚至起初可能连名字都不知道 。 交握的十指没有立即甩开。 宋长野脸色惨白,侧过脸吐出一大口血,整个人看着奄奄一息。 违反校规的提示在脑海中炸开,这一次的惩罚更加严重,几乎夺走他一大半生命力,不得不承认败得彻底。 外面的天色几乎要完全黑暗,宿舍的灯很简陋,照亮整个房间。漆黑虚空围成笼子,几乎要把迟莺整个人笼罩起来,鲜活得似乎有生命力。 冷漠的侧脸,带着冷酷的神性。 那些漆黑,像是从身体中钻出。 察觉到他的目光,长相一模一样的双胞胎齐齐看着他,如同在看一团死物,好像、好像不属于世界的任何一种生物。 被禁锢的人毫无知觉,被宿舍外面的动静扰得心神不宁,对两个人很依赖。手指交握,抓得紧紧的,看上去很信任。 宋长野松开了抓着迟莺脚踝的手,起身往外走。整栋宿舍乱成一锅粥,尖叫、哀嚎、祈祷……幽深逼仄的长廊,跪在地面上的人燃起来一堆火,不停地往里面添着金箔纸。 迟莺被这声音激起更多的不安,兰濯池不断拍打着迟莺的后背。 “他们在杀人吗?”迟莺眼泪都快掉出来了,交织混合在一起的声音比婴儿的尖叫还令人感到恐慌,他想往后躺,放松一下乱糟糟的脑袋。 柔软的床榻、勉强能够令迟莺恢复些许平静。 “今天晚上估计都不会平静了。” 如果明天是审判日,今晚必定会为了排名争得头皮血流。 迟莺翻了个身,游戏中的任何事物都栩栩如生,可能本来就不是数据,那些npc是和他一样的存在,有着生命力,有着完整的世界线,他有些慌神。 “你慌什么,没几个敢来动你。”兰濯江靠过来,撑着脸看着迟莺,“和你亲嘴好舒服,像在吸果冻,甜甜的,快要融化在你嘴巴里了。” “唉。”迟莺细长的眉毛皱着,注意力几乎都在兰濯江的前半句话,没留意后面是什么。 当校霸的余威还在,自己还有坏蛋光环护体,除了宋长野这种,估计没几个人找上门。即便不知道他们争来争去的排名是什么,迟莺自己死不掉就不好了。 在人类阵营好难啊,不能穿墙,也不能拥有特意能力,像个羔羊,被动而紧张。 当鬼就可以不那么怕了,起码不害怕鬼,人看了他也会跑的,迟莺一旦开始幻想自己当鬼npc后,就一点不怕了。 宿舍的隔音效果不那么好,整个宿舍宛如风雨中颠簸的小舟,随时都可能会有被浪掀翻的可能性,希望他们有所收获,只要过了七天,完成生存目标就好了。 逻辑自洽,安抚完毕,迟莺好像不会那么无能为力的焦急了。 迟莺枕着软被,在嘶吼、尖叫、哭喊中,昏昏沉沉的睡觉。 脚踝上血红的指印分外显眼,也被轻柔擦拭。 无数条漆黑的细长藤蔓状触手无孔不入入侵到被子之中,着迷攫取香气最浓密处。 供奉的烛火在打闹中被谁踢翻了,紧跟着抓着美工刀的人把刀子送入软肉之中,走廊上倒了不少人,血迹淌到尽头。! 第 27 章 善德中学24 天花板上的灯光在准时亮起。 这也是迟莺第一次起这么早,在灯光亮起之前提前醒过来,源源不断的血腥味钻入鼻腔中,混杂着一些不太好闻的气味。 昨晚临睡前,发生的一切慢慢被回想起来。 绝望的尖叫和怒吼,仿佛在上演人间惨案,哪怕关上了宿舍的房间门,也掩盖不了外面的声音。老师催促回到宿舍前意味深长的笑容,逐渐清晰,那是幸灾乐祸、恶意满满。 迟莺不敢表现出来任何的害怕,这种腐败难闻的气味,令他想起来许久之前,他们家还住在高级公寓楼时,住在对面的邻居室独居老人,老人穿的总是很体面,在退休之前,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 似乎老人没有子女,也没有老伴,总是独来独往,很少会有人际往来,性格很孤僻。但他见到自己时,会露出面对可爱的小辈时才会有的和蔼笑容,几乎每次晚上回来时,都能够见到。后来好几天都没有再碰到过那位老人,家中总是无孔不入渗透着臭气,一开始家里人还以为是冻肉腐烂了,然而找来找去,都没有发现臭味的来源。 直到警察和法医上门,抬着一具高度腐败的尸体出去,才知道是那位老人去世了。 时隔这么多年,那种窒息而绝望的气味,至今深埋在迟莺的心理。再次闻到相同的气味,迟莺想要干呕,可因为这几天很少吃东西,吐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吐出来,眼角湿漉漉的,泛着桃花似的粉红,因为精神状态不太好,而有些恹恹。 其实灯光亮起来的时候,迟莺是感觉不到的,唤醒他的从来都是外面的动静,或者是室内的动静,他本身也是高三生,对这套作息时间相当熟悉。 迟莺从床上坐起来,微微有些出神,全身上下酸软无比,像是做过什么剧烈运动后没有拉伸,他跑一千米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累过。 虽然满头疑问,迟莺还是起了床。他现在已经可以做到不需要任何人帮忙,独自洗漱。 镜子中的脸颊有几分病气,肉眼可见的状态不太好,迟莺咬着牙刷,一边刷牙,一边跟0129说了早安。 一般来说,睡觉是没什么好看的,不过也只是相对而言。迟莺醒过来时,直播间的观众就已经有许多了,迟莺嘴巴里有牙膏泡沫,含糊不清地和他们打了招呼。 飞快地用清水把脸洗干净,迟莺两根细白的手指头捏着自己的鼻子,打开宿舍的门。 起床的过程要保持安静,大声喧哗会被宿管斥责。只不过压抑的咳嗽声,沉重的步伐,还是能够被捕捉到些许。 死亡一般的寂静无声无息蔓延,扑面而来的浓重血腥味横冲直撞,迸溅的血液在404宿舍门口也留下了不少印迹。 整个楼道之中,横七竖八倒伏着尸体,死亡的原因多种多样,有人被刀捅死,有人被毛巾捂住口鼻窒息而亡,还有人我的头上砸出来一个巨大的血窟窿,经过一夜的时间酝酿,血液早已经干涸凝固,而身边则是散落的木头,根本看不出原本是一个木椅 …… 燃烧殆尽的香灰被血液污染,变成浑浊的糊状,供奉的神像在无数人的踩踏下,污迹满满,依稀能够辨认出来,大概是不太正规的神像,有许多条藤蔓似的手臂,比起传统的正神,更像是传说中的邪神。 ⒑想看卖茶的小女巫写的《娇气万人迷成为漂亮npc后》第 27 章 善德中学24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然而神明自危,不能渡人,供奉者估计早已经死在争端之中。 副本之中很神奇,分明是夏天,温度却一点都不暖,离奇的是,只有这么一晚上时间,有的尸体已经开始高度腐烂,蠕动的白色蛆虫拱着暗红的肉。平时晚上还会装模作样巡逻的宿管,昨天一整晚都没有出现,闹出来的动静足够惊扰校方,可是谁都没有出现。 宿管,维持秩序的老师,学校的领导。 甚至连宿舍一楼的大门都里里外外锁上了,人为操纵的屠杀场。 看不到,迟莺反而会联想许多,他捏着鼻子难闻的气味还是会不断的传入他的鼻子。 兰濯池平静地踩过看不出原本模样的神像,破旧污损的神像霎时间化为齑粉,和眼前一片黑茫茫的迟莺不同,他的眼中所呈现的是完整的视角。 尸臭没能让他眉头紧锁。 0129实在很担心迟莺现在的身体,小漂亮的身体本来就娇气,又不怎么进食,再这么几天下去,起码还得再瘦几斤。 迟莺没来到这个副本之前,善德中学的状况更要糟糕,时间线还要早几年,破旧掉落墨绿色漆皮的宿舍楼,除了晚上游荡的鬼怪之外,还有耗子和大号蟑螂。宿舍楼和教学楼都不是现在这样,狭小的空间中,放着四张上下铺,住着八个人,生锈的铁床,晚上翻个身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食堂中的菜不能吃,来源不明的生肉,可能是人……也可能是npc,还有可能是过去因为各种原因被药死的老鼠或者流浪动物。 玩家死亡的原因多种多样,食物中毒,校规,自相残杀…… 迟莺本来就没多少肉的脸颊更显得瘦,下巴尖尖的,看着有点可怜巴巴。 【可以用积分兑换一些道具的。】0129委婉地出声提示,游戏无所不能,商城有任何能够兑换的东西,富翁可能垂涎的寿命,丑陋者渴望的美貌,垂暮之人的生机、体弱者所需的体力、贫穷者觊觎的财富,都可以进行交易。然而迟莺交易的东西,柔软的棉袜,贴身衣物,细软的毛巾,洗发水……兑换的都是生活用品。 迟莺的眼前出现淡蓝色的光幕,形形色色的物品应有尽有,迟莺搜索半天终于找到了需要用到的道具,一个小巧的鼻烟壶,可以迷惑嗅觉。 迟莺选择投放的位置是口袋。 校服除了款式宽松臃肿不大好看外,实用性还不错,口袋做得很大很深,拿出来一个鼻烟壶也不显得突兀。迟莺的指尖触碰到了冰凉,低着眼帘轻嗅,一瞬间,所有不堪杂乱的浑浊气味都被隔绝在外,盈满鼻腔的只剩下疏冷清新的淡雅梅香。 迟莺抱着小巧的鼻烟壶嗅来嗅去,他鼓鼓腮帮,深深闻了一口,像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0129,你看我这样,像不像那些爱抽 烟的人?” 怕0129没有看见,迟莺又闻了一口。 【不像。】 【像变态。】 还是巨可爱的那种变态,生不出一点讨厌的心思。 楼梯扶手上,墙壁上,红红黄黄,迟莺走得很小心,脚底下的柔软让他小腿发软,让他忍不住眉心一跳,求助的视线还没投递出去,就被人拦腰抱起来。 倒下来的身体实在太多了,楼梯上每三阶就能有一具,再怎么小心翼翼也不可避免踩到血污和不明的东西,更何况迟莺一点都看不到,视力和体力都约等于无。 “怎么这么轻。”全身上下细骨伶仃的没几两肉,手不可避免会从腰再往下,几乎腰扫到迟莺的屁股。 有些哑的轻笑。 被贴着肌肤皮嫩且娇,高敏感体质导致迟莺几乎面红耳赤要倒在兰濯池怀里。 一直到一楼,每一层楼的状况都差不多,无一例外的惨烈。角逐的胜利者脸色没有多好,除了昨晚之外,今天还有数学和理综两科需要应付,昨晚一整晚都没好好睡,只要闭上眼睛,就有可能再也醒不来。 迟莺动了动腿,哪怕他再瘦,可毕竟也不是十几二十几斤,这么被抱着肯定很不舒服。 “你先放我下来,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就可以了。”宿管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迟莺,眼神很凶恶,对路过的每一个人都虎视眈眈,看着抱过迟莺的那两条胳膊,他眼神怨毒、恨意滔天,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视线若无其事移开。 班级中的人数起码少了一半,然而数下来的卷子给空白的座位也照旧发了,老师丝毫不关心没有来的学生,眼睛盯着每一个人,不错过任何一个小动作。 迟莺仍旧看了两个小时的动画片,侧脸无可挑剔的精致,眼睛明亮,伴随着剧情起伏,秀气的眉毛皱起又舒展。 【我老婆真的无死角,跟其他人站在一起,仿佛自带滤镜。】 【是我看错了吗?我怎么感觉宝宝脖子上被谁种了草莓,是吧应该?】 【宝贝真的很像小宝宝,看片的表情真的可爱鼠了。】 【楼上的,动画片是动画片,小黄片是小黄片,不要说一些引起误会的话。】 迟莺很多时候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弹幕都不怎么看,看完两个时辰之后,和往常一样,吃到一点午饭。 早上的那点味道虽然没有留下多少,可是却镌刻在迟莺脑海之中,在系统的哄骗下,多多少少吃了一些。 0129感觉自己几乎不是在带宿主了,而是又当爹又当妈的奶孩子,迟莺真的很娇气,说不上来哪里娇气,脾气不算大,性格也不娇纵,可就是娇气包。 吃过午饭,一句句盖着白布的尸体被运送出去,不知送往什么地方,可能草草埋葬在后山,也有可能运到学校,不管是哪一种,他们的下场都很悲惨。 下午要考理综,两个半时辰。 中午回到班级,教室的人比上午还少了点,迟莺心不在焉的趴在 桌子上睡了一会。 班级里能够明显感受到紧绷高压的神经,每个幸存者脸上都没有劫后余生的欢喜,他们眼中死气沉沉,麻木得如同一句行尸走肉。 终于有人最先精神崩溃,他猛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把拉开教室前面的门,翻过围栏跳不去。 沉重的一声闷响。 平衡的弦瞬间被扯破。 迟莺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压抑的气氛,比死亡更加窒息,细白的手充当枕头,翻来覆去酝酿不出一点睡意。勉强支撑到考试的点,卷子发下来后,0129继续给他放想看的东西,他也全程不在状态。 卷子的难度,一次比一次增加。 好不容易撑到两个半小时结束,刺耳的下课铃声打破一切平静。 兰濯江伸了一个懒腰,“好累,早就写完了,可惜不让提前交卷子。” 狭长的眼睛扫过迟莺的桌子,忽然道:“你是不是这次考试零分。” “我不会写。”迟莺的坐姿特别乖,小学生似的并紧两条小细腿,手臂撑着脸蛋,“所以呢,会有什么惩罚吗?” 考了两天的试,气氛并没有因为考试结束而放轻松,反而愈发紧张焦虑。 班级里剩下的每一个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这也没有交流答案,也没有认真复习,而是绷着表情,隐忍的等待着灾难的降临。 迟莺跟兰濯江聊了一小会,兰濯池真的话特别少,他应付不了这种性格,过了一个小时,他声音很小,不太好意思的说:“我有一点点想上厕所。” 粉□□致的小脸晕染着薄红,似乎这是一个很不好意思的话题。 兰濯江盯着迟莺足足有一分钟,才带着气音靠了过去,附在他的耳边,用跟他一样小的声音说:“想上厕所就直接去,怎么还在跟我说,还是说,想要我把着你尿?” 声音只够两个人之间听到,听清楚他说的话,迟莺整个脸蛋爆红。 这两句对话也被系统收录下来,直播间直接炸了。 【哇靠牛啊牛啊,弟弟一开口就是王炸,把尿这是什么海棠剧情。】 【啧。】 【把尿的过程,能不能不打马赛克,我有个朋友说他想看看。】 “里面有鬼,我有点害怕,你能不能陪着我一起。”迟莺咽了咽口水,小小一个学校简直太可怕了,哪里都不安全,随时都有可能死于各种各样的条件。 “帮你可以,但是你得叫我一声好听的,不然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都让你占尽了。” 兰濯江意有所指。 迟莺实在不知道什么称呼比较好听,他思考了一会,试探性的开口:“好、好哥哥?” 小腹的挤压感有点不舒服,迟莺的声音又软又甜,有些迫切地叫出声,急切之下带着点颤音:“快一点。” “好啊,跟着我。”兰濯江懒洋洋的应了一句,勉强的这个称呼还算满意。 教室很空旷,哪怕是下课时间,人也不多 。 落单必死法则印在迟莺的脑海里,他牵着兰濯江一根手指,努力跟上他的步伐。 ?想看卖茶的小女巫写的《娇气万人迷成为漂亮npc后》第 27 章 善德中学24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淡淡的熏香味,卫生间中十分干净敞亮,垃圾桶及时有人清理过,一个人都没有。 【嗯……】0129有些疑惑,小便池前面居然是镜子,巨大的一面镜子。 上一次来卫生间时,人很多,所以就没写注意到这个情况,现在再来看,设计卫生间的人好像有什么恶趣味。上厕所难道还要照一下镜子中的自己吗? 迟莺站在原地没有动,能感觉到目光如影随形,一直都粘在他身上。 “怎么不动了,刚刚不是很急?” “真等着我给你把尿啊?” 濡湿干净的眼眸看人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迟莺感觉这人可能不太正经,居然还能在卫生间这样。 他抿着湿粉唇肉,有点强硬:“你扭过头,别看我了。” 没被拉入游戏之前,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生长成这样的性格,匪夷所思。 兰濯江本来也只是逗逗迟莺,闻言背过身子,不再开口,0129把整个画面都马赛克,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到那种。 迟莺凶又凶不起来,闭着眼睛解决完问题,白皙的耳朵都漫上粉红。 他他细致地把手指头洗得干干净净,又抽了纸巾把手上的水渍都擦拭干净,叫了声兰濯江的名字,不做停留立刻离开卫生间。 走出去一段距离,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迟莺忍不住松了口气,看来鬼的出现是有限制条件的,并不能随时随地出现和杀人。 要是碰到硫酸水鬼,迟莺感觉他身上这点肉都不够腐蚀的,直接就成骨头了,还好无事发生。 “兰濯江,你走好慢啊。”迟莺催促了一句,脸颊由于害羞,透着一股又清纯又清媚的欲,他就算反应再迟钝也感觉到有人故意放慢脚步。 “再叫一声刚刚那个,我就再走快点。” “别想了,兰濯江,你走快点。” “遵命,公主殿下。” 本来就是个普通的称呼,从迟莺嘴巴里出来就得变味,他都去好卫生间了,又用不到他了,很利索冷酷,迟莺这么想着,有点想翘尾巴。 刚刚屁股挨着椅子,黑板一旁的广播中传来失真的、不甚清楚的播音,冷冰冰的电子女声响彻整个善德中学。 【月测……滋啦成绩……已经统计完毕滋滋,现在滋啦……全校师生滋滋……到礼堂集合……五分钟集合完毕滋滋啦啦,不得迟到滋……无故旷课。】 尖锐的声音刺着迟莺太阳穴,成绩统计出来的也太快了吧。 理综卷子收上去估计也就一个多小时,就算是批改一个班也不至于这么快吧,居然已经统计完毕。 剩下的学生纷纷起身往外走,混沌昏暗的下午,黑压压的人头潮水一样汇集到同一个方向,楼梯口堵塞得严严实实。四四方方的楼房,构成天然的牢笼。哪怕角逐过一整夜,剩下来的人也不在少数。循环播放的广播喧嚣吵闹,同一则内容刻板呆滞地重复了七次。 迟莺白嫩白皙的手指揪着兰濯池的衣角,跟在乌泱泱的人流中。! 第 28 章 善德中学25 湿冷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汗味,实在算不上好闻。只有几分钟的集合时间,奔跑拥挤中有人倒下,被其他人踩踏成泥,后面的人鱼贯而出。 有人帮着开路,迟莺轻松不少,可钻入鼻腔中的复杂气味让他有点喘不过气,闭着气再像个小鱼一样飞快地呼吸一瞬。再靠近一些,就能被兰濯池身上的气息完全包裹,类似于深海、又像是雪花簌簌的凛冬旷野,带着冰冷水汽,很好闻,很奇妙的味道。 楼梯很短,所有人速度很快,迟莺也被迫一路小跑,跌跌撞撞跟上兰濯池的步子。 善德中学曾经是中西合办,除了一些很典型的中式建筑之外,还能看到些西方建筑的影子,浓墨般的高大密林中建筑若隐若现,愈发昏暗的天色呈现出不详的色泽。 奇怪的是,整条道路上竟然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十八左右的年龄,思维活跃,这种集体活动,应该是最合适的攀谈时机,然而没有。 没有一个人。 沉闷而安静地往道路尽头走,残阳在下坠的途中一点点隐入密林,夜色逐渐有了狰狞的墨阳。 一具具行尸走肉般的□□,像是提线木偶,机械呆滞地往前走。 突兀出现的礼堂像是凭空出现。 “我好像记得,这里本来没有礼堂,不是一片树林吗?”说话的人声音粗声粗气,嗓门很大。 是刀疤。 “该不会有诈吧。” 刀疤进入副本的当天就把整个学校逛了一遍,平面图用一张纸绘制下来,他记得很清楚,一开始没有任何建筑说着,贼溜溜的眼神略带讨好地看着双胞胎兄弟。 心里犯嘀咕,昨晚的闹剧一直持续到凌晨,每一层宿舍全部都血山雪海,因为转校生的身份,被安排的同宿舍舍友率先对他发起攻击,抄起的工具是藏在枕头下的斧头。 床是木板床,整张床被劈成两半,他的属性点还不错,看着五大三粗,其实体力值和反应速度都很快,那三个舍友都死在他的斧头下,被砍成一堆看不出形状的块状。 一整夜,宿舍的门被敲了无数遍。 哪怕他也解决掉不少人,可后背仍旧新增了一道贯穿身体的刀伤。可看着就像小白天的双胞胎,居然毫发无伤。 起初他还以为像这样矜贵清隽的人,在现实世界中的身份应该很尊贵,可能从小到大都活在花团锦簇中,这种生活优渥的大少爷,在游戏中很容易成为最先死的炮灰。 讨好卑微的笑没能换来一个眼神,甚至没有看他一眼,脚步不曾停留。 他啐了一口,眼底轻蔑,装什么,还没有到最后七天的生存目标,笑到最后的人指不定是谁。 灰白的建筑,有点像粗制滥造的哥特风建筑,出现在中式校园中有种说不出来的违和,黑漆漆的门框像是吞噬的怪物,上面有雕刻出的对联,门口甚至还有两个硕大无比的石狮子,栩栩如生,本该是瞳仁的地方却一片漆黑,看不清前路,混沌、茫然、不详。 一路从教学楼小跑过来,迟莺这种体力值低到离谱的体能废物实在累得厉害,只给了五分钟集合时间可以说苛刻至极、白皙饱满的额头上被濡湿的汗液粘连着些许乌发,乌墨似的漂亮眼眸失神地看向一旁,什么都看不见,却总莫名给人一种正常人的感觉。莹白脸颊蒸上诱人的潮红,湿红唇珠诱人亲吻那样。 迟莺小腿软得厉害,小口小口喘着气,身体有点热,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要不是公共场合影响不好,他甚至想要直接坐在地面上,再也不起来,而不是如同亡命之徒奔来徙去,太被动并不是一件好事。 猫鼠游戏中的鼠,被放逐,再捕获,再次放逐,再次用金丝笼捕获,每当以为逃出生天时,从天而降的猫爪漫不经心地按下他的尾巴,逃离不了。 很被动。 高高瘦瘦的少年垂眸看着扶着膝盖喘息的迟莺,红润的嘴巴呼出热气,似乎累得不成样子,神性的眼眸中压抑着无尽的占有欲,“我抱你进去,还是背着?” 迟莺感觉嗓子干干的,像灌进去了凉风,他不大好意思地说:我们还是先进去吧。?_[(” 礼堂的面积大得过分,从外面看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建筑,被设计成阶梯状,暗红色的作为密密麻麻,灯光调成暖色调,即便如此,不仅没有增加分毫暖意,反而惨白死寂的冷。 红色绒布被拉向两旁,上方则是很长的一段横幅,上面写着“20xx-20xx学年第一学期第二次测试表彰大会”,横幅的内容很正常,但因为底色是黑色,白字,遥遥看过去反倒像是挽联。 按照指示鱼贯而入,不存在第一排没有人坐这种情况,依次从第一排第一个位置挨着坐,迟莺在门口缓口气的功夫,礼堂内已经坐下来不少人了。下方乌泱泱的人头,像是黑色虫子组成的汹涌潮水。 黑色底色荧幕上有数字不停地跳跃,时不时上下移动,发生改变。花束是黄白相间的菊花,年轻美貌的少女身子窈窕,穿着猩红的小礼服,惨白的肤色、鲜红的嘴唇,神情细看之下很僵硬。 “我坐里面。”迟莺下意识会觉得坐在里面会更有安全感,实际上,在进入礼堂中,他就要感觉到不对劲。浓郁的阴气重到离谱,一路走进来,似乎有无数寒冷的手试图触摸他的小腿。 校服、礼堂、表彰大会。 审判……会审判什么呢?为什么会为了排名,自相残杀。罔顾一切召唤笔仙也要考试及格? 阴气浓重的中学,处处流露出诡异。迟莺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逼人的幽冷沿着小腿攀附而上,小腿酸胀的不适感勉强舒缓了些,因为第六感告诉他礼堂一定还藏着别的秘密,哪怕迟莺一向对这种会议不感兴趣,也支着小脸聚精会神。 官方客套的场面话讲完,女主持人脱离稿子讲完,观众区立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迟莺也敷衍地拍了拍手,细嫩娇柔的肌肤不经意留下绯红。 不像表彰大会,像是送别会。 本来摆放着菊花就足够相似了,要是有花圈 简直一模一样。前来致辞的人是那天教务处见到的教务主任,陈年往事尘封,时隔这么多年,他早已两鬓斑白,身体发福,眼珠滴溜溜有点浑浊,穿着西服走上讲台。 “在这美好的时刻,我们欢聚于此,隆重举行月测表彰大会。首先,我谨代表学校对本次月测取得优异成绩的同学们表示热烈祝贺,同时向一直默默付出的老师们表达敬意。” “月测是对阶段性复习情况的摸底测试,是对大家近段时间学习能力的考察,在这次考试中,有许多同学脱颖而出,取得了很好的成绩。但很遗憾,也有一些同学没有收心,还沉湎于过去的荣誉。” “下面我将为本次月测的优秀学生进行颁奖。” 寂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够听得见,偌大的礼堂中,略显失真的苍老男声透过麦克风传到所有人的耳中,迟莺有点紧张,漂亮的小脸绷着唇角,严肃地聆听着每一句话。 “第十名,王恩。” “第九名,于晚姜。” “……” “第三名,路铎。” “第二名,兰濯江。” “第一名……兰濯池。” 念到双胞胎的名字时,教务主任很明显一顿,皮笑肉不笑地扫了他们的方向一眼。 怪异的点名,像是阎王点卯,点谁谁死那种,偏偏被叫到名字的人脸颊漫上来兴奋的绯红,似乎快要昏厥过去。具体的考卷内容,迟莺也不清楚,但应该是很难的题吧。 被念到名字的人,从座位上起身,纷纷往台上走去,身边骤然一空。原本平静的教室中忽然有些窃窃私语,跟迟莺隔了一个位置的男生看清楚迟莺的长相后,呼吸急促,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握住迟莺的小腿,想到什么,颓然触电一般缩了回去。 依次站上讲台,礼品用红包封得严严实实,鼓鼓囊囊,看不出来里面究竟装了什么。 “表彰大会会送奖状或者证书吗?”迟莺只能听到声音,看不见画面,对表彰大会送的东西产生剧烈的好奇心,细细白白的手搭在暗红的扶手上,缱绻冶艳。 他是中游的那种学生,就算很用功,也只能记住一些死记硬背的东西,学校是很好的学校,要是没有突然被拉入游戏,顺遂的话,应该也能够进普通双一流。 【他们想要的东西。】 0129的机械音回复得语焉不详,迟莺柔软的乌发枕在靠背上,轻轻点了点头就不再询问。 迟莺只保持安静了一小会,小声地问:“可是我交白卷真的没问题吗?” 成绩即是一切的学校,这个分数怎么听怎么危险,该不会因为倒数第一,再死一次,或者被暴打一顿赶出学校吧? “会不会因为我是零分,被惩罚到有鬼的卫生间打扫卫生,然后被鬼吃掉吧?” “或者被投喂给笔仙,恐怖故事里不总是这么上演吗?主角团被笔仙追杀,落单总会死得凄惨的,尤其是他生前还是一个学神,肯定会特别讨厌我这种学渣,说不定会加倍报复,逼着我 大半夜在空无一人的教室做题,头顶上悬着一具尸体⒔[(,做错一道题,脑袋就掉落在我的桌子上。” 偏软的嗓音带着颤抖,迟莺把自己身上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哈。】 0129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娇气包宿主倒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看上去很离谱的猜测,隐隐约约触碰到了边缘。这么说似乎也不对,不全然正确,的确会被审判,只不过对象不同。 要是水鬼或者笔仙还行。 小漂亮会被透明的水围城的笼子圈起来,哪里都不能去,嘴巴被亲得肿起来,大腿小腿的软肉被捏来捏去,眼睛容不下任何人,不允许看其他人,不准和其他人说话,所有的前尘往事,犯下来的滔天罪孽,在哭都哭不出来的亲吻中,一并湮灭。 或者对方连碰也不敢碰,只能在阴暗角落奢望的看着,最大的尺度仅限于小心卑微地以第三者角度,强迫迟莺跟其他男人打啵亲嘴,唇珠被嘬得晶莹透亮。 不会有多少危险,只需要他一句话,无论是人是鬼还是怪物,都无条件缴械投降,不过在此之前,为了副本正常运行,又怕这些话会吓到迟莺,它决定保持健康,什么都不说。 兰濯池垂着眼帘,手中的红包抚摸上去有些柔软的触感,像是人类的躯体,烂泥一样。 两鬓斑白的教务主任带上老花镜,眯着浑浊的眼球,站在兰濯江面前,认认真真地打量一番,似曾相识的长相,好像在哪里见过。脑海中认真搜索了有没有相似的人,看到兰濯池时,终于想了起来。 说起来这一对双胞胎,被送起来的原因是因为惩罚。一中转校而来的转校生,只有他们两个家庭背景深厚,甚至因为入学的原因,送了很大一笔钱。 只不过那天,草草看了一眼,没想到就是翻他办公室的人。哪怕第二天的确生气,可一想到对方的背景,那点郁气,就跟着烟消云散。 年龄大有些缩水的身高,在正值年轻、人高马大的少年面前,不得不仰着头才能跟对方对视,显得格外滑稽,他小心翼翼露出来一个讨好谄媚的笑,才若无其事离开。 心里默默祈祷,两位大少爷千万不要因为他不好的态度而记恨。 领到奖品的学生欢天喜地的走了下去,然后,兰濯池被留了下来。 穿着红色礼服的女主持人用呆滞的播音腔一字一句:“下面有请优秀学生代表致辞,大家掌声欢迎。” 黑如点漆的眼眸注视着所有人,姣好的面容上有两团腮红,嘴巴被涂成红色,这是这种红,不同于任何一种口红色号,反倒像是油漆。落下的灯光,在她的照片没有留下任何影子,身体轻盈,有些像纸人,祭奠用的纸人。 毫无悬念的第一名,不出意外学生代表就是兰濯池。 迟莺本来在跟系统小声对话,支着耳朵听兰濯池会讲些什么。 听声音的话,他们应该差不多年龄,所以才会格外适应高三的身份,说不定在现实世界,也是迟莺很羡慕的那种学神,做题轻轻松松,跟喝 水一样容易。 少年的皮囊实在很优越,冷白皮,上翘的眼狭长,淡色的薄唇有些冷情的感觉,再加上性格冷淡,大概属于学生时代,会被无数人暗恋的那种校园男神,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卖茶的小女巫的作品《娇气万人迷成为漂亮npc后》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会早早就签了公司,曝光在大众视野中,走在哪里都众星捧月,而不是出现在这里,每个人看着都不太正常,就算能够看到兰濯池,眼神中也只会流出来嫉妒羡慕和恨意。 想要……毁掉……彻彻底底的摧毁,用大火烧掉或者直接活埋,或者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我没有任何经验和学习方法分享,这么简单的题,不会做的话,可以现在去死了。” 昏黄暖色的灯光,竭力想要营造出来一种氛围感,麦克风将清冷的声音传递到每一处,连假装的谦虚都没有,嚣张跋扈无所不能。 踩所有人的同时,被误伤到·真正的小笨蛋·迟莺皱着眉头张了张嘴,他只是看不见,又不是蠢货。 简单的一句话,居然引来站在一旁的教导主任的认可,他深以为然,情不自禁点了点头。 简短的致辞后,没有任何犹豫,兰濯池面不改色走下台,原本平静无波观众席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笑死我了,兰总发表霸气宣言的同时,台下的老婆脸都白了。】 【莺莺只是漂亮小瞎子,我们宝宝厉害的地方在其他方面呢。】 【比如?】 【特别擅长撒娇。】 迟莺鼓了鼓腮帮,他好像也没有很喜欢撒娇吧,大多数的时间,他都超级严肃正经、不苟言笑,除非想要达到什么目标。 他气鼓鼓的,决定暂时不跟他们说话。 黑底白字仍旧在不停地跳动,最后停在一个相对稳定的数值。就在这时,教务主任走到台中央,看了一眼所有人,他唇边带着陶醉的、侥幸的、幸灾乐祸的笑:“优秀的人总是有共同性,接下来,即将公布本次排名百分之后五十。” 荧幕上的排名换到下一页,迟莺看不到,0129贴心地告诉他:【毫无悬念的最后一名。】 【科科,小笨蛋。】 全科交了白卷,没有任何悬念,也没有任何反转。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礼堂中温度突然降低,名字出现在荧幕上的人,顿时开始惊慌起来,有的人甚至从座位上起身,跌跌撞撞准备往外冲。 他奔跑的速度很快,快要抵达出口的瞬间,身体被看不见的力量觉碎成肉泥,碎骨头渣掉在地上。啪嗒,整个礼堂所有的出口,全部被封锁。 “有付出就会有回报,这是自古以来每个人都懂的道理,成绩就代表一切,看到别人优异的成绩难道你们的内心就没有感到半分的自责吗?对不对得起你们的父母不顾辛苦把你们送到这里,别人挑灯夜读的时候,想想你们在干嘛,听歌,看论坛,还是发呆?你们对得起谁,对得起学校的栽培吗?” 冷冰冰的声音说到最后几乎破音,尖啸的吼声快要把耳膜震碎。 紧跟着,他脸上的表情逐渐扭曲狰狞,最后凝聚出来一个变态的笑:“迎来你们的审判吧!” 好戏,即将上演。 原本有些昏暗灯光的礼堂,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空气中弥漫一股浓郁的腥味,令人作呕,像是什么水中的生物,腐烂了太久太久,才会出现的气味,伴随着浓浓的血腥味。 迟莺被熏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捧着小巧的鼻烟壶吸了两口。 礼堂陷入混乱,黑暗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人在尖叫,有人在求饶,什么都看不到,迟莺被躁乱搞得整个心都提了起来。 不要不要过来,求求你了,下次会好的。?_[(” 伸出手拼命拍打着礼堂出口的大门,瞪大的双眼淌着滚烫的眼泪,哭喊求饶声没有引来任何的怜悯,青白的手轻轻松松掐断了他的脖子。 不仅限于此,掐断他的脖子以后,又把他的脑子掏得干干净净,大门上,红红白白的粘稠液体迸溅上面。 慌乱逃窜的学生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礼堂中跑来跑去。 “饶了我吧,是是因为,这题太难了,不是我故意的。” “不——” 骨头断裂的声音、火焰燃烧,烧焦的味道不太好闻。迟莺已经被吓傻了,呆呆愣在原地,莹白的肌肤在黑暗中好像会发光,让人恨不得舔烂他的每一寸皮肉。 迟莺早就把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抛到一旁,试探着往兰濯池的方向伸手,不出意外的,和一双冰凉的手十指交握。 唔……真的好凉啊。 不管什么时候,对方的体温总是很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低血糖,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像是捏着这一团冰,如果很热的话,抱起来应该很舒服,握着男生冰凉的手,迟莺终于不那么不怕了,他小声说:“这里面看着怪怪的,我们先离开这里,小心别受伤了。” 软软的嗓音有点闷,听上去很沉重,迟莺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也没有多想,毕竟待在一起的时候,兰濯池总是话很少的那一方。 其实具体发生了什么,迟莺隐约有点猜测。 好巧不巧,他自己也属于后百分之五十的行列,还是最差劲的那种。不是最好也不是最差的迟莺第一次在副本中品尝到了差别对待的感觉。 这话相当于在安抚自己,唯成绩论的话,不管是双胞胎中哪一个,都是绝对安全的存在。 “你们不能杀我,操,怎么阴魂不散。”暴躁的声音充斥着不耐烦,他开始不断往外扔道具。 这些道具,是他很多个副本的积累,可是却对眼前的女鬼而言,完全不管用。通体漆黑的小婴儿L张开了嘴,口腔中密密麻麻都是獠牙,咬下去的瞬间,扯下来他一条手臂,咀嚼得粉碎。 骤然爆发的疼痛让他疼得满头冷汗,他跑了几步,铺天盖地的黑色头发卷着他的鼻子,一点点收紧,直到他的呼吸彻底断掉。 躯体并没有立刻消失,婴灵生前的怨气很大,死之后,总是处在饥饿之 中,一点点吞噬掉比他还要大好几倍的身体。 玩家陨落的瞬间,积分榜上的排名灰掉。 “兰濯池?” 迟莺疑惑地叫了一声。 有点怪怪的,平常的兰濯池即便话很少,也很少会有夜不发的时候。 “嗯。” 短促冷漠的应了声。 迟莺重重松了口气,有些夸张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粉□□致的脸蛋上写满了担心:“我还以为你在生我的气。” 虽然他好像也没有做什么。 刚刚他一直在思考,躲在哪里会稍微安全一点,整个礼堂之中,除了座位就是台上。 迟莺想着,会不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绒布后面,是化妆间吗?会不会也有出口? 他抿着粉唇,神色紧张地往前走。 【呜呜快救救宝宝,你牵错人了,这种肤色,很明显就不是人应该有的。】 【这波实在是羊入虎口。】 【代入老婆的视角真的好可怕,操啊,看不到只能任人宰割,小腿被坏男人摸。】 【可以说真的很有心机了,故意模仿兰总的腔调,那种冷漠的,敷衍的,嗯,真的学到了精髓。】 摸不太准具体的方位,迟莺也是在摸索,小心翼翼寻找方向,找了个合适的地方,钻了进去。 小而密闭的空间,很容易给迟莺安全感,不停叫喊的声音让他顾不得心疼别人,摸索的过程中,不知道碰到了哪里,小腿磕到了金属硬物,他咬着嘴唇只是闷哼一声。 心疼地抚摸着那一块的肉。 “我的腿好疼啊。” “这里也太黑了,破学校还搞成绩歧视,难道学习不好的人就代表做人也不行吗?” 由于空间实在是太小,迟莺不得不缩成小小的一团,胳膊放在腿上,蜷曲着,小小小声碎碎念。 不指望0129事事有回应,把不满说出来可能会稍微好一点。 迟莺忿忿不平,小嘴叭叭说个不停。 兰濯池的沉默让迟莺以为对方在认真倾听。他说得累了就抿着嘴巴,舔了舔嘴唇,泛着一层莹亮的水色。安安静静等待杀戮的结束。 礼堂之中的闹剧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然而下一秒,迟莺逐渐失去意识。 再次睁开眼,空气中有一股蜡烛燃烧的味道。 昏暗的烛光无风摇曳,白纸、红笔,蜡烛。一切准备完毕。 迟莺大半个身体伏在桌子上,听到冷森森的声音。 “问题。” 迟莺眉毛一皱,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手中被塞了一支笔。 “询问,跟室友接吻什么感觉。” “询问,跟室友弄是什么感觉。” “询问,在寝室做什么。” 青白俊美的脸上,语气有些迫不及待,没有眼白的眼中,一瞬不瞬地盯着迟莺。期待已久,却由于某种限制,没有办法完全窥伺。所有的一切都被远远的隔离起来,连同惊鸿一瞥都成了望不可及的奢望。所以,满怀希冀,等待着,那张柔软的、漂亮的嘴唇中,把一切都主动告知。! 第 29 章 善德中学26 飘摇不定的烛火,像是最初的那晚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没有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人,整个房间之中,只有他和笔仙。 也就是说,他此时此刻跟鬼共处一室。 尽管直播间的观众们习惯性娱乐化一切,给任何有名头的人起一个外号,鬼子哥这种略显冒犯的称呼,以及有过强迫他和其他人接吻的前科,也并不能消减他心中的恐惧。 迟莺很怕鬼。 八九十年代粗制滥造的港片,明明知道只是粗略的特效、粗糙的化妆和服化道,可是当青白的鬼脸出现在眼前时,还是忍不住害怕地缩进被子里。漆黑的棺材,猩红的嫁衣,悬挂在屋檐下的白色灯笼,飘摇不定的烛火,鲜红的花圈,斑斓的纸扎,构成了能摧毁精神的场景。 触碰不到无可猜测才更加让人感到绝望。 哪怕对方死之前,是一名学生,也不能消减这种恐惧。他很害怕,他真的好害怕,究竟会被怎么样对待?森冷的声音中带着殷切,似乎真的只是想听到具体的细节。 上一秒,他还身处地狱,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以及呕吐物、人类排泄的味道,炼狱一样的场景,不知在完成什么样的屠杀,如果不是突然出现的鬼,迟莺自己也有可能会成为被杀戮的一员。 细嫩白皙的手指僵硬地动了动,手中的笔如同活物一般,想要牵引着他,在白纸上涂涂画画。跳动的,肿胀的活物。 湿冷的气息,大概是鬼身上自带的味道。 反正看不到面貌,就假装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迟莺在心里进行自我安慰,红笔已经牵引着他的手臂在纸上写下字。 “我、我和室友接吻是什么感觉?” 迟莺白玉一般的漂亮脸蛋沁着桃花似的粉红,潋滟着水色的眼眸几乎快要被羞耻激得掉眼泪。他想咬一下自己的舌头,不要说出这么放荡不堪的话,可是一点用都没有,嘴巴完全不受控制,说着和内心截然相反的话。 像是有什么言灵的能力,能操控的人的行为。 细嫩的手指头像花苞一样,冶艳的红色,和嘴巴的颜色,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紧跟着,红笔开始自动在纸上写字。沙沙的声音,是笔尖落在白纸上的摩挲,安静氛围中,这种细微的摩擦声,听起来有些许刺耳。 笨拙的,又有一些端庄秀气的字在白纸上一点点显现出来。 【有些粗暴,但出人意料十分柔软,口腔像是在吞吐着软糯滑嫩的布丁,只不过是被冷冻过的。他吮吸着口水,带着显而易见的疯狂,入侵到高深处,快要到了嗓子眼,蛇、那种冷冰冰的体温,除了蛇,怎么会有那么长的舌头。】 字反而是迟莺自己的笔迹,他属于不太聪明但是很认真的那种小孩,就算是小学练字的时候,也一笔一划,写得十分认真,这种写作习惯,至今有所保留。 迟莺看不到自己现在在写什么,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写过分的东西,0129一板一眼的电子合成音贴在他耳 边同声传译。 明明只是ai的声音,迟莺全硬生生从中听出来几分狎昵,耳垂泛着漂亮的粉色,柔嫩的掌心被红笔磨出来些许红色。 那只鬼现在是什么表情呢?生气,暴怒,还是其他什么神情? 只不过,在这种平静之中,迟莺心里居然生出来一种诡异的安全感。 是的,他不需要像其他学生那样,面对所谓的审判。有些下流的问询,比起那些粗暴血腥的审判,几乎算得上是温柔。 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迟莺对环境的感知力很强,平静下来后,似乎是他生前的那间宿舍。除了蜡烛燃烧的味道,似乎还有一些清淡的洗衣香味,清甜的薰衣草、冷冽的薄荷柠檬。 像是抓进了怪物的巢穴。 隔绝了外面那些令人窒息的阴森,取而代之的,是被标记的感觉。 小心翼翼忌惮又觊觎的视线完全没有办法忽视,青白皮肤鬼气森森的面容也无法减损生前俊美优越的好皮囊,静谧看着小学生一样认真工整的字迹后流露出痴迷的神色,润粉微肉的嘴唇,被吻得低低垂着眼泪的眼眸,和濒临崩溃的可怜神情,毫无疑问只能招致来更加彻底的摧毁欲望。 不属于人类的魂体有了人才会有的欲望。 先前主动玩笔仙游戏的人并不是迟莺,直到现在迟莺才知道拿着询问笔仙的笔是什么感觉,被带动着手臂,摩擦着掌心时,有些异样的感觉,他垂着眼眸,有些楚楚可怜。 像、像含着冰,被蛇类生物寸寸侵犯,他那点可怜巴巴的围墙,根本就没有办法保护自己,所以,只能缴械投降。这才是真实的、接吻的感觉。 没给迟莺多少休息的时间,白纸上的红字自动消除,蜡烛的灯光晃了一下,燃烧的细微声音竟然也能够听得见,软糯的、偏甜的少年音色像复读机一般继续按着笔仙设定的问题,询问下一个问题。 “跟、跟室友弄……是什么感觉。”呜…… 红灯区放荡的女支女和牛郎,都不一定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要是有笔仙的能力,大概率机会询问发财的办法,和未来大事的走向,而不是将这种可怕的能力,用在鸡毛蒜皮的小事身上。乌溜溜的杏眼偏圆,像幼猫,眼尾内翘上勾,不谙世事又清媚万分,眼盲而致双眸没有聚焦点,跃动不定的烛光在眼中映着一点赤红。 仿佛被困在玻璃中的烟火。 不受控制的说完后,迟莺立刻脸颊红红地捂着嘴巴。 【不知道。】 “0129不要说了。”其实这次是真的没写什么,迟莺有点崩溃的声音还是要比0129要稍微快上一些,毕竟眼眸中的水光潋滟,看着似乎真的快要哭了。 “他们没有跟你做过吗?” 鬼的眼眸紧紧盯着白纸上的答案,眉头皱了起来,脸上的神情复杂,遗憾失落中又有几分隐秘的欣喜。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弱肉强食的校园,校规不知道何时存在的,不过可以确定的是, 它存在即是为了养蛊,他要把学校变成大型的养蛊场,养出来最优秀的蛊虫。而弱肉强食的校园,长得秀丽漂亮并非好事,一个没有女生构成的男校,漂亮的长相意味着他需要扮演那个女性角色。 会在厕所的隔间、教室的监控死角,熄灯后宿管离开后的宿舍中,互帮互助,可能会被不许恋爱的校规杀死,但更多的,则是完全当成发泄欲望的工具。 ?本作者卖茶的小女巫提醒您《娇气万人迷成为漂亮npc后》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因此在看清楚迟莺长相的一瞬间,感觉无比的古怪。这样秾丽无暇的脸蛋,受尽造物主偏爱,没有被碰过……没有。 “没有,我不喜欢做这种事情,而且……他们很尊重我,不会发生的。” “你们很熟悉吗?” “不熟悉。” 大概以后也见不到了,游戏中想要跟同一个人再次重逢的可能太小太小了,所以无论是作为玩家身份还是现在的特殊npc身份,一开始就应该摒弃所有的情感。友情、爱情、亲情,只要不诞生,就不会难过。 迟莺的回答好像没有经过大脑,下意识回答出的问题。 阴郁气质被唇角微扬的弧度冲散不少,迟莺察觉出来笔仙现在的心情应该不会,大着胆子得寸进尺,湿漉漉的眼眸有些可怜巴巴,他似乎天然就知道该怎样摆出示弱的姿态,让人硬不下心肠的拒绝,“能不能放过我,不要再问那些问题了,我和他们什么都没有。” 就连亲吻,都像是不得已而为之。 迟莺对感情方面反应很慢,他从小就是容易吸引变态的体质,身边人对他的感情,也总是不太正常,跟踪,偷窥,拍摄,绑架,冷漠,恶意,下流,轻佻,几乎组成他从小到大的所有部分,就连抽屉里被塞满的情书,也都是偏执的情话。 换句话说,他不会爱人,也感觉不到别人对他的爱。只是他很容易相信别人,在特殊环境下的依赖,像是没有自立能力的幼兽,只好寻找更强大的存在寻找庇护。 似曾相识的话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一直在重复同样的问题。 “谢沉。” 迟莺叫了一声笔仙的名字,他的声音很清楚,那天在教务处,他也听到了这个名字,并且记忆下来。 埋葬在学校中十几年的名字,或许除了真正在乎的人,早已经消弭在时空中,没有人记得。 普普通通的名字,时隔这么多年别再一次提起,年轻的鬼还保持着死亡时的年龄和长相,永远凝固在风花正茂的十八岁,流浪在校园中,扮演着某种惊吓的角色。 【我丢,老婆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好像圣母,特别是蜡烛的光芒,照耀在你身上的时候,简直母爱爆棚。】 【那那那你叫一声妈妈?】 【妈妈,我要抄你。】 【鬼子哥现在的表情也是感动起来了,好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真的感觉下一秒鬼哥就要把老婆吊在床上往死里猛猛干了。】 迟莺心里确实藏着自己的小心机,所有人都忘记只有他记得,这简直就是人间大杀器,要是内敛自闭的人,估计会感动得泪眼汪汪,迟莺也快被自己感动哭了。 他安安静静等待少年感天动地,然后放过自己,就像救赎文里会出现的那样。 可出乎意料的,事情的走向并不是和他预想的那样,他的手再一次握住了笔,温度,活物一样,像是某种化身。! 第 30 章 善德中学27 “我在宿舍之中做过什么?” 任何的问答都是以我为主语,以迟莺自己的口气询问出来,似乎是由于某种限制,只能借用这种方法,来得到些什么。或许是一种媒介。 这种场景有点像被问到私生活,迟莺不是很想回答,可是嘴巴完全不受控制。 其实也没有什么,起码在迟莺的记忆中那两个人都没有过分的举动。像是两个同情心泛滥的热情男高中生,哪怕是面对身体有缺陷的可怜同学也会伸出援助之手,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哪怕遇到危险也没有放下他。 迟莺待的那所学校,有人有点瘸腿,他们给他起了各种难听的外号,有时候还会模仿他走路的姿势,满满的恶意。 哪怕纸上会出现一些内容,顶多是生活上的琐事,用毛巾擦他的脸颊,或者帮他更换衣物。所以这个问题结束,迟莺并没有多少害羞的神情。 空荡荡的寝室只有微弱的月光照亮,如通融化的碎银,熠熠生辉又清冷无比。由于长时间没有人居住,一切都还保持着之前的模样,墙壁上粘着一两米高的穿衣镜,摆放的位置并不好,正对着床,昏暗下,只能映照着迟莺乖乖穿着校服的模样,烛火无风摇动,古怪的笔在白纸上写下东西的瞬间也一并镜子记录下来。 【很多很多的触手,附着粘液,他们包裹你的全身,想要亲吻你的舌头,无所不在侵犯你的方方面面。更换的内裤,脱下来的裤子,巢穴一般的床,可能都被标记过。熟睡的深夜,犯下无可饶恕的恶行,然后清除一切。】 红笔自动书写的速度很快,要是迟莺能够看得到的话,一定会羡慕自己上学的时候为什么就不能拥有一根这样的笔,看上去十分强大,全知全能并且十分好用。 前提是,如果迟莺知道的话。 依然是很笨拙的字迹,迟莺自我感觉时间清白,他十分确信绝对不可能会有什么,如果有,顶多是他们大半夜的时候,可能会帮他洗衣服。 好几次发现自己的衣服有点潮湿,好像被人洗过了。 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听到0129同声传译的结果,迟莺忍不住叫了一声:“0129?” 秀气的眉毛微微拧了起来,这样无辜漂亮的脸蛋,就算是做出来凶恶的神情,也只会让人感觉可爱。镜子里,明明只有一个人。 【抱歉,刚刚有点走神了。】0129从善如流地道歉,很显然,这一次白纸上显示的内容并不适合说出来,可能会吓到胆小怯懦的宿主。 本来的神经就够紧绷了,要是再念出来,可能会被吓崩溃吧? “白纸上写的什么,你讲给我听吧。” 迟莺不太指望笔仙会告知什么,只好亲自来询问系统。 【他们为你洗衣服,击退不长眼的挑衅者,看起来真的是二十四孝好室友。】 0129的电子合成音机械地模仿鼓掌的声音。 迟莺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看来事实的确和他想的一样,真的 很希望他们能够活下去,完成七天的生存目标。 不知道礼堂那边怎么样了。 “谢沉同学,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 听声辨位已经成了漂亮小瞎子的技能之一,听到谢沉的声音大概能猜得出来现在站在哪个方位,所以他面对的方向是正确的。 雪白的脸蛋自上而下的角度来看简直像精妙绝伦的艺术品,哪怕是第一眼看到,也会被灿烂的美貌惊讶到,任何物种都会本能臣服的长相。 比起召唤笔仙的形式,迟莺更希望直接和他对话,省去了一些无聊的仪式。前提是对方配合。 没得到任何回应,迟莺自顾自问着问题,“审判是怎么回事,是会把成绩不合格的人直接抹除掉吗?” 礼堂中宛如屠杀场,身在学院,仿佛待在炼狱。 如果是这个规则的话,那双胞胎现在应该很安全,迟莺暂时不需要担心他们的安危,还不如心疼一下被笔仙绑架的自己。 “……”谢沉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下,他没有办法直接回答。 迟莺不泄气地又问了句,“礼堂有鬼吗?” 还是得不到任何回应,看来这条路行不通了,他小声地说出最后的请求:“那请你把我送回去吧。” “嗯。” 很冷酷的一句回应,像个冷漠无情的酷哥。 熟悉的眩晕感再次充斥着迟莺的脑海,噗嗤,脸颊上喷溅着血腥粘稠的液体,缓缓往下流。睫毛上沾染血迹,有身体在他面前轰然倒塌。 很不巧,审判似乎还在继续。 迟莺呆滞了一瞬,也不敢直接动,僵硬在原地,有些后悔为什么会请求笔仙把他送回这里,难以言语的味道充斥着鼻腔,令人作呕。 漫长的杀戮持续性进行,方才的一瞬间几乎没有影响。就算因为各种原因损耗了一部分学生,剩余的学生仍然不少,一个个解决的话,并非是一瞬间能够完成的事, 就在迟莺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只冰凉的手悄无声息掐着白皙的脖颈,细嫩脆弱如同天鹅,哪怕被这么攥着也有特殊的美感。 迟莺也感觉到了,双手按着那一只手不停地拍打着,那只手逐渐收紧,似乎想要解决掉他的生命,生机一天天被掠夺。 原本一片黑暗的大厅,一瞬间明亮起来。 就这么一刹那的功夫,似乎有什么东西横冲直撞到迟莺的小腹,并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就像是一团冰,然后化成了水。 到处都是尸体,被撕碎成两半,或者被吊死在门上,被烧焦成炭,还有的肠子拖了出来,原本白色的地板上被血液染上看不出的颜色,黄黄白白红红,以及一些流淌出来的排泄物、脏血。 活下来的人,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侥幸,脸颊上有泪痕,显然是绝望时流下来的眼泪。 到处十分凌乱,唯有礼堂的讲台上干干净净,纸人似的女主持人安安静静站在一旁,鲜红的唇角勾起来僵硬的笑容。教务主任再一次走到中央,视线锁在迟莺 身上,除了原本合格的一部分人之外,剩下要被审判的后百分之五十,仍旧没有解决完毕。 有一些幸运的小虫子,还在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本作者卖茶的小女巫提醒您《娇气万人迷成为漂亮npc后》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事情并没有结束,因此这些幸运者脸上的神情仍旧不算太好,警惕不安的看着一圈,害怕从黑暗之中挤出来夺人性命的东西,让人感觉到提心吊胆。 “很显然,有一部分不幸运的人受到了惩罚,但并不意味着你们就应该活着。” “审判并没有结束,不过学校并非冷漠,可以赦免一部分人的罪行,最后留下来的人,可以幸运地活着,继续以善德中学学生的身份生活。” “请仔细聆听,并且遵从下面的规则。” “首先,每个人身上都会有一个编号,根据你们的分数会有不同颜色的绸带,为了保持公平公正,你们需要把绸带蒙在眼睛上,作弊是会被惩罚的,加倍的惩罚。” “1-10名,黑色。11-20名,紫色。21-30名,红色。31-40名,黄色。41-50名,绿色。” “请注意,只有最终胜利的人才能获得生存的机会,你们需要保证自己的排名一直在攀爬,直到第一名为止。” 他眼角的皱纹几乎到了让人不适的地步,话音落下,每个人的后背上出现了一个颜色不同的数字,按照排名不同,颜色也不同,意味着每个人的初始值是不一样的。 与此同时,眼睛被蒙上了绸带,遮挡视线,不能实物。 而大荧幕上,出现了新一轮的排名。是针对幸存的后百分之五十的后进生。 迟莺咬了咬粉润的唇肉,不大确定地询问系统,“是不是在鼓励我们自相残杀?干掉对方,排名就会增加,直到筛选出来最终的赢家?” 【是的。】 【你需要不停的寻找杀人目标。】 “对了,好像还不知道我的排名呢,0129你帮我看一下。”感受到了眼睛上细软的覆盖感,迟莺伸出手轻轻扯了扯那块布料,柔软的织物十分细腻,知道自己需要完成杀人目标也很镇定自若。 0129真情实感地夸了一句:【莺,出息了。】 居然没有眼睛红红的掉眼泪,也没有感觉到害怕,胆子变大了许多。 【是白色,你是倒数的,没必要单独列出来。】 迟莺听到0129夸他还有些雀跃,下一句话就让他唇角又收敛。 就像小时候玩的闯关游戏,一层一层角逐,难度增加的越来越高,到最后几乎没有胜利者。唯一不同的是,怪物变成了人,货真价实的人。 大厅再一次陷入黑暗,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只剩下大荧幕上的名字,暂时达到平衡。 迟莺不想伤害别人,也不想成为别人的踏脚石,努力降低存在感,躲在了绒布后。 薄红的绒布,应该不会有人会找到这里。 迟莺蹲下来,抚摸着平坦的小腹,方才有一瞬间,感觉肚子有种下坠的凉意,像是吃了冰凉的东西后会有的微妙感。 他没细想。 冷冰冰的提示音响起。 【恭喜玩家迟莺获得技能“万物生”】 【玩家资料已更新。】 【技能介绍:万物生 (调皮捣蛋的婴灵爬入你的肚皮,改造了你的身体,使你有了孕腔,拥有了孕育的能力,很不幸,你可能会孕育些东西,会拥有一部分孕育的能力,但不能成功分娩。)】! 第 31 章 善德中学28 成功分娩?孕育?婴灵? 每一个字迟莺都认识,排列组合成一句话却陌生得要命,迟莺的耳垂由粉白转为绯红,下意识摸了摸薄薄的肚皮。 说话时差点要到自己的舌头,“这是什么意思啊?0129?” 肚子里面那种陌生的感觉是因为有东西钻了进去吗?迟莺脸一白,婴灵这种东西并不罕见,在他的刻板印象中,通体漆黑,由很大的怨气诞生,绝大多数时间会被作为招财的存在,被贪婪的人养在罐子里,然后被反噬,失掉生命。 技能的意思他也知道,可是……还是感觉很危险,会吃掉他的血肉吗?要怎么办才能把那种东西弄出来。 【意思就是,你有孕育的能力,但是没有办法成功分娩,孕期的症状和正常怀孕差不多,分泌母乳、小腹隆起,或许会有孕吐反应,喜欢吃酸,不会有子体诞生。】 0129一板一眼的电子合成音不带有任何语气的起伏,像现在科普一样念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 技能吗? 可是技能对他来说没有用,起码来说,这个技能对他来说是完全没用的。 难道要在危机来临的时候,他要挺着大肚子一边孕吐一边逃跑吗?听起来好怪,如果这就是技能的话,他一点都不想要。 “可是,听起来好像很鸡肋,都是负面作用。”迟莺精致小脸上的表情苦大仇深,有点想唉声叹气,尖下巴支在胳膊上,“这个技能可以不要嘛?” 要是……以后还能离开游戏的话,他要先给妈妈买一束花,拥抱她。 技能是什么0129之前有告诉过他,技能一般会在副本中随机触发,虽然不都是百分百有用,可是大部分都可以提升玩家的实力,增加活命率。 【似乎不能。】0129幻想了一下,迟莺挺着孕肚的可怜模样,有点招人疼。 听起来确实很鸡肋,让人只能联想到娇气包宿主皓白的手腕被紧紧攥着,一点点拖入怪物的巢穴,不见天日,日日夜夜都在怪物的侵占下,挺着高高的肚子。 迟莺的表情有点失落,这对他来说的确不是个好消息。 “既然这样有没有办法让肚子里的小家伙出来?” 目前为止一切安好,婴灵并没有做出攻击性行为,除了最开始那一丁点凉外,虽然没有其他负面影响。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暂时没有。】 迟莺没有办法,只好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不要把心思聚焦在肚子上,无济于事。 杀戮是逐层增加的,排名越是靠前,厮杀一名排名靠前的学生,积分就会增加更快,只是眼睛蒙着绸布,多多少少会影响判断。 黑暗下的惨叫,令人坐立不安心烦意乱,迟莺只希望不要有人找到自己,他也不会主动去找别人。要是只有一名能够存活的话,就像躲在这里,也没有办法。 迟莺的脸颊埋在袖子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那对双胞胎呆久的原因, 衣服上沾染了那种湿漉漉的水汽味,刚好能够遮掩血腥味。他像个小变态,趴在衣袖上一直在闻,的确有效果,起码萦绕在鼻子中的不是那种难闻的血腥味。 他悄悄换了个姿势,好糟糕啊,漫长的审判过程仿佛已经度过了一年,一分一秒都漫长而煎熬。 ?卖茶的小女巫提醒您《娇气万人迷成为漂亮npc后》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没过多久,情况短暂的发生改变。 有人开始结伙杀戮,以组队的形式夺取其他人的生命。情况好像暂时没有那么紧张,迟莺甚至听到有人在说话。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 “你是说,哪里藏有人吗?” 迟莺支着耳朵在听,听到声音,蜷缩得更紧了,他还是不太能理解,只有一个人能活,那为什么还要组队,不是在浪费时间吗? “我们杀了多少人?” “我也没数,应该有十几个了,还是不太够,远远不够。” “对了,虽然文化课排名低,但是……我好像记得,迟莺是不是白色?说不定白色杀了后,会增加的更快。” “哦,确实,闻到了一股……甜香,是迟莺身上才会有的味道。” “在哪里呢?在哪里呢?” 三道不同的声音,七嘴八舌,满是对杀戮的渴望,比起生存,他们更像是单纯享受杀戮的感觉。 迟莺胆子还小,本来就是忍着害怕偷听,没想到话题七拐八拐绕到了他身上。 腿脚失去了知觉,长久保持同一个姿势有点麻,脚步上是往他这边来的,迟莺苍白着小脸,软着两条腿往更深处爬。 礼堂的布局很简单,阶梯状分布的座位,有红色绒布的舞台,绒布后面,放着各种设备还有化妆的地方。 迟莺抿着嘴唇,脚尖有点发麻的感觉,本能的危机感让他想也没有多想,没什么方向感地爬。 “好像听到什么声音,是了,味道这么大,怎么可能会忽视。” “要是抓到的话,我要先舔烂他的眼睛,那么漂亮,哪里都漂亮。” 呼吸声逐渐粗重,脚步也凌乱急促,啪嗒,慌乱下鞋子从脚上脱落下来一只。怎么在这个时候脚麻,迟莺眼睛里带着泪,白色的袜子也小小的一只,挂在淡粉的脚跟处,不是很舒服,他不知道自己爬在哪里,总之左右两边都有坚硬的东西。 “在哪里呢?” 宽大的手掌在黑暗中摸来摸去,迟莺听到脚步声已经很近了,细白的手指紧紧捂着嘴巴。 哗啦—— 高大的红色绒布被一把掀开,男生肉眼可见的失落,“这里也没人啊,我好像闻到了迟莺的味道。” “不可能是错觉,迟莺身上那么香,那种味道闻了一遍就不会忘记,绝对不可能是错的,那他现在到底在哪里?躲不了一世。” 刚要转头,嗓子里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漆黑的触手从嗓子中伸出来,爆开血红。他悄无声息倒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某一个方向。 都已经找到了……一步,只差一步。 杂乱的声音仍在继续,迟莺已经顾不上思考其他东西,空白的大脑有点宕机,距离已经很近了。 近在咫尺。 少年穿着校服,装模作样地到处看了一番,然后猛然低下头,抓着迟莺的脚踝,嘴角带着癫狂的笑,“我抓到了。” 他跪在迟莺面前,要去碰迟莺的校服,手中的美工刀滴答滴答淌着红色的血水,前面杀了不少人,他身上的血腥味很重,有点冲。 “我先不杀你,不杀你。”他脸上涨着病态的绯红,他仰着头,“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们是见过的。” 他手上有很多血,握着迟莺的脚踝时,迟莺能感觉到有些粘稠,很不舒服。 迟莺艰难地开口:“我不记得了。” 少年脸上流露出怀念,“当时我跟你的人发生了口角,你亲自带人堵我。” “水泼在我脸上,是、是你喝过的水,上面有你的口水,是甜的,我舔过。杯子就是你用过的水杯,现在我要亲自来尝尝,是不是和想像这种一样,甜滋滋的,像在喝糖水。” 迟莺完全没有这部分的记忆,应该副本自动上补全的情节,他小声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给你带来那么大的伤害。” 他本来就没有印象,从头到尾都处在被动之中,没有做过很过分的事。 男生像是处在极端亢奋之中,听不见他在说什么。衣服一角似乎被什么东西拉扯了一下,他眼睛上蒙着绸布,低下头看了一眼,轻轻掀开一角,漆黑的小手轻轻扯着他的衣服,实在不算可爱,哪怕现在是婴儿状态,也丝毫看不出可爱,或许是死亡时的年龄太小,连发育都没有完成,五官皱巴巴的,血红的口腔中,长着密密麻麻的獠牙。 比起婴儿,更像是不成型的怪物。 他吓了一跳,嘴巴里的喊叫发不出声音。下一秒,婴灵一口咬断了他的脖子。 它的身体很小,肚皮却大得过分,乍一眼看上去有些重心不稳,轻飘飘的一口一口咀嚼着男生的身体。 【如你所愿。】0129冷不丁说了一句。 迟莺细嫩的掌心沁出濡湿的汗液,不知第几次和死亡擦肩而过,他感觉受到了0129的欺骗。 “什么?”迟莺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白色绸布上被泪液湿润了一小块,乌黑的眼睫毛浓密卷翘,很长所以贴着绸布的感觉有一些微妙。 【婴灵离开了你的肚子。】 离开的一瞬间并没有感觉,也可能有感觉,但那时候迟莺太害怕了,因此没有感觉到。他轻轻摸了摸肚子,听到了咀嚼骨肉的声音。 不可能会是生骨肉,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迟莺有些反胃,手脚冰凉,脸偏向一边,什么都吐不出来。 弹幕直接乱了套。 【歪日,你来真的??这下以后真的会孕期这个设定了,如果是在花市,我库库乱吃。】 【反正就他妈的怪,就相当是恐怖副本吗?我记得上一回我看这个副本,应该是全员死亡的结局,最他妈吓人的就是那个死小孩,会一点点的吃人,可怕的很。】 【完了,以后老婆要分泌母乳,直播孕吐了,激动搓手手。】 整个大厅中,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迟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都已经死亡的原因,他的确被吓得不轻,因此连弹幕画风很歪也没有第一时间让0129禁言。 他靠着身后的墙壁,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杀了许多人的美工刀掉落在他脚边,杀人为乐的小婴灵离开了他的肚皮,迟莺哭过了的原因,眼皮眼角,还有鼻尖,都是好可怜的红色,说话有点软绵绵的鼻音,“如果婴灵离开的话,这个技能是不是就作废了?” 怎么说也是恐怖副本,技能就算不酷炫,起码也得正常一点,这个技能怎么说怎么怪,他绞尽脑汁想了想,也想不出来有什么好处。 而且,就算技能给他也没用,他现在的身份又不是玩家。 0129略带遗憾:【就算婴灵离开了你的肚子,技能是不会消失的,会一直伴随你,哪怕以后你脱离游戏,仍然会存在。】 也就是说回到现实世界,能够怀孕的体质依然存在吗?不会被抓去做研究吗? 迟莺吸了吸鼻子,感觉前途一片黑暗。他缓过来一会,恶声恶气地说:“0129,你是不是在幸灾乐祸?” 【身体的改变是不可逆的。】 【只不过的确不会成功分娩,所以,哪怕肚子撑大了,也不会生下一堆小怪物,没必要怕。】! 第 32 章 善德中学29 顶上灯光漏电一般闪烁了几下,黑暗再次回归光明,暗红色的座位上,被迸溅不少的血液。整个礼堂之内,到处都是东倒西伏的尸体。这种气味闻起来就很不美妙,偏偏无处不在、到处都是。 原本光洁的地板上,早已经识别不出本身的模样。死去一半人后,剩下的人脸上有茫然、有惧怕,还有些侥幸。 哪怕黑暗中的礼堂,凌乱无比,死去的那一部分人也精准把控在月测的后百分之五十。 迟莺瘫坐在地面上,手心微微濡湿,唇肉被磨得通红,0129随口一说的话就让他有点害怕,只是后来仔细想想,不发生什么就不会有问题。 反正,他又不是没有自保的能力,总不会来到这里就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还能站得起来吗?】0129关切地问了一句,迟莺显然被生一堆小怪物这种话吓得不轻,荏弱的脸蛋苍白,尖尖的下巴贴着校服袖子。 迟莺慢慢吞吞地回答,“腿有点软,还有点麻。” 蜷缩起来的姿势缩成一小团,很容易脚麻,很不舒服,要是现在就站起来,迟莺估计得扶着什么东西像个软脚虾慢慢走,要么就一点点挪动,在脑海中想象一下姿势,有点蠢。 还是待在这里,等一切都结束了再说。 一切的风雨貌似都停滞了,迟莺的声音隔着一层校服的布料听起来有点闷:“现在都结束了吗?” 有点不可思议,他以为起码还需要再持续一段时间,要做好了可能会受一点伤的准备。 【嗯,结束了。】 迟莺听到后神情仍然没有放松,雪中带粉的小脸歪向一边,后知后觉想明白了什么:“是不是婴灵保护了我?” 他听到了咀嚼骨肉的声音,如果不是有它,那些人的刀很可能就割在了他的身上。金属掉落在地面的声音聒噪刺耳,怎么也无法忽视,他在地上摩擦了一阵,摸到了一把美术刀。 【别碰。】 【确实保护了你,可能第一次见面就对你有好感,所以不顾一切也想保护你。】 0129打断了迟莺想摸一摸那把手术刀的动作,迟莺绷着小脸收回手,一脸认真地开口:“等我离开的时候,一定要抱抱它。” 大荧幕上,黑底白字的排名最终只剩下一个,迟莺的名字空荡荡的,有些像已故之人,被黄白相间的菊花困住。兰濯池看了一眼诡异莫名的画面,淡淡收回了视线。 起身往绒布后走,教务主任的脸上流露出谄媚又莫名恼怒的神情,或许是到了他这个地位,还需要对一个少年卑躬屈膝而感到不平,却没有敢阻拦他的动作。 两个暗红色柜子的中间,不出意外看到了蹲在地上的迟莺。整张小脸应该是才哭过不久,呈现出淡淡桃花粉的红晕,脚腕上还有殷红的血掌印,还在发呆。眼睛上蒙着的绸布,不知道什么时候蹭掉了。 兰濯池半蹲在他面前,乌黑的杏眼泛着濡湿泪意,小半山睫毛抬了下。对他的到来没 表现出任何的惊喜或者指责的情绪,平稳得过分。 从进入副本到现在,留下的印象娇气、怯懦,总是处在一种绵羊一样畏惧的情绪中,任何的动静都足以让他惊弓之鸟般恐惧,好像完全没有自保能力,在这个残酷的游戏中,更像是早死的炮灰。然而某种层面上来说,迟莺对谁都是可有可无的态度,哪怕过去这么久,也没有直接依赖他的意思。 ?本作者卖茶的小女巫提醒您最全的《娇气万人迷成为漂亮npc后》尽在[],域名[( 独立又漂亮,怯懦又目空一切,并不是一个好的开头。他很清楚,就算没有他,迟莺也可以在副本中什么伤害都不会有,多的是有人愿意主动保护。 迟莺微微仰着下巴,抿出来一个腼腆的笑容:“我的脚好像有点麻了,我可不可以扶着你走。” 看吧,拒绝不了,只能听之任之。 眼眸幽潭一样灰暗不平静,浅淡瞳仁里的阴霾一扫而空,他不假思索:“好。” “鞋子丢了一只。”迟莺不太好意思的又补了一句。 他总是在惹麻烦,不过眼睛看不到真的影响他。 洁白的袜子掉到了脚跟,兰濯池把他袜子脱下来,小腿沾染了血污,蔓延而来的艳色让人离不开眼。 兰濯池在附近找了找,鞋子上被献血染成红色,已经不能再穿了。 递过来一只艺术家的手。 入手的感觉有点冰凉,迟莺借着他手上的力气站了起来,小声嘟囔:“好凉。” “兰濯池,你是不是有点体寒,要是你能回家,看看医生,真的超级凉。” 兰濯池垂着眼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温热的体温熨贴地传递到四肢百骸,他看了会应声:“好。” “不过我已经习惯了,我给你捂捂。”迟莺牵着兰濯池的手指,粉嫩花苞一样的指尖像是铺天盖地的藤蔓荆棘,密密麻麻网下一切,捕捉着他空空荡荡的胸腔。 考虑到迟莺不太喜欢被抱,兰濯池走得很慢,让迟莺可以跟着他的步伐走。 阶梯分布的座位还有许多未被弄脏的位置,剩下的人按照排名再一次规规矩矩坐好,等待着后部分的审判。 教务主任站在台上,神情有些夸张,“最终的结果已经出现,现在大荧幕上出现的结果就是最后的胜利者,可以不用再受到后面的惩罚,本次赦免。” 明明只是一个学校。 迟莺听了他的话,不太舒服地皱了皱眉。 “不过全科零分,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下一次,争取再进步一些。” 古怪又和蔼的笑容在他脸上扭曲得厉害,似乎想努力做出人的表情,但失败了。 被这么当众批评,迟莺整张脸都是红的,虽然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假的,可是副本中的一切都过于真实,他难免会当成真的来对待。 “下面,是另一个排行。” 大荧幕上的画面跳转,变成另外的排名。粗略想一下,就知道是靠武力值来排,所以才会有很多人在审判日的前一晚暴动,死去不少人。 “要是再被抹除一半人,学校应该 剩不下多少人了。”迟莺侧过脸,很小声的说。 这一次是根据现有幸存者来排行的,余下的人不多,一页就能够容纳得下。迟莺起初以为,名列前茅的应该是宋长野,但教务处主任念出来的名字却是兰濯江。 双胞胎中的弟弟,迄今为止不知道长什么样子,不过根据性格大概可以勾勒出来朝气满满的少年人模样。 “审判开始。” 无止无休的死亡漩涡阴影一样,迟莺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哪怕活了下来,那些人脸上还是没有劫后余生的表情。 原来评判的标准不止有一套。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双胞胎兄弟都可以平安。可是其他人不是,坐在旁边位置上的人,连尖叫都没来得及发出,脖子一歪死在了座位上。 迟莺压抑着嗓子里的声音,细白的手指抓着自己的校服微微用力,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一直活在庇护下的迟莺,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样可怕的事。 “哥,我看到了。”兰濯江的声音镇定自若,隐约可以听到几分笑意,“应该是那一对母子吧。” 疯狂滋长的黑色长发几乎能将整个礼堂都填满,浑身漆黑的小婴灵咀嚼着那些死掉的人。 “还有。” 兰濯池微微抬头,天花板上吊着十几个学生的尸体,面容恬静的女人脸色青紫,舌头垂在外面,舔食着他们身体。 “所以审判其实就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哪怕那个男人背叛,她们依然愿意做背后的推手,助纣为虐,真是可怜。”兰濯江笑得有些轻蔑,俊美朝气的脸庞毫无瑕疵,受尽偏爱。 “看好戏。” 一冷一热的两道声音,像是在闲聊一样,要不是场合不对,简直像是在问下午的阳光好不好。迟莺听到后,轻轻抚摸了一下肚子,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反应过来后有些羞耻地红了耳垂。 这么看来,说不好谁是真正的无辜。似乎每个人都在乱,迟莺蔫头耷脑,比起直面死亡这么逃避也差不多不错,哪怕眼睛看不到,杀戮的声音还一直徘徊在耳中,挥之不去。 不是过了多久,死亡的审判再一次宣告终止。 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不过按照比例,大概只有后百分之十的人被审判。不管怎么说,他们都还活着。 本次进入副本的玩家,应该只剩下身边的这两个人。 迟莺微微歪着脑袋,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好像什么都没做,就快要完成几天的生存目标。 不过真的很危险,居然还只是A等级吗?仔细数数,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暴乱的学生,霸凌,召唤上来的笔仙,还有水鬼……两个杀人为乐的老师,附带一只小婴灵,如果是他的话,恐怕早就选择自裁了。 瓷白的脸蛋浮着红晕,头发有点乱,像是某种无害的幼兽,眼神有点探索和好奇。 很多事情其实都没有办法解释,不过未来的日子还长……兰濯江揉了揉迟莺的脑袋,“想亲嘴了?这么看我。” 迟莺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是。” 他咬着嘴唇,眼神有点飘忽,“只是在想,你们好厉害。” “是吗?”兰濯江眼梢带着笑,他看了一眼兰濯池,“不过还是我哥比较厉害,他那里……很……你懂吧,反正做我哥女朋友肯定爽翻,你想试试吗?” “他有两……” “兰濯江,闭嘴。”! 第 33 章 善德中学30 迟莺轻而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有点没听懂,但兰濯池的声音清冷克制,他选择缄默,不去询问。 每个人都应该是有秘密的,只是他觉得,双胞胎身上的疑团太多了。只不过迟莺没多少探寻别人的意念,本来就是萍水相逢,或许他们很厉害,能圆满闯过一个又一个副本,或许会折损在哪一个副本中,以后能见面的机会渺茫,所以,就当作不知道好了。 杀戮的场面总是能够引起直播间观众的兴奋,越是凄厉的叫声,他们就越是欢呼雀跃,似乎这些漫长的凌虐对他们而言是娱乐,有种居高临下的藐视。粉白稠丽的脸蛋上反应慢半拍的表情才把愈发血腥的话题拉回正轨。就这么一瞬间,话题也逐渐偏到他身上。 【怎么说呢,双胞胎压根就不是人吧,他们俩看什么的眼神都像在看一只蝼蚁,而且那些鬼怪,也都挺忌惮他的吧。】 【这个副本以后干脆别叫善德中学了,不如改名叫绿帽中学,盛产牛头人,真是好兄弟,人尽可妻是吧。】 【不得不说每一次看到这种肠子拖了一地……呕……到处都是血污的场景,呕……都让人感到恶心,莺莺在就感觉像单独一个次元,什么绝世娇娇美少女,太绝了就!】 兰濯江做了个封住嘴巴的动作,不再继续执着于这个话题,狭长的眼中带着些许笑意,微微侧过脸跟兰濯池打了个照面。 他们长得真的很相似,如果不是气质的问题,五官一模一样,毫无区别。倘若现在有体检的话,连体重和身高都是一样的。 或许真的心有灵犀,仅存在于双胞胎两个人之间的话题只能彼此意会,旁人看着就会一脸懵。很显然,迟莺就是这个旁人,他发现双胞胎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真的很深厚,一直都没有发生过任何争执,没有为哪个话题争个脸红,也可能是相处的时间太短。 他以前不是没有见过双胞胎,彼此之间经常为了父母的关注大打出手,执着成绩高低,执着衣服的颜色不一样,什么都要争个高低。但是兰濯江和兰濯池不是的,如果一定要形容这种微妙,他们仿佛同根而生,共享同一个心脏,同一条生命,说不定下一次再见他们甚至可以共享一个妻子。 迟莺感觉自己身上有点不干净,可能是谁的血液溅到了他身上,哪里都不对劲,死亡的恐惧令人窒息,可偏偏这时候,他的关注点有点不太对劲,迫切地想要洗个澡,洗刷干净身上的脏污。 “还剩多少人啊?”迟莺声音很小的问了一句。 “唔……”兰濯江苍白细长的手指点了点薄唇,粗略扫了一眼,给了一个精准无比的数值,“我觉得应该有431个。” 比意料之中要好一些,已经很糟糕了,就没有继续避难的必要。不管是冷冰冰的数据,还是其他什么,陨落死去的生命,都能让小圣母心情沉重地叹一口气。 就在这时,衣冠楚楚的教务处主任走上了台,余下的人不多了,稀稀拉拉的分布于座位上,眼角的细纹在灯光的作用下像是枯槁的老树 ,对剩下的人明显有些不满。 太多了……居然还还剩下这么多,不过都是好苗子。 他略带遗憾的开口:“你们都是这次月测的佼佼者,千万要记得戒骄戒躁,一次的成功算不得什么,你们的路还长。” “表彰大会到这里就结束了,请大家有序退场。” 官方客套的说辞说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其他人,转身隐入黑暗。 残肢断臂尚未清理干净,整个礼堂之中仍旧处于极端混乱,肆意横流的肠子脑花,吊在天花板上的尸体无风晃动,是最栩栩如生的人间炼狱。 “是梦吗?会不会一觉醒来,所有人都没有消失,还会继续存在。”迟莺扯了扯兰濯池,迫切地等待一个不着实际的答复。 皓白的手腕,柔嫩的掌心,染上了些许血液,仰着下巴看过来的面容上满是渴望,怯懦、怕事、过于泛滥的怜悯,为数不多能为人称道的善良在游戏中是拖后腿的存在,即便如此,漫无边际的厮杀和勾心斗角中,依旧让人悸动。 兰濯池没有直接肯定也没有直接否定,他只是说:“再过三天。” 七天为一个周期,是生存目标。 轮到一个崭新的周期,说不定会基于他们重新复活的机会,只是到了那时面目全非、记忆也永久被埋葬在今天,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紧紧关闭的礼堂大门自动打开,居然连八点都没到。迟莺以为过了很久很久,在老师们的催促下,回到班级中上了晚自习,才能回到宿舍。 校园中灯火通明,气氛太压抑,哪怕兰濯江一路上都在说俏皮话,也没能使气氛活跃起来。 今天没有多少活动量,迟莺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精神上的凌迟远远比身体上遭受的凌虐痛苦千倍万倍,即便最后有惊无险,他还活着,也令人欢呼不起来。 尤其糟糕的是,身体还被系统告知有了怀孕的功能。原本正常的身体,硬是多了孕育生命的器官。 迟莺路上都抿着粉唇,一言不发,心里踟躇万分。如果是见多识广的玩家,或许会遇到跟他差不多的案例,说不定会有解决的办法,只是怎么开口成了难题,太难以启齿了。 他有好几次动了动嘴唇,打算说些什么,又硬是忍了回去。 宿舍门被重重反锁,略显安静的气氛让紧绷的神经禁不住放松警惕。 迟莺从床底下捞出来一个脸盆,依次放进去干毛巾和一些洗漱用品,后知后觉想起来,之前浴室似乎有不干不净的东西。 没有第一时间推开门,先是伸着白嫩的脚尖,认认真真试了下里面的温度,和房间内保持差不多应该就没有那种东西。 轻手轻脚地放下脸盆,打开花洒,洒下来的水温度正好。磨砂玻璃上氤氲着厚厚的一层水雾,狭小密闭的空间温度上升很快,迟莺心大,很快就忘记之前发生的事。 温热的水洒满全身,几乎要干涸的血液被冲洗干净。这种氛围下,当然是速战速决最好,但迟莺很怕冷。 玉白的皮肤被水蒸气蒸得粉红,洗到一半忽然想起来问0129:“直播关掉了吗?” 【关了。】要是等着小笨蛋想起来时,全身上下估计早就被看光光了。 迟莺真情实感地甜甜一笑:“0129,谢谢你呀。” 哪怕偶尔0129身为人工智能,嘴巴很毒很刻薄,可依旧是陪伴他最久的,有问必答,迟莺有点依赖这种感觉。 花洒下的水温度适宜,迟莺纤细白皙的手臂撑着光滑的墙壁,墙壁上贴着白色的瓷砖,覆盖着一层湿漉漉的水汽,很滑,稍微不留意掌心就会往下滑。 手上的力道都支撑在墙壁上,迟莺的脸颊烧烫得厉害,不用多想,他现在的脸蛋一定红透了,另一只手缓慢的、极为缓慢地往下够,平坦的小腹……再往下。膝盖微微曲着,空的……和想象里不一样,没有多出来的部分,这么说也不对,总之,从外面看似乎没有任何不对劲。 依然是干干净净、十分纯粹的躯体,改变可能是敏感的尖尖,水珠掉落的瞬间,难捱的感觉一瞬间让他圆润的脚趾蜷缩起来,还有愈发敏感的五感。 “0129,孕腔在哪里,我摸不到。”迟莺又站在花洒下,温水自上而下,冲洗干净不存在的脏污,那些故意或者不经意落在身上的血迹早已经不复存在,可只有这样不停地冲洗,心理上才感觉会干净一些。 【体内。】 撅着小屁股的样子摸来摸去的确有点像长得挺漂亮的变态,0129电子音闪烁了下。 【那就好好穿好衣服,被抓到就会……】 沦为孕育怪物的巢穴,被奸得一直怀孕。反正不管是普通的npc还是玩家,都移不开视线,到现在为止还安全无危险是因为身边的两个人太过于强悍,失去庇护,不管是游荡在宿舍楼的笔仙,还是教学楼的那一只,都能彻头彻尾永久把迟莺禁锢在游戏中。通天地晓阴阳的笔,变化多端。而水则是能够自成囹圄,恰到好处构建天然的水笼。 算不上威胁,只有腾仔身上才会稍微有点警惕心。后面的话不必说得太明白,迟莺已经飞快捡起来衣服,穿好裤子长袖,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钻出来。 灯早就已经熄灭了,微弱的手机蓝光映着脸庞。兰濯江和兰濯池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低沉悦耳的嗓音有点抓耳。 “明天可能会暴.乱,一定要彻底解决,不然也太麻烦了,再生事端恐怕还要耽误进度。” 从特殊npc的角度,听玩家讨论计策感觉很奇妙。可能在他们眼里,自己也只是个没有威慑能力的npc吧,不然为什么堂而皇之讨论,并不避讳他。 “嗯。” “所以速战速决就好,网上给出的那份教程简直是在误导,无论解决掉哪一方,都会激怒另外一方,要么教务主任就会整死他们。方法嘛,很简单。” 似乎有目光停在了迟莺身上。 迟莺呼吸变轻了,他也想听听解决方案是什么。 少年有点沙哑撩人的声线噙着笑意起伏,“先把教务主任办公室烧掉就行,既然要解决,那就,烧掉作恶多端的那个就好了。”! 第 34 章 善德中学31 迟莺本以为睡眠中可能会不太安稳,一幕幕可怖场景会在梦境中轮番重复上演,无论如何都逃脱不得,只能被同化成为其中一员。然而盖上杯子没多久,他便以一种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姿势,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两条纤细手臂以保护姿态地捂着小腹,沉沉睡了回去。 一夜无梦。 顶上的灯准时亮起。 机械一般重复着洗漱的动作,迟莺只用了十分钟时间就完成了所有动作,睡眠质量难得不错,他薄薄的眼皮垂着,四肢有点酸软。大脑介于混沌和清醒之间,萦绕着兰濯江的那句话。 从源头处理? 可能今天有大动作吧。 跟前几日的作息没多大差别,可能是人少了很多的原因,早读的声音有气无力。 迟莺微微侧眼,面朝日光升起的玻璃窗,交缠在一起葱葱郁郁的绿色犹如天然屏障,只过了一夜,桌面上新增了十几二十张打印的卷子。 黑板上没有粉笔灰的印子,干净得令人不适。讲台老师的手拿着课本,对少了一大半的学生视若无睹。低低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不算高的音量,念到一些术语时,几乎听不清楚。这声音太过催眠,迟莺单手撑着雪白的脸颊,头点了点,昏昏欲睡。 游戏总在一些令人想不到的地方格外注重真实性,就比如现在,体验感跟现实世界里的高中差不多。 整个班级中静谧得听不到杂音,只剩下空调运作的声音嗡鸣。下课铃声一响,老师收好课本,准时离开班级。 浮动的气味并不好闻,独属于男生身上复杂的味道。 十分钟的下课时间,班级中难得活跃。 寸头清俊男生没有刻意收敛音量,扭回头视线投掷趴在桌子上的迟莺身上,忽然问道:“我记得第一有资格增加或者修改校规,不知道这次的第一会改成什么。” 班级剩下的人只有十来个,不加掩饰的目光堂而皇之,他摸了摸后脑勺,有点贪婪地笑了下,“如果我有这个资格的话,肯定会选择让迟莺成为我的专属星奴,只能听我的话,专属于我,违反者只能被校规抹除了。” 校规更像是某种权力的具象,被围困在这个学校,一方面被限制压迫,另一方面又忍不住向往这种独一无二的特权。他眼中逐渐漫上来渴望,带着荤意享受着从四面八方投过来的目光。 修长指节在迟莺面前的桌子上轻轻敲了敲,只那么大的一片桌子,兰濯江亲昵地靠过来。浅灰色的眼眸注视着迟莺,有一点挤,不管怎么摆放都会有点拥挤,“你的公信力不够强哎,现在随便是谁都敢对你说下流话了。” 之前的震慑力因为审判日排名的公开,下降得厉害,这些从审判中活下来的,综合实力不差,无论是学习还是其他,都算得上上乘水平。 “你要报复回去吗?”他很专注,执着地又问了一句,“你要报复回去吗?” 音量不大,只在两个人之间传播,鼻息交融,迟莺受气包模样,弱着 声音,“我不知道要怎么报复。” 类似的话太多了,听得太多习以为常,生不出来报复的心思,只能竭力无视,似乎不管是谁,看到乖乖纯纯的模样,总是忍不住想得更多。 “你耳朵附过来,我就告诉你应该怎么做。” 迟莺凑了过去,少年音色满是含混的气音,有点痒,小巧雪白的耳朵被鼻息喷洒,染成一片绯红,按耐下揉捏耳垂的念头,迟莺的大半部分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耳朵上。 “其实很简单哎,但是你好像从来没有往这方向想过。” “你就站在他面前,什么都不做,问他要不要跟你交往。他同意的话,就完蛋。” 近在咫尺的眼睛里似乎藏匿着璀璨星海,听清楚内容后,狐疑又认真地看着他,但看不见什么,反而让人有点想迫切做点什么。比如就这么直截了当地吻上去,唇珠都不放过,咬得湿淋淋,看他因为绵密的痒和痛意崩溃哭出来。 眸色转为晦暗,看着迟莺站起来,往男生出声的方向走。 应该是信了……天真得过分,不管说什么,都会选择信任。 这边的动静太过明显,说实话,初出茅庐的转校生居然两个榜都是第一,嫉妒、羡慕、憎恨的眼神明目张胆凝聚在这边,跟迟莺近距离接触更是将这种不满一瞬间放大了无数倍,攀上了巅峰。 缭乱的风扇扇叶一直在转,站在寸头男生们面前时,迟莺不太确定兰濯江所说的报复时什么意思。 只打了个照面,他身上那股甜味就直勾勾往鼻子里钻,再一抬头,正看到迟莺已经在他面前,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这种微妙的视线参差刺激得少年面红耳赤,不久前才说过迟莺的下流话,而现在,被调侃的正主就站在眼前。 关系也不太对劲,应该是以前,有过交集,但都是一面之缘,他是无关紧要的小角色,而迟莺则是叱咤风云的坏种,很不好惹那种。 掉落的排名拉回了他的念头。 迟莺站在他面前酝酿了下要说出口话的语气,声音不大,“要不要跟我交往。” 有点生硬不太熟练,实际上这种话哪怕是开玩笑,也从来没对谁说过。 刚才还很嚣张的寸头下意识询问,“什么?” “要不要跟我交往。”细嫩的指腹被揉成浅粉色,迟莺绞着手指一边不确定地再次重复了一边。 像是繁花星云编织而成的梦境,有些难以置信,错愕、不解、惊喜……复杂的情绪都表现在脸上,没有任何迟疑,他涨红脸点了点头。 一刹那,身体裂开。 软绵绵地倒在了椅子上。 不太明显的血腥味钻入鼻翼,原本细微的讨论声戛然而止。迟莺只听到什么倒下的声音,微微颦眉,他用意识叫出来系统:“0129,怎么了?” 【死了。】 “啊?”迟莺没太听明白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提出交往的那个人死了。】 呆板的电子机械音讲述得 更明白了些,害怕娇气包宿主没有听明白什么意思,又认真地解释,【校规。】 写得很明白。 迟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到位置上的,十分钟的下课时间都没有结束,太快了,发生的一瞬间好像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你说的报复是借助校规杀人吗?” “不然就任人欺负吗?你没看到其他人看你的眼神吗?想强.奸你,不报复回去就只能成为众人玩物。利用规则解决掉麻烦没什么的,要是在别人杀你,和你解决别人之间只能选择一个,你会怎么抉择?牺牲自己成全别人?” 淡粉的嘴唇被咬出淡白的痕迹,兰濯江的质问像是利刃,一寸又一寸地割入迟莺的肤肉,他揉了揉迟莺,“别咬,咬我手。” “要是我和哥哥很一般呢,不靠前呢,你呢,被规则生杀予夺?听之任之。” 一点点冷下来的嗓音几乎和兰濯池的声线一样。 “不是的,我没有听之任之。” “规则本来就是服务于人,要么利用,要么被利用,只能如此。” “没有别的出路吗?井水不犯河水,泾渭分明,互不干涉不好吗?” “可是它好像想把你们都宰掉,抉择必不可少,虽然,你的死可能是另外一种,不过还是有些自保能力好一些。你好像天真得过分。” 乌浓眼帘敛下,迟莺思考着兰濯江的话,很多次都差一点点跟危险照面,因为种种原因有惊无险。利用校规第一条杀人,之前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思考过,迟莺摊开手心,白白净净,连血污都不曾沾染,用了一句话就轰然消散。 兰濯江探着身子跟其他人攀谈起来,他见谁都是三分笑意,眼梢唇角都满是少年意气,想问出什么很容易,他很自来熟地道:“我们转校过来前,他们一般增加什么校规? 剩余不多的人看着迟莺,才慢吞吞地说:“听从谁谁的话这种。” “只不过常年霸榜还是迟莺多一些,剩下的好学生没有很稳定的,大部分都会死在笔仙手中。” “那迟莺呢?” “不搞啊。无论如何都是绝对不能惹的存在,立不立校规都没用吧。” “审判日过后就可以增添或者修改校规吗?” 兰濯江说着,仰头看了一眼四周的校规,稀疏的几条,完全没有震慑力。 “什么时候都可以,现在就可以,要立吗?” 深深看了一眼迟莺,兰濯江靠着桌子,修长细瘦的手指点了点嘴唇,自言自语地说,“不确定要什么,很难选出完全有利的部分。” 他面对着迟莺的桌子,微微俯下身子,帅脸靠近迟莺:“我有点想选择刚刚那人的想法了,感觉挺不错的。” “就是提议让你绝对服从的那一条,让你当我跟哥哥的小星奴,只能张开腿听我们的话,否则就不停怀孕。” “不过,那样没意思,看到你哭我不知道要怎么哄了。” 迟莺的眼睛睁圆了,他还没遇过兰濯江这样的,踩着底线一点点深入,反复试探,他双手托着下巴,“你就把机会让给我啊,既然不知道怎么设定,干脆机会给我。” “那你打算怎么设立,我感觉会大赦天下,取消审判日这种。” 兰濯江说得其实不太像开玩笑,迟莺现在的身体真的有孕育能力,他晃了晃脑袋,“不是的,要是我的话,一定让你闭嘴,再也不能说话。” “哦,那新的校规就设定为,无条件保持迟莺,受伤的话,就十万倍的返还给加害者。”兰濯江认真地念。! 第 35 章 善德中学32 之前就知道校规是随时变化的。 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四周悬挂的校规缓慢出现崭新的一条,少年高高在上,仿佛戴着无形的冠冕,言出法随。 听上去有些无理的校规,从哪里看都不太正经,偏偏一点点落了下来。 他很认真,哪怕眼睛中带着尚未消灭的笑容,也没有一丝一毫开玩笑的意思。 是可以的。 校规本身就是特权,在此之前,更加过分的校规都有,绝大部分是有利于自身,被欺凌然后再欺凌别人,形成恶性循环,高升学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校规成立的瞬间,迟莺隐约感受到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像是无形的力量,将他呵护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第一次见面,如果他现在有玩家身份,并且有了设立校规的机会,一定会把生存的机会留给自己。只要能平安顺遂完成生存目标,其他人都伤害不了,绝不会把机会留给其他人。 可是,真的会有人这样无私吗? 迟莺有些迷茫,身边每个人对他的好、对他的关注、对他的喜欢或者爱意,都来源于有所求。为什么希望跟他发生些什么,亲吻他或更多,而不仅仅是凭空而来的爱。 校规说完后,兰濯江扬起嘴唇笑了一下:“现在你安全了,就算我现在说要把弄得你流口水,把你干怀孕,同样会被校规抹杀,不过这样也好,总不会再有不眨眼的人来招惹你。你安全了。” 【弟弟真的很会,今晚奖励你给老婆洗内裤。】 【顶着帅脸说下流话真的蛮刺激的,但是不要总是流露出来你好像懂什么的表情,你真的不知道接吻什么感觉吗?】 弹幕七嘴八舌,礼物送的很多,迟莺现在直播间的人气超级高,就连排行榜上那些头部的玩家也比不过,漫天飞舞的特效流光溢彩,迟莺没太注意弹幕上在说什么,实际上他本身懂的也不是很多,不总是能跟得上他们的话题。 兰濯江偏着线条流畅的侧脸,有些冷峻,但骨相特别优越,一本正经说完后,对兰濯池说:“我记得哥你不是也有修改或者增加一条的权利吗?你要不要也设置一下。” 敏锐的察觉到徘徊在身上的视线,仿佛是君主在逡巡自己的王土,像是被深海中可怕的生物盯上了。 迟莺无意识地含咬着柔软粉红的唇肉,鲜艳粉色的舌头将嘴巴渡上了一层亮晶晶的水色。雪白的耳根莫名其妙的热。 虽然一直被夸漂亮,但迟莺并不是多么自信的人,相反,他有点自卑怯懦,不会自恋到认为所有人都会为他神魂颠倒,眼睛微微睁大了,摇摇头:“没必要为了我做到这个地步,那个……还是多考虑一下自己。” 骨节分明的手指漫不经心的转着笔,动作格外娴熟,不知道做过多少次。 兰濯池对兰濯江设定校规没有发表任何看法,从头到尾都冷静得过分,被亲吻过太多次,嘴巴都要被亲烂的迟莺也不太懂兰濯池到底是什么意思。 其他人也隐约有些惊讶,感觉这对双胞胎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浪费了一个校规名额,却是为了帮助别人。 那可是迟莺……就算有其他念头,也应该慎重考虑一番。或许是垂头丧气太过明显,兰濯江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设立:无条件遵从上一条校规。” 兰濯池独特的声音很冷淡,转笔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归于平息。冷冰冰的眼眸折射出神经的暗芒,对于自己浪费了一条校规毫不在意。 原本迟莺一直认为像机器人一样呆板的npc同学,看到这对双胞胎接连浪费了两条小校规之后,罕见的捶胸顿足。 工工整整的宋体字在校规上显示,被契约的感觉愈发明显。 就在这时,上课铃声准时响了起来。 短短十分钟,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面色阴沉的老师和学生之间,形成某种平衡,互相敌视,但是谁也没有办法干掉谁。 整个上午课堂的气氛都压抑沉默,似乎有什么东西埋下了种子,等待着爆发的那一刻。 平安无事地渡过上午。 食堂中午的饭菜还不错,在0129的劝说哄骗下,迟莺乖乖的坐在椅子上。 淡蓝色的,那种连在一起的座位,桌子上摆满了色泽艳丽的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迟莺一出现,食堂里有点乱,谁都想伸出手摸一把,却在触碰到的瞬间,失去了呼吸。剩下的人再也没敢冲动做些什么,只能远远的看着。 鱼香肉丝、麻婆豆腐、番茄鸡蛋……都是一些常用的菜。 游戏里的食物特别是肉类,总会让人往其他方向想,迟莺不是特别放心,但0129说是正常的肉类,他才稍微吃了一点点,仅限于不会死,维持生命特征的程度。 一切都还算安全。 午后回到教学楼,阳光不太明显,确切来说,副本中的阳光总是没多少温度。 小腹传来微微的挤压感,被水鬼先生骚扰而发生一些意外,还是忍受着兰濯江有点不正经的骚话中,迟莺选择的后者。尽管不太中听,胜在安全。 不知第多少次,叫上他一起。 明亮的镜子映射出小巧雪白的面庞,粉唇雪腮,看着贼可爱。要是裤子没有脱下来,可能会稍微正经一点。 迟莺很害羞,特别被人注视的情况下,淅淅沥沥的水声,仿佛被放大无数倍,耳边只剩下这种令人羞耻的声音。 一同出现在画面中的,还有松松垮垮穿着校服的兰濯江。校服的配色不好看,很老土,设计的也难看,但是好看的人不太挑,就算是老土的校服,穿在少年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你是不是看我比我哥好说话,每次上厕所都得叫上我?” 镜子中一切都一览无余,总之当初设计的人一定脑子有些问题,否则怎么会把镜子设置在尿尿的前面。 起码可以验证,有一条结论绝对不算错。 皮肤白皙的人应该那里也粉。 膝关节、手指头,还有……不可言说的地方,都是稚嫩的粉色。 迟莺抿了抿唇,认认真真把校服整理了一下,一丝不苟,就算是在恐怖游戏,肯定算得上乖学生,起码在外表上绝对是好学生。 “你有觉得我很烦吗?”迟莺不太想麻烦别人,只不过游戏好像在跟他作对一样,在校园中设定眼盲,任何行为都不得不依赖别人。 “我没觉得烦,就是觉得挺有意思的,那个,既然我都陪你这么多次了,你能不能多亲亲我哥?” 兰濯江说出这些话,似乎也感觉羞赧。整个密闭的空间中,只有他和小漂亮两个人。 天真得过分,手无缚鸡之力,而且还弱得离谱,从一开始进入游戏,就让人挪不开视线,他在当天晚上就想做些什么,柔软的嘴唇被侵入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或者就像他能感知到的那样,被迫承受着亲吻,失去聚焦的眼眸中凝聚着眼泪。 但是还没真正做什么,有点蠢的迟莺就茫然信任地要他作陪。 “我觉得,这个要求有些无礼。不过,作为报答,我可以奖励你。” 柔软的嗓音像是云端的风,轻轻柔柔落下来,不带有一点攻击性。 蜻蜓点水的吻落在兰濯江的眼皮上,温热的触感,几乎能够想象得到微微挤压变形的唇珠。小巧精致,让人忍不住想要一口咬下去。 兰濯江有点愣神,就在这发愣的一瞬间,透明的水环着迟莺的腰拖入镜子里。 滴答—— 完全清透的领域。 迟莺眼中一片不见光的漆黑,被拖动的力道很大,他能感觉到水环似乎捆绑着他的大腿,以一种很尴尬的姿态,分开双腿,陷在一片冰凉中。 绿色深蓝透明剔透,仿佛雕琢成的冰窟,也像是梦境中才会出现的无限池核,古怪的池水静谧无垠,漫无边际。 “我都看见了。” “我都看见了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喃喃自语极度偏执,自说自话,沁入骨髓的寒冷和阴森做不得假。 秀气文静、有几分书卷气的脸庞染上嫉妒,徘徊在迟莺身边,居高临下地欣赏着他的杰作。 捆绑?不,这些跟他遭遇的痛苦远远比不上。 不过羞辱就够了。 “我看到了……” “你让所有人都能看你,看你尿尿……为什么让他陪让他陪?” 双手被透明的水束缚着,整个人都被水包裹起来,迟莺感觉怨气和阴气都很重,但是这种被包裹的感觉,很像夏天水的水床,没有那么不舒服。 唯一羞耻的,可能是这个姿势,很不对劲。 迟莺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跟弹幕学坏了,但现在真的很怪异。 “我也可以啊,为什么不找我?害怕……吗?” 【你心里没点b数吗小哥哥,我老婆现在害怕死了你不知道?】 【虽然够帅,还有七度空间,但是你真的很像电车痴汉,哦不,教学楼痴汉,有点害怕下一秒就拉着老婆的小手,问能不能一起尿尿,给我看看你的。】 迟莺已经放弃了跟他沟通的想法,感觉说了对方可能也不会听,好像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里,听不下去别人说什么。 伶仃细瘦的手腕努力挣扎了几下,还是没能撼动。 “已经有五次了,每次都是和他一起,我又不会吃你,为什么总是挑他。” “我都看得到的,我都看得到。” “所以……现在,要再来一次,按照我的规则。”! 第 36 章 善德中学33 说不上来现在是什么心情,心里浮上来怪异的感觉。每次当他忍受的羞耻解决生育问题,隐藏在黑暗中,是这样一直在凝视着他吗? 纤细的小腿绷紧,宽松肥大的校服裤子被水环勾勒出大腿的形状,以一种分外屈辱的姿势,迟莺脑子乱糟糟的,不知道是羞耻多些,还是恐惧多些,眼睑下晕出薄薄的粉色,一小片剪影愈发显得整张脸楚楚可怜。 偏执又执拗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迟莺的拳头狠狠地硬了,如果不是现在手脚都被束缚着动弹不得,他早就把拳头锤上去了。 然而迟莺没有这个机会,就被轻轻抱了起来,灵体砭骨的寒意丝丝入骨,流遍四肢五骸。很轻,可迟莺能够感受得到那种荒谬的触感,后背贴着谁的胸膛,两条腿的腿弯处被托举着……是把尿的姿势。 在脑海中幻想了下此刻的姿势,迟莺眼睑下晕着薄红,剧烈地挣扎起来,灼烫从脸颊一直烧到了脚尖,记事起到现在,很少会有这么丢脸的时刻。 校服是按照迟莺的身高剪裁的,只不过遵循设定,校服都是班级里统一一下身高,统一报上去,没有办法具体到个人,哪怕是贴合迟莺的身高,可迟莺的骨架小,穿在身上有些不太合身,要是撞上外国人,很容易被误认为是未成年。就算是这样,迟莺也不能接受被人抱着……比抱着更过分千倍万倍。 镜子中的领域像是无尽阈限空间,剔透晶莹的水仿佛梦境中才会出现的情景,童年时做的梦,被关在关门后的水上乐园中,无穷无尽的水,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被所有人都抛弃的孤独感油然而生。 可,同时也梦幻得不像话。 白袜包裹着脚踝,因为姿势本身太过奇怪,小腿的裤脚微微收紧,露出一小截纤细莹白的脚踝,被水环束缚的部分就像白瓷一样,碰就能留下红印。 平静剔透的湛蓝色水面,一眼望不到尽头。迷幻而温馨,却有一种难言的孤独和迷失感。 “刚刚怎么尿的,再尿一遍。” 清秀文静的长相哪怕因为死亡的原因而鬼气森森,但仍然算一眼能够被注意到的帅气长相,确切来说,好像这个副本中男高中生的相貌都算英俊。顶着这张脸,平静地下达命令。 迟莺愣头愣脑,还没有从少年的话中反应过来。小腹空空的,副本中的各项设施和现实中的校园都能对得上,应该是游戏直接挪用了现实世界,教室前后都有饮水机,迟莺为了少上一些卫生间,很努力不饮用那么多水,这几天喝的水确实不多,没有多余的感觉。 他很不适应这种把生理需求挂在嘴边,异样程度不亚于做坏事被当场抓包,远远更要难堪无数倍。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现在生命应该没有危险,他没有傻到认为外面一定是安全的,说不定情况更加棘手,指望双胞胎兄弟来救他,大概是不可能的。 而且还是独立的空间,应该只有空间的主人才能够做到自由进出。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鬼怪在副本中 手眼通天,几乎无所不能,像是一定区域内的神明,翻云覆雨,把玩家的命,玩弄于鼓掌之间。难怪最开始被拉入游戏的时候,特意强调了灵力值和武力值,原本迟莺认为灵力值可以帮助玩家更好感知到鬼怪的位置,而武力则是能够和副本中的鬼怪对峙,现在来看,不是这样的,完全不是这样。 除非数值离谱到逆天,否则在副本中的生存几率简直低到爆表,就好像是有不可名状的存在因为某种原因创造了这个恐怖游戏,说是游戏,完全是屠杀场,玩家就是被愚弄的对象,任人宰割,被玩弄于鼓掌,从而取悦某种人。 ?想看卖茶的小女巫写的《娇气万人迷成为漂亮npc后》第 36 章 善德中学33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包括弹幕中的那些观众,不一定是人类。 迟莺剧烈地挣扎起来,瓷白的小脸洇着胭脂色,体力很差,再加上物种都不一样,被单方面的力量压制,就算奋力挣扎,也没有办法逃离桎梏。 “你是不是变态啊。”迟莺像个脱水的鱼,两条小细腿不断地上下扑腾着,实在很想逃脱这种令人不适的感觉,他恼羞成怒,羞红着耳垂,几乎是咬牙切齿在说。 “尿不出来吗?为什么不能。” 似乎真的是在困惑,水一样的触手挤压着迟莺的肚子,力道不轻不重。 【够了,这种剧情在海棠我或许会喜欢,但你他娘的是个恐怖游戏啊!】 【尿不尿关我什么事儿,反正再粉也会打上厚厚的马赛克,看不见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不是,虽然有点重口,但我是真的喜欢这种把戏,游戏你算是取悦到我了。】 迟莺就像是脾气很好很漂亮的猫,乖乖巧巧偶尔犯蠢很讨人喜欢,可是恼羞成怒气得挠人才更加能戳到他们。 尴尬的可能只有迟莺。 热气从脚尖一直冲到天灵盖,高度敏感的身体完全没办法应对这样的行为,迟莺面红耳赤地小声开口:“我现在没有那种感觉,能不能先让我安静一会。” 这样听起来没有信服力,一时之间也没有更好的应对方法。迟莺不擅长处理这样的事,他没有很高的智商足以应对,也没有过高的武力值直接把场子找回去,他是个体能废物。 又更加小声地补了一句:“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有某些误会,你的死应该跟我没关系。” 怎么说完以后,迟莺不太确定地求助系统:“统统统,9总,他的死应该跟我没关系对吧。” 【9总?】 “不要太纠结称呼。” 【哦,的确没有关系,他的死亡并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存在某种误会。】 0129的电子机械音听起来一点都不着急,然而迟莺确实快急疯了。 “误会?” “我知道这么说听起来很荒谬,但是真的跟我没关系,你愿意听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没有再继续执着于看他尿尿的话题,迟莺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恳求:“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这样有点难受。” 黑漆漆的眼眸直勾勾地看了一眼迟莺细软的头发,脖颈雪白脆弱,嘴巴红润湿 湿的,一看就特别适合亲吻。似乎是在思考这些话的真伪,最终还是调整了一下姿势。 被淹死在水中的感觉并不好受,空气在口腔中消失殆尽,漫入口腔的水无孔不入地渗透身体内部,涣散的意识走马灯一样回放着最后的场景,最后定格在,迟莺高高在上格外傲慢的脸上。 姿势的确更换了一些,只不过从把尿的姿势变成了趴在他怀中,还是很尴尬,冷冰冰的手臂托他的屁股,为了保持平衡不掉下去,迟莺不得不一只手抱着它的脖子。 是有实体的。 “前尘往事随风而散,至于当年具体发生什么,我并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 “可是……” “没有那么多可是。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没有重新提及的必要。”打断迟莺喋喋不休的小嘴,相信并且容纳多年的事实,突然被告知恨错了人,无疑是难以接受的事情,所以它不想再聆听一大堆解释。 迟莺丝丝搂着水鬼的脖子,不擅长找话题,跟人交往都是一种难事,更不用说跟鬼打交道,还是疑似仇敌的那种。如果是被按在水里,因为霸凌的原因,一个品学兼优、有着光明前途的好学生,死在这种不体面的方式,迟莺也很难过。 更难过的是,作为副本设定中的他,是加害者中的一员,还是罪大恶极的那种。 实际上的伤害面前,跟他说我并不是原本的迟莺,而是一个恐怖游戏中的特殊npc,过去的那些错误其实跟我都没关系,这种苍白无力的解释,毫无意义毫无用处。 “对不起。”迟莺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漂亮的脸蛋神情严肃,十分认真。 “这些话就算了,我只想看,为什么他可以,就我不可以。如果那些是谎言,不是死在你的手中,那么你能够对他们做的事情,却不对我做。” 苍白修长的手指凌空点了一下,半空中出现一道水幕,上面正在演放学校论坛中流传很广的视频,都是迟莺不学无术时,留下来的视频,都是游戏合成的。 “是因为我还不够资格,太过弱小,那么现在呢。” 轻轻松松就能够掐断迟莺的脖子,过去压在身上不可翻阅的大山,现在发现只是一个空壳子,是摆放在橱窗中精致漂亮的人偶。 “我够资格了吗?” 迟莺忽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他警惕地发问:“你到底在说什么?” “把我按在墙上,掌掴我。辱骂我是废物,爬不上墙的东西,没娘养的婊子,或者,用鞋尖挑起我的下巴,踩我的肩膀,像你对很多人做过的那样,用最高的语言谩骂,用凉水泼我,让我当着你的面,脱光衣服,然后你再用黑色的签名笔,在我的脸上写下贱人这两个字,可以做到吗?” 一口气说完一整段话,没有任何停顿,清晰明了,然而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让迟莺感到万分困惑,他们是不是精神有什么问题,生前被学校压迫惯了,还是善德中学的存在,本身就太扭曲,让在这里学习的学生,精神不太正常。 迟莺目瞪口呆,蜷着手指,缩了缩。 “要么就是,当着我面尿出来,你总要选一个。”! 第 37 章 善德中学34 密密匝匝的水流倾覆过来,将迟莺完全包裹起来。理所应当的询问,没有给任何退路,区别不大,主动求羞辱和后者相比,勉强前者稍微要好一点。 可也只是相对不那么糟糕。 哪一个选择对迟莺来说,都选不出来,也没有办法选。 看着迟莺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孟长欢替他做出了选择。 “那就选择后者,总归是要选择一个。” “尿不出来是因为喝的水少,是吗?” 没给迟莺回答的时间,汩汩的透明水流撬开迟莺粉润的唇肉,撬开纯白的贝齿,压着柔软得舌尖,划过咽喉,往喉咙中灌。哪怕水流很柔和,就像是把水龙头拧开一点,最小的水流那样,温和而不刺激,迟莺也不得不微微往后仰着,抬起苍白荏弱的小脸,以防被猝不及防呛到。 枯燥乏味的喂水,无限制重复这个简单的行为。 一直到迟莺的小腹微微隆起,重得厉害,才停止。迟莺颤着手腕,睫毛抖了抖,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丢脸了许多次,好像也没什么。 心情乱七八糟,被放下来的时候,迟莺有点腿软,好重,小腹很沉重,还好对方没有再坚持着要给他把、把尿,大脑虚空空白,再也生不起来杂七杂八的心思。 鬼既然已经死掉了,按理来说,就不再属于人的范畴了。 “好粉啊……” 他轻轻喟叹。 * “失踪了。” 光洁的影子中安静祥和地倒映着卫生间中的一切,蓝色的隔间门,打扫得很干净的地板,绿植生机盎然,看不出来镜子后面还藏着另外一个空间。 兰濯江细瘦的指节轻轻触碰着镜面,唇角微微翘起。看向镜子的双眼逐渐放空,浅色的瞳仁上逐渐交缠上繁杂的暗红色纹路,诡谲而妖异,一眼……似乎能够看到最里面。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堪称艺术品的手指贴合着镜子,颇为遗憾道:“空间真是巧妙,比想象中还精巧。” 鬼王的强度跟游戏本体的强度成正相关,游戏的力量越强,副本中鬼怪、怪物的力量也就越强,但是像这样……一眼望不见尽头的确实罕见。 “先待着。”他自言自语,反正暂时不会有危险。 就这么响着,他走出了卫生间。 不紧不慢踱步到教室后门时,停顿下来,离开前空旷的教室,现在挤满了人,跟未审判前的人数一样。不多不少,每个位置上都坐着人。清一色的校服,头发长长的,沉默地垂着脑袋。 几乎是进入教室的一瞬间,教室的前后门一声细微的锁舌响动的轻响,门都反锁上了。 兰濯江懒洋洋地拉了把椅子,坐到了兰濯池身边,笑嘻嘻地搭上他的肩膀:“哥,这么勤快,居然还写了一套理综卷子,可以嘛。” 握笔的姿势很标准,黑色中性笔没有任何思考演算过的痕迹,高难度的理综试卷被填满了标准答案,并非是玩笑,而是真的和答案一模一 样。 “别演了,他又不在这里。”兰濯池的神色仍旧是冷冷清清的,倒是没有抚开搭在肩膀上的那只手,“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坐在第一排中间位置的少年略有些不满,却压抑不住脸上的急切,又抱怨又满是渴望地转头:“迟莺,空调温度是不是又调低了,怎么这么冷。” 一边说,一边夸张地抱着手臂缩了缩。 位置是……空的,“到哪里去了?” 空空如也的位置,甚至空调并没有开。最后一排的角落位置是迟莺专属,不管是接水还是丢垃圾都很方便,但毕竟是来扮演npc,而不是真的要当一名学生,绝大多数的便利对她来说,没什么用。 在发现哪怕是夏天,副本中的温度仍旧很低后,空调有一段时间没有再开过了。形同虚设。 找了个借口能回过头想借机和迟莺说两句话的男生失落不解地回过头。 像是看不到那些死去的同学就在眼皮下,他视若无睹,毫不畏惧。青白的脸鬼气森森,铃声响起的一瞬间,脸皮像是干裂的土地,一块块掉了下来。 没有任何预兆,突如其来的一声惨叫打破了诡异的平静。 头颅断裂的身体轰然倒塌,苍白的手指伸入正前方男生的身体里,掏出来血淋淋的器官,手指上淌满鲜血,若无其事地歪着脑袋。 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反应快的人立刻起身,到门外的瞬间却被锁死的门阻挡了去路,反应过来抄起来凳子往窗户上砸,易碎的玻璃没有丝毫裂缝。 昔日相处的同学不可能认不出来,因为审判的原因死在了礼堂中,至于是怎么死的,没多少人注意到,反而像是必死局,不给人留下一条活路。 平静的班级中,顿时乱成一锅粥。 黑板上白色的粉笔字被赤红的血液染红,昨天上演过的暴乱再一次上演,只不过对象颠倒,力量悬殊完全倒转。 排名中除了参考成绩之外,一部分还会按照欺凌、羞辱等进行重算,审判的前一天,如果不是兰濯江出手,宋长野的确板上钉钉,拥有修改或者增添校规的机会,而战胜宋长野的效果,比一窝蜂去针对其他人要快得多。 剩下被审判的这一部分,生前就是成绩不算太合格,力量也不太合格,是被欺凌的对象。经历过一次死亡,则会变成鬼怪和人类的对峙,摸不着的形体,和人类而言,几乎没有可比性,不管怎么选择,好像都是死亡结局。 前后门锁得严严实实,窗户也没有办法暴力破开。为数不多的十来名幸存者,再一次倒下一部分,要么被同化,要么选择反抗,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好像都不算最优解。 “看起来没什么用,校规目前来看只能限制活人,有点难办。”兰濯江嘴上这么说着,丝毫没有感觉到棘手,嘴边的笑意从始至终没有落下过。 准确来说,解决掉这些东西,一念之间,就足够全部消灭,可是,扮演的前提,是沉浸式不是吗? “去校务处。”眉眼清冷的少 年神色冷峻,跟兰濯江截然相反的气质,他干脆利落地伸出食指,按在玻璃窗上,是在教室的另一边,窗外是郁郁葱葱的绿色。指腹按压的地方,出现类似于蜘蛛网状的皲裂,很快,破碎成无数片。 为了方便高三的学习,楼层并不高,反应能力比较快的,没有犹豫跳了下来。 两个人已经来到了校务处,办公室的大门紧紧闭着,仍旧被暴力踹开。 上一次来,校务处的装潢还算正常,这次来的时候,完全变了一个样子。蓝色窗帘更替为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血绘制的符箓,明黄色的布,符箓的纹路很协议。 办公桌上杂七杂八堆满了贡品,新鲜的水果,还有一些生肉。摆放在正中央的香炉中插着三根线香,正在飞快的燃烧。 穿着整齐的男人两鬓斑白,惊慌失措地看着不速之客:“你们怎么还活着?” 他瘫倒在办公椅上,惊骇地盯着两个少年。 来之前特意被嘱咐过,是绝对不能够招惹的存在,恐惧又惊慌,忍不住期望他们就死在审判日中。反正……不管是谁都要遵从校规,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以为富家子弟都是纨绔,成绩根本不会有多好,结果却出乎意料。 可是两个人谁都没有理会他,直接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起来,办公室的面积就那么大。很快,三个黑色的陶瓷罐子,被找了出来。 “有点粗糙。”兰濯江说了句,拿着罐子看了起来里很粗糙的做工,用符箓封了起来,有点沉甸甸的。 罐子被找出来的一瞬间,男人更加慌张,额头上遍布着冷汗,他猛一下站了起来:“不要碰上面的东西。” “这是我的东西,没有人教过你们礼节吗?” 他哭丧着脸想摆出一副学校领导的威严,这一招屡试不爽,在这个学校之中,他就是绝对的权力。 “礼节?” “你是说这个吗?”兰濯江笑嘻嘻地撕开了罐子上面的黄色符箓,“可惜我不知道什么是礼节。” 兰濯池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手中的两个罐子,也同样被揭开了。 光线昏暗的房间中,陶瓷罐子里面是黑漆漆的一团,兰濯江皱了皱眉,夸张地扇了扇风:“这里面好像是一个婴儿,你是不是有病,把婴儿封在罐子里。” 男人早就失去了风度,他唇色苍白,整张脸失去了血色,佝偻着身子发出指令:“杀掉他们。” 这几天喂了不少血,正是她们力量最鼎盛的时候,如果有符箓,那就战无不胜。 他已经想好该怎么处置这些高高在上的少爷们,挖开他们的皮,把他们的血放干净,怎么痛苦怎么来。 等了十几秒,无事发生。 微微露出一点的黑色头发,像是在畏惧着什么存在,连冒头都不敢。 兰濯池:“里面是你杀掉的妻子和老师?” “哦。” 他微微轻身,手中蓦然多出来一个不知道从哪弄出来的打火机,窜出来淡黄色的火焰。 贴得很近,失去体面的男人生了能够感受到逐渐升腾的热度。 修长冷白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金属打火机,火焰消失然后再次出现,反反复复,很赏心悦目的一个动作,对于当事人来说,无异于漫长的精神折磨,火焰几乎黏在他的脸颊上,像是要烧死他一样。 不过很快,连这种精神折磨也没有了。! 第 38 章 善德中学35 逐渐升腾的火焰点燃他的发丝,火焰灼烧头发的味道并不好闻,焦糊的味道结结实实灌满他的鼻腔,意识清楚知道自己被火烧,浑身上下却没有反抗的力气。 脸上惊恐的表情越来越扭曲,火焰窜升的速度很快,从头发迅速蔓延,火焰是普通的火焰,但因为操控的人的原因,消灭不掉,只能在绝望中等待死亡。 尖叫声哀嚎声嘶吼声痛苦地绵延不休,余光中剩下最后的一幕是逐渐模糊虚化的少年,居高临下、神色潮弄又冰冷。 火焰持续性燃烧,西装、五官、发丝……最后只剩下一具高度碳化的尸体。 “好像有点草率。” “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了。” 兰濯江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的视力很好,很清楚地看到陶瓷罐子里有泡在药水中的婴儿、一团骨灰还有说不上名字的东西。 环视一周,到处摆放着供奉的用具。先前来过一次,柜子里都是普通的文件,这一次翻出来不少新的东西,漆黑的柜子里面,塞满了线香,崭新的金箔纸,以及叠了一大部分的元宝。 不用多想就知道现在校园中大概一片混乱,可能已经死完了,但可能也有幸存者。 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先说一句话,带着陶瓷罐子离开。 本该是阳光正盛的午后,校园中却没有任何日光,黑沉沉的天气,显得格外压抑,和预想之中完全一样,到处都在发生暴乱,比较灵活的,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拖着受伤的身体跌跌撞撞往外跑。 进入校园到现在,从来没有在学校周围观看过,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的人群,往校门口的方向涌去。 善德中学的占地面积的确很大,一直到了学校的大门,入目皆是浓浓的黑雾。没有天和地的分界感,只有看不见任何东西的浓雾,为了防止学生会逃离学院,四面八方的铁栅栏上靠墙一侧种植着翠绿的荆棘,牢牢攀附着往上,尖尖的藤蔓布成铺天盖地的网,看上去很危险,只要爬上去,就会能会受伤。 即便如此,依旧有很多学生无视荆棘藤蔓往栅栏上爬,哪怕……学校外面和学校里面形成泾渭分明的分界线,浓浓的黑雾当中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看不清楚,也阻拦不了这些学生想想要逃离。 那可能是唯一的希望。 一双双没有茧子、养尊处优的手,在逃离的过程中被长长的尖刺刺入皮肉,鲜血淋漓,稍微一失足,就会坠入荆棘海中,生死不论。率先爬上栅栏顶端的人,双手皮肉被刺得烂透,迷惘绝望的脸上逐渐浮现出狂喜。 他奋不顾身地伸开双臂,站了起来,坠入无边无际的浓雾。 随即,铁栅栏上,带着血肉的碎屑被盘桓的植物吞噬干净。 哪怕无论如何选择都没有生机,可还是有许许多多的学生前赴后继,死在黑雾中,或者……死在荆棘中。 * “好涨。” 肚子很重,稍微动一下都能感受到水 的存在。细骨伶仃的纤瘦手腕上勒出来红痕,迟莺瓷白的小脸有点哭过的痕迹◇[(,时间和空间都被完全控制,平静能够压死人。 他在睡眠和跟孟长欢交涉中度过了不知道多久的时间,无意识小声呢喃。 大脑和四肢有点都很酸胀,迟莺眼睛也有点涩,跪坐在水球中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它呢?” 【不在。】 肚子里被灌了满满当当的水,似乎有什么格外特殊的爱好,先前在空间中窥伺,现在堂而皇之地站在这里,迟莺漂亮的脸蛋一皱,眼睛里有些茫然:“不在吗?” 大概有什么KPI要完成,细白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还是有些不明白,事情到底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走向……明明最开始给予的剧本是扮演无恶不作的恶棍,到现在不仅要被玩家欺负,还要被同为npc的人人鬼鬼欺负。 “他们呢?” “外面是什么情况啊,他们还有活着吗?” 校规的保护范围有限,好像还没有办法限制孟长欢,毫无攻击力的人类面对鬼怪的力量,完全没有制衡的能力,只能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腹中挤压着水的感觉不太舒服,哪怕0129提醒现在孟长欢不在,迟莺还是没办法放松警惕。 【活着,很乱。】 0129不带有人类语气情感起伏的电子合成音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只是,每一个玩家的系统,都不会把玩家看成一个单独的个体,太娇气所以系统也愿意开很多先例。 是真的很乱。 像迟莺这样体力又差,反应又不怎么快,长得格外漂亮的小男生,应该不能够从危机中成功逃脱,会被包围起来,连一丁点血肉都剩不下。 但是它还是选择没有告诉迟莺具体是什么样子,身为系统,敏锐地感觉到那这双胞胎并不像平常的玩家,他们身上的气息跟游戏有点相似。 小漂亮与其在这里杞人忧天,倒不如担心一下自己的安危。 从被拉入镜子到现在,被强迫着表演了无数次。好像不管是谁,在迟莺面前总是会高高在上,以很高的姿态出现,然后再卑微地恳求。 年纪轻轻就死去的鬼怪,以一种卑微的姿态,跪在迟莺面前,逼迫他用在其他人的方式,将那些无恶不作的行径,再次用在他身上。 死过一次,似乎也没有改变什么,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获得了超自然的力量,拥有操纵一方领域的能力,但是仍旧被困在囹圄中,受限很多。 看似低入尘埃的那位,实际上才居高临下。 看似高高在上,却有一根看不见的狗绳牢牢被拴在另一个人手里。 没有办法看到具体发生什么,弹幕中只能望见一片被打了马赛克的粉红,和过度的白,顿时哀嚎连连。 【心满意足擦嘴。】 【不得不说,老婆脚脚踩在他脸上的时候简直女王炸了。】 【我有一个朋友想看看亿点点细节。】 【所以 全员死亡的结局没有改变,只不过,从校园恐怖剧本变成了海棠剧本(狗头)】 两个截然相反的词,让迟莺好看的眉头舒展又忍不住整颗心提了起来,很乱……吗?他尝试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如果审判日当天,是死去的老师对不那么优秀的学生进行疯狂杀戮,而审判日前一天是学生内部间的自相残杀,按照常规走向……很大几l率是,死掉的、已经变成鬼的学生,再次屠杀幸存的一部分学生吗? 看似平静诡异的校园,很高的重本率之下,隐匿着种种杀机。 他感觉自己隐隐约约猜到了真相,孟长欢可以操控教学楼附近的区域,除了教务处是不能踏足的领域,在剩下的地方简直无所不能。晚上可能会是笔仙专场,哪怕侥幸躲过了白天,晚上按照规定。不得不准时回到宿舍休息,也逃不开谢沉的新一轮折磨。 迟莺很小声的跟系统说了一下自己的猜测,乌色杏眼里满是忧虑不安。 共情力很强,哪怕挥刀不是朝向自己,也会有通感的共情。 不得不说,0129对迟莺多了解还是有一点偏差,有点茫然的表情和智力值很容易先入为主地认为迟莺属于脑袋空空的漂亮笨蛋,实际上,迟莺虽然反应很慢,偶尔还是会有一点自己的思考,只不过这种反应时间,完全不足够在逃生游戏中安安稳稳的活下来。 涉及到权限问题,即便迟莺猜到了什么,0129也不能直接告诉他,只好不出声,不赞同也不反对。 副本中塞入的每一个人,都无比真实,无论是当玩家还是当npc,完全没有办法做到无视,现实中死一个人都算严重,更不用说他亲眼目睹了审判日当天,堪称人间炼狱的场景。 更加无力的是,他没有办法对现状稍微做出一点改变,没有办法救出谁,改变不了走向,还被人拖到这里,不知道是哪里的绝对领域,不太抱希望另外兰濯池和兰濯江能把他救出来,哪怕再神通广大,对于这种空间恐怕也很棘手。 迟莺手麻脚麻地站了起来,被灌了很多水的小腹,隆起些许弧度,被水颠得有些下沉,慢吞吞地向前挪动了几l步,好不容易适应了这种诡异的感觉,他需要把小腹中的水完全排出来。 小漂亮哭过之后的脸蛋面若桃花,小心翼翼捧着肚子的模样,简直像孕初期的小孕妇。迟莺自己浑然不觉,他迫切地想要解决,但是很害怕突然有人闯进来。 “0129,我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你能给我描述一下吗?”迟莺不是很舒服,小腿都在打颤,羞耻心让他没有办法做到随时随地解决。 【很空。】 【去过水上乐园吗?像是深夜空无一人的水上乐园,四面八方都是水。饱和度很高很纯净的蓝色的水。】 0129的电子机械音给了迟莺点安全感,有人对话就比肚子一个人要好得多。 迟莺身上的校服很宽大,他能够想得出来自己在什么样的场景,应该很孤独吧……在这里。 他这样想着,试探性地蹲下来,伸出白嫩的手指,往水中触摸。 如果是很纯净的水,迟莺不太想破坏这里,被逼着在孟长欢面前解决很多次,他还是感觉这种行为简直是罪。 同时,还有点不满,如果现在不是瞎子的话,肯定会比现状好得多。 迟莺捧着肚子,小嘴喋喋不休碎碎念,下一秒,原本平静的空间瞬间被抽离。! 第 39 章 善德中学36 一望无际的剔透蓝色空间,静谧被彻底击碎,像是镜子的碎片,一点点坍塌,下坠失重的感觉太过清晰,迟莺稳稳坠入少年怀中。 黑发少年眉眼冷漠,校服外套袖子撩起来一截在线条流畅的小臂上,黛色血管覆在冷白皮下,平稳的,一丁点伤都没剩下。迟莺护着肚皮,独属于男生身上的气息和体温扑入口鼻,湿凉的、清新而凌冽的味道。 “肚皮有点鼓,怀孕了吗?”校服外套的拉链没有系好,被细嫩掌心格外护着的肚子显得格外明显,里面套的白色长袖很薄,隔着薄薄的衣服,肚皮鼓鼓的模样很难不被注意到,顶着一张瞧着就禁欲冷清的脸,一本正经地询问反而像是真的在问询而不是更下流的意思。 尽管这么说着,冰凉的体温顺着平坦的肚皮传递到全身,苍白的手覆着迟莺的小腹,轻微的挤压力道微妙让迟莺过激地躲闪到一边,面红耳赤。 很过分的动作,也算不上温柔。 冷薄冷意的俊美面庞毫无表情,他身上又是配色简约的中式校服,像极了高不可攀的学神,没有轻薄,没有调侃,只有认真。小腹不适的感觉愈发清晰,空气中又涤荡着若有若无的熏香味,迟莺立刻知道现在还在学校的卫生间。 再加上,迟莺平时没有把生理需求相关的词汇挂在嘴边,被这么一问,整个人熟透了一样,抿着饱满鲜红的唇珠,好一会,才晃了晃脑袋:“我被喂了很多水,很多。” 特意加重量词,迟莺也说不准自己究竟喝了多少水,对方似乎真的在这方面很有癖好,丝毫不停歇,把迟莺的肚子灌得满满当当,迟莺感觉自己稍微走两步,肚子里都会有水流在晃动。 因为临时屏蔽了视觉,哪怕迟莺外表看上去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眼睛什么都看不到。 不清楚原本坚不可摧的空间是如何碎掉,既然是玩家的话,那大概手中也有道具之类的,只是孕育、怀孕、孕腔这种相关字词听起来让迟莺有些许不适,在兰濯池的怀中动弹几下,不太舒服地推开了覆在自己小腹上的那一只手。 显然现在并不是询问的好时候,迟莺乌浓睫毛颤了颤,硬着头皮继续说:“能不能先回避一下……我想……” 后面几个字声音低到几乎没有,迟莺不是想堂而皇之说出来,粉白的脸颊染上糜艳红色,他的确很不好意思,哪怕知道又不是每个人都会对他的身体感兴趣,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直播间的原因,他现在知道许多以前不知道的东西,再普通的场景和对话,只要经过直播间一遭,都会变味。 更何况,太糟糕了。 被逼迫着重复一些令人感到万分羞耻的行为,迟莺一方面觉得这样询问似乎对他们不太尊重,一方面又感觉没做错什么。 “好。”没有磨磨蹭蹭,干脆利索地就答应了。 “等等,可以别离开吗?就转过去,别看就好了。”迟莺咬了咬嘴唇,白皙手指抓着兰濯池的衣摆,“谢谢兰同学。” “好。” 撒开手的一瞬间,迟莺抽动秀气的鼻尖,敏锐地从兰濯池的身上捕捉到非同寻常的气息……那是线香的味道。 惨白祥和的灯光不偏不倚照在迟莺身上,乌黑的发,莹白的肤,粉红的嘴唇,有点短,因为眼睛偏圆的原因,精致漂亮得没有丝毫攻击力。迟莺像个很合格的小瞎子那样,伸着手在墙壁上摸摸索索,迸溅上些许水珠的洗手台,贴着白色瓷砖的白墙,好不容易确定了位置,解开裤子。 【其实,随便都无所谓的。反正不脏。】 0129冷不丁出声。 迟莺又是迷茫又是害羞的:“?” 原本微微有点鼓的小腹终于恢复了原本的样子,迟莺皮嫩肉娇,好不容易恢复正常,被束缚在未知空间中的不安逐渐消失。 见迟莺解决好,兰濯池认认真真给迟莺的手指清洗干净,仔仔细细打上泡沫,又清洗干净。遍地的尸体中,居居然意外和谐,甚至洗手台上落着不知谁的鲜血,没人在意,迟莺看不见,兰濯池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来。 校务主任死了。㈣[(” 平静得没有起伏的声音,听不出来任何语气。 能够煽动两个直接被他害死的两个老师鬼以及小婴灵,衣冠楚楚不断高升,并且可以把全部学校作为屠宰场,利用审判日将学生们关起来屠杀,在迟莺眼中,教务主任简直称得上无恶不作,可以称作是整个副本最不可饶恕的一个。起码也得是一个bss级别的npc,为什么在他们嘴里死得这么轻松,像是在诉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从哪个方面来讲,这都是一个好消息。然而代价过于惨重,迟莺皱皱眉毛:“是怎么死的?” “当然是被烧死的喽,我看那个教务处的电脑,上面给出了解决问题的法子,一点用都没有。” “故意流传的校园传说,把那两名惨死的女老师宣扬成厉鬼,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好像是有人在故意引导,引导学生把两个老师解决掉。可是,为什么要那么麻烦,直接解决掉罪魁之首不就行了。” 朝气满满的少年音色满是生动,哪怕不知道双胞胎中的弟弟长什么样,只是听着这个声音,迟莺听得格外认真。 高高瘦瘦的少年怀中还抱着一个罐子,里面生出来一只黑漆漆的小手,努力想要爬出来,却又被一只手不留情面按了进去。 少年脸上扩开大大的笑容,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似乎在描述一件很不起眼的小事:“所以。他就死掉了,罪有应得。” 说着,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还没反应过来的迟莺,“这件事昨天晚上不是已经商量了吗?”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但因为太轻描淡写,迟莺还以为是在开玩笑。再怎么说那也是这个学校里名面上最厉害的一个,比鬼怪还要可怕的多。 迟莺有点麻木的点了点头,“你们没有受伤吧?我听……说外面很乱,现在到底情况怎么样?” 兰濯江大大咧咧:“我跟你说超级牛逼,就是这个学校四面八方都是黑雾 ,围栏一圈还种着想活着的植物,那种植物还会吃人,当时逃出来的学以为看到了求生的希望,爬上铁栅栏后就死了。黑雾中,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有点像带着吸盘的触手,也有点像其他东西,能见度太低了,什么也看不好。” 说完以后,直勾勾地盯着迟莺的小腹,语气莫名低沉下来:“我在其他同学口中,听说一个校园传闻,不保真。” 迟莺不是对其他的事情感兴趣,他忽然产生一种很不妙的感觉,手上的水珠差不多完全干了,他抬起瓷白的脸蛋:“什么校园传闻?关于如何能逃出校园的线索吗?” 兰濯池单手拉开了卫生间的门,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每一间教室都灯火通明,却没有一个学生,没有一个活着的学生,到处都是尸体,血流成河,上吊的,红的白的绿的黄的,几乎找不出来一块净土,窗帘上黑板上空调上课桌上地面上天花板……无处不在,仿佛经过了什么凶案现场。 漆黑的夜幕中没有一颗星星,浓浓的雾气遮天蔽日。基础设施完好无损,每一盏路灯都完好无损,孜孜不倦的照明。 而在灯光之下,隐约有零星的几个学生,往宿舍楼的方向赶去。 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还活下来的学生,已经算得上是凤毛麟角。无论是武力值还是智力值,都是学生当中的佼佼者,经历过残酷的厮杀,他们本身都算不上什么好人。 哪怕如此残酷,依然要遵循学校的规定。按时就寝,严格遵循学校的校规校纪,不能迟到早退。 大长腿在黑暗中很吸睛,兰濯江嘴巴里叼了一根不知从哪儿摘下来的草,声音懒洋洋的,就好像不是在恐怖的副本中,而是正常上下课的男高中生:“小婴儿死的时候,他的母亲原本想要打掉他,认为他是一个不该存在的东西,吃过落胎药,摔倒过一次,都没意外流产。在他的母亲死亡之后,婴灵是怨气最重的那一个,它会随机选取眷顾者,并且对眷顾者格外青睐。” 实在是很不靠谱的都市传说,这双手实在难以撼动,锁在罐子中的小婴灵努力推着压在自己头上的那只手,花了很大的力气,终于伸出来一只漆黑的手,努力想要抓迟莺的头发。 迟莺看不见小婴灵,哪怕能感到周围的环境有一点阴气过重,但他的注意力都在双胞胎弟弟身上,话中有话,总觉得对方好像看穿了什么。能够怀孕并不是能见得光的事情,即便孕育生命本身格外伟大,可是,为什么被改造身体的是他,听上去完全不靠谱的技能,他感觉自己有被内涵到。 “你的脸色有一点点不好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我可能只是因为太累了。”迟莺完全是在说实话,今天也很累,被喂了特别多的水,现在这个方向似乎是通往宿舍的方向,要是按照原本的推测,即将迎来的是……笔仙。 秾丽好看的小脸神情严肃,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它好像特别喜欢你……”少年不经意笑了声,然后扯着精致唇角,“后面是,被眷顾的人会有怀孕能力,那个,你是不是现在能怀孕了?”! 卖茶的小女巫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40 章 善德中学37 最隐晦的秘密被堂而皇之摆到了明面上,迟莺神情有些不太自然地垂下眼,看不见兰濯江透过薄薄的衣服布料,像是已经看穿了身体的构造。 如果真的是都市传说,被这么询问不应该指责冒犯。只是,还是令迟莺有些难堪,人都有一种趋同性,不想跟大众太与众不同,拥有孕育的能力和被改造的身体和畸形差不了多少,大肆宣扬和深埋心底,显然后者才是迟莺希望的。 冷清月色在枯槁的夏天显得不详,第一晚回宿舍的学生很多,放眼望去,小路上都是黑压压的人头,而现在,哪怕是在宿舍楼下,也没几个人。 看不清楚此时此刻兰濯江面上的表情,但是听着声音……以及前面对话的铺垫,应该,只是在好奇地询问吧。 能够孕育生命的身体对于现在的迟莺来说,畸形而累赘,完全不想看到日后自己因为某些原因,挺着大大的孕肚,产生一些不适的孕期反应,很不妙,更憋屈的是迟莺还不能乱发脾气。而且,系统都没办法解决掉,兰濯江主动提起来在,说不定会有解决方法。 可是……迟莺真的没有听说过相关的传说。 身体有所缺陷,迟莺便会格外把注意力放在其他能够弥补这个缺陷的方面,校园中恐怖传说只有那么多,传来传去似乎都没有对方说的这种版本。 细白的手指无意识地轻柔抚摸着小腹,短短的一瞬,迟莺有点空的大脑已经想到了很多东西,到最后,轻轻点了点头。 粉白的小脸霎时间羞耻地垂下。 很难堪!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宿舍的一楼,一楼有专门的单间供宿管居住,平常有两位宿管,除了每天早晚会有的催促外,绝大多数时间都靠在窗口前,虎视眈眈的视线注视着路过的每一个人,面色不善,看学生的眼神像是在犯人和一具尸体,冷不丁地笑出声。 觊觎的目光再一次停留在迟莺脸上,盈满的恶意明晃晃地荡在眼眸中,不加掩饰地死死盯着两个少年。 “还真是啊,我最开始听到时,还以为是在开玩笑。”兰濯江显然也很惊讶,狭长幽深的眼睛始终没有从迟莺身上移开,他看得目不转睛,同样的眼睛,目光的原因,总带着含情脉脉的意味,深情眼不能被迟莺捕捉到半分,接着若无其事问,“可是你看着很瘦,要是怀孕的话,也不能正常分娩吧。” 凌空比划了一个很大的弧度,迟莺的个子在男生当中算正常身高,骨架小小的,人也很瘦,而且杏眼粉腮,瞧着就是一张有点幼态脸的漂亮小鬼,很难想象出来怀着孕的时候,该多么禁忌。 提起这个迟莺就感觉到万分苦恼,秀气好看的眉毛皱了皱,他有点苦恼地说:“真的是这样,的确不能正常分娩。” “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会跟婴灵扯上关系?”兰濯江很认真地在问。 “在礼堂,当时……我差点快要死了,有人想要杀掉我,是婴灵保护我……应该是那个时候。” 回想起来迟莺还是有些后 怕,当时的情况万分紧急,要不是小婴灵保护了他,现在说不定作为npc也要可怜巴巴地再死一次,绝对是最坏的结果,小脸上满是失落,迟莺差点就暴露了系统的存在,还好话头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迟莺及时反应了过来。 玩家跟npc的身份,在副本中是天然对立的关系,至于特殊npc,双胞胎看上去也不是很清楚,侵入肌肤的寒冷让迟莺有些冷地抱紧胳膊。 兰濯江面无表情地将手覆盖在没有瓶口的陶瓷罐子上,死亡时就快要分娩,死亡后怨气过大化为婴灵,从而诞生了自我意识,哪怕恶意很大,本能地嗜血,渴望吞噬血肉,意识上依然只是小孩子,调皮、顽劣,有自己的本能喜好。细长的手指足够把瓶口不太大的罐子遮盖得严严实实,闷在里面的东西锲而不舍想要爬出来。 很丑的小家伙,绝对不在人类的审美上,通体漆黑,只有嘴巴是艳红的,口腔中遍布着獠牙,轻轻松松就能把血肉嚼碎。独属于迟莺身上的香气钻入所有的鼻子,那种香气很淡,却霸道地不容忽视,小婴灵努力伸出手,想要抓迟莺,却只能抓到空气。 “礼堂中啊。” 少年低着眼睛看着白色的陶瓷罐子,眼里是冷意,意味不明地喃喃。宿舍门出现在视野,他的大拇指按了下去,轻轻一拉,宿舍楼的门开了。 暖色调的灯光洒满整个房间,东西摆放的位置倒是和以前没有二样,没有人进入过。 迟莺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有没有解决的办法啊,我不想这样……” 小崩溃的情绪早就在之前调节好了,即使还是有点不舒服,迟莺也不会难过到一蹶不振。 “目前为止的确没有解决办法。”兰濯江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随手关上宿舍的房间门,温馨熟悉的感觉像是回到了自己的领地。 整整齐齐的三个陶瓷罐子杯放置在桌面上。 “没有解决办法吗?”意料之中的答案,迟莺没多少失落,陶瓷底落下木质桌面的轻微碰撞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什么声音,0129。” 选择询问的对象是0129,身份上的天然对立,迟莺没办法事事询问其他玩家,更多时候,0129无所不应。 【他们带回了三个陶瓷罐子。】 “里面装的是……骨灰?还是别的。” 线香气味只是昙花一现,来时的一段路,早就随风烟消云散,回宿舍的这一段路程,勉强算得上顺遂,没有突然杀出来的怪物,也没有明显的障碍,越是接近七日的尾端,这种平静愈发显得匪夷所思。 罪魁祸首死得轻松又草率,再加上三个数字太过敏感,迟莺稍微动一下脑子就想得出来那三个罐子里放了什么,哪怕真的很胆小,由于各种原因,被拉着看得恐怖片不少,他动动脑子还是能够猜的出来的。 0129:【皮肤碎片。】 乍一下迟莺还以为是在开玩笑,迟莺怔了下,杏眼圆溜溜的,反映了过来,其中一名老师死亡的 原因是跳楼自尽,那个年代手机还不够普及,照片视频没流出来,肢体断裂错位扭曲,血肉模糊,可想而知多么绝望。 循环不休,死亡再加害活着的学生,继而再次循环这个过程。 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常理来说,获得鬼怪的力量后,可以轻轻松松把当初的作恶者报复回去,可结果却是审判日当天对着学生下死手。迟莺绞尽脑汁想了一会,没什么眉目,更何况需要解密也不是他该做的事情,想不出来多少东西,他就宣布摆烂了。 “对了,现在的玩家真的只有两名幸存者了,对吗?”迟莺嘴巴里叼着牙刷,含糊不清地道,“那个刀疤脸,我还以为是个大佬呢。” 他小声嘟囔着,依稀还记得那名玩家行事作风很高调,校规如此严格下,居然还能拉着学校中的npc做不合规定的人事情,而且还没背判定违规。 最后死亡的原因也出乎意料。 【是的。】 迟莺往喉咙中灌了一杯凉水,白色泡泡全吐了出去。热水烫过的毛巾轻柔擦了擦脸蛋,这张皮真的皮娇肉嫩,不经意蹭上去绯红。 要是猜想没有错误,今晚明天,都不会平静。七天的时间快要步入尾声,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头顶上悬着一把随时都可能落下来的刀,教人不得心宁。 注定是不眠之夜的一晚,迟莺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抱着被子,感觉进入副本到现在就变得特别容易困,死……会死吗?0129不会骗他,可是就连副本中的鬼怪都很奇怪,每一个似乎都很不一样,迟莺一梗,倘若、倘若真的会再进一步呢? 杀完剩下的学生后,再次上演之前的情景,说不定还会愈发得寸进尺,逼迫着演绎接吻,看得认真分明,再深入一些,要把身体的里里外外都标记一个遍呢? 无所事事但无端担心,柔软得被子暖烘烘,还带着点洗发水的香精味,玉□□致的裸足踩着踩着的被褥微微下陷,迟莺整张小脸都埋在臂弯当中,小小地打了个哈欠,竭力保持着思维的清醒。 鬼怪的发丝从罐子中伸出了一些,404的阴气本来就很重的原因,滋生得无声无息且迅速。漆黑透亮的长发沿着白色的罐口,像是罐子本身的裂缝,又像是结着的蛛网,浑然一体,又井喷一样喷发蔓延。白色的天花板,干净的地板除了不能侵染的地方,密密麻麻而无处不在。 兰濯池垂眸扫了眼,懒得出声,看向一旁的迟莺,眼睑茜红,呵欠不断,脑袋一点一点,摇摇晃晃有点重心不稳,似乎下一秒就会完全睡过去。 整个四楼几乎已经没人,短促的一声惨叫,打破了死寂凝滞。 这声惨叫很短,持续的时间约莫几秒,迟莺揪着被子的细白手指紧了紧,整颗心沉了下去,他舔了舔长久没有喝水,而有些干的嘴巴,底气不足地问兰濯池,“要是对上笔仙,你们的胜算有多大呀?” 几个盘踞在校园中的鬼怪,可能都有自己的舒适区,而且彼此之间似乎没什么交集,对比战力有些耍流氓,但是两名女鬼老师和小婴灵,战斗力爆表,现在两个人直接连校长带瓶瓶罐罐一锅端,应该、或许有几分胜算吧? 战力标准,迟莺也不是很清楚。 “很棘手。”清冷的,有点无机质的声音一板一眼,不假思索地回答。! 第 41 章 善德中学38 “总而言之,很麻烦。” 兰濯江反应很快,立刻补了一句。 压力一瞬间席卷到迟莺全身,迟莺感觉自己掌心有些许湿漉漉的汗液,攥着杯子的手收紧又松开,很棘手吗?仔细想想的确是这样,每次遇到谢沉,似乎两个人就不再反抗。 死亡的原因是急病,年纪轻轻最绚烂的年龄因为病痛猝不及防溘然长逝,怨气说不定比两位女鬼老师还重。起初迟莺猜测笔仙或许是缚地灵之类的,活动范围仅限于所有的宿舍楼,每一层都是绝对领域,可以绝对控制其他学生。 可礼堂那里又说不通。 礼堂距离教学楼之间有相当一段距离,要是只能在教学楼附近活动,肯定触及不到那么远。要么,权限过高;要么,太厉害所以无视规则的存在。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对现在的他们而言都不是好兆头。 尤其是……死亡的学生越来越多的情况下,太糟糕了。 迟莺漂亮脸蛋微微失神,穿着袜子的一小截脚踝欲盖弥彰地盖了一丁点杯子,心跳的速度很快,无息蔓延的宁静似乎在预示死神即将挥下的镰刀,圆润杏眼空茫地看向某一个方向,蜷缩成小小的一只,看上去有些恹恹。 事情走向和预想之中一样,看似平静遵守规则的校园之中藏匿着实打实的杀戮场。逼仄长廊两旁是一扇扇的门,绿色的安全通道的荧荧光芒竭力亮着。 一扇扇房门大开。 一个人都没有。 哒。 哒。 轻微的步伐声很小,偏学院风的精致校服剪裁得当,苍白手背上不小心蹭上些许妖冶的绯红,仓皇逃窜的男生在奔跑过程中失去了一只鞋子,脚上的袜子踩了很多灰尘,眼泪流干了,干涸的泪痕再加上灰扑扑的尘土,狼狈得不成样子。 过度恐惧而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憋在口腔中的求饶连一个音节都发布出去,无意义地闷哼,眼睛绝望地倒映着校园恐怖传闻中的笔仙。 是第一次见面吗? 不,绝对不是。 为了顺利保证这次测试也能够安然无恙通过,他之前也参加过笔仙游戏,为了能够成功过关测试,提前获得试卷的答案。十几年前就死亡的超级好学生,学习上的能力绝对没话说,智力碾压所有人,而且长相也算是学校中最顶尖的那种。之前有过其他人得手,垫底的那种成绩居然顺理成章名列前茅,获得了奖励,成为学校中的风云人物。 更多的人死在了笔仙仪式中,哪怕前面几次死的人都不是他,他也忍不住恐惧那种完全的力量碾压。 绝对的碾压,货真价实,不沾染一丁点水分。在那样的力量面前,普通人根本没办法反抗。体力?不,仓皇逃跑还没多少步,对方就已经待在终点。再多的挣扎都徒劳无功。 很那形容这是一种什么心情,绝望、悲伤,还是其他? 这一次终于轮到他了吗? 很糟糕,可还是不想放弃。 明明已经很怒了,逃过了审判,也没有在审判前死在互相的杀戮中,排名靠前,今天也活了下来,根本不甘心啊。 男生绝望地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两条腿还在奋力地往前奔跑着,体力早就消耗了许多,不足以支撑他在笔仙的手中活下来。 终于退无可退,再也没有退路,后背贴着紧紧锁着的门,冰凉的玻璃,他惨白着脸低下头,剧烈的疼痛让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腹部就已经被一根巨大的笔贯穿全身。 楼道。 数字停在了三的位置。 而六楼、五楼、四楼、三楼,都没了活口。 * 决定一整夜都不会睡觉,哪怕困到眼皮打架,迟莺都打起来精神,努力扼杀睡意。 中途好几次,脑袋沉沉,差点睡过去,都强行忍着又坐了起来。 很乖。 是那种很顺从很好驯服的漂亮,秾丽乖纯得像是会在叫哥哥叫老公都会红着脸蛋半天都不回消退那种的乖。快困到掉眼泪,也只是好几次用凉水洗脸,继续用手指支撑着瓷白的脸蛋发呆。 第n次很困,迟莺在睡觉和继续熬夜之间做着激烈的斗争。没进入游戏之前,他的身份是高中生,即将高考的高三文科生,而且他上的那所学校也是省重点,重本率高得离谱,跟善德中学这种打压紧闭式的填鸭教育相比,天才和奋斗逼都很多。 有人不学就会,有人能学到凌晨三点。而迟莺属于那种脑袋不是很聪明,也不是特别努力那种,还差两三百天就考试,他也没有学习到废寝忘食,最晚也就是失眠的时候十一点睡觉,没有熬过几次夜。 眼睛不是很舒服,不过仔细想了想,迟莺还是决定睡觉。 熬过去应该就好了。 比起无声无息毫无征兆地死亡,还是这样睁着眼睛要好很多。 0129多次强调,迟莺根本就不会死。在此之前,长眠在游戏中的玩家现实中因为各种各样的巧合同样去世,没有特例,迟莺是游戏的第一个意外。这种极端被神明偏爱的长相,哪怕是低等理智的npc也忍不住被迷惑,根本不会再次死亡。 迟莺想起来现在有兑换道具的能力,他积分挺多的了。 商场中的一切东西,都可以通过积分来获得,其他玩家应该有权限限制,不可能只要有积分就能无限制购买,如果这样的话,商城体系早就崩坏得彻彻底底,不同等级的副本,不同的玩家,可能有所不同。这些和迟莺关系不大,细白的手指划拉着光幕,找出来能够让自己不用那么困的道具,清凉的水雾效果显著,迟莺没有那么困了。 笔仙到来的时间比迟莺想象之中要慢许多,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哪怕小圣母再怎么怜悯,也顾不上那么多。 迟莺提心吊胆地等着,下一瞬,瘆人砭骨的寒冷渗透全身各处。 来了……吗? 好快。 迟莺脑海中冷不丁冒出来这个念头,早就预料到会一层层杀下来,很有可能采用的方 式是一层一层的解决。不管是从上往下解决,还是从下往上解决,第四层都不是个好位置。 据他所知,男寝的宿舍楼有六层,三楼四楼是阴气最浓郁的地方,住的人并不多。 按理说,那一声男生的惨叫过后,就应该回来敲响这个房间的门。 不过并没有在那个时候,迟莺当时心里还感觉到侥幸,如果那时候没有照过来,时不时意味着想要放过他们。并没有。 冷如骨髓的寒冷,迟莺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跑? 逃跑吗? 在鬼怪面前,人的力量显得那么渺小,不管是逃跑还是束手就擒,都无非是一条死路。更何况,唯二幸存的两名玩家早就宣布了失败。 迟莺想努力保持镇定,没有头绪。利用校规显然是不太现实,校规的约束能力仅限于学校内活着的学生,对于鬼怪没有任何约束力。这不是迟莺应该思考的事情,可是真的好怕啊。 之前是看他们接吻,那现在呢? “我我窝想到了。”有点严肃冷峻的氛围下,迟莺想到了解决办法,兰濯江和兰濯池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了三个罐子,要是罐子就跟操纵三个鬼有关系的话,彼此之间能不能抵消一部分对方的力量。 老师和学生……本次副本中,大概是对立的关系。 三个和一个的话,很那说出来谁比谁更强。 “罐子……你们能不能控制里面的鬼啊?”想到这里,迟莺裹着被子,没有丝毫犹豫就往双胞胎兄弟的方向跑,被子很轻,毕竟副本中游戏的时间是在夏天,被子是轻柔的蚕丝被,不算厚重,这个时候也顾不得洁癖不洁癖。 小巧秀气的鼻尖上冒着细细的汗液。 迟莺脸颊红红,眼睛有些亮晶晶的,三人在一起总比单打独斗要好得多。哪怕自己只是一个新手副本就死掉的小可怜,他看过的恐怖片很多,深谙落单必死定律。下意识的,还是会把自己归于人类阵营。 他动作又快又急,被滑下来的杯子绊了一下,脚底一滑,差一点就摔在地上。 兰濯池伸手扶了一下迟莺,女鬼蠢蠢欲动,却本能地感觉到危险,缩在罐子中一动不动,专注地看着迟莺,面不改色地说假话:“不能。” “唯一能够操纵的人已经死了,我们也束手无策。” 迟莺张了张嘴:“啊?” 随即一阵绝望,完了,似乎再一次陷入了死亡阴云。 要是……再一次用同事来打感情牌呢?不用多说,迟莺自己也感觉自己这个借口真的很蠢,选择缄默。 距离上一次,谢沉的头发和指甲似乎都长了些。看着迟莺的小脸上出现绝望的神情有些好笑,分明没有伤害过,还是一副视死如归大义凛然的样子。 让人忍不住回想起,嘴巴红红地被人亲得流口水的模样,濡湿绯红的燕尾,颤动不止浮动着莹莹泪意的眼睫,涎水沿着白皙的下巴往下淌。 无比怀念,挥之不去,无限萦绕。 不作犹豫,他一瞬不瞬专注地盯着迟莺??[,有些残忍地下达指令:“做过爱吗?现在试试。” 听到阴森鬼气的声音,把之前迟莺脑海中预演的接吻说下流话耍流氓统统排除,跳过了那些条条框框,贴贴捏捏,直奔主题,不给人丝毫缓冲的时间。 迟莺错愕地眼睛溜圆,动作都更慢了。 下意识地抱着小腹,这是知道自己有可能会有孕育能力后,身体保护机制本能地反应。 有了谢沉的这一句,迟莺之前没有办法接受的接吻都算不了什么,迟莺攥了攥拳头,气血上涌,粉粉的脸蛋真的很气,想把拳头砸到对方脸上,就像被游戏恶习生成的视频中那样,当个实打实的恶棍,狠狠地揍一顿这种满脑子废料的下流鬼,忍了又忍,迟莺有点委屈又很生气地商量:“接吻可以吗?你应该还不知道接吻是什么感觉吧。” 【666666,果然还得是鬼子哥,鬼子哥NB(大声)!!】 【我靠,我一个纯爱战士在老婆直播间秒变牛头人,真的,谁懂,每次绿帽老公视角看老婆被坏男人嘬得小嘴不停流口水就超级激激激动!】 【直觉告诉我,根本没有那么简单。起码这对双胞胎,我感觉他们就没出手过,就莫名快要通关全程。】 【我赌一根牛牛,这对双胞胎绝对是故意的,知道鬼子哥就是那种发福利的npc,故意说打不过,你俩还打不过?作恶多端的校长都直接烧了,区区鬼子哥,那不是手到擒来。】 迟莺竭力想要镇定,身体都有点打摆。 “你想试一下吗?” “试试舌头伸入我嘴巴什么感觉。” 不知道怀着怎么样的心情说出这种话,迟莺手软腿软,有些羞耻难当地闭了闭眼睛,不管怎么说,更深层次的行为绝对不行,痛觉神经超级敏感,更何况还莫名多了个孕育的能力,两个玩家还不知道他是npc,可是双胞胎没有多少胜算,一定会服从笔仙的话。 小漂亮穿着校服都很像学生妹,揪着衣角,用商量的语气跟谢沉说,他快要哭了,怎么会这样。 “我都知道了,甜的,连口水都是甜的,这个问题我已经了解。” 鬼气森森又秀美的脸庞上划过一丝暗色,迟莺的邀请诱惑力很大,只是,谢沉只迟疑一瞬,还是选择坚定自己的想法,“但是我想知道做.爱是什么样子,我看到他们在宿舍里,操场上,很忘情,很舒服吗?”! 第 42 章 善德中学39 好学生的关注点也总是奇怪。 特别是连死亡前一刻都没牵过手接过吻的纯情处男高中生,连死亡后成为无所不知的笔仙也无比困惑好奇。 年轻秀气的面庞,黑黝黝的眼仁几乎全然被黑色所覆盖,探究好奇的目光也远远要比明目张胆的下流令人羞愧得多。 忽略掉随时都可能宕机宣布罢工的电灯泡,闪闪烁烁明明灭灭,以及阴气庞大到分散注意力也无法忽视的程度,宿舍就是普通的宿舍,看上去甚至有几分温馨的意味。 宿舍的格局有点像大通铺,但床位要分散得多,木质柜子涂着黄色的漆皮,每一张桌子上面养着翠绿鲜活的多肉,就连台灯,也是暖盈盈的橙黄色。越是竭尽全力想要营造出温馨感,现实的割裂感就愈发明显。 笔仙来临之前,就已经熬了很久很久,迟莺感觉自己的眼皮都有点在打架,偏偏对方拥有一句话就击溃全部困倦的能力。迟莺一边后退一边努力划清楚界限然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样欲盖弥彰的逃避显得格外愚蠢。 迟莺眼底眉梢有些倦意,余光里瞥见现在的时间。 已经过了凌晨三点多,是新的一天,只要在忍忍,就可以完成为期七日的生存目标。 茫茫无尽的黑暗之中,曙光珍贵。 迟莺感觉到似乎有一股力将他拦腰抱了起来,高高的,后背靠上坚硬冰凉。 很熟悉,这种熟悉并不是迟莺想要知道的。 每一次亲吻都像是烙印一样刻入脑海中,哪怕他脑袋的容量不那么大,被抛弃到脑后,依旧很容易回想起来,起码现在,屁股挨上窗台的一瞬间迟莺立刻回想起来自己的处境。 笔仙的副作用是言灵吗?否则为什么兰濯池和兰濯江会对此言听计从。 细嫩的掌心撑着身后的玻璃,晚上的温度跟白日相比要低的多,窗玻璃上凝结着一层雾气,只要后背贴上去会迅速洇湿一整块,浸入迟莺的肌肤。 掌心的温度迅速让水汽化为液体,灯光映入窗户,迟莺纤瘦的身体跟窗之间留有余地。 那样小的一张脸,有点短,虽然骨架也很小,但腮上还是有一丁点肉,乖软娇憨,圆润乌黑的杏眼中映着兰濯池的身影。 不会真的会做些什么吧? 有点太早了,迟莺小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要是接吻拉手这种还能勉为其难理解为生存需要,可现在需要更近一步的行为,未知的恐惧让迟莺快要怕死了。 拖延时间。 善德中学的一切都是依附于规则而存在的,学生们需要无条件遵循校规,除此之外,其他的教职员也需要遵从某种规定,比如,现实世界中经常会拖堂的老师在游戏中从来没有多上一分钟,下课钟声响起不管进度在哪里都会立刻离开教室,同样,就算是宿管也有固定的活动时间。 五点亮灯,只要等到五点就可以。 现在已经快要凌晨四点。 这一小时的时间要想法设法地拖 延时间。 这么短暂的一瞬间功夫,迟莺的脑海中瞬息万变地运作着,他不是很擅长动脑子的那种,没有很活络,危机时刻,也不得不稍微反应一下。 ?卖茶的小女巫提醒您《娇气万人迷成为漂亮npc后》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一定要遵循笔仙的话吗?”迟莺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想要先稳定住兰濯池还是兰濯江,不管是谁,迟莺现在的危机感都高到爆棚。 “我感觉会很疼,可能也没有那么舒服。而且,我又不是女生,应该你也会难受。” “可能真的没有那么好,被欺凌的那一个人总是会拼尽全力讨好,才能在这所学校里活下来,。更何况,要是真的好,那到处都会这么做,为什么还要东躲西藏,你说是不是啊。” 细白柔嫩的手指颤颤巍巍扯着少年的手,入手很冰,并没有几分人类应该有的体温,很不舒服,迟莺的声音又软又小,吐字却很清晰。迟莺已经害怕到说话都在颠三倒四了,他是真的很害怕会发生什么。 微微抬起白皙小巧的下巴,漂亮荏弱的脸蛋神情完全暴露在对方的视野中,视线错乱的话,看上去尤为楚楚可怜,哪怕是最冷漠寡情的人也会升起来怜悯之心。 手指揪着的一小点布料被扯得有些变形,迟莺的力道并不算小,由此可以看出,他已经恐惧到了极点。这种畏惧的心理,说不清道不明,从小到大都被父母反复告诫危险性,疼痛、破裂、耻辱,被灌输到迟莺的脑海中。 等待回应的每一份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学校后面小卖部的计生用品一直卖的很快,校方从来没有禁止过,但是烟酒是违禁品。” 这道声音是谢沉的。 “小卖部不都是跟学校有关系才能开的吗,这好像也说明不了什么。”迟莺立刻回,手指松了松,但是被扯着的那点布料短时间内没有恢复原状的意思,被揉得皱巴巴的。 “不是女生也没有关系,你很漂亮,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想那样做了。” 认真专注狂热的话,迟莺并不需要这种爱慕,害怕还来不及,无意义的攀谈就是好的兆头,心里这么想,就算这么杂七杂八地说着消磨时间,也比做坏事好得多。 可偏偏不按照设想的道路走,“为什么间隔这么远,你们三个一起不好吗?我想看看,每一寸,你的神情,你的声音,都记载在脑海里,永远也忘不了。” 【6666,预想过很多次双胞胎py,还是鬼子哥知道我们想看什么。】 【弟弟为什么每次都离老婆这么远啊,是因为自己不行吗(指指点点)。】 高强度直播,除开必要的要打马赛克的内容之外,任何场景都会精细地展现在恐怖游戏的观众面前。 兰濯江一直都神色懒慢,仔细想想,尽管一直都在嘴上跑火车,实际上的越界行为并没有多少。 像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乐子人,不管发生什么都始终一副看乐子的心态。被猝不及防提及到名字,兰濯江唇角的弧度都没有变化,他只是随意地道:“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独特的相处方式,你是独 生子吧,肯定不懂我们这种多胎家庭兄弟们中的相处模式。” “我们之间的风格一直都这样,哥哥亲嘴弟弟看,哥哥做.爱弟弟递纸,所以,我在一边看就行。” 说着,他还晃了晃手里的一小卷卫生纸,拆封过用了一部分的。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听都显得很不靠谱的答案,然而笔仙居然听了他的满口跑火车行为,没再继续胁迫下去。 【舔狗(悲)。】 【我还是倾向于我的猜想才是正确的,他们两个真的共享感觉。之前看过某个副本,同样是一对双胞胎,也是很罕见被分到同一个副本,恐怖恋综的,双胞胎兄弟同时选择了同一个玩家,谁都想要绝对公平,牙膏必须是一模一样的,花束也必须一模一样,反正不管什么都得一样,后来被选择的那名玩家被分解成了两半,双胞胎兄弟两个各自拥有一半,即便如此,还是会因为身上的痣分布不均匀而打起来。像这种和谐友好相处的双胞胎,不存在的。】 “有这么怕?身子一直在抖。” 黛色血管覆盖在薄如蝉翼的苍白皮肤下,细看之下几近于浓烈的墨蓝,晦暗翻涌的浅色眼眸直直看着迟莺由于恐惧而微微失神的双眼,仿佛跌入了浩瀚璀璨的星海。极为缓慢地和迟莺交握双手,迟莺小鸡啄米地胡乱点头。 “嗯。”十指交握,并不能减弱多少迟莺内心的恐惧感,十指相扣这种略显安抚作用的动作在谢沉的话之后反而令迟莺愈发感觉到不安。 嫩粉的唇肉被咬出烂熟浆果的颜色,快要把下唇咬破皮那样,耷下来的睫毛覆盖遮挡着迟莺眼中的情绪,留下的暧昧的一小圈剪影。 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柔抚摸着迟莺的后背,降低迟莺过度害怕而紧绷的身体。 “在此之前,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 “没有。” “也没有跟其他人牵过手接过吻,我是第一个。” “没有。” 兰濯池挺高,比小腿凌空下垂的迟莺要高出不少。微微低着头,轻声问询也像亲密无间的爱人之间鬓边厮磨,忽略掉第三者认真观看的眼神,的确如此。 不得不说,闲聊这种方式的确能够减缓焦虑,你问我答的模式算不上好玩,但不失为一种安抚的方法。 纤细笔直的小腿出悬空垂着,像是低落墙头的垂丝海棠,兰濯池干脆脱下来校服外套,垫在迟莺身后,缓和一些这种感觉。磨磨蹭蹭的交互行为引起来旁观者的不满,原本看得很认真的魂体稍显不耐地催促了一句:“快点。” 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似乎猛然推了一下迟莺,令原本站位有些远的迟莺不得不靠前了些,支撑着兰濯池的身体,整个人钻进兰濯池的怀里。 一刹那,对方怀中的气味无孔不入地入侵到迟莺鼻腔中,迟莺被这股力道掼得差点摔倒,纤弱的手腕被攥着。 “可以脱衣服吗?”肖似神明又状若猛兽的眼瞳凝视着迟莺,十八岁的少年手头的力道大得惊人。 迟莺的眼周 红了一圈,有些抗拒地摇了摇头:“还有没有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暂时没有。” 兰濯池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无奈。 迟莺心里明白,哪怕玩家的体力值智力值拉满,不过是稍微提高了在恐怖游戏中生存的几率,根本不足以支撑他们在鬼怪面前获得优胜。不管是鬼、怪物、不可名状,都天然有优势。 “一点点,很快,敷衍一下他,反正他很蠢。”兰濯池抬起来迟莺的下巴,附在他耳边,些许气音冷冽,像是风雨交加的夜晚,彩色灯光被雨水冲破,降下的半格车窗,猛然灌进来浅淡水汽。 “蠢?”眼睑下垂,有些莫名的委屈。 迟莺一时间没有听明白他口中的蠢是什么意思,下一秒兰濯池似乎察觉了他的迷茫,补全了后半句话,“连接吻都没胆子,只敢站在一旁明目张胆窥伺,就是蠢。” “他现在还在看吗?”迟莺的关注点仍旧有点偏。 好像……这个副本中的每一个人都不太正常。 这么形容似乎不太合适,可能对于他们来说,自己才是不太正常的那一个。不管怎么说,还是无法理解这种窥伺欲。 “在。” “眼睛都直了。” 裤子拉链被解开了一点,迷蒙的夜色,外面是一整片的漆黑。 兰濯池这一点没有说谎,旁边的确有人在看得眼睛眨也不眨,仿佛在欣赏什么人间美景,好奇每一个动作,也不愿意错过每一帧。 迟莺脑子没有转过来,就猛然地抓紧了兰濯池的头发。 * 学校中的气温虽然不遵循夏天该有的燥热,但昼长夜短这一点还算合理。五六点晨光熹微,深蓝色的天际逐渐浮现出一道白光。 迟莺弓着背,耳根绯红得厉害。 掌心似乎抓掉了一根头发。 大脑空得厉害,他有点想捂着脸,让脸颊上的温度快点降下来。满级敏感和泪失禁的作用下,眼尾红红、鼻头红红地往后仰,脚腕的袜子被过激的动作弄掉了半只。 兰濯池面无表情舔了下嘴唇,斜了一眼还没有离开的谢沉。 桌上的指针准时停在了准点的位置,谢沉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离开了。” “没事了。” 迟莺脑袋里乱糟糟的,大概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再加上他本身体力就很差,哪怕现在被划分到npc阵营,也依然是体能废物。只是坐着都累得额头沁着细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 “我想洗个澡。”迟莺有些有气无力,身上流汗的感觉很难受。 “翘课?好。” 花洒的水从顶端柔和洒落,莹白娇嫩的皮肤被磨得有些红,高度敏感的身体无论碰到哪里都会引起剧烈地战栗,迟莺像个被水浇透的幼猫,可怜巴巴地任人宰割。 伸开光溜溜的手臂,乖乖等着被更换干净衣服。 好在换洗的校服有替换的。 “会不会怀孕啊?我要吃一点……”这种事情居然会发生在他身上,迟莺咬了咬嘴唇,斟酌了一下发言,才犹犹豫豫地问0129,“避孕药吗?” 本来是想问兰濯江和兰濯池的,但现在不是很想跟他说话。 还是0129靠谱一些。 【……?】 【你是没有一点星知识吗?】 娇气包宿主看样子真的很担心会孕育的事情,居然会问出这么离谱的话题。0129从来没有带过这种宿主,之前带过动不动想要跟npc来一发的,也带过很单纯的,但是像迟莺这种星知识为0的还是头一次。 【你是不是以为,亲个嘴就能怀孕啊小时候。】 冷冰冰的电子机械音硬是被迟莺听出来几分嘲讽的意味。 迟莺摇了摇头,“现在不觉得了。” 【没看过那种视频?】0129随意又问了一句。 迟莺再次否认:“没有啊,怎么了0129,你今天怪怪的。” 太疲惫了,迟莺说话的声音听上去很弱,小小软软的,本来就挺招人疼。 好笨,像是被骗怀孕都不知道的那种笨蛋,即便被观众劈头盖脸开下流玩笑也没什么反应,原因是因为根本看不懂。迟莺见话题又要歪,连忙拉回正题,“那要吃哪一种避孕药会好一些啊?不伤身体最好了。” 0129:【不会怀孕,真的。】 狭长楼道中比第一次混乱要干净得多,压根也没有那么乱。 迟莺感觉被系统嘲笑了但是没有证据,死一般的寂静,也没有催促的舍管。 四楼到一楼的这一段路程,没有碰见一个人。 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迟莺立刻警觉。 兰濯池:“门没开。” 宿舍楼一楼的大门是卷帘式的,平时都由宿管管理,会在学生下楼前就打开。然而今天是仅仅锁着的。 兰濯池走向一旁的小房子,小房子是宿管的专属房间,里面的柜子中放着很多从学生那里搜刮来的违规用品,烟酒零食违规电器之类的,更过分的,甚至连计生用品也会没收。 肥胖臃肿的身体倒在地面上,身下是一片血泊。 薄唇抿着,径直越过她,取了钥匙。 拧开一楼的大门。 血腥味荡然一空,穹顶的鸟类叽叽喳喳,声音凄厉。 这学校还有活着的人吗?有学生上课吗? 心事重重地回到教室,教室空无一人,连平常总会准时抵达班级的老师都没有出现。 兰濯江大长腿一踹门,将门关上。 黑板上的脏污不知道被谁清理过了,很安静,没有模糊不清的白色粉笔灰,只有黑板最本身的,浓重的墨绿色。 迟莺小心翼翼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趴在桌子上,听到讲台上的动静。 兰濯江对黑板和教室似乎很好奇,在不那么宽阔的讲台上走来走去,鞋底摩 挲木质的讲台,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是在体验老师视角,走来走去之后,从粉笔盒里面抽出来一根粉笔,在光洁的黑板上写下字。 迟莺。 写“迟”字时,动作很慢,握笔的姿势也有些古怪,像是蒙学者最开始学习写字时,连握笔的姿势都不能保持正确。 有点丑,歪歪扭扭的字,像小朋友。 但写莺△”时,就很流畅了,没有那种滞涩的感觉。 第一节课的铃声响起来,并没有老师踏入班级。迟莺最开始感觉,哪怕教室中一个学生也没有,老师应该也会面无表情上完一整节课。 但,没有。 昨晚没有睡好,迟莺在这个问题上只纠结了一会,就不再关心。 伏在桌上睡了一天,醒过来后,迟莺下意识摸了摸桌子,一般情况下,睡一节课再次苏醒,桌子上会增加十几张新发下来的卷子,或者是批改过的作业,空空如也,没有。 第二节课依然如此。 也是,微微动下脑子就知道怎么回事。 完完全全恶趣味的一个副本,无穷无尽的屠杀才是游戏的真正目的。倘若老师扮演压迫的角色,普通甚至中下游的学生都会成为被迫害的对象,除了审判外,还有来自霸凌者的欺压,校规的限制,只要一死亡,角色就会立刻发生转变。 原本束手无策的被压迫者瞬间获得了之前不曾拥有的力量,自然会大规模的报复。 首当其要的就是过去欺压过的老师、学生。 迟莺闭着眼睛困得不成样子,学校好像无形之中陷入了怪圈,可是他无暇顾及。 趴在桌子上睡眠质量会稍微有点差劲,勉强能补充一些精力。 昏睡时好像听到了双胞胎兄弟离开的动静,落单迟莺本应该害怕的,毕竟教学楼是孟长欢的绝对领域,被逼着跟人接吻做.爱和被胁迫着当面尿尿,哪一样都很糟糕。 只不过迟莺太困了,手臂抬一下都累得不成样子,没再询问他们去做什么。 本质而言,他们去忙才更像正常的玩家。 脑袋有点沉,迟莺揉了揉惺忪的眼,撑着雪白的脸蛋,粉腮被不规矩的睡姿印上睡痕,嗅到了食物的香气。 好累…… 迟莺勉强坐直了身子,好久没进食,的确有点饿,某些行为也挺消耗体力。 “张嘴。” 勺子递到了唇边,迟莺下意识地微微张开嘴,被喂了一口饭。 味道还不错。 就当是他在愧疚,接受了这个理由以后,迟莺吃了点东西。 肚子有了饱腹感后,迟莺才想起来什么,“你们上午干嘛去了?” “当然是找东西去了。” “就让他草率死去岂不是太轻松了。” 小小的u盘静静躺在少年的手心,兰濯江站起身靠着桌子,唇角翘起讥诮的弧度,“当然是还原真相,揭露一切。” 听得不是很明白。 最开始的信息就有被误导的嫌疑,单纯杀死哪一个死亡的老师都可能会达成截然不同的结局,或许过去也曾有玩家闯入到校务处,翻找到解决办法,然后二选一,达成某一个结局,只不过结局都会有缺陷。 唯一比较诧异的是,中学中的老师都被一锅端了,食堂的烧菜师傅竟然安然无恙,还在正常运行,好处是不用饿肚子。 迟莺是很守规矩的那种学生,哪怕学校可能没几个活人也没有想过迟到早退,不是很想揣摩对方做什么,当了快七天瞎子,唯一的念头就是,结算的日子快点到来。 想看看……他们该是什么样子。! 卖茶的小女巫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43 章 善德中学40 想看一眼的念头刚一出来,又被迟莺按了下去。 要是相处七天最后的结果是诀别,那还不如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模样。更何况,迟莺目前还不清楚玩家结算和npc是不是同一批次,他好像懂得了许多,又似乎什么都不懂。 一直被推着往前走,嘴巴快要被亲烂了,最后除了名字外一无所知。 哦,说不定名字也不是真实的。 迟莺抿着湿粉的唇肉,被自己骤然冒出来的念头搞得微微一怔,但很快又被新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 最开始是突然之间被分配到本副本,这几日以来的上课基本采用最原始的板书,授课的老师绝大多数时间都用粉笔在黑板上板书,而不是多媒体,以至于迟莺认为学校的条件可能也没有多么优越。 但是他们弄出来的动静应该是多媒体的声音。 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大概是迟莺对十日末世这种恐怖游戏的刻板印象还停留在太赝品的阶段,所以留意到会感觉有些割裂。 事实上,善德中学中的很多东西都令迟莺感觉到很诡谲。 少年似乎对教室中的任何东西都很好奇,之前还勉为其难能装装样子,在无人管理的情况下便不再拘束自己。多媒体停留在最原始的界面,兰濯江闲散地靠着讲台,调试着什么。 迟莺的两条小细腿微微岔开,裤子很宽松,只不过被磨得很疼,双腿稍微并上一点就能感受到不太正常的疼痛。说不定都破皮了,迟莺在心里这么猜测。 “还在难受吗?” 自然而然地站在迟莺面前,疏冷眉眼有些天然的拒人千里之外,兰濯池本想直接伸出手看看迟莺的伤口,但现在迟莺很排斥他的一切行为。 好像说不上抗拒,低低垂泪的眼睛,和幼猫似的啜泣无疑是在火上浇油,把一切都完全灼烧。 听到始作俑者的声音,迟莺下意识地有些抗拒,说不上来那种感觉,仿佛整个人浸泡在水里,置身于深海之中,被海浪彻底卷入海底。 说不生气绝对是假的,迟莺原本不想理他,他好像没有回避的理由,嘴巴翘起来不甘情愿的弧度,闷闷的点了点头:“有一点。” 要是他不来询问的话,他原本是打算找一间空教室,让系统帮忙看一下,现在的教室空无一人,迟莺还是对卫生间有点后怕,害怕再一次被拉回镜子中,永远有无法逃离。 兰濯江站在讲台上,依然在不停鼓捣着什么,忙碌得头也不抬。 “把衣服脱下来点,我看看。” 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开始,目光清明正直,所有的缱绻旖旎头像是幻觉。愈发令迟莺确信自己的想法,似乎他才是多想的那一个。 濒临绝境,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做出一些违背初衷的行为,活下去比脸面更加重要,即便是不择手段,也称不上难看。 从玩家的角度来说,这种行为当然没问题。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别说只是有点简单的命令,就算是让杀掉 同一阵营的玩家,同样也无法拒绝。 再或者说,迟莺的反抗好像没什么用,轻轻点了点头。 近在咫尺的距离,几乎能够听到对方的心跳,缓慢而富有节律,像是某种远古的神曲,所有的气味萦绕在迟莺的鼻尖,有点蛮横霸道的意味,操纵着迟莺再度回想起来接近天亮时漫长又毫无节制的一个小时。 潮湿、闷热、黏腻。 比起恐惧,似乎是害羞更多一些。 “腿,我看一下有没有受伤,你指给我看。”单膝跪在迟莺面前,修长指节撩开有点碍事的衣摆。 吻过自己很多次的男生以正直清冷的语气说出这样令人多想的话,迟莺耳根都红彻底,低着脑袋挺认真的,他走路都疼,裤子布料的原因也或许是因为其他。 “只是看一眼吗?”迟莺迟疑着问了一句,但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视野沉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以迟莺的视角像是两个人被关在同一个狭小的空房子,全部的注意力基本上集中在伤口处,和兰濯池的动作上。 冰凉的指腹没有茧子,这是养尊处优的体现,刻意避免触碰到迟莺的肌肤,还是会不小心蹭到一点,随后就会引来迟莺万分敏感的颤栗。 “是不是破皮了?好疼啊,真的好疼。” 疼痛的地方被按了下,被观光的羞耻感难以言说,迟莺有些急切地询问。 兰濯池仰头看了一眼迟莺眼下的薄红,继而把目光停在迟莺的身上。他道:“没破皮,红了。” 只不过迟莺本来就白,那点红显得触目惊心。 按了按那块浅红的部分,迟莺不由自主地拍开他的手,被他伸手拦下:“涂点药就没事了。” 迟莺又只好按捺下,等着对方给自己涂好药水。 在这种环境下很难有药,学校里是有医务室的,只是游戏里的商城药效来的更快。 指腹揩着淡白的药膏,动作轻柔地将迟莺被磨得疼的地方擦拭一遍,分明只是简单涂个药水的动作,却缓慢又细致。 确实很疼。 迟莺小口抽气,一边心疼自己真的好可怜,缓慢的动作像是二次凌迟,不仅是精神上,还有身体。 手上最后一点药膏也涂干净了,迟莺迫不及待地穿好裤子。 “OK,事情都做好了。”兰濯江把凌乱的电路稍微整了整,比了个手势。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恐怖游戏,就算迟莺反应再迟钝,也能体会到游戏深深的恶趣味。一共为期七天的生存目标,只有第一天勉强平静,之后的每一天都在无意义杀人,它似乎想要将玩家们逼上死路,就绝不会在即将七天结束时就放弃。 现在,太风平浪静了。 迟莺想想还是有些后怕,哪怕遇到很可怕的尸潮围城,也不想再经历一次被第二者逼着接吻或者更亲密无度的行为。 像是在他开玩笑一样,午后两点的铃声响起来后,原本空空荡荡的教室瞬间人山人海。 骤然比最开始冷了好几个度的温度骗不了人,迟莺揪着衣服拢了拢。 坐姿整整齐齐,一张张脸青白,迥异于活人,甚至死在审判前一日的人也都齐齐整整出现,稍微一偏头,就能看到已经死去的玩家赫然也出现在教室中,只不过失去了玩家的身份,长眠于此,成为副本的养料。 似乎早就料到了现在会出现的场景,仅存的两名玩家谁的脸上都没有出现慌乱。兰濯江更是从头到尾都在笑,他笑起来眉眼很生动,眼角眉梢都是挡不住的浅笑,在讲台上走来走去,一点也不显焦急。 【已死之人全部复活了。】迟莺没有主动发问,0129先简单描述了下现在的情况。 好可怜啊,哪怕灵力值很高,单独拎出来又没什么用,能感知到那种东西的存在,却又奈何不了。 迟莺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现在正置身于死人堆吗? 教室中静悄悄的,大型机器运作的声音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这种情况下,越是安静就越是情况严峻,迟莺不安地望向兰濯池的方向,捂着嘴巴,没敢发出一点声音,害怕一出声所有人都会围过来。 兰濯江从讲台上走下来,离开了教室,关上教室门。 关门的声音自然迟莺也听到了,撑着雪白的脸颊,“是不是快要结束了。” 0129:【还有一晚就结束了。】 “好漫长啊,我有点害怕。”迟莺时常把恐惧表现在脸上,尽管如此,软着声音苦巴巴的诉苦还是让0129有点心软。 要是没有被随机拉入游戏,现在的他可能还在教室中背着课本,跟其他人一样埋头于题海,困得不行的时候脑袋都快碰到桌面上,桌子里总是塞满各种各样的情书。乏味而安稳。 没过多久,少年的声音从广播中传出来。 “我简单讲两句。” 很少时间投入使用的广播失真毛躁,少年音色哪怕动听悦耳也多了几分滋滋啦啦的感觉。 一张张青白的脸齐刷刷转向同一个方向,面朝广播,自然而然放下手中刷题的笔。 “关于十几年前的一桩陈年往事。” “流传了好几个版本的校园恐怖传说,挺着大肚子跳楼自杀的年轻老师和在后山上吊自杀的另一位老师……所以,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不管你们听不听都是这样,还有就是教务主任已经死掉了。” 极度失真的声音伴随着不停地滋滋啦啦声,长话短说将尘封的事情再一次正确无误地阐明了一遍。经历过这么多年,已经流传下来很多个版本,在不同学生口中事情被完全扭曲。当事人早就已经成为祸害,一次又一次地杀人成为工具。 还原真相这件事情本身看上去很简单,但又似乎毫无用途,时隔这么多年,有点迟了,不过兰濯江还是又把最开始的事情说了下。 学校中有广播室,能够操纵每一间教室的广播,或许所有班级中死去的学生都已再次复活。 说复活也不对, 并不是活人该有的状态。 简单说完是真的只用了两二分钟时间就把一切说明。 迟莺小声地说:“这有什么作用吗?” 没有得到回答,手中被塞过来一个陶瓷罐子,罐子不轻不重,重量本身来源于罐子,里面的东西很轻。猝不及防被塞过来一个罐子,再加上迟莺对于鬼怪本能的害怕,下意识想要丢出去。可一想到刚刚兰濯江讲述的,他小心翼翼地捧着纯白的罐子。 细白的手指拖着罐子,好像……阴气轻了许多。 不,是真的轻了很多,迟莺记得很清楚,昨天晚上罐子阴气很重,绝对不像现在这样。 迟莺有些惊讶地微微睁圆了眼睛,居然可以这样吗?不过审判日的场景历历在目,哪怕畏惧、同情、怜悯种种情绪复杂地交织在一起,迟莺也仍旧害怕占上分,他很快就松开了手。 只是几句话而已,甚至没有其他人的反应。 兰濯江很快又回来了,去广播室走一趟让他看上去更加愉快,他似乎有点享受站在讲台上的感觉,走上去后拍了下桌子,顿时又吸引了所有的视线。 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小心谨慎不应该才是游戏的生存之道吗?双胞胎中的弟弟完全不懂低调,万众瞩目,分外张扬。 有点像会早死的炮灰模样,出尽风头,然后因为各种原因成为最开始就死亡的那一个。迟莺溜圆的杏眼直直地朝向黑板,看不清,但还是被吸引。 看热闹的本能连迟莺也不例外,稍微的风吹草动都会惹得迟莺有所反应。 粉白的小脸神情紧张又错愕,生怕因为对方过于高调的行为而招致祸患。 毕竟,迟莺能够很清楚地感受到教室中浓浓的死气。一个人两个人甚至好几个人都没关系,要是把其他死去的人也吸引过来就真的逃不出生天。 看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但显然冷冰冰的哥哥也没有主动讲述情况的意愿,迟莺只好看向直播间的弹幕。 很多事情观众们都会以弹幕的形式进行讨论,只是迟莺没办法把很多精力都在弹幕上,她们很热情,热情得过度,发出来的每一句话也很大尺度,白丝黑丝短裙茎叶好□□ki这种已经是常态,迟莺只能尽力忽略掉这些话去找其他东西。 【歪日,u盘都整出来了,他从哪搞的啊,这是在cs老师播放PPT吗?】 【U盘是从教务主任电脑上拔的,PPT这个审美可能是他亲自做的,给死人播放PPT,这操作真的绝了。】 【那个,弟弟不会不行吧,教室,而且还有这么多人,我看弟弟cs老师的意愿也很明显,就不能给我们发发福利,比如“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清纯校花在教室被弄得哭着叫哥哥”,是活同学还是死同学倒无所谓,但我老婆是校花没毛病吧,标签:校花、教室、制服、多人、娇小,反正我想看我先说了。】 【+1,想看家人,就是这种老式校服没有鬼子哥身上的好看,建议扒下来穿老婆身上。】 PPT?迟莺只听见时不时点击多媒体屏幕的声音,少年讲解的声音很有条例。似乎依然是相关话题,有点难做。 迟莺的双手认认真真捧着罐子,发生的任何事情都能感觉到,源源不断减少的阴气说明这种路子是有用的,只是很快,迟莺发现教室中隐约暴乱的迹象。! 卖茶的小女巫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44 章 善德中学41 平静和紊乱都很好分辨,大概灵力值稍微高一点就能够很轻易察觉到二者之间的变化。 森凉的、浓郁的鬼气无法忽视,数不胜数苍白的手伸着够着拥挤向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冰凉惨白的一双双手争先恐后地抓着迟莺的手腕,像是要把他一点点拖入人群中。 ?卖茶的小女巫的作品《娇气万人迷成为漂亮npc后》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紧紧贴着的肌肤细腻温热,迟莺能感觉到有东西在握着他的脚踝,用力想把脚从人群之中抽出来却丝毫无法撼动。一只、两只、三只……源源不断,迟莺有点喘不过气,他们好像被那种东西包围了。 从一名活生生的人到死亡的这段过程,迟莺的圣母心会泛滥得水痘同情,一旦完成从人到鬼这个身份的转变,他就会立刻转变心态,并且毅然决然把他们都归类到异类中。 鬼和人……很明显是不一样的。 迟莺的念头很简单,白皙精致的脸颊微微有些失落,他想要打断兰濯江的动作,这种听着就有些骚操作的行为,如果还是玩家身份的话,迟莺自己绝对不敢这么冒险,可是兰濯江没有,他似乎无所畏惧,什么也不怕。 哪怕情况很危险,也没有停下正在进行的动作。 丑闻被一点点揭露出来,丝毫不在意有没有在关心。 他还在讲台上喋喋不休,不知疲倦。迟莺发现,这些已经不能划分到人类范畴的学生,并没有伤害到他,迟莺紧张兮兮地关心了一下兰濯池:“你有没有……受伤。” 话音落下,苍白冰凉的手指凑在他鼻尖。 淡淡的血腥气。 迟莺小小地啊了一下,这是受伤了吗?他刚还以为这些死亡的学生似乎对他也没有那么不友好。 明白善德中学的本质其实就是一个杀戮场后,将一堆人关在特定的区域中,养蛊一样挑唆着他们之间自相残杀,黑吃黑,大鱼吃小鱼,然后再力量反转,达成所有人死亡的结局。 哪怕处于无比强悍的地位,最后仍旧会因为死亡后的力量反转而再次死亡。那些生前被欺负到哭唧唧的学生,在得到力量后第一件事就是报复生前无法撼动的那些人,而迟莺的身份好巧不巧,正好就是无恶不作的超级大哥,坏事做尽。 知道这个实质以后,迟莺担心过自己可能会遭遇什么,被反噬,被加倍反噬,下场会凄惨千倍万倍,倒不是迟莺不相信0129,迟莺没有那么自恋,但0129的安慰总给他一种系统过分偏爱他的错觉。 兰濯池没有理会迟莺的惊讶,平静地看着整间教室,一张张青白的脸,眼神呆滞无光,看样子早就失去了神志,对生前的事情没有介意。 总之看起来情况很糟糕。 而讲台上,少年的动作并没有停止,反而还在继续进行,无视教室之内的暴乱。 教学楼的走廊并不宽敞,只有两三米宽。透过玻璃窗看过去,到处都塞满了人,人山人海,一片乌泱泱的人头,一眼看不到尽头。 眼前这个情况来看,的确像是电影中描述的丧尸围城。整个学校职中的 活人很少,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在学校之中像萤火虫一样耀眼,如果是像笔仙和水鬼那种级别,可以直接宣告游戏结束,可偏偏都是一些行动力缓慢、思维也缓慢的学生鬼,他们的身上还保留着生前的模样,身上穿着校服,完完全全的学什么,然而死亡的原因从他们身上都能看得出来。 有人死于自相残杀,有人死于审判日,还有人死于自残,不是很体面的死法。 迟莺这时候手中还抱着罐子,现在的阴气已经很淡了。只不过和这些普通的学生相比,依然很浓郁,比起最开始见到时,减轻了许多。 听上去有些天方夜谭,在这样极端恶劣的氛围下,居然还能发生好的转变。 伶仃细瘦的手腕猝不及防被人一把抓起,在迟莺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时,单手护着他,一边阻碍那些人的靠近,一边顺着人流往教室外跑。 奔跑奔跑奔跑,不停地在逃跑。 明明身份已经获得转变,还是像猫捉老鼠中的老鼠,不停在奔波,跌跌撞撞,在死亡的迷宫中努力寻找生机,一点点的曙光,都会被打成生存的希望。 只不过迟莺没有察觉到身份的不对,那两名玩家把所有人都玩的团团转,从容淡定,看似毫无头绪实际上万分顺遂,从来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让其他玩家丧命的东西,对他们而言只是无聊时的乐子,反而身份获得转变的迟莺,心态更像普通玩家,还是不太聪明的那种玩家,智商全部用来兑换美貌,容貌有多么不可挑剔,胆子和智力就有多么差劲。 握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强劲有力,难以撼动,牢牢桎梏他细白柔嫩的手腕,迟莺感觉快要透不过气,几乎满格的灵力值,让他在成堆的鬼怪之中,犹如江海之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可能被海浪覆灭。 心中一直隐隐约约盘旋着一个问题,讨论全部的玩家在生存目标没有完成之前全盘覆灭,作为特殊npc的自己,是再一次度过这个副本,还是前往下一个副本。最好的结局当然是所有人都活着,皆大欢喜,可游戏没有这么大方,不会容许这种情况发生。 迟莺的两条小细腿,本能往前奔跑着,他自己也不知道兰濯池会带着他前往何处。 往回看着整片校园,沐浴在厚重的阴云之下,灰白的建筑物像是一栋栋牢房。所有人都是笼中困兽,因为不同原因被捆绑在一起,密密匝匝的人群,透着一股死气。 迟莺整张小脸都是红的,气喘吁吁的问:“我们能逃到哪里,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吗?我看不到,你能不能跟我说一下。” “死人很多。”兰濯池言简意赅地描述了一下。 他懒得说多余的话,或者说,对于无关紧要的事情懒得多费口舌,比起副本中的情况,他更关心的是,迟莺现在的腿还疼不疼了,接吻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会不会不舒服,在此之前有没有别人碰过,才是他的全部意义。 一个名声在外的重点名校,所有设施一应俱全,甚至比一般的学校要好得多。兰濯池说的一点都没错,善德中学名义上的学生是有 几千名,可现在人头泛滥的情况怎么看都不止几千人,源源不断地出现,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 兰濯江干脆利索地跳了下来,穿越层层人群赶到他们身边。 再往前面稍微走一些,是整个中学占地面积最广的一栋建筑,几千万建成的图书馆,翻修过几次,绿色的玻璃显出他的年代感。 兰濯江看了一眼迟莺,摸不着头脑:“你手里怎么还抱着这个罐子,不重吗?” 迟莺脑袋拼命地摇了摇,“没有那么重,另外两个呢,应该不会是落在那个教室了吧。” “我也带着。”兰濯江随口说了一句,顺手掐断了不自量力把手放在迟莺腰上的鬼身上。 他们彼此之间对望一眼,又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 距离七天的生存目标,近在咫尺又格外遥远。这些死区的学生,以亡灵的状态复活,战斗力不算特别强,但耐不住数量太多。 图书馆是三层的建筑,与其说是图书馆倒不如说是面子工程,图书馆的大门紧紧锁着。而后面,数不胜数的学生争先恐后地爬了上来。 没有丝毫犹豫,兰濯池抱着迟莺,将它放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然后步入成堆的学生鬼怪之中。 他们失去了生前的意识,现在的智力的确很低,凭借着本能一下又一下的攻击着障碍物,然后手和脚再被毫不留情地踹断。 俊美帅气的少年脸上笑嘻嘻的,丝毫不见吃力,没有什么章法地解决这些东西。 目送迟莺爬上高台,将火焰投掷到他们之中。鲜红的火焰,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瞬间引乱所有。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东西,还在源源不断的出现,却很快被火焰吞没。连同着周围的树木,建筑物,一起被火舌灼烧,熊熊燃烧的火焰,燃烧力非常强。 迟莺有些腿软地跌坐在地面上,粉白的脸蛋像是涂了腮红,泛着淡淡的红晕,额头上布满了心里的汗珠,太累了,一直在不停地奔波,在这个副本一周的运动量,比他过去一整年都要多得多。 眼睛看不见一点东西,哪怕现在已经适应了当一名合格的小瞎子,时不时被玩家调侃两句,但他不能接受兰濯池和兰濯江为了他一个不会死的npc,死在副本当中,确切来说,这一个压抑感十足的副本,他再也不想重来了。 小腿的肌肉有些痉挛,迟莺很想就这么躺下去,一觉醒来副本已经通关,皆大欢喜。可是不能放松,他盘着腿坐了起来,怀中抱着的罐子猛然窜出来一道漆黑的影,撞入他的身体里。 迟莺这神经更加紧绷,这种感觉他很熟悉,上一次有类似的感觉还是在礼堂中,调皮捣蛋的鬼婴钻进他的身体,莫名改造了他的身体,让他有了怀孕的可能性。 所以这一次,又因为什么? 他真的好倒霉啊,漂亮精致的眉眼耷拉着失魂落魄,安安静静等待着0129说一些让他死心的话。 可是没有,等了足足有一分钟,都没有传来0129的提示音,可能是虚惊一场吧。 迟莺还没松一口气,紧跟着,脑海中传来一道电子合成音。! 卖茶的小女巫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46 章 善德中学43(完) “抬一下腿。” “哦哦好的!” 迟莺忙不迭又听话万分地抬了下腿,掌心被氤氲的水蒸气弄得湿漉漉的,整个瓷砖的墙壁上都是水汽,潮湿闷热,他站了一会感觉有些晕厥。 努力想把脑海中的东西推出去,迟莺调整了一个相对不那么难受的姿势,等着被清晰干净。 0129叹了口气,【那么接吻的时候呢,跟男生接吻会有感觉吗?】 迟莺有些迷茫地道:“我说不好那是什么感觉,至少之前……我很确定我应该喜欢女生。” 虽然没有具体喜欢过谁。 也就一辆平米的地方同时放着花洒、和洗面池,同时容纳两个人显得尤为拥挤,哪怕再怎么缩小存在感也不免存在肢体碰撞。 密闭的空间温度高,迟莺的脸蛋浮着一层淡淡的红。 不着寸缕,两条腿纤瘦笔直,他没那么矮,比例很好,膝关节是粉色。 哪怕被重重的马赛克糊了很多层,也依旧能看得出来些许淡淡的粉。 【啊啊啊啊,不是马赛克个der啊,我尊贵的会员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吗?】 【想嗦嗦老婆的粉嫩尖尖就是说。】 【弟弟有腹肌哎,身材还行,脸蛋也还行,鼻梁挺得都能滑滑梯了,小莺又幸福了,感觉上个床,能直接把女儿d怀孕。】 【恐怖校园副本?呵呵,以老婆为主角的恋爱攻略游戏罢了。】 迟莺眼前飘着淡蓝色的光幕,直播视角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他没办法看到,只能看到密密麻麻飘过去的弹幕,有人送礼物的话,就还会有礼物的特效。 他直播间的粘性比一般恐怖游戏主播都高,这游戏死亡率高得离谱,主播又都是玩家,是游戏取悦直播间观众的工具人,而迟莺不一样,她们很喜欢送迟莺礼物,因此不管什么时候点进迟莺的直播间,里面的弹幕总是伴随着各种特效,弹幕还很多,除非特别显眼的,否则迟莺也就是只能捕捉到几条。 他太阳穴有点难受,看到弹幕后忍不住小声地问:“兰濯江,你脱衣服了?” “不脱衣服衣服会湿,还剩一天懒得换了。”兰濯江的会打野一点毛病都没有。 花洒把水淋下来,不可避免会迸溅到水珠。脱衣服不是很正常吗,兰濯江还在给迟莺洗身体,他动作很轻很笨拙,皮肤太娇嫩,哪怕力道已经是最轻了,可还是会擦出红色,打上泡沫,跪在迟莺面前给他清理身体。 一开始的时候的确很脏,灰烬混着泥水,流进下水道。 迟莺感觉自己想找个由头,好像也没什么理由,反倒像是他在斤斤计较一样。 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是被他直播间的那些观众们教坏了,连带着他也开始把正常的关系想那么多。 洗完后,又顺便帮迟莺换上了洗干净的衣服。 洗发水香气混杂着沐浴露的蜂蜜牛奶香,推开浴室门的一瞬间就扑面而来浓 郁的香气。 “帮你打包了点菜,先吃饭。” 不动声色的目光扫过迟莺漂亮精致的小脸,兰濯池拆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暖色调的灯光下,书桌上摆放着满满一桌子的菜肴,台灯的照耀下,还能看到袅袅上升的白色热气。 厨师的厨师很不错,每一道菜肴都能达到顶级的水准,摆盘和色相,还有香味,都是上乘。 洗完澡之后消耗了不少体力,迟莺好像确实有点饿了,他乖乖点头,坐在椅子上后,才想起来问:“那些学生居然没找厨师的麻烦吗?” 他还以为……真的是所有人都活不了的局。 【小樱之前没来过这个副本,我之前倒是看过一次,厨师做的也不是这种人类的饭菜,而是不知名的肉咯,有时候能吃出来人的指甲和牙齿,有时候说不定能从免费汤里面捞出来一颗完美的人头,有个蠢货玩家吓得不轻哈哈哈。】 【瞧游戏为了讨好我们宝宝绞尽脑汁的卑微样子,跟宝宝一个副本的人算是有福气啦,沾沾宝宝的福气,也算是过了好日子。】 迟莺小口小口咀嚼着奶黄包,奶香味浓郁,被喂食的感觉很微妙,令迟莺有一种被当成植物人,生活不能自理的诡异感觉,坚持要自己用餐,不需要任何人帮忙。 手里捏着筷子,碗里被夹了很多菜,迟莺雪白的腮肉鼓鼓囊囊,秀气又乖巧。 吃了七八分饱后,迟莺放下筷子。 刷牙洗漱,昨晚熬夜真的很不舒服。迟莺打算今天晚上早点睡觉,大不了睡眠浅一些就不会出事了。 最后一夜,只要不节外生枝,就不会再发生意外,不知道是不是心灵上的安慰,总觉得大火以后,好像没有那么害怕了。 抱着这个念头,迟莺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一夜安眠。 适应这种五点就起床的作息以后,没有宿管操纵寝室的灯开或不开,迟莺的生物钟就很准时地催促他起床,打了个哈欠,迷迷瞪瞪的说:“现在几点了?” 【五点五分。】 “这么早。”迟莺还是好困,昨天上午补的觉根本无济于事,本来就不算很聪明的脑袋有点迟钝,本能地起身洗漱。 继续发呆。 失去原有的秩序以后,迟莺坐在床上发呆,好像不知道要做什么了,去教室早自习,还是到操场上跑一会,都不用。 学生和老师都没有了,自然那些规定也没什么用。 而且他很惊讶的是,一整晚安然无恙,无事发生,宿舍只有三个活人,三个活人还都是在一个宿舍待着,就像黑暗中的萤火虫一样耀眼。 没有嘛? 迟莺也有点猜不出来自己这到底是什么心理,昨天纵的那一把火影响到了他,所以连带着一并消失?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迟莺求证0129:“99,昨晚谢沉有来过吗?” 【来过。】 嗯? 来过了吗?毫无知觉。 迟 莺好看的杏眼瞬间睁大了(),拍了拍脸蛋?()?[(),又摸了摸浑身上下,哪里都没有不对劲,还说只是进来看了一眼,看自己是好同事,网开一面啦? “可是你都没通知我。”迟莺不大高兴。 【逗你的。】 【你睡得很沉,叫不醒哦。】 无事可做,只需要静静等待时间流逝就足够了,再来几个小时,就能完成生存目标。 关于过去到底是什么样子,迟莺有点好奇,好奇善德中学的过去,好奇谢沉为什么会死,又为什么会成为副本中的厉鬼,好奇校规的由来,还有很多…… 哪怕对他没有用,也迫切地想要知道。 一开始听到这个有些过分的人设要求,迟莺就感觉到很奇怪,他很厌恶校园欺凌,也不想成为欺凌中的一员,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是令人满意的结果。 焦黑荒芜保持原创,哪怕是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作为单独的一个副本,外面的世界也不会有所关注。 “外面是什么,分隔开的一栋栋城市吗?还是荒郊野岭,人烟罕至。” 这就是创造副本的人勤奋还是懒鬼,要是勤奋的话,说不定连完整城市的架构都有,这算不得多么奇怪。 【是大雾。】 0129很欣慰,它很乐意为迟莺奉上所有知道的,但是娇气包宿主很懒,很少会主动询问关于游戏中的事情。 迟莺了然,懂辽。 太懒惰所以干脆设置成大雾,遮挡了起来就不能说没有。 很多建筑都在这次纵火中被烧毁,残存的建筑中仍然有保存的。保安室中的监控完好无损,可以从电脑中调出来过去很多年前,还糊得厉害的监控。 迟莺看不见,就拜托兰濯池帮忙口述出来。 他2则是人人这阵在听,争取不错过任何细节。 “20xx年x月x日,为了即将筹备即将到来的月测,熬夜复习。带着请假条去找教务领导批假,后者在沙发上跟一名女老师发生关系,不予搭理。” 谢沉找到任课的老师,批了假条,保安处不予通过,不放行。学习,化学课,捂住心脏,伏在桌面上。老师认为在睡觉,惩罚,死亡。 都是短句,组合起来其实有点抽象,但迟莺听得很一字不落,脑海中可以想象出来该多么绝望,本可以避免,却要在窒息和煎熬中离世。 短促的原因“离世”好像也能明白为什么谢沉会恶意这么大。 监控内容很多,居然大部分都没有遗失,保存完好。一点点看,绝对看不完。 挑挑拣拣,总算找出来几条有点用的。 原来孟长欢死亡的原因也是因为霸凌,跟迟莺没关系,但死亡前的最后一眼是他,被按在水中窒息而死,死后就拥有了操纵水的能力,能困得住许多人。 恶性循环,循环往复,不管是学生老师还是领导,形成怪圈。 同情或者怜悯都没用,在怪圈里,用着迟莺脸蛋的祂也在进行着加害 () 的一环。 坐了很久很久(),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小时?()_[((),迟莺的情绪低至谷点,哪怕快要结束,也没有高昂的性质。 副本重复循环,争夺排名-审判-报复这个过程也就一直会循环。 有的玩家长眠于地下,有的npc重复死亡又复活。 疼痛始终在继续,却没有办法改变分毫。 阴沉的天空仿佛布满了阴霾,看不出来其实已经是下午了,和第一天判若两天。 【恭喜玩家完成七日生存目标。】 【副本任务结算中……】 没有倒计时,半空中出现一道高大的门,那道门神秘漆黑,透着未知的吸引力,宇宙星河的运转都出现在其中,看不见任何东西,混沌或迷茫,却又充满希冀。 迟莺还想磨蹭一会听一下兰濯池和兰濯江是如何结算的,好像有平级。适应七天黑暗的眼睛再一次恢复光明,迟莺一时间还有些不太适应,眨了眨眼睛,生理性的眼泪让他眼角微微发红。 【可以离开了。】 “我想看看他们什么样子,说不定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会留下遗憾。” 迟莺对了对手指,很早就决定好了到时候不会看,到了这个时刻还是忍不住好奇。 他站在门外,能感受到莫名的吸引力。 透明的影冲破重重桎梏,揽着他的腰肢,迟莺感觉到腰似乎被撞了一下,整个人都跌入了门中。 失重感迅速下沉,像是正在飞速下坠的电梯。 【S……】 迟莺隐约间好像听到了一个机械音的S,是玩家的评级吗? 重要的是,他还不知道跟自己朝夕相处的玩家长什么样子,每天帮助他这种小瞎子同学,居然没有对他恶言相向。 数据流瀑布上的数据正在不断跃动着,耀眼的新人玩家出类拔萃,就会被工会盯上,大广场前蹲守着很多工会的负责人,一旦有新玩家出现,立刻成为被争夺的对象。 迟莺踩在地面上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放眼望去,繁华得像是大都市。 高耸入云的楼,划分有专门的别墅区,各种游乐配套的设施应有尽有。而且……还有很多人,到处都挤满了人。! () 第 47 章 邪神的祭品1 科技感未来感十足的一座城,被称为为玩家中心。 有路引,简单粗暴地分隔为不同的区域,娱乐区、数据瀑布、住宅区……应有尽有,看不到尽头。光明辉煌,天和地没有明显的界限,自然而苍白的阈限空间。 【我建议你购买一个易容道具。】0129冷不丁开口。 小漂亮的长相太过出挑,容易引来其他玩家的觊觎,这些玩家并不都是良善之辈,有的没有来到恐怖游戏之前,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副本催生恶念,这部分玩家只会变得更加变本加厉。 迟莺单纯的性格很容易吃亏。 虽然没有很明白0129的意思,但迟莺还是听话地从商城中购买了易容道具,将容貌遮挡。使用道具后,原本精致漂亮、唇红齿白的脸蛋霎时间变得平平无奇,顶多算得上清秀。迟莺撩了撩头发,黑发垂落遮着光洁的额头,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挑挑拣拣顺便买了一身干净衣服,不远处的城池看着过于繁华,令人望而生畏,来来往往的玩家很多。不少人衣冠楚楚,也有人衣衫褴褛,更不用说,这座城中除了豪华的别墅区外居然还有低矮平房,就连游戏贫富差距也这么大。 传送点距离城区有一段距离,人很少,迟莺不大确定地对了对手指,“玩家中心,积分是通用货币,是吗?” 【是的,任何的东西都可以用积分交易。】 为了跟正常玩家区别,迟莺的后台虽然也有个人中心,却没有交易的功能,除此之外,其他的权限和普通玩家是一样的,为了保护迟莺可以完美融入玩家,昵称后面的等级一并按照普通玩家排名。 迟莺对自己现在所拥有的积分没有概念,甚至连游戏中具体有多少玩家都不清楚,所有消息的来源都是从系统那里获知,积分的获取对于一般玩家而言很难,出生入死直到结算才能得到一点积分,经历下个副本时,还需要购买生存保命的东西。 他觉得自己可能需要省着点用。 不知为何,迟莺抿了抿粉红的唇肉,看着那所壮观城,心里有点紧张,大概是因为完全陌生的环境吧。 有路标,确保第一次通关的新手玩家也不会在里面迷路。 哪怕用上了易容道具,迟莺本身的长相被遮挡了起来,一路上走来依然会遭遇到很多好奇的目光,一颦一笑都吸引人,莫名其妙地会被吸引。 迟莺嘴巴张了张,很惊讶很没见过世面地拍了拍手:“好多人啊。”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玩家,有的刚从副本中出来就立刻被包围起来,嘘寒问暖,然后步入正题。 【游戏允许公会的存在,公会之间可以传递交换信息,通关的、在副本中表现得惹眼的好苗子只要易通关就会有许多公会的负责人蹲守,有专门的人进行交涉。】 看见娇气包宿主一直在好奇地朝着某个方向张望,0129主动解释,这里不是副本,没有很多限制,它自然不无细致地为迟莺服务。 还有公会! 真的有点像游戏了。 迟莺对什么都新奇,就不由得站在原地多看了会。 “哎,你们有留意善德中学那个副本吗,听说这个副本很他妈的邪门。” “没有留意,那不就是个一般难度的A等级副本吗,用不着这么惊讶吧。” “你没听吗?副本结算以后,重新评估的等级是S+,就离谱,本来就是个普通难得副本,谁知道多出来了两个鬼王,居然有两个!邪门的是……你有没有听说过迟莺。” “有点耳熟。” “就是新手副本第一晚上都没有活到的小倒霉蛋,后来被作为特殊npc分配到了这个的副本,原本他在新手副本,那个很容易就能过的副本升了等级,作为npc后去的第一个副本也升级,你就说这算不算怪。” 小倒霉蛋迟莺被猝不及防cue了一下,一头雾水地看着正在激情讨论的两个大哥,是真大哥,一个是光头男,光得发亮的脑门上有一个面积很大的青龙纹身,另一个大哥穿着黑色背心,肌肉爆表的两条胳膊上也都是大片面积的青色纹身。 谈论就讨论,干嘛还要伤及无辜。 不过迟莺也没有想到,自己在玩家之间,竟然这么出名了吗? 可是,兰濯江和兰濯池没有听说过他,这倒不是问题,迟莺比较遗憾的是,哪怕到最后在门传送前,他恢复了视力,还是没能看他们一样。 ……想看看,亲过他这么多次的臭流氓到底长什么样子。 不过迟莺心里也很清楚,以后估计很难会再次遇见了。 壮观的透明蓝色数据流瀑布从云端坠落,里面是众多数据组成瀑布的模样,上面有排行榜,还有许多数据,玩家之间的直播间是不互通的,彼此之间不能看到对方的直播间。 排行榜只有一个,积分榜。 按照积分排列。 通过直播间的确是一个快速获得积分的法子,但是能力往往跟直播间的人数挂钩,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很客观。 数据瀑布下方站着很多玩家,迟莺混迹在人流当中,使劲仰着雪白的下巴,想看看瀑布的初始端在哪里,无论头抬得再高,始终看不到尽头。 而排行榜挂在第一的名字是一串数字。 积分的数额很大很大。 等等,迟莺意识到不对,再次仔细地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积分余额,似乎自己的积分比排行榜上的那些玩家还要高了,排行榜上没有出现他的名字。 玩家和npc之间不能互通数据。 这个道理懂,只是迟莺自己的余额数字居然比第一还要多出来一位,第一名的积分本身就很多了,他的可以比对方多出来一个位数。 迟莺的积分来源主要是来自直播间自称是小莺老公小莺妈咪的那些观众的打赏,才经历过一个副本,数字就达到了恐怖的这么多。 超爱。 迟莺心里涌上来一股暖意,对这些素未谋面的支 持者产生浓烈感激。() 【不同玩家的休整日期不同,通关高难度副本一般会给予的休整时间更多。】 ▉想看卖茶的小女巫的《娇气万人迷成为漂亮npc后》吗?请记住[]的域名[(() 【玩家可以选择提前进入副本,达到时间玩家没有选择进入副本,游戏会强制玩家选择副本。】 【休整时间可以在个人的后台看。】 迟莺听完0129的话以后,立刻乖乖点开了自己的后台,右下角果然看到了三天的字样。居然有三天,现实世界中封闭学习三个周末才能回家一天半的迟莺竟然诡异地感觉有点幸福。 可能是对比的原因。 差不多了解完玩家中心后,迟莺面前出现了一个红唇包臀裙的明艳大美人。 “迟莺,对吗?” 笑盈盈地望着他,亲和力很高,只是简单问了一句话,迟莺就对对方产生了好感,顶着清秀的面容,晕晕乎乎的,问什么答什么,一边脸热一边小着声音很有礼貌地回答对方的话。 小鸡啄米地点了点头,女人点了点头,“请跟我来吧,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们单独为你安排了休息的地方。” 漂亮的眼眸微微睁圆了,迟莺不明所以地跟在她身后,她身上的气味……似乎跟兰濯江兰濯池身上有些相似,那种有些冰冷、深幽的亘古感,冷冽清新。 可能是错觉,细白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迟莺觉得自己可能是因为没有见到兰濯池,又或者是因为对方的气息一直都镌刻在他的脑海中,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女人带他的去的地方是一栋奢靡的大庄园,显而易见的豪华精美,就连之前迟莺觉得很漂亮精巧的别墅区都被比了下去。 庭院打理得很漂亮,到处都是绿植和一些稀有的花,有的很漂亮,不像是现实世界的物种,迟莺的眼睛一直都在东张西望地到处乱瞄,他的好奇心只有看到好奇的东西才旺盛得多。 里面的装潢更加美轮美奂,应当同时借鉴了巴洛克风格和哥特风格,死亡和复活主题,有许多穿着黑白制服的仆人。 “这所庄园属于你。” 女人笑眯眯地道,非常热情大方美丽。 巍峨城堡一样的庞然大物,就这么直接给他了吗?迟莺有些惊讶,眼前的漂亮姐姐热情似火而且身材也超级窈窕,看着她脸上不像是开玩笑的神情,迟莺抿了抿唇,陷入沉默。 原来特殊npc是真的很特殊吗? 迟莺一开始还以为跟特殊教育学院差不多,听上去很特别,混淆视听,实际上可能都是一些有缺陷的孩子,特殊NPC应该也差不多叭。 上一个副本善德中学显然是在印证他的想法,七天黑暗,在这七天时间内他被完全剥夺了视力,视野之内只能看得到极度的黑暗。 原来是真的特殊啊。 “是你的庄园,我的NPC小同事。”面容姣好的大美人冲着迟莺眨了眨眼,唇角勾起来迷人的弧度。 “你脸上应该使用了易容道具吧,在你的领域没必要做到这么仔细,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 迟莺白皙的脸颊漫上来羞耻的粉色,有些愧疚地想,对方对他这么友好,他居然还使用易容道具也太不坦诚了。迟莺一边耳热一边取下来易容道具,面具之下的脸蛋娇艳欲滴,璀璨如明月。 第一眼看到的人很容易被这张脸吸引,就连转移至都在忙碌着做家务的人也都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过来,而明艳款的美人却对他的长相没有表现出来丝毫的惊讶,她的手握着门把手,唇角的笑容模版客套公式化:“先去挑选一个喜欢的房间,舒舒服服休息一下,等休息好了再去看你感兴趣的,这是任务。” 每一间房间的装修风格都高度统一,创造这所庄园的祂审美卓绝,迟莺圆润好看的杏眼扫过一间间房间,挑不出来哪一个更好看,最后选择了最靠近楼梯的那一间。 迟莺气鼓鼓地鼓着腮帮,新手副本的第一晚上都没过确实显得他并不那么聪明,仿佛印证了初始资料中勉强及格的智力值不是在开玩笑,也同样的,迟莺吃一堑长一智,没有同伴的情况下绝对不会单独出门。 大浴缸无边界泳池,透明的玻璃窗外是无边界泳池。 说是无边界泳池,似乎也不怎么准确。 水不是水……而是光。 灿金的光,浮光跃金,粼粼闪烁。 花瓣香氛各种洗漱用具一用俱全。 迟莺舒舒服服躺在浴缸中泡了一个热水澡,水中漂浮着鲜红的花瓣,紧绷的情绪慢慢舒展开来。悠扬的曲调动听沙哑,充满了故事感,惬意舒适,莹白的肌肤无暇如白玉,迟莺点开个人中心,爬上玩家论坛看了看。 每一个玩家都有自己的ID,可以选择实名上网或者只显示ID,论坛很活跃,每天都有通关的玩家也有死亡的玩家,还有新鲜填充的血液,分为攻略教程、黑市交易、灌水闲聊、版务交流四个部分,迟莺看得瞠目结舌,不知道真正是什么的游戏背后的制造者连论坛都这么与时俱进。 教程经验仅对于低级等级有用,迟莺对于经验分享之类的帖子深恶痛绝,密密麻麻的字可能会让他看得难受,手指一滑,滑入灌水闲聊区。 【灌水/有没有扒一扒那个特殊NPC的?】 819921:邪门倒霉蛋本蛋了吧,新手副本死的贼惨,去哪个副本哪个副本重新评级,估计跟他一个副本的都后悔惨了吧。 291191:善德中学好像进去的玩家差不多团灭,我记得有个刀疤也进去了,最后也死了。 382819:那确实挺邪门的,谁跟他分配到一起谁倒霉,等着死吧。信徒许愿三个S副本换不要跟特殊NPC一个副本。 829291:跟一个,绝对!不要让我!跟他分配到一起。 102929:话说,生前是人死后当npc套近乎能不能增加点生存率,当然了,我不是想跟他一个副本,晦气。 …… 跟的楼很多,0129很担心迟莺会哭唧唧,正打算安慰两句的时候,却发现小漂亮只是面色如常,丝毫没有被这些言论中伤。 迟莺也有点自我怀疑,好像进入游戏后,他确实一直都在倒霉,遇到的人也都很奇怪。 难道真的是他的问题吗?不幸又万幸,说不好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要是这样的话,那还是希望玩家最好不要跟他一个副本了。! 第 48 章 邪神的祭品2 休息了很久,迟莺整个人蜷缩在全白的被子中,只露出一点乌黑细软的发丝。 旋转楼梯很有空间错落的美感。 长桌上铺着考究的桌布,还有漂亮的烛台,迟莺睡眼惺忪地走下楼,桌面上摆放着淋漓尽致的美食,中西方都有,都是迟莺喜欢的口味。 他是猫舌头,不太能吃辣。 口味更偏向于酸甜口,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其他忌口。 【吃完饭可以到处逛逛,但注意戴好易容道具。】0129不放心地嘱咐迟莺。 迟莺点了点头。 出入并不受任何限制,仆人只是嘱咐他出门玩得尽兴。 进入游戏的第一晚,迟莺还以为是整蛊节目,但很快就发现游戏很残忍。迟莺时常在想,副本之下是不是累累白骨,埋葬着数不胜数玩家的命。 自相残杀才是常态,实在没有想到,游戏居然还有游戏中心这种东西。 迟莺戴上□□,改变了一下面容,走进娱乐区。 超大型游乐场,巨大的彩色摩天轮、跳楼机、旋转木马……等等娱乐措施一应俱全,刚传送的那一刻迟莺就留意到了这片区域,本以为这种地方不会有人来,靠近了一些,才发现人满为患。 白皙的手指指了指正在运行的旋转木马,还是彩色的独角兽,迟莺漂亮的杏眼中写满了愕然:“那个,0129,为什么这种地方会有这么多人啊。” 【逃生副本更依靠体力值和灵力值,鬼怪凶猛,每次通关一个副本,玩家的心理状态很差,这个时候,看似幼稚的游戏反而很受欢迎。】 鬼怪确实很凶猛,副本也的确压抑。 哪怕通关有一阵了,回想起来那个全黑视野的副本,徘徊萦绕在耳边的哀嚎求饶,迟莺捏了捏衣角,眼眸微微失神。 一堆年龄各异的人在排队等着玩娱乐项目,迟莺猜测这个地方肯定没有鬼屋,毕竟这东西副本中见多了,再去体验虚假的感受,应该会有很大的落差。 【想去的话,你也可以去试试。】 0129又慢慢悠悠说了一句。 果不其然看到迟莺一脸羞耻:“我成年了,不需要玩这个。” 两个小时后,迟莺意犹未尽地从过山车上走下来,两条小细腿都是软的。 有点刺激,更重要的是,真的很好玩。 云樱左右拿着冰淇淋,右手捏着糖葫芦。 草莓和山楂裹了一层晶莹剔透的糖衣,右手的冰淇淋在游戏中心中永远不会融化。粉红的小舌头卷了点乳白的奶油进口中,又咔吧咔吧咬了一大口草莓。 走进了很高的一栋楼。 夸张的标语、喧嚣的音浪,装潢富丽堂皇又带着点俗气,风格有点像盗版小网站密密麻麻的博.彩广告,一楼是大厅,茶水区。 易.容.面.具改变后的面容倒是没有引起来多少人的注意,迟莺伸手按了电梯的按钮。 海报 上面,标明每一层楼都是什么主要功能。 茶水区、游戏区、酒吧、会所、足浴按摩……迟莺看得瞠目结舌,好复杂啊。 要不是脑海中始终都有一道电子机械合成音提示他,现在是在游戏中,迟莺真的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原本的世界中,被拉入恐怖游戏只是一场梦。 他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连小电影都不看的小男生自然不会像老玩家那样急匆匆地直奔五楼,寻欢作乐,迟莺打算不同楼层都看一下。 灿金的灯光招摇得到处都明亮,不同的桌子上摆满了金灿灿的金币,是在赌的人,只不过赌注除了黄金外还有积分,游戏里的硬通货是积分。 这些玩家脸颊上挂着异常振奋的色彩,其中一名玩家兴奋地大叫:“我赢了,一万积分,快点拿来拿来。()” 在场其他玩家纷纷向他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随便一个礼物都比一万积分还多,迟莺不太能理解这些人兴奋地原因。 骨子里就是超级好学生的迟莺看不太懂游戏的规则,悄无声息地上楼,发现都很无聊,五彩斑斓的灯光下男男女女抱在一起啃,到处都是在放纵,唯一值得一看的交易区,交易的都是一些技能和副本中掉落的道具。 冰雪之心——冷冻目标五秒。 女巫的红发——诅咒持续一小时。 …… 愿意把技能交出来换积分的人不多,但仍旧不缺乏一些想要互换技能的。 但是……孕育的能力,哪怕交易也不会有人用吧,更何况,迟莺没有交易的权限。 回到庄园后,迟莺便没有再去其他地方看看的打算。 三天时间一闪而过。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_[(()” 有了心理准备,以及0129略显冷淡的电子合成音,迟莺不安的内心稍微安定了些。 失重感随之而来。 【副本名称:邪神的祭品】 【副本介绍:偏远落后的小山村,来了一群旅行队。】 【生存目标:7日】 【难度:A】 迟莺缓缓睁开眼,略显陈旧的设施,散发出淡淡的霉味,发黄的墙壁上用报纸整整齐齐贴着,对面裂开墙皮的墙面上挂着一副港风美人,红唇烫发,眉眼中满是风情。 关于副本的介绍,一如既往的简单粗暴,得不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眼睛可以看得到……迟莺略显疑惑地蜷了蜷手指,两条腿活动了一下,完好无损,这次的缺陷是什么? 男人一把掀开门帘,外面的温度不低,他的脖子后背都在出汗,身上洗得发白的背心很薄,透着青铜色的肤肉,被迟莺白得晃眼的皮肤激得有些气血上涌。 “怎么起来了,不再睡一会?”他大跨步走过来,挨着迟莺坐下来。 大手用力捏揉着迟莺穿着短裙的大腿,白晃晃的大腿,很瘦,大力揉捏时软肉微微下陷,色差很明显,有些道不明的感 () 觉。 燥热粗糙的掌心有些干体力活才会有的茧子,源源不断的温度透过掌心传递给迟莺,男人的态度看着跟迟莺很熟悉,迟莺一动不敢动,闻到了男人身上的汗味和劣质洗衣粉的味道。 看着迟莺漂亮的面容上抗拒的表情,男人的力道似乎更大了,迟莺感觉自己的软肉都快被这个力道捏坏了,忍不住想出声阻止他的行为,然而张了张嘴,声带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还是热得了。” 男人瞬间紧张起来,手上的力道一停,从迟莺身边站了起来,俊朗英俊的脸上表情严肃焦急,抬起手背在迟莺的额头上摸了摸。 凉的,只有点细汗,有点润润的。 放在漆黑木桌上的电风扇呼啦啦地垂着,男人鬼使神差地低下头,闻了闻摸过迟莺额头的手。 连汗液都是香的。 比洗发水还香。 想了想,他撩开门帘走出门外,只留下一头茫然的迟莺。 莹白的小脸上压着午睡后的凉席印子,大腿被揉捏得红扑扑,迟莺刚刚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穿的是短裙,现在再认真看了一眼,是一件吊带连衣裙,小吊带,还是有点土的款式,但是迟莺身材比例好,肉都服帖长在了应该长的地方,哪怕是不太好看的裙子,也穿得漂亮。 怎么……是哑巴,还要穿裙子。 房间时红砖垒起来的房子,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尽管如此,陈旧的设施还是掩饰不住落后。0129所说的落后,原来真的不是在开玩笑,电视机还是大块头的那种,很笨重,连天线,没几个台的那种。桌面上有台历,还有红色塑料的镜子,很有年代感。 窄窄的床上笼罩着薄薄的蚊帐,铺着凉席。 直播间开播的一瞬间,弹幕涌进来很多人。 【辣、辣妹小莺?】 【这个小吊带真的好丑啊哈哈哈像童装,但是宝宝可爱是真的。】 【刚刚那男的揉我老婆力道真的很大,涩死了,有点理解糙汉x娇气美人的设定了。】 【这里环境好差啊,宝宝可怜鼠了,像我宝这种皮肤,不会晚上睡不着吧。】 迟莺跟弹幕打了个招呼,还没下地,刚刚的男人又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不锈钢盆,里面是切号的西瓜,鲜红的西瓜瓤,水灵灵的,看着就多汁,直接做成现成的果切,直接用筷子夹着就能吃。 “瓜是冰镇过的,甜,你尝尝。”男人说着,夹了一块西瓜强势地塞进迟莺嘴巴里。 迟莺嘴巴很小,被突然塞了一大块西瓜,整个腮帮鼓了鼓,红汁水顺着雪白的下巴往下淌。 男人看着他,嘴里念叨着:“小莺别动,我喂你吃,你看看,吃的到处都是。” 拿着毛巾擦了擦迟莺的下巴,看了一眼筷子,舔了舔,又夹了一块给迟莺。 迟莺这下看清楚了男人的相貌,二十多岁的青年,长得很帅,五官正气俊朗,皮肤被晒出小麦色。迟莺推了推筷子,摇了摇头,舌头卷了卷,发不出一点声音。 “真馋。” “别急,我喂你吃。” 点上了新的一盘蚊香,男人搬了个小板凳面对面坐在迟莺面前,嘴里一直在念叨。 西瓜在井水里冰镇过,味道确实不错,迟莺的小嘴被迫吞咽着一口又一口鲜红的果肉,肚子涨涨的,被这么照顾着,迟莺恍惚间生出一种自己是智障的错觉。 “最近村子里好像要来一队旅行团,外面的人都坏,小心把你拐走,你就在房间中别动,看电视好不好。” 涂骄怜爱地看着迟莺,看他还有点困倦的表情,小声地说:“是不是还困,哥哥帮你把头绳解开,再午睡一会,睡好了给你晚上烙饼子吃。”! 卖茶的小女巫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49 章 邪神的祭品3 夏天的温度燥热,电风扇的风力很小,迟莺皮肤很白很敏感,被热得腮肉上都是薄薄的红晕,他其实一点都不困,无奈男人的力气很大,迟莺只能任由他解下来扎着头发的红头绳,随手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 有点昏暗的背景下,男人身上这件背心洗得很薄很透,蓬勃的肌肉比那些健身房专业练出来都流畅好看,看上去就吃的多多的,力气也很大。 被迟莺水润濡湿的眼眸明晃晃瞧着,涂骄脸上有些发红,大力揉了揉迟莺散下来的头发,再三认真叮嘱:“哥哥去外面看看,你在家里好好待着,不要乱跑,就乖乖在屋里头躺着,小心被人抓走。” 迟莺怯生生地点了点头,看着男人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乖乖睡觉当然不可能,等涂骄一走就从床上下来。一把捞起来桌子上的塑料镜子,反面是风景,镜子的清晰度一般,迟莺看了看,齐肩的中长发,身上又不伦不类穿着一件小吊带,像是被人当成女孩在养。 迟莺知道一些迫切想要女儿的家庭会从小把儿子当成女儿来养,穿裙子、化妆,但是副本是偏远落后的小山村,应该不会有这种习俗吧。 迟莺满头雾水,掀开门帘,盛夏午后的阳光曝晒,白昼的光芒洒落在迟莺身上,有些晃眼。 外面是一个小院,院子里拾掇得很干净,这栋房子是两层的小楼,靠着红砖垒起来的墙壁,用笼子圈养着两只兔子,一直是纯白,一只是黑色,都是幼兔。 环顾一周,没有鸡鸭鹅这些家禽。 院子只有这么大,有什么东西都一目了然。迟莺也总算明白系统那里的落后指的是什么程度的落后,热水器没有,煮饭都是土灶,需要烧火,空地上码放整整齐齐的火柴,厨房里刷了白漆的墙壁在烟熏火燎下异常漆黑,一股淡淡的火燎味。 涂骄出门前把院子的门也关上了,迟莺稍微弄了一下就把门打开了。 远处是错落有致的树林,村子中的房子也并非是扎堆抱在一起,而是四处散落,迟莺的视力还不错,坐落在山中的小房子也能隐约看个大概。树木都很高大,像是火了几百年那样,粗壮繁茂。 门前则是一株巨大的桃花树,一条蜿蜒曲折的土路蜿蜒绵延到很远的地方。 还好村子很闭塞,迟莺蓄着长头发穿小吊带的样子才没有被各种注目。他沿着这条小路,挑着阴凉的地方走。 阳光透过树冠的罅隙,在迟莺的身上留下斑驳的光斑,即便如此,还是热得厉害,迟莺眼睑下晕着淡淡的粉,忍耐着燥热继续走。走两步,就扶着膝盖停下来歇歇,走走停停,一下子,视野开阔了起来。 漆黑的柏油路经久没有人前来维修,路面坑坑洼洼,这显然并不是一条好路,盘旋在深山中,似乎是通往村子的唯一一条道路。 马路上左右两边来往的车辆很少,不远处有一辆大巴车缓缓停了下来。 车门开了,迟莺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够闻到柴油味,有点恶心,他有点晕 车,闻到汽油的味道会生理性地犯恶心。从车上走下来一个身形矫健的老头,头发花白,老头一下车就头也不回地到处张望。 紧跟着走下来的一位是步履蹒跚的老太婆,头发白得明显更多,眼皮下垂得很严重,几乎要把眼珠给遮了大半,三角眼中透露出来一股精明的感觉。 迟莺就想远远看一眼玩家,并没有主动靠近。 是货真价实的老人,脸上都是皱纹,老头始终没有回头,老太婆在后面喊他名字也没有回应一下。紧跟着下来的,是一群年轻朝气的学生,四个人。 两男两女学生模样的人下车后,穿得休闲的男人整理了一下衣服,紧随其后下了车。 最后一个下车的是一个身形消瘦的中年女人。 司机压低了头上的鸭舌帽,帮助他们取下来他们的行李。 说是旅游队,从头到尾看上去流露着山寨的气息。看上去大概分成三组人,一组是疑似老年夫妻的老头老太太,一组是学生,最后则是那位中年女人。 这支队伍的组成也很奇怪。 那对老年夫妻,看上去貌合神离,但穿着体面。至于几个大学生模样的两男两女,打扮得很时髦,一身上下应该都是名牌。社畜看不太清楚具体的消费水平,但总是时不时看一眼手腕上的手表,神情有些焦灼又紧张。 中年女人一身浅色的连衣裙,眉宇间因为经常皱眉而有一道浅浅的沟壑,除此之外,脸上几乎看不出来岁月的痕迹,眼睛中萦绕着挥之不去的忧愁。 这些人看上去毫无联系,至少每个人都看上去出身优渥,跟略显陈旧的大巴车有些格格不入。 涂骄迎了上去,英俊的脸上满是戒备,对于这些外乡人的突然到来,他不仅没有欣喜,反而显得忧心忡忡。 “你们这次要在村子里呆七天是吧。”涂骄没有主动帮人负担行李的意思,看向这些人的眼神有些冷漠。 旅行队中长相甜美的圆脸姑娘点了点头:是的哥,我们这次可能要打扰你们七天。_[(” “在村子里不要乱走动,不要惊扰神明,否则……”看了一眼所有人,冷哼一声,“出了事可不要怪在我们头上。” 男人冷冰冰的态度有些惹恼了血气方刚的男生,还没发错,就被另一个卷发的女生叫停了。 唐云浅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小声地说:“我们这次是来写生的,不是来打架斗殴的,招惹了村里人对我们来说没好处。” 小山村的风景秀丽,未经开发的原始森林繁茂,天然的绿色看得人心旷神怡,鸟鸣声、虫鸣悦耳动听,再放眼看过去似乎能够看到波光粼粼的海。 唐云浅还在看手机上的地图,定位在名字叫北桐村的小山村,下面附着着几张风景图,靠山靠海,未经开发,民风淳朴,只不过下方的评价为0。她还想放大看一下,手机突然没信号了,索性收回手机,像这么落后的村子,恐怕连上网都困难。 “跟我来吧。”涂骄没有继续跟他们多说。 迟 莺看到这么多人走过来,下意识想躲,脚一踩空,一个土疙瘩滚落的声音惊动了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涂骄,他下意识看了过去,眼睛一缩,“小莺,不是让你在家里乖乖睡午觉吗,怎么擅自跑出来了。” 迟莺还是头一次偷看被抓包,一抬眼就看到男人朝他走了过来。 汗液打湿了他的背心,让他在阳光下看上去异常高大。 涂骄这么一开嗓,瞬间吸引了其他人往迟莺这么看。 看到了……皮肤很白、长着一张幼态脸的漂亮小鬼。白得惹眼,小吊带穿着,皮肤怎么都晒不黑,跟脸蛋、脖子一个度,像受惊一样,有点怯。 这他妈也太水灵了。 就是在首都tp大学上课,又见惯了娱乐圈各种美人,还没见过这种长相的。 这是山沟沟里能长出来的天仙? 被这么多人看着,涂骄又这么下他面子,迟莺脸颊一红,却一句脏话都讲不出来。 涂骄抓着迟莺白皙的手腕往他这边带,被其他的眼神激得愈发不悦,若有若无地遮挡着迟莺的脸。 迟莺是个小哑巴,就算努努力,嗓子里也憋不出来一个字。 反而是跟在他身后的玩家,频频把眼神投在他身上。 “我是唐云浅,那个,你们是?”卷发的漂亮妹子率先说了自己的名字。 副本中的相貌是都是现实世界中的长相,这几个人都长得很好。音量没有刻意掩饰压低,纤瘦伶仃的手腕被男人粗糙的大手牢牢抓着,迟莺还在兀自生闷气,蔫头耷脑不是很想搭理涂骄。 “解春繁。”朝气元气的声音,令迟莺短暂的恍惚,有点似曾相识的声音。 迟莺忍不住扭过头看了一眼,说话的男生染着一头灿金的发色,五官俊美立体,有些混血感,一笑两颗尖尖的虎牙就开朗地露了出来,像是热情朝气的小狗。 “我是白文莹。” 圆脸的姑娘抿出来一个微笑,眼巴巴地看着从车上开始就一直话不多的少年,黑口罩黑帽子,大热天闷着严严实实,低气压地看了一眼其他人,不情不愿的:“谢愿。” 彼此之间并没有任何联系的玩家因为一场副本被迫成为相识已久的大学同学,哪怕对话当中并没有出现玩家、直播、副本等字眼,迟莺也能感受到彼此之间的暗潮涌动。 这些人的到来,自然是要住在村子里,作为整个村里唯一一个二层楼,安置的任务自然放在了涂骄身上。院子里堆满了行李,涂骄松开手,迟莺白嫩的手臂上赫然出现几个红指印。 “你们四个,男的住一间,女的住一间,睡一楼靠里面那一间。” “你们两个住一间,二楼” “你住二楼最里面。” “你住二楼侧面那间,里面有蚊帐,也有蚊香。” 涂骄简单安排了一下房间,好在家里只有他和迟莺在住,不然一次性要住这么多人,还真不一定住得下。 冷着脸安排完,几个人中传出来一声小声地“穷山恶水出刁民,真是活该穷得窝在山沟沟里”,这话说得又带歧视又难听,迟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涂骄,长得又俊又凶的男人仿佛没有听到一样,腰腹挺得很直。 发出抱怨的是看上去最好说话的圆脸姑娘,埋怨了一句提着行李箱往一楼里拉。 临走前,余光里看到男人的手覆在那小天仙的大腿上,吊带下面就是短裤,白花花的大腿很瘦还有点肉感,眉眼化开完全看不出来之前对他们冷若冰霜极为不耐烦的样子。! 卖茶的小女巫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50 章 邪神的祭品4 判若两人的涂骄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什么不对,迟莺就应该被宠爱着,他一直被父母这么教育,爸妈死了也依然愿意养着他。 农家小院,又是这种落后的山村,哪怕在整洁,也比不上这些家庭优越的学生,更奢华的地方都见过,突然一下子来到这样贫穷偏远的地方,落差自然很大。 北桐村实在太冷门了,冷到几乎在网上搜不到任何信息。这里的生活水平连平常的农村都达不到。 两个女生一个房间,房间中摆着一张双人床,长久没有住人依然保持着干干净净,似乎经常被人打扫,但是床上什么东西都没有铺,就是一个空床板。想要住得稍微舒服点,还需要她们自己张罗。 唐云浅脸色不大好看,环视一圈的环境,似乎哪里都不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好在他们都有点洁癖,这次出门带的东西很全,铺上被褥床单已经有几分像样了。 房间中的风格似乎被封闭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墙壁上贴的海报微微泛黄,照片上的港风女星风情万种,眼睛含情脉脉地正对着床,明明是盛夏,却不知道是因为房间布局的原因,还是其他,房间之中挥之不去的阴冷。 “我总觉得,那小鬼跟他哥哥之间的相处模式有点怪,这个村子也给我一种不对劲的感觉。”唐云浅小声嘟囔着,她铺完被子以后,又开始整理起房间,还要在这地方待够七天,当然是越干净越好。 白文莹正蹲在地上摆弄行李箱,听到她的话后微微抬头:“你觉得哪里不对?” “说不出来的微妙,不过我感觉那小鬼长得就跟天仙似的,怎么那么水灵,腰细肤白,要是他出道肯定能吊打现在的明星,我眼睛都移不开了。”唐云浅躺在床上,回想起刚才第一次看到迟莺的场面,忍不住有些感慨。 行李箱里面的东西都是游戏自动分配的,符合角色的设定,塞上满满当当的衣服袜子内衣,还有精心分类的急救药物。 “这么说好像确实,别说是那个漂亮小鬼,还有她哥,那肌肉简直了,脸也不差,荷尔蒙爆表,又帅又硬,就是有点冷漠,感觉这村子有点排外。” 上个副本是异形,里面的蝎子变异的章鱼螃蟹毒蛇极度泛滥,变态的科学家皮肤被各种药剂腐蚀成烂肉,玩家也不行。白文莹被折磨得想吐,这次好像被优待了一样,不光是玩家出奇的好看帅气,就连npc也又美又嫩,简直像是福利局,颜控友好。 收拾完以后,她们去找另外两个男性玩家,按照游戏给的身份,他们现在是在校大学生,四个人是很好的朋友,不管做什么集体活动都形影不离。 走到院子里,涂骄看了他们一眼,语气并不友好:“你们缺什么东西就去杂货铺买,我这里只能提供住宿和三餐,其他的事你们自己操心,天黑不要走动。” 白文莹甜甜的笑了笑:“这我肯定不会麻烦您,只是关于村子的一些事情,你能不能跟我们说说。” “你想问什么? ” 涂骄看了她一眼,然后轻轻揉了揉迟莺细嫩的手臂,漆黑的眼眸划过一丝不悦。 这是他的宝贝,其他人用打量的视线看着他简直令人不满。怕吓到迟莺,男人的声音也放轻了:“莺莺乖,你去看会儿电视好不好,我昨天去买了xx公主的磁带,你不是最喜欢看了吗?” “莺莺?”谢春繁好奇地盯着迟莺的脸,“他叫什么名字?” 涂骄粗声粗气,硬邦邦地说:“跟你没关系。” “那他多大了,这总能说一下吧。”唐云浅年轻气盛,那曾被人这么恶劣地对待过,心头窝火,但还是忍了下来。 涂骄不甘情愿:“十八。” “十八岁了?看片口味跟我小侄女一样。”白文莹长着一张圆圆的很可爱的脸,没什么攻击力,很容易拉近距离,她吐槽了一句。 谁知道男人理所应当地嗯了一声,颇为认同:“小莺喜欢看这个,怎么也看不腻。” 我不喜欢。 迟莺在心里疯狂大声,他才没有这个爱好,总不能因为他现在的缺陷是说不出话,就诬陷他喜欢动画片。明明就是哑巴,却总是被当成弱智来对待,感觉涂骄真的把他当成了低能儿。 涂骄一直在赶着他往房间里去,但迟莺还想磨磨蹭蹭再待一会,就算摸鱼有完全没有问题,跟玩家交涉是涂骄的事,他现在完全可以装成鹌鹑,在房间里自闭或者看电视都没问题,反正只有七天时间一过,他又混了一个副本。 可是,见过了上个副本的残酷,迟莺根本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不在意。 而且,他很好奇。 这样漂亮的山村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会有鬼怪吗?还是觉得什么东西,反正在恐怖片中,闹鬼的别墅和山村都是闹鬼的重灾区。但迟莺其实对乡村,总有一种说不清的眷恋。 很喜欢炊烟袅袅的烟火味。 他屁股挨着木头的小板凳,双手撑着下巴还想再待一会,涂娇在迟莺脊背后方快到臀部的地方,轻轻地拍了一下:“莺莺乖点,哥哥还有事跟他们说,一会儿给你买糖吃好不好。” 猝不及防地拍在他屁股上,迟莺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又酥又麻的感觉迅速传遍四肢百骸,随之而来的,粉白的小脸上浮着羞红。 他还没被人这么打过,就算他犯个错误,爸爸妈妈最多口头教育一下,根本不会打他屁股。 虽然说是打屁股也不太准确,但也没差了。 迟莺又羞又惊,感觉再继续待下去,估计会有更可怕的事情,他头也不回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涂骄盯着迟莺的背影,心想,小孩就是喜欢吃糖,还是买糖能让他听话点。 再看向玩家们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我能回答的范围内知无不尽。” * 无事可做,房间又很热。 迟莺躺在铺在凉席的床上,翻来覆去还是觉得很不舒服,身上有汗,黏糊糊的,但是像这 样落后的地方,洗个澡也不方便?[(,下午出去找找,看看有没有小河之类的水流,稍微擦擦身子应该会好受一点。 有点无聊,他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 “他刚才为什么要拍我屁股,是不是在骚扰我呀。”迟莺有点不确定地问0129。 【你才知道啊宝宝。】 太迟钝了,感觉被吃干抹净也不会被发现,0129有点怀疑迟莺在他那个世界的父母,根本没有给他普及过性知识,稍微懂一点的话,也不至于被人动手动脚。 迟莺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有点后知后觉,“那我在他家是不是很危险。” 涂骄看上去还挺好的,起码态度一直很好。迟莺对于对自己的好的人向来没什么戒心,害怕自己恶意揣测别人的好心。 他热得皮肤白里透红,又是养着长头发,头发又多又密,披散在肩膀上更热了,还有点潮湿,再这么下去,估计会捂出来一身痱子。 爬了起来,在房间里到处找了一阵,找出来一把大蒲扇,他躺在床上,给自己打扇子。舒缓的凉风鼓动着夏日的热浪,盘着的蚊香散发着安神的味道,迟莺在床上躺了一会,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小莺。小莺。” 涂骄掀开门帘,撩开蚊帐,白纱中正看到落到一旁的大蒲扇,而他心心念念的人,正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睡觉。 雪肤红唇,头发散落枕头上。额头尖沁出薄薄的细汗,呼吸声均与绵长,涂骄轻手轻脚地靠了过去,只感觉在鼻子当中满是迟莺身上好闻的甜香味。 盛夏的天气燥热,涂骄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又没有碰过女人,有点口干舌燥。他拍了拍迟莺,忍下说不清楚的欲念,“该起床了,一会儿吃个晚饭再睡。” 怕迟莺暴露在其他人的视野之中招来觊觎,又因为迟莺长时间的睡眠不能陪伴他感到遗憾。可是现在那些城里人,看小莺的眼神不太对,他这么提防也是应该的。 迟莺迷迷糊糊睡了一下午,睡得浑身酸软,湿漉漉的眼眸迷茫地睁开一道缝,看到是涂骄后,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涂骄笑了起来,“小懒虫,吃一点晚饭,你不是想吃土豆丝吗,今晚就给你炒土豆丝,还想吃啥跟哥哥说。” “我还烙了饼子,一会儿给你卷点菜,做成卷饼,行不行?” 他身上还系着围裙,愈发显得胸肌饱满。 迟莺发呆足足五分钟,才好像清醒了一点,磨磨蹭蹭到床边,涂骄捏着迟莺的脚踝,弯下身子给他穿鞋。 出来以后,院子里挤满了人。迟莺知道这些人都是玩家,他们在帮着干一些活,柴火更多了,院子也被人打扫了一遍,哪怕没活干,他们也都会做做样子。 人情世故几乎刻在每个人的骨子里,而副本中的人用如此生动,像是有自己的人生轨迹,完全没办法当数据来对待。 涂骄抓着迟莺细白的手指,放到脸盆里,仔仔细细洗了洗。 迟莺本来也以为晚饭已经做好了,但到厨房里逛了一圈才发现,和面盆里只有一堆面粉,这跟饭也沾不上边。 他看着涂骄,涂骄倒是神色如常安抚:“小肚皮是不是饿了,一会就能吃上饭了。” 说着,他走出厨房,冲着玩家们喊了一嘴:“没有菜了,你们去买点菜,再买一壶生抽,多买点土豆,小莺喜欢吃。”! 卖茶的小女巫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