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那条河她有毒》 1、洪荒最强关系户 混沌初开,世界蒙昧,新生的天道尚且稚嫩,巨人脚下一条蜿蜒河流缓缓流淌,说是河,还没那巨人的一根脚趾粗,河道流向极尽扭曲,艰难的绕过那巨人的脚趾,好悬被一脚截断。 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要从河水变成洗脚水了! 直到那巨人身化万物,苏黎再没了被污染的危险,她终于痛哭失声,真心觉得她还是个孩子,这种死里逃生的经历哪是该承受的? 恰好现在天地间的活物不多,呜呜咽咽的哭声传出去老远,她以为自己的哭声只有自己能听见,却没注意到自己方圆数百里范围寸草不生。 可能是天道也看不下去了,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噗通一声落进河里,苏黎收到传承记忆,陷入顿悟。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天道老哥独占那四十九,她就是当初没融合好的那个“一”,在此地化作先天子母河…… 传承记忆很全面,不知过了多久,苏黎终于消化完所有记忆,只剩下一个念头:我,天道老妹,洪荒最强关系户! 过于得瑟容易乐极生悲。 “喳喳——” 苏黎一个激灵,回神看过去,对上两颗圆溜溜的死鱼眼,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她肯定被吓得一蹦三尺高。 那两颗琉璃珠似的玩意它转了转。 活的!一条鱼! 这鱼长了一双鸟翅膀,发出像鸳鸯一样的叫声,从盘古开天后就没见过活物的苏黎被吓了一跳,自从知道自己一线生机的身份后,她就日益膨胀,现在被吓到了也不想尖叫,而是下意识的一巴掌糊过去。 作为关系户,不要怂就是干就完了。 河水无风生浪,卷起十几米高,蠃鱼被巨浪裹挟着高高抛起扔出去,双翼展开在半空稳住身体,不能说毫发无伤,至少它被这一击刮下来了几片鱼鳞。 它居高临下的一双死鱼眼直勾勾盯着子母河,那双没有眼皮的眼睛里面的神色一目了然,明晃晃的嘲讽和鄙视。 苏黎觉得受到了侮辱,她坚持要给这条会飞的鱼一个教训,于是接下来的数千年时间,洪荒大地的某个角落,鱼和河的战斗不断重复,河水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壮大,鱼也从最初的一条变成了两条、三条……直到上百条。 “等等,蠃鱼是可以单性生殖的吗?找道侣的时间都省了?” 苏黎不能理解,苏黎有点羡慕,那一瞬间她连攻击都停了,喃喃道:“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 “不对,我这算不算打孕妇?还是…孕夫?” 最初那只蠃鱼震惊了,它不能忍,它在自家子孙的注视下一头扎进河里,徒留身后一堆小蠃鱼急的够呛。 “老祖宗冷静啊!” “谁,快去把祖父拉回来!” “爹啊爹你快回来!!” “完了完了,你们猜这次老祖宗会生个男孩还是女孩?” 喂,你这语气有点兴奋是怎么回事? “……” 这些蠃鱼都知道眼前这条河不是个善茬,她简直穷凶极恶,要是仅仅是脾气暴也就罢了,关键她格外好色!荤素不忌、男女不论,更可怕的是她对老一辈的下手生下孩子,还能继续对孩子下手生下孙子,继续对孙子下手…… 这河,恐怖如斯! 对于他们在心里想的这些东西苏黎那是半点不知,瞧见那只蠃鱼跳进河里,心底一惊,差点条件反射的打过气,好在她克制住了。 那只蠃鱼的声音分外的气急败坏:“傻愣愣的干什么呢?快用神识扫我,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还是几千年来他第一次跟她说话! 苏黎刚想照做,突然想到什么,猛然收回放到一半的神识,义正言辞的拒绝道:“我突然想到,传承记忆里说,这样会有神识交融有感而孕的风险,还是算了,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我不是能做出那种趁人之危事情的人。” 蠃鱼深吸一口气,怒气上涌,觉得自己离气死只有一步之遥。 “我让你扫你就扫!” 苏黎拒绝:“不行,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你不是?你的意思是我勾引你?你看着外面那上百个子子孙孙,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重新回答。” 苏黎不明所以,他那上百个子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所以她特别理直气壮:“再回答一百遍也是一样的答案。” 蠃鱼差点被气到原地升天,要不是冥冥之中感应到这个河灵很重要,杀了她会背负上不知多少孽债,就凭他几千年修炼积攒下来的不知比她强了多少的修为,早就一翅膀糊死她了! “我们蠃鱼,不能独自繁衍,而且正常来讲,也不是由雄性来生孩子。” 苏黎恍然大悟,所以她的传承记忆没错,不对劲的是眼前这只蠃鱼。 “原来是你特殊啊,我就说嘛,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我的传承记忆出了问题。” 蠃鱼:“……” “你这脑子里都是水吗?哦我忘了还真是水,那真是怪不得。你瞅瞅你说的都是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特殊的那是我吗?我有那个本事特殊到可以自交、自己给自己生孩子吗?我要是真那么特殊,那我可真厉害。” 鱼脸是怎么出现狰狞表情的,苏黎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我是要说,在方圆百里,除了你我之外没有别的活物的情况下,我那些子孙是怎么来的,我表达的还不够清楚吗?” 苏黎傻眼,过度刺激之下大惊,竟然砰的一下凝聚出了人形道体虚影,顾不得高兴,她三步并作两步靠近蠃鱼。 “你是说那些鱼…咳,那些也是我的孩子?!” 卧槽,你问喜当妈是个什么感觉?苏黎表示她整个人都麻了。 蠃鱼点头:“我就是因为在你本体这条河中游泳而怀了孩子,所以体质特殊的是你,不是我。” “怪不得这些年你们宁可天天在天上飞着也不愿意到水里。”苏黎的脑子难得转的快了一回,她想到什么,面色苍白:“你等等,我怎么记得你的那些子孙,至少儿子辈不少也曾到我本体这条河里边游过泳……” 如果说刚刚只是苍白,那现在就是面无人色了,她一点点、一点点的转头与蠃鱼对视。 “那么请问,你的孙子辈还有更小辈都是从哪来的?” 她还是个连道体都没修出来的孩子啊,这怎么就掉进这种伦理修罗场里面了呢?这要真是她想的那样,那她得是什么品种的禽兽啊? “毕竟过于奇特,一开始没有怀疑是你这河水有问题,于是就……” 于是就什么? 于是就出现伦理惨剧了吗?! 苏黎的道体虚影摇摇欲坠,然后砰的一声原地炸开,意识返回本体,把自己沉到河底开始自闭。 看戏的天道:“……” 我觉得我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妹妹凭一己之力给整个家的智商打了个五折。 他认真反思了一下,当初把一线生机分离出去的时候是不是手抖,不小心把智商那部分给切掉了。 算了吧,就算真切了现在再补也晚了,傻点就傻点吧,还能退货不成? 在天道老哥故意开后门的情况下,苏黎垂死病中惊坐起,灵光一现突然想到如果真的有血缘关系可以用法术检验出来。 不行她不能认命。 眼看蠃鱼就要飞出去,苏黎赶紧分出一道水流把人拽住,这一幕落在那些蠃鱼小辈们眼中,就是那条恐怖如斯的河还不准备放过他们族长,竟然还准备拽回去接着“玩“! “你等等,让小辈们过来验个亲缘。” 即使是垂死挣扎,她也要见到棺材再落泪。 这是她最后的倔强! 蠃鱼没有拒绝,叹口气,叫来几个小辈,就准备捏了个验亲缘的法诀,却被旁边传来的一声轻笑打断。 这里还有别人? 苏黎和蠃鱼瞬间崩紧神经,要不是他出声,直到现在他们都发现不了有人来,这人的修为恐怕远远高过他们俩! 苏黎对自己的水平有清晰的认知,她一个地仙境界的废柴,简直是刷新整个洪荒的底线。蠃鱼的修为不好不坏,跟最顶尖那批肯定没法比,但也能自保,他是真仙境。 那么来人是什么境界? “谁?出来!” 几乎与她话音同步,一名青色道袍青年的身影凭空浮现,那人长得极好,披着的黑色长发光滑柔顺,给他整个人多添了一分柔和,他的气质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既有少年的干净活泼,也有青年的周全守礼。 他看着二人拱手道:“两位道友恕罪,我在洪荒各地游历许久,实在是没见过这样的事。我方才掐算过,这位蠃鱼道友的小辈们的诞生确实跟旁边这位河灵道友有关,但从血缘因果上讲却没有半点关系。” 他似有所感的将目光投向河水,河水澄澈极了,甚至能看见河底,干净的水波映出河底的石子。不知怎地,竟觉得有些口渴,选择只在一个瞬间,他鬼使神差的用手捧起水抿了一口,只觉得这河水格外甘甜不同其他河流。 苏黎刚刚从“蠃鱼家小辈们不是自己孩子”的惊喜中回神就看见这么一幕,传承记忆里边被挤到大脑某个角落的一段注解终于被翻了出来。 简直是晴空生雷,一道闪电直劈天灵盖!她终于搞清楚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就在她明确自身的同时,修为终于水到渠成的晋升天仙,能维持住道体状态。 但是人吧,就是不能高兴的太早,否则就容易乐极生悲。 苏黎几乎是表情空白的看到那青年喝了她本体子母河的水,她张张嘴想阻止,但是来不及了! 眼看青年还想喝第二口,她心底莫名恐慌,脑子里闪过某些破碎的片段,其中有这么一句话:一胎十八宝…… 吓得她一个激灵,气沉丹田近乎声嘶力竭:“口下留人!!” 瞧见青年捧水的手一抖,剩下的河水都漏了下去,终于长舒一口气,理智回归,尴尬的解释道:“不是,我想说别喝。” 她想用道体的脚趾,在河道地下抠出一座芭比堡…… 不对,芭比堡是什么? 苏黎翻翻传承记忆,并没有得到答案。算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眼前这个人、这个男人、这个长得还不错修为也还不错的男人,他喝了我子母河的水啊! 救命,此时此刻怎么做才能确保自己不会被打死? 2、嘴炮技能 “别喝……” 苏黎徒劳的重复了一遍,闭了闭眼睛,仿佛这样就能时间倒流,她一定阻止这位道友喝这口水。 蠃鱼悄然后退,远离修罗场中心,目光缓缓下移,停在那人的肚子上。 他知道这样很不礼貌,有被人一巴掌拍死的危险,但他克制不住啊! 青年一愣,张嘴要说话,突然面色大变,似是感受到了什么,再顾不得其他,伸手掐算。 一般能对自身气运如此敏感的,只会是最顶尖那一批一出生就拥有先天道体的生灵,苏黎脑子里被两个字刷屏: 完了! 天道!天道老哥救命啊! 天道:“……” 毫无反应并且不准备理会。 哥、亲哥诶,就算你不看我的面子,总得想想你外甥是不是?不能让孩子出生就没娘啊! 天道:“……” 在苏黎的感知里,天道终于给出反应了,他往苏黎脑子里扔了一个大字——滚! 苏黎惆怅,按理来说,她这样关系户的身份,这样的跟脚,不说和鸿钧平起平坐吧,至少也得比得上三清你说是不是? 但现实过分骨感,她拿到了最适合自己的功法,却满脑子都是“这玩意不科学”,虽然她也不知道科学到底是个啥,总之她修炼缓慢,连蠃鱼都比不上。 现在哥哥又抛弃她,难道今天她就要死在这了吗? 寸草不生的黑土上,一条大河蜿蜒流淌,河水澄澈极了,别说鱼,便是连根水草都没有,河底的石头在太阳星的照耀下反射出细碎的光芒,好一副岁月静好的场面。 可惜如果这将成为自己在人世间看到的最后的画面,那就没什么美好的地方了。 苏黎蹲在河边,感受到身后那位道友的呼吸乱了一瞬,爆发出差点让她当场趴在地上的威压,既锐利又极具攻击性,想来这位道友修的是类似于剑道这种主杀伐攻击的道。 “这位道友,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那威压来的快,去的也快,苏黎起身转过去,就看到青年那堪称五彩斑斓的脸色,她知道自己最好服个软,但脑子是脑子,嘴是嘴,她要是能克制住,就不会差点把蠃鱼给气死了。 “道友,该负的责任我不会推脱半点,你会遭遇这无妄之灾我有很大责任,是我先前连自己的先天神通都没有搞明白,没能出言提醒。这是我的错,虽然我法力低微,但我会尽可能的补偿。” 苏黎不动声色的看着青年因为自己主动认错而缓和了表情,便也勾起一抹令人舒服的微笑。 这表情搁在她那张柔和知性的脸上,让看见的人只会觉得她真的在为别人考虑,便是原本不喜欢她的人,也无法对此刻的她生出什么厌恶。 她话锋一转,恰当的表现出三分疑惑:“不过我看道友你不像那么不谨慎的人,先前明明你也看出了蠃鱼之所以会产子,跟我本体的水有关,那么你又怎么会去喝这水?” 青年连挣扎都没挣扎一下就掉进了她的套路里,陷入某种自我怀疑中。 是啊,他为什么突然觉得口渴?为什么会去喝河水? 好像是…冥冥之中的某种感应?某个一闪而逝的念头?这种感觉…… 难道是天道? 苏黎只觉得自己好像不小心打开了什么开关,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光是看着青年那张变幻莫测的脸,她就能把他在想什么猜的八九不离十,鉴于刚才亲哥扔给她的那一个“滚”,她现在坑哥毫无心理负担。 更何况这明明就是合理猜测,只有让青年的注意力转移到天道身上,才能不追究这件事。 天道表示,如果有可能,他想把这一线生机的妹妹回炉重造。 其实通天会有那一闪而逝的念头跟天道的关系真的不大,谁让未来这位截教圣人立教的根本就是“截取一线生机”呢?苏黎恰巧又是天道分离出来的那一线生机,因此他才会有所感应。 “我看道友当时的状态,和我先前灵光一现要蠃鱼验血缘的时候差不多,传承记忆里有说这种情况叫天道预警,只是不知……” 话就说到一半,像是后半节话实在不好说出口,苏黎便咽了回去,只用一双欲言又止的眼睛看着他,里面还十分恰当的盛着三分愧疚。 谁看了不得夸她一句真诚? 她像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修为上虽然差了青年一大截,但论起玩弄人心、语言话术,就好像是她自带的天赋技能。 果然是天生我材必有用。 苏黎心情舒畅,青年却正好相反。 他叹了口气:“先前大哥二哥叫我专心修炼不要出来,我本以为自己修为虽然比不过两位哥哥,但也算拿得出手,便没有在意。现在看来果然是我太不谨慎,谁能想到我连龙凤麒麟三族领地都没靠近,事情还能变成这样。” 他像是被揠苗助长的小白杨,一瞬间整个人的背景都变成了灰色,莫名沧桑起来。 他要是硬碰硬,苏黎还不会心软,但青年现在这样,实在是让她愧疚。 她就是吃软不吃硬。 苏黎心里那点正义感突然就像喷发的火山一样,瞬间正义感爆棚,她义正言辞,用了十二万分的真心道:“虽然跟天道有关,但是我确实也有错,不论是什么场面,你的两个哥哥是打是骂,我都和你一块承担。” 她是那种拔x无情的混蛋吗? 那必然不是! 青年抬头看了一眼,目光十分复杂,看看她的道体,再看看身后那条河的本体,沉默了半晌。 “但是我大哥和二哥他们,都是金仙修为。大哥会怎么样不好说,我二哥他脾气……不太好。” 青年脑中闪过二哥成天对他耳提面命的画面,二哥教训起人来简直是说个没完没了,还不能反驳,气急了是真的会打人。 平时犯点小错就已经是这样了,这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这次出门在外面搞出了一条人命,还见鬼的在他的肚子里…… 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金仙?现在可还没有多少金仙呢,但凡是金仙,无不是出生就具有天生道体的先天生灵!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苏黎心底一惊,转念想想,却也没动摇先前那个共同承担的念头。 她刚刚发掘了自己的嘴炮能力,此刻正处于一种迷之自信的状态。 “我们聊了半天,又有了这样一番因果纠葛,直到现在我们竟然还以道友相称,实在是有些生疏。我叫苏黎,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不知我该如何称呼你?” 青年脸上忧色依旧,在苏黎的安抚下却也没了一开始的心浮气躁,他知道不论自己想怎么解决都最好快点。 三清气运相连,现在多了一个后代,便又要分出去一份气运,大哥二哥用不了多久就会察觉到情况,到时候一掐算就什么都会知道。 “上清通天,叫我通天就行。” 苏黎:“……” 不好意思你叫啥?她头皮有点麻。 “三清的那个…上清通天?”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抖,又看了看通天的脸色,没忍住哭出声。 那他二哥岂不是元始? 元始可是个十分看重跟脚出身,骄傲自矜,目下无尘的代表人物,偏偏他三清的出身让他有那个骄傲的资本,听说还特别讨厌湿生卵化之辈,而且为人严厉,简直就像个教导主任。 等等,教导主任是什么? 苏黎只觉得今天太阳星太热,不然怎么照的她头晕目眩? “苏黎?” 她听见通天想过来扶她一把,却碍于他们还没那么熟站在原地,只迟疑的叫了她一声。 苏黎顿时就是一个激灵,然后继续哭:“我这是激动啊。” “你不知道,我可太激动了,自从消化完传承记忆,我就一直很仰慕作为盘古正宗的三清,一直遗憾我自己灵力低微,不能去昆仑山瞻仰三位真容,我没想到、没想到竟然这么巧,今天这样的意外竟然能落在通天道友身上,我真是很抱歉。” “我忍不住愧疚啊,我又激动又愧疚,我想哭,真就忍不住呐。” 鬼扯,她都不知道从自己嘴里跑出些啥。 通天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蠃鱼们早在通天报出名号之后就悄悄跑了,三清的热闹,他们可不敢看,就怕没那个命。 至于苏黎? 祸害遗千年,蠃鱼相信她会没事的。 “没事,总归我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既然这孩子是天道的意思,我想大哥二哥他们也不会说什么,不如你跟我回昆仑吧。” 苏黎闻言,眼泪流的更凶了。 她摆出柔弱不能自理的白莲花表情:“可是我还没学会怎么将本体收起来,我动不了地方。要不还是暂时把我扔在这吧,等我修为精进,定去昆仑山找你。” 通天非常体贴,冲她安抚性的笑笑,那张脸,好看的很,但苏黎总觉得那表情怎么看都有种绿茶味。 他道:“没关系,我可以帮你。” 他也不等苏黎回答,捏诀凭空画阵,道道金光直入土地,地上裂纹横生,整条河及周围的土地竟然被挖了出来,飞速缩小被收进乾坤袖。 “这样就好了。放心,等到了昆仑山我肯定会在山顶找一块合适的地方,把你毫发无损的放过去。” 苏黎:“……” 她看着通天那双真诚的眼睛,一时竟然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只觉得自己遇上了对手。她的目光终于忍不住投向他的肚子,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被玉清元始打死的画面。 算了吧,这算不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3、真的怀了 昆仑山虽不如不周山那般高耸入云,却绿意连绵,占地极广,一眼望去,延绵不绝,越是往山上,灵气的浓度越高,山中更是藏着数不清的还未出世的宝物,静静等待它们命定的主人。 沿着东昆仑地界的边缘,一座护山大阵拔地而起,那上面带着天道的气息,是为护佑盘古元神所化的三清而自然形成,以此阵的威力,便是那龙凤麒麟三族族长,大罗金仙也奈何不得。 “一会进去你尽量少说话,我来解释,如果情况不对你就赶紧回归本体,进我的乾坤袖。”通天忧心忡忡,十分忐忑。 他还是头一次出门闯了这么大的祸,要不是身边有个看起来比他更害怕的苏黎要保护,他可能宁愿跑个无影无踪,等大哥二哥气消的差不多再回来。 他没忍住单手覆于腹部。 至少因为有它在,大哥二哥肯定不会打他。这勉强能算个好消息吧。 眼看两人站在山脚下,踟蹰半天也不敢进,里面的人实在忍不住了,老子厚重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不快进来?” 紧接着又响起另一人的声音,能听出对方压抑着怒火:“通天!你还知道回来?” 完了,听二哥这语气,他们怕是已经知道所有事了。 他带着苏黎往里走,苏黎默默在心里过了一遍一会大概能派得上用场的狡辩言论,一会恐怕还得扯出天道这张虎皮大旗。 三清的昆仑宫坐落于山顶,一整片高耸巍峨的建筑连绵成片,并不精巧,但胜在用料讲究,便是这宫殿本身就是后天至宝,更别说上面雕刻的阵法,错综复杂,就像装饰的花纹般随处可见。 周围的一草一木,都因为长期受到宫殿漏出的灵气侵染,而格外有灵性。 这和她原先呆的那个穷乡僻壤完全不一样。 此情此景,苏黎觉得自己像个吃软饭的废柴,而且这软饭还有点刮嗓子,要是没那个命吃下去,是真的会死。 跟着通天进入大殿,便能看殿中的两人,一位须发尽白慈眉善目的老者,眼神平静古井无波,周身气质圆融,没有半分锋芒。另一位看上去三十来岁模样,气质沉稳严肃,拿着盘古幡,但苏黎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教鞭。 被这东西打一下,恐怕会很疼。 “通天,我惯常知道你爱四处闯祸,却没想到你能搞出这么大的事,三清气运分散,竟然隐隐有分出第四份的趋势,更可恶的是具体发生何事我们竟掐算不出,你最好快些坦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元始表情冷肃,蹙眉盯着通天,期间只分出去目光看了苏黎一眼,便因为她那低微的修为不愿再看第二眼。 通天愕然:“掐算不出来?这怎么可能??” 但凡是洪荒生灵,就可以通过掐算与天道沟通,询问事情的前因后果。修为越高、自身功德越多、越受到天道的优待,掐算的结果就越详细,越准确。 按照他们三清的修为、身份与自带的开天功德,从没出现过掐算不出来这种情况,除非涉及到比他们修为高许多的人物。 现在的洪荒中,这样的人物并不多,最为众所周知的便是三族族长——祖龙、元凤、始麒麟。 难怪大哥二哥如此生气,恐怕是以为他惹了大麻烦。 心底了然,便不能让两个哥哥再担心下去,他否认道:“我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没有招惹三族。” “你知轻重?那就解释一下你到底做了什么让我们的气运分散?!” 虽然元始的语气重了点,但这次老子站在他这边。 三清气运一体,身负开天功德,想要分裂可不容易,他们实在想不明白通天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才能造成这样的后果。 “……”面对两位哥哥严厉的眼神,通天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个委婉点的说法,他决定破罐子破摔,“你们要有侄子或者侄女了。” 觉得自己错过了一集剧情的苏黎:“……” 说好的由你来解释,就这?? 这是解释?真不是挑衅吗? “是她?”元始震惊,指着苏黎质问通天。 老子和元始只觉得自诞生以来,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荒谬,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不礼貌,两道神识扫向苏黎。 明明只过了一瞬,苏黎却觉得仿佛一辈子都没了,求生欲让她不能再沉默下去,几乎是他话音一落,她就接道:“二位掐算不出可能与我有关,我来历特殊,不可掐算。” 此时再不抛出天道亲哥这个后台,恐怕就没机会说了。 但她低估了元始的脾气,又惊又气的元始不会听她的解释。 通天往前一步挡在她前面,这样的举动却更让没有在苏黎身上探出两道气息,笃定她没有怀孕的元始觉得弟弟是被骗了。 他二话不说一道盘古幡砸下来,通天倒抽一口冷气,这一幡真砸下来,以苏黎的修为怕是要魂飞魄散! 盘古幡是二哥的伴生法宝,与太极图、混沌钟一道由盘姑斧所化。作为三清里唯一一个没有伴生法宝的人,通天咬牙,一把将苏黎拉到身后,同时打出一道法力与盘古幡相撞。 元始没用多少力,上清之力本应与盘古幡两相抵消,将之轨迹撞偏。 电光石火间,只能清楚的看见通天错愕的瞪大眼睛。 那道法力只阻碍了盘古幡一瞬就被打散,盘古幡的势头竟是没有被撼动半点,眼看那东西就要打下来了,而通天愣在原地,苏黎大脑一片空白,只凭本能的拽了他一把,眼看就要上演一幕惨剧,便听老子沉声呵道:“够了!” 太极图挡住盘古幡,两个先天至宝返回各自主人的手中。 “通天!你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老子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严厉,不同于从前那些小打小闹的闯祸,法力失控不是小事,修为法力是在洪荒立足的根本,若是修为出了问题,三清之一的身份只会让他落得小儿抱金砖过闹市的下场。 通天满脸茫然:“我、我不知道。” 苏黎放弃挣扎,拽了拽他的袖子,无力道:“怀孕的时候母体会修为无法精进,且极容易灵力失控。” 通天闻言,面色刷的一下涨红,又变白,表情几经变化,可谓丰富至极。 苏黎觉得他这样有趣极了,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还真想在说点什么逗逗他。 可能她本身就是这样一个恶趣味的人,但是现在,更重要的是如何才能活下去。 “道友,你这是何意?” 苏黎抬头,对上老子和善的目光,分明是一句平静至极的问话,却让她打了个冷颤,她突然发现最恐怖的不是看似脾气最差的元始,而是脾气最好的老子。 这样的人轻易不生气,一旦生气,后果不堪设想。 “二位方才用神识看过我了,我没怀孕,但通天他确实没有胡说。不如你们用方才检查我的方式再检查一下通天?” 元始沉着脸:“一派胡言!” 他又转头炮.轰通天:“这就是你找的道侣?修为低微,满嘴胡话,你和她之间绝无可能,你趁早坦白自己都做了什么,又为何灵力失控,别想着躲过去。” 通天本身作为理亏的一方,决定不跟他计较,奈何元始步步紧逼,他此时也多了三分怒气:“是不是胡言乱语你们放出神识来探探不就知道了!一开始我也以为她修为低微,但修为低微能让你们都掐算不出跟她有关的事?就算修为低微,她也大有来历。” 几次三番的相护,苏黎有些感动。 元始还想说什么,被老子阻止。趁着他们吵架的时间他已经用灵力探过,结果令人震惊。 他捋着胡须的手都停了,甚至差点一个不注意拽下来几根:“二弟且慢,三弟他所言不虚,你且看看。” “大哥?!”元始愕然看他,老子冲他点点头。 又是一道神识扫向通天,这次他依旧没有抵挡,那神识极度震惊下抖了抖,不死心的来来回回检查了三遍才终于撤去。 通天想说,自诞生以来,他从没看过二哥露出现在这样精彩的表情。 值了! “看吧,我没骗你们,她也没骗你们,这里面确实有个孩子,现在已经跟我气机相连,打掉也一样伤身。” “更何况这还是受了天道提点才有的孩子,怎么能打掉呢?这位苏黎道友,就是孩子的母亲。” 原先的怒气像泄了气的皮球,通天单手轻触自己的肚腹,心底还是有点别扭,但为了气元始,咬牙将手盖在在自己肚子上。 他心满意足的看到二哥扭曲的表情,却没发现让元始做出如此表情的不是他摸肚子的动作,而是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他脸红了。 老子选择眼不看为净,他的目光落在苏黎身上:“苏黎道友先前所言’来历特殊,不可掐算’是何意?” “我的神识与天道几乎同时诞生,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天道仁慈,为生灵留下一线生机,我与天道同根同源,便是那遁去的一。” 这个时候话最好只说一半,万万不能说天道有意识,以及她是天道承认的亲妹妹,否则在通天的理解里,事情就会变成:她和天道兄妹两个算计他怀孕,沆瀣一气十分可恶。 论起求生欲,她说第二没人能说第一。 “通天会在冥冥之中有所感应,喝下我子母河的水,就证明他合该抓住我这一线生机。” 饶是通天都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小河灵竟然这么大的来历,不过这样一来,倒是能解释为什么那河水会对自己有用。 他尚且愣住,更别说另外两人,最后还是元始先回神,冷笑道:“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弱的一线生机。” 苏黎嘴巴比脑子更快:“可这世上本就只有我这么一个一线生机。” 完了!完犊子了!小舅子的脸色已经不能看了,她这张嘴呦,都瞎说些什么大实话? 老子叹气:“罢了,你和通天就呆在昆仑山吧,直到将孩子生下来都不要往外跑,否则以你的修为和通天现在的状态,出去也寸步难行。” 他总觉得这趟回来后通天的气质比原先少了几分浮躁,这么想想,通天怀孕也许是好事。 更何况洪荒中的规则一向是母体越强大、血脉越强,生出来的孩子就越有可能拥有更好的天赋,这毕竟是他们三清的第一个后代,由三清之一亲自来怀,肯定差不了。 通天表示,大哥看他的目光有些过于慈爱,他有点害怕。 4、黄口李 他真傻,真的。 他单知道怀孕之后大哥二哥不会揍他,却忘了以两位哥哥的谨慎,会因此把他看的更紧。 十人合抱粗的高大树木下摆着一张木质躺椅,通天半躺在上面,怀里抱着一个团成球的狐狸,时不时撸上一把,十分惬意。手边还支着张桌子,上面摆着昆仑山上各种灵果的果盘。 “唔,今天这种灵果不够酸。” 你要问成天在昆仑山呆着是种怎样的体验? 通天的回答是:舒服,太舒服了!问题就是太舒服了,他觉得骨头都呆松了,现在就特别想搞事。 十步之外,苏黎蹲在地上拿地上的草研究如何开发自己能力的更多用途,闻言转过身:“不够酸吗?昆仑山上有什么酸口的水果?” “李子,黄中李!对啊,你可是一线生机,就算是先天灵根肯定也能搞定,走走走,我带你去看看二哥的黄中李,你用能力让它多分出来几棵。”通天恍然大悟,坐直身体左手拍右手,身上的狐狸一个没抓稳,团成团从他身上滚了下去。 这人二话不说拉起她就跑,看的苏黎胆战心惊,生怕磕磕碰碰出什么意外,等溜进元始的园子到了黄中李下,她已经白了一张脸。 洪荒生灵,越是强大怀孕的时间也就越长,只要想想通天可能怀个几百上千年,她只觉得眼前发黑、前途无亮。 黄中李是十大先天灵根之一,万年开花,万年结果,再过万年成熟,且每次只结九个果子。 这棵先天灵根生的高大繁茂,又是扎根在昆仑这样灵气充裕的地方,叫人光是站在旁边就觉得精神一振,树干上刻着“黄中”二字。她来的巧,现在正是成熟的时候,树上的果子整整齐齐的在上面挂着,果子呈黄色,上面同样写着“黄中”二字。 苏黎关注点总是那么与众不同。 她看的是那些字。 在树干上纹.身也就算了,连果子也不放过,这棵树一定特别喜欢它的名字。 通天灵力不稳却不是灵力尽失,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招手施法取下一颗果子递给苏黎。 苏黎眼前浮现元始那张严肃的脸,咽口口水:“不用跟元始道友说一下吗?” “不用不用,这黄中李向来是一棵树三人分,就当你用的是我的那份好了。”通天摆摆手,把果子塞进她的手里,“你快试试,成不了也没关系,你现在的修为太低了,不成就等你修为升上来再弄。” 苏黎很感动,并下定决心这次一定弄成。 该怎么处理?把果子在她的河水里泡一泡,然后种下去? 理论上可以,但是太慢了。 苏黎捧着果子,心底隐隐有些感应,只见她对着果子轻吹一口气,将它往地上一抛,不过几吸时间,一棵小树苗拔地而起,越长越大,直到约莫一人粗。 这远比她想的容易。 三千大道,时间、空间、杀伐、生机……条条皆可证道,她隐隐感应出自己的道就是和“孕育后代,生育子嗣”这件事有很紧密的联系。 但还差了些什么。 没过多久,苏黎便感觉自己灵力不足,不得不从那种玄妙的状态中退出,小树苗也停止生长。片刻后她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晋级了真仙境,抬头看向通天。 通天的表情很复杂:“对别人来说是晋级,对你来说更像解除一部分封印。你的力量与天道同根同源,它们本就隐藏在你的体内,应该是需要你明晰自己的职责和要走的道才能运用。” 从前以为他们三清已经够的天道钟爱的了,盘古遗泽、开天功德,顺顺利利修炼至金仙大圆满,未来更是不可限量。但今天见了苏黎才知道什么叫人比人气死人,刚刚她体内那一瞬间泄露出来的气息无比浩渺苍茫,若真的全部掌握,便是大罗金仙大圆满也不堪一击。 那是大罗金仙之上的境界,更是不存在于洪荒生灵传承记忆中的等级,便是刚才那一瞬间的感受就让他都有所顿悟,若非时机不对,此时闭关也许修为都能有所突破。 不愧是一线生机。 苏黎不知通天心中所想,她听懂了他的话,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天道到底赋予了她什么职责,难道不是天道亲妹、老婆孩子热炕头、混吃等死关系户吗? 天道:“……” 但凡它能有个实体,第一件事就是揍这个倒霉妹妹一顿。 不周山的某个山洞里 造化玉碟暴躁的飞起来转了一圈,尤不解气,最后狠狠在石桌上撞了几下,刻出来一个箭头,这箭头指着的方向……鸿钧拿起玉碟掐算。 是昆仑山? 昆仑山怎么了?难道是有宝贝出世? 不,不对,天道这是……满腹怒气? 难道是罗睺?他在昆仑山? 也不对,虽然生气,但是没有那种除之而后快的情绪。 鸿钧蹙眉,左思右想也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在他决定亲自去昆仑山看一眼的时候,终于接到了天道这个未来上司的第一个指令。 要想突破圣人修为成为道祖,除了干掉罗睺之外,还需要去昆仑山揍一个人——上清通天的道侣,记住,不能把人打死了,哪疼往哪下手。 鸿钧:“……”他没忍住向天道又求证了一遍。 是天道出了毛病,还是我出了毛病? 总归是他们俩得有一个精神出了点问题。 鸿钧非常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把天道气成这样,竟然专程让他去打她一顿。 罢了,也不着急,还是继续修炼争取早日除掉罗睺更加重要。 昆仑山 当老子和元始靠近的时候,通天第一时间便感应到了,他也没有要溜的意思,就站在新生的小树苗旁,过了片刻,果然等到了元始的怒呵:“通天你又在干什么?” 实在是教训过于惨烈。 上次通天过来,非要给黄中李分枝栽种,差点把黄中李给弄死。 上上次过来,用帝流浆浇灌,揠苗助长浪费了许多帝流浆。 所以这次看见通天,下意识的就觉得没什么好事。 通天指着小树苗,十分得意:“这次我可没有捣乱,苏黎用黄中李的果子种出了另一棵黄中李。” 元始说不出话了,那小树苗,确实是黄中李的气息! 老子脸上都出现三分惊讶,他走到树苗旁,目光在一处凝滞。 他叹气摇头道:“虽同源,但这不是黄中李。” 通天不信:“这不可能!我看着苏黎种出来的。” 老子指向小树苗树干上的字迹让他看。 树干很细,但仔细去看就能发现那上面有三个字。 ——黄口李! 苏黎嘴角微抽,克制又克制,还是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找准视角方向让手指补齐少的那道竖线。 她喃喃道:“这是得多喜欢自己的名字,还弄成专用的,也没见六千年的蟠桃叫蟠兆,三千年的蟠桃叫番兆。” 旁边传来笑声。 是通天。 “这次不成也没事,我很好奇这黄口李的味道,也不知它多久会结果。” 他俩这一唱一和的模样真是让元始血压飙升,默念弟弟现在情况特殊不能打。 苏黎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天,道:“我这算不算是研发了新品种?这是第一棵黄口李,和蟠桃可不一样,好歹是个第一,难道不应该降下功德吗?” 天色由晴空万里瞬间变成乌云密布,哪有半点降下功德的模样?反而像要来天罚。 通天随时准备画防御阵,老子和元始微微皱眉,做好出手的准备。苏黎现在好歹是通天的道侣,他们也得护着点。 乌云底下的苏黎半点不带怕的,只仰头看天。 果然眼看吓唬不到她,乌云便散去了,晴空乍现,一道金闪闪的东西从天而降。 等看清那是个什么玩意,苏黎瞳孔皱缩,下意识的要躲但是晚了一步,那东西正正好好从她头顶砸进体内。 是功德金光。 屁!你见过狼.牙.棒形状的功德金光吗?一根金灿灿的狼.牙.棒,从天而降砸进脑壳! 苏黎朝天竖起中指。 晴空一声雷,吓得她抖三抖,飞快收回手指。 对不起啊大哥,您还拿得动刀,是我飘了。 5、风评被害 通天做了个噩梦,不对,搁在大能不需要睡觉的洪荒,应该叫幻境。 他梦见自己辛辛苦苦怀了千年一朝卸货,苏黎比他还紧张的白了一张脸,大哥满面笑容的逗弄孩子,二哥盯着孩子皱起眉毛,把孩子抱过来他低头一看—— 好家伙,一个狼.牙.棒造型的上清团子! 瞬间就给他吓醒了,神识内视腹部那尚未成型的气团,力求传达一个意思,虽然狼.牙.棒对你娘亲来说挺有纪念意义,但你万万不能长成那个模样。 气团子有意识。 气团子很生气,并踹了他一脚。 通天倒抽一口冷气,浑身僵硬,从未有任何一刻比现在让他更清晰的感受到他真的怀孕了。 苏黎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蒲团上的青年单手轻触腹部,像是害怕惊扰什么,目光中充满不知所措。顺滑的长发从肩头垂落,给剑眉星目的青年平添几分柔和, 苏黎看呆了。 她听见通天道:“它动了。” “动了?什么动了?孩子动了?!”愣了半天,她如梦初醒,差点一蹦三尺高,急匆匆地走过去。 她目光灼灼的看着通天的腹部,想上手去摸,又不太好意思,最后还是想摸的念头占了上风。 苏黎蹲下,试探性的将双手凑近他的腹部。时间还很短,并不显怀,但青年原本精壮结实的腹部还是多了些软肉,摸上去手感极好。 感受到腹部传来的另一个人的温度,通天近乎僵硬的放任她的动作,垂在身侧的手被宽大的袖子盖住,悄悄攥紧了袖口的布料,又过了一会,那刚诞生意识的孩子配合的又踹了父体几脚。 苏黎大脑空白,比刚才的通天好不了多少,新手父母面面相觑。 “我我我……我出去转转!” 心情激动到恨不得出去跑几圈,她蹭的一下子站起来,转身往外冲,好悬同手同脚。 闷头往前跑也没看路,等回神已经到了西昆仑的地界。 乍一看上去与东昆仑区别不大,同样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花草,藏在林中的奇珍异兽。若是非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因为西昆仑无主,这里的景致更加自然原生态,蜿蜒的溪流潺潺,自然雕琢的巨石形态各异。 此时天色尚早,太阳星的光芒未到最毒辣的时候,隐约能听见远处野兽抢占地盘的争斗声,苏黎决定换个方向。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瞧见一个入口被掩埋在高大灌木中的山洞,从外边瞧着没什么特别之处,但她反正也闲来无事,便顺应心底的想法走了进去。 进来之后才会发现这里别有洞天,里面的空间远比从外面看上去的大,沿着路往前走,最里面是一个弥漫着雾气的洞窟,白色的雾气弥漫整片空间。 苏黎抬手虚握,惊讶的发现这白雾竟是浓郁到极致而液化的灵气。 视线被灵雾遮挡,隐约可见地面有一片大湖,似有白色莲花花瓣时隐时现,她在往前走,果然看见一大片莲池,这些大小不一的莲花各个长得晶莹剔透颇具灵性,但最好看的还要数最中心的那朵。 那朵莲花约有一人高,每一片花瓣都尽情舒展,纯白无瑕完美的没有任何瑕疵,色泽如玉,上面泛着星星点点的细碎灵光,这莲花足有三十六片花瓣,层层叠叠,美的雍容华贵却又出尘脱俗。 不愧是三十六品净世白莲! 苏黎眼底的惊艳还没来得及褪去,就见净世白莲的层层花瓣蓦然舒展,对着她露出中心洁白的莲台。 她的运道终于要来了吗?还是老哥终于给她开了后门?这怎么好意思呢?哎,算了,不能辜负哥哥的心意嘛! 苏黎告诉自己千万要矜持,她绷着脸端着表情,只是双眼里有着藏不住的激动。 这可是四大莲台之首,比灭世黑莲、业火红莲、功德金莲多了整整二十四品的极品宝贝! 花瓣微动,带起了什么东西,破空声传来,一道白影角度刁钻的疾射而来,她眼底的激动还来不及散去,就听“啪”的一声,一棵圆滚滚的东西击中脑壳。 净世白莲的花瓣晃了晃,像是在笑。 苏黎:??? 这一幕,就好像绝世美女回眸一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 幻灭的威力不可谓不大。 净世白莲玩上瘾了,卷起花瓣从周围的莲花身上薅了一大把莲子,然后…… “砰、砰砰砰——” 苏黎捂头跳脚,脑海中浮现一幅画面。 一片农场里,豌豆射手突突突个不停,对面缺胳膊少腿的僵尸艰难前行,最后啪的一下,头掉了。 苏黎惊恐,总觉得自己的脖子也隐隐作痛。 “你是不是在戴夫的农场里进修过?” 眼看净世白莲打起来没完没了,她也怒了。 “给我住手!发神经吗你?我看你这就是闲的,精力这么旺盛你就该多生几个小白莲,为洪荒做贡献!” 这句话一抛出来,净世白莲身形一顿,像听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话,飞快扯过几株普通白莲挡在自己前头,它自己嗖的一下子藏到后边。 黄中李诚不欺我,这看着人模狗样的女人果然是个禽兽。 她下贱,她就是馋他们这些先天灵物的身子! 净世白莲义愤填膺,然而苏黎的恐怖之处就在于她没办法完全掌握自己的能力,且这能力不受到空间距离的影响。于是净世白莲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结莲子了。 它结莲子了! 谢天谢地,只有一个。 这女人…恐怖如斯! 净世白莲怒极,飞起来就朝苏黎扑过来,直奔面门,就要照着脸给她来一下。 然而就在它离水的那一刻,东昆仑的三清皆有所感应,老子结束炼丹、元始从闭关中惊醒、通天于蒲团上起身。三道身影消失在原地,出现在西昆仑的山洞里。 三十六品净世白莲发出道道金光,于空中一分为四,其中三份飞向刚到的三清。 察觉到机缘至,老子顺从冥冥中的感应道:“红花。” 莲花化为先天灵宝太乙拂尘落入他手中。 元始亦道:“白藕。” 莲藕化作先天灵宝三宝玉如意悬于他面前。 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拥有一件先天灵宝的通天嘴角含笑:“青莲叶。” 莲叶化作青萍剑,锐不可当的冲到他面前,又稳稳停住。 苏黎看着最后一道飞向那颗莲子,莲子飞速长大,变成巴掌大的十二品净世白莲,这莲花似乎还能长大,眼下这般大小只是因为三十六品净世白莲留给它的能量不足。 她看着小小的莲花心生欢喜,伸手就要去碰,小白莲瑟瑟发抖却不敢躲,生怕惹怒了这尊扮猪吃虎的大神,自己落得娘亲的下场。 灵宝灵植之间有其独特的传递消息方式,苏黎丝毫不知自己在这道传播网里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名声。 去母留子! 她算是坐实了禽兽二字。 一无所知的苏黎捧起小白莲,想了想,把它搁在肩头,大小正合适,还能做个装饰。一转头就看见三清齐刷刷的看着她,吓得她倒退两步,差点一头栽进莲池。 老子轻抚拂尘,拿到法宝后便能够感应出这十二品净世白莲本不该存在,眼前的变数不出所料的因苏黎而起。 “不愧是一线生机,如此也好。” 如此一来,以后就算通天闯了什么大祸,有苏黎在,也能尽可能的化险为夷。 老子看苏黎开始顺眼起来,便是修为低微也无碍,一线生机命格特殊,也没几个人真能伤到她。 元始也是这么想的,但让他出声夸人,别说他本人做不到,苏黎自己想想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所以最后他冷哼一声,一言未发。 傲娇是病,病到元始这个程度,怕是药石无医。 老子急着回去炼丹,元始要继续闭关,通天在东昆仑呆的实在无聊,正好这次出来了,就非要在西昆仑转转。 他好说歹说就差发誓不出昆仑山了才打发走两个哥哥,等人一走,要不是还记着自己肚子里有个孩子,他可能上树捉鸟,下河捞鱼。 大抵真是憋得够呛,光是一个西昆仑能有什么新鲜事?顶多就是些菜鸡互啄级别的谁和谁抢地盘的小事,通天看了一会就失去了兴趣,直到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精神一振。 “我上次出门认识了两个新朋友,帮了他们一把,说好的他们请我吃人参果。”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成熟了,错过这次又要等上许久,走,我们去五庄观。” 苏黎十动然拒:“还是别出昆仑山了吧,万一路上碰上什么危险不值得。” 通天继续劝说:“直接去五庄观,绕开三族的领地,不会有事的。” 苏黎动摇。 “同样是十大先天灵根,你就不好奇自己能用人参果种出什么来吗?” 苏黎叛变,点头:“你说的对。” 她肩上的小白莲把自己尽可能的缩小减弱存在感,一动不动装作死物,在内线疯狂call人参果树大哥。 少有人知道其实镇元子是人参果树开启灵智化形而成,五庄观的人参果树其实只是他本体的一个分枝。 这会儿接到小白莲消息的自然是镇元子这个本体。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什么叫……不想怀孕就赶紧跑?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那功能?就算有……镇元子怒了。 他人就在这,修为好歹也能栖身洪荒中的第一梯队,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难道还有人能对他做什么不成?! 万里之外的苏黎打了个喷嚏。 6、镇元子他开花了 这批结出来的人参果比往常多了几个。 镇元子站在树下看着红云上蹿下跳的打人参果,旁边清风明月两个童子胆战心惊的端着托盘,眼疾手快的接住被打下来的人参果。 这人是真不客气,足足摘了十几颗,托盘都装了好几个,才心满意足的跳下树。 “你想吃人参果让清风明月来打便是,何必每次都亲自来摘?” 眼看红云那一身红衣上粘了些树枝草叶,镇元子叹气,伸手摘下挂在红云发间的树叶,对着对方那张脸实在说不出什么重话。 “不一样的,每次都是你请我吃人参果,我又没什么能给你的,只有亲自摘果子这么点事可以回报一二。”红云凑到镇元子面前,他说话喜欢看着对方的眼睛,显得特别真诚。 镇元子摸摸鼻子,不自在的转开目光。 “可惜这么好吃的人参果每年就只有你我二人品尝。”红云摇头,余光瞥见清风明月,赶紧纠正,“差点忘了还有他们俩,那也是每年都只有我们四个,没意思。” 要是旁人,谁得了人参果不是恨不得藏起来偷偷吃?也就是红云,还嫌分的人不够多。 镇元子深吸一口气,克制住想拿敲果子的杆子敲他的想法,正要说什么,感应到有人靠近五庄观,对方没做掩饰,以上清之气打招呼。 镇元子看了红云一眼:“一起吃人参果的来了。” 他吩咐清风明月:“有两位道友来访,再多打几个人参果端上来。” 清风明月应下。 红云修为不比他差,也意识到来的是谁,他倒是没有因为多了俩人来分人参果而不快,反而很是高兴:“通天道友来的真是时候,快出门迎接一下。” 他兴冲冲的拉着镇元子一块出去,身后清风明月看着他们老爷一脸无奈却任由红云折腾的样子,捂嘴偷笑。 “我们正要吃人参果呢,通天道友你就来了,看来今天镇元子注定要大出血了,哈哈。”离得老远都能听见红云的话。 “诶?这位道友是谁?是通天的朋友吗?还是童子?徒弟?” 几句话的时间足够红云把苏黎仔仔细细的看过一圈。 察觉到身边有不自然的气流流过,苏黎伸手拨弄,随手一抓竟是捉住了一小团红色的云,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干了什么,托着云愣了片刻。 通天的目光落在那小团云上,瞬间就明白了这是什么,联想到苏黎一线生机的身份也不算很意外,倒是这云…… 看上去手感很好的样子。 想撸! 只能说,幸亏红云和镇元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否则别说吃人参果了,怕是要直接被赶出去。 红云也没料到竟会这样,摸着下巴道:“是我看走眼了吗?难道不是真仙?” 他淡定到诡异的地步,镇元子截然不同。 饶是习惯了给红云收拾烂各种摊子,他此时此刻都惊骇不已。 这人手里的是红云本体的一部分。 她竟能仅凭红云一个试探性的法术顺藤摸瓜的薅走红云的一部分本源。 要知道红云虽然比他差了一个小境界,但也是金仙初期,能轻描淡写的拽下红云的本源,这个女人的实力…… 真仙?绝不可能! 镇元子客客气气:“是红云莽撞,还请道友将他的这一小团本源还来,作为赔罪,我可多赠与道友五颗人参果,道友觉得如何?” 人参果树这次果子结的多了些,但也不过是三十几颗,被红云一口气打下来十来个,又要招待这两人,再赔出去五颗,这批人参果算是全都交代在今天了。 心痛归心痛,他不能放任不管。若是本源有损影响修行不说,遗失的部分落入他人手里,和把自己的命交给别人没什么区别。 也就是红云心大,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半点不慌! 镇元子悄悄瞪了这位半点不靠谱的挚友一眼。 红云挠挠头,化心虚为傻笑。 苏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的这是什么玩意,看镇元子的脸色就猜到他大概脑补了什么。她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但是管它呢,她决定将错就错。 正所谓“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忽悠,是门艺术! 她非常淡定的把手里的本源朝着红云的方向轻轻一抛,看着那小团红色云朵融回他的体内,浅笑:“赔礼倒是不必,些许小事,何须记挂?我也应该道歉,红云道友也是好奇,是我小题大做吓到二位。” 若是不清楚她的本质,看她这一派高人风范和无与伦比的淡定自信,那就真被她给忽悠过去了。 就像现在的红云和镇元子。 这两位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好说话,尤其是镇元子,洪荒的高阶修士这么好说话的真的不多见,某个瞬间他甚至以为又碰见了一个红云。 被苏黎温和但是凉薄的目光扫过,镇元子瞬间清醒。不,不一样的,红云是纯善,而眼前这个女人,她是举重若轻的从容。 他看见苏黎仿佛察觉到他心中所想,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朝这边投来,目光平静无波,话锋一转:“只是我早就听闻十大先天灵根之一人参果树的大名,一直想要亲眼看看,唯有这么一个小小愿望,不知镇元子道友能否满足?” 苏黎始终非常客气,且由于镇元子一开始预期的赔偿是大出血,现在这样的结果简直是再好不过。 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通天看着这一幕,内心大为震撼。 鉴于眼前这一幕故事的主角是他未来孩子的母亲,他觉得自己被动成了骗子团伙的核心成员。 要知道他原本的打算是欠镇元子一个人情,来换苏黎一观人参果树。 苏黎肩头装作装饰品的小白莲悄悄抖了抖叶子。 它安静如鸡,虽然人参果树大哥就在眼前,但它不敢提醒,此时它已经完全被忽悠了,坚信苏黎这女人就是扮猪吃老虎,她就是个凶残的大魔头! 至于大哥……大哥您就自求多福吧,其实小树苗也挺可爱的您说是不是? 四人进屋,由清风明月奉上人参果盘,通天牵线给双方正式介绍,当听到苏黎是通天道侣时,红云和镇元子俱是一愣。 “恭喜两位道友。” 三清实力本身已经够强,现在通天又找了这样一位实力深不可测的道侣……东昆仑的战力怕是又要提升一大截了。 通天立刻就想到他们俩这道侣关系是怎么来的,差点下意识的摸上肚子,被苏黎眼疾手快的捉住手,注意到镇元子两人的目光,她十分镇定的将一根根手指插进他的指缝,与他五指相扣。 通天脸上有些发热,他想抽回手,苏黎抓的太牢,没抽动。 苏黎表面上看好像心中无所畏惧,实则脚趾已经开始偷偷发力,她自我催眠:我这是权宜之计,比起暴露通天怀孕,拉手实在算不得什么。 “二位感情真好。”红云感叹,明明还没吃多少人参果,他怎么觉得有些撑的慌呢? 通天定了定心神:“那是自然,阿黎很好。” 他想到上次分别时的情况,道:“我记得上次红云道友救了那落单的龙族被凤凰记恨,事后他们可有再找你的麻烦?” 上次苍梧山有灵宝出世,一龙三凤守在旁边对灵宝势在必得,红云经过时,那龙落败已经奄奄一息,他不忍便从几只凤凰手中救了那龙族,却被凤凰记恨,之后更是找来凤族长老鸣凤来找他的麻烦。 那鸣凤长老有金仙中期的修为,比红云高了一小阶,当时镇元子又不在红云身边,若不是通天路过出手相助,现在红云是什么下场可不好说。 红云叹息:“我居无定所没有固定道场,他们找不到我,却知道镇元子与我是好友,便来五庄观闹事,还是我拖累了镇元子。好在这里是镇元子的道场,最后把他们打发走了,本就是一些小事,想来他们也不会再来。” 通天冷哼一声:“真是岂有此理,明明是他们理亏想要杀人在先,竟然还敢找上门,三族真是越来越霸道。” 镇元子也生气,三族势力越来越大,行事也越来越张狂,肆无忌惮的搜刮洪荒中的各种宝贝,其余人被盯上只能自认倒霉的退让。 苏黎并未关注三族的事,她的目光落在人参果上。 人参果长得四肢俱全,五官兼备,乍一看上去好像活生生的孩童,叫人不知该从何处下嘴。 果子酸甜可口,比之黄中李口感更脆,水分更多,正合如今这般状态下通天的胃口。 苏黎看着这果子,就像媒人在路上看见好看的年轻男女就会下意识思考他们相不相配,她看见这小孩似的人参果便脑洞大开。 先天十大灵根果然都很有个性,黄中李爱自己的名字爱到不惜树皮纹.身,人参果结出的果子全都是小孩模样,可见它繁衍后代的执念甚深。 别的不好说,治疗不孕不育她可是很有一手。 镇·人参果树本树·元子只觉得脊背莫名发凉,等到用过人参果,几人到后面去看人参果树时,那种感觉更强烈了。 人参果树看起来与黄中李不大一样,似乎没黄中李灵气那么充足,但同为先天十大灵根之一,不应该是这样啊。 苏黎眼中划过疑惑,伸手轻抚树干,全神贯注微微闭目,隐约的感觉到这似乎并非人参果树的主枝,若只是一个分枝,那灵气不足无法再分株诞生后代便可以理解。 但如果镇元子这里的都不是主枝,那主枝在哪? 镇元子觉得莫名心慌。 直到他认出苏黎肩膀上好像装饰品的十二品净世白莲,又察觉到对方正顺着分枝探索本体所在,下意识的想阻止却被强大的力量摧枯拉朽的打了回来,他瞬间如遭雷击。 他目的欲裂,一声怒呵:“你要做什么?快住手!!” 引狼入室,悔之晚矣。 众目睽睽之下,镇元子发髻工整的头顶开了朵花。 开、了、朵、花! 淡黄色的、小小的、从没人见过的、就连平常结人参果都不会有的、人参果树花。 镇元子气的脸都红了,通天倒抽一口冷气,赶快拽住苏黎的手把人唤醒,等她睁眼,第一时间就注意到镇元子头顶的那朵小黄花。 完了,闯祸了! 苏黎脑瓜子嗡嗡作响,好像被一柄大锤照着太阳穴锤了一下。 花朵之于植物是个什么东西,但凡有点常识的都知道,他顶着这朵花别说出门了,他连红云都不想见。 把花掐了? 他自认没有那么狠,下不了那个手自残。 似乎唯二的解决方式就是保护好花,等它自然凋谢,或者找个人给他“授粉”,到时候真就应了那句怀孕的警告。 “欺人太甚!”镇元子掏出地书不欲多言,恐怖的威压笼罩在苏黎和通天两人头顶,苏黎这才发现她近乎本能的找到生门。 眼看通天面色不好,苏黎便知他最近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灵力又失控了,赶紧拽着人往前三步,往左两步,镇元子盛怒中施展的阵法竟然就这么被破解了。 苏黎理亏词穷:“等等,我并非有意,我只是想找到……”人参果树的主枝啊,谁能想到你就是那个主枝。 镇元子根本不听,眼看他还要打,红云赶紧阻止:“镇元子快住手!” 镇元子冷静下来想起上次通天救过红云,便青着一张脸停了手,不等通天苏黎做出什么反应,他直接挥袖把两人扔出了五庄观。 观外,被扔出来的两人和红云口中“不会再来找麻烦”的凤族来人面面相觑。 凤琳抬着下巴问:“你们是红云和镇元子的朋友?” 看着那些凤凰趾高气昂的模样,再看他们俩一个灵力失控,一个只能靠嘴的这个战力水平,苏黎便知麻烦大了。 7、大忽悠的正确打开方式 红云说的没错,他救了那龙族让凤族丢了脸面只是小事,本不该有什么后续,只是有人拿这件事做筏子较劲。 打头的凤琳也是凤族的长老,且和鸣凤是死对头,她听说鸣凤在五庄观碰了一鼻子灰,便嘲笑了对方一顿,夸下海口说如果去的是自己肯定不会是这么个下场,不仅如此,她还能从镇元子手中拿几个人参果尝尝。 她信心满满的带人来了五庄观,正愁眼前这严丝合缝的地书结界该从哪下手,就看见里面出来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男的修为比她高但是好像出了什么问题,气息忽强忽弱。女的只有真仙修为,不值一提。 这样的两个人,无需客气。 凤琳刚下定结论,就看那女人突然气息一变,身上忽地泄露出几分深不可测的浩瀚苍茫气息,光是这一丝气息便让她神经紧绷,戒备的死死盯着对方。 她看走眼了! 苏黎目光扫向那几人,语气平淡中带着一丝万事万物不放在眼中的漠然:“朋友?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漠然之下是无与伦比的张狂,那黑沉如深渊的眼睛里反射不出任何人的身影,好像里面明晃晃的写着:蝼蚁而已,何须走心?便是被她多看一眼,都是他们的荣幸。 人群里的一只玄仙凤凰眯了眯眼睛,这气息……圣人? 怎么可能?自盘古开天,三千魔神死的死、残的残,应该皆已跌落圣位,就连他都没能逃过一劫,难道还有漏网之鱼? 若真是如此,那他何必算计什么龙凤之战,只要抢到这女人的那一缕鸿蒙紫气,他便能重新成圣。 苏黎的目光不经意般的扫过这只凤凰,作为一个在钢尖上起舞的大忽悠,她没错过这只背景板一样的凤凰刚才脸上的那种表情。 实在是他在周围一群目瞪口呆惊骇不已的凤凰里边太扎眼了。 那种镇定,若不是如她一般会演,那便是他本身有问题! 她暂时没管那只凤凰,只继续对为首的那只凤凰道:“让路。还是说非要打过一场?” 这样的气息,这样的眼神,凤琳不可避免的联想到元凤。 比之刚才那道气息,元凤似乎都稍弱一筹。 这怎么可能? 凤琳惊骇不已后退半步:“你到底是谁?!” 通天觉得刚才那道气息过于眼熟——那不就是前些天她进阶时泄露出来的气息吗? 封印解了? 不对,如果解开了封印,那苏黎必定进阶,但现在半点动静也没有。 注意到他好奇的目光,苏黎冲他微微一笑,转头再面对那几只凤凰时,还是原来那般冷淡模样。 感谢天道老哥,感谢她自己进阶之后这么多天的刻苦钻研,她别的正事没干,什么攻击防御法术都没学,就只做了一件事—— 研究怎么在封印未解的状态下释放出属于一线生机的天道之力。 也就是说,她成功从大忽悠1.0进阶到了2.0版本。 可喜可贺,一个质的飞跃。 凤琳就见那女人不知想到了什么,苏黎脸上的淡然褪去些许,她一声叹息,似伤感,似怀念,不过这情绪也仅仅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便又回到了原本的漠然:“我曾有幸与盘古相伴过一段时间,自洪荒成型便未曾在洪荒走动,自然无人知我名号,便是我说,你也不会知道。” 她一个字都没有骗人呢。 有幸相伴,那可是差点被踩成洗脚水的荣幸。 真就生死时刻、诞生之初的阴影、童年噩梦,她想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盘古——的脚长什么样子。 好在凤琳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不会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玩意,这会儿她看向苏黎的表情越发忌惮。 此时这些凤凰已经不敢拦他们了,如果真是高人,哪怕是个半吊子水平的高人,此时就该端着高人风范退场。可惜他们俩现在这情况,想指望通天带她回昆仑,那还不如继续忽悠,把凤凰忽悠瘸了充当座骑带着他们飞。 所以她脸上的表情越发高深莫测。 “五庄观近期怕是都不会开门,若非要紧的事,还是速速离去吧。” 她扔下这么句话,便拉过通天绕开几只凤凰。一步、两步、三步…… 即将路过那只不对劲的凤凰身边,她不动声色的握紧通天的手,他们俩在此时难得有些默契,通天也暗中注意着那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凤凰。 苏黎那种对危险极其敏锐的感知系统突然发出强烈警报,身体瞬间紧绷,松开通天的手便侧身,一道攻击几乎是擦着脸颊划过。 与此同时,通天的攻击也已击中那只凤凰,然而这近乎全力一击的攻击却没能令那只凤凰死亡。 或者说,那本就不是一只活着的凤凰! 在凤琳等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半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只平平无奇的凤凰身上突然氤氲开魔气,一瞬间便将身体破败的凤凰整个笼罩在内。 这当然不是罗睺的本体,却是他最强的一具傀儡,也是安插在凤族地位最高的一颗钉子。他不惜暴露也要出手,只能说鸿蒙紫气的诱惑太大了。 但是值得! 西方须弥山的某处山洞,罗睺将全部的意识投入那具傀儡,成败在此一举。 五庄观外,那傀儡的修为等级猛然拔高数阶,竟然直接蹦到了金仙中期,与通天相当。 凤琳难以置信:“凤阳?你这是怎么了?” 通天状态不佳,脸色不大好看,眉眼尽是凝重:“他不是凤阳,凤阳早就死了,有人在操控这具傀儡。” 那凤凰轻笑,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没错,他早就死了,可惜一群蠢货,这么久了没有一个人发现。” 沉默了许久的天道终于主动联系苏黎。 苏黎以陈述的语气,不明所以的将老哥刚刚抛过来的那个名字念出来:“罗睺。” 那具魔气萦绕的傀儡朝她看去,一刹那,铺天盖地的煞气朝苏黎倾泻而来,他一步步靠近,苏黎却站在原地未曾后退,任凭他走到身旁。 比起单纯的恶,眼前这人让她感受到更多的是诱人坠入深渊的惑,危险到极致,却也有种独特的极致的魅力。 “你果然知道我。” “盘古开天后,所有人的鸿蒙紫气应该都没了才对。” “你说你曾与盘古相伴,难道你没有跌落境界与他有关?你到底是谁?” 若是换了旁人,此时定然精神恍惚,把所有的秘密吐露,可惜他碰上的是一线生机苏黎。 操控她的难度与妄想操控天道没什么差别,都是梦里什么都有的难度。 明明没受影响,她偏要做出一副心神松懈的样子,张嘴似要说话,突然暴起,手上动作飞快,一把拉住“凤阳”的胳膊,像追寻人参果树主枝那样的法术被发出。 只不过这次有攻击意图,比起对待镇元子时多了百倍恶意,便是一瞬间,本体罗睺便感觉到肚子里好像多了团魔气,等他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东西,他豁然起身,怒极攻心,运气不畅,走火入魔一口血喷出来! 未来魔祖走火入魔,要是被人知道了,怕是能笑死。 罗睺捂着开始隐隐作痛抗议的肚子,那张堪称艳丽的脸上表情狰狞,咔嚓一声他硬生生的把手下的石桌拍成了粉末,心神动荡无法操控五庄观外的那只凤凰傀儡,反噬之力让他又吐了口血。 他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拍向肚子,谁知突降天道之力阻碍他的行动,按理说天道不能直接插手洪荒,除非与它有因果关系。 天道之力保护的是这肚子里的东西。 难道是鸿钧被舍弃了,天道决定选那个可恶的女人? 思及此,罗睺冷笑。 他脑补鸿钧被舍弃后如他们其他这些魔神一般被围追堵截的下场,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便是被人算计肚子里多了个不能打掉的小孽种也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今日这仇他记下了,总有一天他会找那女人清算。 五庄观外的几人自然不知须弥山的事。 他们仅能看见苏黎只是碰了碰“凤阳”的胳膊,那魔气四溢杀神似的傀儡就软倒在地失去生息,而做下这一切的女人却面不改色,分毫未损。 再联想到刚才罗睺问出的那些话,凤琳简直恨不得时间倒退捂住耳朵,什么鸿蒙紫气、盘古开天,这哪是她该听的? 她战战兢兢的往前一步,毕恭毕敬:“感谢前辈为我凤族解决一桩大事,若不是前辈,假凤阳潜伏在我凤族,未来不知要惹出什么大麻烦。为表感谢,晚辈愿意为前辈还有这位道友做脚力,不知二位要到何处?” 苏黎并未回答,而是看向通天。 此时不宜回昆仑山,可能会给老子元始带去麻烦。 这样一来,倒不如趁着这次出来玩个够本。 通天思索片刻:“去不周山吧。” 那里是盘古父神的脊梁所化,不管是祭拜还是朝圣,总归是该去的。 巨大的凤凰化为原形冲天而起,羽翼在阳光下泛着金光漂亮极了,身后尾羽长而华丽,优雅到极致。 鸟背上站着两个人。 只要想想脚下这“座骑”是怎么来的,通天就一阵恍惚,偏头看向苏黎。 想到她在自己面前从未像对待凤琳或者镇元子、红云一般带着面具演戏,通天心中便有几分满足。 这样想想,便也觉得像苏黎那般演戏实在有趣的很,要不下次他试着跟她对对戏? 这念头一出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8、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不周山高耸入云,这里灵气充沛,奇花异草数不胜数,奇珍异兽更是应有尽有,便是路边随便一只兔子都是开了灵智的,洪荒第一山脉名不虚传,甚至远非昆仑山能比。 从半山腰开始弥漫着浓郁到极致的灵气所化的浓雾,上山的人不能腾云驾雾,即使是飞鸟,也只能化作道体靠双脚攀登。 越是往上,施加在人身上的威压越大,那是盘古余威,是开天辟地的人给予洪荒生灵的警告和考验。 离得老远就能听见一声清脆的凤凰啼鸣,飞来的凤凰鸟好似一团火,它在昆仑山外围盘旋了一圈,挑了个平整的地方降落,凤羽垂在地上,凤凰低下高傲的头颅,收起羽翼,极尽谦卑。 山腰某处 自从上次造化玉碟发疯,若有所感的鸿钧便没再闭关,此时山下这一幕被他尽收眼底,他的目光落在凤凰背上。 苏黎和通天从“滴滴打鸟”身上下来。 此时苏黎还未从表演状态脱离,她幽潭似的眼睛无意般的扫过鸿钧的方向,隔着虚空,远远的与一双同样平淡无波的眼睛短暂相接。 鸿钧一愣,几乎是离开便沉溺在这双眼睛中,某一瞬间他几乎要以为看到了化成人形的“道”。 寂静一片的虚无,魔神诞生,盘古开天,沧海桑田,时间失去了意义,洪荒从诞生到衰败,最终化为尘埃,一切再度回归虚无。 好像经历了一个轮回,然而现实中不过瞬息的时间,鸿钧心头一震,便是这短短的一瞬,他对道的感悟又提升了一大截。 灵气疯狂朝他涌去,开天时受的伤彻底痊愈,折损的修为也恢复了些许。他的气息节节攀升,冲破了洪荒世界目前对此界生灵修为的束缚。 准圣初期,成! 苏黎收回目光,只觉得半山腰的雾气突然浓了许多。 飞在天上时太阳的光实在有些刺眼,不周山的这些灵雾可真不错,至少能有效挡住太阳。 她羡慕的喟叹一声,要是昆仑山也这样就好了,哪怕不是灵雾,只是普通水雾也好啊。 凤琳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正待转身要走,突然听见前辈一声叹息,顿时像被钉子钉在了原地。 “前辈?” 苏黎低头,看见凤琳谦恭行礼露出的发顶,念及罗睺不会善罢甘休,若是找不到她,肯定会拿凤族出气,她心底不忍,便道:“操纵凤阳的那人名叫罗睺,他身份修为非同寻常,若是再找凤族麻烦,你便告诉他,他最憎恶的人在不周山。” 她强行让那人怀孕,这仇肯定是结了个彻底,说一句“最憎恶的人”不为过。 不周山范围很大,罗睺想找到她没那么容易,便是找到了,以他现在这种孕夫的状态,她也有办法打发。 凤琳道谢离开,她明白苏黎的用意,只觉得万分感激。如前辈这般的大能,还能这么好说话,实在少见。 前辈看着冷漠,实则很心善呐。 山上,刚进阶准圣的鸿钧闻言一震。 她果然知道。 她知道罗睺,也知道他是谁。她知道他这里,也知道他与罗睺是敌人,她还跟罗睺打过交道,甚至逼退了罗睺! 她是谁? 混沌魔神?她对应着什么法则?盘古开天后她为什么毫发无伤?又为什么要伪装成真仙修为? 还有最重要的——她想做什么? 聪明人就是喜欢想太多,越想越觉得心惊胆战。 既感谢她提点自己进阶,又忌惮,直到他的目光转向那位同行的男修士,认出他身上的三清气息,看其外貌,应该是上清通天。 上清通天! 鸿钧如遭雷击,如果这是通天,那他旁边那个岂不就是通天道侣?就是上次天道发疯,让他去揍一顿的人。 问题来了,他打得过吗? 苏黎不知道鸿钧的存在,更不知道短短时间这位未来道祖脑补了些什么鬼东西。她与通天在山下静立许久,从与鸿钧截然相反的方向上山。 鸿钧看着他们的背影被层层树木遮掩到彻底消失,才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他轻叹:“特地选了另一个方向啊,不想见面吗?也罢,现在确实不是合适的见面时机。” 深入不周山脉,苏黎刚从那种端着的淡定中松懈下来,便听见身旁传来一声轻笑,她撇撇嘴偏头要说什么,接过正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瞬间就把要说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那一刻她的表情一定是傻极了,一只小兔子踩着她的脚面蹦过去,她低头看去,竟然从那双红色的兔子眼里看到了嘲讽。 嘲讽! 兔子脸上仿佛明晃晃的写着:看你这傻样。 苏黎:“真是难为你做出这么丰富的表情。” 她弯腰一把捞起兔子,手法又快又稳的从头到尾的撸了两把,在通天渴望的目光下,一把掀起兔子腿瞅了瞅。 “公的啊。” 在兔子一脸呆滞的表情下,苏黎随手一甩就要把它扔出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了动作,意味深长的问通天:“你想不想玩小兔子?小小的,刚出生的那种小兔子?这种大的不好玩,从小养才听话。” 通天想象一下,有点心动。 苏黎对着那只公兔子露出一个微笑。 还没有炼化横骨不能说话的兔子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用最温柔漂亮的表情说出了最恐怖的话。 “想要的话我就让它生一个好了,反正兔子从怀孕到产子也用不了多久。” 等等,我是公兔子! 傻孩子,就是因为你是公兔子所以落在我手里才能生孩子呀。 毫无人性且日渐沉迷于此的苏黎摸了摸傻兔子的脑袋,脸上的表情明明温柔极了,却让兔子瑟瑟发抖。 救命,这是谁家的变.态没拴住给放出来了? “……”通天语塞,在毛绒绒面前,本就不坚定的道德观更加岌岌可危,他犹疑的语气听起来摇摇欲坠:“这样不太好吧?” 苏黎的狡辩之言简直张口就来,想都不需要想就十分真诚道:“嗨呀,我这是让它亲身体验一把,然后就知道母兔子怀孕产子多么辛苦了。我听说兔子最是容易发.情.乱.搞,沉迷于此于修行有碍,我这未尝不是送它一场机缘,让它从此洁身自好,有一天有机会得窥大道也说不定呢。” 通天沉默的看着她义正严辞的模样。 真是好有道理。 我信了你的邪! 兔子悲愤,它抬腿就想踹苏黎,被她早早看破一把按住两条腿,它现在的模样简直是待宰的羔羊,只能眼泪汪汪的看着通天,希望能感化这个似乎还有点人性的家伙,出手阻止按住自己的这个大魔头。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苏黎脑子里蹦出这么句话。 咱先别管人类是个什么东西,她看着被兔子望眼欲穿的通天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肚子,陷入认真思索。 他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怀孕是挺辛苦。灵力常常失控不说,更是让他这个习惯于动手解决问题的没了用武之地。甚至在见识过苏黎那一张骗死人不偿命的嘴后,总觉得自己原来有点傻。 如果用心感受那也的确能算是机缘。 既然如此…… 他走过来在兔子耳朵上揉了两把,兔子为了讨好他甚至主动往他手心凑了凑,苏黎看的十分羡慕嫉妒。 难道我们的塑料道侣情就要到头了吗? 通天撸到了毛绒绒,脸上的表情都惬意了许多,他在兔子期待满满的目光下同样微微一笑,那熟悉的绿茶味扑面而来。 苏黎好像已经知道了他要说的话。 “我想了想,阿黎你说的有道理,所以你动手吧。” “……”兔子满腔的期待全都落空,更无耻的是这人刚才还接受了它的讨好。 它眼睛都气红了,哦不,它本来就是红的。 它想一脚踹在他的脸上! 苏黎发现他在气人这件事上真的天赋异禀。都这样了,难怪老子那样的人都偶尔忍不住想打弟弟。 “我合理的怀疑你当初非要带我回昆仑山是为了分散你两位兄长的火力。” 通天十分笃定的接道:“我也合理怀疑你当初说等到修为高深再去昆仑山找我都是骗人的,你是要跑。” 苏黎:“这么说,我满嘴谎话,你别有用心,咱俩还真挺配。” 通天微微一笑,搭在腹部的手动了动:“谁说不是?它也觉得般配。” 他拉过苏黎的手,顶着瞬间红透的耳朵把她的手拉到腹部。 “它说它现在想要小兔子玩。” 苏黎表情微妙,好像第一天认识他:“那你呢?” 通天大方承认:“我也想,所以有没有小兔子?” 公兔子爆发无比强烈的求生欲,竟在最后一刻炼化了喉间的横骨,它还不习惯说话,但一句话近乎是脱口而出,半个磕巴都没打,生怕说晚了一个字就玩球了。 “别让我生,我知道哪有小兔子!我带你们去找。” 9、他有特殊的教孩子技巧 “看吧,果然压力使人进步。吓一吓横骨都炼化了,早知道再吓吓它,会不会就化形了?”一边跟着那只兔子往前走,苏黎一边感叹。 兔子:??这说的是人话吗? 它是只识时务的兔子,这俩大神它谁也惹不起,所以即便憋到脸色通红,也不说一句话。 通天看了兔子一眼,慢悠悠的补刀:“其实你根本就没打算让它怀孕生小兔子吧?” 苏黎果断点头:“没错,兔子怀孕时间短,那也有好些天,在此期间我还得照顾它,太不划算。” 说罢,她怜悯的看了它一眼,好像在说“看把傻孩子吓的”。 兔子:“……” 这俩人的嘴,是大威力杀伤性武器。 他们左拐右拐,到了被几座山包围的山谷里一块相对平坦的草地,挨着山的地方有条小溪,这里是不周山的最外围,没有盘古余威,自然灵气也没那么浓郁,但正适合它们这种相对弱小的生灵。 他们靠近时,藏在草丛中的兔子洞悄咪咪弹出一只灰色的兔耳朵,那耳朵被风一吹,还抖了抖。 通天绷住表情,忍住走过去摸耳朵的冲动,手指却没忍住,下意识的摩挲了一下。 只见那只带路的兔子蹦上一块巨石,特别豪迈地吆喝了一声,瞬间,各处的兔子洞三三两两的冒出许多小兔子。 “定光你炼化横骨啦?” “定光真不错啊,这么小就炼化横骨了,将来肯定有出息。” “这两位是谁?是定光你新认识的朋友吗?” 年长的兔子爷爷奶奶们围在它旁边,夸的它雪白的兔耳朵都染上一层淡淡的粉色,它正觉得飘飘然,转头就看见女魔头的那张脸,顿时一个激灵从长辈的关怀中回神。 它抖了抖,生怕自己回答的不好让这俩人发怒,战战兢兢道:“这两位仙长仙子正是令我炼化横骨的恩人,恩人们喜欢小兔子,我想着我们族中有不少,便带他们过来了。” 可以说求生欲满分。 “三奶奶、四爷爷,咱们家有没有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兔子?要断奶了的,毛长得好看的。” 那被询问的正是族内带孩子经验最丰富的两位,他们想了想,三奶奶道:“有,白礼家前段时间生了一窝,最小的那只长得最好,我记得它应该是叫白安。” 四爷爷道:“白安才二十五天大,昨天刚断奶。” 一刻钟后,通天怀里抱着名叫白安的黑的没有一点杂色的团子,肩膀上蹲了一只白的没有一点杂色的团子,还有两只花团子吊在他的袖口和衣摆上晃悠,整个人都变成了兔爬架。 肩膀上那只白团子往他头顶瞅瞅,没忍住诱惑,四只小短腿并用,抱住通天的脑袋吭哧吭哧往头顶趴。 定光看的目瞪口呆。 白团子努力了许久,终于踩着耳朵爬上了头顶。 此时它的体力消耗被消耗了大半,便在通天的头顶摊成了一张兔子饼,远远的看过去,好像戴了一顶兔毛帽子。 兔子饼上支起两只耳朵动了动,右边那只耳朵折下来垂在通天的前额,另一只耳朵像天线似的支棱着。 苏黎看着这一幕,毫不客气的哈哈大笑。 通天的回应是把怀里的黑团子放到她的头顶。 小白安不明白怎么突然从温暖的怀抱到了这么高的地方,便一动不动的蹲在苏黎头顶,乍一看上去还真像是个样式特殊的发饰。 蹲了一会,这“发饰”动了,它捞起苏黎的一缕头发,搁在嘴里开始嚼。 嚼嚼嚼…qaq嚼不动。 欺负兔! …… 不死火山 这里常年燃烧着火焰,整座火山温度极高,时不时喷发出滚烫的岩浆,周围的土壤都是赤红色,土壤里生长出独特的抗高温植物,偶尔有一两只凤凰从滚烫的岩浆中涅槃而出,直冲天际。 稍往外一圈是正常颜色的土地,生长着成片的高大梧桐。梧桐上建着许多形态各异的凤凰窝,大多以掉落的羽毛装饰,色彩丰富而艳丽。 林子深处有甘甜清澈的山泉水,潺潺水声中有凤凰在喝水。 一阵风刮过,梧桐叶发出沙沙声,凤琳一路从不周山飞回族地,反应最快的不是她那些率先返回族中的手下,而是她的死对头鸣凤。 鸣凤挡在她前面,趾高气昂道:“这不是凤琳吗?听说你连五庄观都没进去?不是说要带回来人参果吗?人参果呢?” 凤琳面色不善:“让开,我有要事禀告族长,没时间跟你闹。” “闹?”鸣凤气的提高音量,“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告诉族长你是怎么被挡在五庄观外面的吗?” 凤琳冷笑:“你不也没能进去吗?还有,挡住我的可不是镇元子或者红云,是一位实力深不可测的前辈。” 鸣凤:“前辈?听你的语气,难道是觉得那个人比族长大人还厉害?” “与你何干?不该你知道的少打听。” 鸣凤像抓住了她的把柄,正要得意洋洋的说她对族长不敬,就听见最高大的梧桐主干最高的凤凰巢内传来的声音:“凤琳速来见我。” 是元凤! 鸣凤的脸色变了,活像被掐住脖子的鸡。难道凤琳说的是真的?她口中的那位前辈那么厉害,厉害到引起族长重视的程度? 凤琳过去的时候元凤正坐在上首等她。 “坐吧。” 元凤的体型远比其他凤凰大,羽翼也最为华美,化成人身相貌极盛,周身的气质带着那种与生俱来的高傲,此时他的脸上却尽是凝重。 “凤阳的事我已经知道了。那天同一时间,我族内还有三只凤凰死去,经过检查,可以确定也是被人操纵的傀儡。” 凤琳倒抽一口冷气,面色顿时无比难看,一瞬间她脑子里出现数个想法,最终只剩下一个。 “前辈的担忧果然不多余,那罗睺来者不善。” 元凤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属下将前辈送去不周山后,临分别时她特地叮嘱我说罗睺不会善罢甘休,如果他来找凤族的麻烦,便叫我告诉他,他最憎恶的人在不周山。” 这两个人实力全都深不可测,幸好他们是敌人,相互制衡倒也没那么危险。 但谁能保证这样的人洪荒就只有两个? 元凤揉了揉眉心:“也不知何时洪荒之中出现这么多厉害的人物。罗睺和那人的来历你有什么猜测吗?” 凤琳咽口口水,小心翼翼:“属下听了他们的对话。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和盘古大神同一时期的人物,前辈说她曾有幸与盘古大神相伴过一段时间。” 盘古大神同一时期的人物? 便是倾尽他们全族之力,能打得过那样层次的存在吗? 元凤沉默许久:“你说龙族和麒麟族内有没有那罗睺操控的傀儡?” 凤琳:“大概会有吧,族长要提醒他们吗?” 元凤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不必。” 若是几千年前,他与祖龙、始麒麟关系最好时,像这样的消息不论谁知道了都会第一时间告诉另外两人。 若是五百年前,三族刚刚产生摩擦,他在仔细权衡后也会选择告诉他们。 但是现在,如果剩下两族真的有傀儡也就罢了,如果没有,恐怕会被认为别有用心。 他又何必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只要保证凤族安然无恙,就算其他两族受到打击,对他来说反倒是好事。 …… 苏黎和通天的不周山之行差点中道崩殂,俩人在不周山脚养了一个来月的兔子。 盘古三分之一元神对盘古的祭拜之行,要是真的夭折于养兔子,怕是能把盘古给气活过来。 他们亲手带大了叫白安的黑兔子,在俩人的共同教导下,这位白安成了附近赫赫有名的孩子王。 她从小被喂各种灵草,早早就开启灵智炼化横骨,脱离了打架拔毛薅耳朵的低级趣味,一手兔兔拳能一拳一个小朋友,和人打架从不打脸,哪疼哪不留痕迹往哪打,把人揍的哭爹喊娘,然后到长辈面前反告黑状。 看着可真像通天亲生的。 通天对自己教导孩子的成果十分满意:“就这么走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苏黎嘴角微抽。 不好意思,有画面感了,以这人的教孩子技巧,她甚至已经能想象到通天肚子里那个未来是个什么样子。 高配版的暴力兔兔,昆仑山怕是要鸡飞狗跳,老子的炼丹炉、元始的炼器室、甚至通天自己的阵法室,一个都别想逃。 两人告别大大小小的兔子们往不周山走,正式进入不周山范围,身上瞬间像压了座山,实质上只有真仙修为的苏黎一个踉跄,梦回被盘古的脚踩在头顶的恐惧。 通天扶了她一把。 动作幅度有点大,袖子突然抖了抖。 黑色的团子没抓稳,从袖子里咕噜出来,一口气滚到苏黎脚边。 鼻头都蹭上灰的兔子可怜兮兮的抬头,用那双圆滚滚的兔子眼看她。 苏黎觉得脑壳疼,她抬头,在通天脸上看到了同款表情。 她决定做个冷酷无情的坏人。 “红烧兔肉、麻辣兔头、粉蒸兔肉、冷吃兔、烤兔肉、辣炒辣兔肉……” 白安一双兔子眼瞪个溜圆,吓得瑟瑟发抖,蹿起来就往通天怀里钻。 苏黎扯扯嘴角,杀气四溢:“油炸清气团。” 通天:“好吃吗?” 苏黎的表情裂了:“你闭嘴!” 她收起冷酷脸,又变得温温柔柔。她决定演完:“下次别自作主张,有事好商量,知道吗?” 不知道会被下锅吗? 通天想象了一下:“那些炒、炸都是怎么做的?真的炸的熟吗?” 苏黎:???小朋友,你怎么回事?专业拆我台是吧? 10、本是同根生 苏黎削了一根木棍充当拐杖,慢悠悠的往前走如同八十老朽。她这偶像包袱属实有些严重,都这样了还坚持把外表打理的干干净净,只需要调整表情,便是一派高人风范。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苏婆婆爬山,半死不活。 两人一兔慢慢往上走,不周山的威压是盘古所留,天道也没法给苏黎开后门,但他有办法给她加血。 体力就像牛奶,挤一挤总会有的。 每到了体力耗尽时,她看向白安的目光总是格外的火热,热切到白安浑身的毛炸成一个黑煤球,警惕的看着她。 苏黎觉得这样不太行,看了白安一会,高深莫测道:“你胆子怎么这么小?这可不行。” “我胆子才不小呢!”白安呲牙,只可惜它又不是什么猛兽,兔子的大板牙没有任何威慑力,反倒是被一身黑毛衬托的格外白。 苏黎意有所指:“是我说错了,你胆子不小,胆子小怎么敢去挑衅老虎呢?” 白安缩缩脖子装作没听见。 前几天它自己跑出去玩和一只小老虎打了起来,用丰富的打架斗殴技巧把对方给揍了一顿,没想到招来了对方家长,一只一身腱子肉天仙境的母老虎。 要不是苏黎和通天及时找到它,它现在可能已经变成一张兔子皮。 “你要是真被老虎给吃了倒也不要紧,就是可惜你就这么大点,剩下的兔子皮做只手套都不够。” 苏黎摸摸白安的兔头,笑的宛若吃兔不吐骨头的周扒皮。 白安:自闭了,勿cue:) 通天若有所思的多看了她几眼,把毛团往袖子里拢了拢,幽幽道:“是啊,它就这么大点,就算吃了也补充不了什么体力。” 所以你还是不要用那种看储备粮的目光去看它了!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取了一把品质非常好的灵植灵草默默递给她。 苏黎接过草,叹息:“我不是兔子。” 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慢慢啃了这些草,大量灵气涌入经脉,赶紧运转吸收,几圈过后终于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她遗憾的看着几乎用屁股对着她的白安,顺手rua了一把肩膀上像个装饰的小白莲。 手感差了些许,聊胜于无。 “道友且慢!” 身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大喝,紧接着是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从对方两人走路的声音来判断修为应是不弱,苏黎整理整理挂上淡然冷漠的表情,与通天对视一眼,看向来人。 是两个光头,穿的十分简朴,他们身形消瘦,面色蜡黄,活像是营养不良。这样的形象在这不周山怎么看怎么违和。 违和且扎眼。 难道是要棋逢对手了?穷困潦倒便是他们故意对外展示的形象? 苏黎兴奋起来,脸上的表情却越发高深莫测。 接引的目光落在小白莲身上。 他竟从中感受到了先天灵根的气息,此物怕是个好宝贝,这么好的一个宝贝竟然被一个真仙所有,实在是暴殄天物。再看另一人修为,金仙中期,若仅是他一人来可能会犹豫,但有师弟与自己一起,他们两个金仙足以对付对方。 所以他果断道:“我观道友肩上的莲花跟我有缘,机缘难得,绝不可失,不知道友是否愿意割爱?” 这脸皮厚度果真不一般。 苏黎都惊了,再看接引那张笑脸时,恍惚间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堵城墙。 她面上却笑着将莲花从肩膀取下在掌中把玩,没有看向说话的人,目光投向他旁边的那位。 可能是最近祸害的先天灵根有点多,有了镇元子的经验,她很敏锐的发现这个人应该也是先天灵根化形。 苏黎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的与准提道:“道友也觉得机缘难得,绝不可失吗?” 准提心底莫名不安,仍旧答道:“没错。” 他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拆师兄的台。 苏黎笑眯眯:“正巧,我欲送道友一场机缘。” 准提心中那点不安扩大了,他把重心换了只脚,可能他自己都没注意,那只脚微微侧着,这是个随时能跑的姿势。 苏黎继续道:“我观先天灵根繁衍艰难,正巧我有些特殊能力帮的上忙,心中怜惜便想帮上一帮,此前已经在数个先天灵根上试验过。” 准提听着这话觉得不对劲。 她一个真仙怎么可能看出自己是先天灵根化形? 除非……她不是真仙! 他笑自己想的太多,竟被一个蝼蚁给吓住了。 等等!他的目光落在那朵巴掌大的莲花上,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瞪大眼睛。 小白莲冲他挥了挥花瓣,全当是给同样在灵植灵宝联络网的伙伴打招呼,顺带表达一下同情。 惹谁不好呢,偏要招惹苏黎这女魔头。 苏黎像看不见准提的僵硬,下了一记猛药:“放心,我技术成熟,保证无感无痛,只要短短一瞬就能成功。”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活像是诱骗小姑娘的渣男——咳,还是个短到只有一瞬间的渣男。 准提面色大变倒退两步,一把拉住皱眉不解她在说什么的接引:“来不及解释了,师兄快跑!” 接引不解他为何如此,但出于信任转身便逃,还没跑出两步,剑气擦着脖子划过去,泛着青色灵光的先天灵宝被横在他的脖子上,拿着剑的是早有准备的通天。 通天脸上没有半分威胁之意,好像只是单纯的不解:“道友这是要去哪?机缘难得,绝不可失,道友跑什么呢?” 接引的额头划过一道冷汗,完了,他低估了这人的实力。 “误会,这都是误会。是我感应错了,这里没有我的机缘。” 准提悄悄往后退,宁可离那个拿着剑的煞神更近也要远离那个恐怖的女人。 苏黎:“你要是再退一步,我现在就动手。” “你别害怕,我看你这连根头发都没有的情况,秃成这样也太惨了,说不定我能帮你一把呢。” 准提被气的面色铁青却不敢轻举妄动:“不必,你要如何才能放过我与师兄?” 苏黎还在思索,通天便道:“那得看你们用什么来换了,看你们觉得自己值个什么价钱。” 苏黎恍然大悟,通天这一手真是十分合她心意。 今天但凡被这俩无赖碰见的不是他们两个,对方怕是都要被这两人洗劫一番,现在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准提忍痛取出一瓶帝流浆,此物是太阴星六十年才倾泄一次的月光精华,对妖族修炼极其有利,给白安用正好。 心里已经想好了这东西的去处,通天接过这瓶东西,面上满是嫌弃:“你觉得自己就值这么点东西?帝流浆好虽好,却没那么少见,以我二人的情况更是谁都用不上这东西。” 架在接引脖子上的剑又往里去了点,接引都能感觉到剑锋冒着的寒气直往体内钻,他也不敢耍什么小心思了,取出一柄青色小旗。 竟是先天五方旗之一,东方青莲宝色旗! “不错。”接引听到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煞神这么说道,心中一喜,以为他会放了自己,谁想到他指了指准提道:“这一件宝贝只能换一个人,你走吧。” 准提当然不会扔下师兄自己跑,他看看被挟持狼狈不已的师兄,心里肉疼,却还是咬牙掏出一物。 先天十大灵根之一,六根清净竹! 这竹子它有自己的意识,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准提给卖了,被递到苏黎手里的时候它整个竹都傻乎乎的忘了反应,等反应过来现在抓着自己的是谁,竹叶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剧烈颤抖。 好你个七宝妙树,不讲武德,你就占了小爷没化形的便宜。 你给我等着,咱俩谁也别想好。要是小爷变成了六根清净竹林,早晚把你坑成七宝妙树林。 11、原来是三个人呀 苏黎的木棍拐杖可以退休了,因为她有了新的小宝贝——六根清净竹拐杖。 六根清净竹虽然名字里带了“六根”,但此六根非彼六根,对应的是可封印的六识,竹子本身只有一根。 翠绿的竹子拉长到拐杖大小,随着苏黎往前走,翠绿的叶子时不时的晃悠晃悠,它是个心大的小宝贝,在发现自己没有惨遭毒手的危机后也不怕了。 在准提手里的时候它总是被收起来,和关小黑屋差不多,哪有现在能在外面看风景来的自在? 新主人可真是个好人,为它着想到如此地步,就连多次在背后编排造谣诋毁主人的小白莲也有蹲在肩头的待遇,这小白莲未免有些过于不识好歹。 小白莲看着六根清净竹那傻样,好像有点明白这家伙的神通为什么是封闭人的六识了。 别的不好说,这竹子兄弟它自己多少就有点眼瞎。 通天与苏黎两人龟速前进,许久才到半山腰,苏黎估计了一下,觉得以他们目前这情况怕是爬不上山顶。不说要护着白安,光是她自己这纯靠天道老哥给加血吊命的状态,爬上去未免过于痛苦。 还不等她想出个好办法劝阻兴致勃勃的通天,远处飞来三龙三凤,远远的停在不周山下。 这组合有些奇特。 刚这么想着,她就收到了凤凰的传讯法诀,信息不多,只道有急事需要前辈下山一叙。 她眼巴巴地看着通天。 通天垂眸似在犹豫,实则注意着苏黎抓耳挠腮的模样暗自憋笑。 “看来此次是到不了山顶了,龙族和凤族一起找来,怕是跟那个罗睺有关,我们下山去吧。” 他一开口就露了馅,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苏黎举起手中六根清净竹作势要打他,他偏偏不躲不闪不还手,只瞪大一双笑的泛上水意的眼睛看着她,搞得她悻然放下竹子。这一下子要真打下去了,什么家暴女殴打怀孕道侣这样的话她自己都能骂出一箩筐。 上山难,下山易。 虽然龙凤一起过来,但是两族之间泾渭分明,其中三个龙族脸色难看,看向凤凰的眼神带着杀意和恨意,凤族三人脸色同样难看,却只是烦躁。 其中有一只凤凰是上次五庄观外凤琳的手下,看见苏黎时便眼睛一亮,快步上前对着二人恭敬行了一礼:“前辈,我知我们本不该过来麻烦您,但这次的事实在是牵扯过多,事到如今不得不请您帮忙。” 她这般恭敬谦卑的模样看得三个龙族啧啧称奇,他们何时见过心高气傲的凤凰做出如此姿态?莫不是太阳星从西边升起来了? 其中一条龙注意到凤凰口中的前辈竟然只有真仙修为。 就是这样一个蝼蚁,面对他们六个玄仙境界的龙族凤族,竟然一派淡然的模样,他看了只觉得荒谬! “凤凰小儿,你莫不是傻了?一个真仙,这就是你们凤族说的可以证实对我族内几条小龙下手的不是凤凰,而是另有其人的前辈?” 另外两条龙乍一碰面便被苏黎的表情气质给唬住,还真没注意到她这修为,经过他这一番话便也注意到了那只有真仙的修为,惊愕之余便只有气愤。 “你们这是打算随便找个人糊弄我们?” “一个真仙,妄称前辈,真是好大的脸。” “这莫不是你们凤凰早就串通好的骗子?找个骗子也不知道找个修为高的?咦?我看她旁边那位演前辈还差不多。” 此时便是再多的言语也没有用,但如果真动起手,除非她只防御不攻击,否则只会露馅。 但是办法还是有的。 她没理会叫嚣的龙族,从通天的袖子里掏出睡得迷迷糊糊的兔子饼白安,这孩子睡了个昏天黑地,被薅起来迷迷糊糊的差点一头从苏黎手里栽下去,这一下就被吓醒了,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有点搞不清情况。 她笑眯眯的问:“睡了这么久,渴了吧?” 白安脑子迷糊,但是特别诚实:“有点。” 苏黎又摸上通天的另一个袖子,不出所料的摸到了帝流浆的瓶子,通天也任凭她动作。苏黎早就料到,以他溺爱孩子的性格,绝不会把这东西真的收起来。 她拿着帝流浆给白安喂了几口。 东西喝到嘴里,白安被那过分充盈的灵气激了一下,兔子眼瞪得老大,她离地仙化形本就只差临门一脚,这口帝流浆算是帮了忙,兔子落地,渐渐化成一个身材娇小的姑娘。 兔子的时候长得黑,化成人形了倒是白的很,身量不高,却长了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半披着头发,看上去就是个毫无攻击性的可爱萝莉。 这姑娘看看自己变成手的爪子,再试者用人身走了两步,兴奋的原地跳起来:“太好了,我化形啦!” 苏黎摸摸她的发顶,把那撮呆毛给压下去,示意她看向那几条龙的方向,轻飘飘道:“白安呐,你好久都没有活动筋骨了吧,你看这几个龙族如何?” 那几条龙摇头嗤笑,难道她是怕了,才把一只刚化形的兔子推出来送死? 就连信任苏黎的凤凰都不明白她这是要做什么,前辈的实力毋庸置疑,要解决这么几条傻龙肯定不是问题,但这只兔子? 为首的凤凰忍不住面露同情。 白安茫然,纯粹是脑瓜子没转过弯,喃喃答道:“如何?我觉得他们不如何。” 龙族面露怒色,一巴掌便向白安拍来:“蝼蚁小儿,可笑至极!” 白安根本挡不住,眼看那一掌就要落在她天灵盖,凤凰不忍的闭眼,就连通天都下意识的紧绷起来随时能出手阻拦。 “白安听我指挥!”苏黎呵道。 “左迈一步,侧身弯腰,灵力运于右手肘,全力击向腰窝。” 白安下意识的听从她的指挥,凭着丰富的打架斗殴经验,身体先于意识,拧过身体,以一种出人意料的柔韧动作躲过龙爪,她运起全部灵力于右手,寻到对方腰窝的破绽狠狠一击。 那龙自己都没想到这里竟是自己的薄弱之处,被打中后表情就变了,眼底掠过慌乱,他到底修为更强,虽然半个身子都麻木的没了知觉,但他脚下一转,踢向白安。 这一脚,光听被带起的风声都知道力道有多可怖,若是踢中,白安恐怕会当场毙命。 事情的发展让凤凰们错愕不已,谁也想不到一个地仙境刚化形的兔子竟然能在玄仙龙族手里撑这么久。 但应当也就是到此为止了,她躲得过这一脚吗? “跳过去,打心口!” 苏黎的声音又快又急,那龙族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噗——!” 有人喷出一口血,不是白安。 白安满脸的不可置信,她真的打伤了一个玄仙的龙族? 殊不知她听从苏黎指挥的时候只想着不要死掉就好,哪里能想到竟然还能反杀。 高人就要有高人的风范,看着关键时刻还蛮靠谱的苏黎,白安决定崇拜她一秒,并向她看齐。 于是她看也不看狼狈的龙族,在一边对着自己的暴力兔兔拳吹了口气,做了个完美收场。 那出手的龙族见她这样,简直被气的肝疼,但他爬都爬不起来,更别说对骂了,他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被抓住机会打了逆鳞,幸好白安修为不高,否则今天怕是难以收场。 另外两个龙族再看向苏黎的目光变了,满是忌惮。 这人绝不可能只是真仙。 什么毛病呢,一个不知何种修为的老怪物在这装真仙。 凤凰在旁边幸灾乐祸,他们早就提醒过不可招惹前辈,是这几条龙他们自己不听,被打了也活该。 哈,还是被一个地仙给打败的,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现在能说到底是什么事了吗?”苏黎扫来一眼,让凤凰立刻收敛了脸上过分得意的笑。 事情并不复杂。 上次过后,罗睺果真盯上了凤族。不过他没有直接打上门,而是在身体不适无法远程操控傀儡时果断引.爆了几具龙族傀儡,并伪装成凤凰下手的模样。 龙凤两族起了冲突,却怎么也查不出到底是谁下的手。幸好带队的凤琳长老灵光一现想到可能是罗睺,特地做了检查才发现那几个龙族其实早已死亡,这才将罗睺的事和盘托出。 奈何龙族那边不信,即使元凤出面解释也不行,祖龙更是差点和元凤打起来。事情实在无法收场,他们才到昆仑山来找苏黎作证。 这其实不是什么大事,有问题的是这件事背后的罗睺。 她的一切信息无法掐算,罗睺想找到她就必须利用凤族,恐怕这三龙三凤怕是无意中给人带了路。 苏黎一声叹息:“罗睺的目的真的是栽赃凤族吗?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为首那只凤凰的反应很快,想到什么瞬间变了脸色:“您是说…罗睺就躲在暗处,等等,那我们来不周山找您岂不是……” 罗睺此人在天道的黑名单上,天道毫不犹豫的就给苏黎开了后门,她有所感应的看着一个方向道:“罗睺道友,戏可看够了?” “远远不够。” 一道黑发红瞳的身影凭空浮现,龙凤悚然发现这人只距自己数步之遥。 那人容貌极盛,三龙三凤不论男女俱是晃神,便是这一瞬的功夫,罗睺便出现在苏黎身边,整个身体几乎贴靠上去,眼中无杀意,却差点让苏黎的危险感知爆表。 一只手突然搭在通天的肩膀上,而他竟然毫无抵抗之力!通天脸色剧变,正要挣脱,就听这人道:“原来不是两个人,是三个呀。” 通天眼中猛然炸开杀意。 苏黎几乎下意识的怼回去:“你不也是两个人吗?” 罗睺的语气堪称甜腻:“那是谁害的?” 三龙三凤瑟瑟发抖,我们这是听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12、哥你可真是个道渣 “通天小心!” 苏黎瞳孔蓦然紧缩,凭着直觉伸手拉了通天一把,刹那间她出了近乎满头的冷汗。 罗睺表演了一把什么叫笑着杀人。 一杆长.□□破空气直击通天原先站的位置,与青萍剑相撞,发出令人牙酸的撞击声,便是余威气浪也让三龙三凤疾退数步,嘴角隐有血迹。 “通天?”罗睺手腕用力挑开青萍剑,后退躲过剑锋,若无其事的收回弑神枪,“三清之一的上清通天?” “如我们这般在洪荒注定被天道排斥,你把自己的气运和三清绑在一起,有了孩子更是加强这种联系,这样即使天道再怎么想阻止也阻止不了了,除非它舍弃三清。哈,你倒是聪明,怪不得天道会舍了他选你。” 三龙三凤恨不得堵上耳朵,捂住眼睛。本以为只是前辈道侣,一个普通金仙的男修竟然是三清之一! 三清继承了盘古大神开天的功德,那是谁也不想主动招惹的存在。更别提罗睺之后说的那段话,简直是阴谋论到了极点,话里话外都在说前辈与通天结为道侣从始至终就是源于算计。 如我们这般? 哪般? 苏黎恍然大悟,想起天道老哥为她科普的信息,罗睺是把她当成混沌魔神了。 她满脸冷意的看着罗睺:“天道从未排斥过我,我无需用这样下作的手段。” “下作?你也知道这样的手段下作?”罗睺的一双红眸红到极致几欲滴血,弑神枪再度刺来,这次是下了十成的力度。 被卷起的魔煞之气铺天盖地,附近生活的妖族灵兽全都没命似的往远处跑,跑的慢的被卷入魔气中,连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眨眼间便尸骨无存。 这般大的动静让再度闭关的鸿钧惊醒,收起造化玉牒瞬间消失在山洞。 罗睺的攻势太过周密,通天一时竟找不到他的破绽。 “右腕!” 苏黎话音未落,通天手握青萍剑一剑刺出。 罗睺先前围观了很久,自然也是立刻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竟在半路变招,威力无损,此时若是通天继续攻击他右手腕,只会被他抓住机会反击。 通天的反应亦不慢,剑锋翻转,攻向他的下盘。 一息之间二人已过数招,同为杀伐道,一个是在混沌中摸爬滚打成型的杀伐道,一个是还未明晰己身相对稚嫩的杀伐道,通天越打越兴奋,越大越明晰自己的道,打着打着竟然直接顿悟。 罗睺面色铁青,正要再度出手,腹中突然传来坠痛,释放到一半的攻击突然失了力道,周身的魔气竟然眨眼间散去了八成。 苏黎的目光落在他的肚子上,停留片刻,视线上移,与一双再难遮眼杀意的目光对视。 “再看我就挖了你的眼珠。”罗睺的声音阴沉,腹中并不严重但是延绵不绝的闷痛让他心烦意乱,说出来的话也是怒气冲冲。 苏黎挑眉,“好心”提醒:“孕期不要剧烈运动。” 她这纯属冲着气人去的。 反正现在就算罗睺想继续打,身体状况也不允许,废了他的战力,今日这事就算解决了一大半。 三龙三凤已经自动自觉的远离战场,就是有一点他们想不太通,前辈是怎么做到让男人怀孕? 换句话说,连让男人怀孕这种事都会,那岂不是无所不能?这可是逆转阴阳,盘古大神都不一定能做到的事。 思及此,他们再看苏黎时目光变得更加敬畏。 苏黎正要说话,突然感觉到不对。她与天道同源,自然也对天道的气息敏感,这里似乎多了一个人,那人藏的很好,但是他身上天道气息非常浓郁,就在方才,自己说“孕期不要剧烈运动”时,对方的气息有一瞬间的不稳。 “道友来了许久,何不现身一见?” 她目光如刀,直指鸿钧藏身之处。 她果然能察觉到他的气息!她真实的实力到底是什么?准圣大圆满?甚至有没有可能是……圣人? 紫衣白发道人现身,这么一会便想了很多,面上却不显。他先是与苏黎颔首示意,又看向罗睺:“我本有寻你一战的打算,今日既然你主动寻来,那我们便做个了断。” 罗睺冷笑:“冠冕堂皇说的好听,不过是想趁人之危。” 自从肚子里多了这孽种,他的修为便停滞不前,光是鸿钧现下泄露出来的气息,修为便已恢复到准圣,此时与他约战,分明是占了十足的便宜。 鸿钧不解其意,不知怎的想到刚才苏黎那句话,但这怎么可能?阴阳结合,先不说罗睺属阳不能怀孕,就说他本身是混沌魔神,并不为洪荒天道接受;又怎么可能拥有子嗣? 罗睺又看向苏黎:“就算你不管我的死活,难道连我肚子里这个小孽种的死活也不管吗?别忘了这是谁搞出来的。” 白发道人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事情发展,一时也忘了分寸,只本能般的以神识探向罗睺,罗睺欲挡,却忘了自己现在这糟糕的状态,力量对冲,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和身体不兼容的道韵气息冲击着罗睺的身体,好像有柄巨锤硬生生砸在了胃上,他转身欲走,被鸿钧拦下,他抬头瞪眼眼正要说什么,再也遏制不住反胃感,推开鸿钧的手跑向树边扶着树干干呕。 鸿钧确实在他腹中探到了另一道气息,他看着这一幕沉默良久,又转头去看苏黎。 原以为这位道友帮自己晋级,至少此时此刻会站在他这一边,却没想到她和罗睺还有这样的关系。 这倒是难办。 他没有胜过她的把握。 苏黎摇头,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罗睺,叹息道:“虽是我施法,却跟我并无因果亦无血缘关系,普天之下若想找到和他腹中孩子有因果关系的,恐怕就只有天道了吧。” 这话说的太容易让人想歪,鸿钧都愣住了,他怀里的造化玉牒突然大幅震动,在上去照着苏黎的脸砸一下和处理眼前这件事之间选择后者。 众目睽睽之下,罗睺身上拉出金色因果线,另一头竟然被系在造化玉牒上,其中分出一小缕,若隐若现的系在鸿钧身上。 苏黎惊呆了,她双目放空的看着造化玉牒,如果此时有人仔细看便能发现,她连瞳孔都放大了。 天道气息! 脚趾已经开始施工了,坑哥结果被亲哥撞见,这是神特么见鬼的运气。 造化玉牒想了想,竟然一头扎进鸿钧体内。 那虽然只有一条,但无比粗壮的金线就这么被转移到了鸿钧身上,别说鸿钧,就连扶着树的罗睺都懵了。 罗睺被腹内小孽种的异动拉回心神,腹内的气息一变,原本孕育的是纯粹的天魔之体,眨眼间就变成了半道半魔,他差点气的当场再度喷出一口血, !何至于此! 原本只是有一点因果而已,罗睺腹内的孩子本就只有“母亲”,现在天道这么一搞,算是“父母”齐全了。 苏黎的表情非常微妙,她脑子里又蹦出来了一个词:接盘侠。 初时不解其意,再看这是何等的生动形象? 原本她还为老哥更亲近一个不知道什么身份的外人而不平,现在看来,真真是距离产生美。 明明是她哥的责任,背锅的却是这位白发道友,可真惨呐。 她哥,是个狠人! 此时鸿钧不知从造化玉牒那接到了什么消息,脸色那是红了绿、绿了白、白了黑,他对苏黎施礼,道:“既然此事跟道友无关,不知能否将罗睺交给我?” 能能能,当然能!赶紧走,越远越好。 苏黎答得痛快,鸿钧也不管罗睺的破口大骂,卷了人就走。 她看向那三龙三凤,给他们吓得一个哆嗦,几人纷纷发誓:“我们发誓不会将今日之事泄露一分一毫,否则天雷加身,不得好死。” 这是真吓破胆了。 苏黎看向还在顿悟中的通天,道:“今日之事足以证明是罗睺挑拨龙凤关系,你们应当可以回族内复命了。” 三龙三凤像是死里逃生,简直是屁滚尿流。 没过多久通天也从顿悟中清醒,这次顿悟时间不长,收获却不小,修为进阶金仙后期。他睁眼,原地只剩下苏黎一人,茫然:“你解决了罗睺?” 白安小姑娘刚才躲的老远,这会蹦蹦跳跳的凑过来,特别直白:“那人被另一个白发紫衣的道人绑走了,估计孩子生出来之前都跑不出来。” 没人了,苏黎也不用演戏,放松下来便忍不住接了一句:“孩子生出来之后别说跑了,命在不在都不一定。” 这才是真去母留子,她悟了,即便那是她哥,也改变不了他是个人渣的事实。 晴空突响一声雷,苏黎一个激灵抖三抖,赶紧在心里改口: 我错了,哥你不是人渣。 天道满意的收回乌云,谁想到他妹妹心里还有半句话慢悠悠的补上。 苏黎:你这分明是道渣嘛! 乌云迅速聚拢成一小朵,也就一人宽,这朵小云飘到苏黎头顶开始哗哗下雨。 ——暴雨!轰隆打雷带闪电的那种。 通天十分了解她,上次狼牙棒功德金光事件后他就知道,再碰上这样的事百分百是她又在心里编排天道,所以他十分好奇:“你刚刚想了什么?” 一道闪电劈在苏黎脚边,把她的话堵了回去。 她表情一变,正义凛然:“我当然是在想天道可真是个好人,还当场给罗睺肚子里的孩子找了个爹。这是多么的……面面俱到、思虑周全、英明神武!” 两人对视,交换了一个眼神。 没错,我就是在讽刺他。 13、良心有点痛 通天试图打散乌云。 乌云它有自己的想法,隐隐有“见面分一半”的趋势。 苏黎干笑着把它们重新捏到一起,被云里没来得及落下的迷你闪电电的一个激灵。 水导电,她这道体也导电,她用带电的指尖碰了碰通天。 指尖放出一朵小电花。 她故作深沉:“看,我对你放电,你心动了吗?” 此放电非彼放电,是…是什么意思来着? 苏黎没想明白,她的脑子里总是冒出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初时她自己也以为是有什么问题,后来发现这些蹦出来的词都挺有意思,最终只能归结于她天赋异禀,有一颗善于思考的脑子。 通天眨眨眼,非常皮,故作不解:“心动?心可以不跳吗?” 苏黎用一秒钟认真思索一下。 不对啊,放电是个新词,他不懂没问题,心动是什么意思他还不知道吗? 被耍了! 刚想明白,耳边就听见通天的笑声,她轻哼一声,伸手接了一捧雨水泼过去。 抬起下巴瞥着他,结果看见这人招招手,便凭空凝聚了足有人脑袋那么大的水球悬浮在他手边。 苏黎咬牙,伸手从头顶揪了块云,捏成个团,也做要扔的模样。 这么下去,两败俱伤。 通天散了水球,苏黎用手里的乌云捏了一个会下雨的小兔子扔给白安。 三人打打闹闹,慢悠悠的好几年过去了才返回昆仑山。 十几年时间,对此时的洪荒而言不过不过眨眼的功夫,但是对于昆仑山上两个留守家长而言,那就是怒气不断积累的过程。 老子一炉丹药炼完就发现弟弟又双叒叕跑了,他自己跑了还不算,还带着新晋弟妹一块,问过三弟道场周围开启灵智的动物,俩人都跑了好几年了! 老子通知了修炼中的元始,元始沉着脸出关。等到浪一圈回来的三人靠近昆仑山,离得老远通天的眼皮就开始跳,他立刻掐算一下,得到的信息让他大惊失色,赶紧拽住苏黎:“此时不宜回去,要不我们再出去转转吧?” 苏黎与他对视,大惊失色:“发现了?!” 趴在通天袖子里的白安不明所以,探出疑惑兔兔头,问:“谁发现了?” 苏黎把兔兔头按回通天袖子里:“走走走,洪荒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通天给她点个赞,拽着人就想跑。 老子极其平和的声音传来,竟然还是笑呵呵的语气,却把两人钉在原地:“三弟、三弟妹,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元始就没这么好脾气了。那怒气都要顺着传音爬出来了:“还不滚上来?” 通天叹气,恨不得把一步变三步,磨磨蹭蹭的往上走,他现在这样倒是不会挨打,但挨个百八十年的骂还不如直接打一顿呢。 苏黎看了看山峰,想着“滚上去”这个动作有点困难,她可能需要一个示范。 路总是有尽头的,老子和元始在殿内上首蒲团上,怎么看怎么像三堂会审,苏黎尽量减少存在感,通天……通天也想往后缩,但他目标太大,祸水东引都没处引。 元始率先发难:“谁说的就在西昆仑转转?” 通天心虚,但他能狡辩:“我之前出手帮过红云一次,他们邀请我去吃人参果,正好时间差不多也该成熟了。我这不是去了结因果吗?” 看他心虚的模样,老子眯了眯眼,笑呵呵问:“那因果了结了吗?” 这话问到点上了。 通天看向苏黎。 老子和元始也一起看她。 苏黎默念“不慌,这都是小场面”,庆幸自己有不会轻易欠人因果的特权。镇元子都那样了,在她哥的账本上她都没欠因果,现在可不是心虚的时候! 说服了自己就能说服别人,她回答的非常诚恳:“了结了,人参果很好吃,灵气充裕,对修行很有好处,可惜我体质特殊,无法凭此进阶,通天的修为又比较高,人参果没能起到什么用处。” 她搓搓手,似是有些吃独食的愧疚。 她又羞涩一笑:“我本想带一部分给大哥二哥,但人参果树每次结的果子不多,我们做客也不便多要。” 话说到这个份上,老子和元始也没法再摆什么脸色。 老子叹气,也不想再计较:“罢了。” 元始的表情有些别扭,嘴上依旧是冷言冷语:“那也该在出门的时候留个言,通天现在与你在一起他的行踪也不可掐算,连句话都不留下谁知道你们去哪了。” 通天撇撇嘴就要顶撞,被苏黎在他们看不见的角度狠狠踩了一脚。 闭嘴吧你!你是嫌你大哥二哥不揍你皮子痒了是吧? 通天半点准备都没有,猛然被踩一脚,差点跳起来。 苏黎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率先开口:“二哥说的是,这次确实是我们考虑的不周到。万一真遇上了什么危险,您和大哥没法掐算也找不到我们,现在想想确实有些后怕。” 她过于识相,认错态度十分良好,老子和元始全当看不见她刚才的小动作。 元始也没想到她一下子就戳破了自己冷言冷语背后的关心,他也别扭了,最后十分不自在的取出一面黄色小旗抛过来。 先天五方旗之一,戊己杏黄旗! “拿着吧,你修为太差,光是凭着一线生机的运气终究没有底气。” 二哥原来是这么好说话的吗?通天震惊的看着元始,被瞪了一眼才瞬间清醒,此时苏黎已经接过了旗子,信誓旦旦的保证:“大哥二哥放心,从今天起我一定看好通天。” 通天袖子里的白安翻了个白眼。 就你俩,谁能看好谁呀? 没了怒气,老子立刻注意到通天进了一小阶的修为,他捋了捋胡须非常满意:“三弟进阶金仙后期了?看来这一趟还是收获不小,二弟也该努力了。” 三清中老子是金仙大圆满,元始前段时间才进阶金仙后期,原本的通天是金仙中期。 “进阶?”元始惊讶,脸上并无对弟弟修为追上自己的别扭,单纯是为他担忧,“通天现在这个状态进阶……” 老子摇头:“无妨,我观三弟气息绵长稳定,这次晋级水到渠成十分稳固,应当并无隐患。不过以防万一,等稍后我去炼几炉调理身体的丹药吧。” 看着两个哥哥,通天也不好再当个熊孩子,便认认真真的道谢:“多谢大哥二哥。” 老子颔首,元始扔出一句:“知道就别再乱跑,少惹我们生气。” 苏黎微微低头,挡住脸上嘴角直抽的无语表情。 昆仑山从前总是鸡飞狗跳,绝对不止通天一个人的锅,二哥这张嘴也是很绝。 两人从昆仑宫出来,齐齐松了口气。 屋内,元始皱眉看着通天的背影,视线主要集中在他的袖口,旁边老子摇头道:“他一向喜欢这种东西,尤其是上次回来之后更是变本加厉,或许跟他目前的状态有关。一只兔子也不是什么大事,让他们养去吧。” 元始冷哼:“净喜欢一些湿生卵化之辈,披毛戴角之徒,算了。但他要是敢弄出漫山遍野的兔子,我就把他和兔子一起扔出去。” 老子失笑摇头。 苏黎和通天两人出了昆仑宫的地界便像是落荒而逃,等跑回通天的山头这才停下松口气。 通天放出白安,他自己则直接瘫在躺椅上,苏黎以同款姿势倒在并排的另一张躺椅,顺手捞起差点被压成兔子饼的白安扔到肚子上。 “我决定,”通天以一种宣布重大事件的语气道,“以后我大哥二哥就交给你了。” 他都做好这次回来至少要被骂个百八十年的准备了,谁想到峰回路转。 苏黎毫不犹豫:“没问题,但是作为交换你得在必要时刻负责解决我兄长。” 通天惊讶:“你兄长?你还有哥哥?” 苏黎笑笑:“不是河灵,但确实是兄长,你早晚会知道的,你就说行不行吧。” 此时的通天不觉得还能有比他大哥二哥更难搞的哥哥。至少从数量上来讲,他用两个换一个,值了! 这么想着,他答应的十分痛快:“成交。” 傻宝,除了数量,咱还得看质量啊。 苏黎看了看半点都没有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通天,觉得自己的良心有点痛。 她毫无愧疚的想着:算了吧,她这也是让他提前遭受一下社会的毒打。 14、鸿钧你给我住手 三龙三凤以最快速度往不死火山的方向赶路,龙凤正在那处对峙。 不周山附近全是延绵的树林,他们化作原形全力赶路,飞了许久,这林子却像是没有尽头,为首的凤凰突然停下,身后一直跟着她的两只凤凰反应及时,但三个龙族没能及时停住,差点撞成一团。 他们怒气冲冲的飞回来,语气不善:“你停下来做什么?” 她低头看向底下的树林,目光在一棵造型奇异的歪脖树上停留一会,降落到地面。 “我们已经第三次经过这里,这里有问题,恐怕我们现在都在幻境里。” 龙凤不和,却不是不长脑子,事分轻重缓急,三个龙族也拧起眉毛跟了过去。 周围树林普普通通,地上的泥土花草也看不出任何不妥,林中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不对! 一条龙率先发现问题:“太安静了,鸟叫虫鸣,这里什么都没有。” 一只凤凰发出啼鸣,盘旋在空中,却无任何鸟类应和。 凤凰身为百鸟之王,不当如此,三只凤凰表情凝重,互相对视一眼。 这片林子里没有一只鸟、甚至可能没有一个活物! 几人晃神,并未注意到身后悄然逼近的氤氲着魔气的黑色莲花。 十二品灭世黑莲没急着办事,原地抖了抖,整朵莲便从花瓣尖尖上开始变白,仿佛被人刷了一层白漆,再收敛身上的魔气,乍一看上去便与净世白莲没什么差别。 它十分得意的在河水旁照了照,对着水中倒影自我陶醉了一小会,充分伸展花瓣,十足的白莲花行径,与它现在这形象倒是贴切的很。 多少有点物似主人形。 自我欣赏够了,再面对三龙三凤时又是十足的凶残。 不周山腰的山洞 鸿钧在这洞中下过禁制,以罗睺目前的修为状态不论如何都逃不出去。念及他现在的状态,鸿钧也没过多约束他,而是让他在洞中可以自由活动。 罗睺起初试图逃跑,屡战屡败,被鸿钧的灵力几次激的孕吐严重,直到现在,暂时放弃了挣扎。 他不去管那闭目打坐的无趣白发道人,在洞穴里绕了两圈,十分嫌弃这空荡荡的山洞,最终挑了块还算平整的石头当床躺在上面,无聊的翻来覆去。 闭目的白发道人被这动静闹的拧起眉毛。 罗睺当然不会不注意着老对手的动向,他生怕对方听不见似的嗤笑一声,变本加厉的滚来滚去。 鸿钧睁开眼睛看他。 罗睺也看他,眼中杀气腾腾的瞪了他一眼,收到灭世黑莲那边传来的消息,心中满意,脸上不展露分毫。 他舔舔嘴角:“我饿了。” 饿?最弱的混沌魔神一出生也有准圣修为,便是受创落入洪荒境界跌落,也绝没有连辟谷都不能的时候。 鸿钧淡淡道:“休要胡闹。” 罗睺大刺刺的指向肚子,胡搅蛮缠:“它饿了。” 鸿钧的脸色顿时变了几变,红红绿绿煞是有趣。因着那份因果,还有名义上绑定的道侣的关系,不管罗睺是不是故意为之,他还是取出两枚灵气充裕的灵果——九千年一熟的先天壬水蟠桃。 罗睺也不客气,接过蟠桃就啃,肚子里连个意识都还没诞生的孽种倒是知道什么是好东西,壬水蟠桃的灵气刚一入体就抢走大半。 他倒不是舍不得那么点灵气,只是心中不快,看看还是一副死人脸的鸿钧,憋着的怒火一瞬间就被点燃了。 挥手放出一道魔气直奔鸿钧面门,半分都没留手,索性山洞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也没什么能被他破坏的。 鸿钧蹙眉,以灵力拦住魔气将之击散,正要说话面色巨变。他发出的灵力突然失控,竟缠绕着未散尽的魔气,顺藤摸瓜直奔魔气的主人。 罗睺也没想到这样的意外,他反应极快放出魔气便挡,本该水火不容的灵力魔气却像黑白两色水蛇一般缠缠绵绵的搅成一团撞进他体内。 完了,刚吃完的蟠桃也不知会不会吐出来。 本以为会像往常一样恶心反胃,不成想两种力量入体后直奔腹部,一瞬间陌生的酥麻感从腹部传入尾椎骨,再一路向上,他整个人都有些发软的倒在床上,眼眸似乎更红了几分,隐有水光,就连眼尾都在发红。 鸿钧愣住了,定定出神。 “鸿钧!!” 他愣神之际,罗睺在最初的失态后猛然暴起,也不敢再用魔气攻击,捏起拳头扑过去把人撞倒。 鸿钧的后背撞在洞中凹凸不平的石壁上,把石壁撞的簌簌往下落石头,这一下他倒是回神了,便看见一只拳头尽全力朝他脸颊打来,带起布匹撕裂般的破空声。 他同样不敢再用灵力,便也以手掌去接。 二人滚做一团,鸿钧不敢下重手,罗睺却毫无顾忌,鸿钧脸上被揍了好几拳。幸亏这山洞虽小,但该下的禁制全都有,不会有第三人看到这一幕。 …… 不死火山外,最外围的梧桐树被压倒了许多,枯枝残叶横七竖八的交叠在一起。 体型庞大的五爪金龙甩过龙尾,身上的鳞片在太阳的反射下泛着炫目的光泽。 龙尾虽美,破坏力极强。体态纤长华美的凤凰自族地内飞来,高声啼鸣,怒气冲冲,与朝着凤凰族地砸下来的龙尾相撞,产生的灵力余波令外围的梧桐树又倒下一批。 “说好在把人证请回来之前不动手,你竟然反悔。祖龙,你欺人太甚!” 话中怒气难以遮掩,元凤恨极。 祖龙言语中尽是不屑:“元凤,没想到你竟学了这些旁门左道的手段。如果真有人证我当然不会动手。要不是族内长老提醒我掐算一下被派出去的那几条龙的进展,我还发现不了他们的一切命数已经全部不可掐算。除了你,我还真想不到会是谁动手。” 元凤与祖龙不合,与始麒麟却没那么大的矛盾,但此时为了凤族他不得不阴谋论:“除了你我两族你莫不是忘了还有个麒麟族?你这蠢龙,好好想想你我两族打起来得利的会是谁?呵,灭口?我何必用如此漏洞百出的愚蠢方式?” 祖龙不忿,却也开始思考。 底下的龙凤二族族人也在对峙,远处一条玄仙龙族飞过来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浓郁的血腥味随风飘来,银龙身上尽是血迹,竟好似一条血龙。这股血腥味刺激着在场每一条龙、每一尾凤的神经,稍微松懈的气氛刹那间变得更加紧绷。 祖龙怒吼一声落地,银龙跌跌撞撞的冲到他跟前。 “族长,回程的路上我们被暗算,龙逸、凤祺他们都死了。” 话音未落,银龙喷出一口血,强撑的那口气也要散了。 他断断续续,回光返照一般抓住祖龙的胳膊道:“净世白莲……陷害……寻三清。” 有人故意用类似净世白莲的东西杀他们,是为了陷害前辈,族长快去昆仑山,寻到三清便能找到前辈。 最后一口气散尽,大睁的龙眼失去光泽。 祖龙目眦欲裂,怎么也想不到其中竟然还有三清的手笔:“真是欺人太甚!三清又如何?我龙族不惧,定要你们为我龙族死去的族人偿命。” 元凤眼皮一跳。 净世白莲、净世白莲……凤琳心底一颤。 前辈肩上的那朵白色莲花! 她上前一步:“净世白莲是前辈的东西,是有人要陷害前辈!” 祖龙怒道:“前辈前辈,我们谁也没见过你口中的那位前辈,定是她与三清沆瀣一气,杀了两族族人。到现在你还为她说话,莫非和她是一伙的?” 此话一出,周围龙凤看凤琳的眼神都不对了,鸣凤眼珠一转见缝插针:“族长,凤琳上次回来之后就满嘴的前辈,原本我不觉得有什么,祖龙大人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这次派人去找那位前辈的建议也是她最先提的。” 元凤不语,祖龙见状满脸不屑带人就走:“你倒是比玄龟还能忍,我龙族和你可不一样。” 他带人朝着昆仑山的方向飞去。 等一干龙族远去,元凤才道:“凤琳,与我一道前去昆仑拜访三清。其余人留守族地,切莫生事。” 他看也不看鸣凤,只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冷冰冰的道:“平时不和也就罢了,但谁要是敢在关键时刻因为内斗而生出波折,我定然不会饶他。” 一大一小两只凤凰化作流光飞向远处,徒留鸣凤满脸阴霾的看着两道彩光消失的方向。 昆仑山,通天的山峰 苏黎最近很有兴致的跟通天学阵法。 用灵力打通最后一个节点前,苏黎停手向通天求证:“你看我这画的没错对吧?” 通天检查一遍,点头:“没错,你不必这么谨慎。” 这是最基础的聚灵阵,又怎么会有错? 然而他万万想不到,苏黎天赋异禀。 毫无征兆的一声巨响,宫殿瞬间塌了一半,冲击力大到断裂的柱子被甩出山峰。 屋内,熊熊火海里,爆炸头、小黑脸的苏黎叹气,一缕缕的烟从随着呼吸口鼻中冒出,旁边是只来得及护住自己因此脸上干干净净的通天。 通天瞬间笑的前仰后合,苏黎面无表情的伸手,快准稳的在他脸颊两边各抹三道。 天上忽地传来一声痛苦的龙吟。 祖龙躲过了“暗器”,跟着来的小龙却不是人人都能躲过,通天用来造房子的柱子可不是普通材料,一尾红龙被这东西扎穿了爪子从天上掉下来落入火海,柱子卡在两块凸起的废墟上,被扎穿的龙在下落的过程中下意识的箍紧柱子。 整理好形象才从火中出来的苏黎瞳孔地震。 烤鱿鱼须! 这么大一串! 15、莫慌 红龙身上的龙血滴落,落入火中,火焰顿时烧的更旺了。 她吸了吸鼻子,没错,闻到了肉香。 那条龙艰难的从火海里飞出来伤得不轻,转眼就委顿在地。只因这废墟、这火就没一样普通东西。随着他动作,空气中弥漫的香味更重,苏黎咽口口水。 她抬头,看见远远停在天上,正怒目而视的五爪金龙,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是护山大阵把他们挡在了外面。 不对啊,那地上这条…… 通天传音:因为那根柱子,那条龙是被扎穿了爪子掉下来的,护山大阵不会阻拦被打下来的猎物。 她恍然大悟微微颔首,若无其事的移开与祖龙对视的目光,气的天上金龙龙眼大睁。 一个真仙蝼蚁,他无视她理所当然,但要是被对方无视,那就是挑衅。 龙口微张,声若撞钟:“区区童子竟然傲慢至此,可见三清的教养也不过尔尔。” 他又提高些许音量,那声音在东昆仑的山峰峡谷见回荡。 “三清何在?” 另外两座山峰飞来两道流光,一手持拂尘的老者,一拿着玉如意的中年,正是老子和元始。 不等两个哥哥做出什么反应,便听通天手持青萍剑冷笑:“莫名率众闯我昆仑山,你的教养又能好到哪去?” “你们三清截杀我龙族族人,我今日便要来讨个说法。”祖龙杀气腾腾,不像来要说法,倒像是来杀人的。 老子瞥了通天二人一眼:“我们从未与龙族有过任何瓜葛,何来的截杀?” “龙族又如何?你们莫要欺人太甚。”元始手中三宝玉如意泛着宝光,似有随时掷出的可能。 “欺人太甚?”祖龙冷笑,“这就欺人太甚了吗?我便是要你们偿命又如何?” 龙凤麒麟三族是如今洪荒当之无愧的霸主,三位族长都是大罗金仙的修为,手下各有数位金仙。 如今除三族之外的先天神灵,得天道庇护如三清都尚未突破大罗金仙,可见三族实力强大。 祖龙今天杀过来,是为了给死去的族人讨回公道,更是为了杀鸡儆猴,以三清震慑其他那些自持身份谈及三族多有不屑的少部分人。 元始脸色冷肃得骇人:“猖狂!” 老子皱眉,却未呵止,他也多少猜到了祖龙的用意,确实猖狂。 祖龙眼中杀意渐浓:“你们当然不会承认,但侥幸逃脱的族人亲口所言,正是三清拿着净世白莲截杀他们。你们若是敢发誓自己没有得到净世白莲,我便立刻带人走,否则……” 祖龙一声龙吟,身后的小龙们也跟着应和,一时间剑拔弩张,似乎随时都能爆发一场大战。 净世白莲? 净世白莲! 老子元始瞬间反应过来,他们绝没有把弟妹推出去的道理,元始更是二话不说掷出三宝玉如意。 此物由三十六品净世白莲莲藕所化,只需投掷便直奔对手天灵盖,就连大罗金仙都有被削掉头顶三花的危险。 即使现在元始尚未突破大罗金仙,祖龙也也不敢硬抗。 他后退避开,谁想那玩意像是有自我意识般的转了个弯,仍旧冲他天灵盖来,逼得他不得不正面接下这一招。 幸而元始修为不足,龙族□□强横,他以爪去接发出一声闷响,龙爪竟被这轻飘飘的一击打的堪称疼痛。 他正要捉住玉如意,却没想它一击既成便飞回元始手中。 看来今日这一战在所难免。 老子紧锁的眉头没有半点要放开的迹象,反而锁的更牢了。 祖龙是大罗金仙,他身后又跟了数名金仙修为的龙族,即使只有金仙初期和中期,也依旧占据优势。 但只要他们不出护山大阵,龙族进不来,就是立于不败之地。可如果这样做,若是传出去,三清恐怕会沦为笑柄。 远处飞来一道红光,不带恶意得以穿过护山大阵,在几人中间犹豫片刻,直奔苏黎而去,最终停在她面前。 这是一只流光溢彩的红色凤羽。 并且,这根凤羽,它属于元凤! 祖龙如刀锋般的目光瞬间射过来,他看见这个修为不起眼的女修在他这般目光下竟能镇定自若,这份定力便是三清都做不到。 童子?她真的是童子吗?何时有了这般比主人还沉稳冷静的童子? 在看到凤羽的瞬间,苏黎脑中想了许多,最终只做了一个动作,她抬手轻触凤羽,静静悬浮于半空的华美羽毛无火自燃,生出淡淡的白烟于空中拼成一行字: 凤族元凤将于稍后携凤琳拜访东昆仑,贸然到访多有打搅,望海涵。 传讯是十足的客气,尤其有了龙族的对比,不知好了多少。但正是这样一封客气的传讯,令老子和元始如临大敌。 通天与苏黎似无意间瞥来的视线对上,只片刻就移开了,他整个人却都轻松下来。 苏黎觉得她仍旧能够控制事态。 即便控制不住……通天握紧手中青萍剑。 那便打!他可不是龙凤欺负到头上还能任凭对方撒野的人。 苏黎抬眸,再度与祖龙对视,这次给人的感觉与上次截然不同,她做了一个相当出人意料的举动——她飞身出了结界! 元始张嘴要说什么,被老子一个眼神制止,在老子的提醒下他看到了并不十分着急的通天,于是他也冷静下来静观其变。 “若是截杀,又怎么会有所谓幸存者?” 她的声音冰冰凉凉,没有刻意为之的杀意,却让人心底发寒,莫大的危机感击中祖龙。 如果说这人先前是内敛的会被错认成童子的平平无奇,那么现在便是褪去伪装的猛兽,真仙?呵,她绝不可能是真仙! “你是谁?”他大声喝问,“你如此为三清开脱,难道人是你杀的?” 苏黎意在激怒祖龙,而在这个过程中,她必须保持冷静。 唯有冷静,方可在必死之局中抓到那稍纵即逝的机会。 所以她道:“十二品净世白莲,在我身上。” 肩膀上的小白莲抖抖花瓣,它对苏黎的实力有种迷之自信,便是平时编排她那些缺德行径,也从不否认被她盯上准没有好下场。 龙生蛋和植物繁衍可不一样,也不知龙蛋大不大,祖龙要怎么生。 小白莲没忍住瞅瞅祖龙那几乎头尾一边宽的龙身,脑补他大着肚子的模样。 祖龙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窥探着自己,他紧绷身体异常戒备:“拥有净世白莲的就是凶手,是你。” 他话未说完便动了手,一名大罗金仙一族之长这么做,绝对有些掉价,但眼前这人给他的感觉太不好了,不是全然的危险,更近乎于无论他做什么都抓不住对方的无力感,所以他出手的突然。 某一瞬间苏黎被强烈的预感击中,往右移了三步。 祖龙便见这邪门至极的女修平平淡淡的往右走了三步,步履从容,却正好躲开他这一击。 他于空中调转头颅,吐出冰寒至极足以瞬间冻碎金仙的龙息,女修甚至有时间轻叹一声,竟然躲也不躲! 他这龙息可不一般。 女人被龙息扫过,整个人骤然变得虚幻,下一刻便像是一戳即破的泡沫,整个人消散在原地。 还以为会是个劲敌,结果仅仅是个装神弄鬼的家伙吗? 祖龙嘴角讽刺的笑意还来不及完全扯开,就感觉自己骤然被一道气息锁定,下一刻,山岳似的威压降临在身上。 那不是普通的山岳,是眼前这延绵万里的昆仑山,是盘古脊梁的不周山,是让他举步维艰话都难以说出口的苍茫道韵! 他不能动、不能说话、身后跟着的小龙一个个惨叫着掉下去,就连腾云驾雾都做不到。他转转眼珠,看见那女修单指轻点他的眉心,指尖没有运转灵力,却让他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他不知道,实际上就算那根手指运转灵力用尽全力,也不足以杀了他,甚至可能连他表皮的防御都破不开。 手的主人像是规劝不懂事的孩子般,话末带着一丝叹息,没有战胜龙族族长该有的洋洋得意,好像眼前这位不是洪荒中鼎鼎大名的一方霸主,只是与路边花草沙砾无异。 “看呐,道友现在还觉得是我动手的吗?若我与龙族有仇想杀你族人,又何必如此麻烦。” 祖龙出了一头冷汗却不敢轻举妄动。 远处飞来两道凤影,一前一后停在他们不远处,站在元凤身后的凤琳往前踏出一步,恭恭敬敬施了一礼:“凤琳拜见前辈。” 元凤的目光迅速扫过苏黎与祖龙。他看见祖龙满面骇然一副恨不得把先前那些不敬之言全都吃下去的模样,他亦拱手垂眸:“元凤见过前辈,时至今日我等连前辈名号都不知,不知前辈是否方便告知?” 苏黎瞬间就明白这人是在试探,知道名号就可以掐算,他打得怕是这个主意。 她也不犹豫:“我名苏黎。” 元凤指尖微动,半晌,没绷住脸上也出现两分惊骇。 天道回应,不可查! 底下三清其二的老子和元始看着这幕大戏目瞪口呆,直到现在仍没回神。 弟妹这是……? 等他们想起来通天,转头一看,就见这人不知何时取出了一个蒲团,正舒舒服服的坐在蒲团上看戏。 通天注意到他们二人的目光,十分悠闲的朝他们挥了挥手。 16、为什么是小气团 元始看他这样简直气不打一出来,但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他也不好开口教训弟弟,便转过头眼不见为净,老子亦是如此。 通天眨眨眼,没有一丁点危机感。 天上祖龙与元凤对视,正所谓最了解你的是你的敌人,祖龙也看出了元凤掐算未果的惊骇。他额头直冒冷汗,放低姿态道:“误会,今天这是一场误会,是我没调查清楚就心急了,此事肯定是有人陷害前辈。” 苏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语。 祖龙知道他想和稀泥将此事糊弄过去的打算落了空。 他咬牙:“这样,我回去好好调查,一定给前辈和三清道友们一个交代和相应赔偿,您看如何?” 苏黎要维持高人风范不便开口,通天像是跟她心有灵犀,道:“相应赔偿是个什么赔偿?你带人打进昆仑山,我们被折的面子,岂是普普通通的赔偿能够了结?” 祖龙看过去,怒瞪他,又被身上蓦然变重的威压压的气势一松。他这回真是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放心,定是厚礼,不会亏待前辈。” 言下之意,根本没把他们三清算在内。 苏黎垂眸:“通天乃是我道侣。” 祖龙又踢在铁板上,面上一片铁青。元凤看他几次三番的改口伏低做小,最后灰溜溜的带着人走,面上不显,心里笑到不行。 龙族走了,还剩两只凤凰,看样子不是来找茬。苏黎看向两人,让元凤心里一紧收回心神。 “前辈,我来此是想询问我们派出的三龙三凤被截杀是否仍旧是罗睺所为?” 被截杀? 还有此事?! 苏黎心中震惊,难道那紫衣白发道人没能看住他?就他那身体状态还想搞事?这是对三族有多执着? 不对,是因为那三龙三凤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消息,所以被灭口。 想通这点,苏黎叹道:“此事也要怪我疏忽,总之你们要小心罗睺。” 元凤得到了答案便拱手道谢,又寒暄了几句,带着凤琳心事重重的走了。 洪荒中不少生灵都听见了祖龙气势汹汹到昆仑山找麻烦却无功而返的动静。 他们不敢靠的太近怕被殃及池鱼,自然不会知道苏黎的事。但他们能看见祖龙灰溜溜的出来。一时间洪荒中对于三清的实力议论纷纷,三清实力强横连龙族都不惧的名声传播甚广。 当然,那是过段时间的事情。此时此刻,祖龙元凤走后,昆仑山上气氛微妙。 苏黎返回结界落地,现在只剩下自家人,老子和元始的表情变了。 老子轻抚拂尘:“三弟、弟妹,是否有话要说?” 明明他手里拿着的是拂尘,但苏黎仿佛看见四十米的大刀,老子和蔼的说让他们先跑三十九米。 通天化繁为简,道:“从五庄观回来的路上碰见了几只龙凤,没发生什么冲突,就是跟他们说了会话。” 够简洁! 苏黎想给他点个赞。 元始看着不但坐着,还没个正形的通天,没好气道:“你快给我起来,现在这像什么样子。” 通天想起在洪荒中游历时看到的,雌性怀孕时无论多任性都会被包容的特权生活,他觉得自己也该拥有,于是在作死的边缘伸出jio:“小气团说它不想起来。” 苏黎憋不住,她脱口而出:“为什么是小气团?就不能是小水滴?” 身后传来冷气,冻的她一个哆嗦,看见通天突然惊恐起来的表情,她不敢回头。 完蛋。 她皮皮虾的本质,露馅了! 元始的脸色已经不能看了,正要开口,通天肚子里那个还没出生就要承担拯救父母责任的可怜娃用力一踹,把通天并不显怀看起来没什么怀孕真实感的肚子踹出一小块凸起。 通天惊咦出声,两个伯伯齐刷刷的看过去,怒气都没了。 元始的手指下意识的捻了捻,暴露了他很想上手感受一下又不好意识的想法。 苏黎此时极有求生欲,当机立断道:“孩子看来是迫不及待的想认识两位大舅…咳不对,两位伯伯,要不,您二位去摸摸,也算给个回应?” 元始瞥了她一眼,冷声道:“通天所生,自然是小气团。” 嘴硬,但脚下很诚实,走到通天身边把手搭上去,孩子也很给面子,又踹了一脚。 元始最后那一丝怒气也肉眼可见的消散了。 苏黎无语:“……”通天怀的没错,但您还记着是我的对吧?怎么就不能像我了? 算了,好像还真够呛,一线生机变两线生机,洪荒法则怕是会出问题。 没了怒气,但好奇仍旧一点不会少。老子单纯请教:“弟妹到底是如何做到,将龙凤二族族长吓成那样?” 苏黎连连摆手:“我就是琢磨出了一点释放天道威压的方法。大哥可别取笑我,那什么前辈的称呼是他们自作主张,我哪是什么前辈?” 通天笑了:“聪明人就是想太多,更何况像祖龙元凤那样的一族之长。” 苏黎脑子里蹦出个词;“没错,那是大聪明。” 嗯?怎么觉得有哪里不对? 算了,这词挺合适。 他们这边其乐融融,祖龙元凤返回各自族地。祖龙忙于准备赔礼,对着好不容易集齐的二十四颗定海珠长吁短叹。 你看这珠子,圆润透亮,泛着宝光,拿出两颗放在龙爪里把玩正合适,他有五个爪子,那就是十颗珠子。 要不……送过去十四颗,就说只找到这么多? 他想起苏黎放出的那种威压,一个激灵顿时什么心思都没了。 他忍痛把定海珠放了回去,没瞧见珠光宝气下面压着只小乌龟,乌龟比箱子小了不少,和宝贝们混在一起半点儿都不显眼,它背上背了这么多东西却不觉得压得慌,反而睡的香。 祖龙只要想到这些宝贝马上就要被送走,就只想眼不见为净,盖子一盖,他找来人把东西送过去。 箱子里的小乌龟在梦中咋咋嘴,想翻个身,噫~乌龟翻不动身。 龙族这次送礼和上次找茬一样没有隐匿踪迹。 “难道三清都进阶大罗金仙了?” “还是他们有能让龙族都忌惮的绝招或者法宝?” 洪荒中关注着这一幕的人都十分惊疑。太阳星上占了地理优势,始终关注着事态发展的三足金乌兄弟,或者说至少兄长帝俊聚精会神地注意着昆仑山。 他们看不见昆仑山护山大阵内的情况,却能看见那外面。 帝俊感叹:“也不知那女修是什么身份,能让龙凤两族族长都恭恭敬敬,真想前去结交一番。” 太一则对苏黎的修为更感兴趣:“最好能打一场。” 帝俊:“……”弟弟你确定那是打一场,不是去挨打吗? 昆仑山 阳光明媚的天气,太阳星的光辉被遮住一角,两条龙抬着最华丽的箱子朝昆仑山飞来,那金灿灿的箱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亮。苏黎木然,对龙族审美不敢恭维。 这两条龙身后还有许多条龙,后面的龙都是一龙一箱,这些箱子都没有打头这个华贵,自然也不会晃的人眼睛疼。 苏黎松了口气。 为首的龙恭恭敬敬的停在结界外,态度和上次大不相同,来人是龙族三长老,他化为道体,弯腰行礼:“前辈,这是我家族长精心准备的赔礼,上次冲动冒犯,望前辈海涵。” 苏黎点头:“祖龙道友有心了,我很满意,也看到了龙族的诚意。既然如此,上次的事便一笔勾销。” 三长老惊讶抬头,身后小龙惊讶出声:“可是您……”还没看箱子里都有什么呢。 众龙看见她胸有成竹半点不好奇箱子里有什么的模样。 难道她早就知道族长会送什么? 是了,像苏黎前辈这样的大能,必然早就算到,是前辈平时太过平易近人,才让他们总是忘记她实力深不可测。 三长老心头一紧,态度更加恭敬,令人放下大大小小的箱子便告辞离开。 通天把箱子收进来,打开镶金带银的那个大箱子。 “定海珠?” 他数了数,也有几分惊讶:“二十四颗,齐了,一起使用便相当于先天灵宝。祖龙果真是下了血本。” 珠子下面传来响动,好像有东西。他伸手去摸,被苏黎挡住,苏黎取出六根清净竹伸下去。 另一端传来拉扯的力量,苏黎把竹子拽出来。 她吊上来了一只小乌龟。 “不对啊,乌龟怎么会长牙呢?” 小乌龟松口落地:“你说谁是乌龟?你全家都是乌龟。吾乃龙族六皇子赑屃!” 苏黎看看他,再看看那巨大的宝箱,面色惊恐。 啥玩意?龙子?赔礼?祖龙是个狠人。 这玩意可不兴送啊! 不满意能退货吗? 17、今天龙宫发现赑屃失踪了吗 苏黎和通天远远看着六根清净竹骤然变长,翠绿的竹叶一同变大,趁着赑屃没反应过来,啪的一巴掌糊在他脸上。 赑屃后知后觉气急张嘴去咬,六根清净竹跑的特别灵活。 真就拔根就跑。 白安小兔子早在草丛里偷看了有一会,这会儿瞅准时机扑倒六根清净竹,让它行动受限被赑屃一口咬住。 别看这是竹子,但它特别柔韧,回身照着脸抽了赑屃一下。 此时已经没人关注背后下黑手的白安黑兔子了。 可喜可贺,真不愧是通天苏黎俩人合力教导出来的小朋友。 苏黎:“……” 通天:“……” 昆仑山托儿所今日正式开园。 “祖龙太狡诈了。”苏黎叹气,如果祖龙的目的是让她头疼,那么他做到了。 “给我个儿子,既表达了诚意,又让我处理不掉。我认真思考龙子的几种妙用,不得不承认,连六根清净竹都能用来打人,但是他是真的没用。” 不,赑屃特别喜欢身上负重,顶多能用来垫凳子腿。 可是他们这又没有瘸腿凳子,要不…现砍一个? “你说谁没用?”赑屃耳朵特别尖,回身凶巴巴的瞪着她,苏黎看着龟嘴巴里的两排白牙,总觉得违和。 苏黎语气诚恳:“你听错了。” “我有一个问题。”她转头,非常严肃的看着通天,等他也慢慢严肃起来,才道,“你的本体是清气团对吧?那你本体长牙吗?” 容她难以想象气团长牙是个什么模样,铁齿钢牙小气团吗? 这问题,就是谱他爸和他妈离婚——离谱! 通天沉默数秒,伸手摸摸苏黎的头发,手法怎么看怎么像撸狗头。 “我突然理解了平时大哥二哥想揍我的那种心情。” 苏黎义正严辞:“家暴可耻!” 同一时间,不周山腰的山洞里,有人心情和通天同频。 罗睺最近是极尽所能的折腾人,鸿钧没了参悟造化玉牒的时间不说,还有点神经衰弱。 “你就打算一直这么把我关着?” 一双手臂从后面搭上鸿钧的肩膀,罗睺身上像没骨头,他凑近鸿钧耳边轻声说话,呼出的气流扫在鸿钧耳朵上,让人心底发痒。 若是换了旁人,罗睺定是不会用这种招数去对付,但在屡战屡败后发现自己这位老对手唯独受不了这个,他也不介意耍些手段。 况且…… 罗睺轻笑,收敛眼中浓重的恶意。况且灭世黑莲还在外面给他办事,得分散鸿钧的注意才能成事。 鸿钧抓住他顺着肩膀往下的手,眼中无悲无喜:“等你生下孩子。” 然后他们俩必有一战做个了结。 罗睺耍心眼,鸿钧这戳人痛脚的本事也不逞多让。 果然话音一落,刚才还柔情蜜意的人瞬间从他身上弹开,眼中杀意尽显。 “呵,你倒是满心的顺应天道,也不知这新生的洪荒天道是不是打着什么好算计。” 鸿钧依旧平静。 罗睺继续刺激:“同为混沌魔神,我们都被排斥东躲西藏,你以为你能落得什么好下场?” 鸿钧看着他,惜字如金:“干卿何事?” 经过这么一遭,他觉得单身挺好。 察觉到他这个想法的天道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造化玉牒一动不动仿佛死物。 单身?单身是够呛,但是单身带娃老父亲倒是能满足你。 …… 自从东昆仑逼退龙族的事传遍洪荒,三清的名望可谓是踩着龙族一步登天,一时间洪荒中无数生灵都想拜三清为师,好在这龙凤麒麟三族当道的洪荒活下去。 可惜老子没用收徒的意思,元始拒绝湿生卵化,披麟带甲,这么一来只剩下通天。 偏偏通天把暴力兔兔白安往山门处一扔,想拜师第一关就是通过山门。白安又把赑屃、六根清净竹和小白莲给拉过去。这配置,导致所有想拜师的全都折戟沉沙。 山门口绿树如茵,一龟一兔一竹一莲打打闹闹的动静不小,再加上最近挑战的人多,这里的地皮都被翻了三四遍。 赑屃身上没点东西难受,白安半点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他身上。 “真没想到师尊师娘还没有座骑,我倒是先有了。” 赑屃从龟壳里探出头,脖子伸了老长,扭头怒瞪白安:“你说什么?谁是座骑?” 小白莲瞅准时机,飘过来落到赑屃头顶,灰不溜丢的乌龟脑袋顶着朵白到没有半点杂色的莲花,看起来很有些出淤泥而不染的味道。 小白莲得意的抖抖花瓣,六根清净竹把自己弯成个环落在赑屃脑袋上,白安没憋住笑。 “座骑?什么座骑?你听错了,我说的明明是朋友。” 他们没注意到脚下的土地里细微的簌簌声。 土层下面一只背着背包的寻宝鼠正努力用自己两只小短爪刨土,胡子上都沾了灰,一路从山门底下溜进去,仗着它自己小,到最后都没被发现。 它从土里钻出来,回头看看山门口的“四大金刚”,抖抖耳朵咧嘴一笑,背着背包脚底抹油往里跑。 “有人进了山门。”通天站起来。 苏黎惊了:“真有人能进得来?白安他们什么情况?” 好歹有两大先天灵根坐镇,这都能进来还需要拜师吗? 通天.朝右手边的树林打出一道灵力,寻宝鼠觉得身上一轻,下一刻就腾空而起,吓得它抱紧手边的枯枝,眨眼的功夫便被人抓到手里。 两只豆豆眼一抬头就对上另一双眼睛,它呆住了,直到旁边传来女人的轻咳,寻宝鼠才如梦初醒,蹲在通天手上纳头便拜。 “敢问您可是三清之一的上清通天?” 通天看着寻宝鼠浑身肉嘟嘟的模样和那一对大耳朵,差点没克制住合拢手心,苏黎看情况不对,又是一声咳嗽。 “我是通天,你是来拜师的?” 寻宝鼠满眼崇拜:“正是,多宝虽跟脚不佳,但也想凭本事在洪荒中立足,一路从乾玄山过来,只想拜您为师。” 它的眼睛里满是虔诚,苏黎看着人模人样的寻宝鼠,有背包有拐棍,总觉得还缺点什么。她摸着下巴想了想。 缺顶帽子! 她薅了张叶子,做成顶小帽子扣在它头上。 合适倒是合适,就是这颜色……好一顶绿帽子。 多宝能感觉到头顶通天有如实质的视线,他心中一紧,跪的更加板正,心中下定决心不论通天给予他什么样的考验都要全力以赴。 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样复杂。 此时此刻通天想的是这多宝鼠身材肥硕,看起来手感很好的样子,他正犹豫从哪下手。 等到多宝默默下了一箩筐的决心,通天的指头也动了,把他头撸到尾,又从尾撸到头。 多宝惊讶的抬头看他,通天见状,瞥了苏黎一眼,见的多了,这忽悠人的本事也学来三成。 他一脸的高深莫测道:“你能进来说明跟为师有缘,为师这是在探你的根骨,跟脚不佳,但是根骨尚可。以后山门口兔子白安就是你的师姐,为师这也没那么多规矩,但是有一点,我二哥喜静、规矩重,在他面前不能胡闹。” 多宝大喜过望,连连称是。 苏黎的表情十分温柔:“我是你师娘,来,跟师娘说说你是怎么摆平白安他们的?” 不说那两株先天灵根,就说那一龟一兔,以多宝地仙境的修为就打不过。 多宝听到“师娘”先是有些惊讶,又很快调整好状态,朝她拜了拜:“多宝见过师娘,师姐那边……我没和师姐碰面,我运气好,从地底下进来了。” 苏黎了然,自动过滤“运气”二字。 这是凭智商啊,那四个恐怕光顾着打闹了。 龙族族地,东海 龙宫内目前有八位皇子,长相各异,甚至种族各异,就没有一个是龙族,究其原因,这些龙子的母亲就没有一个是龙族。 龙性本淫,祖龙尤甚,他睡过的各种族雌性堪比集邮,当得起一句洪荒第一渣男。 因为他不光睡,还“去母留子”,倒不是把孩他妈都杀了,而是接走孩子再无瓜葛。 孩子接回来他也不管,成天忙于龙族内务,亲生儿子们就往族里一丢,各个越长越有个性。 比如他大儿子囚牛特别喜欢音乐,身为大皇子半点不关心族中事物,成天琢磨着发明各种乐器,随时能和他身边的侍从组团出道。 比如三儿子嘲风特别喜欢极限运动,哪危险往哪凑,身边的侍从换了一茬又一茬,各个神经衰弱。 再比如四子蒲牢,他啥也不怕就怕在洪荒中攻击性都排不上号的鲸鱼,见了鲸鱼就大吼大叫,长此以往,身边的侍从多少都有点聋。 …… 相较之下,赑屃平时就喜欢背着东西到处乱晃,晃悠累了就随便找个地方睡觉,这点爱好实在是过于友好。 这导致龙宫内侍奉的各种海鲜…哦不,是侍从们特别喜欢被分到这位的宫里,更导致侍从们发现赑屃不见了就下意识的以为他又在那睡觉去了,他失踪了几年,整个龙宫愣是没人发现。 今天龙宫发现赑屃失踪了吗? ——并没有呢。 18、汝闻,人言否? 拜入山门之前:三清门下,定然规矩森严,日日研读学习道法。 拜入山门之后:我师娘天赋异禀,竟然是师父怀孕,我师姐是个战斗狂人,坚决把暴力兔兔的路线走到底,山上鸡飞狗跳是日常,师娘跟着师父学阵法,时不时炸个房子。 多宝想当乖孩子,但白安来邀请,赑屃做脚力,小白莲做先锋,六根清净竹来实施,捅了后山的蜂巢,引来一群愤怒的地仙境蜜蜂,几人大战蜜蜂,抢了半个蜂巢就跑。 起因是师姐白安想吃蜂蜜。 刚入门顾及同门情谊的多宝坚持留下断后,接下来数日,本就胖嘟嘟的多宝鼠比往常硬生生肿了一圈。 剩下那四个早就捧着蜂巢分了四个方向跑,现在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回去之后师父通天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小脑瓜,看这肿的,一按一个坑。 只看这一身包,都不用算,通天就能把前因后果猜个八九不离十:“你今天跟着你师姐去捅了蜂窝?” 多宝非常贴心,主动认错:“是我不小心碰掉了蜂窝引来的麻烦,不关师姐的事。” 通天叹息,取了一颗丹药。 就连新来没多久的赑屃都迅速被白安同化,像多宝这样的实诚孩子,在他们这座山上那是一等一的珍稀动物。 苏黎拎着变回兔子原形的白安,兔爪里还牢牢抱着四分之一块蜂窝,另外半个被分给了赑屃,白安在路上还没忘了偷偷啃几口。 这糟心孩子! 苏黎全当看不见。 等到通天面前,白安捧着剩下的蜂巢递过去,兔兔眼中满是诚恳:“师父,这是我和师弟,还有赑屃、小白、竹子他们一起特地去后山给您取的蜂蜜,就为了给您补补,您看师弟都被伤成这样了。” 多宝服下丹药,身上的肿胀肉眼可见的消了,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师姐,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通天手下丰巢,脸上不为所动:“你这和多宝说的可不一样。” 白安不用问都知道多宝会怎么说,她不假思索:“师弟害羞,不好意思说实话。” 她时刻注意着师父的表情,故意抖抖耳朵卖个萌,嗯,相信师娘不会介意的。 不,师娘很介意。 师娘不但很介意,她还很知道该怎么对付熊孩子。 “就是一群地仙境的蜜蜂,你们竟然还保护不好小师弟,让他伤成这样,可见你们的修为有待提高。” 苏黎摸摸白安的兔头,异常温柔:“正好我跟后山那群蜜蜂的蜂后有些交情,我去说说她应该不会追究你们毁了房子的事,我准备请些蜜蜂做你们的陪练,就练遁术吧。” 白安打个寒颤,完蛋! 一般这种时候,师父都会顺着师娘来。 果然,通天点点头:“那便练遁术,我给你们讲道。” 苏黎也跟着蹭课,虽然她修炼的方式与洪荒其他生灵全然不同,但听听也是好的。通天亦是严肃,赑屃悄悄从林中探出头。一时间山上道云渺渺、地涌金莲。 以通天为中心,山上开启灵智的生灵皆受益。白安和多宝跟脚不佳,领悟力却是不错,其中又以多宝更为认真,将不懂之处记录下来,等待课后提问。 这一场遁术讲了数十年,通天的讲课风格如他这个人一样跳脱,没有条理分明的框架,胜在涉猎很广,其中又掺杂了这些年在洪荒中游历的所见所闻,非常引人入胜。 讲道结束时,白安进阶天仙后期,多宝进阶地仙中期,赑屃进阶真仙,苏黎看着自己仍旧真仙境稳如老狗的修为叹气,并不十分意外。 果然不行,她的修为无法以正常修炼的方式提升。 课后白安直奔赑屃二话不说就开打,她的修炼方式便是如此,在不断的实践中提升修为。多宝拿出记录的不懂之处挨个提问,苏黎则从过来听道的生灵中找到蜂后。 说起这位蜂后,她也是个狠人,听说苏黎能让自己的道侣通天怀孕,便主动上门来请教。 苏黎也不吝啬,与她那个蜂巢的雄蜂们商量过后便给他们与蜂后都下了咒,那个蜂巢里与蜂后□□,孕育子嗣的便成了雄蜂,自此之后蜂后算是欠下她一个大人情,现在就到了还人情的时候。 顺便还可以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揍几个拆家贼,何乐而不为? 最近山上总能听见各式各样的狼哭鬼嚎,包括但不限于兔子叫、乌龟叫、寻宝鼠叫…… “师父师娘救命!这些蜜蜂都疯了!!” 白安以原形的模样夺路而逃,原形体积小,还有毛,多少能挡一挡。 她身后跟了一群的蜜蜂,各个磨“刀”霍霍,一只地仙蜜蜂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群,铺天盖地,飞在头顶上都能把太阳遮住。 “我看你才是疯了。呸,你个拆家贼。” “就是,你拆我们家,我们不但蛰你,还拔你毛。” “对,一根根拔!” 一张嘴是不可能骂得过几百张的,更何况这是一群想一根根拔毛的魔鬼。白安只觉得脑瓜子嗡嗡响,遁术、遁术……五行相生相克,真真假假,方为上策。 她这辈子都没今天领悟能力这么好过,只见那四处逃窜的兔子突然停了下来,蜜蜂们可不管她在搞什么鬼,一窝蜂的冲上去。 树荫底下的苏黎悠哉悠哉的看着这一幕,旁边的通天有些意外的挑眉。 苏黎点头:“十分有效,对吧。” 通天赞同:“我本以为白安得再过些时候才能领悟,确实有效。” 苏黎:“所以说,实践是最好的老师。” 通天:“可以多安排。” 汝闻,人言否? 旁边还没上场的多宝瑟瑟发抖,师姐为什么突然停下?以那群蜜蜂的疯狂模样,被蜇是小事,师姐那一身油光水滑的黑毛,怕是难保。 幸亏他寻宝鼠毛特别短。 赑屃突然开始想念龙宫,他从龟壳里悄咪咪探出一点点头,看到场上惊险惨状便又悄咪咪的缩了回去。 救命,现在申请回家还来得及吗?呜,为什么父皇要把我送给这两个玩意做赔礼?不能因为我长了龟壳就当我铜墙铁壁啊。 呔!为什么乌龟不能缩成个球?乌龟不能不要紧,为什么他赑屃也不能? 场上,白安的身影骤然消失。 原来蜜蜂们扑到的只是个幻影。 白安出现在苏黎头顶。 苏黎心中一动,特别“核善”的在她出现的瞬间往头顶抓了一把,随手扔出去。 方向正是蜜蜂群。 白安的尖叫惊起一片飞鸟。 “小朋友,太调皮是会被教育重新做兔的。” 危机时刻,白安再次临时领悟技能,一头扎进蜂群的只是个兔子幻影,真正的白安不知藏到了哪里。 通天满意:“动态的隐匿,不错。” 白安偏偏不走寻常路,她化为道体,表情狰狞的出现在蜜蜂群中,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兔兔拳抡的飞快,拳头上带了灵力,一拳敲晕一片小蜜蜂,等蜜蜂们反应过来,又隐匿踪迹。 她在场上跟蜜蜂打起了游击战,隐匿技能越用越熟练,直到通天开口叫停。 藏在暗处围观通天教徒弟的其他生灵各个瑟瑟发抖,瞬间打消拜师的念头。 听闻通天收了一只兔子一只寻宝鼠为徒,心怀不满过来看看的元始沉默了,他默默转身离开。 跟脚好的被通天这么折腾,他看了心疼。 算了吧,以通天的教育方式,再有苏黎的火上浇油,倒也不用担心通天会收一些乱七八糟的徒弟,估计这师一般人不敢拜。 通天若有所思的看向元始来过的方向,不明白他怎么来了又走。 来的时候还带着明显的怒气,本以为要吵架,他走的时候怒气竟然消了。 看来二哥也很认同我们这种教育方式啊,等二哥收徒我可以帮忙介绍点教学用具,安排安排实战课。 等多宝天仙境能化形了,就把人带去给大哥二哥看吧。 东海,赑屃宫 “怎么最近几十年都不见殿下?” “会不会是跑到哪睡觉去了?” “但也不能睡几十年啊。” 宫殿的侍从们终于发现了不对,翻遍赑屃的宫殿,没有放过一个角落,但依旧找不到人,最终只能层层上报。 “六殿下赑屃失踪。” “六殿下几十年前就不知所踪。” “有能力在我们龙族眼皮底下这么干的我怀疑凤凰和麒麟。” 等消息一级级往上递,传到祖龙手里就变成: “族长不好,六殿下被凤凰和麒麟抓走了。” 祖龙勃然大怒:“岂有此理!” 如果赑屃在这,他也想说一句岂有此理。 我怎么就被凤凰和麒麟抓走了?我有那么弱、那么傻吗? 在昆仑山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他觉得自己升华了,打不过还能智取,智取不过还能演戏,演不明白还能忽悠,要是再不行,咱还能战略性投降。 赑屃天性好负重,但自从他来了昆仑山,好久没背过太重的东西,实在心痒难耐。 某天,他把体型变大,垂涎的看着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包。 山:我当时害怕极了,恨不得拔腿就跑。 苏黎路过,灵光一现:“你等等,别背山了,我让通天专门给你炼个宝贝。” 赑屃十分感动。 苏黎满意点头。 没错,炼个宝贝,一座房子。 很好,她找到了赑屃的正确使用方法,并且即将拥有一辆那什么,好像是叫……全自动驾驶的房车? 19、他很好生养的样子 苏黎把想法说给通天,于是赑屃有了背着的东西,苏黎拥有了房车。 赑屃特别开心,倒不是为了这么一件品级不算高的法器本身,而是它背后的意义。从没有人特地为了他的爱好去炼制一件单独的可背负的法器,就连他亲爹都没有。 某日白安听了他痛哭流涕的感动之言,白眼翻到天上:“你就看不出来这法器是个房子?” 赑屃特别看得开:“不论如何这都是老爷他们特地为我炼制的法器,我又不介意多背几个人的重量。” 六根清净竹晃悠着叶子表示赞同,再次坚定,主人果然是个体贴的好人。 白安无话可说,只觉得赑屃多少有点缺父爱。瞧瞧,一个法器,竟然感动成这样。 昆仑山上的生活非常安稳平静,咳,除了三天两头的各种“实践课”外,其他时间都很平静。 洪荒大陆其他地方却并非如此,龙子失踪虽是大事,祖龙却禁止任何人将此事宣扬出去。龙族本就因三清一事而威望大打折扣,若是再被爆出龙子失踪,莫说凤凰和麒麟,光是域下的水族内部就会产生动荡。 不,是已经产生了动荡。 暮云山乃是洪荒中一处相对较为偏僻的山脉,灵气不算充裕,偏偏山上多水多泽,因此分属龙族管辖。 真正的龙族皆不愿来此处,于是只有一条未化龙的蛟蛇驻守在此,这蛟蛇自号青溪老祖,玄仙修为,靠着和龙族沾亲带故在此作威作福,手下亦有许多虾兵蟹将,山上其余生灵迫于淫威敢怒不敢言。 一个化形并不完全的蓝色虾兵迅速穿过守在洞府门口的守卫,一脸凝重的进到最深处寻了青溪老祖。 青溪老祖正在最深处下了禁制的地方,若是有其余人看见,必定震惊于空地上摆放的凤凰尸体。 这是一只年岁不大甚至尚未成年的凤凰,尸体的凤羽散乱,大睁的凤眸暗淡无光,身上血迹斑斑,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似是死前经历了一场虐杀。 蓝色虾兵轻触禁制。 青溪老祖停下手中动作,挥手给凤凰尸体又下了一重禁制,他自己则出了禁制。 虾兵在青溪老祖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从龙宫中走漏的消息。 青溪老祖闻言,眼中竟然闪过一丝惊喜:“看来昆仑山与三清一战时,龙宫中那位真的受了伤,否则又怎么能连孩子都被人在自己眼皮底下绑走?” 虾兵见老祖这样,心中也生出一些别样的心思:“那您的意思是?” 青溪老祖眯了眯眼睛,却还算谨慎:“本老祖自有安排。” 虾兵躬身退下。 若是按照从前,他或许会想着明哲保身,甚至试试转投似乎置身事外的麒麟一族,但是现在不一样,他得了个好用的宝贝,只要搅浑了水,即使是祖龙、元凤、始麒麟又能如何? 他转身进了禁制。 禁制内,不起眼的阴暗角落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青溪老祖朝那个方向伸手,脸上表情像是看见绝世美女的色.狼,七分痴迷,三分猥.琐。 角落飘出来一朵十二瓣的黑色莲花。 赫然是罗睺的十二品灭世黑莲! 青溪老祖这傻东西以为自己有幸得了这样的宝贝,便是他无法烙印认主,也只以为是像这种品级的宝贝无法被烙印,半点没往它已有主的方向去想,更傻缺的完全没发现这莲花里边携带了罗睺的一缕元神。 莲花变成能坐人的大小,青溪老祖坐上莲台,便自动飘向凤凰尸体,黑色的魔气氤氲着笼罩整具尸体,眼前便发生了极其可怖的一幕——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莲台上的人精神混沌的飘飘然。 他的修为境界被松动,上涨了一小节。 短暂的调息睁开眼,他眼中满是贪婪,只要再来一只天仙境界的小龙、小凤凰或者小麒麟,他就能进阶了。 …… 凤凰族最近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鸣凤长老才天仙境的小孙女鸣鸾失踪,已经好些日子了,找遍整个不死火山周围都找不到人,时间拖得越久,越是生死难料。 谁不知道鸣凤长老最宠他这个小孙女?这一失踪可把鸣凤长老急红了眼,就连凤琳长老的茬都不找了,但是掘地三尺把所有可能地地方都找遍了依旧找不到。 直到身边的一个亲信三言两语点醒了他,他发疯一样冲过去找族长。 “我那小孙女失踪,定然是龙族或者麒麟族所为!否则谁能在我们凤族驻地不死火山范围内把人绑走?” 元凤听到他的哭诉,脸上并未有太多情绪。想到龙族最近越发过分,袖中的拳头却在下意识攥紧:“全族范围内彻查细作,若是有线索指向龙族,我会亲自为你去龙族讨回公道。” 三日后,天空飞过的燕子在东海一座孤岛发现了鸣鸾干瘪破碎的尸体,及时禀报凤族。 鸣凤长老去了另一处寻人暂时不在族内,凤族派人运回尸体,鸣凤长老的儿子儿媳只见了尸体一眼就双双晕倒,鸣凤得到消息立刻返回,见到尸体满眼恨意,当场起誓:“我凤族凤鸣,定与龙族不死不休,天道鉴之!” 天道降下红光,以示应下誓言。 元凤亲自带人去东海讨要说法,丢了儿子的祖龙十分不耐,二人爆发争吵。 气急之下,元凤凤凰真火烧死一条小龙,祖龙亦是一声怒极的龙吟扫向凤凰群,龙凤两族第一次正式爆发大规模的冲突。 龙凤当时已经杀红了眼,任谁也没看见现场少了一龙一凤两具尸体。 整片战场的煞气都被牵引着往某个方向飘去,那里,一朵黑色莲花静静绽放。 它吸收了这些煞气,似乎更精神了一些,莲花生机勃勃的伸了伸花瓣,眨眼消失在原地,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场错觉。 不周山腰,罗睺心情甚好,甚至为肚子里的小孽种喂了自己此刻仅能调动的一缕魔气。 它似乎已经产生了一部分灵识,一口便吞下魔气,很有孺慕之情的凑过去碰了碰罗睺的神识,传达过来的情绪满是欣喜。 罗睺怔愣,眉眼也有片刻的柔和。 但他能从混沌中活下来,便是靠着一颗无损的杀戮道道心,这些许的温情并不足以动摇他的决定,他从未想过任何关乎肚子里这个孩子未来的打算,不愿想,兴许也是不敢想。 鸿钧睁眼,瞧见他的表情,抿唇不语,沉默半晌,挥手送来一道本源灵气,融入罗睺腹中。 新诞生灵识的小朋友高兴坏了,在罗睺肚子里闹腾,东踹两脚,西踹一下,他看也不看鸿钧,只冷哼一声骂道:“再动,等你出来就先揍你一顿!” 腹中灵识传来委屈的情绪。 …… 数年间,更多的龙凤族人失踪,调查结果矛头直指麒麟族,三族关系越发微妙。 此时的暮云山笼罩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魔气,山上生灵尽数魔化,修为低的直接化作没有意识只知杀戮的怪物,修为高的变得越发嗜血好杀。 山上的魔气甚至有外溢的趋势,此处地处东方的边缘,与西方须弥山接壤,须弥山下便是西方最大的灵脉,长此以往甚至有污染灵脉的危险。 昆仑山上,话说到一半,苏黎突然停下,一瞬间严肃了脸色。白安他们平常看惯了师娘笑眯眯坑人的模样,此时骤然见她笑意尽失,纷纷愣住。 苏黎看向西方的某个方向,目光并未定焦,却像是将洪荒大地,山川江河尽收眼底,她的视线仿佛能穿透空间的阻隔,看到那如附骨之蛆般笼罩整座暮云山的魔气。 她收到了哥哥传给她的画面:整座山峰的魔物,血流成河被染红的土地,即将被污染的灵脉。 那里是须弥山。 苏黎身上一瞬间爆发前所未有的杀意和天道威压,旋即又在察觉到身旁几人不适时尽数收回去。 罗睺离那紫衣道人太近了,而她哥哥又化身玉牒跟在紫衣道人身旁,竟不知何时被罗睺得手遮掩了天机。 身为天道竟然被人糊弄,简直奇耻大辱! 她抓住通天的袖子,迸发出说一不二的气势:“现在立刻马上动身去须弥山,找大哥二哥一起!” 通天反应极快:“出事了?” 他扫过几个小辈:“你们留在山上,修炼不得懈怠。” 白安虽然上蹿下跳,但她就是个修炼狂。多宝一向认真不用担忧,小白莲和六根清净竹会被带走,剩下一个赑屃也不用担心。 老子被从闭关中唤醒,元始亦有感应,二人到了昆仑山口,碰见等候在此的通天苏黎。 此时老子即将突破大罗金仙,元始也已经金仙后期,二人能感觉到他们修为突破的契机就在这次外出。 苏黎干脆利落:“西方须弥山。” 几人加紧赶路,到的时候须弥山已经笼罩了浅浅的一层魔气,旁边的暮云山魔气浓到让人望而却步,须弥山下倒是热闹。 准提接引俩光头对着须弥山愁眉苦脸,旁边两位身上则带着至阳至刚大日金炎的气息,是从太阳星而来的金乌。 准提接引隶属西方,大日金炎可克制魔气,几人都是感应到此处有自己修为晋升的机缘,本以为是什么天材地宝,谁能想到机缘没看见,倒是看见个乌漆麻黑的山。 头一遭,大家看着“机缘”已至却无从下嘴。 硬核机缘,过于硌牙。 苏黎四人过来,准提接引齐刷刷变了脸色,金乌兄弟齐刷刷看向苏黎,太一眼睛一亮战意盎然,帝俊满脸惊喜微微一笑。 一个气质如同太阳般爽朗大气炽烈的帅哥,看见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冲她笑,饶是苏黎都愣了愣。 相信她,不是为美色所迷,她脑子里不知怎的就蹦出来一个十分无厘头的想法——这帅哥,看起来很能生养的样子。 噫~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她的视线难以克制的往下挪,落在了人家的肚子上。 一胎十八宝够呛,但十,是个好数字。 20、一线生机的哥哥 帝俊炸了后脖子的毛,总觉得有什么可怕的命运会在很久之后降临在自己身上。 准提吓白了脸,怀疑自己的掐算出了错。今天这事哪看着像机缘了?这是孽缘还差不多。 从师弟那了解到苏黎其人的接引脸上的表情极度僵硬。 老子打破寂静:“诸位道友有何打算?” 帝俊调整好表情:“久仰三清和苏黎前辈大名。我是帝俊,这是我弟弟太一,从太阳星来。我们兄弟二人也是感应到机缘,却没想到看见这么一座魔气弥漫的山。” 他顿了顿,继续道:“大日金炎能净化魔气没错,但我担心这山里恐怕早已孕育出实力莫测的大魔。恐怕还需要苏黎前辈拿主意。” 帝俊这番话说的漂亮,当然它的前提是苏黎真的是个前辈。 老子的嘴角抽了抽,再也看不下去帝俊那一张布满真诚的脸,他干脆看向别处眼不见为净。 接引准提见这金乌竟然对苏黎如此恭敬,又听旁边三位乃是三清,准提反应慢些还没转过弯,但是接引瞬间就想到前段时间被三清逼退的龙族,还有事后的赔礼。 龙族不是被三清逼退的,是苏黎! 接引脸上的苦相顿时更重,看样子上次送出的宝贝真的没机会拿回来了。 他苦笑拱手:“西方贫瘠,我二人就是在这边修炼的修士,其他有能力的人都跑到了资源更丰富的东方,如我们这等修为的在西方也找不到第三人了,想来正是如此,天道才选择给我二人示警。” 他幽幽一叹,配上那一身灰仆仆的道袍,看起来果真是穷的叮当响,要多惨就有多惨。 “眼下这情况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还是得诸位拿主意。” 他冲着苏黎诚恳认错:“上次的事是我二人不对,与西方却是无关。若是前辈有什么想法,还望赐教,不论要我师兄弟二人如何做,我们都听从安排。” 这两人,算不上什么好人,却最是识相,满口大义,便轻而易举的把苏黎彻底架上了神坛。 她都是那么厉害的“前辈”了,还能没有主意吗? 若是没有主意,那这个前辈的水平着实有些问题。 苏黎不在乎二人的小心思,她甚至没有分给接引一丁点目光,他便像一拳打进了空气里,只剩下狼狈和尴尬。 老子捋着胡须的手一顿,元始皱眉以神识探查地下灵脉,通天唤出青萍剑,试探性的靠近暮云山,越是靠近以神识控剑就越难,可想而知若是进的太深,会彻底断开联系。 在这样的情况下苏黎会有什么办法? 通天偏头看她,两人目光相撞,他一愣,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打算,立刻拉住她道:“不行,你不能去!” “前辈打算独自进去?”帝俊头皮发麻,他本是出于尊重才让苏黎前辈拿主意,却在那两个光头的三言两语中变成了和他们一块的拱火之语。 此时最坏的结果便是交好的目的没达到,反而跟前辈的道侣,三清那边结了仇。 都怪那两个光头! 帝俊怒瞪接引,接引还是满脸苦相,看着倒像帝俊欺负人。 苏黎躲开他的手,既是跟通天说,也是跟其余人说:“此事背后有我一敌人的手笔,此人异常危险,各种手段防不胜防,我亦不能确定暮云山中有什么,但最好的办法就是我自己进去。” “稍后自有用得上诸位的地方,山上的魔气需要大哥二哥和通天的清剿,残存的魔气还需大日金炎,须弥山的灵脉仍需七宝妙树与庚金之气的修补。” 接引瞳孔骤缩,除了点头称是再不敢起什么其他心思,概因她竟一眼看穿了他的跟脚! 若说师弟的七宝妙树能被一眼看穿是因为他乃是先天灵根,那自己的跟脚向来藏的很好,依旧被一眼看穿…… 接引怀疑这位苏黎前辈真实修为乃是大罗金仙以上,那不存在于洪荒生灵传承记忆中的等级。 苏黎的背影消失在暮云山周围笼罩的魔气中,接引赞了一句:“苏黎前辈高义,我等便静心等待消息吧。” 通天刷的一下看过去,青萍剑尖直指接引:“她要是出事,我定不会放过你。” 苏黎几斤几两没人比他更清楚,就算最终总能化险为夷,过程也如在钢丝上起舞,半点差错都不能出。这接引,着实可恨! 老子和元始在这一点上与弟弟达成一致。 夹在中间的帝俊太一也不太看得上接引准提二人的作风,便也没开口。 接引看情况不妙,干笑两声不再言语,心中却在腹诽通天宛若疯狗。 他那道侣有多厉害他能不知道?她要是都能出事,那还轮得到通天不放过他?暮云山里的魔物就够他们喝一壶。 …… 暮云山内处处都是魔气,洪荒生灵若是进来很容易就会被扰乱心神,轻则心神不稳,重则直接入魔,苏黎体质特殊倒是无事,就是这黑雾,太过遮挡视线。 山中早就没了还能保持清醒的生灵,她一路跟着感觉往魔气最浓郁之处走,不知多久看见一座洞府,那洞府宛若张着大嘴的巨兽,上书:清溪洞。 她以六根清净竹做拐杖探路,小白莲隔出一片没有魔气的干净地带,踏进洞中暗处就有什么东西在窥探,也好像只不过是她紧张下的错觉。 不知走了多久,一道影子划过,苏黎躲过,影子落地,白骨森森,上面挂着干瘪的血肉,竟是一根骨头。 龙骨! 她倒抽一口冷气,洞穴深处传来一声嘶哑阴沉的厉喝:“谁?!” 不等她做出什么反应,里面那人放轻声音,带着一丝祈求道:“是黑莲吗?是你办完事回来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总拘着你,这次你回来以后你愿意呆在哪我都不管好不好?” 即使不出声里面那东西也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自己。 苏黎当机立断,沉声反问:“什么黑莲?四大莲台中的灭世黑莲吗?办事?它去办什么事?” 里面的声音静默半晌,空气骤然化为刀锋,空气中的每一滴水汽都变成利器,它们从四面八方向苏黎包围而来,像一架绞肉机器让人无处躲藏。 苏黎在空气产生异动的第一时间将自己化为一滴水,气息融入空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趁机顺着攻击来的方向往里去,最深处有着层层叠叠的禁制,但于苏黎而言这玩意却满是漏洞,远不如通天所布的阵法。 悄无声息的穿过禁制,就看见地上一条化为原形即将化龙的黑色蛟蛇,它痛苦的在地上翻滚摩擦,皮已经褪了一半,头上有两个小包。 这里就是整座暮云山魔气的来源! 蛟蛇察觉到攻击落空而暴怒,在洞中胡乱飞舞撞击。 苏黎把自己藏好。 “我问你,灭世黑莲去办什么事?!” 女人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而来,厉声质问在洞中产生来回回荡,同一时刻,骤降的天道威压令蛟蛇连痛苦的翻滚都做不到,它双目赤红,状若疯癫的四处扫视,以自身全部修为进行抵抗。 竟是无限接近大罗金仙! 苏黎吃惊,却不敢放松天道威压的力度。 清溪老祖的精神混沌,早已满心杀戮没了理智,他没有清醒的脑子去思考自己连对方放出的威压都抵挡不了,更打不过人家,只一次次冲击,又一次次被压趴在地上。 “大胆!何人敢对本老祖不敬?本老祖要杀了你,杀!” “你是龙族还是凤族的人?还是那多管闲事的麒麟族?哈,我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我还在想你们得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 “三族又如何?还不是被本老祖玩弄在股掌中?” 他挣扎的厉害,露出身下压着的“窝”,那是一座由龙凤麒麟骨骼堆砌的小山,尸体各个只剩下皮包骨,死状分外可怖。 他在截杀三族,修炼魔功! 天道通过苏黎的眼睛看到了这一幕,一瞬间传来的暴怒情绪冲击着苏黎的理智。 暮云山外等待的几人听见山中传来一声怒斥—— “魔蛟该死,罪无可恕,天雷罚之!” 这句话传遍洪荒的每个角落,在所有生灵耳边炸开,上至三族族长停下手中动作,下到灵智未开的生灵瑟瑟发抖。 祖龙元凤认出这道声音,面色骇然:“苏黎前辈?!” 始麒麟也是大惊失色,不知洪荒何时多了此等人物:“这是谁?” 令声音传遍洪荒,需要的灵力多到难以想象,便是他们全力以赴,也差之远矣。 其中又以祖龙的脸色更难看,因为前辈话中说的是魔蛟。 蛟族,分属龙族辖下。 祖龙命令传遍东海:“几位长老速来龙宫见我!” 暮云山外,帝俊、接引、准提眼中惊色难掩,太一眼中满是钦佩向往和不服输的战意,老子、元始都有些呆愣,通天不知想到了什么,死死看着暮云山。 苏黎话音刚落,暮云山上方天空刹那间乌云密布,闪电在黑云中划过,天罚从天而降。 紫色的雷霆粗壮的堪比小山,直直劈进山里。顷刻之间魔气被劈散了大半,漆黑蛟蛇冲天而起,痛吟声震耳欲聋,蛟蛇的皮蜕了一半,半蜕不蜕的挂在身上十分狼狈。 苏黎的身影也从暮云山中冲出,她凌空而立,面上无悲无喜,看着蛟蛇在天雷下翻腾,直至其化为飞灰。 通天看着天罚盛况,再看看状态明显不对的苏黎,艰难的咽口口水,喃喃自语:“一线生机的哥哥是什么?” 天道吗? 他看着那一道又一道直接把魔蛟劈死的天雷,再看看老子和元始两位兄长,头一次觉得自己两个哥哥是如此的温柔。 再想到几十年前他与苏黎做的那个交换:在必要时刻负责对付苏黎的兄长…… 他觉得除非到了洪荒毁灭的程度,否则都不是很必要。 21、振兴西方的好方法 魔蛟死了,苏黎落地,理智回归。默默感叹,看来老哥这次是真气疯了,否则也不至于声传洪荒降下天罚。 只可惜,便宜了你妹子我。瞧瞧这一个个的星星眼,要不是我还清醒的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没准就飘了。 天道:你知道?来,你跟我说说你几斤几两? 苏黎呆滞。 可能就那么…随随便便几千吨? 幸亏众人没有读心术,此时此刻他们眼底的震撼还未来得及褪去。 究竟是何等修为才能调动天罚之力? 如果说看见比自己强一点的还有可能嫉妒,那么看见比自己强百倍的就只剩下高山仰止的钦佩。 不周山腰 造化玉牒从鸿钧手中飞出直奔罗睺,罗睺的反应亦是很快,他迅速后退便躲,但造化玉碟这次是铁了心要打他,拐个弯又向他冲过去,罗睺冷笑以两指夹住玉牒。 “天道,你这是做什么?” 玉牒状态下的天道说到底还是个死物,没有自己的身体,作用仅是帮助鸿钧参悟三千大道,攻击力远不如罗睺,被他抓住也难以挣脱。 好在此处并非只有罗睺一人。 拂尘扫来,逼得罗睺不得不松手,造化玉牒却没急着返回,无比执着的跑到罗睺头顶重重敲了一下,要不是仅凭天罚不足以杀死罗睺,天罚恐怕就不止降临在暮云山了。 鸿钧亦听到了先前苏黎全洪荒范围内的广播,指尖微动,暮云山之事因为苏黎的参与而无法掐算,但也能猜出一二。 魔蛟魔蛟,哪个魔能绕过罗睺?此事必有罗睺的手笔。 鸿钧知道他不该说,但到底同为混沌魔神,他叹道:“事到如今你仍不放弃原本的打算吗?” 罗睺没有丝毫动摇:“洪荒又向来排斥混沌魔神,天道却不惜化身造化玉牒呆在你身边,要说其中没有什么算计谁也不信。你呢?你又会为了这份未知的危险放弃你的道吗?” 鸿钧无言,莫说混沌魔神,成道是洪荒中所有生灵毕生的追求。不论是龙凤麒麟三族争夺洪荒,还是罗睺挑拨三族以杀成道,再或是他顺应天意参悟玉牒,说到底都是为了一个“道”字。 道途被斩,毋宁死。更何况主动放弃? 绝不可能! 鸿钧冷下语调,顺从天道旨意问:“你逃离的那一缕元神现在何处?” 罗睺不惧,低眉浅笑,敛去眉目里难掩的血腥煞气:“不知。分离元神时分的很干净,现在洪荒中想必十分热闹,我被你关在山洞里有能知道什么?我自己都猜不出他下一步的动作。” 天雷在不周山上炸响,惊起山中无数生灵,同样住在不周山的伏羲女娲兄妹小心的抬头看了看天,不解于这没头没尾的晴空惊雷,殊不知天道此时正满腹怒气却束手无策,若是苏黎在这必定会想到一个词: 无能狂怒。 不,他也不是那么无能,至少龙族就被坑惨了。 等待几位长老的功夫,祖龙眼睁睁的看着他龙族气运肉眼可见的降低了一大截,他气的几欲吐血,等三位长老过来时看见的便是双目赤红的族长,心中大惊,各自落座,祖龙施法,三人也看见了那泄洪般下降的龙族气运。 大长老应龙和二长老青龙豁然起身:“这是怎么回事?” 三长老是去昆仑山送过赔礼的,他也认出了先前传音的是谁,此时再看龙族气运,面色巨变:“是苏黎前辈说的那只魔蛟?” 祖龙忽然觉得疲惫至极,他点头:“那魔蛟必然是我龙族的人,现在看来这关系还不小。但苏黎前辈参与的事任何人都掐算不出来,我要你们立刻去查。若是查不到,老三先前去过昆仑山,就再去一次,务必要向前辈了解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他有预感,此事极为重要。 帝俊太一放出大日金炎烘烤暮云山,没了补充来源的魔气被逼的节节败退,三清清扫山中残存魔物,接引准提合力修补须弥山灵脉,众人耗时数年,才成功做完清理,最后汇聚在那魔蛟的洞中,看见那座白骨山。 帝俊震惊:“魔蛟竟然如此大胆,竟敢截杀三族?” 元始嫌恶的瞥了那座山一眼便转过头。 无意中看见他表情的苏黎真的很遗憾没能及时拿出留影石,否则她就能拥有一张元始的表情包了。 “这些三族骸骨该怎么处理?”接引问。 等苏黎他们一走,骸骨留在此处,若是被三族发现,遇上的是麒麟还好,若是龙凤,以他们霸道的作风怕是不会听什么解释,到时候他们师兄弟就要有麻烦了。 苏黎感觉到接引和准提投过来的或隐晦或期待的目光,只觉得牙疼。 问我是吧?我敢出手解决,你们可得接受。 眼下这情况,净世白莲处理起来应当对口。于是她将小白莲抛了出去,小白莲在半空变大,在几人期待的目光中嗷呜一口吞了尸山,像吃撑了打嗝似的抖了抖,又变小飞回苏黎的肩膀上。 其他人:“……” 面对众人一言难尽的目光,苏黎觉得自己还能再救一下。她看似随意的拍了拍小白莲合拢的花瓣,实则用了十成的力道。 技能释放的动作着实过于一言难尽,明明不用吞下去,它这多少有些过于不讲究。 小白莲不这么觉得,它这明明是特地为她设计的动作,私以为非常适合接下来的表演。 紧闭的花瓣中似有什么在动,纯净的净化之力包裹整朵莲花,苏黎这一掌像打开什么开关,让它抖了抖,吐出几颗半透明的白色龙蛋、凤凰蛋,还有数只半透明的看起来傻呼呼的新生小麒麟。 “这是、这是什么东西?” 准提踉跄后退半步,仿佛得了帕金森,看向苏黎的目光俨然是在看禽兽,虽然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净世白莲可以下蛋,但刚刚这一幕给他的冲击最大。 同为先天灵根,难免兔死狐悲。 就连老子和元始都没忍住投来怀疑的目光,帝俊太一不出声观察情况。 他们就看见苏黎前辈突然就变了表情,一改先前少言寡语的高人风范,脸上出现一丝微笑,明明十分温柔,众人却像是看见了那几乎化为实质的黑气。 苏黎想揍净世白莲。 她身上蓦然爆发强烈的气势,又在一瞬间尽数收回,仿佛先前只不过是众人的错觉。 但是人人都知道,那不是。 帝俊觉得自己好像被卷入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中,这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尸骸中仍有一些未散尽的残魂,这些蛋中魂魄俱有损伤,需借腹孕养才可重新降生,可是现在去找龙凤两族的雌性似乎也来不及了,好在办法还是有的。” “在下不才,恰巧有逆转阴阳的能力。” 女人微微一笑,表情明明悲悯又平和,却让在场的诸位男性觉得毛骨悚然。 帝俊终于明白了见面最初时她投来的那一眼中的含义,他不动声色的退到弟弟太一身后。 弟弟大了,也是时候保护哥哥一回了。 苏黎未在意他的小动作,重点看向接引准提。 “所以诸位,有人缺孩子吗?” 接引浑身僵硬,却咬紧牙关打定主意不发一言。 准提看起来随时都能晕过去。 “我记得接引道友先前说过西方贫瘠,高阶修士更是远远少于东方。三族势大,若是被引入西方反倒是个麻烦,所以如果两位道友有心振兴西方,我这里有个好方法。” 接引不想听她的好方法,只想让她闭嘴。 苏黎关怀的看着他:“你们自己生怎么样?” 她高高兴兴的把一堆蛋连带着几只麒麟往前一推:“半成的魂魄,孕育时间短,资质有保障,更关键的是不会再是龙凤麒麟,会随着母体而变化。怎么样?心动了吗?挑几个吧。” 眼看接引还不说话,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接引准提感觉到无形的威压一点点的压在自己身上,让他们冷汗淋漓,用尽全身的修为去抵抗也不能阻碍那威压分毫。 苏黎沉声重复:“挑几个。” 接引脸上是惊惧,准提是被逼良为娼的悲愤,他们哆哆嗦嗦的看着那些蛋,眼看就要发生惨剧,山洞外突然传来祖龙的声音。 “苏黎前辈可在?” 众目睽睽之下,一枚龙蛋嗖的飞出去,飞出了一往无前的气势。 然后它一头撞进祖龙小腹。 22、孕期不易动怒 人生,哦不,龙生就是这样,谁也无法料到什么时候就会天降横祸。 那枚蛋撞进去后祖龙都傻了,他无意识的拍拍自己的肚子,暂时只摸到了漂亮的腹肌。 不要紧,腹肌们已经在计划着即将离家出走了,它们会在未来几十年间渐渐撤离。 早有经验的通天对这个套路非常熟悉,并且虽然很不好意思承认,其实他有些幸灾乐祸。 上次祖龙来昆仑山找茬的时候多嚣张啊,和现在做对比,真的非常解气。 解气到他现在想啃点酸味的灵果。 刚这么想着,旁边一只手递过来两枚青色灵果,他顺着那双手看过去,果不其然是苏黎。 在场几人全当自己眼瞎什么都没看见。 准提思维发散,甚至在想:这人变.态归变.态,真是看不出来她对道侣竟然这么好。 等等!他似乎陷入了思维盲区。 ——既然此人是如此的变.态,连陌生人都下得去手,那又有什么理由不对道侣下手? 准提悚然一惊,只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悄悄瞥了通天的肚子一眼,真是看不出来,三清之一,落得这样的下场不说,还被女魔头抓去当道侣。 惨,真惨! 提及女魔头三个字,就不得不说在灵植灵宝圈子里,这个称谓特指苏黎。经过大家讨论,它们一致认为高人风范只是伪装,用来遮掩她的特殊嗜好,等着别人放松警惕她就会下毒手。正如黄中李、三十六品净世白莲、镇元子…… “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祖龙仍旧没能回神,他化作人形本是个高大威严的青年形象,此时脸上没有半点应有的气势,茫然的仿佛写满了弱小可怜又无助。 他虽然能感受到腹中多了一团灵魂,似有生灵在孕育。但这怎么可能?他对自身有着清清楚楚的认知,自己明明白白的就是条公龙,又怎么会怀孕? 等等,他是公的没错吧? 祖龙不禁产生如此质疑,最后还是用他那睡遍各种族的丰富经验确定自己是公的没错。 苏黎叹息,指了指净世白莲旁还没推销出去的龙凤麒麟残魂,道:“这些是从此地的三族尸体中提取出的残魂,看来那缕龙魂与你有缘。你这也算是有感而孕了吧。” 她都还没出手,是那魂魄自己撞进去的,这不能怪在她头上。 祖龙并未纠结于此,毕竟苏黎在他心中的形象完完全全的是个前辈高人,既然苏黎前辈说他是有感而孕,那想来事实也是如此。 就是前辈身旁的那些人表情怎么都这么奇怪呢? 帝俊和太一已经尽力了,尤其是觉得自己可能被盯上了的帝俊,他现在没跑的唯一原因只是因为觉得跑了目标太大,他怕自己跑不回太阳星就会被追上。 苏黎简单概括了一下魔蛟一事,听闻原本竟有一座骨山祖龙面露怒容,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问:“尸体是否都是皮包骨头干瘪的模样?” 苏黎点头。 至此,祖龙将整件事情串联起来,当初元凤带人来找茬的起因——鸣凤家的小孙女。 恐怕那也是这条魔蛟所为。 这么看来,虽然他龙族也是受害者,但凤族把仇算在他们头上倒也不算错。 蛟之一族向来归属龙族管辖,清溪老祖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这么久,他们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真是岂有此理! 龙族气运受损,应当瞒下此事,否则那群得理不饶人的秃毛鸡肯定会趁机闹事。 还有看似什么都置身事外,分地盘的时候却一点都不置身事外的四只蹄子们也不会错过这个可以咬掉龙族一块肉的机会。 祖龙捏着拳头,看着那几个凤凰和麒麟的残魂,出手便是一道攻击。 本该凌厉的攻击打出去却是软绵绵的消散在了半路,净世白莲下意识的反击,花瓣差点抽到他脸上,幸亏关键时刻及时刹车。 祖龙看着自己的手,面色愕然。 苏黎没料到他第一个动作竟然是杀魂灭口,心中倏然升起怒气,又在看见他失神看着自己双手时怒气稍减。 通天尽量克制疯狂上扬的嘴角,尽量平静道:“孕期禁动怒,偶尔会出现灵力失控。” 苏黎怒气未散尽,便火上浇油的补充:“过段时间还可能出现孕吐、食欲不振等孕期反应,再往后也许会有情绪波动大等反应,总之与雌性怀孕时一样。” 本不在嘴炮攻击名单上的通天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嘴角的弧度僵住。 等等,为什么还有这么多反应?我怎么不知道?? 看到他这副表情的准提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他尽量缩起来减小存在感。 祖龙看见苏黎前辈语气非常温和:“要给你腹中的孩子多生几个兄弟姐妹吗?这里有很多。你放心,不管是龙魂还是凤魂或者麒麟,只要进入你腹中,生出来的都是龙。” 她明明很温柔,但是看起来真的很像人.贩子。 好在这个年代并没有人.贩子这种可恶的东西,所以祖龙只是觉得慎得慌。 他扫了一眼剩下的十来个残魂,觉得心脏都在颤抖:“前辈,这确实太多了,我觉得我不行。” 苏黎重复,语气带着一丝丝几不可察的惊奇:“你不行吗?” 祖龙条件反射的反驳:“我当然行!” 话说出口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啥,再看苏黎前辈,怎么看怎么觉得她每句话里都很有深意。 不,肯定是他想多了,像前辈这般的人物,要表达的肯定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苏黎面不改色,坦坦荡荡。 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祖龙及时道:“我还带了些人,安置这些残魂肯定是够了。” 苏黎叹息:“算了吧,你看起来很勉强的样子,剩下的残魂就算消散了,那也是命中注定,是他们的命不好。” 她这么一说,原本还犹豫的祖龙反而坚定了把剩下的龙叫进来的念头:“您放心,不勉强,我让他们自己选。” 他这个族长都“有感而孕”了,剩下的有什么理由不乐意? 后进来的龙族们在了解过前因后果之后,真的很难不把目光投向他们族长大人的肚子。 祖龙准确的捕捉到某条龙落在他肚子上的目光,指了指他命令道:“你,过来,挑一个。” 那条龙脸色铁青,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肚子,语气中带了一丝祈求:“族、族长?” 祖龙不为所动,并且从残魂中随便拽了一个扔进他肚子里。 这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苏黎看着这一幕,新闻标题她都想好了。 点即看:一族之长兼职青.楼老.鸨是为哪般?良家妇男为何被迫卖身?强迫怀孕这是道德的扭曲还是龙性的沦丧? 凤凰残魂和麒麟残魂也真的很想拒绝,但胳膊拗不过大腿,他们活着的时候加一块都打不过祖龙,更何况现在这样? 等到所有残魂被龙们给分了,残魂全部入体的瞬间,天降大量功德。 净化暮云山和修复须弥山灵脉的苏黎、帝俊、太一、三清、接引、准提分了绝大部分,剩下接收残魂的龙族们竟然也收到了一些功德,挽救了龙族岌岌可危的气运。 直至此刻,这些龙族算是彻底没了怨言。 帝俊、元始、通天修为升至金仙大圆满;太一、老子进阶大罗金仙;苏黎收了功德,修为没有分毫的变化,她隐隐抓住了什么契机,但还需要回去好好悟一悟。 接引不动声色,再次肯定她真仙境的修为只是个伪装。 拿的功德没她多的老子和太一都直接晋级大罗金仙了,她拿的最多修为却毫无变化,这伪装过于不走心了些。 龙族驻地,东海,几日前 龙族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整座龙宫都以金银两色为主,辅以各类水晶、宝石,远远看过去便是珠光宝气,土豪作风。就连宫内装点的植物都是半透明的水晶花,在光芒的折射下泛着彩色的光。 打理花园的侍女将灵力结成的珠子埋入阵眼所在之处的花土,灵力顺着阵法融入整座花园,水晶花伸展叶子,更有精神了些。 她正要起身离开,被花园中一处折射的金色光芒晃了眼睛,她脚步顿住,走过去拨开花丛,看见了一朵通体金色,十二片花瓣的莲花,它比周围的水晶话稍高一些,被周围的花簇拥着衬托的极为漂亮。 “好漂亮啊!” 侍女伸手欲摘,又及时清醒收手,她蹲在花丛里,连眼睛都不舍得错开一下,能看出她很纠结:“可是这里为什么会有一朵莲花?” 金色莲花舒展舒展花瓣,每一片花瓣都完美的没有一丁点瑕疵,侍女有一瞬间的恍惚,仅剩的那一丝谨慎也无影无踪。 她双目无神,仿佛陷入梦魇,又迅速恢复正常,也不是那么正常,因为她满心满眼只剩下一个念头,催眠般的喃喃道:“这么漂亮的莲花,我该把它送给二殿下。” 她将金莲取出带走,甚至都没注意到这莲花无根,直奔睚眦的宫殿。 在谁也看不见的角度,金色莲花一片花瓣尖尖变成了黑色,又像是衣服不小心滑落露出肩膀一样哧溜一下变了回去。 再看这朵莲花,它还是漂漂亮亮佛光普照。 灭世黑莲颇为得意的抖了抖花瓣,臭美的想着自己算是演出了好哥哥功德金莲的精髓。 祖龙二子睚眦,母族是豹,因而豺身龙首,性格刚烈、好勇擅斗、嗜血嗜杀,便是他的兄弟们,没事也不愿意去招惹他。 睚眦宫里不知何时多了一盆金色莲花,被淹没在一堆金灿灿的装修中并不显眼,睚眦又不是什么细心的人,这盆栽放了许久他也没注意过。 “你们觉不觉得,最近二殿下的脾气变得更差了?” “快闭嘴!你不想活了别连累我,谁给你的胆子议论二殿下?” 身旁的水流被巨力分开,一道豺身龙首的兽影流光一般的疾驰而过,也不知听没听到,又听到了多少。先说话的虾兵脸色惨白噤若寒蝉。 谁不知二殿下素有睚眦必报的名声?若是听到了他的背后议论,他怕是在劫难逃。 睚眦不是没听见他的话,只是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凤凰一族的鸣凤那秃毛鸡自从死了小孙女就像发疯似的针对他们龙族,刚才在两族交界斩杀了一队稍越过边境的小龙,偏偏父皇不在,大哥沉迷音乐不理族中事务,活下来逃回来的小龙便找上了他。 睚眦脾气暴烈,听了这事自然二话不说要为死去的龙们作主。 若是从前,按照他的脾气必然先去了解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再判断谁对谁错,但在灭世黑莲接连数日的魔气幻境双管齐下的侵染下,他的暴脾气更上一层楼,想也不想的就冲去边界。 三族以洪荒中生灵的形态划分族属,鳞甲以龙族为王,霸占整片汪洋;飞禽以凤凰为长,居于不死火山;走兽以麒麟为尊,住在洪荒大陆。但陆地上的走兽不可能永远不腾云驾雾,水中生灵不可能永不出水,天上飞的也不可能永不落地。因此洪荒大陆上另有一番地盘的划分。 龙凤以交界处的安依山为界,安依山以南是龙族属地,以北归凤凰所有,这座山本身也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属于龙族,一般属于凤凰。 睚眦赶到的时候凤凰还未撤离,地上龙族的尸体也没来得及收敛,尸体所在之处确实是凤族的半座山,睚眦看见正指挥手下凤凰打扫战场的鸣凤,一瞬间便红了眼,也没了了解前因后果的心思,口中衔着剑便冲了上去。 鸣凤亦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二话不说化为原形迎战。 “呵,龙族果真是一群不讲理的长虫。” 凤尾如同蒲扇,看似漂亮,却也杀机尽显。 睚眦双目怒瞪,口中长剑飞出,斩向凤尾。 “不对,我差点忘了你连龙族都不是,是祖龙和豹子剩下来的杂种。” 鸣凤躲过,口中喷出凤凰真火。 睚眦怒喝:“闭嘴!” 他眼中杀意更上一层楼,身为龙子却不是龙,这是他们兄弟几个不可触及的痛,若说原本只是想给鸣凤这个秃毛鸡一个教训,那现在是真的只想将他斩杀于此。 龙子中就属他最是好斗,修为也是最高,金仙初期与鸣凤旗鼓相当。 鸣凤也在拼命,他双目赤红:“我今天就杀了你为我小孙女报仇,让祖龙也尝尝丧子之痛!” 二人打的地动山摇,鸣凤手下的凤凰想帮忙却无从插手,睚眦也发了狠,拼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后果,一剑将鸣凤捅了个对穿。 “长老!!” “睚眦,你也太嚣张了,分明就是你们龙族跑到我们这边抢夺刚出世的灵宝!” 睚眦舔舔溅到嘴边的凤凰血,杀意未消的看向底下的凤凰们。下一秒,如猛虎扑食的扎进凤凰堆。 青溪洞中 怀了个孩子才得来功德的祖龙还没等把到手的功德捂热乎,血色罪孽从天而降。再看,哪里还有功德的半分影子? 龙族气运原地表演了一把垂死病中惊坐起,起来喝口水又摔回去,这回直接断气。 祖龙木了,他颤巍巍的捂住胸口。 天道特别体贴的让他轻轻松松算到睚眦干的好事。 现在好了,祖龙被气的肚子也开始痛起来。胸口和肚子一起痛,他一时竟不知道该捂哪里。 通天清清嗓子:“不宜动怒。” 祖龙怒急攻心,两眼一翻,干脆利落的晕了。 第23章 听说父皇晕了? 气晕了祖龙的通天很有成就感。 “啧,我都说了不能生气不能生气,让他不听话,气晕了也活该。” 苏黎看着心情真的很不错的通天,悄悄对比了一下,真心觉得他晋升金仙大圆满都没这么高兴。她当然不会扫了他的兴,昧着良心点头:“没错,活该。” 老子元始:“……” 返程的路上,他们没忍住几次三番的投去视线,最后二人对视一眼,目光里饱含担忧。 他们觉得通天变了,虽然还是像原来一样皮,但就是变了。 如果非要说,那就是有那么点……娇? 老子清清嗓子:“弟妹啊。” 苏黎看过去,以眼神询问。 老子觉得苏黎对通天的照顾过于无微不至了些,虽然通天状态特殊,但也不至于这样,如果再这样下去,他担心通天会越来越娇气。 但是等到通天也看过来,看见弟弟神采飞扬的模样,话到了嘴边就怎么也说不出口,说出来的东西就变了。 “我听说通天收了徒弟?可有此事?” 想到山上那几只在一块鸡飞狗跳的模样,通天无意识的勾起嘴角,笑道:“大哥问我就好,我的确收了徒弟,他们跟脚虽然算不得好,但是悟性不错,肯下功夫,修炼起来又很认真,假以时日必定不错。” 元始冷哼甩袖:“你也知道跟脚不佳?都是些湿生卵化的东西,粗鄙至极,小的那个甚至连化形都做不到,他们也配在三清门下?” 通天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二哥,不论再怎么样他们现在也是我的徒弟,跟脚这东西一出生就决定了,但是最终能走到哪一步却是后天修炼可以决定的。他们拜入我门下,就代表他们改变了命运,抓住了那一线生机。” 话说到这,他拉过苏黎,继续道:“对,一线生机,他们师娘就是一线生机。” 元始面色难看:“强词夺理!不论如何妖类天生吃血食,血食吃多了于修炼没有半点益处,凶性也会越来越强,天性如此,谈何改变命运?” 老子瞧见通天面上积累的怒气,祖龙被气晕的场面还历历在目,他不赞同的看了元始一眼:“二弟,少说两句吧。” 三清内讧,若是闹出笑话,三败俱伤,谁也痛快不了。 平时被喝止这待遇都是通天的,现在轮到元始,通天刚积累起来的怒气就这么散了。他颇有几分得意的看向元始,把人气的青着脸自顾自加快脚步跑到前头。 “你也少说两句吧,为了些旁的事跟你二哥置气,值得吗?”老子心累的捋了捋胡须,苏黎看着那一头白发,仿佛找到了缘由。 通天撇撇嘴,小声嘟囔:“那又不是我先找茬…唔。” 话没说完被苏黎投喂了一颗灵果堵住嘴,这才算消停下来。 走在前面的元始表情好了些许,朝苏黎投来赞同的目光。 老子也悄悄舒了口气。 回了昆仑山,三清在山门处分开,老子和元始各自返回自己的山峰,通天余怒未消,气呼呼道:“我等着二哥收徒,等到出师的时候比一比,到底谁的徒弟更厉害。” 苏黎就事论事:“以我们的教育方法,赢面很大。” 是啊,练个遁术徒弟满地跑,蜜蜂满山追,追上就满头包,学不会?学不会的都肿成个馒头。 这哪是学不学得会的问题?这是生存还是死亡的问题。 生存还是死亡? 东昆仑的结界外,一处芭蕉树林 “宝贝都长在家门口了,要是被他们取走,多亏啊。”白安藏在芭蕉叶中,看着不远处的情形,攥着多宝的爪子,心痛得眼泪汪汪。 多宝表情扭曲,想抽回爪子,抽抽抽…抽不回来qaq “师姐我知道你心痛,但是你能不能先放手?” 白安心虚的收回爪。 赑屃非常清醒:“这才三个人,他们一人一个还能剩下一片,他们来都来了,不可能空手而归。” 白安果断:“那就保住最后那片!” 层层叠叠的芭蕉叶连成片,挡住中间最高大漂亮的那棵芭蕉树。 那颗芭蕉树本为地水风火演化,生来便孕育四片芭蕉叶,成熟后可化为四件法宝,四片芭蕉叶未成熟时便已氤氲着宝光,金色叶片属性为土,蓝色为水,青色为风,红色为火,其上天然生长出道纹,一旦成熟便是后天至宝。 此处原本应该有十多重禁制,却在芭蕉树成熟的瞬间被解开,唯有有缘者能感受到灵宝成熟的气息,不过瞬息,便从各个方向赶来了几个人。 血海中诞生的冥河老祖、北海鲲鹏,还有始麒麟。 白安几人并非有缘人,只是因为灵宝出世的时候他们恰巧在附近,这才发现十大先天灵根之一的芭蕉树竟在自己家门口。 蓝色水属性芭蕉叶归鲲鹏,金色土属性归始麒麟,红色火属性归冥河,还剩下一片风属性。 黑兔子眼珠一转,推了推赑屃。 “一会我先搬出师父和师娘的身份看能不能要来最后那片叶子,如果不行,你就看我手势,要突然变大,这座山离师父的地盘不远,你就喊‘通天老爷救命、苏黎前辈救命’,然后多宝抢了叶子就跑,用上遁术,回东昆仑结界。” 赑屃有不同意见:“为什么是我喊?” 白安指了指自己和多宝:“你瞅瞅我们俩的种族和体型,哪个适合干这个?” 赑屃还是犹豫:“确定不会有问题?” 白安搓搓爪:“不确定,全当验收遁术学习的成果了,师父他们走之前不是给咱们留了护身符吗?都已经保证我们死不了了,你还顾虑些什么?” 死不了你就可劲作是吧? 作为师弟的多宝看着兴奋的直搓手手的师姐,打定主意如果师父未来再收徒弟,他可得多看顾看顾,不然出来十个八个师姐这性格的师弟师妹,昆仑山怕是都能给炸了。 白安做行动前的最后确认:“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多宝无力点头,赑屃半死不活。 宝物成熟,冥河、鲲鹏、始麒麟三人瞬间取走三片芭蕉叶,树上还剩下风属性的一片,三人全都没有走的意图。 始麒麟看似和气道:“麒麟一族家大业大,灵宝却并不充裕,最后这片既然没有有缘人,不如归我?” 鲲鹏心中不服,却又不敢对上始麒麟,不论是个人的修为还是始麒麟背后的麒麟族,他都得罪不起。 冥河性格暴烈,虽然也畏惧始麒麟,但宝物就在眼前,多少能壮胆。 他拔出元屠、阿鼻两把剑,看起来气势汹汹:“麒麟族管辖洪荒大陆,统御万兽,怎么就灵宝不足了?灵宝恐怕多到外人看一眼都觉得晃眼睛。血海才是贫瘠之地,别说灵宝,活物都没有一个,我难得有这么一场机缘,最后这片叶子该归我才是。” 他的反驳也让鲲鹏动了心思,也应和道:“素闻麒麟族并非如龙凤一般霸道,难道今天也要做霸占灵宝的事吗?” 始麒麟笑:“霸占灵宝?我若是霸占灵宝,根本不会让你们取走两片芭蕉叶。如果我不想,就算你二人联手,也休想拿走什么东西。” 冥河、鲲鹏面色铁青,却无法反驳。 他二人是金仙,在目前的洪荒中实力不俗,可始麒麟是大罗金仙,一个大等级的差距,哪是他们二人联手就能弥补? 虽然不甘,但他们准备放弃最后那片风属性的芭蕉叶。 始麒麟正要取宝,就听一声大喝—— “且慢!” 黑色兔子不知从哪个角落蹦出来,在几人面前化成道体,三两步挡在芭蕉树前。 始麒麟眯了眯眼。 一只天仙境的兔子? 冥河、鲲鹏二人亦觉得眼前这一幕无比荒谬,鲲鹏出声讽刺:“怎么?你想说这最后一片芭蕉叶的机缘在你身上?” 白安仍旧寸步不让,在面对两个金仙和一个大罗金仙的时候竟然半分不惧,她眼神清明,说话时也没有半分怯懦颤抖,看着始麒麟道:“最后这片叶子,你不能取走。” 始麒麟盯着她看,她也半分不畏惧的回视。 “好胆色!” 却是不提那最后一片芭蕉叶的事,最后那片芭蕉叶,他势在必得。 白安依旧不骄不躁,仿佛不是被三族族长之一夸奖,她继续道:“机缘不在我身上,却在我师父身上,我本想等师父师娘回来,但情况紧急,这才不得不站出来阻拦。如有冒犯之处,还请三位不要与我这个天仙境的小辈计较。” 多宝、赑屃觉得此刻的白安有在人前的苏黎几分风姿。 他们突然就对今日的事情能否成功多了几分信心。 始麒麟依旧不辨喜怒:“你师父是谁?” 白安稳稳当当的施了一礼:“上清通天大弟子白安见过始麒麟前辈。” 始麒麟面色微变,就连冥河、鲲鹏的脸色都多少变了些许。 三清逼退龙族一事,就算冥河生活在血海里消息闭塞都听说过,更别提就是三族之一族长的始麒麟。 如果真的是三清,那最后这片芭蕉叶他就得重新考量了,为了这么一件东西得罪三清,不值得。 始麒麟遗憾:“那便算了,这最后一片芭蕉叶你取走吧。” 白安摘下风属性芭蕉叶,又摸摸芭蕉树干,芭蕉树嫌弃似的摇了摇。 苏黎女魔头道侣的徒弟,莫挨老子! 始麒麟状似多嘴问了那么一句似的道:“你说等你师父师娘回来,他们不在道场?难怪机缘已至却没有及时赶到,原来是外出办事了吗?” 他这番话让鲲鹏和冥河二人又起了些小心思。 冥河摸了摸元屠、阿鼻两把剑,他的这两把伴生法宝有个绝佳的特点——杀人而不沾因果。若是趁机杀人夺宝,只要没人看见,那就无法被人顺着因果掐算到。 鲲鹏不动声色的以余光瞥见他的表情变化。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是冥河杀人夺宝,那他再从冥河手里夺宝也不用担心被三清发现。 白安的表情僵在脸上。 此刻这般情形,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大家一起站在这时她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一旦分别,看那边两人的表情肯定不会放过她。 她强撑着剩下的那点冷静:“他们确实不在,但魔蛟已死,想来也快回来了。” 始麒麟大惊,追问:“魔蛟?!魔蛟该死,罪无可恕,天雷罚之的魔蛟?!” 冥河、鲲鹏想动手的心思也开始动摇。 白安松了半口气,笑道:“先前师娘的声音传遍洪荒,魔蛟定然是作恶多端,这才激怒了师娘,那日之前我还从未见过师娘如此愤怒的模样。” 冥河、鲲鹏两人算是彻底熄了动手的心思,但是现在想动手斩草除根的却成了始麒麟。 他刚才的挑拨已经明晃晃的得罪了兔子背后的三清,仅是三清也就罢了,可后面还跟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大能。如果他不斩草除根,下次传遍洪荒的会不会就是“始麒麟该死,罪无可恕,天雷罚之”? 难怪祖龙上次灰溜溜的回去,原来昆仑山上不止三清,这就说得通了。 与其心惊胆战的等待审判,不如斩草除根再遮掩天机! 白安到底阅历尚浅,也是始麒麟装的好,她万万没料到大人的世界可以有多肮脏,幸好她还记得不要暴露多宝和赑屃,她偷偷给藏在他们打个手势示意往回撤。 多宝看明白了正要走,他却没料到赑屃的反应。 赑屃本就时刻准备着,突然看见个手势,想也不想,冲出去——变大身体——喊救命,一气呵成。 那一刻,整座昆仑山都在回荡着——“通天老爷救命!苏黎前辈救命!!” 满肚子坏水的始麒麟吓得一个激灵。 白安实在绷不住脸上的表情,错愕之后有那么一瞬间的扭曲。 多宝一巴掌糊在脑门上,他想立刻就走,走绝不会碰见人的地下通道。 事后数万年,赑屃有把好嗓子的说法都在昆仑山流传。 苏黎和通天刚回山,一落地,迎接他们的就是这么一声响彻昆仑山的求救,通天手一抖,青萍剑差点脱手,紧接着面色大变。 有几股极强的气息在后山! 赑屃喊得是俩人,赶到的却是四个。 老子、元始、通天和苏黎,一个不差。 白安看了看两位师伯的脸色,尤其是元始,生生被吓得打了个哆嗦。 赑屃感动吗? ——他不敢动。 有那么一瞬间毫不夸张的说,他连棺材是什么颜色都选好了。 金色的,上面多镶点灵宝灵石。 祖龙要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很感动,只能说不愧是他的儿子,审美和他一脉相承。 本打算杀人灭口十分心虚的始麒麟先开口和稀泥:“误会,这都是误会。我等并非有意冒犯,只是芭蕉叶成熟,我等察觉到机缘才过来,没想到吓到了几位小友。” 冥河看了看三清,目光里并没有多客气,看着一旁苏黎时却截然不同满是忌惮。 不论是他还是鲲鹏、始麒麟,看见苏黎那真仙期的修为都不认为是真的。 作为被忽视的一方,老子脾气向来不错。 通天看到他们如临大敌的模样,只要想到苏黎的真实情况就想笑。 元始表情冷淡他对始麒麟三人暂时没有意见,他看起来更想把赑屃做成甲鱼汤。 “这位就是苏黎前辈吧?先前我听闻前辈声传洪荒的话便仰慕前辈,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始麒麟周身的气场温暖平和,即使说的是讨好之语也不让人反感,但谁若是因此小看他,那些得罪麒麟族的生灵的前车之鉴还在洪荒中流传。 “你是始麒麟?”苏黎的视线淡淡扫过他,又看向旁边两人,好像不论是金仙散修还是大罗金仙的麒麟族长,在她眼里全都一视同仁,或者说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弱,“这两位道友是……” 即便洪荒中凡事可以掐算,第一次见面还是应该做个自我介绍。苏黎的问话非但没让二人起疑,反而觉得她没有自恃修为而高高在上,给予他们足够的尊重。 相反,没有这个待遇的始麒麟脸色不大好。 会不会是刚才自己杀人灭口的打算被她发现了? 鲲鹏看着始麒麟瞬间僵硬的表情,只觉得神清气爽:“北海鲲鹏。我已经取走了机缘,便不再多留,各位告辞。” 他化为流光消失在天际。 鲲鹏? 一锅炖不下的鲲鹏啊…… 没来得及仔细看看,苏黎有些惋惜的收回目光。 冥河也不欲多留,他不笑时给人的感觉便是粗犷而阴沉,抱拳道:“血海冥河,告辞。” 生怕自己会被算账,始麒麟也紧随其后的离开。 等人全走了,元始才问:“祖龙的儿子怎么会在这?通天,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通天没忘了先前他们吵得那一架,冷哼:“干什么?我什么都没敢,这话你最好去问祖龙,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眼看赑屃的表情有些难过,通天便也没再说祖龙,只瞪着元始,寸步不让:“这芭蕉扇就长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我们都发现不了,二哥,今天要不是赑屃和我的好徒儿,别说最后一片芭蕉扇,恐怕就连这棵树都留不住。” 芭蕉树不服。 芭蕉树有不同意见。 它孕育的四件灵宝全部被摘走,身上只剩下一些普通叶子和仿佛刚刚生产过后亏空的本体,但就算剩下普通叶子它也想表达自己的观点。 它趁着几人在那说话,抡起叶子照着白安头顶糊了一下。 普通叶子,没啥威力。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叶子还欲打,被青萍剑挡开。眼看白安的兔兔拳就要招呼到芭蕉树身上,被苏黎拦住。 她说了一句十分有哲理的话:“它打下来,你顶多会失去一些头发,但她失去的可是四个孩子,忍忍吧。” 白安摸着自己道体那一头柔顺光滑的黑色长发,想了想:“可我觉得还是头发比较重要。” 老子和元始拒绝去听这糟心的对话,元始扯扯嘴角,目光锐利的看着通天。 就在通天以为他老生常谈的说什么跟脚、天性的时候,元始冷笑道:“这棵树它看起来本也不想留下。” 通天愕然。 二哥莫不是受的刺激太大?这和往常不一样啊。 元始面带杀气:“正好我最近要炼的法宝缺一味先天灵根做材料,这芭蕉树正合适。” 芭蕉树:“……”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能和女魔头凑成一家的能是什么好人? 藏在苏黎头顶的小白莲感受到芭蕉树的怒气,同为先天灵根,有些为它担忧。 这傻东西可别冲动,到时候真被元始给炼成法宝那可就惨了。 芭蕉树动了。 它一个饿虎扑食,整棵树都弯成了一个弧度。 苏黎眼皮一跳正要抵挡,却立刻凭她卓绝的眼力察觉到它的行动轨迹,错愕的停下动作。 数枚翠绿的大叶子轻柔的裹在她的大腿上,树干弯成了体前屈的姿势,它原地表演了一个相当生动形象的“抱大腿”。 苏黎愣愣的看着树干。 “好腰啊。” 通天笑出声。 老子也听见了她那句轻声喃喃,觉得自己的脑袋直抽抽,她说的这都是些什么糟心玩意? 元始……元始拒绝让这颗芭蕉树进入自己的炼器炉,他拒绝炼出一个这种画风的法宝。 其实芭蕉树本想抱元始,但元始站的有点远,抱不到,但是没关系,识时务者为俊杰,抱女魔头的大腿最有用。 小白莲也被芭蕉树可以有多不要脸震惊到了。 苏黎蹲下,抚摸着树叶,树叶极其谄媚的抖了抖,把自己往她手中送了送。 “芭蕉树,你真该去见见七宝妙树。你们两个肯定一见如故,宛若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毕竟论起不要脸,它和准提一门心思认定的师兄接引不相上下。 没准准提就吃这一款呢? 芭蕉树没见过接引准提,自然也听不出她话里的讽刺,它直起树干把自己从地里□□,眨眼的功夫缩小成巴掌大的小树苗,跳上苏黎的手心蹲在上面,做乖巧状。 小白莲依稀回忆着几十年前,它在灵植灵宝公共频道抱怨苏黎“累累恶行”时,第一个应和的人。 似乎就是芭蕉树。 通体反驳:“异父异母?都是天生地养,同父同母吧。” 苏黎想也不想,一口否认:“天没生过。” 天道:“……”我可真是谢谢你帮我解释。 苏黎谦虚:客气了,我这是维护哥哥你的清誉。 元始听着苏黎这毫不避讳的“天没生过”,没克制住往天上看了一眼,依旧晴空万里没有半点反应,此时此刻他竟与天道共情。 有这样的弟弟妹妹要是随随便便就生气,怕是早晚得被气死,他看了那边两个一眼,二话不说甩袖子就走。 老子摇头慢悠悠跟上,按照苏黎这性格天道都能忍,他好像也不用太担心弟弟。 通□□两个哥哥的背影瞥去一眼,又特别硬气的全当没看见。转过来看见苏黎手心一颗芭蕉树,头上一朵小白莲,腰上别着六根清净竹的新形象,笑了:“你看起来很富裕。” 是啊,先天十大灵根得了其二,山上还有个黄中李,还有四大莲台之一的净世白莲,看着能不富裕吗? 苏黎大方的把芭蕉树递过去:“送你了,先富带动后富,这叫共同富裕。” 芭蕉·狗腿子·树蹭了蹭通天的手指。 赑屃悄悄变小,但他不想惊艳所有人,他只想跑。 白安放轻脚步慢慢后退。 多宝?多宝走了地下通道,事实证明他挖隧道的手艺没退步。现在已经收拾好形象,摆出没有出过门的乖巧模样,一边温习功课,一边在山上等着他们。 “你们打算去哪?” 通天笑意未散的话落在白安和赑屃耳边如同恶魔的低语,两人僵住脚步。 赑屃不经吓,嗖的一下缩回壳里。 他这样不打自招的表现让白安到嘴边的话半个字都没说出来,现在再说什么也不会有说服力。她干脆变回原形,假装啃树叶。 ——我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兔子,我什么都不知道。 通天:“上次你报的那些菜名我觉得不错,今晚想试试烤兔子你觉得怎么样。” “巧了,我也想。”苏黎配合,一把将兔子从地上捞起来,脸上露出故作夸张虚假的惊喜,“更巧的是这里就有一只兔子。” 通天:“看来天意如此。” 天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天道频道只有苏黎才能接收到,她听着这话,嘴角微抽。 老哥可能离被自己逼疯不远了。 通天捡起赑屃:“这个怎么办?” 苏黎麻溜接上:“甲鱼汤。” 赑屃嗖的一下从壳里悄悄探出头怒而反驳:“是赑屃,不是甲鱼。赑屃汤!” 通天苏黎:“……” 白安看着貌似不太聪明的小伙伴,果断卖队友:“兔兔不好吃,先炖他。” 苏黎叹息:“可他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喝了赑屃汤会变傻吗? 白安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上交风属性的芭蕉叶,企图贿赂厨师。 在赠与徒弟法宝这方面通天毫不吝啬:“既然是你想办法拿到的,它就归你了。” 白安惊喜,抱着宝贝觉得就算现在就被烤了也值……不,那还是不值的。 闹归闹,通天苏黎一人拎着一个往回走,回去就看见认真温习功课的多宝。 寻宝鼠消失又出现,一次比一次流畅,原地留下或静止或能继续再做几个动作的动态残影,每一下都在进步,看见通天几人,多宝才停下动作。 通天见状点点头,多宝高高兴兴的过来,有白安和赑屃的对比,显得特别乖巧:“师父师娘你们回来了?” 他又看见被两人拎在手里的白安和赑屃,心底一颤,脸上满是不解:“嗯?师姐和赑屃怎么也在?” 白安抖抖兔耳,气势汹汹的蹲在苏黎手掌上,宛若站在悬崖边的狮子王:“别装了,你身上有土没清理干净。” 多宝大惊:“不可能!我明明用了除尘术。” 两位家长:“……” 苏黎总结:“本是同根生,相煎更有趣。” 最终的结局不出意料,三个一块挨罚,谁也别想跑。 通天布了个迷阵,又在里面加了点料,他们什么时候从里面出来什么时候算完。 芭蕉树被栽种到了黄口李旁边,一左一右的在山门后,堪称两大镇山之宝。 摆在这,只要看见黄口李的人,估计都不会认为此芭蕉树就是彼芭蕉树,可以说非常安全。 龙宫此时此刻倒与昆仑山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样鸡飞狗跳。 祖龙竖着出去的,横着被人抬回来,就连囚牛都不玩音乐了,除了还没赶回来的睚眦,其他几个龙子齐聚一堂,过来探望亲爹。 还没等他们进屋,就听见大长老应龙震惊无比的大嗓门:“怀孕?!怎么会这样?族长他什么时候能怀孕了?” 青龙比较沉稳,在他说出什么更耸人听闻的东西之前拉了他一把。 三长老想到族长出门的目的——找前辈,心底有了些猜测,难道这事跟前辈有关?他开始心慌。 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六位龙子目瞪口呆,突然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吼,宛若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几人被吓得一个激灵,就连祖龙都动了动眼皮,似是要醒。 是老四蒲牢,这是他受惊后下意识的反应。今天,他遇见了比鲸鱼还可怕的东西、更可怕的精神冲击。 狻猊捧着他的宝贝香炉,惆怅似的深吸一口燃烧出的烟雾,吐气时那烟便从鼻子里喷出。 狴犴发出灵魂质疑:“所以我们到底是谁生的?” 狴犴生性好辩论,喜欢主持公道。从前觉得父皇太过花心,导致部分兄弟连自己母族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现在看来……会不会根本就没有母族?被骗财骗色骗感情的是父皇? 嘲风跃跃欲试:“叫醒父皇问问不就行了?” 大不了被揍一顿,只要想想问完可能会被揍一顿的后果,爱好冒险,俗称作死的他快要迫不及待了。 囚牛赶紧把人拦住,这位不干正事的大皇子周身的气场十分温和,他平素就十分尊重三位长老,此时也是如此:“我们兄弟几个担心父皇,三位长老能否把具体情况说明一下?” 三长老知道的最多,此时也是他来讲述。 几个龙子听完沉默。 囚牛:“您是说,父皇怀孕可能跟那位声传洪荒的前辈有关?” 狻猊:“可是我们明显打不过她,也不知道老二去哪了,这种时候就需要他这种能打的。” 蒲牢:“老六也不在。” 嘲风:“估计又是躲到哪睡觉去了,我们不用管他。声传洪荒的前辈又怎么样?她欺负了父皇,我们就该去报仇。” 囚牛一把按住他,几人吵吵闹闹的讨论声堪称扰民,祖龙晕着都不消停,他昏昏沉沉中只觉得耳边嗡嗡嗡个不停,气的他惊醒,一声怒吼:“都给我闭嘴,我还没死呢,都吵吵个什么?” 囚牛惊喜:“父皇你醒啦!” 他一个没拦住,嘲风箭步冲到床边:“母皇!!” 祖龙:“……” 他愣了数秒才反应过来,差点当场再气抽过去。 这一个个的可真是他的好儿子,好到能直接把他送走的那种! 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但他看着三儿子那张狗脸就生气,咳,是真的狗脸,嘲风的模样就是活脱脱的一条小狗。最后实在克制不住,一巴掌把熊孩子给抽飞。 总算舒坦了。 蒲牢看着害怕,又是毫无征兆的一声大吼,祖龙一个哆嗦,一巴掌抽出去,把他也送走。 他看着大儿子囚牛,微微扬起的嘴角像是能一口三只幼崽:“你二弟呢?” 囚牛不解:“二弟还未……” 话没说完,睚眦大大咧咧的从外面走进来,人没到,声先至。 “听说父皇晕了?” 祖龙身手敏捷的坐起来,整理整理衣袍,保证上面没有一丝褶皱,他嘴角的弧度更大了:“是啊,气晕的。” 睚眦满身血气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父皇明明在笑,但周身的黑气仿佛随时都能化为实质。 不知怎地,他有种大难临头的预感。 错觉吧?他挠挠头,像是打架斗殴打赢了的孩子跟家长炫耀:“那群秃毛鸡杀了我们几个族人,当时您不在,我不但给族人报了仇,还杀了鸣凤那只发疯的秃毛鸡!” 祖龙叹气,脸上满是浓的快要溢出来的沧桑和惆怅:“是吗?” 睚眦点头:“是的。” 祖龙甩了甩手,做了下热身,蓄足了力道,示意他过来。 睚眦疑惑的往前走了两步, 祖龙一巴掌甩过去:“那你可真是干的漂亮,动手之前你了解前因后果了吗?” 睚眦被抽成了一道流光飞出去,祖龙甩了甩巴掌。 舒坦了! . 第24章 来都来了 听说那天祖龙打儿子的声音整个东海都能听见。 不死火山 最高大的梧桐树下的地上铺着火红的凤凰花,中央摆着几具凤凰的尸首,羽翼因死亡而变得暗淡无光,最中央的那只凤凰心口被兽爪穿心的孔洞无比的显眼。 许多凤凰聚集于此盘旋飞舞,或扶摇直上,或垂首驻足,眼中或是哀伤,或是战意。 在阳光的照耀下,这样的场面美轮美奂,却也处处透着危险。 元凤以本体形态立于最高处,发出一声凄厉凤鸣,底下的小凤凰也跟着应和,不死火山外凤凰的鸣叫连成片,附近的飞鸟也本能般的发出鸣叫,一时竟是山呼海啸。 元凤施法扩音,冷声嗤笑:“龙族越界企图夺宝,睚眦杀我凤族长老,龙族欺人太甚。祖龙把儿子揍一顿就妄图将此事大事化小,真是痴心妄想!” 底下的凤凰们纷纷赤红了双目。 “睚眦被打一顿,我凤凰一族的鸣凤长老难道就能回来了吗?” 就连跟鸣凤长老不和的凤琳都红了眼,底下凤凰的回答声齐刷刷:“不能!” 这一声过后,议论声四起。 “不能,就算睚眦被打残了他也还活着,死的是我凤族的长老。” “就是,更何况祖龙也不可能把他儿子打残。” “都是些皮外伤,我们长老可是被一爪穿心!” 元凤冲天而起,嘈杂的环境为之一肃,凤凰们前所未有的齐心,竟达到了令行禁止的程度。 元凤凤眸威严犀利:“从鸣鸾再到鸣凤,龙族一再挑衅,凤族也不能继续再退让下去。从今天起,以血还血,绝不姑息!” 东海龙宫 祖龙打儿子还真不全是作秀给凤族看,他揍的真心实意,所以睚眦伤的格外狠。 虽然根基无损,但浑身上下唯一像龙的脑袋被打的肿了一圈。 现在可好,和龙族最后那点共同点也没了。 祖龙越看越生气,又揍了他一顿。 睚眦挨了两回打,直到最后都没发现他宫殿里曾经出现过一盆金色莲花,又悄无声息的消失。 灭世黑莲溜出龙宫,直奔麒麟驻地。 明明是三个人的故事,它不允许有一个人置身事外。 昆仑山腰的山洞内 鸿钧心神微动,感应到天地间渐渐成型的劫气,微微蹙眉走到洞口,观劫云所在的方向,不死火山与东海为主,麒麟族大荒山脉稍少。 身后传来脚步声,鸿钧没有回头,往右挪了一步,后面那人搭上来的手臂就落了空。 修为到他们这个程度,走路哪里还会有脚步声?分明是罗睺故意而为之。 身后的魔嗔怒般在他耳边道:“听见我过来就想躲?岂不是以后我去哪、去做什么你都要远远避开?这可不行。鸿钧,我们可是来日方长。” 是啊,来日方长,道统之争,寸步不让。 鸿钧头疼不已,再这么下去,他三尸尽斩之前,可能先参悟了寂灭道。 黑发红眸的魔还在他耳边低声絮语。 鸿钧忽地有些顿悟,身上气息节节攀升,眼中华光流转,微微闭目,金色光线缠绕编织,最终化为一身靛青衣衫的青年,同样一头白发,与鸿钧站在一处宛若双胞胎兄弟。 青年给人的感觉比本体更加生动鲜活,他悠悠施礼:“三尸之一,本我青衍,见过本尊。” 罗睺脸色铁青,顷刻间变了脸色,杀意凛然,周身的气息亦是大变,血煞之气节节攀升,业力翻涌,瞬间冲破准圣门槛。 鸿钧蹙眉:“是你逃脱的那一缕元神?” 以罗睺现在的情况无法自行修炼,修为提升只能是因为那一缕元神在外面做的事反馈到本体。 罗睺冷笑,原话奉还:“干卿何事?” 青衍瞧瞧表情冷淡的没有什么变化的本尊,摇摇头,凑过来道:“当然有关,你腹中的孩子有本尊的一半,洪荒中的规矩是父母造孽祸及孩子的命运。你造孽他就得弥补,他可以不管你,但是不能不管孩子,这么算可不就有关系嘛。” 鸿钧静静看向青衍。 青衍后退半步,摸摸鼻子:“我说的可都是你的心里话,谁让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呢。” 鸿钧不言不语挥袖施法,半空出现一面云镜,捏个法诀,云镜从一面变成两面。 正是不死火山和东海龙宫先前的情形。 “那你慢慢找补吧。”罗睺瞥了一眼云镜中的画面便移开了目光,再看看鸿钧那张没什么变化的冰块脸,无趣的撇撇嘴转身进洞。 鸿钧看着云镜里群情激昂的凤族,他想起自己曾问天道,为何非要罗睺诞下半道半魔之子。 天道答:此子极为重要。 鸿钧问:为何重要? 天道答:一线生机所赠,道魔共生,破除天命。 鸿钧问:天命如何?连你也无能为力吗? 天道答:洪荒不存。 鸿钧大惊,立刻重视起罗睺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殊不知他没有抓到重点,但谁能想到那句“一线生机所赠”中的一线生机她是个活物呢? 昆仑山上 三清和苏黎都感应到了那即将成型的劫气,老子和元始更是没忘了传音叮嘱通天苏黎不得再外出,以免卷入大劫。 天上劫云累累,苏黎心中憋闷,干脆闭关参悟在暮云山上抓住的那一丝契机。 洪荒之中,强者为尊,弱小的生灵常常憧憬成为强者可以随心所欲,但是强如祖龙、元凤、始麒麟,非但不能随心所欲,反而需要处处谨慎,否则就会如同现在的龙凤两族一般。 虽然其中有罗睺的手笔,但不提曾经,现在的罗睺只是大罗金仙巅峰,何德何能遮蔽她哥天道的感知? 除非…… 她将全部心神投入被她用来与天道沟通的因果网中。 洪荒生灵看不见的维度 空中好似流淌着一条银河,星星点点的金色光点照亮黑暗的虚空,金色的因果线密密麻麻的织成网,两端绑着两颗金色光点。 这些小球球有的长着龙角,有的拖着小小的凤羽,还有长得像小树苗的、小兔子的…… 每一个光点都是一个洪荒生灵,这些因果线她能看到,却无法触碰。苏黎站在原地,盯着祖龙元凤还有他们各自阵营的小球球看。观察了一会就发现,虽然因果纠缠,但好似就有一双无形的大手,令龙凤殊途同归的走向某个既定的结局。 苏黎静立虚空,皱眉沉思,竟展现出几分劈死魔蛟时的气势,她问天道:“真的有天命吗?” 天道答:有。 苏黎挑眉:“洪荒生灵皆在其中?” 天道答:非也,天下大势不可撼动,是为天命。 苏黎冷笑:“所谓天命是谁定?” 这话说的,怀疑对象很明确,就差指着鼻子骂老哥,说他脑壳有包了。 这方因果空间和外面不一样,在外面天道打不到人,在这里嘛…… 天道操控着一枚晶莹剔透的银白色水滴从金色汪洋中飞出来,无形的巴掌落下,水滴的尖尖被扇歪了,还极有弹性的左右弹了弹。 苏黎只觉得头顶一股巨力,梳妆妥帖的头发顷刻间变成鸡窝头,竖起来的一缕头发左右摇摆两下,和那水滴特别同步。 一只略胖了一圈的金色清气球球艰难的从星河中挤过来,挡在了银色水滴前面。 天道把两颗球球一块扔回它们该在的地方,回道: 盘古以力证道,力竭而亡,便是死于天命。非大道所为,亦与我无关。 天命与你我一同诞生,我们尚且有自主的意识,它却只是早已定好轨迹的规则。自盘古想要打破天命失败,导致洪荒生灵受天命束缚越来越严重。 苏黎捋了把变成杀马特的头发,恍然大悟。 天命是病毒程序,她哥是电脑,她自己是杀毒软件。 苏黎身上的气息节节攀升,真仙后期、真仙大圆满、玄仙初期…… 等等!病毒程序、电脑还有杀毒软件,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正在晋升的修为瞬间卡带,最后不甘不愿的又往上蹦了一点,停在玄仙中期。 纵观洪荒生灵,天道真没遇到第二个顿悟中开小差,自己把自己的机缘打断的。 他决定眼不见为净:你该回去了。 “诶!等等——” 苏黎被从虚空扔了出去,像被人塞进滚筒洗衣机,这还不够,还得启动机器搅一搅,仿佛是为了让她脑子里的水得到充分搅拌。 神魂刚一归位,她就蹭的一下站起来,实在没憋住弯腰扶墙干呕。 通天听见她房间传来的动静,刚过来就撞见这一幕,这玩意好似会传染,他的脸色刷的一下子绿了,捂着嘴往外跑。 听说有些人怀孕不会有孕吐反应,但他显然没有那个好运气。 苏黎回神,赶紧跟上去,外面通天已经缓过劲了,就是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他靠着树白了她一眼,旁边白安、多宝和赑屃几个不知何时从阵法里出来了,一个个全都乖巧脸。 多宝已经能化形,化形后是个十来岁模样的少年,肤色白皙身材颀长,瞧着像一棵小白杨。 “我闭关了多久?” 通天道:“两。” 可她在那个维度满打满算顶多呆了一炷香! 苏黎震惊,难怪老哥那么着急的把她踹出来,还不等她滤清思路,就听通天接着说:“最近的两洪荒发生了许多大事。”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微妙,同样微妙的是赑屃。 苏黎惊道:“打起来了?” 难怪赑屃是那样的表情。 “是啊,打起来了。”通天摸摸腹肌全部离家出走的肚子,继续道,“不论元凤怎么叫阵,祖龙一直都不出面,元凤忍无可忍冲到东海,撞见了祖龙产子。后面龙宫来追元凤的追兵到了,都看见了这一幕,不知道怎么传的,传着传着竟然传成——祖龙给元凤下了个蛋。” 不枉他为了吃瓜每隔一段时间就掐算一次,也幸亏劫气还未多到遮掩天机。 苏黎:“……”恕她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祖龙没有澄清?事发地是龙宫,祖龙应该能遏制谣言吧?” 回答她的是赑屃:“就是父皇让人传出去的消息,他说这样可以拖住元凤一段时间,等他恢复状态。” “谁给你父皇出的主意?”苏黎尽量控制脸上的肌肉,不要笑,不要笑,这是什么人才能想出来的“好方法”? “听说是始麒麟。” 赑屃突然就哭了,一边哭一边道:“我得到消息回了东海一趟,父皇说他没想把我当赔礼送出来,是我自己睡错了地方,兄弟们还问我这几去哪睡觉了。” 苏黎:“这是好事,你哭什么?” 赑屃:“呜呜,后来父皇说既然我来都来了,他现在决定把我送给通天老爷和您。” 赑屃不知三族的冲突已经不可调和到洪荒大陆上劫气弥漫,苏黎却是明白祖龙这么做恐怕是预感到什么,秉着能送走一个是一个的想法。 想到这,苏黎若有所感的抬头,与通天的目光相撞,虽未言语,却已达成共识,她摸摸赑屃的脑袋。 白安看似大大咧咧,但也是个观察入微的兔,她凑过来拍拍赑屃的龟壳道:“知道你舍不得你父皇和兄弟们,但你要是就这么回去了,就舍得我们几个吗?想想师父师娘还有我和多宝。” “再说,你也不是被拴在山上下不去了,等你修为再高点,在洪荒中有自保能力的时候可以时常回东海嘛。” 赑屃情绪渐渐稳定,倒是苏黎,听到“被拴在山上下不去”时心神微动。 通天仿佛有读心术,目光锐利,平静道:“你想下山?” 苏黎想点头,但求生欲让她停住。 气氛渐渐凝重,白安三人屏气凝神,多宝业务熟练,拉着白安和赑屃瞧瞧退开。 通天抱着胳膊冷哼:“你想自己下山?” 苏黎试图讲理:“我这一趟要去三族,大哥二哥他们说得对,此事你们完全没有必要卷入其中,劫气日渐厚重,纵然三清有盘古开天功德,也不该这么消耗。” 自从知道她和天道的关系,通天倒不担心她的安全,冷若冰霜的表情有些动摇:“那你去吧。” 苏黎长舒一口气,她怎么觉得今天的通天格外暴躁? 转身刚迈出两步,正要腾云驾雾,就听身后那人幽幽补了一句。 “走了就不用回来了。” 刚召出云踩上去的苏黎脚下踉跄,差点一头栽倒,错愕转头,通天慢悠悠靠近,在她召来的云上揪下来一小团,像扔雪球似的往她身上扔。 苏黎顶着一身的云渣,惆怅的想:此时此刻,真的很有通天怀孕的真实感。 通天一团接着一团的扔,不一会云就瘦了一圈,他微抬下巴:“还不走?” 苏黎曲线救国:“我突然觉得事情也不是那么着急,祖龙的好办法看样子还能再拖一段时间,他们不会那么快打起来。” 再说,看看这朵半残的云,她要是真驾着这朵云走,半路无安全措施的蹦极不是梦。 通天指尖轻点,微风拂过,剩下的半朵云就那么被打散了,化成的云雾从苏黎头发脖颈间穿过,杀机尽显。 “哼,闭关两刚一出关就要走,我还以为已经急到火烧眉毛了呢。” 他手中噗地燃起一撮小火苗,火苗尖尖在指尖左右摇摆,苏黎战略性后仰,不动声色地缓慢退了好几步。 她怕通天真给她原地表演一个火烧眉毛。 “要走不是不行,带我一起。” 苏黎大惊失色:“可大哥二哥他们特地传消息来,叮嘱你……” 通天冷酷状:“二选一吧,没得商量。” 两人对视,一拍即合,哦不对,重来。 两人对视,苏黎表情沉重,一副屈服于恶势力的模样,“勉为其难”的扼腕道:“好吧。” . 第25章 我们什么时候抢回少主? 由于凤凰族长元凤最近情绪波动过大导致灵力不稳,凤族驻守的不死火山喷发了一次。 不死火山的温度至少比平常高了十倍,大部分凤凰们都退到外围的梧桐林中,唯有元凤还在里面。 火山喷发出滚烫的赤红岩浆,倾泻出来的岩浆势不可挡的吞噬掉一切,天上,巨大的凤凰一圈圈的盘桓。 要问元凤最近是个什么感想? 他低头看了看岩浆。 他就算死这,从这跳下去,也拒绝跟祖龙扯上什么关系! 但现在的情况是,他真从这跳下去,先不说凤凰浴火只会涅槃,就算死了,洪荒里也只会传他元凤做下错事,无颜面对族人和祖龙,畏罪自杀。 外面的凤凰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不死火山里瞟,但里面火势太旺,眼睛都进火山灰了,也看不见他们族长。 “族长他还好吗?” “族长可别想不开啊。” “早知道族长和祖龙是那种关系,龙凤两族何至于此?” “知道了就能不恨吗?” “那还是不能,但祖龙好歹给族长生了颗蛋,怎么也得等少主出生之后再打,你说是吧?” 某只凤凰抓住了重点:“等等,蛋呢?祖龙都八个儿子了,他不缺继承人,可恶的龙族,竟然扣押我们少主!” 蛋呢? 东海龙宫 祖龙特别重视他亲自生的这颗蛋,先不提生蛋的时候剖腹取蛋遭了多少罪,就说这孩子是龙族残魂转生,破壳很有可能是真正的龙族,就足以让祖龙最喜欢它了。 所以这颗蛋,它由祖龙亲自孵,大部分时间都带在身边不离手,少部分时间祖龙实在抽不开身,就把它放回它自己的房间。 那是仅次于祖龙的最好的地方,不但灵气充裕,屋子里还摆着无数泛着宝光的好宝贝, 某年某月某日,月黑风高夜,祖龙无暇孵蛋,今日蛋在房中。 巴掌大的红色小狗把窗户推开个缝,艰难的甩着小短腿翻过去,瞄准被摆在泛着银亮色泽鲛纱上的橙红色龙蛋,直接从窗沿扑过去,划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 正中红心! 嘲风扑在蛋上,顺着蛋壳往下滑,落在床上。 没有闭合的窗口又探出个脑袋,龙首蛇身,仿佛在娘胎里忘长脚的龙,同样将体型缩小到巴掌大。 是发现嘲风踪迹跟上来看看,没来得及阻拦的囚牛。 门被推开个缝,还没等人进来,烟先飘进来了,门缝渐渐扩大,一颗大狮子头不紧不慢的探进来,狻猊迈着老干部的步伐走到床边掀起鲛纱,和滚出来的小狗面面相觑。 囚牛也从窗台上下来,化成道体。 此情此景,仿佛一个、两个、三个偷蛋贼。 狻猊看了囚牛一眼,也化成道体,仍旧香炉不离手,烟不离口。 嘲风也只能跟着化作道体,一把将龙蛋捞进怀里。 龙蛋像是预感到不妙,二话不说照着他的下巴砸上去,趁他吃痛松手嗖的一下子飞出去,有多远跑多远,缩去床脚。 感觉到囚牛和狻猊投来的视线,嘲风尬笑挠头:“我这不是好奇吗?就过来瞅瞅,你们怎么也来了?” 囚牛看着龙蛋,问:“你们说,它破壳后真的会是龙形的吗?” 狻猊惆怅:“不知道,我只知道要是父皇亲自生的蛋都不是龙形,那就没希望有一个真正龙族模样的兄弟了。” 嘲风捂着下巴,把蛋捞回来一顿揉搓:“要是是龙形,也不枉父皇把二哥打成那样,值了。” 狻猊发出灵魂质疑:“小弟或者小妹是不是龙形跟父皇揍二哥有什么关系?” 嘲风:“兴许小弟或者小妹看了觉得高兴,一高兴就成功长成龙形了呢?” 可是它为什么会高兴? 门外传来阴恻恻的声音:“我看你很高兴?” 嘲风看去,差点被吓一大跳,好一条……猪头豹! 不对,是二哥! “二哥你这伤怎么还没好呢?”嘲风干笑,放下龙蛋朝窗口挪去。 睚眦表情有些扭曲,搁在他肿成猪头的脸上显得格外狰狞:“父皇新打的。最近父皇没事的时候就会找我操练。” 嘲风继续后退:“是、是吗?哈哈。” 就当囚牛以为它要跳窗跑的时候,它突然拐了个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过去捋了一把睚眦的龙须,同时侧身从门缝往外溜,没跑几步就被睚眦给捉住拎走。 声音越来越远,依稀能听见睚眦对嘲风道:“我觉得你也该好好操练操练。” 囚牛试图亡羊补牢,他特别温和的对床上的蛋道:“莫怕,平常我们兄弟之间相处的不错,最近睚眦火气有点旺。” 蛋往鲛纱堆里缩了缩。 你看我像好骗的傻蛋吗? “那你是觉得我们长得像偷蛋贼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龙子们走了,苏黎和通天从墙角的匿息阵里出来,他们刚一出来,龙蛋就从床上嗖的一下子飞过来,看那急迫程度,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苏黎目瞪口呆,低头打量自己的穿着,和通天一样都是青色的情侣衫道袍,没看出哪里不妥,遂而提出如上问题。 蛋蛋不想回答,并向你丢了一颗蛋。 这蛋足有半人高,这要是撞过来,能不能撞进怀里不好说,把她撞吐血倒是很有可能,更何况她身边还有通天。 她想了想,从通天腰间拔出青萍剑,用手柄的部分对着蛋。 蛋飞到一半来了个急刹车,成功停在了剑柄前。 “幸好你停下了,不然我真担心这头的剑尖扎进我手里。” 苏黎把剑放回去,表情浮夸,心有余悸的拍拍心口,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双手,那双手一如既往的白皙漂亮,一点油皮都没破。 蛋:“……”你看着不像偷蛋贼,你看着像拔剑碎蛋的狂徒。 青萍剑回到通天腰上就开始装死。 青萍剑在她手里时将宝光收敛的干干净净,简直和普通铁剑无异,这倒不是她遭灵宝灵植嫌弃的属性又发挥作用,单纯是三十六品净世白莲的陈年旧怨。 通天摸了摸剑:“你有没有觉得什么不对?” 苏黎:“什么不对?” “比如你拔剑的时候过于顺手。” “我这不是没有什么顺手的武器嘛。”苏黎面不改色,不好意思?不可能的。 她想了想,单手摩挲着下巴:“也不是,嘴可以算武器吗?” 通天捧场:“也不是不行。” 他把蛋捞过来:“所以你要试试吗?嘴…不对,是你的牙和龙蛋打起来哪个能赢?” 龙蛋看起来得到了启发,跃跃欲试。 苏黎礼貌拒绝:“那还是算了吧。龙蛋看到了,龙族这边情况还算稳定,我们去不死火山吧。刚喷发过的不死火山,我还挺好奇。” 不死火山? 龙蛋原地抖了抖,整颗蛋都精神了许多。 听说它父亲是元凤,它也要去不死火山。 蛋不管不顾的冲向苏黎,就连青萍剑的威胁都没有用处,它那股疯狂劲,活像是几不见爹妈,终于要见面似的。 苏黎呆了:“哇哦,这可真是……” 这可真是元凤的好大儿啊! 通天摸摸傻蛋:“你爹知道你不知道你跟元凤无关吗?” 好一段绕口令。 蛋呆住了。 祖龙是我娘,元凤不是我爹,那我爹是谁? 通天看向苏黎,苏黎清清嗓子:“你有没有想过是你娘,哦不对,是你爹他孤雄生殖?” 蛋陷入沉思,思考蛋生。 难道龙族和海马是远房亲戚? 可是人家海马也不能一个人生啊。 兴许是父皇天赋异禀。 趁着蛋在纠结,苏黎和通天两人溜的悄无声息,等龙蛋从自己思绪中回神,屋里哪里还有半个人影?气的它把自己埋进鲛纱里多滚了几圈。 不死火山 火山连续喷了数日也不停,鉴于元凤的此种发泄行为对洪荒变暖产生了严重影响,天道怒而扣除些许凤族气运。 不死火山的喷发终于停了。 刚一出去就有一只凤凑到他身边。 “族长,我们什么时候从龙族那群无耻的家伙手中把少主夺回来?” 元凤笑而不语,心如止水。 或者说心如死灰。 他当然清楚的知道祖龙下的蛋跟自己无关,但是问题是其他人不知道。祖龙遮掩天机,非大罗金仙以上不可掐算。 有“祖龙竟能生蛋”这个爆炸性的消息珠玉在前,他空口白牙的否认,只会被人当成推卸责任。 他正要说话,不死火山突然喷出了最后一口火山灰,顺风吹来,差点塞了他满嘴。 元凤本是一身骄傲张扬的气场,此时此刻却莫名染上沧桑,宛若被狂风吹过的凤凰花,高贵中透露着一丝颓败。 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会塞牙缝。 这个他最近才体悟到的真理,正是前些天祖龙的亲身感受。 亲身感受过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想让自己的老对手也感受一下,所以即使传播谣言也会赔上自己的名声,他也在所不惜。 再说,祖龙他在乱搞这一点上毫无节操可言,哪有什么名声? 元凤捏了个避尘诀,把整个梧桐林里的火山灰都清走,盯着问话的那只凤看了半晌,面无表情的脸,嘴角突然翘起一个弧度:“少主?哪来的少主?你给我生吗?” 凤被吓了个半死:“族、族长?” 族长你还好吗族长?族长我是凤啊,我不是凰! 他怕族长再受刺激,只能委婉道:“属下倒是想,但我不是祖龙,没那个能力啊。” 不,他不想。 但就像打工人被上司压迫时往往不敢反驳,这只凤他也是一样,话说出口不知怎的就变成了这样。 元凤似叹息般的:“你想啊……” 那只凤瑟瑟:“……”说真的,我有点害怕。 . 第26章 你是我父亲吗 离疯球不远的元凤看着周围这些仿佛眼睛里带着求知之光的凤凰,闭了闭眼睛。 人心涣散,想找龙族的麻烦都找不起来。 “罢了,修养一段时日吧。” 没过几日,祖龙得到消息,面露喜色,接着就发现几个长老都在看他,他在几人担忧的目光下沉下脸转身回了房间。 他把自己关在屋里,布上隔音防窥的结界,瞬间抛弃包袱,哈哈哈笑得像个几的孩子。 笑罢,喃喃道:“元凤啊元凤,你这承受能力,忒差了点!” 己所不欲,施加于敌,格外痛快。 麒麟族坐山观虎斗,始麒麟看的津津有味,作为一个面上老好人,内里一肚子坏水的选手,他嘲笑祖龙元凤互相迫害,平白给他看戏。 可能是看戏看的太欢,也可能是剧情过于离奇曲折,发展属实跌宕起伏,他一时过于兴奋,去不死火山打算“慰问”元凤的时候不小心忘了隐匿身形,被龙族的探子发现。 当然,其中少不了始麒麟桌上摆着的那朵“业火红莲”悄无声息催化的功劳。 倒不是麒麟族对红色有多么执念,只是灭世黑莲对扮演自己所有兄弟这件事存在一些执念。 灭世黑莲里罗睺的神魂碎片大部分时候都在沉睡,偶尔苏醒的时候看见它的作死行为不予置评。 罗小睺看黑莲这么卖力的四处搞事,都快不好意思告诉它一旦他的神魂碎片脱离,它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强,到时候一旦东窗事发……噫 灭世黑莲得意洋洋的跟主人邀功,罗小睺夸了傻孩子两句。 祖龙接到了始麒麟去找元凤的消息。 联想到上次就是始麒麟给他出的主意迫害元凤,他立刻就想明白这家伙四处煽风点火,自己看戏。 “该死!”蒲扇大的巴掌往桌上一拍,他看着手边立着的龙蛋,唆着牙花子想了半天。 有办法了! 几日后,祖龙并三位长老外出办事,一狂徒潜入龙宫偷走了祖龙的宝贝蛋,逃离时被龙宫守卫发现,可惜仍旧被对方逃离,据龙宫守卫口供,该狂徒的背影很像麒麟。 祖龙此举,纯属扯淡,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当龙族打上门的时候,始麒麟脸都青了,他是万万没想到祖龙可以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阵前,始麒麟脸上笑容渐渐消失:“偷蛋?我麒麟族偷你一颗龙蛋干什么?” 身后众麒麟同样满脸愤怒。 他们麒麟族才不会用这样下作的手段!他们族长温和善良,平时为人处事都尽量息事宁人,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 “谁知道你要干什么?这得问问你啊。”祖龙一副孩子丢了的狼狈模样,衣衫凌乱,脸色苍白,眼神悲愤。 不枉他为了这一场戏,提前和那几个糟心儿子呆了好几天,所谓“培养父子亲情”,差点没把他气死! 我可真是为此付出太多。 祖龙带来的龙应和般的点头,各个一副上门讨债的模样。 麒麟们有一部分开始动摇。 虽然他们相信族长,但是对面的龙们看起来很理直气壮的样子。 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始麒麟深吸一口气:“此事真非我所为。就算我想做什么,既然都有派人潜入龙宫的能力,那也不会绑架一颗未破壳的蛋,你说对不对?” 动摇的一部分麒麟定心。 对,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祖龙脸上悲愤的表情略微僵硬,词穷。 要不是始终都是他自编自导自演,他也要被说服了。 幸好他提前做了周全的准备。 他与始麒麟在前边对峙,龙蛋被早就安排好的细作放到了麒麟族内,只要他坚持带人进去找找,绝对能人赃俱获。 祖龙的安排不可谓不完善,但意外之所以为意外,就是因为它不可预料。 麒麟族不入海,不飞天,他们在地面的地盘格外大,就连作为驻地的大荒山脉都范围极广,幅员辽阔的仅次于不周山与昆仑山。 这样大的范围,想要不漏一处的把守绝无可能。纵然布置了护山大阵,在苏黎眼中依旧能找到漏洞,两人潜入的比龙宫和不死火山容易得多。 苏黎带路,顺着感觉走,绕过数名麒麟族守卫,越走越偏僻,最终停在了一座似乎空置许久的屋子前。 灵力涌动,清风微拂,轻柔的拨开房门周围的杂草,屋内只有一床一桌一把椅子,更显得光秃秃的空旷。 此情此景,床上那枚橘红色的龙蛋秀儿似的极为显眼。 双方面面相觑,老朋友见面,两眼泪汪汪……不可能的。 苏黎:“你怎么在这?” 蛋在床上跳了跳,以猛虎扑食的姿态朝她冲过来,搞得苏黎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神秘的体质,就如同猫草之于猫咪,令龙蛋对扑她这件事存在一些天性使然的不可抗拒。 她侧身躲过,蛋拐了个弯再度冲过来。 通天捏了个小范围的结界让它无法靠近,它在结界上撞了几下,确定真的过不来,转头飞向床角。 然后在二人逐渐惊恐的注视下一头撞在木床尖锐的床角上! 通天苏黎两人皆没有料到它这么想不开,想拦截时已经来不及了。 蛋壳出现裂纹。 碰瓷?! 苏黎以冲刺的架势冲了过去:“年纪轻轻怎么就想不开呢?我们来之前它还好好的。” 通天的反应更有效,下意识的放出一个修复的法术:“你有没有想过它就是因为看见了我们所以才想不开?” 苏黎:“那可真是……过于想不开了点。” 龙蛋被通天的法术击中,蛋壳原本飞速扩大的裂纹得到控制。 苏黎通天松口气,龙蛋的愤怒几乎要化为实质,它毫不犹豫的一跃而起,以蛋生最快的速度再次一头撞向床角。 这一次,绝无挽回的可能。 蛋碎人亡? 并不,蛋壳破碎,从里面伸出个脑袋,头上还顶着许多蛋壳碎片,龙目怒瞪二人,诞生便有天仙修为。 它操着一口小奶音怒道:“差点憋死我!” 它是真的很生气,但小奶音也是真的毫无威慑力。 通天沉吟:“抱歉,情急之下,没注意到。” 苏黎发出见识少的感叹:“这不是没见过把壳撞碎这么清新脱俗的破壳方式吗?” 螭吻从蛋壳里窜出来直奔苏黎面门,一个摆尾就往她脸上糊,苏黎侧身、运转灵力于指尖、抬手、抓住一气呵成。 手感不对,龙尾这么胖吗? 苏黎捏了捏手里的小尾巴:“等等,怎么会是鱼尾?!” 残魂明明是龙。 难道只有龙头才是残魂所化?在祖龙腹中生长出来的是鱼尾的那部分? 螭吻用力把尾巴从她手里抽出来,小脸都气红了。 门外传来响动,屋内三只俱是消音。 外面两道气息极强,他们发现对方的同时就肯定已经被发现。祖龙和始麒麟都是大罗金仙,此时再躲,无异于掩耳盗铃,不如大大方方。 苏黎揉了揉脸,表情一秒到位。 门外始麒麟的声音愈来愈近,他大声呵斥:“这不是麒麟的气息,是哪个宵小鼠辈在里面?” 祖龙能听出他在指桑骂槐,但那又何妨?于他的计划无碍。 话音未落,大罗金仙的威压先至,死死锁定屋内两人。 通天脸色微白,抽出青萍剑。 苏黎心头重重一跳,情急之下超常发挥,带着怒意降临的天道威压宛若泰山压顶,没给外面一行人半点缓冲时间,顷刻间压倒了一片跟在后面的龙与麒麟。 就连祖龙和始麒麟都晃悠了几下,险些站不稳。 “放肆!” 熟悉的女声在两人耳边炸开,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像是能直入心底,冻的他们心底发凉。 祖龙与始麒麟二人快步进去,满地龙蛋碎壳映入眼帘,祖龙惊呼:“怎么会这样?!” 惊怒之感还没来得及涌现,一不明物体骤然飞来,直奔面门,他差点一巴掌打过去。 小奶音满是惊喜:“父皇!” 柳暗花明,祖龙勉强收回巴掌。 始麒麟扯扯嘴角,并未看那边的父慈子孝,第一眼就注意到苏黎与通天。 他没忘记上次并不愉快的见面,当然,这个不愉快是他单方面的不愉快。 他谨慎的朝苏黎施礼道:“始麒麟见过苏黎前辈,见过通天道友。” 祖龙接住飞来的小龙,亦是先跟苏黎二人打个招呼,事毕,低头一看怀里的“小龙”,大惊:“为什么是鱼尾?!” 他脸上的表情堪称山崩地裂,但是对始麒麟的怨念之深,甚至超过了发现小儿子不是龙的崩溃,就算到了这种时候他也没忘了来这里的目的。 他眼睛一瞪,对始麒麟怒吼:“现在你还想怎么抵赖?偷蛋也就算了,要不是我及时赶到,小宝就要孤零零的在这里破壳了!” 这一幕真的很像离婚的父母抢孩子。 苏黎险些绷不住表情。 螭吻脸色茫然的瞅瞅始麒麟,不知想明白了什么,冲着始麒麟张嘴就道:“你是我父亲吗?” 后进来的龙麒麟犹如瓜田里的猹:“……” 我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 场面一度极为混乱,混乱中听见祖龙一声怒吼:“该死!你都教了我儿子什么东西?” 始麒麟冤的要死,真不愧是祖龙生的蛋,跟他一样都是缺心眼的玩意! 他已经无暇去想这蛋为什么会在麒麟族,甚至无暇去管苏黎二人,当场就和祖龙打了起来。 不过几息,房子摇摇欲坠,发出了它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声悲鸣。 这叫什么? 爸爸去哪了? . 第27章 救命,杀莲啦! “还请前辈帮忙照顾一下。” 祖龙把孩子往苏黎二人的方向一扔,化为原形冲天而起,与始麒麟打的地动山摇。 瓜田里的苏猹猹和通猹猹眼睁睁的看着螭吻橙红色的鱼尾鳞片被阳光反射的泛着耀眼的光泽,在空中划过一个美丽的弧度。 苏黎以她远超50的视力确认,螭吻被接住的时候,他整个人还处在状况外。 螭吻茫然:“父皇……他们怎么打起来了?”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洪荒十大未解之谜——祖龙怀孕时究竟经历什么才导致了螭吻现在这个结果?是海底垃圾还是神秘辐射? 祖龙狠狠甩着龙尾,快如闪电的照着始麒麟的脸打。 他化为原形都体型成倍增大,怒吼音量也同比增长:“你个满腹心机的卑鄙小人!你敢让我儿子管你叫爹?” 始麒麟以后背接招,同时以麒麟角击向祖龙腹部。 祖龙生气?他比祖龙更气! “蛋是怎么到我麒麟族的你自己清楚。”始麒麟冷笑,“别说我连跟那颗蛋独处的时间都没有,就算有你以为我稀罕吗?” 苏黎怀里抱着螭吻的胖鱼尾,恍惚中想了什么:“我下山明明是为了想办法阻止三族矛盾的啊。” 但是吃瓜太快乐,不小心就忘了。 通天体贴:“没关系,现在补救也来得及。” 他神采飞扬:“我有一个好办法。” 他顿了顿。光是听这么一句,苏黎就已经有了谱。 “你不觉得始麒麟的精力太旺盛了吗?又是东海,又是不死火山的两边跑。” 苏黎配合点头赞同,状似忧心忡忡:“那该怎么办呢?” 两人一唱一和,仿佛天生一对。通天无缝衔接:“你看他像不像将有一子的模样?” 苏黎貌似恍然大悟:“你是说……果然是个好办法。” 两人对视一眼,达成了一些不可言说的共识。 此情此景,狼和狈来了都得惊叹。 天上,祖龙和始麒麟越打越兴奋,下手也越来越狠,他们早已把最初打架的理由抛掉,一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架势。 不过一会,两人双双负伤,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 通天脸色瞬间变得无比糟糕,苏黎及时抛出小白莲。 净世白莲用来干这个毫无疑问是大材小用,鼻尖的血腥气一扫而光,通天缓了一会,长舒一口气才缓过神。 通天皱眉:“我觉得始麒麟可能是等不及了,你觉得呢?” 苏黎点头:“你说得对。” 这头点的干脆利落,不禁让人怀疑,通天指鹿为马她也会认同。 苏黎凝神静气瞅准时机,威压天降,正在缠斗的一龙一麒麟双双砸到地上,一座小山头被削掉了一半。 短短时间,近距离感受两次天道威压,祖龙和始麒麟好像被人扔进冰桶,透心凉之余骤然清醒。 方才已经打红了眼,若非苏黎前辈阻止,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始麒麟终于察觉到自己似乎有些不对劲,好像比往常暴躁,他心底警惕,面上不动声色,自有一番计较。 “挑拨离间的卑鄙小人!”祖龙冷哼一声,化为道体整理衣衫飞出废墟。 始麒麟不甘其后:“满口胡话的泼皮无赖!” 仿佛两个打架斗殴的幼崽,结束之前还要朝对方吐口水。 而苏黎,她就是托儿所所长。 祖龙始麒麟两人一前一后,对上苏黎的目光。 她并未说话,只沉默的盯着他们看,脸上神色难辨,看的他们越来越紧张。 苏黎沉默半晌,缓缓绽开一个微笑:“现在冷静了吗?” 祖龙想起了当初在清溪洞时,苏黎前辈笑着和他说让他多挑几个残魂的模样。 她笑的温柔和善,偏偏让人想打冷颤,尤其是配合身后黑黝黝的山洞,效果奇佳。 那幅场景非但没有随着时间逐渐变淡,反而更加深刻,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被记忆扭曲,放大了某些他记忆深刻的特点,导致恐怖程度更上一层楼。 他预感到不妙,从苏黎手中抱回孩子,果断道:“既然这次来这是为了找孩子,孩子找到了,那我也没什么留下的理由。” 也不等苏黎给出什么反应,他满脸正气的对始麒麟说:“我不管是有人栽赃陷害麒麟族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反正我儿子就是在你们这找到的。但是看在苏黎前辈的面子上,这次的事我们龙族就不做追究。” 跟着来的龙族各个抬首挺胸,做出大度模样。麒麟们则面带愧色,不敢与龙族直视。 唯一一个白切黑的族长始麒麟脸色发黑,再度被祖龙的不要脸气了个倒仰,尤其是在注意到族人们的表情后,心里呕血不已。 好你个不要脸的五脚蛇,来大荒山脉这么闹了一通还想这么算了?休想! 苏黎感受这再度浓郁起来的火药味,并不生气的样子,轻声问:“这次是一座小山包,下次没准能砸穿洪荒呢。我还真有些好奇那是什么场面,所以你们要再打一架吗?” 祖龙哆嗦一下,干笑:“那还是不用了吧。苏黎前辈,我还有些族务需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话音刚落,他带着龙族的人调头就走,数息时间走了个干干净净,徒留身后众麒麟目瞪口呆。 他跑的倒是快! 始麒麟回味方才祖龙的模样,痛痛快快的在心底嘲笑一番,直到被苏黎穿透性越来越强的目光拉回现实,渐渐意识到事情好像不太对。 他试探性开口:“苏黎前辈可是有事要与我说?” 苏黎颔首:“我与道侣途径麒麟族地,无意中窥得部分天机。” 说到此处,她停了一会,始麒麟像是读懂了她的意思,给了她一个了然的眼神,然后令其他麒麟离开,又布下层层结界。 苏黎沉默的看着始麒麟一番动作,差点忘词。 感天动地!她的停顿原本只是为了勾起他的好奇心而已,那也耐不住始麒麟给自己加戏。 这停顿长到始麒麟几乎忍不住要再度发问。 苏黎捡回剧本,高深莫测:“你命中注定会有一子,我便是为此而来。” 始麒麟不解其意。 苏黎:“我所修为生机道。” 一线生机,生机道,没错。但是要她自己说,大概可以把“机”变成“之”。 始麒麟反应了数秒。 疑惑、呆愣、震惊……最终定格在惊恐。 苏黎真的很想钻进他脑子里,看看他的脑内剧场到底有多丰富。 他很快把一些事情串联起来,近乎失声:“祖龙生蛋也跟前辈有关?” “正是。”她承认,也不做解释,任凭他自己去脑补,“你考虑一下吧,这是机缘,选择权在你。我来寻你本就是顺应天道,不论你如何选都与我再无关系。” 她越是如此的不在意,始麒麟就想的越多。 机缘、生机道……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何德何能被称之为机缘?又是何德何能被修行生机道的大能者亲自跑这么一趟? 参考祖龙的情况,这孩子恐怕得他自己生,难怪祖龙说他小儿子没有另一位亲缘长辈。 可祖龙宁可自己生,也要生下这个小儿子,它是不是也是有什么特殊之处? 如果他拒绝,会不会导致未来某个时刻麒麟族的发展落后于龙族? 始麒麟越想越心惊,脑内各种阴谋论一串接着一串,苏黎看着他表情红红绿绿的变化了许久,越来越坚定,回神的第一句话就是咬着牙道:“还请前辈帮忙。” 不就是生个孩子吗?祖龙能他也能! 苏黎笑笑,宛若完成了指标的大忽悠。 甚至有点遗憾,事情完成的太顺利,没什么成就感。 结界里的一番交谈并未被外人知道半个字,始麒麟的身体变化也悄悄隐瞒着所有人,就连麒麟族人也都不知道。 始麒麟下令加强大荒山脉的结界,严令禁止招惹龙凤两族。 洪荒大陆上总算有了短暂的稳定时期。 …… 窝在始麒麟房间里的红色莲花盆栽有些萎靡的卷起花瓣,难耐的左右扭扭,直到撞到一层无色的结界,结界泛着涟漪,极有韧性的凹下去一块。 结界是始麒麟布下的。 那日之后,他仔细回忆自己最近的不对之处,发现自己好像更加暴躁易怒,并且渐渐丧失谨慎。 最近自己身边唯一一个变化就是多了这盆莲花。 他找来负责打扫房间的族人进行一番询问,结果无一人记得是谁送来的这盆花。 这事大了! 眼见事情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灭世黑莲向正在沉睡的一缕元神罗小睺求救。 在罗小睺的帮助下,莲花脱下红色外衣,趁着夜色连夜跑路,一口气跑出大荒山脉,黑莲花回首凝望麒麟族地,嚣张的摆摆花瓣做了个告别的动作。 始麒麟又怎么样?还不是困不住我? 它自我膨胀的有点严重,直到一股巨力袭来,躲闪不及被扇了莲台底下。 谁?!哪个混蛋踢小爷屁股? 黑莲花愤怒的冒着黑气,一转身,对上一朵几乎和自己宛若双生子的白色莲花。 它一愣,半点不惧,张牙舞爪的就要往上冲。 罗小睺大惊失色:净世白莲在,那个女人就在,你个傻子!快跑!! 话音刚落、眼前一黑,整朵黑莲被什么东西兜头罩住,神识也被限制住无法使用,唯独能听见外面熟悉的声音在对话。 通天控制着手里灰不溜丢的袋子收口缩小,拎在手里晃了晃,实在看不下去了,嫌弃的丢给苏黎,万分不解:“为什么要把法宝练成这样?” 未免也太丑了点。 苏黎意味深长:“朴实无华才不怕丢,等回去给你煮莲子羹的时候才会有源源不断的食材嘛。” 什么玩意,莲子羹? 救命,杀莲啦! 袋子里的一莲一神识大惊失色,颤颤巍巍地从袋子口伸出一个花瓣尖尖,被苏黎无情地塞了回去。 . 第28章 洗心革面重新做莲 人到了危急时刻,总是能在求生欲的驱使下超常发挥,莲也不例外。 苏黎让六根清净竹放大,把灰扑扑的袋子挂在上面,她拎着竹竿。 袋子一直在晃悠,灭世黑莲仍旧没有放弃。 不耐烦的六根清净竹弯起来戳了戳袋子,里面的莲花死了一样不动了,片刻后又像是受了刺激开始拼命挣扎。 苏黎若有所思:“突然有种我们才是坏人的感觉。” “绑架良家黑莲花,是河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通天挑眉:“罗睺算良家?” 苏黎恍然大悟状:“你说的对,我刚才说的不恰当,这应该叫为民除害才对。” 昆仑山下 通天望风,苏黎带路,两人从他们离开时找到的那条不会触动护山大阵的秘密通道进山。 两位青衣人影形迹鬼祟,配上竹竿顶端不停挣扎的麻袋,可谓笑果拔群。 进了山门,黑影从远处滚来。 该不明物体一身柔软黑毛,撞在树干上极有弹性,一路撞到了不知几棵树,最后停在了通天脚下。 苏黎通天停住脚步。 毛团颤了颤,先是蹦出两只兔耳朵,不一会露出个毛乎乎的兔兔头,然后是小爪爪,站起来抖落沾在身上的草叶,突然意识到不对,整个兔僵住,一点点僵硬的抬头。 红色兔子眼对上一双兴致盎然的黑眼睛。 白安一个激灵:“师、师父师娘,你们回来啦?” 通天温声询问:“你这又是在干嘛?” 作为带头搞事的那一个,通天不会怪徒弟太活泼,他只是单纯好奇这次又是什么新节目。 白安化形,飞快整理好形象站好,指了指走过来的多宝:“我前段时间不是炼化了风扇嘛,这次就是让多宝帮我试试它在别人手里能发挥多大的作用。” 多宝很是沉稳,走过来先冲通天二人行礼问好,再把芭蕉扇交换给白安。 “风…扇?”苏黎喃喃,嘴角微抽,紧接着表情一变,惊为天人,目光灼灼的问白安,“这是你自己起的名字?” 这是何等的取名鬼才?直白、简洁、好记,可真是个如同张三李四王二狗一样的好名字! 白安拒绝背锅,指了指山门口的芭蕉树:“我准备了许多名字,最后它挑了这个。” 芭蕉树自己就直接以属种名为名,朴素的不像先天灵根,现在给从自己身上掉下的芭蕉叶取的名字也一脉相承。 苏黎叹道:“不愧是它。” 白安已经很克制了,但她控制不住自己落在那个不断挣扎的灰扑扑麻袋上的目光。 多宝试探道:“我们是要有师弟师妹了吗?” 就是他不太明白这师弟师妹怎么是用袋子装回来的? 说到这个,苏黎可就来劲了。 挥挥六根清净竹,上面的灰色袋子随之摇曳,她高兴的小脸都像是在发光,接着用一种“你中了五”的语气道:“你们要有口福了,吃不完的莲子羹。” 完、完了!师娘的症状加重了!! 白安倒抽冷气疾退数步,多宝眼观鼻鼻观心自我催眠,唯有通天接受良好,并认真思考其中可行性后表示担忧:“它会不会像三十六品净世白莲一样?” 苏黎心情不错的解释道:“净世白莲命中注定有那一劫,并非跟我有关,黑莲不一样。” 所以说三十六品净世白莲会死是因为那该死的病毒程序“天命”呀,她平白背锅,可冤死了。 听见“三十六品净世白莲”几个字,小白莲从苏黎头顶探出个瓣瓣。 灭世黑莲把其他几个十二品莲花都扮了个遍,它没胆子在灵植间的公共频道里抱怨诉苦,只敢单独跟白莲求救。 小白莲可是记得灭世黑莲扮成它,导致祖龙打上门。 帮忙是不可能帮忙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帮忙的。所谓物似主人形,黑莲哭的越惨,小白莲笑得越欢。 罗睺的那缕神魂实实在在的体验了一把猪队友的威力,生无可恋的龟缩在黑莲内一角抱住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自己。 他想好了,等那女人让黑莲结莲子的时候,他就封闭五感,至于灭世黑莲?它随便吧,救不了救不了。 …… 灭世黑莲没有被关太久,很快它就重见天日,但它一点都不高兴。 莲台被苏黎抓着往外薅,所有能碰到麻袋边的花瓣一起用力,死死扒住麻袋边缘,用了毕生的力气,但胳膊拗不过大腿,到底是被薅了出去。 苏黎没急着下手,兴致勃勃的准备看它有什么节目。 灭世黑莲没辜负她的期待,十二片花瓣骤然萎靡,眨眼间就从泛着黑光、灵气充裕的宝贝变成路边平平无奇甚至马上就要枯死的莲花。 苏黎笑着摸了摸它软塌塌的花瓣:“好孩子做了错事就要承担后果,装死没用的。” 自怀孕后通天就喜欢吃点东西,苏黎和黑莲撕扯的时间,他就准备好了炉子和灵米灵果,不管是用来做莲子羹还是莲花粥,都材料充足。 灭世黑莲看的瑟瑟发抖。 我不是好孩子,坏孩子不想承担后果。 苏黎一眼看破它那点小心思,笑眯眯道:“想做坏孩子?那也行。” 她拎起黑莲宛若拎着一只待宰的鸡,走到锅边上,通天捏诀凝水浇在黑莲身上,她揉揉搓搓像在清洗食材。 黑莲再傻也明白事情不妙,如果它化形了现在一定是在尖叫。 苏黎手中动作不停:“别怕,不疼,一会我们保证下刀快准狠,一下子就过去了。你想问为什么对吧?当然是因为坏孩子都被吃掉了。” 好孩子、好孩子!我要做个好孩子,救命啊呜呜呜! 她在下刀的前一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灭世黑莲宛若一朵被摧残到极致的莲花娃娃,瘫倒在案板上,不管是灵力还是体力,全都消耗一空。 它听到那个魔鬼女人用温柔到瘆人的语气问:“下次还敢做坏事吗?” 不敢了不敢了,就算主人亲口命令我都不敢了。 下次我一定阳奉阴违,随便搞搞,这么认真有什么用?主人他自己还不是折在这个魔鬼手里? 藏在黑莲里面的那一缕神魂忍气吞声,决定从长计议。 本体就是太冲动,才会落得如今揣崽蹲大牢的下场,他罗小睺不一样,能屈能伸才能干大事。 罗小睺不知道本体能感受到他的想法,他能屈能伸的自我催眠太过丝滑,让罗睺本体气的脸色铁青,他脾气不好、孕期暴躁、再加上受刺激,本来已经消停的各种怀孕反应统统找上门。 比如脾气更加暴躁,从前三天两头的撩拨鸿钧,现在像是每天定时打卡,次次把人气到疾步到山洞门口抚平情绪。鸿钧不痛快了,他就舒坦了。 再比如压榨鸿钧的各种灵果储备,吃一半扔一半不说,他还品鉴评论,这个酸涩,那个太甜,甜的他想吐。 鸿钧再一次询问天道罗睺什么时候生? 天道第一六次重复时机未到。 鸿钧觉得再这么下去,他恶尸也快斩出来了, 天道觉得再这么下去,他就要屏蔽鸿钧了。 …… 灭世黑莲在昆仑山上洗心革面,重新做莲。 苏黎rua着它的花瓣定下规矩,如果再做坏事,它就真的要沦为莲子提供机。 灭世黑莲点头,又有些迟疑。 苏黎并非它的主人,也并非灵植,无法读懂它的意思,于是看向小白莲。 小白莲翻译:它说它和罗睺签订了契约,有的时候没法违背他的命令。 “罗睺被紫衣道人看守,应该无法对你下达任何命令,所以你现在说这话的意思是……” 苏黎眯了眯眼,视线蓦然变得锐利,极具穿透力。 罗小睺万万没想到他就这么被出卖了! 一团黑雾蓦然从灭世黑莲体内窜出,直奔山下夺路而逃。 青萍剑快如闪电的窜出去紧紧追在后面。 小白莲也格外兴奋的冲了出去。 六根清净竹想了想,晃了晃叶子,远程施法屏蔽了一下罗小睺的六识。 苏黎沉默的看着这些灵植灵宝如同鬼子进村的模样,拒绝承认他们是跟自己或者通天学坏了,这肯定是跟白安学的。 “唉,我明明是个温柔善良又讲道理的人。甚至在你很想吃莲子羹的情况下,也决定给了灭世黑莲一个洗心革面的机会。” “你看洪荒大陆上三族行事多么霸道?这年头,像我这么好的人可不多。” 她最后总结:“这届灵宝不行,不随主人!” “……”通天沉默片刻,他头一次觉得自己脸皮还是有些薄。 此时此刻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认同的话,只能取来被几件先天灵宝合力抓住的神识碎片,转移话题,“这是那个罗睺的一缕神识,阿黎打算怎么处理?” 苏黎伸出手指碰了碰那团神识。 神识想往后退,但通天抓的实在很牢。 他破罐子破摔,用仅剩的魔气去“咬”苏黎的手指。 苏黎不慌不忙:“你说一片残破的神识能孕育出什么?” 快要冲上去的魔气像被人扯住缰绳的马,停在她指尖不远处,神识碎片如同听话的小狗,过来蹭蹭她的指尖。 苏黎惊奇:“罗睺切出你的时候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吗?你怎么这样?” 和罗睺那个死也不认输的家伙判若两人,若不是气息同根同源,她都要以为是假货。 不周山腰山洞里的罗睺被气了个半死,他怒而去气鸿钧,鸿钧已经心如止水,他干脆封闭了听觉,立个结界,屏蔽了罗睺的魔音贯耳。 他突然想到先前造化玉碟发疯,指向昆仑山点名让他揍苏黎的事。 这一刻,他突然理解了天道。 他现在也快被怀孕的罗睺搞疯了,连带着让罗睺怀孕的苏黎,他也很想打。 打不打得过已经不重要了。 他问天道:之前说的成圣的最后一关是揍苏黎,现在还算数吗? 天道:…… 算了吧,我怕你现在去打,真的会打死她。 不死火山 元凤最近心态极其平和,俗称很佛,但在听说始麒麟加固麒麟族封印,大有龟缩在大荒山脉千不出来的架势时沉默了。 他不得不多想,因为这真的和当初祖龙怀蛋闭门不出的模样很像。 他想去麒麟族打探打探,又怕再度被认爹。 阴影太深,过不去了。 …… 因果银河内 最粗壮的三族因果线互相交织,却又若即若离,没了前段时间仿佛随时都能同归于尽的架势。 如果忽略三族族长的心理健康,苏黎做的无疑还不错,至少三族陷入了暂时的和平期。 …… 昆仑山上白安、多宝、赑屃全力提升修为。 苏黎通天手握罗睺那一缕神魂,既杜绝了他搞事的可能,又以此让不周山的罗睺本体投鼠忌器,陷入僵持。 时光如梭,岁月荏苒,千年时间转瞬即逝。 不周山旁的一座侧峰,灵雾弥漫中,一株葫芦藤流光溢彩,照的周围云雾都泛着宝光。 薄雾之中,走来两个人身蛇尾的人,一男一女,既是兄妹,也是夫妻。 正是道场就在不周山的女娲与伏羲。 此时葫芦藤边已站了四个人,三男一女,青色道袍的两个正凑在一起说着什么,女人发间藏了一黑一白两朵小莲花,时不时就要抡着花瓣打一架。 这一幕实在是有些吸引眼球,女娲没忍住多看了几眼,收回视线时与那人的目光相撞,她一愣,点头打了个招呼。 苏黎觉得那蛇尾女人很是亲切,头一次,她对一个才见过一面的人产生了如此强烈的好感,甚至有种冲过去认识认识的冲动。 算了,不急。 几人静静等待葫芦藤成熟。 不久,两人自太阳星而来,身着白金二色衣衫,是熟人。 帝俊太一兄弟。 祖龙的下场在他们心头挥之不去,帝俊难忘苏黎落在自己身上意味深长的那一眼,留的阴影太深,这次见面第一件事就是恭恭敬敬的朝着苏黎打招呼。 “上次一别许久不见,苏黎前辈和三清道友安好。” 谁都能看出,三清纯属沾了苏黎的光。 女娲兄妹诧异,那女修不过玄仙修为,难道是他们看走了眼? 帝俊注意到苏黎的玄仙修为,眼皮一跳。 前辈的伪装依旧这么不走心,上次是雷打不动的真仙,现在又是玄仙,假的很,谁修炼一千年才从真仙到玄仙呐? 苏黎颔首:“帝俊道友、太一道友。” 她这样淡然的表现让女娲兄妹认定了自己看走眼的猜测。 这怕是个来历成谜,修为不知几何的前辈,否则洪荒生灵,有谁能排在三清前头? 过了一会,又两人驾云而来。 一红衣一深灰道袍,红衣那位活泼的很,一边说,一边还配上动作,旁边的道袍人则时不时回上几句,举止沉稳有度。 也是熟人。 红云和镇元子。 镇元子看见苏黎就来气,花谢了,但记忆过于深刻。 他赶走红云,封闭五庄观足足两,头顶的花才谢去,期间为了防止被授粉的意外发生,身边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得注意。 之后红云还常拿此事调侃他,每次都得他火冒三丈,拎着地书要打人才肯罢休。 倒是红云,看见苏黎通天激动得很,三两步凑过去:“通天道友、苏黎道友好久不见了,咦?苏黎道友你不装真仙啦?怎么换成玄仙了?这不是差不多吗?上次苏黎道友你让镇元子开花……唔!” 话没说话,被镇元子一把捂住嘴拽走。 开花、开花,这事能这么大刺刺的在外面说吗?快闭嘴吧,他还要脸呢。 只听了个开头,帝俊就大致猜到了怎么回事,那点心理阴影瞬间膨胀了十倍不止。 幸而没过多久葫芦藤上七个葫芦就已成熟,七色宝光交织,可见宝物品级之高。 老子招手,紫金葫芦朝他飞去;元始随后,绿色混沌葫芦飞入手中;通天还未动作,青色水火葫芦迫不及待地跳进他怀里。 剩下几人都未立刻动作,齐刷刷地看向苏黎。 苏黎的目光落在蔫了吧唧状似命不久矣的葫芦藤上,摇头:“我不取葫芦。” 伏羲先道:“我兄妹二人只取一个葫芦。” 话落,金色招妖葫芦飞来,归了女娲。 “我兄弟二人也只取一个。”黄色斩仙葫芦飞来,帝俊把它让给太一。 最后一个红色葫芦朝红云飞去,他接过散魂葫芦,想也不想的就递给镇元子,高兴道:“那最后这个就归我们了。镇元子,这个给你吧。” 镇元子叹气,给他推了回来:“我有地书,不需要别的法宝,倒是你,一件趁手的法宝都没有,你自己留着吧。” 这朋友,气人的时候是真气人,让人恨不得掐死他,但为他着想的时候也是真的无私,这种明显跟红云有缘的东西都能说让就让。 葫芦藤上只剩下一颗葫芦,藤条已经萎靡到极致,只待取走最后一颗葫芦就会油尽灯枯。 苏黎若有所思的看着分葫芦这一幕,总觉得缺点什么,偏偏就是差那么点,说不上来。 她摸着下巴,目光扫过老子的白发,突然定住。 “我终于知道少什么了。”她低声喃喃,语调却是克制不住的激动,旁边通天以目光询问。 其余几人全都耳聪目明,都听见了她的喃喃自语,或明或暗的投来目光。 苏黎摸了摸通天怀里那个葫芦,像拍西瓜似的拍了拍。 “少了个爷爷啊!” 不知怎的,她觉得七个葫芦就该配一个爷爷。 话音刚落,紫衣白发道人从远处而来,气息强大,修为不明。落地,正欲先取葫芦,却被众人越发诡异的目光钉在原地。 红云的目光落在道人那头白发上,惊呼:“还真是爷爷。” 鸿钧动作僵住,看向红云,那目光像是能把人冻住,然后刺穿,让他碎成一块块的冰茬。 出于本能的求生欲,红云抖了抖,立刻闭嘴。 鸿钧看了苏黎一眼,下意识的觉得这事跟她有关,却没直接问她,而是问看起来最好套话的红云。 “方才所言何意?” 红云诚实:“是苏黎道友说少了个爷爷,然后道友你就到了。” 鸿钧看向苏黎,刹那间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拳头硬了。 . 第29章 争宠现场 苏黎严肃认真的看向红云,摇头叹道:“道友理解错了,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其他东西,自言自语罢了,并非是意有所指。” 她看起来真的很真诚,说罢,又对鸿钧道:“上次匆匆见过一面,不知罗睺情况如何?” 她不提罗睺还好,一提,鸿钧脸色漆黑:“反应很重,道友可知他何时能结束目前这种状态?” 看来罗睺把他折腾的不轻。 苏黎理解并同情他的崩溃,同时也很庆幸老哥手下有这么个尽职尽责的打工人,不然要是把罗睺弄到昆仑山关着,现在疯的恐怕就是她了。 但她实在无能为力。 “这跟种族、修为、近期的心情都有关系。” 鸿钧想了想,默然。 罗睺唯一一件热衷并且表现出真心实意高兴的事就是气他。 蓝色香火葫芦及时跳进鸿钧手里,多少缓解了一点他的崩溃情绪,地上,葫芦藤飞速枯萎。 苏黎指尖凝出水球,黑白两朵莲花从苏黎头顶飞出,取水兜头浇下,萎靡的葫芦藤垂死病中惊坐起,中间抽出新枝条——它分岔了! 帝俊太一毫不意外,红云觉得好玩凑过去瞅瞅,镇元子扶住突突直跳的额角。 女娲兄妹惊愕,同时,默默将猜测的苏黎的修为水准再度抬高一级。 这可是先天灵根,竟然这么轻易的就起死回生。恐怕就连大罗金仙的三族族长也做不到! 鸿钧不欲多做停留,毕竟家里边还有个罗睺要看守,取了葫芦藤就离开了。 紧接着是红云和镇元子,然后是帝俊太一。 女娲迟疑的看着那根葫芦藤。 总觉得它好像跟自己有缘,但救它一命的是苏黎,这时候她实在说不出它跟我有缘这样的话。 可是就此离开,难免不甘。 女娲没有离开的意思,伏羲便也陪着。 葫芦藤新生的藤条比本体纤弱得多,枯死的部分为新生的分支提供养分后就自动脱落。 藤条扭了扭,竟带着三分妖娆的味道,它以地面为支撑,把自己从土里拔出来,嗖的一下冲向苏黎,盘成个腰带系在她身上。 嫩绿的藤尖微微翘起,试探性的碰了碰苏黎的袖子,又顺着袖子爬到指尖轻轻蹭了蹭。 在发现苏黎没有抗拒的意思后,藤尖缠缠绵绵的勾了勾她的小指。 通天低头看去。 虽然有点怪,但他有种小妖精撬他墙角的感觉。 葫芦藤发现了他的目光,炫耀似的晃了晃,顶着通天越来越有穿透力的目光,它干脆钻进了苏黎的袖子。 宽大的衣袖一挡,通天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隔着布料看到里面的葫芦藤还不消停,把衣袖顶起的弧度。 葫芦藤撒娇似的在苏黎手上蹭,力度轻柔,不会让人感觉不适。 明明是衣袖,通天却觉得像床帘。苏黎被葫芦藤蹭的有点飘飘然,半点没发现通天染上杀气的目光。 一道剑气蓦然飞来,擦着苏黎的袖子飞过去,打在不远处的石头上。那石头顷刻间就被劈成了两半,切口平整的像是在切豆腐。 苏黎:“……” 相信她,没有反应不是心理素质强,只是单纯的没有反应过来。 通天冷哼:“你要是再动手动脚乱摸乱蹭,我就把你砍成两截,说到做到。” 葫芦藤被吓了个半死,死死圈住苏黎的手和腰,叶子还在不停的抖,好像被吓坏的柔弱小白花。 衬托的动手的通天很像蛮不讲理的妒夫。 通天目光冰凉:“呵,你再装?一道下手不重的剑气罢了,就能把堂堂先天葫芦藤吓成这样?怕是命不久矣不能要了吧?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女娲当机立断。不行,不能留在这了。 葫芦藤……不要也罢。 有缘归有缘,但这样的性格,万一到她手里之后这么缠着伏羲哥哥,她不是得被气死? 现在好了,这里只剩下三清和苏黎。 元始想说什么,被老子拦下,他跟元始摇摇头。 元始无声的张张嘴。 可是大哥,通天他真的不对劲啊! 老子沧桑的捋了捋胡须。 你终于察觉出不对了吗?早在一千多年前我就发现通天越来越娇了啊。 算了,忍忍吧,一千年前没能开口,现在再说顶什么用? 元始五味陈杂。 苏黎心情也很复杂,她觉得自己像娶了一妻一妾后院起火的大老爷,正在经历惨烈的修罗场。 侧室身娇体弱,像藤一样柔弱无依,哦不,它就是藤条,此刻正一圈圈盘在她身上。 正室武力值高,平时又被宠上了天,受不得半点委屈。 按照正常套路,是先向着正室,给足了正室面子把人哄好了,再偷偷摸摸去看侧室,说一堆的甜言蜜语。 但那是渣女套路,苏黎觉得自己不是渣女。 所以她冷酷无情的把葫芦藤从身上拽开,扔到地上,掷地有声道:“通天说得对,动手动脚,不像话,你再这样我就把你交给他处置。” 葫芦藤傻呆呆的瘫在地上,宛若一枚没了梦想的咸鱼,它难以置信。 净世白莲和灭世黑莲在旁边围观这傻东西踢铁板。 他们那座山头谁不知道,宁可惹苏黎也不能惹通天?惹了苏黎顶多遭遇一点精神攻击,她那张嘴能气死你,但要是惹了通天,那就是□□打击,首先通天自己会动手,其次苏黎也会下黑手,最后再用精神打击补刀。 灭世黑莲对这俩人合在一起能有多狗深有体会,至今仍对菜刀案板心怀恐惧。 老子和元始看着苏黎那做出张正气凛然表情的脸,老子早有心理准备,还能看得下去,元始干脆别过脸,他也分不清自己是个什么感觉。 大概是有点堵得慌,还有点撑得慌。 通天用青萍剑挑起葫芦藤。 这次葫芦藤是真的怕的要死,它开始质疑自己到底是选了一个什么样的主人,但救命之恩摆在那,它没得选呐! 小白莲同情。 这大兄弟怕是村通网吧。 苏黎是谁?是全洪荒灵植通讯录黑名单第一人,圈内赫赫有名女魔头,刚才它看这兄弟冲过来的时候还以为它想跑,结果它竟然直接缠到了苏黎腰上。 通天温声:“不许缠在阿黎腰上,听明白了吗?” 青萍剑挨着我呢,我能听不见吗?! 葫芦藤乖巧缩成手指长的一小个,飞到苏黎头上找了个位置。 苏黎:“……” 虽然但是,她觉得自己头顶的空间有点挤,还有点绿。 两朵莲花,一条藤,她从村口翠花变成了头顶草原能跑马。 她欲言又止,被通天一看,要说的话就全都忘了。 老子叹气,元始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 …… 不周山腰,鸿钧家 门口阵法似有被人动过的痕迹,鸿钧眼皮直跳,快步入内。 山洞里一片狼藉,宛若强盗过境,石桌石椅东倒西歪,因为罗睺挑剔而特地安置的那些家具软垫全部消失,连用来照明的明珠都被抠走了,只剩下个空荡荡黑漆漆的山洞仿佛狰狞的兽口,在无声地嘲笑他。 造化玉牒从鸿钧袖中冲出来,暴怒。 鸿钧默然。 罗睺跑了,毫无疑问,他不但不担忧,反倒有些庆幸,甚至不是很想追。 造化玉牒虎视眈眈,一副只要他表现出不想追的意思就能冲上来先跟他打一架的模样。 鸿钧叹了口气,转身往外走。 算了,该追还是得追,只希望罗睺能机灵点,多跑两天。 罗睺去了个鸿钧绝对猜不到的地方。 他去了昆仑山! 赌的就是能让鸿钧出去的事,也有苏黎那女人的份,苏黎去了,三清就很有可能也一起,那么此时的昆仑山就必定防守空虚。 他打了个时间差。 近千年时间,苏黎和通天两人干了不少无聊事,比如给整座山峰翻新,重修山上的建筑。 通天负责动手,苏黎则凭着她脑子里时不时冒出来的东西在一旁提意见。 最后修建出来的就是飞檐与圆拱齐飞,廊道与罗马柱兼备,雕刻繁复的花窗外正对着另一栋建筑坡屋顶的青砖碧瓦,就连花园都是西式花圃与曲径,结合中式长廊与红色漆柱,中间挖了个湖泊,上面缭绕着水汽凝成的白雾。 最顶级的建筑师来了这里也要震惊喟叹。 ——倒不是建筑设计水平多惊艳,只因这鬼东西它建的违背基础力学,它本该立不住。 说这建筑是鬼东西有点辱鬼了。 鬼也想不出来这样盖房子。 幸亏苏黎脑内的记忆是残缺的,否则这东西她自己看了都眼瞎。 罗睺好不容易绕开结界上了山,迎面就受到了视觉冲击。 新鲜,太新鲜了,真就一看就是那女人的地盘。 白安今天总是觉得心慌,心头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挥之不去,像是要有什么事发生,偏偏又算不出来。 心中实在烦躁,她决定去找多宝。 不巧,多宝也有同感。 黑色的魔气隐藏在黑暗中并不显眼,悄无声息的逼近二人,不知何时周围的环境变了,好像还是那个房间,又好像不是,多宝最先察觉出不对。 “什么东西?出来!” 白安同时警惕起来。 无人回应,周围死一样的寂静。 多宝二话不说,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果然,外面雾蒙蒙一片! 师娘搞出的这些房子过于怪异,暗处那人想要复制都要废些功夫,这却成了此时判断幻境的最好办法。 罗睺也无意再戏弄二人,若是苏黎或者通天那还有认真玩玩的价值,若是两个不足金仙的弟子纠缠,未免有些掉价。 幻阵散去,白安和多宝能感觉到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压在身上,强迫二人变回原形,再恢复意识时已经被人抓到手心。 多宝脸上难以克制的出现些许不忿,白安却是没什么反应,她抬头看向抓住自己的人,黑发红眸,魔气氤氲,此情此景,她只能想起一人:“你是罗睺?” 罗睺挑眉:“你师娘告诉你的?她倒是什么都跟晚辈说,也不怕你们知道的太多,活不长久。” 话音未落,他眼中染上三分杀意,手上攥着兔子的力度也加重了些许。 白安仍旧不惧,多宝也冷静下来了,二人看着不像小弟子,倒是比很多金仙面对这种情况更冷静。 “你不会杀我们,至少现在不会,否则你早就能动手了,又何须说这么多句废话?” 罗睺用手指拨了拨兔子耳朵,嫌弃道:“你果然和你师娘一样让人讨厌。” 白安愣了一下,认真思索,非常真诚地说:“那可能还是差了点。” 实力差了点,嘴炮能力也差了点。 这话落在罗睺耳朵里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他觉得她在讽刺他,如果说刚才是故作杀意,那现在是真的有点想杀了这兔子,白安也看出来了,干脆利落的闭嘴。 激怒绑匪的是傻子。 她不是傻子,她是个识相的兔子。 师父教的,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认输。 师娘教的,当双方实力差距过大,嘴炮又失去效果时,千万别硬碰硬,能苟就苟。识相点,这不是认输,而是活着才能找机会跑。 这两句话被白安和多宝身体力行,他们半点挣扎、偷袭、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完完全全的躺平。 普天之下怕是找不出第二对这么教徒弟的。 罗睺抓到人了,明明一切顺利,却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这种情绪类似于为一场大考试精心准备了许久,考的时候却发现根本不用准备,用脚答题都能过。 寻宝鼠艰难的调整了一下姿势,最近他本体的体重似乎又略有增加,好不容易解放了肚子,不会勒的说不出话了,赶紧分散罗睺的注意力:“不论你抓住我们想干什么,我们都配合你,跟你走,你不用抓的这么牢。” 罗睺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发泄的点,捏了捏寻宝鼠的小肚子,嘲讽:“是你太胖了,那女人是养徒弟还是养储备粮?她是准备把你养肥了加餐吗?” 本是为了讽刺才伸手捏了捏,这一捏又觉得手感确实不错,罗睺没忍住捏了捏、又捏了捏。 当事鼠心里是有意见的,但没那个逃跑的本事就别说些容易挨揍的话,他干脆躺平任由罗睺把它当成个玩具似的揉捏。 罗睺左手一只兔,右手一只鼠,嚣张的扔下一封信——要想救徒弟,就用灭世黑莲和我那一缕神识来换。 出门的时候碰见察觉到情况不对过来看看的赑屃,赑屃今天还是难得的道体形态,八目相对,白安和多宝的心瞬间悬到嗓子眼。 谁想到罗睺只是嫌弃的看了看赑屃,把人压回原形,一脚给他翻了个面,看着赑屃头脚并用的在地上挣扎,偏偏被魔气压着变不回来。 “啧,谁要抓个乌龟啊。” 赑屃没忍住:“我不是乌龟!!” 白安多宝:“……”朋友你这重点抓的“很好”,罗睺的表情已经不能看了。 苏黎他们回来的时候,罗睺才走没多久。 元始皱眉:“结界被人动过,有人闯入昆仑山。” 但能让他们三个都察觉不出,对方修为不俗,恐怕在他们之上。 他检查阵法,一缕魔气嚣张的冲了出来,在三人面前炸开。通天立刻猜到几分,面色大变:“是罗睺,他跑出来了,他跟阿黎有仇,恐怕……坏了,白安、多宝和赑屃!” 罗睺此人不是善茬,又走杀伐道,这次定是来者不善。苏黎也是变了脸色,二人快步冲向通天的那座山峰。 慢一步赶到的老子和元始被这座山上的建筑震撼了一把。 如同吃甜豆花的人好不容易接受了咸豆花之后,又被告知有酸豆花存在,内心不但震撼,还有点乱码。 元始多少有点强迫症,他几乎忍无可忍:“通天,你们这盖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老子看的更透,他没问通天,而是看向苏黎:“这种闻所未闻的风格,是弟妹的主意吧?” 苏黎脚趾抠地:“这不是想到什么就盖什么了嘛,后续还得删改,大哥二哥你们也能看出来,这风格太乱了。” 她加快语速:“咱别站在这了,先干正事,快点上去吧。” 说完拉着通天就往上走,就听通天安慰道:“没事,其实看多了也挺有意思,大哥二哥他们就是没见过才会这样。” 苏黎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来个平地摔。 是啊,没见过他们第一版和第二版的草稿,要是见到了对比一下,现在这样确实挺好的。 山上 赑屃被魔气结成的兜网兜着,仰面挂在房顶翘起的飞檐上,随风晃悠,四只爪子和脑袋齐齐用力,努力把自己翻过来。 苏黎和通天离得老远就看见这一幕,青萍剑飞出,斩断魔气网,赑屃掉了下来,落地前被苏黎用灵力缓冲了一下。 “呜,老爷你们终于回来了!罗睺来了,他抓走了白安和多宝。”赑屃想化成道体,却被体内的魔气约束变不回去,他正要求助,小白莲动作极快,飞到他头顶释放净化之力。 毫无反应。 小白莲僵住。 灭世黑莲慢悠悠的飞过来,特意在小白莲面前舒展舒展花瓣,又在小白莲快要忍不住扑上去打一架之前正经起来,直接把罗睺的魔气从赑屃体内抽出来一口吞掉。 黑莲精神一振,黑色的花瓣似乎都黑的透亮了些。 “不对,为什么没有打斗痕迹?”元始皱眉沉声道。 他确实看不惯通天收的那两个跟脚奇差的徒弟,但收都收了,那就是他们三清门下的人,被人抓走打的也是他们的脸,此时他当然会尽心尽力的帮忙。 听见他这问题,苏黎与通天交换了一个眼神。 是我想的那样吧? ——大概错不了。 通天清清嗓子:“没有打斗痕迹也好,至少白安多宝都没受伤。” 教徒弟能苟就苟的师娘全天下找不出第二个,徒弟苟的太彻底,让绑匪绑架的太顺利,主动给徒弟找补的师父一样也找不出第二个。 元始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不太对,魔气从房内冲出来的动静打断了他的思考,通天苏黎两人齐齐松了口气。 魔气团在几人面前炸开,魔气并未散去,于半空凝成一个个文字。 是罗睺交换人质的留言。 “你跑什么呀?”苏黎扬起一抹微笑,把欲溜走的灭世黑莲薅过来,葫芦藤好奇的从头顶探出个须须看着这一幕。 她出声询问,是少见的温柔,不光嘴角含笑,笑意甚至蔓延在眼睛里,当她用这种眼神看着一个人的时候,那人就会觉得她全部的心神都为自己而牵动。 通天看着她闹,眼底也染上些许笑意。 苏黎问:“你的主人来交换你了,你开心吗?” 陌生的人可能会因此而沉溺,最终在她露出獠牙时半分挣扎都没有的被咬断脖颈,但是熟悉她的人,尤其是遭过毒手的灭世黑莲只觉得害怕。 梦回杀莲现场。 黑莲被吓得大惊失色,黑亮的花瓣几乎都要褪色,整个莲笼罩上一层灰色的色调, 不开心不开心!我不想走!! 大莲花能屈能伸,它扑上去一把抱住苏黎的大腿,被她毫不留情的从腿上撕开。 “就这么把你放回去我还真的不甘心,你说怎么办呀?” 指尖拂过莲瓣,灭世黑莲觉得肚子里有些痒,还有点涨,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它僵在原地。 “我怕你接受不了,特地给你弄了个缓冲的过程,所以你结莲子的速度会比正常情况下慢些。”苏黎面带红光,声调微微上扬,“你开心吗?” 黑莲装死。 “你也别太紧张,罗睺有经验,他肯定会照顾好你的。” 苏黎叹气,“罗睺这人啊,跑出来也就算了,干什么不好,偏偏来昆仑山绑架。至于你,要怪你就怪你的主人是罗睺吧。” 一转头,她对上元始那极其复杂的目光。 仿佛在无声的质疑——弟妹你这症状多久了? . 第30章 早产 元始甚至开始思考,一线生机是这个样子,那能分出这样一道一线生机的天道又是什么样子。 这东西就是不能细想,不然越想越绝望。 苏黎不知道自己让元始开始思考洪荒、天道、乃至世界的本质,她只是取出了罗睺的那一缕神识。 罗小睺大气都不敢喘一个,躺平任由苏黎把他拽出来。 些微灵力轻柔的rua过黑色的魔气团子,下手很轻,轻到几乎让人感觉不到,但那是种仿佛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感觉,背后发凉冷汗淋漓。 “罗睺忘了留交换人质的地点,你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吗?” 罗小睺语速飞快:“本体说定在须弥山。” 通天惊讶:“又是西方灵脉?” 苏黎沉吟:“可能有一些我们不懂的特殊情结,大概这就叫做快乐老家吧。” 想到两颗锃明瓦亮的光头,通天写作同情,读作幸灾乐祸:“接引准提现在一定不是很快乐。” 接引准提岂止不太快了。 他们是直接被抄了家。 罗睺靠近须弥山的时候,他们就被魔气惊动,梦回千年前须弥山灵脉险些被污染的危机。 两人远远看着黑发红眸的魔,接引当机立断选择带着师弟跑。 这个选择无比正确,罗睺不杀白安和多宝是因为他们还有用,接引准提可没有这个待遇。 “可是师兄,我们难道就把这些年攒下的家底拱手相让?”准提面色发苦,极不甘心。 “没办法,不然我们还能怎么办?”接引叹气,开始卖惨,“谁让我们师兄弟二人正在这贫苦的西方?运道就是如此,只能认命呐。” 他一面声泪俱下的哭诉,一面注意着那魔的反应。 罗睺的反应是没反应,仅仅投去饶有兴致的眼神,那样子好像在看猎物在爪下挣扎求生的猛兽,在思索从哪下手。 接引注意到他这样的目光,表情一僵,额头的冷汗刷的一下滑落。 “嗨,师弟你也别太伤心了,看来我们还得去东方找找机缘呐。” 二人拔腿就跑,半刻不敢多留。 过于识相,俗称从心,洪荒中这样的大能可不多啊。 白安和多宝都看的啧啧称奇,头一次知道原来师娘还不是最奇葩的一个。 罗睺看他们跑了,也没去追,只嗤笑一声,挥手间魔气飞速笼罩了须弥山,无比的张扬,两小只人质则吃惊的看着这一幕,这样的灵力水平,怕是师父与之相比也差了许多。 白安转转兔子眼,看来得想点别的办法,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尽量套出更多的话。 “如果目标是须弥山的话,直线朝西方走就行,为什么我们会路过不死火山呀?” 罗睺伸出手指按了按兔兔头,柔软的兔毛凹陷下去被按出一个坑。 白安面色不变,心却高高悬起,总觉得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用力过猛,直接给她脑壳戳穿。 罗睺还真干得出这种事。 “我绕路你都看出来了?你可真聪明。” 可能是最近千年被养的太好了,他手指纤长,没有一丁点伤疤瑕疵,好看归好看,凶残也是真凶残。 他轻笑着手上用力,薅着兔子耳朵直接把人给拎起来。 “不该你问的就别问,不然我是不会杀你,但好玩的办法有的是,你想挨个试试吗?” 白安兔爪爪做惊恐捂嘴状。 罗睺随手把她扔到地上。 另一只手里的寻宝鼠投去羡慕的目光,他还被这人抓着,罗睺没有半点放手的意思。 山洞里接引准提留下的绝大部分东西全都被一扫而空,从鸿钧手里抠出来的软垫、桌椅、明珠、灵果在魔气的操控下飞快给山洞做了装修。 多宝彻底沦为小玩具,罗睺兴致勃勃的戳着他肚子上的软肉,此时只能庆幸他辟谷多年,否则这会儿怕是连隔夜饭都能给吐出来。 在苏黎的坚持下,这次仅有她自己过来。 她并没有让罗睺等太久。 结界被触动的瞬间,罗睺直起腰站了起来,他嘴角扯起一抹冷笑,伸手,白安多宝被巨力带飞过来,三人消失在山洞中。 太阳星一如往常一般尽职尽责的散发着暖光,但此时的须弥山像被一层灰蒙蒙的云笼罩,连阳光都穿不透。 看似与平常没什么两样的天幕莫名有种虚假和不详,苏黎抬头瞅瞅,没忍住又多看了几眼。 不知为何,她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抓了通天的两个小弟子,你就这么着急?” 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走神的时间,罗睺不知何时悄然逼近,吐出的呼吸扫在她的脖颈上,激起一小片鸡皮疙瘩。 苏黎皱眉,在那道气息再次逼近时作势要推他。 罗睺去捉那只手。 苏黎的手中途转了个弯,单手击在他的腰侧。 刚才的意图不过是个假动作。 这下不重,她本身的力量也远远不足以伤到他,但怀孕和平常时完全不同,本该没什么效果的一击让他腰眼发酸,踉跄一下,差点出了大丑。 我这算不算殴打孕夫? 苏黎还有心思走了个神。 “他们人呢?”她冷声问。 她之所以会这么着急,白安多宝的安全问题倒是其次,主要还是灭世黑莲可能等不了那么久。 罗睺吃了亏,却又不肯承认自己此时的身体状态真的不方便,强撑着表现得若无其事,只是不再试图凑近,主动与她拉开距离。 他招手,两个空心的魔气泡泡飘了过来,里面正是多宝和白安。 从上次一别至今,苏黎还是第一次看见罗睺。 他比上次稍微胖了些,也许是种族原因,和通天一样不大显怀,也不知胎儿是个什么样子。 明明怀孕的人气息应该更加平和,但他眼神依旧桀骜,且更上一层楼。 苏黎拽下发间的黑色莲花,莲花上浮着一团神识,她松手把它们推过去,罗睺亦将两个魔气泡泡推过来。 即便如此他依旧不忘挑衅:“今天你那道侣怎么没来?” 苏黎想也不想,夸起自己半点不心虚:“大概是因为他有一个体贴的道侣,这个羡慕不来。” 罗睺对此嗤之以鼻:“如此修为却不追求成圣,耽于情爱,真是白费你的天赋。” 苏黎也沉默了。 我的天赋? 您说的是让人怀孕还是嘴炮大忽悠的本事? 平心而论,我觉得自己挺充分发挥能力的,真的。 魔气泡泡飘到她面前自动破碎,苏黎二话不说以通天提供的传送阵直接将二人送回昆仑山。 同时,罗睺也收到了黑莲和神识,神识回归本体,黑莲的手感却不太对。 “为什么这么重?” 罗睺捏了捏莲花,黑莲小心翼翼地顶开他的略微用力的手,并羞耻的夹紧了花瓣,死死挡住中心。 苏黎在心里默默倒计时,提高警惕的同时也没忘了气他两句:“大概是因为我是个有良心的商贩吧,买二送一堆。” 那紫衣白发道人真该来看看罗睺此刻的表情,想来他一定会欣慰许多。 罗睺的表情飞速由不解、震惊、错愕,进化到暴怒。 漫山遍野的魔气瞬间暴动,须弥山上电闪雷鸣,魔气隐隐有直接与天道硬碰硬的架势,罗睺红色的眼瞳尽是杀意。 不周山附近晃悠的鸿钧心头一跳,天道飞快往他脑子里塞了罗睺所在地,生怕他找不到似的标的极其详细。 就差直接在他脑子里敲锣打鼓的催他快去。 处于事件中心的苏黎是什么感觉? ——没感觉。 在魔气被天道威压压制不得近身,更无法对她难以产生实际效果的情况下,这些就仅仅是些有些遮挡视线的黑雾罢了。 她一边躲着刀子似的魔气,一边想着,呆在此时的罗睺身边,四十度的天气都不会觉得热。 她皱眉,仿佛苦于什么无解的难题,就连越来越密集的魔气利刃都不能让她闭嘴,眼神反而愈发兴奋。 “你再这样,我会忍不住想把你装进瓶子里带回去的,有你在,夏天一定很凉快,制冷的阵法都省了。” 罗睺伸手于虚空中一抓,取出弑神枪:“你大可一试,躲闪什么?出手!” 弑神枪的煞气都快扑到脸上了,苏黎冷哼,故作傲然之色:“我是好人,我才不跟孕夫动手呢。” 罗睺又被气了个倒仰,握着弑神枪的手攥的死紧,手上动作快了不少。 苏黎每次都会在木仓尖刺中之前,以一种险之又险的方式躲开,每次躲闪的动作幅度又极小,仿佛在无声的嘲凤罗睺的木仓法处处都是漏洞。 气上加气,罗睺觉得腹中隐隐作痛,但他一贯能忍痛,也未在意。 苏黎面上看着轻松,实则神经紧绷到极点,她手心满是冷汗,嘴角却仍是含笑。 漫山遍野的魔气像是能吞噬万物,天上惊雷不断,天道怒气满满,女人脸上却是一派轻松淡然,甚至嘴角的弧度都没有落下。 她闲庭信步般的躲避着弑神枪,甚至连动作幅度都不大,四两拨千斤,连灵力都没用多少,这不像战斗,更像在配合不听话的孩子玩耍。 对于以杀戮入道的罗睺来说这却是无与伦比的羞辱。 鸿钧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无人知道那一刻他心中是何等的震撼,眼前这幅画面,便是再过千万年也难以遗忘。 她像是玩够了似的喟叹:“怀孕的时候最好不要剧烈动作,更不要动怒。” 罗睺想扎穿她那张悲悯的脸:“我告诉你怎么能让我心情愉悦,不如你站在那让我扎,我一定会很高兴。” 腹中坠痛更加明显,明显到让人烦躁,且越来越无法忍搜。 苏黎以双指夹住木仓杆,只保持了片刻,像故意让着罗睺似的任凭他震开自己的手指。 她看了看罗睺的腹部,继续道:“不然很有可能会有一些不太好的后果。” 罗睺捂住腹部,他几乎拿不稳弑神枪,最后刺出的一木仓软绵绵的几乎没有威力。 如果说方才周围的魔气是随着罗睺的情绪而震颤,现在就是完完全全的暴动。 苏黎重复那一招,用两根手指夹住木仓杆,明明是一样的力道,这次罗睺却无法挣开。 她说完了最后半句话:“比如早产。” 冷汗迅速浸湿了罗睺鬓角的发,他干脆收起弑神枪,缓缓蹲下,刚赶到的鸿钧手足无措的看着这一幕,又看向苏黎。 苏黎默默后退几步。 没生过,别看我。 罗睺痛极,沉着一张脸对鸿钧道:“打一架,不许用灵力。” 说罢,也不等他同意与否,挥着拳头就要打。 苏黎抽了抽嘴角,默默转过脸。 眼前这个恐怕是最凶残的孕夫,满洪荒都找不出第二个的那种。 鸿钧也没有应对过这种情况,但他至少知道这时候最好不要还手。 这不是两个人的打架,这完全是一个人的表演。 或者说,单方面的殴打。 苏黎觉得那紫衣道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含着极浓的怨念。 别看我,没用的,谁知道罗睺生孩子的时候还有力气打人?只能说是他体质太好,你不能怨我。 纵然苏黎偏过头没有看,但总觉得鼻尖萦绕着一抹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被风吹过来经久不散。 大概是罗睺的吧。 一线生机能让男人体内生成个一次性的孕囊怀孕,却没法造出个产道,所以只能选择剖腹产。 在混沌中经历无数厮杀,斩杀了不少同类的主刀“医生”鸿钧头一次觉得自己的手不够稳,罗睺死死咬着牙,连声闷哼都没有。 苏黎没看见,他以一种近乎胜利的目光看向她的背影。 业务不熟练的主刀医生费了些时间才结束这场折磨,道魔之子降生的同时,洪荒大陆中弥漫的血腥之气冲破了天上密集雷云的遮挡。 极其浓郁的劫气,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姿态冲天而起,以凤族为起点,如同绞肉机一般将迅疾的将三族尽数卷入其中。 鼻尖的那抹血腥味来自洪荒大陆,而非罗睺! 苏黎恍然,豁然转身,与正在生产满身狼狈的人对视。 恰在此时,鸿钧从他腹中取出了一个半黑半白仿佛太极图的气团,气团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便化作道体,伸出小手一手抓向罗睺的头发,另一只手则拽住鸿钧的袖子不放,咯咯笑声打破先前的死寂。 罗睺并未理会孩子,而是目光如刀紧盯苏黎,他的声音喑哑,且时断时续:“乍一看上去你好像行事无章法,全凭喜好,且大部分时候都跟着三清龟缩在昆仑山,但你几次三番好像无意般的破坏我的计划,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想过你到底想干什么,然后我发现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在阻止三族可能会产生的冲突。” “龙凤麒麟三族也确实在你的周旋下有短暂的平静。” “但是这次,是我赢了。” 周围暴动的魔气慢慢平静下来,染上更加深沉血红的业力。 魔气在飞速修补着罗睺的身体,很快就与往常没有两样,唯独嘴唇仍是失去血色的苍白,他看也不看刚生下的孩子,只把头发从孩子从手拽出来。 刚才还在笑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预感到了什么,开始哭泣。 孩子被塞进鸿钧怀里,鸿钧则被罗睺连人带孩子一起狠狠往后推了一下。 须弥山地底灵脉散发的灵气被魔气带动的开始沸腾,被罗睺提前深埋地下的诛仙四剑拔地而起,看方位早已结成剑阵,整个西方的灵脉都被带的跟着震动,随时都能被引爆。 鸿钧未想过他会这么疯,竟要炸掉整个西方的灵脉。造化玉牒倏忽从他手中飞出,落进苏黎手中。 她的眼神瞬间变了,更多了三分冰冷,此时此刻,她不光是苏黎,更是天道。 她看看洪荒大陆上已经无力回天的三族劫云,合玉牒和天雷之力劈向诛仙剑阵。 紫霄神雷从天而降,法则气息自玉牒而出,苏黎的能力被用来找寻剑阵的破绽,她沐浴在延绵不绝的雷光下,与鸿钧的视线相撞。 “东方戮仙剑,右三步,用全力。” 鸿钧微愣,但是很快反应过来,自我青衍和善尸相离脱离本体,相离接过孩子,青衍与本体则以准圣的灵力倾泻而出击中那一处。 几乎同时,法则牵制诛仙剑阵,紫霄神雷劈中陷仙剑,苏黎一晃消失在远处,再出现时造化玉牒的法则护体,破掉绝仙剑。 幸而他们动手的够早,诛仙剑阵还未来得及发挥作用,否则非四圣不可破,西方灵脉真就没救了。 罗睺被剑阵反噬,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白了一个度。 眼看功亏一篑,他不气馁,或者说无暇去想那么多,只飞快地起誓,大道誓言声传洪荒:“大道在上,今吾罗睺创立魔道,愿以身化域外天魔,从此道消魔长,魔消道长,大道鉴之。魔道,立!” 天上雷霆咆哮,大道誓言,天道无法阻止。 话落,大道应誓,降下血光。 天道本该愤怒,实际上却没有那么生气。 附身于苏黎的天道面上无悲无喜。 她看着罗睺的气息节节攀升,无限逼近圣人。 看着洪荒之外多了一个附着的小世界,是为魔界。 看着罗睺终于看了那孩子一眼,眼睛里是甚至鸿钧都从未见过的真心实意的温柔。 鸿钧让相离把孩子抱过去,他叹息:“何必?” “值得。”罗睺回了这么一句,他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蛋,轻缓的微笑:“原来是个小姑娘啊。” 他看看抱着孩子的善尸:“相离,相见别离。鸿钧你这善尸倒是有个好名字。” 魔界在飞速变得完善,洪荒对罗睺的排斥力在渐渐变大,在他成就魔道道祖的刹那,便再也无法留在洪荒。 他最终也没有抱过孩子,在小姑娘的哭声中毅然决然地松手,划开一道漆黑的裂缝,裂缝的那一头天昏地、魔气森森。 他最后看了鸿钧一眼,那眼神蓦然锋利,带着警告,凶狠的像是被抢了崽子的母狼。 鸿钧垂眸,回忆起当初问天道的那番话。 何为道魔共生,破除天命? 便是以这孩子为纽带,道魔相克相依,纵然道消魔长,魔消道长,但谁也别想消灭了谁。 若是他成就道祖果位,魔界有罗睺,洪荒有他,谁也不可能对有着另外半身力量的小姑娘出手,道魔就永不可能陷入此刻三族的境地。 天道借由苏黎的眼睛默然看着鸿钧顿悟。 难以抵挡的敌人不是罗睺,而是“天命”。 魔道当立,大势所趋。洪荒尽毁,是命运写下的结局。 他与苏黎没能阻止魔界诞生,也没能阻止三族同归于尽,乍一看上去像是输了一局,但道魔相憎变成了道魔共生,这一局,打平。 造化玉碟从苏黎手中飞去青衍手中。 苏黎从被老哥附身的感觉中脱离,她看了眼罗睺生下的小姑娘,与相离和青衍打过招呼便离开了。 她要去: . 第31章 昆仑山要热闹了 罗睺先前去不死火山以魔气激发了元凤全部的心魔,凤族的突然出手打了龙族一个措手不及。 祖龙本就不是什么脾气温和之辈,两族打起来,战场逐渐向大荒山脉蔓延。 眼看领地被卷入战火,麒麟族介入调和,但打红眼的两族不但没听麒麟们的劝解,反而把麒麟族也卷入其中。 这是洪荒大陆上从没有过的一场大战。 三族的血染红了大地,处处弥漫着血腥味,其他生灵要么闭门不出,要么慌忙逃窜,也还是有一大批无辜枉死。 三族的关系像易燃易爆的危险品,一旦被点燃,不燃光最后一丝余烬,便无法停下。 战场以交界之地为中心,又另划分出许多个小战场,其中龙凤交界的安依山最为惨烈。 体型庞大的龙凤以原型相撞,喷涌而出的鲜血像雨从天上淋下,各色法宝宁可炸掉也绝不落入敌人手里。 山脉在一次次撞击中石料飞溅,打到最后,一座山竟然就这么被硬生生的填平。 地上白骨累累,满是残肢碎肉。 尸骨堆砌如山,龙凤的鲜血顺着尸骸流进土地,化成一朵朵龙血草、凤血花,这样浴血而生的花竟是纯净的白色,散发着莹润的乳白色辉光。 三族之下艰难求生的生灵又是怕又是心动。 一只豹子飞快重新战场叼了几朵花草就跑。 残破的法宝从天而降,豹子只顾着夺到宝贝的喜悦未曾注意,那东西在即将坠落地面时整个炸开,它最后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刹那间就炸成一片血雾。 苏黎赶到的时候,祖龙与元凤早已打红了眼,战场的天上是密实的云层,天幕像是要压下来,空气中除了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之外,还有隐约成型的魔气,渗入大地。 苏黎看着他们打了很久,也沉默了很久。她不得不承认,此时纵然全力释放天道威压,也已经无力回天。 她能制止的是有理智的生灵,对于只知杀戮的疯子也无可奈何。 昆仑山上 白安多宝平安回来,罗睺发下大道誓言,声传洪荒成了魔祖,苏黎却至今未归,通天烦躁的来回踱步,弄得元始也跟着烦躁。 元始沉声:“别转了,她不会有事的,别忘了她可是一线生机。” 通天反驳:“只是不会死,如果受伤了呢?” 元始还想说话,又在对上通天眼神后强忍着闭了闭眼。 算了吧,忍! 老子抬头望天,天上劫云染上血色,他掐算后摇了摇头:“三族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 元始皱眉,难掩脸上厌恶的神情,像是要透过虚空看见那野蛮血腥的战场。 通天想起什么,顿住脚步:“其中定有罗睺的手笔。等等!阿黎先前一直想要阻止三族冲突,她现在会不会在战场?” ——她现在就在战场边缘。 天上,祖龙与元凤的体型最为庞大,二者相撞的动静近乎惊天动地,两人实力相近,缠斗至今皆已血迹斑斑。祖龙咆哮:“元凤!你真要与我同归于尽便宜麒麟族,便宜始麒麟那个卑鄙小人吗?” 元凤被魔气蒙昧了神志,根本就没有多少意识,听了祖龙的话,巨大的凤凰本能般的一头撞向大荒山脉麒麟族的结界。 举麒麟全族之力布置的结界令元凤羽翼翻折,血迹斑斑。元凤这一击也让大荒山脉的防御结界破了个洞,露出许多惊愕骇然的麒麟。 祖龙喃喃:“疯了、疯了…这个疯子!” 麒麟族地深处传来始麒麟的一声咆哮,愤怒疼痛交织,没过多久,始麒麟飞身而出,状态却极其糟糕。 他朝祖龙喊道:“元凤这是入了魔,祖龙,我们得合作。” 龙和麒麟联合起来抵抗进入狂化的凤凰,但此时的元凤像是不怕痛只知道杀戮的怪物,竟以一敌二的牵制住两人,不知打了多久,罗睺的那一缕魔息才失去作用,可是此时,三族早已全部死伤惨重。 停下动作往下看,他看见地上堆积如山的尸体,有龙族,有麒麟,当然也有凤凰,仅剩的族人大多身受重伤,长老也仅剩凤琳一人还活着。 龙族也差不多,麒麟族略好些,但由于他们在大荒山脉上空打架,族地同样损失惨重。 战场走神乃是大忌,元凤怔愣的功夫,龙爪自背后而来,若非最后关头他反应过来躲了一下,便要被一爪穿心。 祖龙愤恨:“若不是你入魔,我龙族何至于此?!” 残存的三三两两龙族,仰天发出悲鸣。 元凤眼睛再度染上血色,他捂着伤口狠狠抠了下掌心,这才压下心头升起的杀意。 “何至于此?即使不是今天,也是明天,难道龙凤之间的冲突是今天才有的吗?” 他话未说完,忽然停嘴瞪大了眼睛。 祖龙背后,始麒麟突然出手,一爪刺穿了祖龙腹部! 做完这个,始麒麟自己也像是油尽灯枯似的喷出一口血。 麒麟本胎生,但他腹内的幼崽还未到应该出世的时候,却因龙凤大战不得不冒险剖腹取子。 他只能用大半身的灵力蕴养,勉强结成蛋状,等待破壳而出,纵然如此他的孩子也注定先天不足。 他自己已是强弩之末,那么害了他孩子又入侵他麒麟族地的祖龙、元凤,也一个都别想活! 苏黎知道,这一场三族大战已经不会有其他结果。 她转身离开,一面随便找了个方向漫无目的的走着,一面整理混乱的思绪,又过了许久,先后听见三声天道誓言。 “天道在上,我祖龙自知罪孽深重,愿以身镇压不周山龙泉洞,龙族退居四海,世代守护四海海眼,以偿罪孽,天道鉴之。” “天道在上,我元凤因心结入魔,致使三族大战,洪荒大陆生灵涂炭,愿以身镇压不死火山,自此凤凰一族居于不死火山,不再插手洪荒之事,天道鉴之。” “天道在上,我始麒麟插手龙凤纷争,致使全族卷入,为一己之私害洪荒大陆战火蔓延,愿身化昆仑山麒麟崖,麒麟一族化身瑞兽,从今以后,麒麟出没,必有祥瑞,天道鉴之。” 三声誓言过后,三人各自带着剩下的人回去,等他们安顿好族人便要应誓。 天上划过一片阴影,苏黎抬头,伤痕累累的凤影从头顶划过,紧接着是三三两两体型略小一圈的凤凰,身上无不带伤。 她看见元凤的时候,元凤也看见了她,他看看自己身后的族人,从天上下来落在苏黎身边化为道体。 风族若是能得苏黎前辈照料,那他以身镇压不死火山也能安心。 不等他开口,苏黎先变了脸色:“小心!” 一团不知从何而来的五行之气又快有准的撞进元凤腹中,就连苏黎都愣住了,更别说当事鸟元凤,他咬牙切齿:“天、道!” 乌云迅速聚拢,滚出阵阵轰鸣。凤琳长老脸色悲切:“族长……” 元凤不管不顾,仰头质问:“我都已经发下重誓镇守不死火山,又为何如此?” 天道没有回应,苏黎先觉得心虚,如果心里的想法化为弹幕,这会儿弹幕怕是已经多到刷屏。 难道这又是“天命”的手笔?不像啊,天命大费周折的算计一个命不久矣的人生孩子干什么? 那就是她老哥干的? 那简直比天命干的更可怕好吗?细思恐极,她要有侄子或者侄女了吗? 天道:…… 天命你出来天命,我保证不打死你:) 五行之气入体,从怀孕到产蛋的时间非常短。 元凤很快就维持不了道体化为原形,它本就元气大伤,又要经历生子之痛,挣扎了许久才生下一金一彩的两颗蛋,他重新化作道体,脸色苍白眼尾却有些飞红,疲惫而又绝望的目光与苏黎的眼睛相撞。 …… 事后,抱着两颗蛋离开的苏黎恍惚回忆,自己是怎么一口答应此时堪称美强惨代言人的元凤收下这两颗蛋的,拒绝承认可能有那么之一的原因是色迷心窍,一时心软。 对,她只是犯了每个女人都会犯的错误! ——但这错误要是被通天知道了,怕是会忍不住帮她用物理方法纠正纠正。 包括但不限于把错误的罪证做成烤鸟蛋,煎鸟蛋、煮鸟蛋等…… 苏黎很不靠谱的想着,这么大俩蛋要是做了,恐怕够吃一年。 可能是她要煮蛋的想法过于明显,金色的蛋一动不动尽量缩小存在感,彩色的那个一头撞过来,差点给她的鼻梁…不,整张脸做个整容。 彩色的刺头太嚣张,她决定把它关小黑屋,作为兄弟的金色蛋被连坐,两颗蛋都被收进袖里乾坤。 又赶了一段时间的路,快要靠近昆仑山的时候,始麒麟拦住了她。 一上来这位麒麟族长便行了个大礼,苏黎被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拉住,才注意到他背上驮着个蛋。 “前辈恐怕早已料到今时今日,才会提点于我尽快留下子嗣后代的吧?我对此感激不尽。” “但我儿早产且先天不足,麒麟族没落恐怕无力抚养。还请前辈能够收下我儿,以后哪怕做个脚力当个座骑也行。” 始麒麟实在是很虚弱,这种虚弱就连声音中都难以掩盖。 苏黎只要想到他会像现在这样,其中有她的一部分原因就难免愧疚,她看了看始麒麟背上莹白的蛋。 两颗蛋是养,三颗蛋也是养,收了吧。 只不过…… 她迟疑:“我怎么记得麒麟是胎生?” 提起这个,始麒麟就来气,他咬牙:“还不是祖龙和元凤?若不是他们,我又何必提前剖腹取蛋?我儿尚未发育好,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孵化出生。” 苏黎明了,点头收下蛋,看着始麒麟心愿已了,昆仑山上多了一座麒麟崖。 麒麟蛋可能是发育不全的缘故,对外界的反应很小,也幸亏如此,此时才没什么剧烈的反应。 她把麒麟蛋也收进袖里乾坤。 下山的时候是一个人,回来变成一人三蛋。 昆仑一如往常一般绿意盎然生机勃勃,丝毫没受到三族大战的影响。周围的气氛影响,连心情都会好上许多。 苏黎站在山脚下闭目深吸一口气,站了一会才上山,进门就对上元始被气的铁青的脸,看见她回来,元始冷哼一声甩袖子就走。 能把元始气成这样,找通天就对了。 苏黎刚一进山门,迎面冲过来一个眼熟的红色小狗,在即将扑到苏黎之前被突然冒出来的葫芦藤绊了一下,狗头栽进土里。 葫芦藤得意的晃了晃叶子,趁着通天不在,偷偷讨好的用叶片蹭了蹭苏黎的指尖,又像做贼心虚似的飞快收回去。 继续往里走,老干部狻猊目不斜视的抱着香炉从她面前慢悠悠走过去。 螭吻的小奶音里满是激动:“你终于回来了!” 抬头看去,通天正抱着螭吻的胖鱼尾rua,旁边是拿着一堆自制乐器敲敲打打的囚牛。 苏黎数了数,一个、两个、三个……九个,祖龙的九个儿子全在这了,她脸色木然:“你们怎么会在这?” 赑屃眼泪汪汪,哭的眼睛都肿了:“呜,我听见父皇出事正要回去,刚下山就碰见了带着他们过来的父皇,龙族动乱,父皇请师父帮忙照顾兄长和弟弟们一段时间,老爷同意了。” 苏黎扶额:“所以二哥才会像刚才那种表情。” 通天放下螭吻,撇撇嘴,道:“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连赑屃都没收为徒弟,沾染不上龙族的因果,就是照看一段时间等龙族内部稳定罢了,二哥太大惊小怪。” 苏黎沉默,她看着玩的开心的囚牛,真诚质疑:“等龙族内部稳定?等谁稳定了龙族内部?这事不应该是大皇子的责任吗?” 祖龙可真不容易,别人生孩子是培养继承人,他生的都是来讨债的。 被点名的囚牛抬头,眼睛里还带着些状况外的茫然:“大长老还活着,二长老也还活着,当然是他们来稳定龙族。” “……”苏黎想想自己带回来的三颗蛋,决定还是别五十步笑了。 她从袖子里把蛋放出来,彩色的那个正要撞莹白的麒麟蛋,赶紧把麒麟蛋挪走。 彩色蛋没能收住往前冲的动作,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一声大吼不但吓得蛋一个哆嗦,苏黎也被吓了个哆嗦,看过去,是条件反射的蒲牢。 耳边听见通天的笑声。 他竟然还在笑! 怒目看过去,通天一本正经无辜眨眼:“你听错了。你带回来的这三枚是怎么回事?” 苏黎叹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晚我们可以吃炒凤凰蛋了。” 金色的蛋被吓得差点褪色,彩色那个暂时没有动作,似乎在思考该往哪敲比较好。 它想了想,绕到苏黎背后,瞅准角度冲过来,看方向,没错的话是要踹她屁股。 通天赶紧拽了她一把,青萍剑好整以暇的待在蛋冲过来的重点。 彩色的蛋赶紧刹车,最终停在剑尖。 通天建议:“不如我们现在就把它炒了吧?” 彩蛋拔腿就跑,哦不,它没腿。它圆润的滚了,一头栽进睚眦怀里。 睚眦懵圈的抱着蛋,他听见了通天的话,想着现在自己兄弟几个是住在别人家,多少得帮人家做点什么,便取出自己的伴生剑,问:“需要帮忙打蛋吗?” 彩蛋闻言,从下往上,一头撞上睚眦的下巴,趁他吃痛松手,赶紧飞走。 苏黎看这鸡飞狗跳的架势,已经对接下来昆仑山是个什么样子有了大致的预估。 葫芦藤伸出个尖尖,怯生生的先跟通天打了个招呼,又委委屈屈的碰了碰苏黎的袖子。 苏黎表情微妙。 “什么叫……昆仑山的土太难吃了?” 随即恍然:“你是说你原本生长的那块土不一样?” …… 是啊,那可是九天息壤。 苏黎赶到不周山的时候祖龙已经在龙泉洞被关了小黑屋,在几个龙子的强烈愿望下,这趟自己出门的行程变成了拖家带口。 龙子们先去龙泉洞看祖龙,通天陪同,苏黎则先去取息壤。 离得老远,苏黎似乎看见一个人影正蹲在葫芦藤的那块地上,那是个女修,再靠近些便能看见她的蛇尾。 地上那人也有感觉的抬头看来,露出一张沾了点泥巴的小脸。 四目相对,苏黎大脑一片空白。 她喃喃:“真有人抹泥巴都好看呀。” 女娲也听见了她的话,脸上泛起一层薄红,她没想到上次见面时看起来不好相处的前辈内里竟然是这种性格,赶紧清掉手上和脸上沾的息壤,有些拘谨的打了个招呼。 葫芦藤从苏黎头上探出个头,冲着息壤的方向疯狂摇摆,活像是看见骨头摇尾巴的小狗。 女娲不舍的看着息壤,但洪荒中强者为尊,再不舍她也无力跟苏黎抢:“既然前辈也跟这息壤有缘,那我便先走了。” 苏黎赶紧把人叫住:“等等。” 女娲站住,疑惑的看过来,身体却在微微紧绷,悄悄戒备起来。 苏黎直接动手挖出了地里全部的息壤,又从这一大块息壤中挖出了拳头大的一小块。 女娲惊讶,难道自己还能分到一小块? 女娲的眉眼本就生的柔和,身上更是有种温柔婉约的气质,便是身为洪荒大能者,有着与生俱来的傲气也没有破坏这份气质,反倒使她多了一分韵味。 苏黎呼吸微滞,收起了那一小块息壤。 因为抱了期待,女娲难免失望。 紧接着就见这人毫不犹豫的把手里那一大块息壤递过来。 “此物既然与你有缘,就该是你的,拿着吧。” 没想到有这么大一个惊喜,女娲直愣愣的没有动作。 息壤被苏黎送到了她面前。她接过,高兴的看向苏黎的眼神都像是会发光:“女娲多谢前辈,日后前辈若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必定全力以赴。” 说罢,她转身离开。 苏黎许久没有动作,直到耳边传来一声轻柔的问话:“她好看吗?” 她毫不犹豫:“好看。” 漂亮大姐姐谁不爱呢? 身后那人的气息变得危险。 苏黎转身,捉住通天的手,眼中含笑:“你也好看,在我眼里你最好看了。” 通天虚张声势的冷哼一声偏过头,耳尖却在泛红。 苏黎笑道:“你怎么谁的醋都要吃呀?这么酸,昆仑山上,大哥二哥他们那个山峰怕是都能闻到了。” 通天看她游刃有余的模样便也不想认输,他想把手从她手里抽出来,但她抓的牢,抽抽…抽了几次也没成功。 要是强行去抽恐怕会带的苏黎一个踉跄,通天手上放弃,但是还在嘴硬:“你总有些奇奇怪怪的话,我才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两人之间气氛渐入佳境,龙泉洞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爆炸,九个不明生物在天空划过优美的弧度,乒乒乓乓先后砸在地上。 龙泉洞多了一层结界,上面竟然画着一张愤怒的龙脸。 ——祖龙的脸。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相信龙泉洞外会竖个牌,上书:狗可以入内,但我那九个讨债的大儿砸不能来。 这一下子,什么旖旎心思都没了。 苏黎啧啧称奇,算是看出来祖龙怕是没死透,她看向那九个把地都砸出个坑的玩意,好奇的问:“来,跟我说说,你们又干了什么好事?” 囚牛概括的比较简洁:“六弟就是跟父皇说了说这些年他在昆仑山的生活。” 苏黎半个字都不信:“这就能把祖龙气成这样?” 当事人赑屃探头:“老爷和前辈对我好,我就跟父皇挨个报了下这些年在昆仑山吃的灵果美食。” 嘲风补充:“然后说了句可惜父皇你没机会吃到了。” 螭吻小奶音无辜的很:“我就说父皇可太惨了,要不我们兄弟几个下次来的时候带点好东西在龙泉洞吃。” 狴犴皱眉概括:“我说他们几个也太缺德了一点,这不是戳父皇的痛脚吗?” 苏黎通天:“……” 行了,不用听了,你们可真是祖龙的好大儿。 要是有一天祖龙复活了,他们几个功不可没,肯定是他们给气活的。 龙泉洞的结界颤了颤,力求传达一个意思:快给我滚!! . 第32章 走后门 祖龙的好大儿们滚了,一行人回了昆仑山,加加减减山上现在足足十五个小萝卜头,山上三天一小拆,五天一大拆,白安和多宝的实战技巧都被带的提高了不少。 “这样不行。” 苏黎已经可以做到屏蔽从身边或飞、或滚过去的一切不明生物,她捋了把头发,数根发丝阵亡在掌心,她大惊失色拍案而起,直接把企图逃走的熊孩子一号睚眦和二号彩色凤凰蛋给按住。 “从今天开始,你们需要做作业,包括不限于提升修为、学习法术。” 睚眦不服:“我有传承记忆,也有修炼功法,而且我都金仙了。” 苏黎宛若独裁的家长,不,她是托儿所所长,取出六根清净住拉到教鞭的长度,有节奏的敲着掌心:“金仙怎么了?等你什么时候能坚持几秒不被我压趴下的时候再说话。” 睚眦缩缩脖子不吱声了。 他是睚眦必报,又不是脑壳有包,基本的求生欲还是有的。 通天捞起彩色凤凰蛋,一脸遗憾:“也不知多久才能孵化出来。几个龙子里面也就嘲风、狻猊和狴犴手感不错,螭吻胖嘟嘟的也还行,凤凰的幼崽啊,手感一定很好。” 苏黎沉吟:“等它们出生之后可以用绒毛做个蒲团,也会很舒服。” 彩蛋炸开五色光晕,似要从怀里飞出去,被通天眼疾手快的按了下去。这蛋与生俱来的能力十分有趣,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通天腰间的青萍剑被刷到了它身边。 通天抱着蛋和剑:“天赋神通?不错。” 山上的最高点是一座欧式风情的穹顶,此刻这穹顶上吊着个红毛小狗,随风飘荡。 嘲风心情甚好:“果然在这里能看见整座昆仑山,这里的风景可真不错。” 身后白安悄悄靠近,一脚把他踹下去,她低头看着小狗自由落体:“你掉下去的样子也很不错。再重申一遍,不许上房揭瓦,谁要是弄坏了什么东西,我就把你们塞进去填缝。” 多宝索索脖子,自从九个龙子来了之后,师姐越发暴躁,不免想到以后师父要是再收徒,他给师弟师妹们祈祷。 算了,未来的师弟师妹还是自求多福吧。 嘲风自由落体直到离地面很近才用灵力悬空停下,他非但不觉得受到教训,还觉得很好玩,一个翻身飞上来凑到白安面前:“刺激,再来一次呗。” 白安沉着脸,脸上的怒气浓到几乎溢出来,化成人身后又黑又圆的眼睛都要冒黑气了,她把拳头捏的吱嘎响:“刺激是吧?还有更刺激的你要不要试一试?” 嘲风更兴奋了:“好啊。” 白安取出风扇,注入灵力全力以赴,一扇子过去,红色小狗被风力团成个球消失在天际,不知被扇了几万里远。 山门口也热闹 本来这里有芭蕉树和黄口李,但是因为黄口李品种不太行,暂时还没有诞生神智,每次有人从山门口走过的时候就是芭蕉树的表演时间,包括但不限于树叶扇风,主动遮阳,弯腰请进等,可谓把狗腿子三个字表演的淋漓尽致。 尤其是苏黎和通天进的时候,它恨不得拉个横幅表示欢迎。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多了个绿茶…哦不,是葫芦藤。 葫芦藤扛着苏黎特地为它取来的那一小块息壤,大摇大摆的晃悠到山门口,转着转着就到了芭蕉树旁,比量着芭蕉叶遮出来的阴影,找了个光照不那么毒辣的位置一屁股坐下。 它开始刨土。 芭蕉树看到这看不下去了,蒲扇似的大叶子糊上来,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大兄弟你怎么回事?这是我的地盘。 葫芦藤缠缠绵绵的勾上它的叶子。 别啊,我把息壤埋在这下面,这一片的土质都会变好,到时候你也受益嘛! 芭蕉树犹豫,最终也没有甩开葫芦藤,犹豫的答应了。 等着下次苏黎再从门前走过看到这一幕,震惊非常:“芭蕉树和葫芦藤?”这能生出个什么玩意? 通天极其了解她的脑回路,不等她说完后半句便道:“可能是芭蕉藤或者葫芦树吧。” 说完,又颇有几分鼓励的看向俩先天灵根:“你们加油。” 芭蕉树闻言整棵树都开始抖抖抖,力求把葫芦藤给抖下去,葫芦藤也不想留,蹿下来拔根就跑,有多远躲多远,俩先天灵根瞅瞅对方。 芭蕉树:看它那软趴趴的样子,我能喜欢它?笑话! 葫芦藤:傻大个你瞅啥?长得粗枝大叶,丑死了。 葫芦藤开始动工挖土,把地里埋的息壤挖出来,扛着息壤就走,搬到隔壁黄口李身边。 等做完这些,它才有心思委屈,仗着和苏黎签订了契约,在她脑子里嘤嘤嘤。 我知道通天老爷不喜欢我,但也不能这样信口胡说嘛,我怎么会看上芭蕉树那个傻大个呢? 话里话外还期待着她能给它主持公道。 茶香四溢,苏黎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你觉得我把你的话复述给通天怎么样? 那今晚就能加餐了,先天葫芦藤啊,相信龙子他们也很感兴趣。 葫芦藤委委屈屈的住了嘴,芭蕉树干了苏黎想干却没有干的一件事——它伸出叶子给了葫芦藤一巴掌。 通天挑了个好角度,瞥了葫芦藤一眼,眼神明晃晃的嘲讽,尤其有了此时它的狼狈做对比,杀伤力满级。 进了山门继续往前走,便有一块刻着“宸黎山”的巨石,上面盘了一条迷你龙,正缠缠绵绵的趴巨石上一动不动,让路过之人误以为这巨石上还有块活灵活现的龙形雕塑,还不等感慨之情全部表达,便见“雕塑”眼珠动了动。 此情此景,半夜来看,提神醒脑,效果奇佳,尤其是再突然说话,瞬间就三魂吓飞了七魄。 龙八子负屃,身似龙,雅好斯文,盘绕在石碑头顶。 听起来很正常对吗? 这大兄弟它从头到脚就只有巨石那么大,根本不是为了方便缩小了体型,说是龙是因为长得像,但和真正的龙族搁在一块,像小蝌蚪找妈妈。 囚牛的艺术龙生最近陷入了瓶颈,灵感有些枯竭,于是带着赑屃去了隔壁的西昆仑。 西昆仑山鸡飞狗跳,无数不足金仙修为的生灵惨遭毒手,贡献了腿蜕下的皮、换掉的壳、头发、牙齿……一切可能可以被做乐器的无用部分。 就是在这种鸡飞狗跳中,苏黎竟然顿悟了。 没能阻止三族结局是因为她下手太轻,没关系,大不了下一轮再战。 这次吸取教训多多出手,就像现在的昆仑山,只要作的足够狠,魔改天命不是问题! 这次顿悟,修为一跃到了金仙初期。 天道有些绝望,觉得他妹妹这顿悟的方向好像不太对。 算了,惨的又不是他。 …… 罗睺把孩子扔给鸿钧,鸿钧又把孩子扔给善尸和自我。 那天鸿钧回去就开始闭关,三族大战的动静都没能让他从修炼状态脱离,就更别说小姑娘了。 山洞里回荡着孩子的哭声,新手叔叔青衍快被愁秃了头,孩子被抱着布放在石桌上,他伸手要去抱,又收回手。 如此反复三次,相离忍不住道:“你到底要不要抱?” 青衍抓抓头发:“她为什么哭?我想抱啊,但怕抱起来她哭的更狠,可是不抱她又哭。” 相离三步并作两步过来,直接抱起小姑娘,哭声果然停了。 他瞥了青衍一眼:“你真是本体的自我?他这么婆婆妈妈的吗?” 青衍暴躁:“谁婆婆妈妈了?这是我头一次看见这么小的孩子,还是本体的,那能一样吗?不得小心点吗?要是给磕了碰了,本体不会放过我们的。” 相离低头看看,小姑娘的小脸白里透红,她不像那些胎生的种族生下的幼崽似的刚出生不能睁眼。 一双红玉似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虽然都是红眸,但小姑娘的眼睛半点不像罗睺那般,仿佛永远都浸染着血色。 小姑娘伸手抓着他的一缕头发往嘴里送,又在尝过发现不好吃后嫌弃的吐出来,小脸瞬间就晴转多云,瘪起了嘴。 相离迟疑:“她是不是饿了?” 青衍可算是看到他发傻的模样了:“她是什么跟脚啊?道魔之女,出生就能吸取天地灵气,哪里需要吃东西?” 相离也不生气,往山洞深处瞥了一眼,本体就在那里闭关。 青衍想到什么,激动起来:“小姑娘出生到现在还没有名字吧?她也没有天定的名字,不如我们给她取一个?” “名字当然要本体取。”相离不为所动,话锋一转,“但我们可以先取个小名。” 青衍:“她这么小,叫小小?” 相离:“又不是永远都这么小,但是肤色永远都是这么白,不如叫白白?” 青衍:“太没有新意,诶,不如咱俩的合在一块,叫小白?” 相离想了想,点头。 这两个起名鬼才用了几秒钟就迅速敲定了小姑娘的小名,新出炉的小白姑娘瞬间爆发出一阵堪称震耳欲聋的大哭,这名字也忒难听了点,小名也不行! 可惜小姑娘人小,除了哭,没别的抗议方式,行不行都得行。 …… 鸿钧这次闭关不出所料的斩出了恶尸,恶尸离体,化身黑衣道人,黑发黑眸,道人气质亦正亦邪,与罗睺有三分相似。 “贫道宁渊,见过本体。” 他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好,老实的不像是恶尸,鸿钧看过去,对上一双恶意深厚的眼睛,他怔愣片刻,意识到他这恶尸的恶并不体现在外,而是深埋于心。 与罗睺属实是有几分像的。 他隐约听见闭关之处的外面有些嘈杂,暂时并未理会,随着身上气息节节攀升,圣人威压降临洪荒,大罗金仙脑中皆明悟这世上原来存在圣人之道,所有生灵皆跪地俯首。 此时此刻,没跪下的苏黎就显得很突兀。 苏黎在通天跌下去之前戳了戳老哥。 哥,好大哥,给开个后门呗? 于是通天身上的威压也不见了。 这点关系户行为并没有引起鸿钧的注意,圣人出世,天花乱坠、地涌金莲、紫气东来三万里,煌煌熠熠,洪荒生灵皆闻圣音。 “吾名鸿钧,今已证道成圣,为道祖,居三十三天外。感念洪荒生灵求道艰难,后于三十三天外紫霄宫讲道,凡有缘者皆可往。” 话音落,威压消失,短暂的沉默之后,整个洪荒都沸腾起来。 圣人出世、圣人讲道!这可是开天辟地洪荒成型以来的头一遭。 有缘人?人人都觉得自己有缘,尤其是像接引准提那样的,看见个宝贝,没缘都能给生拉硬扯成有缘。 修为差就早出发,修为高也要多做准备,毕竟三十三重天凶险,多做些准备绝对没错。 一时间甭管是个什么修为,整个洪荒都在为后的听道做准备。 通天摸着下巴:“你说这个鸿钧是谁?突然从哪冒出来这么个人?从来没有听说过,竟然不声不响的成圣了。” 苏黎沉思:“我总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 白安好奇凑过来:“师父师娘竟然能抵挡圣人的威压?好厉害!” 苏黎深沉:“只是因为我有特殊的开后门技巧,这个学不来。不对,也不一定。等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实在走投无路,你就喊‘舅舅救命’,也许管用。” 白安:“……” 苏黎认真:“你别不当回事,这可是独门秘技,只告诉亲传弟子的那种。” 作为知道这个舅舅是谁的知情人通天表情微妙。 哥哥可以这么用吗? 嗨,还是天道对妹妹好,这要是他兄长,大哥可能能帮就帮了,但是二哥嘛…别说救人,能不因为丢人上去补一刀就算好了。 天道:妹夫还是年轻,就是没想到一种可能,我要是见死不救,我那妹妹就能干出让我更丢脸的事。 他救人也是因为怕丢人呐。 完全是生活所迫。 苏黎惊讶,感动:哥你真了解我。 天道:…… 刚发了全境广播的鸿钧出关,石门一开,外面扒门缝的三人差点一起滚进来。 两大一小,大的是青衍和相离,鸿钧闭关数,小姑娘长到三岁孩童的模样,尚不足他腿高。 黑色长发被简单的束成两个啾啾,稍长出一块的发带垂下来,末端绑着两颗小铃铛。看到他出来,直接扑到他的腿上,脆生生喊道:“鸿钧爹爹,你终于出来了。” 小姑娘的声音软糯,五官精致又漂亮,红色的眼睛像两颗漂亮的石榴石,剔透得一眼见底。 新手老父亲鸿钧受到了暴击,看似镇定,实则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恶尸宁渊见状摇头嗤笑,推开鸿钧凑过去蹲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铃铛摇晃发出清脆的响声:“来,叫宁渊叔叔,叔叔是本体的恶尸,以后可以带你玩。” 小姑娘好奇的看了看他,很干脆:“和相离叔叔跟青衍叔叔一样吗?宁渊叔叔好!” 宁渊又问:“你现在有名字了吗?” 说到这个,小姑娘立刻扁扁嘴,别过头不语。 鸿钧也看向相离青衍二人,目光平淡,但耐不住二人心虚啊。 “有个小名,叫小白。”青衍摸摸鼻子,自从取了小名,小姑娘就对这个名字意见挺大,但在他和相离又想出了一堆“小花”、“小红”、“红红”之后,还是保留了原定的小名。 鸿钧:“……”可能是分出善尸和自我的时候被罗睺摧残的太过,导致切漏了点东西,这俩人的水平完全不能代表他的水平。 相离概括:“总之就是大名还没取,等着本体你出关取。” 鸿钧看着小姑娘,迟疑的伸手,缓缓落在她的发顶,沉默良久,他道:“祈晞。” “晞”寓意光明、美好,生为道魔之子,一生注定不缺修为、荣耀,但一路必定常伴坎坷考验,便靠名字压一压,唯愿她能平安顺遂,前路明朗。 短暂的亲子时间后,鸿钧准备搬家,三十三重天外尚且一片混沌,他需要开辟道场,点化童子,为后的讲道做好准备。 昆仑山上 三清和苏黎全都要去,昆仑山幼儿园暂时交给已经冲到金仙初期修为的白安负责。 苏黎担心通天的身体状况,通天担心苏黎的修为,到了最后,苏黎想出了个好办法。 用葫芦藤把他们两个绑在一起。 葫芦藤不情不愿,但是无法违背主人的命令,在两人的手上充当了一把红点,就是这根红线它有点绿。 老子和元始偏过头全当什么都看不见。 四人并不是最早出发,但这事吧,真得看缘分。 混沌中的飓风和罡气像刀片一样刮人,时不时的还有不知通往何处的孔洞出现,防不胜防。 果然没多久一行人就走散,苏黎和通天一道,通天出修为,苏黎出运气,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满身狼狈之际,一座云中宫殿出现在眼前。 苏黎真的很想用巍峨壮观来形容它,但非常遗憾的是他们到的似乎不是正门,面前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小门,门口连个童子都没有,更别说门里就是大片的绿树和泥土,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 如果不是除了圣人外没人能在三十三重天修建宫殿,他们都要以为是自己走错了路。 通天迟疑:“难道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圣人?” 苏黎摇头:“不可能,之前声传洪荒说的是‘道祖’。算了,先进去再说吧。” 后门进去直接是一片桃树林。 通天:“是先天灵根壬水蟠桃。” 他们身边这些便是品质最好的九千年一熟的蟠桃,各个果汁香甜,灵气充足。 两人走过欣赏了一下,没有摘的意思。种在圣人家的先天灵根,谁敢妄动?更何况他们那最不缺的就是先天灵根。 葫芦藤松开两人手腕,藏进苏黎发间,依旧不老实的左顾右盼,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些壬水蟠桃,也不知是不是分株分的太多了,这么多壬水蟠桃竟然没有一棵诞生神志。 他们不摘不代表蟠桃就不会掉下来砸到他们头上。 九千年的蟠桃又大又沉,通天及时出手,苏黎惊魂未定。 要不是通天及时发现,现在可能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被蟠桃砸晕什么的听起来忒丢人……也不知这算运气好还是不好。 两人捧着蟠桃又走了一会,一棵蟠桃树后的小姑娘探出个头,铃铛撞击的声音清脆,那是个极小的女孩,睁着一双兔子似的红眼睛好奇的看着他们:“你们是谁?” 苏黎心都要化了,此刻蓦然惊醒,昆仑山上男性生物的含量有些超标。 “我们是来听道的人,你是谁呀?” 房内的香炉缓缓燃烧,房间里飘着淡淡的香味,蒲团上紫衣白发道人在打坐,缕缕道韵以道人为中心往四周逸散,充斥整个房间,即使是大罗金仙,若是有幸能得这房中的一缕道韵,也会陷入顿悟。 道人对外面的动静似有所觉,微微皱眉,指尖微动,只能算出祈晞与人起了争执,具体情况却是一片迷蒙。 鸿钧大惊,身影瞬间消失在房内。 后花园 祈晞扁扁嘴:“不可能的,你胡说!那后面根本就没有后门!” 苏黎表情微僵:“什么叫…没有后门?可我们就是从桃林后面进来的。” 鸿钧突然出现,与苏黎二人面面相觑。 祈晞看见鸿钧,赶紧招手:“鸿钧爹爹!” 苏黎恍然,原来这就是罗睺生的小姑娘啊。 鸿钧快步走上前,眨眼的功夫确定两件事: 第一件,他当初修紫霄宫的时候没有留过后门。 第二件,现在他这紫霄宫确实多了个后门。 准圣的时候掐算不出苏黎的修为来历还算正常,可是为什么他都是道祖了还是掐算不出来?更过分的是他这后门是哪来的? 天道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天道沉默半晌才给了个极其简短的回应:缘。 正如听道的三千生灵皆是有缘,连接引准提那样的都有缘分,他妹妹这就是走后门的缘分,谁让鸿钧当初的说的是“有缘者皆可听道”? 这能怪他吗? ——那必然不能啊! 他就是按规矩办事。 . 第33章 我这就把后门堵上 缘,妙不可言。 等到坐在紫霄宫客房蒲团上的时候,苏黎也大概明了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这回实实在在的走了一把后门,她看着鸿钧僵硬的表情,半点不想揣摩鸿钧心思。 自知之明是个好东西,人可以走后门,但不可以走后门之后还得意洋洋。 那叫脑壳有包,上赶着找骂。 她单手握拳,清清嗓子:“时间还早,不如我们来论道?” “可。”鸿钧也松了一口气,虽然见过好几面,但他与苏黎真的算不上熟,更别说跟通天,只有从没说过话的两面之缘。 紫霄宫正门 正门修的高大精巧,一砖一瓦都灵气充裕,门框正中挂着一个牌匾,上面龙飞凤舞的刻着“紫霄宫”三字,并非锋芒毕露,而是带着厚重道韵,令人长久凝视便会如同一次性学习太久一般头昏脑胀。 门口有两名童子迎客,一男一女,都是金仙修为,长相讨喜,更是手脚麻利,做起接待工作游刃有余。 这两个童子,名为昊天和瑶池。老子与元始走近的时候就主动迎了上去,不卑不亢:“二位请进,耐心歇息等待,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二人。” 老子元始冲两个童子颔首,继续往里走,跨过大门,里面是一片开敞的空间,前厅实在很大,足足能够容纳数千人,堪比一个大广场,最前面的地上孤零零地摆着六个蒲团。 就凭整个前厅就只有六个蒲团也能知道这东西是有机缘,两人坐了头两个,刚一坐下便被浓厚的道韵激的闭目陷入修炼状态,又过了许久,二人的境界都有所提升。 元始吐息睁眼:“通天和苏黎怎么还没来?” 洪荒千万生灵,座位却只有六个,机缘之大,怎能错过? 元始时不时看向门口,越等,心里就越焦灼:“平时也就罢了,这种时候可别再掉链子。” 老子坐在蒲团上不动如山,出声提醒:“二弟,静心,其中自有缘法。” 他伸手抛出一物,顷刻之间便将第三个蒲团罩住。 此物周身霞光万道、瑞彩千条,图外大道谶言环绕其上、图内天道符箓隐现其中。五色毫光闪耀,九彩瑞气纵横。 正是老子伴生的混沌至宝太极图。 做完这些,他慢悠悠补了句:“此刻出手,占下座位,于后来者而言,亦是他们无缘。” 后殿,说是论道,论着论着就变成讲道的鸿钧话音微顿,圣人不死不灭,他却感到了窒息。 再看随着他讲道陷入顿悟,气息节节攀升,一跃突破大罗金仙的通天,还有睁着一双眼睛明晃晃无动于衷的苏黎,那种窒息感更强烈了。 他怀疑苏黎也是圣人,但是没有证据。 若非圣人,怎能半点不受他讲道的影响? 前殿,元始明悟。 原来“缘”这件事,还能这么解读的吗? 他受了启发,随手丢出盘古幡,第四个座位便也被混沌至宝笼罩。 鸿钧最后那点平静也维持不下去了,他停下讲道,等待通天从悟道中回神。 “时间将近,通天你该去前面了。”说完这句,他面无表情的与苏黎对视,“我与苏黎道友还有话说。” 前厅,外面又走来两人,正是女娲伏羲兄妹,进来也看见了前排的蒲团,还有上面笼罩的两件混沌至宝。 伏羲蹙眉,把女娲按在第五个蒲团上:“妹妹你坐这里。” 女娲抬头:“伏羲哥哥你呢?” 伏羲精通推演掐算,他感知到这蒲团恐怕有大机缘,但再大的机缘也得有能力守住,他摇头:“我们兄妹二人守不住两个蒲团,我站在你身后就好。” 说话间,他屡屡看向被老子和通天多占的那两个位置,上清不在,占一个位置便是,如今的这种行径,未免过于霸道了些。 女娲看着第四个蒲团,瞬间就想到跟上清是道侣关系的苏黎前辈,想到息壤之恩,她拽拽伏羲的袖子:“合该有前辈的位置。” 这话说的老子和元始都多看了她一眼。 伏羲:“……”他明白妹妹的意思,但是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 妹妹她…是不是对那位苏黎前辈的态度太好了点?好到让他产生了一些危机感。 似是发现他心中所想,女娲没什么威力的瞪了他一眼。 通天从后殿进来,一时间场内四人齐刷刷的看过来。 老子脸上划过短暂的惊诧,紧接着便是了然。 元始瞥了眼被太极图笼罩的位置,示意他快些过来:“苏黎呢?” 老子收回太极图,通天落座,与女娲兄妹颔首打过招呼,道:“与道祖在后殿说话,应该是有事要谈。” 苏黎竟能被道祖亲自接待! 女娲伏羲对视一眼。 …… 又过数年,进来两人,也是熟人。 红云进来看见三清与女娲兄妹,发现都是认识的,脸上忍不住出现些许喜色:“各位好快啊,真巧,又是我们几个最先到。” 他看了看仅剩的一个蒲团,就要让给镇元子,镇元子眼疾手快直接把他按下去,动作行云流水,也要比伏羲按女娲简单粗暴的多。 人陆续多了起来。 鲲鹏、冥河、帝俊、太一、羲和、常曦……人人都看见了被盘古幡罩着的蒲团,但没人敢得罪三清,尤其是知道苏黎存在的鲲鹏和冥河,干脆退避三舍。 不能对第四个蒲团动心思,后面那两个蒲团却还是可以想想的,鲲鹏的视线屡屡扫过女娲和红云,让伏羲和镇元子警惕的回视。 不等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有什么动作,紫霄宫大门缓缓闭合,从门缝里冲进来两个光头,身上的衣服朴素的很,搁在千万年后没准还能引领潮流——东一个孔,西一个洞,随时都能冒充大名鼎鼎的乞丐装。 这俩人上来的路上被罡风折腾的不轻,互相搀扶着进来看着就凄凄惨惨,视线扫过那无人的第四个蒲团和最后座位上的两人,二人对视一眼,瞬间拉起脸,挤开人群冲到最前面,掩面痛哭。 “师兄啊,完了完了,没座位了,我们怎么这么命苦啊?”准提哭的轻车熟路凄凄切切,很容易把不认识他们的吃瓜群众带入情绪。 接引也哭道:“西方贫瘠,我们又运道不佳,先是被人抄了家,占去了修炼的洞府,现在又是紧赶慢赶的过来,却连位置也没有。” 准提又接:“是啊,连灵宝都有位置坐,我们却没有,罢了,是我们命苦,认了吧。” 二人这一来一往哭的凄惨,身上的衣服又都破破烂烂很是应景,心软一些的很容易就升起了恻隐之心。 十二祖巫中脾气最火爆的祝融当即皱眉站出来道:“三清多占了三个位置也就罢了,但你们还用法宝多占下一个,这就太过分了吧?不管你们给谁占的位置,现在门都关了,那人肯定到不了了,不如让出来?” 有了这么一个开头的,原本碍于三清威名不敢说话的有不少陆续站出来。 “是啊,这两位道友这么惨,不如把空着的那个位置让出来?” 至于让出来之后给谁,那是下一步的问题,到时候再说。 “法宝单独占一个蒲团,这多少有点说不过去呀。” “……” 老子目光平淡,元始威势极重,通天杀意凛然,依次扫过说话者,却未对他们的话做出什么回应。 通天沉着脸看着那光头二人组,身上青萍剑发出嗡鸣:“并非无主,这个位置是苏黎的,你们确定要抢?” 两人脸上的表情微僵,准提打起了退堂鼓,接引咬牙:“但紫霄宫宫门已关,苏黎前辈她还没到,怕是缘分不够,进不来了,这……何必再占一个位置?” 正殿后头传来一声轻笑,女人的声音在场的绝大部分生灵都觉得耳熟:“谁说我还没到?” 苏黎从后殿进来,看见接引准提二人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前辈到了啊?是我们误会了。”接引简直像在表演变脸,他硬挤出一个笑,不敢再看第四个位置。 苏黎走到蒲团旁,元始一言不发撤掉盘古幡。 苏黎冲元始道谢:“多谢二哥。” 此言一出,许多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三清不是只有三个人吗? 知情者科普:苏黎前辈是上清通天的到道侣。 其他人恍然:难怪有盘古幡给她占座。但我怎么觉得她的声音这么耳熟呢? 知情者:千年前声传洪荒的那句“魔蛟该死”你还记不记得? 众人噤声。 这可是在道祖成圣之前就能做到声传洪荒的大能啊,惹不起。 苏黎并未落座,淡淡道:“这位置让给你们也不是不行。” 柳暗花明,接引准提的眼睛亮了。 她微微侧头,缓缓勾起了一抹微笑:“只不过,人有两个,位置却只有一个,两位,你们谁来坐呢?”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寂静,刚才还哭的惨兮兮的两人呆呆的看着那空出来的位置,气氛瞬间尴尬的让人脚趾抠地。 接引准提二人对视一眼,准提犹犹豫豫:“师兄,要不……” 没等他说完,接引抓住他的手,一边抓一边往蒲团的方向走,一屁股坐下,眼含热泪:“多谢师弟,那师兄就不客气了。” 准提愣住,一时竟没了反应。 可能是他看起来太惨,最后一个蒲团上的红云坐立难安,看了几次镇元子的表情,最后还是没忍住站起来:“要不…道友你坐我这里吧?” 准提大喜,正欲走过去,苏黎脚下突然一个踉跄,一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的模样,踉跄两步挡在了准提的必经之路,似是要倒,随手抓住身边的人一个用力。 她抓住的是镇元子。 镇元子毫无准备的被一股巨力硬生生拖到了蒲团上,又充当扶手承受了她大半个身体的重量。 苏黎生怕力量不够,倒下的时候几乎调动了大半个本体的重量。 一条河从肩膀压下来是什么感觉?反正镇元子是没绷住,扭曲了表情。 他仿佛听见了肩膀发出不堪负重的的声音,眼前一黑,比起准提那无中生有的因体力不支需要位置坐,他这是实实在在的负了伤。 苏黎稳住重心,先是很真诚的对镇元子道歉:“实在抱歉,我没站稳。” 镇元子可不是红云那个傻白甜,他明白自己这是承了苏黎一个大恩,在机缘面前,肩膀受的这点伤都是小事。 但这人做事仿佛命里克他,感激之情怎么也没法表达出来,最后他沧桑的摆摆手:“无妨。” 苏黎转头,特别敷衍的对准提道:“抱歉,没站稳,嗨,准提道友你见谅,看来是你缘分不够,这也不能强求你说是不是?” 一句“缘分不够”如数奉还, 准提的脸色精彩极了,堪比染缸,红云这会儿正担忧的询问镇元子感觉如何,也没心思管他。 后殿的鸿钧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走出来,圣人出场,全场静默。 他扫了一眼蒲团上的六人,有些诧异,根据他一开始掐算的接过,女娲该坐第四个位置,最后一个该是准提而非镇元子。 也罢,命运并非一成不变,如眼前这般的结果,想来也是天道说的缘分。 鸿钧先看向苏黎:“还请道友上座。” 他一挥衣袖,在与他座位并列的地方多了一张蒲团,此言一出,本就寂静的大殿更是安静得针尖落在地上的声音也能听见。 无数视线投向苏黎,就连站在角落的两个童子昊天和瑶池都没忍住投来好奇的目光。 就在众人以为苏黎要应下的时候,谁也没想到这人竟然摇头,随手招来一块云,团吧团吧堆成蒲团的模样,坐在了通天身边。 “多谢,但是不必,我与通天同坐就好。” 鸿钧颔首,身侧蒲团消失。 来听道的三千修士这次是彻底记住了苏黎,不但记住了,更是忌惮。 不但被道祖邀请上座,甚至敢当面拂了道祖的好意,那修为恐怕…… 帝俊猜测苏黎前辈可能也是圣人,只是没如鸿钧一般教化众生,所以最后被称作道祖的是鸿钧而不是苏黎。 “天道之下,九为极数,讲道共分三次,每次三千年。本次便是把座位定下了,下次讲道时位置不变,望尔等悉知。” 苏黎默默取出了一麻袋的留影石。 鸿钧的视线在这里短暂的停留,嘴角微抽赶紧看向别处。 看多了眼瞎,还是当做不知道的好。 三千有缘人无不屏息凝神的去听,开头三千年所讲的并非多么高深的道法,但众人的传承记忆各不相同,大部分都有缺漏,这次查缺补漏。 所谓根基不牢,地动山摇,聪明人都知道弥补基础的重要性。 在所有人都沉进在悟道中的时候,没有元神,只修肉身的十二祖巫显得格外突兀且尴尬。 就连苏黎都因为鸿钧本次讲道讲的基础而有所感悟。听到最后,十二祖巫中唯有后土仍在用心听讲。 听道的时间过的飞快,三千年时间一晃而过,所有人的修为都有着或多或少的提升。 老子突破大罗金仙后期,元始突破大罗金仙初期,通天也稳固了刚晋升大罗金仙的修为,距离中期只有一步之遥。 唯有苏黎的修为不动如山,好在也没人觉得那是她的真实修为。 结束讲道,鸿钧道:“第二场讲道定于千年后。” 众人应声散去,通天不动,且表情有些古怪。 早已站起来的老子和元始不解,尤其是元始,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通天不语,看向苏黎。 苏黎反应过来什么,表情瞬间变了几变,赶紧叫住准备离开的鸿钧。 “鸿钧道友,我们怕是要借紫霄宫客房一用。”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一些走的晚的人的关注,比如蒲团上的几人,还有一批认识苏黎,本打算上来打招呼的人。 通天气息不稳,没藏好泄露出一丝气息。 经历过祖龙事件的帝俊反应极快,悚然一惊,目光落在通天的肚子上。 果然,就连祖龙都逃不过,身为道侣的通天有什么理由能躲过? 抢了苏黎座位的接引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女娲伏羲也注意到了那一丝气息,此刻脸上一副三观崩毁的表情。 但是仔细想想,女娲竟然有点羡慕。 真好,要是伏羲哥哥也能生就好了。 伏羲蛇尾一凉,默默退了几步。 不,妹妹,你不想。 众人眉眼官司的这段时间,苏黎和老子、元始已经带着通天跟着鸿钧去了后边,等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女娲没忍住熊熊燃烧的好奇心,问:“三清体质特殊吗?” 帝俊摆手,神秘兮兮:“是苏黎前辈天赋异禀。” 女娲喃喃:“真好。” 此时此刻,天赋异禀的苏黎前辈近乎麻爪。 一行人冲去客房的路上。 苏黎抓着通天的手:“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通天脸色苍白:“不太好。” 说罢,他嘴角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搁在那张其他地方没有丁点笑意的脸上,显得危险极了:“你想体验一下吗?” 他被握着的那只手已经准备好了,只要阿黎点头,他就能让她从交握的这只手上感受到他有多疼。 苏黎不动并拒:“还是算了吧。” 她怕“试试就逝世”。 别看通天仿佛很暴躁的样子,但苏黎不免想起罗睺生产的时候暴打鸿钧的英姿。 对比起来通天简直人美心善。 房内,他们面临一个巨大的问题。 苏黎主持大局,面色肃然,果断看向老子元始:“大哥二哥,你们谁来?” 她见二人迟迟不回答,甚至可能没反应过来该干什么,一声叹息,果断转向带完了路准备走的鸿钧。 “鸿钧道友,今天麻烦你了,但我还需要向你借点东西。” 鸿钧心中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苏黎真诚:“经过罗睺,道友对这事应该挺有经验,你说对不对?” “要我说,道友你一看就是实力强大、品行高洁的人,更是在这三十三重天为洪荒生灵传道,这是多大的功德啊,证明您心性善良,我知道,像您这样优秀的人,肯定不会见死不救。” 她语速飞快,简直像豌豆射手,还是能连射的那种,一口气说下来,连个磕巴都不打,说完时候顿了顿,正色总结:“简而言之我想借下你这个人。” 鸿钧看着苏黎抓住救命稻草的模样,再看看老子元始虽然没说话,但是也投来的期待目光,做了数个深呼吸。 给未来徒弟接生的师父,他这怕是天底下头一份。 苏黎看他态度松动,满怀感激:“您先操作着,我这就去后边把那门给您堵上,保证完完整整一面墙,下次肯定走正门。” 鸿钧:“……” . 第34章 一对加起来只有三岁的父母 洪荒第一代妇男科圣手,鸿钧医生操作熟练,没过多久通天就成功卸货,也就是苏黎去堵个后门的时间。 是的,等操作完成的鸿钧出来就感知到自家后门被堵上了,堵门就堵门吧,苏黎这人还迅速跟祈晞打成了一片。 祈晞从小在他和几个分尸身边长大,基本没见过什么外人,苏黎这人又很有趣,嘴上很能叭叭,三言两语就哄的小姑娘直笑,等鸿钧出门,就见自家姑娘扬着一张笑脸问:“鸿钧爹爹,我能不能跟着苏黎姐姐到昆仑山玩呀?” 真是老妙妙带小妙妙回家——妙到家了。 咱先不提去不去昆仑山这个事,就说苏黎你让我女儿叫你姐姐,这都差辈了! 鸿钧没忍住侧过头看了看通天手里那个刚生下来没有化作道体的金色小气团子,寻思着是不是应该连大人带孩子的给扣下。 他在里面帮接生,这人可好,在外面拐他家小姑娘。 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苏黎也看见了小气团子,顾不得鸿钧了,赶紧走进去,孩子他大伯二伯刚才就进来了,已经说了好一会话。 老子和元始为了谁第三个抱孩子当场表演了一把塑料兄弟情。 老子:“我为长,自然该是我先。” 元始:“你看他在往我这边凑,肯定是想让我抱。” 苏黎凑过来小声道:“其实我觉得……” 老子和元始齐刷刷:“你觉得什么?” 苏黎噎住,话锋一转,无缝衔接:“宝宝果真是小气团,我觉得真像通天。” 孩子最后谁也没给抱,就在通天手里,新手父亲没空理他们,此刻正专心戳着孩子玩。 元始见状手指下意识的搓了搓,脸上却还是一派高冷:“那是当然,通天所生,当然像了。” 通天抬头,瞥了苏黎一眼:“关键时刻你跑了,堵门好玩吗?”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这是生存还是死亡的问题。 苏黎觉得她必须要慎重。 青萍剑发出嗡鸣,只要主人一声令下,它随时都能帮助人排忧解难,进行一些包括但不限于暴揍女魔头这样的事情。 没时间慎重了,苏黎自我剖析:“我就是有点慌,想干点什么,要是当时手边有柳树,说不定我当场就能给它拔了。” 通天也不是很生气,反正…说实话,刚才她那状态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只剩下好奇:“这跟柳树有什么关系?” 苏黎摩挲下巴,此时此刻,她是福尔摩黎:“可能是柳树的根长得比较好拔?” 通天质疑:“可是柳树的根很密集,它一点都不好拔。” 苏黎拍了拍自己的脑壳,一脸的高深莫测:“反正我觉得要拔就要拔柳树。好像是有一位名叫鲁智深的道友这么干过,不知怎么的就流传开了。” 就这越来越离谱,越来越跑题的对话,小金气团竟然听的认认真真,乖巧的坐在父亲手上。 元始谢天谢地,大侄子性格沉稳,不像他爹或者他娘,庆幸之余对那道侣二人毫无营养的对话表示忍不了:“要么闭嘴,要么换个话题。” 通天伸出手指轻轻拨弄小金团,看他在手中滚了两圈,无良老爹笑得开心:“其实他和阿黎也挺像的。” 别说老子和元始了,苏黎也没看出来,遂而猜测:“是因为河水在太阳星的照射下会变成气体?” 通天摇头:“是颜色,我的本源无色。” 小气团一身金灿灿。 元始感到离谱和费解:“可是河水也是无色。” 老子猜测:“那就是一线生机?” 苏黎深沉:“我知道了。” 几人看过来,就连小气团都不动了。 “看这金灿灿的颜色,你们能想到什么?” 不等几人思考,她继续道:“富贵、耀眼、璀璨!” “更别提还有一颗像金子般灿烂的内心。这不就随我了吗?” 老子元始:“……” 通天张张嘴,没说出话,他决定和两位兄长队形一致:“……” 小气团子身形晃了晃,出生之前就知道爹娘不靠谱,但不知道能不靠谱到这种程度。 生活把太多重担压在我弱小的肩膀上,让我觉得不堪重负。 苏黎悄悄逼近,伸出手指在气团子上戳了戳,虽然是气体,但是密度很大,按下去手感很软,比云团密实得多,有点像软胶材质。 新手母亲发出感叹:“可惜只有一个。” 通天扯扯嘴角,杀气四溢:“不然呢?两个的话,难道你还想搁在手心盘一盘?” 苏黎机智的转移话题:“我有几个问题,实在找不到答案,不吐不快。” 通天点头:“你想好了再问。” 苏黎瞬间变脸,泫然欲泣:“问个问题还需要想好,我不是你最爱的阿黎了吗?” 通天抱着气团,扬扬下巴,半分迟疑也没有:“不是了,最爱的在我怀里。” 苏黎故作不平状:“别人都是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怎么到了我这里,我才像是那个意外?” 通天震惊脸:“那还需要意外吗?” 苏黎:“……我生气了,没有亲亲哄不好的那种。” 老子连连清嗓子彰显存在感。 你们务必要记住这里还有两个大活人。 言归正传,苏黎问:“第一个问题,我想知道气团子该怎么分辨头和脚。” 这个三清随便一个就能答,通天:“化成道体之前不需要区分。” 苏黎点头:“第二个问题,我们是不是该给小气团取名?他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通天:“男孩。” 苏黎虚心请教该如何分辨气团的性别。 通天:“外表分辨不出来,只能用元神沟通,问才能问出来。” 他们扯淡的功夫,老子已经想出了名字:“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就叫善渊如何?” 善渊二字,指的是“内心如水般清澈平静”,寓意胸怀宽广,遇事冷静,内涵深远。 元始讲这个名字仔细思量几番,也觉得不错。 通天苏黎:“……”内心平淡如水什么的,他们觉得这个寓意很有指向性。 通天想了想:“我觉得还不错,阿黎你呢?” 苏黎也没意见,她往门口瞧了瞧,鸿钧早就离开了这糟心的地方,她一抬头看过去就对上了两个童子的视线。 一男一女,开讲前才被点化,瞧着十来岁模样,都梳着小啾啾,偷偷看向善渊团子,发现苏黎看过来,两人慌忙看向别处。 明明他们在前厅的时候端着架子绷的挺好的,这会儿可能是终于不用装了,瞧着终于有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 苏黎几人没在紫霄宫停留太久,临走的时候祈晞小姑娘凑过来抱着苏黎的胳膊说要去。鸿钧倒是没出来,却出来了一个和罗睺三分像的青年,那目光轻飘飘的一扫就让苏黎打消了把人拐走的念头。 苏黎蹲下,一本正经的安抚:“这次听完道,姐姐回去还要巩固修为,机会多的很,等以后姐姐带你玩。” 她用神识悄悄给小姑娘传音,保证等第三次讲完道就把她带下去。 这次不行,倒不全是鸿钧恶尸的原因,关键是她怕这次把人拐跑了,下次再来的时候鸿钧不让她进门。 返程的一路善渊都在老子和元始手上,最惨的是苏黎,至今还没机会抱孩子,只能看着大哥抱着孩子不松手,二哥终于忍不住,主动把人接过去。 昆仑山还是一如既往的静谧安宁,洪荒大陆却是渐渐热闹起来。 三族大战之后洪荒大陆满目疮痍,但凡沾边的种族全都损失惨重,就算不沾边,也有许多被无辜牵连。帝俊见此,起了联合各方,把洪荒整合成一个整体,建立统一法度的心思。 从紫霄宫下来他就把想法跟太一说了,兄弟二人开始在各处游走,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了问题。 弱小的族群自然一口应下,在三族大战中损失惨重的却不敢再轻易做决定,剩下少部分保全了力量的大族又没有看到值得他们心动的条件,应承的模棱两可。 帝俊并未因为暂时的不顺而放弃,转而决定先招揽洪荒顶尖那批强者,再拿这些招揽到的强者做招牌,去拉其他人入伙。 这第一站,便是三清和苏黎所在的昆仑山。 昆仑山外,帝俊方才靠近山门,三清皆有所感。 遇事先做掐算,算着算着老子和元始就皱起了眉头,反倒是通天,看起来有几分好奇。 元始告诫:“三族下场在历历在目,通天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必须要有分寸,少掺和这样的事。” 老子沉吟:“帝王道,与我之道毫无关系,杂念变多于修行有害无益,我不会参与。” 眼看两位兄长都没兴趣,通天只能道:“总不能让帝俊道友白跑一趟,不如先让他进来再说?” 老子和元始没意见,苏黎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山门结界开,没多久,一个金仙修为的红衣女修从山上下来,面相偏幼,看着不大,举止却是沉稳守礼,到他身边先施了一礼,再道:“我乃上清通天门下大弟子白安,师父大师伯、二师伯都已做好待客准备,还请帝俊前辈随我来。” 幸亏帝俊不认识白安,更不了解她的本性,这会看了白安的样子,只觉得不愧是三清门下,通天道友教导有方。 不是白安脾气好,任谁被折磨了三千年,都只会有两个结果——要么疯了,要么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白安此时已经可以非常熟练的处理山上的鸡飞狗跳,淡定的用拳头教他们重新做人。 近几千年她喜着红衣,师弟多宝曾经问其原因,得到了一个极为凶残的回答。 “因为红衣方便染血,没有强烈色差。” 多宝:“……” 他觉得师姐是升华并且疯了,二者合二为一。 白安在前边带,去的是主峰,大殿常年空置,平常基本只做待客用,偶尔有事需要商量,也会在这。 帝俊进去,几人寒暄几句,帝俊直奔主题说明来意,目光却不可克制的投向通天手上的金色团子。 与三清同源的气息实在明显。 善渊异常沉稳,坐在通天手里,圆润的团子上凸出一块,好像长出一只手,很有礼貌的冲帝俊挥了挥,像模像样的晃了晃,像是在点头。 通天没忍住在团子后脑壳上点了点,差点把它按趴。 苏黎勾起嘴角憋笑。 两道刺骨的目光射过来,是老子和元始。 善渊淡定起身,他爹娘加一块顶多三岁,习惯就好。 帝俊眼看几人都没有心动的意思,便知今天这事怕是成不了,虽然失望,但也不是很意外,来这里本也是碰碰运气。 他欲提出告辞,苏黎清清嗓子,语出惊人:“我加入。” 想要破坏天命,还有什么比她这个搅屎棍…咳,不能这么说自己。还有什么比她亲自下场,加入其中更行之有效的呢? 此言一出,帝俊诧异,进而狂喜。元始目光如刀,老子微微蹙眉。 通天偷偷比了个拇指。 够胆! 苏黎无视老子元始的表情,继续道:“但我只代表我自己,不代表昆仑山加入。” 也就是说,只有她一个人。 即便如此,于帝俊而言也是天大的惊喜。 这可是苏黎前辈!修为深不可测的大能,便是与道祖相比都说不好谁强谁弱。 有了她的加入,事情岂不是成了一半? 便是不招揽其他人,妖族也有了活招牌。 帝俊立刻起身,恭恭敬敬的与苏黎行了一礼:“多谢苏黎前辈支持,待妖族成型之日,前辈便是妖族唯一的妖尊。” 他连灵果都没吃一颗,走的时候脚下带风红光满面,就连看路边的花草都格外有灵性。 看起来很有灵性的芭蕉树冲他挥挥叶子。 好走不送。 帝俊愕然,随便一座山峰门口的一颗芭蕉树竟然都诞生了灵识,不愧是昆仑山! 送走帝俊,殿内气氛陡然一变,老子捋着胡须,不慌不忙似的问:“弟妹是有什么打算?” 苏黎簇眉。 天命那东西没有诞生神识,只要不说出来就能暂时稳住,但要是说了,会有什么后果谁也料想不到。 换而言之,天命之事不可宣之于口。 “有打算。”她憋出三个字,想了想才继续,“打算加入妖族。” 看我真诚的目光。 老子:“……” 唯一没有生气的原因就只是他所修的道会让人容易保持心平气和,也就是弟妹,这要是通天…… 昆仑山恐怕要上演全武行。 通天再度投来钦佩的目光,苏黎只想让他别看了,没看见二哥的脸已经黑到不能看了吗? 苏黎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挣扎一下,她振振有词:“正是因为三族同归于尽的结局摆在前面,我才更要加入妖族,有什么比我这个一线生机在妖族更能有效避免惨剧重现的呢?再说,从本质上讲,我是河水生灵,算做妖族也没错。” 她情真意切的狡辩换来了元始一声冷哼:“你随便,但通天要是敢也加入那个妖族,我就把你们两个的腿一起打断。” 苏黎惊:“别啊,这怎么还加双倍的价呢?这可不行啊,这叫奸商。” 一个换一个,老实人,不弄那些虚的。 元始的拳头已经捏紧了,通天也幽幽看来,苏黎自动自觉改口:“通天身体还没养好,这样,他要是加入妖族,您就打断我的腿好了。” 这必然是真爱。 善渊想了想,学着爹爹的手势把自己捏成了竖起大拇指的模样。 娘亲,真女人! 元始差点被气个倒仰,甩袖子就走:“这可是你说的。” 苏黎愣了数秒才反应过来,二哥这是准备说到做到? 她张张嘴,表情一瞬间由呆滞过渡到惊悚。 别啊!给个机会重来! 苏黎恍恍惚惚的被通天带回了宸黎山。 孩子大了,会欢迎人了,刚一进山两人就受到了热烈欢迎。 芭蕉树门童、葫芦藤服务员,再往前走那块刻着山名的巨石像被人里里外外清理了许多遍,石头上的负屃特地凹造型摆了个帅气的造型。 有热闹冲的最快的永远都是嘲风,身后跟着囚牛,再往后是其他龙子,白安和多宝也来了,一群小辈围在两人身边叽叽喳喳,让苏黎有种儿孙满堂的错觉。 一二三……等等!她的目光停在某处。 “这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只长得灰扑扑的小鸡仔,她反复确认了三遍,鸡头鸡脑,没错,小鸡仔。 小鸡仔旁边还有一个扑腾着小翅膀,羽翼丰满些的小黄鸡。 小灰鸡一秒钟切换表情,疾步冲上来,气势汹汹:“你说谁是东西?” 正常套路来讲应该改口“你不是个东西”,但苏黎这小鸡看着智商不高的样子,她不准备欺负鸟。 我可真是个好人。 苏黎喜滋滋地想着。 “你当然不是鸡,你是鸟…对吧?”后半句越说越迟疑,可是他真的很像鸡诶。 小灰鸡怒目而视。 苏黎赶紧收回差点被啄到的手指:“而且是愤怒的小鸟。” 也不知元凤那俩蛋是怎么回事,孵出来的仿佛被隔壁老王调过包。 小灰鸡昂首挺胸:“孔雀,我是天地间第一只孔雀,我叫孔宣。” 小黄鸡看着兄弟做自我介绍,也跟着凑过来道:“我是金翅大鹏,我叫…我就叫大鹏。” 通天的目光连连落在小黄鸡身上,从手感看还是弟弟的毛更软和。 大鹏特别配合的主动凑上来,乖乖问:“我知道通天老爷喜欢柔软毛绒绒的东西,老爷要摸摸吗?” 他可真乖啊。 通天心动并行动,把小黄鸡捞起来,左手一个金团子,右手一只小黄鸡,堪称人生赢家。 “你手上这么满,别累着,来,我帮你抱一个。”苏黎状似体贴的主动把孩子接过来,通天挑眉瞥了她一眼,没有拦着。 善渊被转移到戏精娘亲手里,主动蹭了蹭她的手。 排排坐的几个小辈的视线也都跟着落在他身上。 白安的目光频频落在师父身上:“难道……” 赑屃比较直接:“老爷你生啦!” 此言一出,几位龙子也齐刷刷的看过去,嘲风捅了捅螭吻:“跟你一样诶,都是父亲生的。难道是修为到了一定境界,不论雄雌都可以生孩子?” 螭吻的回应是用胖鱼尾打在他脸上。 闹了没多久,又有外人来访,这次找的不是三清,而是苏黎和通天。 是脸上难掩好奇的女娲和貌似不太情愿的伏羲,上山之前伏羲还在苦口婆心的劝说:“这事毕竟人家道侣间的私密事,哪有像妹妹你这样专程过来问的呢? 女娲横了他一眼:“我就不能是过来拜访苏黎前辈和通天道友的吗?苏黎前辈把息壤让给我,于我有大恩。紫霄宫时我见前辈处理抢座一事的方法也合我心意,脾气相投就来交个朋友怎么了?” 伏羲不语,只能默默跟上,没多久就碰见了自告奋勇来引路的多宝。 苏黎通天远远看着这一幕,再看看身边的通天,摇摇头,惆怅的叹口气:“看看人家这家庭地位。” 通天挑眉:“家庭地位?你羡慕谁的家庭地位?” 完了,加起来只有三岁的爹娘又要开始整事儿了,以免误伤……善渊默默从她掌心飞出去,寻了个不高不矮的树枝,往那一挂…啊不是,往那一坐。 苏黎一脸坦荡:“当然是羡慕伏羲道友。” 这就叫求生欲。 “羡慕伏羲哥哥什么?”女娲刚上来就听见这么一句,好奇询问。 人身蛇尾的兄妹自远处而来,女娲眼中含笑,明显是有交好的意思,伏羲虽然话少,但他亦是十分友好的冲苏黎二人点头打招呼。 女娲本也没想等到答案,随着距离拉近,她看见了树枝上的小金团子,笑盈盈道:“这就是苏黎前辈和通天道友的孩子吧?果真可爱。” 她取了两个分外精巧的陶土手办挥手送至善渊面前。 “来,这个是见面礼,拿着吧。” 两个手办正是苏黎和通天的模样。巴掌大的模型,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捏的活灵活现,衣衫的褶皱更是道道分明。 苏黎见此,结合二人先前的对话,便猜出了女娲的来意。 结交朋友是真,好奇于通天产子也是真。 这个好办呐! 她特别上道:“二位也是道侣关系,既然这么喜欢小孩,就没想过也要一个孩子吗?” 女娲染上些许愁容:“修为越高本就越难拥有子嗣,想来是机缘未至吧。” 苏黎勾勾嘴角,意味深长:“机缘至不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想不想。正好我所修为生机道,功法特殊,可以帮你们一把,两位道友意下如何?” 女娲伏羲对视一眼,皆闪过喜色。 伏羲知道女娲一直想要孩子,今天要是真能解去她的心结,即便是由自己来孕育孩子……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女娲道:“还请前辈帮忙。” 苏黎颔首,干脆施法,金色因果线直奔伏羲腹部,她又把没有着落的另一端抛至女娲身上,因果交融,渐渐消隐不可见。 “成了。” 伏羲摸了摸肚子,没什么感觉,但是已经可以察觉到腹部多了一道气息,只是现在还太弱。 女娲更是感激,想到刚才那金色因果线,好奇问:“前辈所修的道,是一定会逆转阴阳,由男性来承担产子责任的吗?” “叫我苏黎吧。”苏黎摇头,“其实这因果线的两端绑在谁身上都行,不限男女。” 伏羲表情僵住。 女娲眨眼,视线不可避免的落在伏羲腹部:“那为什么……” 苏黎状似茫然:“我看两位道友像是商量好的样子,就没问,直接动手了。” 通天用善渊未来化形后的发量发誓,她是故意的。 . 第35章 紫霄宫产科医院 先不提伏羲是个什么表情,反正女娲在短暂的吃惊之后心满意足,她握住伏羲的手,情真意切:“伏羲哥哥放心,我会照顾好你和孩子的。” 伏羲看着妹妹,语塞许久没说出话。 不说别的,光凭这件事就让女娲把苏黎归为闺蜜一列,俩人没留太久,又说了会话,约好下次讲道再见,便高高兴兴的走了。 主要是女娲高兴,之二高兴,平均一下就人均。 送走二人,通天苏黎也去闭关消化听道收获,临闭关前苏黎神秘兮兮的召来山上的小萝卜头们,拿出一个鼓囊囊的大麻袋。 “为了你们,我特地从紫霄宫带来的土特产。” 紫霄宫的土特产?想到那巍峨壮丽的宫殿,除了后花园的蟠桃,通天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被称之土特产的东西。 难道她摘了一麻袋的蟠桃? 麻袋拉开,里面满满当当的留影石,多到一开口差点滚出来。 苏黎看着某些不爱学习的小萝卜头大惊失色,连连后退,说的就是你,小黄鸡。 她笑了:“紫霄宫土特产,道祖讲道录像,虽然道韵没办法复制,但光是声音影像也不错。” 唯一因为先天不足而尚未孵化的麒麟蛋默默躲到了墙角。 躲过一劫。 …… 说是消化听道收获,苏黎又去了因果长河。 银河一如往昔,却比上次少了许多龙凤麒麟模样的球球,三族的因果线几近断绝,仅剩的那些还都主要绑在囚牛孔宣他们这些二代身上,有落就有升,两颗略显灼热的金色星星身上的因果先和气运节节攀升。 这两颗像太阳似的球球一看就是帝君太一兄弟俩,因着她答应了帝俊加入妖族,她那颗银色小水滴也和这两颗球球有了因果牵扯。 帝俊组建妖族一事似乎依旧正中天命下怀,而她与二人之间的因果线像一道不和谐的裂痕,横亘在那,以期毁了天命的一局棋。 她喃喃,也是跟老哥说:“原本我以为我们走的是小心布局、认真谋划的政斗线,但是现在我突然发现,其实我只需要做一件事,兴许就有好结果。” 天道:何事? 苏黎的修为又往上跨了一小阶,稳定在金仙中期,她看着因果长河,目光灼灼:“随我心意,自由发挥。” 天道沉默许久才道:所以你加入妖族要做什么? 苏黎勾起嘴角:“想要打乱天命,最好的计划就是没有计划。如果连我自己都无法料到自己的行动,那天命更加算不到。” 天道:…… 你有想过帝俊的心情吗? 他以为自己请回去的是一大助力,结果请了个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的祖宗。 这么说苏黎可就不爱听了,她振振有词:“话不能这么说,我这没准是救了他的命,顶多是精神上受到一些伤害,但是看看祖龙元凤始麒麟的下场,我觉得这点精神伤害他肯定乐于接受。” 这话说的天道也无从反驳,还是那句话,反正她这倒霉妹妹祸害的也不是他,至于帝俊还有未来那些妖族的下场…… 他们自求多福吧。 正要把人丢出去,苏黎看出他的意图赶紧道:“你外甥出生,不得给点礼物吗?” 天道:我还是头一次碰见主动要礼物的。 苏黎磕巴都不打一个,回答的无比自然丝滑:“那你还第一次有妹妹呢。再说,也就是我敢跟你要礼物,你还想碰到第二个?也就能指望指望鸿钧了。” “不对,就他那性格,怕是指望不上。” “没关系,还有祈晞呢,等着第三次讲道之后我就把小姑娘拐跑。” “到时候好好培养一下,没准就有第二个敢跟你要礼物的人了。哦对了,还有你大外甥,不行,小善渊性格太沉稳,简直像个小老头,培养价值没祈晞大。” “怎么样,哥,我这主意不错吧,你开心吗?” 天道开心啊,开心的都想打她。 昆仑山上灵气忽地浓郁许多,山上灵植忽地齐齐开花,未开灵智的生灵只觉得醍醐灌顶头脑清醒,就连闭关中的三清都觉得此时悟道格外顺畅。 苏黎又体验了一把亲哥牌滚筒洗衣机,刚滚出来就被这漫山遍野的花给震了一震,当场打了一个喷嚏。 山下,正要拜访苏黎的镇元子看着眼前这情况便想起数千年前苏黎干的好事,原本来道谢的心思卡在那不上不下,刚酝酿好的感激之情几乎一泻千里。 偏偏红云满脸惊艳,然后高高兴兴的扯着他道:“镇元子你看,昆仑山上这么多花啊。” 倒不是故意火上浇油,红云是真的没想到那一层。 苏黎注意到山下两人,也不准备让白安多宝他们去接,而是亲自下山,全当溜达。 自从与通天成为道侣,她便也有了打开护山大阵的权限,此时亲自出来接人,更是把镇元子刚产生的那点气全给憋回去了,一口气不上不下,看着苏黎,竟说不出一句话。 苏黎觉得自己察言观色的本事不差,主动道:“通天还有大哥二哥他们现在应该还在闭关,故而招待不周,还望海涵。不知两位道友拜访昆仑山所为何事?” 别人管她叫前辈,她自己可不能飘,这会语气温和,极易让人放松。 红云摆摆手道:“苏黎前辈你可别客气,您都亲自来接了,哪里是招待不周?周到的很。我们这次来是镇元子的主意,他要感谢前辈您帮了他一把。要不是您,他肯定坐不上那个座位。” 红云语速不慢,一气呵成的说了来意,镇元子也不忸怩,把脑中杂念抛之脑后,郑重的对苏黎施了一礼,道:“镇元子多谢前辈,红云这座让的荒唐,要不是前辈,就要便宜那两个光头了。以后前辈若有用得上镇元子的地方,就尽管开口,我定义不容辞。” 他们边说边往里走,红云敲敲脑袋,懊恼:“那是机缘我不是看不出来,那两人哭的虽惨,但假的要命。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当时就一心想着让座。” 他这番说法让苏黎多看了他几眼。 是啊,洪荒生灵人人都可修炼,跟脚好的更是一出生就是地仙以上。仙人之体,哪有因为赶路就累到不行的道理? 就算真的累,那又怎么会有大哭大闹的力气?那接引坐下的时候,动作是何等的敏捷?谁还看不出这里边有问题? 红云是善,有的时候堪比傻白甜的善,但接引和准提的做派,要是看不出问题,那不是善,甚至不是一般的傻,那是脑瓜有坑。 这恐怕也是天命的手笔。 镇元子欲言又止,红云摆摆手打断他未出口的话:“算了,也是我缘分不够吧,要是硬留,这机缘在我手里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红云道友这样的心境真是豁达,心境如此通透,于修为也是好事。”苏黎笑道,“有舍有得,就算现下来看失去了机缘损失惨重,但长远来说,焉知最终这会是好事还是坏事?” 红云本就没太执着于紫霄宫的那个座位,倒是镇元子陷入沉思。 他再抬头时便在昆仑山群峰中一座山的山脚下。眼前这座山乍一看上去普普通通,但山门处有三株植物,其中竟有两株先天灵根,另一株看着像黄中李,气息稍弱。 镇元子定睛看去——黄口李! 天道施法开的花,就连芭蕉树和葫芦藤都没能逃过一劫。 这两株先天灵根互相嫌弃,葫芦藤恨不得把自己卷起来,把花都藏着,离葫芦藤远远的,生怕来个多事的蜜蜂害它被眼前这傻大个授粉。 上次生了七个葫芦,全被人给分了,害的它元气大伤差点死掉。它可不准备再开花授粉,生出几个讨债鬼。 芭蕉树倒不是排斥生芭蕉叶,反正那玩意对它来说也没什么害处,硬要说,它只是单纯的看不上软趴趴的葫芦藤。 两株先天灵根的对峙其他人看不懂,但本身就是先天灵根的镇元子甚至比签了契约的主人苏黎看的更明白。 他刚走到门口,还不等站稳,就听见芭蕉树惊喜异常:你也被主人给抢过来了? 仿佛星星看见了月亮、飞蛾看见了火焰、狐狸看见了鸡仔。 镇元子不想理它,奈何芭蕉树过于激动,它挥舞着叶子,身上的粉红小花随风飘摇,像单身多年一朝看见帅哥或美女的单身狗,极尽所能的展示着自己。 葫芦藤看出来了,这傻大个怕是看上了镇元子。 镇元子也看出来了,再度回忆起苏黎让他开花的恐惧,悄悄顿住脚步。 不行,这地方不能呆了。 他当机立断:“苏黎前辈,我突然想起五庄观还有急事需要处理,这山我们今天就先不上了。” “反正我此次过来主要就是感谢前辈,我欠前辈一个大因果,有用得上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必定全力以赴。” “正好山上通天道友也在闭关,也不甚方便,我们先行告辞。” 红云惊讶,张嘴要说话,被施法禁了几秒的言,趁着他说不出话的功夫,镇元子强行镇压红云的一切疑惑和反抗,脚步匆匆好像身后有鬼在追。 苏黎张张嘴,看着两人跑路的背影,又把嘴闭上。 再看芭蕉树,它还在遇到真爱的状态下没回神。 植物本没有性别,大部分都是雌雄同体,全靠化形的时候自由选择,芭蕉树现在已经决定,为了镇元子,它要加紧修炼,争取早日化形成女修。 说干就干,它一秃噜把自己身上的花都给拔了,动作干脆利落,仿佛那花不是长在它自己身上,像是感觉不到疼。 做完这些,芭蕉树立刻陷入修炼状态,徒留目瞪口呆的葫芦藤。 过去良久,它仍旧不解,这铁憨憨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说拔就拔,狠人啊! 苏黎决定原谅“找到真爱”的芭蕉树一次,径自进山眼不见为净。 前方的草丛里,孔宣尾巴上被插了许多小花,嘴里还叼着好几朵,正愤怒的跟嘲风打架。 嘲风身上也都是残破的花瓣,这位善于作死的龙子没点欺负小朋友的自觉,反而得意洋洋的看着自己的“成果”——孔宣尾巴上插着的那些花。 孔宣此时已经不是原本小灰鸡的模样,长出了些许彩色的羽毛,本来漂亮了许多,但是现在,各色小花往那一插,简直像村口翠花。 她头顶的净世白莲跃跃欲试,飞过去落在孔宣头上,成了那最大最闪耀的一朵。 换来孔宣对她怒目而视。 她摇头,苦口婆心:“打架要注意周围的情况,你看看,白莲都没怎么用心,随随便便就落在你头上了吧?这也就是白莲,要是换成战斗中有人偷袭,那不是完了吗?” 有些道理。 孔宣若有所思,一时不察被嘲风摸了屁股,瞬间炸毛,追着嘲风追,一副不把它啄出几个窟窿不罢休的模样。 善渊不知何时凑了过来,轻轻碰了碰她。 此时难得有点母子默契,苏黎问:“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去阻止?” 善渊点头似的上下点了点。 苏黎意味深长:“实践出真知,你是不知道当初白安和多宝是怎么学的法术,次次都是实践教学,所以他们比同阶的金仙厉害。” 善渊的金色球球慢悠悠的飞了两圈,在相信娘亲看起来很认真的话,和认定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之间徘徊。 大概是五五开吧,谁说只有一种原因才能是真相呢? 苏黎指了指漫山遍野的花,跟善渊道:“这些是你天道舅舅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天道…舅舅? 善渊往天上瞅了瞅,像模像样的拜了拜,尤其是配上金球球的模样,乖巧又可爱。 天道想不通,以苏黎和通天那一加一大于二的皮皮虾性格,是怎么生出善渊这种乖巧听话的孩子的。 时间匆匆,千年时间转瞬即逝,第二次讲道即将开始,紫霄宫外,苏黎第一次看见它的正门,停住脚步看了一会。 女娲伏羲二人赶到的时候她还没有进去,方一看见苏黎背影,女娲便十分惊喜:“苏黎前辈!” 苏黎回头,瞧见热情洋溢的女娲,目光扫过伏羲,他特地穿着一身不收腰的衣袍,瞧着貌似没什么变化,实则也稍胖了一圈。 “上次都说了,你直接唤我苏黎便可,我也唤你女娲可好?” 女娲点头,三人一起进去,通天在座位上招招手,怀里钻出来个金色小团子,拉出须须,也跟她招招手。 讲道即将开始,鸿钧走到主位,千年时间并非毫无变化,三千有缘人中有人陨落,场上人数比上次略少,他并不意外的略过,目光落在第一排,这一看,表情僵了僵。 主要落在通天怀里的善渊和女娲旁边的伏羲身上。 最后幽幽看向苏黎,在发现不管怎么看对她来说都是不痛不痒后收回视线。 “这次要讲的是大罗金仙以上的道,是为准圣之道。” 众人心情激荡,精神振奋用心听讲,苏黎从袖里乾坤取出些东西。 熟悉的麻袋,熟悉的留影石。 她的举动像是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只见场下许多人都手脚麻利的掏出留影石,就连一向树立贫穷人设的接引准提二人也一样。 一个人拿不显眼,但是三千人拿,动静不小。 鸿钧沉默半晌,目光再度在苏黎身上停留数秒。 讲道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三千年过去,前排六人的修为都有至少一小阶的提升,以老子为首,当场斩去自我分尸晋级准圣,其余五人都在大罗金仙后期或大圆满。 除了前排六人,表现的最为耀眼的是帝俊太一兄弟,尤其是太一,竟也当场斩去善尸,成就准圣修为,帝俊稍差一步,但也到了大罗金仙后期。 妖族气运,竟昌盛至此! 十二祖巫看着这一幕表情各异,基本都动了以血液创造后代,建立巫族的想法。 帝俊太一能做的,他们十二祖巫也能做,还能做的更好。巫族由血液繁衍而来,同属一族,上下一心,远非那东拼西凑的妖族可比。 讲道濒临结束,伏羲突然抓住女娲的手,同时传音,不知说了什么,女娲突然焦灼起来,周围几人全都察觉到了这种变化,除了正还在悟道的,其他人或明或暗的投去视线。 其中以苏黎通天知道的最多,二人对视一眼,便知他们猜到一块去了。 幸好没过多久,鸿钧便道:“第三场讲道亦是千年后。” 众人离开紫霄宫,接引准提跑的飞快,镇元子拧着眉毛看了女娲二人和苏黎一眼后果断带着红云离开,苏黎和通天坐的稳当,老子和元始不知他们要做什么,但也没急着起身。 第二排的帝俊和太一本想趁着这次讲道结束招揽女娲和伏羲,便也没走,但气氛实在不太对,帝俊想了想,决定把招揽计划延后。 看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女娲对上首起身但是不知为何驻足没走的鸿钧深深一拜:“还请道祖通融,借客房一用,伏羲他……与上次的通天道友一样,现在真的不便离开。” 女娲不似苏黎那般脸皮厚,但实在没办法,只能开口请求。 通天压低声音:“怎么这么快?” 苏黎算算时间,约莫四千年,同样压低声音:“不算快,时间不短,谁让道祖讲课一讲三千年。” 两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通天怀里睡得正熟的善渊一个没抓稳从他怀里滚出去,迷迷糊糊的醒过来,金色光芒将团子笼罩在内,逐渐变大拉长成一个人形模样,金光散去,粉雕玉琢的三岁小童出现在眼前。 小孩睡眼朦胧迷迷糊糊,苏黎脱口而出:“你看我说的没错,时间长到善渊都化形了。” 说是窃窃私语,又不是一对一的传音,该听的不该听的鸿钧都听了个遍,他自动屏蔽那糟心二人组,深吸一口气,扫了伏羲一眼:“跟我来。” 苏黎虽然没跟上去,但也帮了女娲一把——她给女娲传音。 鸿钧道友在此事上经验丰富,稍后你若是过于紧张手抖下不去刀,切记要请他帮忙。 幸亏女娲是蛇尾,走的稳,不然这会儿保不齐一个踉跄自己先摔那么一跤。 昊天瑶池目瞪口呆。 听课也就听课,这一个个都怎么回事?在紫霄宫生孩子是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潮流吗? 苏黎等人也准备离去,只是走到门口时,苏黎抬头看看硕大的紫霄宫牌匾,脑子里自动给它补了几个字: 紫霄宫产科医院 祈晞小姑娘从里面跑出来的动静打断了她的脑补。小姑娘长大了一点,四五岁的模样,原本是来找苏黎的,但她一眼就看到跟在苏黎和通天身边的善渊,好奇的看了他几眼,问:“这是苏黎姐姐的孩子吗?” 苏黎还挺喜欢这小姑娘,蹲下摸摸她的发包,头上系得铃铛被拨弄的叮当响:“是啊,他叫善渊。” 小姑娘歪歪头:“善渊…外甥?” 善渊打招呼的话卡在喉咙里,脸上的表情都僵掉了,他转头看向让祈晞叫她姐姐的自家娘亲。 娘亲旁边,无良老爹幸灾乐祸,别说给他解围了,恨不得更热闹一点。 . 第36章 这都是为了巫族 !” 轰—— 天上霞光弥漫,道道彩色祥瑞照耀洪荒大陆,九重天上轰隆作响,无数华丽宫殿拔地而起,在云间落成。 帝俊察觉天庭落成乃是天意,面上喜色难掩,便听天外鸿钧道祖的声音传遍洪荒:“天庭出,妖族现。” 妖族气运以近乎肉眼可见的速度节节攀升,宛若初生的骄阳,天降大量功德,大部分落在帝俊太一苏黎三人身上,剩余部分分散洒向洪荒大陆,那些确定加入妖族的族群都分到了不少。 就连沉迷修炼不可自拔的太一都满脸兴奋,更别说帝俊,唯有苏黎,心中划过忧虑。 莫看天定妖庭风光,但不论是什么事,但凡跟天命扯上关系,最后肯定都落不了好。 她这次竟然被天命当木仓使了一把。 脑子里那些七零八落又莫名其妙的东西,可恨! 从太阳星俯视洪荒大陆,各处妖族无不振奋骄傲。 从前长久的被三族压一头,难得有了出头的机会,就像穷人乍富,此时此刻,无数种族彻底抛掉了最后那一丝顾虑。 不周山下,十二祖巫启动盘古殿阵法,隔绝了太阳星的窥探,妖族落成,他巫族也不能落后太多。 十二祖巫长得各有特色,无一是洪荒中其他生灵化作的道体模样。 大哥帝江是个六足四翼的肉球,此时这肉球站在盘古殿的地上来回踱步,听着弟弟妹妹们各自抒发意见,在事态往吵架的方向发展时及时叫停。 后土对发展巫族之事心怀忧虑:“我们巫靠着血脉传承力量,一代代的繁衍下去,血脉只会越来越稀薄,力量越来越弱。” 唯二两个女性巫祖中的另一个,人面鸟身,两边的耳朵上各悬一条青蛇,脚踏两条青蛇的玄冥反驳:“可妖族也不全是修为高的,也有那些底层小妖,否则仅靠我们十二人,洪荒大陆早晚被妖族占据,没了我们的立足之地。” 后土还要说话,帝江打断:“玄冥说的不错,我们毕竟没有元神,与妖族不是一路人,现在要是退让,恐怕我们早晚连父神的盘古殿都守不住。” 此话一出,立刻得到了其他巫祖的应和,后土张张嘴,半天才道:“可我们不能忘了三族结局啊,更何况妖族建立天降功德,就连道祖都发话了,我们此时建立巫族,怕是……” “你怎知建立巫族是逆天而行,而非顺应天意?”后土话未说完便被掌控时间的祖巫烛九阴打断,他的眼瞳变成全然的银色,不知看到了什么,整个人突然兴奋起来,他人首龙身,龙尾不自觉地摆动。 帝江大喜:“六弟你看到了什么?” 祝融也跟着大嗓门的嚷嚷:“是啊,快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烛九阴使用神通观察看了许久,直到能力用到极限:“我看到巫族建立是顺应天意,看到巫族发展越来越强,甚至足以与妖族抗衡。” 此言一出,便是后土,也再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 后,不周山下霞光弥漫,照亮了盘古的脊梁,盘古殿的结界被解开,新生的巫族头一次暴露在洪荒生灵的眼中,人人都看见彩云霞光中那一闪而逝的盘古虚影,似乎预兆着这初生的种族实力强横。 大量功德从天而降,把不周山下整个照的黄澄澄,新生的巫族得了这大量的功德,修为皆是一口气蹦了几个台阶,祖巫中最弱的小妹后土也晋升了大罗金仙。 彼时的天庭刚刚完成基础建设,帝俊正在拜访女娲的路上,苏黎为了参与度也跟着跑了一趟,但不巧的是,女娲伏羲就住在不周山的一侧山腰上。 虽然与巫族领地毫无瓜葛,但毕竟离得近,苏黎瞧见当时帝俊那脸色……噫不可说。 她干脆建议:“不如我们先去巫族看看?” 帝俊驻足看着巫族方向,直到功德金光消失,他摇头:“不必,他们不会同意加入妖族。” 苏黎那稀碎的记忆里好像是这么回事,但自打上次被天命当刀用了之后她就打定主意叛逆,所以此时她硬拉着想上山找女娲兄妹的帝俊,坚定道:“谁说他们不会?不试试怎么知道?” 帝俊无奈,年时间,光是看她在天庭放飞自我改造出来的那座宫殿,都能看出这位不知活了多久、修为几何的前辈极其不走寻常路。 罢了,她既然要试试,那就试试吧。 两人直奔巫族驻地,方才靠近,有所感应的十二巫祖便全都出来,看着二人的目光极尽戒备。 帝俊上前一步,道:“恭喜道友们建立巫族。” 作为大哥的帝江出列,还算友好,却是难掩戒备:“妖皇陛下为何来此?” 虽然还未祭告天地,但妖族内部已经开始管帝俊叫妖皇,管太一叫东皇。 帝俊虽不抱希望,但该有的态度却是一点不少:“妖族内部成分复杂,我们包容了许多种族,大家拧成一股绳,能促进各族之间和谐相处,避免再出现龙凤麒麟三族的下场。新生的巫族虽稚嫩,却得天道认可,前途不可限量。” “道友们若是同意加入妖族,我可奉诸位为客卿,除此之外该有的待遇与洪荒中其余大族相同,该有的一点都不会少。” “诸位意下如何?” 帝俊许出去的利益可真是不少,就连帝江都没能立刻拒绝。 倒是共工,想到烛九阴说的巫族有朝一日发展的能与妖族抗衡,站出来道:“若是不加入妖族,兴许有一天我们能跟妖族平分洪荒,但若要是加入,那就只能和许多大族享受一样的待遇,我们不加入!” 帝俊的笑容僵在脸上,怒气节节拔高,这哪是拒绝?这是摆明了挑衅! 帝江赶紧把共工一脚踹回去,不管巫族未来会如何,至少现在,他们没有与妖族抗衡的实力。 发现帝俊有离开的意图,看了许久戏的苏黎笑了,走上前直面十二位祖巫。 虽然很抱歉,但他们真的是奇形怪状,她差点没忍住这视觉冲击,移开视线。 祖巫们各个戒备异常。 苏黎全当没看见,只道:“若是再加上一条,妖族能够解决巫族没有元神的问题呢?” 这话一出,对祖巫们来说不亚于惊雷! 后土急切:“您真的有办法?” 祝融嚷嚷:“谁知道是真是假,修为高深疑似圣人又怎么样,圣人又不是就不会说谎了,反正你是妖族那边的。” 这一嗓子出来,别说帝俊了,就连玄冥都忍无可忍的给他后脑勺一巴掌,要不是这里还有外人,她肯定放蛇咬他。 洪荒中说到底是强者为尊,苏黎前辈愿意给他们好脸色好好说话,那是人家脾气好,不是理所应当,要是她真的想为妖族出头,便是当场灭了巫族又何妨? 帝俊表情古怪。 如果说他被共工拒绝的时候还有点被挑衅的愤怒,那在看了苏黎前辈的遭遇后,这点愤怒也不剩多少了。 那可能真的不是挑衅,那是单纯的傻。 帝江只觉得糟心的要命,这俩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货!他给了祝融一翅膀,让他滚去后边跟共工作伴。 苏黎面无表情,冷冷的盯着帝江,施加在十二祖巫身上的威压越来越大,就在祖巫们冷汗淋漓,以为今天逃不过一劫时,猛然撤回全部压力。 她不看那大口喘气的十二人,毫不犹豫的发下天道誓言:“我向天道发誓,我有办法解决巫族没有元神的问题。” 洪荒中把天道誓言看的很重,一般的大能好面子,绝不会轻易在他人面前发誓,也是怕万一无法完成,后果不堪设想。 像苏黎这般说发誓就发誓的大能,万中无一。 天道降下金光,意为应誓。 十二祖巫都惊呆了,帝江差点忘了挥翅膀直接掉下来,惊讶过后便是狂喜,不等他开口,就听苏黎冷声补了半句:“当然,方法只对新生的巫族有用,你们的话太晚了,救不了。” 有些失望,但对于他们来说元神并不必要,能为族人找到出路,已经很不错了。 帝江已经起了加入妖族换取苏黎出手的心思,但他准备压一压,不能显得过于迫切。 毕竟再怎么说巫族都是得了天命的族群,即使要加入妖族也不能和那些普通的大族待遇一致,要尽力争取到更多利益。 “此事毕竟事关重大,还请苏黎前辈容我与诸位兄弟姐妹回去商量一下。” 谈判的事要交给专业对口的帝俊,苏黎点头,当然没有意见。 二人离开巫族,绕到不周山另一边,去找女娲伏羲。 他们的道场在不周山半山腰,虽然不比三清的昆仑宫仙气脱俗,也不及天庭富丽堂皇,却在野趣中暗含精致,瞧着像个小筑,温馨舒适。 伏羲生了个龙凤胎,都是人身蛇尾的小宝宝,苏黎二人来的时候,这对新手父母正凑在一起逗孩子。 伏羲把兄妹俩放在尾巴上驮着走,滑的飞快,女娲在一旁看着,时不时能听见孩子们的笑声,玩着玩着哥哥扯扯妹妹的头发,妹妹扁着嘴趴下去掀伏羲尾巴上的鳞片。 伏羲倒抽一口冷气,差点反射性的把兄妹俩给甩出去。 女娲过去把孩子抱走,伏羲小声道:“别看长得小,还挺有劲。” 女娲点了点妹妹的鼻子:“不许欺负你父亲,知道吗?” 话音刚落,她察觉到过来的两道气息,把孩子放回伏羲怀里,她皱眉往门口走:“有人来了。” 女娲瞧见苏黎,脸上的表情立刻阴转晴,拉着苏黎就要往里走:“苏黎你来啦,还得谢谢你提醒我可以求助道祖,快进来看看宝宝们。” 苏黎惊讶:“最后真是道祖帮忙的?等等,宝宝们?” 女娲点头:“龙凤胎。” 苏黎也很高兴:“真好啊,恭喜你们,孩子都叫什么呀?” 女娲:“哥哥叫少商,妹妹叫芷音。” 两人说了好一会,女娲才有精力分给被忽略了好久的帝俊,苏黎过去看两个孩子,女娲问帝俊来意:“帝俊道友来此是找我兄妹有事?” 帝俊点头:“妖族新立,正是招贤纳士的时候,两位道友修为高深,自然也在我的邀请之列。” 女娲拒绝:“抱歉,我们暂时没有加入任何势力的想法。” 帝俊也不气馁,继续道:“身为散修许多事情毕竟不方便,若是加入妖族,我可以给二位妖圣待遇。妖族除我与太一,以及苏黎前辈这个妖尊外,便是妖圣地位最高。且如果不愿,也可不参与妖族事务。” 女娲一改先前的不为所动,惊讶:“苏黎也加入了?” 帝俊明白了这才是招揽能否成功的关键点,点头道:“前辈将是妖族唯一的妖尊。” 女娲看看苏黎的背影,回答的十分干脆:“我加入!哥哥那边我去问。” 帝俊着实没想到苏黎对女娲的影响这么大,他看着主动过去问伏羲的女娲,半天才把目光落在苏黎身上。 这人正在逗孩子,哥哥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她摸妹妹的尾巴,妹妹是什么都能往嘴里塞,找准机会嗷呜一口咬住苏黎的手,哥哥一边拍手一边咯咯笑。 苏黎想把手抽出来,妹妹咬的太死,干脆把胖嘟嘟的蛇尾缠在她胳膊上。 她低头和胳膊上的小团子对视,看见这边情 . 第37章 妖族白.皮.书 “言归正传,祝融,有和你两情相悦的非巫族吗?” 谢天谢地,解救了几乎要落荒而逃的太一。 再次成为视线的焦点,祝融张张嘴,憋红了一张脸,短短数秒,连脖子都红了。 他想坚持说太一,但当事人在场,别看他五大三粗,可脸皮明显不到位。 他硬气道:“没有。不需要有,不就是孩子吗?我自己也能照顾好。” 常曦冷哼一声,看都不看他一眼,祝融身上窜起一把小火苗,捏紧拳头瞪眼:“有本事来打一场!” 常曦动也不动,表情变回了清清冷冷:“没兴趣。” 祝融气的鼻子里都在往外喷火苗,帝江赶紧拦住人。 常曦若有所思,抬了抬下巴:“我知道了!” 她冷笑,高抬下巴瞥向祝融,眼睛里和语气俱是无比的笃定:“你想激怒我,想让我和你打起来,然后你趁机假装被我打伤,就是为了让太一看到我连孕夫都打,想让我失去追求太一的资格。” 祝融刷的一下炸成个大火球,差点燎了共工的胡子,共工直接一盆水给他浇灭。 不愧是只修肉身的祖巫,都这样了,作为一个怀孕的人竟然啥时没有。 够强壮。 苏黎瞧见祝融那边没事,又把注意力放在常曦身上,看这姑娘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模样,她竟一时语塞。 这个脑回路,妙啊! 为什么一个人可以用那么正经高冷的外表,说出如此炸裂的话? 她憋不住了,她要虚心请教:“常曦道友,你是怎么想到如此曲折离奇的故事?” 常曦眼神有一瞬间的飘忽。 “因为她话本子看多了。”金边白袍女修从远处走来,比起常曦的清冷孤高,来人的长相更有攻击性,她腰间别着太阴之力所化的九节长鞭,径自走到常曦身边,伸出手指在她头上点了点,又向苏黎见礼,“太阴星羲和,见过苏黎前辈。” 苏黎惊讶:“话本子?” 是她跟不上潮流了吗?洪荒中什么时候有了这东西? 常曦悄悄揉揉额头,嘟囔道,“本来就是,我又没说错,祝融的言行真的很像故意挑衅,分明对上的嘛。” 羲和轻轻瞥了她一眼,常曦这才不再说话,她回苏黎:“两千年前不知从哪冒出来个宸黎山故事会,把故事刻在玉筒里售卖,每出一期,由小妖售卖,至今未断。时至今日也没人能算出这个宸黎山是哪座山,更找不出写话本的人。” 宸黎山故事会。 苏黎:“……”原来跟我沾边就不可掐算的能力还能这么用吗? 她现在只想知道山门口那块宸黎山的石碑还在吗?不行就划花扔了吧? 以及,通天知不知道山上那群小萝卜头干的好事。 她清清嗓子,看向被冷落好久的十二祖巫,决定用他们转移注意力,问:“还要继续吗?下一个谁来?” 火突然烧到身上,帝江一个激灵,赶紧道:“祝融毕竟是第一次怀孕,我等也是第一次照顾孕夫,现在又是刚加入妖族,正是忙的时候,还是先等祝融腹中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苏黎点头,她理解帝江的垂死挣扎。 无妨,反正再拖,最后为了巫族也得生,一个都跑不了。 十二祖巫离开,剩下帝俊兄弟和羲和姐妹,羲和道歉:“小妹无状,给前辈和太一道友添麻烦了,实在抱歉。” “但是小妹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太一道友好好想想,若是无心,便赶紧拒绝,也好让她死心。” 太一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尽,抬头就看见常曦看似胸有成竹,实则眼神乱飞,紧张的手指死死攥着衣摆不 坑蒙拐骗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真的感应到跟自己有缘的灵宝即将出世,怎容错过? 二人刚刚站定,还不等说一句话,天上飞速飘来一朵红云,上面还有个人,二人落地,红云化作道体,看见接引二人,干巴巴道:“二位也感应到了机缘?” 场面实在尴尬,虽然算不得仇人,但这两人也绝不在红云的可结交名单上,一句话过后,一度陷入死寂。 人有四个,宝物却是只有一个,接引看看对面二人,再想想自己这边也是两人,修为相当,就算真的打起来,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想通这点,他看着那越来越强盛的金光,一秒变脸,满脸苦相:“我西方贫瘠,难得有个有缘之物,却还要和别人分享,西方苦啊,我兄弟二人苦啊!” 接引演的卖力,却没看见身后准提根本没用几分心力,只随便做了个样,更是扯着嗓子看似应和,实则纠正:“我师兄弟二人苦啊!” 镇元子和红云都看出来了,这俩人是还想耍赖,独吞灵宝。 镇元子冷笑:“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你二人苦?那被你们耍赖威逼、手段尽出不得不放弃机缘的其他人就不苦了吗?” 准提不语,接引无奈,只能自己把这戏唱下去:“这怎么能说抢走机缘呢?被我们碰上那就是跟我们也有缘呐,各凭本事,他们没得到东西也不能怪我们啊。” 红云直接打断他的话:“各凭本事是吧?那等到山中灵宝出世,我们就各凭本事好了。” 卖惨没能成功,谁能想到红云今天不傻了呢?接引干脆收起苦相,道:“也好,这样最为公平。” 四人没等太久,一朵金色十二瓣莲花从山中飞出,片片花瓣是纯粹的金色,其上没有半点瑕疵,莲花连台全部是金色,散发的金光让人平息戾气,心平气和。 十二品功德金莲! 接引趁着红云镇元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间,二话不说便出手,给准提传音取了金莲就跑。 镇元子目眦欲裂,拼尽全力仍旧慢了一步。 难道这机缘注定是接引那卑鄙小人的吗? 天外飞来一只鸟,体型庞大但是速度极快,飞到金莲旁一口叼走莲花,便是接引都毫无准备的被截了胡,还未展开的得意之色僵在脸上,这傻样被鲲鹏看了个正着。 鲲鹏觉得舒坦,却见那光头脸色刷的一下子阴沉下去,冷声呵斥:“孽畜尔敢!” 鲲鹏化作道体落地,他长相本就显得阴沉,此时沉着脸寒意更甚:“你说谁是孽畜?你二人胆大包天一路抢夺别人气运,欺压小妖,造成洪荒生灵怨声载道,报到妖皇陛下那里,这才派我前来。” 他端的是义正严辞:“不想我刚到就看到这么一幕,你们又在抢他人机缘。” 接引掌中庚金之气蓄势待发:“此物亦和我有缘。” “你碰见什么宝贝都说和你有缘,洪荒大陆和你有没有缘?”鲲鹏嗤笑。 接引:“自然有缘。若是没缘,又如何能作为生灵诞生在洪荒之中?” 鲲鹏扯扯嘴角:“按照你的性格,什么东西跟你有缘你就要得到它,这么说……我懂了,你是想当洪荒的主人啊。” 晴空炸开一声雷,炸的接引抖了抖,他被气的不轻,只能徒劳反驳:“当然不是,我看想做洪荒之主的是你们妖族。” 说到这,鲲鹏可就来劲了。 作为整个天庭背“妖族白皮书”最快的一位,他几句脱口而出:“当然不是!这是绝对错误的认知,你这就是自己内心龌龊,于是把别人想的都龌龊。” “我们妖族积极参与洪荒建设,维护洪荒和谐稳定,即使面对非妖族,也不能欺压,而是要维护和践行多边主义,坚决反对霸权 . 第38章 他白泽聪明绝顶 没用神识去探白皮书内容之前四不相信心满满,一年时间?充裕的很,便是减少一半那也是小菜一碟。 看了之后…… 四不相被被那里面绕圈子的话弄的眼前直闪小星星,恍惚抬头对上苏黎清醒而且笑眯眯的目光。 “你有什么意见吗?” 四不相迟疑:“时间能不能再延长一点?” 苏黎貌似认真的思索了一下:“好啊。” 她在四不相惊喜起来的目光中再度摸了摸他的小脑瓜:“半年吧,怎么样?友情价,五折。” 四不相天崩地裂,这是延长吗?这是一加一等于零点五! 苏黎看他不情不愿,叹口气:“你这样就让我很为难了,毕竟一个艺术家要有一颗活泛的脑子,半年时间好像还是有点短,不如……” 四不相倒抽冷气,要不是打不过说不定会冲上来捂嘴,但现在他只能语速飞快地打断她:“等等,半年够了,半年挺好的。” 苏黎收回手:“真的够了吗?千万别客气。” 四不相被迫真心实意,眼含热泪:“够了够了。” 苏黎:“那你怎么哭了?” 四不相:“感动、高兴、激动。” 苏黎心满意足,看着四不相背影蹒跚的走远。 通天放下竹筒,发现四不相走了,遗憾的咂咂嘴:“我还想知道后续呢。” 苏黎目光幽幽:“你就没点什么别的想说的?” 通天沉吟,指尖有节奏地点在身旁的廊柱上:“主人公又渣又傻,被那么几个人耍的团团转,强行误会,你捅我一刀,我捅你一剑,偏偏最后还是什么事都没有,看起来修为不行。” “主人公的道侣笨的要命,发生了那么多事都被蒙在鼓里,也不知道前面都写了什么玩意,她好像还是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道侣。” “照他这个套路,你要是里面的主角,大概几就能全剧终。我要是那个道侣,恐怕早就把主人公和他那些真爱一起送下去,连魂都给散了,满足他们死同穴的愿望。” 苏黎击掌:“有道理。” 转念一想又有些诧异:“那你还想看后续?” 通天:“要是我写,肯定就是上面说的那样。可能正是因为猜不透后续会怎么发展,才会想看。” 苏黎了然:“围观珍奇物种。” 半年后四不相乖乖主动来找苏黎察验背诵结果,又过年,天庭送下来四封请帖。 妖族基本成型,帝俊将于后举办妖皇登基大典,邀请三清与苏黎前往。 苏黎的请帖中还加了一句,将在大典中宣布她妖尊的身份。 …… 天庭本就建的华贵,今日更是格外热闹,主殿外由层层泛着霞光的祥云铺就,宫殿各处点缀着灵气充沛的灵花灵植,就连身边路过的小妖都各个情绪高昂。 三清苏黎一同入场,女娲伏羲也到了,女娲冲苏黎挥挥手,袖口里面有东西在动。 先是个头发黑亮浓密的脑袋,再是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小姑娘把着女娲的袖子看苏黎,发现她看过来,展开一抹笑,露出那一口微尖的小牙。 苏黎也冲她笑笑,飞快的做了个咬的动作,小姑娘愣了愣,瘪起嘴,气呼呼的把娘亲的袖子塞进嘴里。 女娲拍了她一下,低声让她松开,芷音不听话,女娲假装生气。 芷音看了看娘亲,悄悄松了嘴,伏羲袖中的少商也睡醒了,睁开眼睛看看妹妹,转头也一口咬在伏羲袖子上。 苏黎看着那边的情况,再对比善渊…… 谢天谢地,善渊是如此的沉稳安静,没有让本就鸡飞狗跳的宸黎山雪 . 第39章 虽然你杀了我父母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第三次讲道的时间临近。 紫霄宫中,恶尸宁渊看着本体隔三岔五就要打开云镜往下看,忍不住嗤笑一声:“你这是不想让祝融来?我觉得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你看他也不想来,再说,来了也不一定又会在这里生产,你怕什么?” 鸿钧不语,就在宁渊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突然道:“大概是因为我一讲三千年吧,时间长到需要担忧他会不会在我讲了一半的时候生孩子。” 他语气平淡,平淡中带着一丝沧桑,沧桑中又透着一丝无奈。 “反正这事你熟,大不了就生呗。” 他治不了苏黎,还治不了你一个恶尸吗?宁渊笑得正猖狂,就被鸿钧挥手收进体内。 云镜中,祝融虽然怀孕,也不改大大咧咧的模样,周围是其他祖巫,正为这第三次讲道要不要去而争论。 反正道祖讲得道基本不适合他们巫族,还是算了吧,更何况他又是这情况,中间出了什么事也不好。 祝融大手一挥,拍板决定:“这次讲道我就不去了。” 谁能想到竟是共工第一个应和:“我也一样,听道哪有祝融重要?祝融肚子里的可是巫族的未来,我得看好了,不能出什么闪失。” 祝融横眉冷对:“谁要你看着?我看不好自己吗?” 共工噌的一下站起来,像一座小山:“你能照顾好你自己?谁之前没心没肺和人打架肚子疼来着?” 祝融鼻子里冒出几朵火星:“那还不是你先和人打起来,我路过也是为了帮你,不感谢我就算了,你还告状,把这事告诉大哥!” “够了!别吵了,直接说,都谁不想去听道?”帝江在桌子上重重一拍,啪的一声响,桌子腿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由共工打头报名,其他祖巫接上,到了最后,竟是除了后土和帝江自己,其他人全都报了名。 帝江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听一些自己用不上的东西一听三千年,对他这些普遍没什么耐心的弟弟妹妹来说确实不容易。 “不去便不去吧,我和后土去。你们老实的呆着,修炼、或者教导族人,干什么都行,就是别惹事。” 鸿钧通过云镜看到这里,才算是彻底松口气,他抹掉水镜,准备第三次讲道的内容。 又过年,到了第三次讲道,众人前往紫霄宫,三千有缘人比之上次又少了一些,前头六位的座次不变。 鸿钧扫过十二祖巫的方向,果然只有帝江和后土两人,脸上看似什么表现都没有,目光无比平淡的划过去,实则悄悄松了口气。 “本次是最后一次讲道,讲的将是成圣之道。”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灼灼,一部分人朝着通天旁的苏黎看去,只见她表情毫无变化,半点都不似其他人那般心动,更像是对道祖要将的内容了然于心。 先不提这又让许多人生出一些什么样的想法,就说苏黎自己的想法。 她不激动,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成圣。 身为一线生机,就是要在洪荒命数之外才能发挥作用。 若是寄托一缕神魂于天道,成为洪荒中的天地支柱,那可真是正合了天命的心意,都无需它动手,她就自己把自己的特权给弄没了。 “成圣的方法有三,以力证道,典型案例是盘古开天,力竭而亡,可见此道危险性极大,且目前无人走通。其二是斩三尸证道,我便是此法证道。” 鸿钧召来善恶自我三尸,三个气质各异甚至长相略有差别的人出现在众人眼前,短暂地停留一会,他把三尸送回祈晞那边。 台下众人心中激荡,许多人终于明白上次老子与太一成就准圣时为什么会分裂 她起身,手持妖族律法,用了个扩音法术。 “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立善法于天下,则天下治。” “法律作为约束、规范妖族乃至洪荒生灵的行为,维护洪荒稳定的工具,起到明示、矫正和预防的作用。” “以法律条文的形式明确告知生灵,什么是可以做的,什么是不可以做的,哪些行为是合法的,哪些行为是非法的,违法者将要受到怎样的制裁。为洪荒的发展和个体的进步都提供了极大的保障。” 她目光扫过周围人,许多人被她的目光看得错开眼神,帝俊太一眼睛里燃起火苗,好似太阳星般灼热。 “若论起重要性,律法要远远大于你,大于我,大于在场的每个人。” 鲲鹏眼中亦满是激动,这位看着阴沉沉的海空两栖朋友,早在几次三番的被打鸡血之后成了天庭忠实的脑残粉。 五位妖圣里面数他最积极,留在妖族的时间最长,听说几的时间的时间,妖文他都编写的差不多了。 苏黎转身看向台上主位的道祖,振奋的情绪还未褪去,那是扑面而来慷慨激昂的正气。 “所以我认为这最后一道紫气,应该给它,给法律,令其与天地呼应,自此再不用担心其权威性受损。” 鸿钧本就对最后一道紫气的归属没有想法,如此一来倒是也好。 他颔首,抛出鸿蒙紫气:“便如道友所言。” 紫气融入律法玉筒,眨眼间天上祥云弥漫,照亮了三十三重天,太阳星与太阴星齐出,太阳星降下太阳之精,太阴星则反常降下帝流浆,与太阳精华掺杂在一块,中和了其中热气,凝成一块块灵气充沛的石块。 天上响起威严钟声,苏黎手中玉筒化作光点融入天地,众人皆能感觉到洪荒规则中多了什么东西,妖族们的感受更深,非妖族也有所觉,但并不受约束。 在洪荒如今九成都是妖族的情况下,这套法律说是对全洪荒有效也不为过。 谁也没想到苏黎此举竟然能弄出这么大的声势,就连鸿钧都深深看了她一眼。 “这些年我在洪荒中收集了不少法宝,今日赐与尔等,能拿多少全看机缘,随我来后院吧。” 众人激动不已,赶紧跟上道祖脚步。 昊天瑶池帮忙维持秩序,可怜他们两个童子需要照看三千人,一时忙的团团转。 后院有一块巨大的分宝岩,像一座假山,看着绝对容纳不下三千个宝贝,但其中实则大有乾坤,自成空间,里面的宝贝零零总总加起来,远不止三千个。 道祖的几位弟子打头,众人依次入内,苏黎没有进去,最后外面只剩下她和鸿钧以及昊天瑶池二人。 鸿钧太过沉闷,二人只对视了一眼,苏黎就彻底放弃,转而兴致勃勃的去找昊天瑶池聊天。 昊天瑶池没想到苏黎竟然这么平易近人,受宠若惊的与她说话,起初还很拘谨,在苏黎几乎话后就被逗得直笑,彻底放松下来。 等了许久,里面渐渐有人出来,或多或少的都拿到了些宝贝,最后只剩下道祖的六位弟子,又等了许久才出来。 通天脸上的喜色最为明显,也是最后一个出来,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转过身退回去,二话不说施法缩小了分宝岩。 鸿钧张张嘴,本要说的话全忘了,只能面无表情的看着通天。 老子和元始的目光如刀,似乎随时都能穿透熊孩子通天的身体。 女娲惊讶的想了想,她确实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操作。 接引都为通天的雁过拔毛震惊到了。 更别说其他人。 “师父,分宝岩也是要分的宝贝对吧?”通天一副求夸奖的语气,手上却是死死抓着缩小的分宝岩 . 第40章 不可回收垃圾 镇元子被伏击,帝俊太一几乎是立刻就有感应。 这属于维护妖族公民人身安全,即使接引准提遮掩天机,他们也能从镇元子入手掐算。 非妖族们基本都没研究过妖族法律,自诩未来会证道成圣的接引不会去看,正为错失机缘而闹心的准提当然也不会。 他们自然也就不知道在妖族法律里,有那么一条叫保护本族公民。 感谢鲲鹏,镇元子知道。 他知道自己只需要拖上一时半刻,帝俊肯定就会带人赶来。法律刚刚颁布,正是需要立威的时候,接引准提这就撞上来了。 他躲过那二人的又一击,胸口气血翻涌,脸上不显露有底气的模样,只做穷途末路般的悲愤:“同为道祖门下,接引,你竟做出截杀同门抢夺鸿蒙紫气的事,你就不怕道祖知道,将你逐出师门?” 接引不为所动,手上招招致命,直奔镇元子面门,力求速战速决,便是一般的仇人都没他下手这么狠。 “就算今日我成事,那也是你机缘不够,合该有此一劫,保不住鸿蒙紫气这么好的东西。” 准提不言不语,一门心思的抢紫气,虽不如接引下手阴狠,却攻势迫切。 镇元子祭出地书结界才勉强得到喘息,但这东西就像乌龟壳,乌龟壳也不是打不破,接引准提两人合力,总有破解的时候。 地书的气息惊动了之外的红云,他一个激灵——镇元子出事了,而且到了撑起地书结界消极抵抗的地步! 红云不欲再管眼前事,可那狐狸看出他心神不宁要走的意图,自知他要是走了熊大哥必定不会放过他们,干脆扑通一下对着红云跪下去,泪眼朦胧却仍旧带着一丝倔强:“多谢这位前辈帮忙。” 又对熊大哥道:“熊大哥,是我对不起你,我今天就把眼睛还给你,之后我们两不相欠,我会带着虎二走的远远的。” 说罢,就伸手作势要挖眼。 红云心中不安,但看见这一幕还是一惊,赶紧出手拦住,顺便把人扶起来:“道友何必如此?既有悔过之心,改了便是,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人还在,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虎二冲上来抱住狐狸,双目赤红:“阿狐不要!阿狐你好傻啊,前辈说的是,你何必如此想不开?” 他又抬头用一双仿佛得了红眼病的眼睛看向熊大,里面满是怨怼:“大哥,你与阿狐结成道侣多年,难道一点感情你都不讲了吗?你何必要把阿狐逼到这个份上?你从前不是这样的啊。” 熊大沉默的看着眼前这场闹剧,多点观众就能直接排一出戏,此时此刻他没直接气晕的唯一原因就是他修为高些,身体素质好。 他看着虎二的眼神彻底冰冷下来:“她修炼出了岔子失忆了,那你也失忆了吗?原来现在修炼这么容易失忆,竟然被我一口气碰见了两个,你们两个,倒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狐狸含泪,这回是被气出来的,她脸都气红了,提高音量怒道:“你懂什么?这才是真爱,发自肺腑,情不自禁,不因身份和处境而转移。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懂爱!” 红云这会儿也听出不对,什么叫……熊大哥和阿狐道侣好多年?什么叫情不自禁,不因身份和处境而转移? 这不是好兄弟和自己道侣搅在一起的戏码吗? 他恍然明白这场争执里面占理的那个是看似强势的熊大。 地书的波动越发激烈,他实在心灼,赶紧向熊大道歉:“是我不明前因后果,说错了话,但现下我还有急事,下次再向道友赔礼。” 熊大没理他。 红云走远还能听见身后熊大话:“我不懂爱?我不懂爱不计较你失忆捅瞎我的眼睛?我不懂爱能因为对你信任而让你们这对狗男女暗度陈仓这么些年?我不懂爱还跟你在这对峙,而不是早早弄死你俩?” 地书结界内,镇元子抓紧时间疗伤,结界的波动越来越大,接引看准时机:“师弟帮我!” 二人合力攻向薄弱之处。 红云回来的时候正看到这么一幕,他惊怒,手□□德金莲掷出,重重敲在准提背上。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镇元子让灵气在体内完成最后一个周天,抬头往天上看看,话音里再没了起初的紧张:“他们是要抢夺鸿蒙紫气。” 接引不以为耻:“这怎么能说是抢夺?是我看镇元子师弟机缘不够,运气不佳,决定替师弟保管鸿蒙紫气,以防他再糟了别人暗算。” 与刚才那一狐一虎相比,接引半斤八两,一样无耻。 镇元子冷笑:“是吗?那我还要谢谢接引师兄来杀人夺宝?” 接引不理,只对准提道:“师弟务必要拖住红云。” “你们真是仗着此处无人,把这副强盗嘴脸展现的淋漓尽致。” 天上传来帝俊的声音,接引变了脸色猛然退开,他原本所站之处被混沌钟砸出个坑。 混沌钟!东皇太一! 他心有余悸,心中已生退意。 准提也是,二人与镇元子他们拉开距离。 帝俊太一从天而降,太一收回混沌钟,冲着二人又是轻轻一摇,接引二人合力抵挡,才勉强挡住这一击。 其中以虽然还未斩尸,但实实在在到了准圣修为的接引脸色更为难看。 同为准圣,不论是斩尸的进度还是法宝质量,都输太一一头不说,现在面对太一这轻轻一击,竟要他们师兄弟二人合力去挡。 接引面上挂不住,不吝于使用最大的恶意去猜测挑拨:“今日这事与你们二人有何关系?莫不是也想得到镇元子手中那一道鸿蒙紫气?” 就算镇元子和红云都是妖族妖圣又怎么样?鸿蒙紫气这样的东西,他就不信帝俊太一真能心甘情愿的让它留在镇元子手里! 等到四人反目,他们师兄弟又可以浑水摸鱼,那缕鸿蒙紫气最后到谁手里现在断言还为时尚早。 帝俊太一还真不想得到那缕紫气。 帝俊眼底一派清明,没有一丁点动摇:“镇元子与你们无仇无怨,你们却主动截杀,属于侵犯妖族公民生命安全,也相当于冒犯整个妖族,怎么和我们没关系?” “天庭已有一道鸿蒙紫气,五位妖圣中有两位都得了紫气,这是妖族之幸,如你这般的人,只会以自己的小人之心猜测别人也是如此,着实可笑。” 若是妖族吞并巫族之前的帝俊,也许会为这一道鸿蒙紫气动心,但现在他知道对付镇元子无异于自毁长城,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多想想该怎么建设洪荒。 接引看挑拨之计失效,与准提目光短暂相接,二话不说调头就跑,身后几人着实没想到他们俩身为洪荒顶尖的大能竟然会做出调头就跑这样的事。 太一反应最快,混沌钟撕裂空气气势汹汹的飞来,红云手□□德金莲光芒大胜,亦朝二人追去,地书骤然变大,接引准提二人顷刻间便感觉肩膀上压了一座大山。 接引准提看见前方纠缠的那一熊一狐一虎,脚下转向朝着他们跑,接引在几人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揪起最近的狐狸,朝身后丢过去。 身后传来一声尖叫,待看到朝着自己面门砸来的混沌钟,这声尖叫变得千回,多了许多的惊恐。 “阿狐!”虎二想也不想的扑过去,接引正要拽人的手都顿住了,要不是正在逃命,他都得愣在原地。 从来没见过这么积极上赶着找死的。 就是接引这一愣给了熊大反应的时间,他立刻有多远退多远。 准提转头看见混沌钟险之又险的停在那俩小妖面前,料定太一受到了反噬,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师兄,快走!” 二人加快速度,消失在天际,太一追至此处,强行收回混沌钟,压下胸口翻涌的血气,问那萎顿在地的二人:“你们怎么样?可有受伤?” 狐狸被刚才的情况吓得瑟瑟发抖,久久没能回神,虎二抱着狐狸,怒气冲冲:“若是你刚才没收回攻击,莫不是要把我二人毙命当场?还有没有天理了?” “妖族法典刚融入天道,你竟敢猖狂自此,还差点误伤我等,小心我们妖皇陛下和东皇陛下找你麻烦!” 并不是所有妖族都能认出太一的混沌钟,洪荒中各类法宝不少,以钟为武器的也有,以狐狸和虎二的修为根本没有资格上天庭,此时认不出太一也不是什么让人意外的事。 太一本就不善言辞,此时闻言,唯有沉默。 帝俊与镇元子红云三人稍迟一步。 狐狸见状拽了拽虎二的袖子:“虎二哥哥,要不算了吧?就是受了点惊吓,要怪更应该怪刚才把我丢出来的那两人呀。” 闻言,帝俊倒是对这狐狸多了两分好感。 虎二柔声对狐狸道:“都听阿狐的。” 红云若有所思,突然道:“既然虎道友提道了妖族法典,你们有没有想过将纠纷告到天庭,让法律裁决?” 他本以为那狐虎二人肯定不会愿意,谁想狐狸的眼睛一亮,竟然对他充满感激,柔声道:“多谢前辈,狐阮感激不尽。” 虎二犹疑:“这毕竟是家里的事,何必闹到这个地步,大哥他虽然有些咄咄逼人,但也是一时伤心罢了。” 本来也在犹豫的熊大彻底怒了,他觉得自己刚才那为这两个东西着想的心简直是喂了狗。 他道:“按律处理就按律处理,就是等到了天庭你们可别后悔!” 至少此时此刻,帝俊还觉得是熊大咄咄逼人,等到了天庭听了这人陈述的前因后果之后,只觉得像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 他们回了天庭,红云和镇元子则回五庄观,短期内他们打算闭门不出,地书结界全面展开,各色法阵套娃摆开,让镇元子全力参悟紫气。 …… 天庭主殿背后的宫殿不如主殿那般大气,却力求威严肃穆,空间比主殿小了一半,最前方有三级台阶,台上摆了一排的桌子,台下左右分原告被告,后面有几排听证的席位。 这里正是苏黎命名,帝俊提字的“妖族最高法庭”所在。 绝大部分纷争案件都是按照法律,由天道自动降下惩罚,但也有少部分处于灰色地带的纠纷,比如这三人的感情纠葛,就需要用到这里,人工处理。 这场听证会的法官由帝俊和白泽担任。 按理来讲以这三个小妖的修为和影响力,根本就无法惊动妖帅级别的白泽,更是连帝俊的面都见不到,但毕竟是第一次开庭,又是路上碰见的纠纷,帝俊格外重视。 他给自己好了个好工作。 帝俊精神恍惚。 早知道就派太一来了。 不行,太一可能会忍不住把那俩直接捏死。 台下还在唱戏。 “熊大你怎么能这么说?刚才若不是虎二,我就要被混沌钟给砸死了,是他冲上来救了我,你根本就不爱我。”狐狸一边说着,一边握住虎二的手,难以置信的看着细数他二人罪状的熊大。 要不是虎二?和虎二有什么关系?要不是太一拼着反噬的危险停住了混沌钟,现在哪里还有他们俩? “够了!”帝俊终于忍无可忍,砰的一声手上的锤子差点被他给敲碎,他刷的站起来,旁边是 . 第41章 女娲成圣 应,我的成圣机缘似乎是再创一族。”说到此处,她脸上带着些许愁容。 “洪荒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我看天庭颁法典、定赏罚、开法庭、修监狱,妖皇又为了这一系列改革不停地更新官职,甚至修改整套体制,好不容易有了这样一片和谐的局面,我要是再创造一族,岂不是在给天庭增加工作量?” 因此她甚至几次犹豫,到底要不要创造那一族。 可终究是成圣机缘,谁知道这次放弃的话,还会不会有其他成圣的途径? 苏黎沉吟片刻:“巫族同样是创造一族,但结果是虽然降下了大量功德,就算把那功德的集中到一处,量也远远不足让任何一个祖巫成圣。” “两相对比,可见你即将要创造的这个种族对洪荒大陆有多重要。” “这是你成圣的机缘,你当然要去做。” “更何况妖族绝不是通过打压洪荒中其他人来发展壮大,便是有了全新的种族,说不定反倒会让妖族产生紧迫感,形成良性竞争。” 女娲的心结解开,开始构思新的种族:“上至先天神灵,下到蛮荒小妖,大部分经过修炼都会化作道体模样,如我这般保留尾巴的到底是少数,所以我觉得这个新的种族应该像道体那般,一头一身两臂两腿。” 苏黎笑着看陷入思考的女娲,她顺着心底的声音取出了留影石,将这一幕保留下来。 也许若干年后,这份影像会变得弥足珍贵。 “妖族大多好斗成性,我希望这个新的种族可以少些暴躁。” “这样的话,应该需要用包容性强的息壤和疗伤圣药三光神水做材料。” 息壤女娲自己就有,三光神水属于元始,苏黎手里也有一些存货。 此时她已经陷入思维中,差不多忘了身边还有个人。苏黎也不介意,看着女娲取出息壤,她也递出三光神水。 女娲手艺极好,捏出来的泥塑各个都很漂亮,她捏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泥塑成型落地就化作一个个全新的生灵,只是这些生灵落地后全都光溜溜,女娲在那捏,苏黎就不停地薅树叶变衣服。 惨遭毒手差点被薅秃的先天灵根芭蕉树,疯狂用灵力催生自己尽快长出更多的芭蕉叶。 又捏了许久,便是准圣的手指也架不住这么用,女娲皱眉,葫芦藤适时凑过来碰了碰她的手。 女娲皱起的眉头舒展,拎起葫芦藤,沾了点泥浆开始甩,每个泥点落在地上都会化作一个小人,直到用尽了所有的息壤,地上已有了数万个生灵。 他们以此处为中心,遍布宸黎山,还有一部分安置不下分散到了周围的山峰。 昆仑山突然多了这么多人,惊动了老子和元始,二人先是去找了通天,三人一块过来。 他们远远的看着,老子感受到这里弥漫的道韵,叹道:“师妹要成圣了。” 女娲甩泥点子,速度非常快,苏黎薅芭蕉树叶的速度也跟着被迫加快,一大把一大把的往下薅,等着最后一个人也有了衣服穿,芭蕉树已经累瘫了,它顶着个光秃秃的树干,半死不活的立在那。 “吾为女娲,创造人族,望尔等团结合作,得以立足于洪荒。” 女娲的声音带着玄妙的道韵,传遍洪荒的每个角落。顷刻间功德泄洪般的从天而降,竟像是天上漏了个窟窿,女娲的气息节节攀升。 轰—— 久违的圣人威压再度降临,洪荒圣灵俯身跪拜,离女娲最近的苏黎却是半点事都没有。 女娲含笑看了她一眼,已经笃定苏黎也是圣人。 “今女娲以功德证道,成就混元圣人之位,天道鉴之。” 跪地的人族大礼叩拜,数万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显得气势凛然:“恭喜女娲娘娘。” . 第42章 兔子不会孵蛋 豹沸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混混,偏生修为还不错,天资在豹族年轻一辈里能排得上号,这让他更加无法无天。 妖族法典颁布后头一个跳出来表达不满,扬言他绝不会戒掉血食,族内的长老和他的父母废了老大的力气才没让他这番“豪言壮语”传播出去。 可人一旦执意作死,那是谁也拦不住的。 他今天抓山鸡,明天打野兔,几次下来大家看见他只对没开灵智的飞禽野兽下手,倒也少了几分担忧。 直到后来他默默憋了个大招。 ——他直接抄了一窝兔妖,吃了个油光满面,长老们赶到的时候,他吃了个油光满面,地上摞着一小堆的骨头,空气中还弥漫着肉香,那香味让长老都滚了滚喉咙,过了半天才想起来呵斥。 “豹沸!看你干的好事!” 豹沸半点不怕,他剔了剔牙,慢悠悠的起身,舒服的摸着肚子喟叹一声:“不就是杀些小妖吗?这有什么?我们跟着妖皇陛下是为了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可不是为了被迫辟谷。” 他不以为意,来的长老中也有几个偷偷点了点头,唯有大长老生性谨慎,脸上变色:“闭嘴!你要是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就别跑出来丢人现眼。” 豹沸撇嘴还欲说话,天上乌云迅速聚拢,往旁边看看,那云只集中在豹沸头一道雷劈下,豹沸差点直接被劈报废。 像这样的场面洪荒各处屡见不鲜,自法典公布之后,放眼望去洪荒的天空就没有晴空一片的时候,许多生灵从一开始听到雷声就瑟瑟发抖,到后面能伴着雷声入定,再到没有雷声入定修炼都觉得不安稳。 天道被迫加班,不是996,不是007,是几千年无休的连轴转。 要是评个感动洪荒十大人物,他自认能上榜。 “不可能的,除了遭遇不公骂天道的时候,没人能想起你来的。”苏黎悠闲的躺在树枝上,耳边是远处部落里人族热热闹闹的动静。 “哥啊,你就认命吧。” 天道不理她,只是那天的雷罚下手格外的重。 鉴于香料的供应者兼大厨狻猊就在昆仑山,那天的演示又是在人族中间,在美食一道上比起还在艰难推进的妖族,人类可谓是突飞猛进,可惜被材料难得局限住了发展空间。 狻猊连他那个炉子都不抱了,让龙族送来从各地收集的一大批香料,通过尝试挑出其中能作为调料的部分,好像找到了龙生的新方向。 经常是烟雾弥漫中,狻猊一脸享受的吸着带着饭菜香味的烟,然后随手把做出来的东西分给周围亮着眼睛围过来的人族。 ——很好,又一位龙子进了人族堆里出不来。 天上飞来一道流光,被昆仑山的结界挡在外面,苏黎把结界开了道缝,那东西径自飞过来落在她手上。 是片月桂树叶。 树叶里蕴含的信息在苏黎触碰的瞬间涌入脑海,待读过,苏黎满脸惊奇。 她本以为先找上门的会是常曦,谁能想到竟然会是羲和? 羲和说她与帝俊决定要孩子,拜托她出手帮忙。 帮什么忙不言而喻。 …… 事情要回到数日前。 天庭事务繁忙,帝俊起初觉得熬过最初的那段时间应该就能轻松许多,但自从他把妖尊苏黎当成智囊,慢慢发现不但没轻松下来,甚至越来越忙。 桌案前他和白泽面面相觑,一个戴了顶帽子,一个已经很久没有变回原形。 他其实是个很有事业心的人,但也经不住这么霍霍,明明才新婚不久,他怎么就成天在这和白泽加班处理公务呢? 仔细想想,我竟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体,要秃也一起秃! 太一注意到常曦看着哥哥和嫂嫂羡慕的目光,视线在哥哥的腹部短暂的停留一会,双目放空的不知想了些什么,在苏黎收工要走的时候语出惊人:“常曦你想要孩子吗?” 苏黎脚下一晃,停了下来,转身朝常曦看去,这姑娘被问懵了,她迟疑问道:“我想要的话,你要给我生吗?” 据说现在洪荒最流行的检验道侣爱不爱自己的方式,就是问男方愿不愿意给自己生个孩子。 据谁说的? 当然是《宸黎山故事会》啊。 狗血故事看多了,大家渐渐乏味起来,写故事的人却像是早有准备,最近几期的故事一改从前的狗血,开始了多元化发展,没想到在男妈妈这个题材上一炮而红。 据说,洪荒中不少人都在悄悄猜测,这个新故事写的是苏黎前辈。 沉迷故事会不可自拔的常曦自然也紧跟潮流,只是一直忐忑没好意思问出口。 太一想的很简单,他爱常曦。 再说,由阴性体质的常曦来怀孕,如果是至阳属性的金乌,恐怕会对常曦自身造成损伤,还不如他来。 哥哥都能为嫂子做的,他当然也能为常曦做。 所以回答的很痛快:“如果你想要的话,我随时都可以。” 常曦十分惊喜,几乎是脱口而出:“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吧!” 羲和看这俩人一个比一个干脆,赶紧道:“等等,别冲动,你们确定想好了吗?”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确定。” …… 老子已斩三尸、元始通天斩掉善恶两尸,三人陷入瓶颈。冥冥之中有所悟。 老子主动化身人族混入其中,元始选择真身前往就近观察,只是人类都太恭敬,导致悟道的进展有些缓慢,通天更干脆,他干脆借着囚牛、狻猊和四不相的关心打入人类中间。 很快他就发现经过千多年的繁衍,人类现在的数量越来越多,偏偏修为又弱,要不是女娲师妹成了圣人,恐怕根本看顾不过来。 女娲脸上出现几缕愁容:“可我又不能永远看顾着他们,早晚有一天他们要独立的在洪荒中生存。” 为了人族,她连陪伴少商和芷音的时间都少得可怜,伏羲哥哥又在天庭,虽然隔三岔五的回来看看,但终究离得远。 幸亏善渊和祈晞记得带着两个弟弟妹妹玩,宸黎山的三族后代那几个孩子又都活泼可爱。 通天看着孱弱的人族,单独的个体连一只野兽都对付不了,那就三五成群,一个人的力量渺小,那就众人合力,即使是最安全的昆仑山对于他们来说都无比危险,可是即便如此他们也努力的抓住那一线生机,竭尽所能的活下去。 等等,一线生机! 他忽然明悟,身上气息节节攀升,鸿蒙紫气开始真正的与他融合。 “吾为上清通天,今日立下截教,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唯有一线生机。截教愿为天下生灵截取这一线生机,今以……” 通天本想说诛仙四剑,但苏黎及时赶到给他传音。 通天不知听到了什么,竟然瞪大眼睛卡了壳,天上已经预备好的功德金云刷的一下掉下来一缕,是一把大刀的模样,直挺挺的从头顶落下来,吓得他一个激灵赶紧回神。 女娲看得目瞪口呆,疑惑的看向天空。 苏黎朝天竖起大拇指,老哥这招用的熟练。 “今以先天子母河并一线生机镇压截教气运,天道鉴之,截教,立!” 金光倾泻下来,如同洪水,洪荒生灵尽数俯身下拜,一部分功德落在苏黎头上。 通天周围尽是圣人之威,紫气东来九万里,采光弥漫昆仑山。 直到金云散去,女娲还在吃惊中没能回神,紫霄宫中,鸿钧听着“先天子母和并一线生机”,沉思片刻,等捋清了这其中的关系,他开始尝试沟通天道。 别的不说,就说讨论一下怎么赔偿给他造成的精神损失不过分吧? 天道屏蔽了道祖,并切断了紫霄宫的5g网…哦不是,切断了紫霄宫的云镜。 醒醒,你是给我打工的,管老板要赔偿?是我平时太好说话了吗? …… 听了通天的话明悟了道,本应跟着发誓的老子沉默了一会。 立教就立教,拿弟妹当吉祥物镇压气运这是什么操作? 但是别说,还挺合适,肯定镇的住。 洪荒各地的生灵刚站起来还没等走两步,就又砰的跪回去,又听一道声音传来:“吾为太清老子,今日立下人教,意为教化人族,以先天至宝太极图镇压气运,天道鉴之,人教,立!” 昆仑山异像再起,人族跪在地上懵懂的看着天空,只觉得漂亮极了,除了女娲娘娘外,他们从没见过任何一个人能引发这样盛大的天地异象。 洪荒的生灵们正要起身,聪明的就直接跪在地上,他们可没忘了三清还差一个没说话,估计也快了。 果然,起身的人还没等站稳,就又砰的一下跪下。 “吾为玉清元始,今立阐教,阐者,明也。彰往察来,显微阐幽,顺应天意,天人合一。以先天至宝盘古幡镇压阐教气运,阐教,立!” 三清纷纷成圣,短暂的静默后,整个洪荒都沸腾了。 大家都在讨论三个教派,元始和老子还好,他们镇压气运的都是先天至宝,但通天所说的先天子母河并一线生机实在引人注目。 熟悉苏黎的很快就都猜出了那就是苏黎。 天庭 最近轻松了不少的帝俊恍然:“真相竟是如此。” 桌案前的羲和埋头处理公务:“怎么说呢?一旦接受,也不是很让人意外,不论是什么样的局面她总是有解决方式。” 西方某个小灵脉隐蔽的山洞 接引倒抽冷气:“一线生机,她竟是一线生机!” 准提的重点在“先天子母河灵”:“难怪她的能力是那样。” 接引皱眉,一圈圈的在山洞里踱步,越走越快,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顿住脚步,满脸喜色:“一线生机又怎么样?钻的还不是顶头那位的空子?我就不信谁能喜欢一个钻自己空子的人,只要那位在我们这边,那我们还愁对付不了她?” 准提疑惑:“道祖?” 接引明示:“道祖再上面那位。” 准提瞪大眼睛:“师兄是说……” 接引赶紧示意他闭嘴,有的东西只能意会不能宣之于口。 他在这得意洋洋,自以为找到了对付苏黎的办法。 走着瞧吧,等他成圣,就想办法对付那个多管闲事的女人! 五庄观 红云恍然:“难怪,先天子母河并一线生机,看来这声前辈确实没有叫错,一线生机啊,应该是和道同辈的吧?” 镇元子想的更多一点:“一线生机…当初紫霄宫,那两个位置难道原本命定的都该被接引准提抢走?” 红云现在恨接引准提恨得牙痒痒:“幸亏前辈出手。” 他又想到女娲三清接连成圣都跟人族有关,便道:“要不咱们去昆仑山看看?说不定镇元子你的成圣机缘也在人族。” 镇元子摇头:“我能感觉到我成圣的契机跟人族无关。” 自此又过年,人族数量越来越多,女娲带着他们迁出昆仑山,寻了一块距离洪荒中心偏远,环境还算不错的山谷居住。 …… 昆仑山上 说好的成圣要办个宴会,那就一定会办,只是三清一起成圣,那就只能三清成圣的宴会在前,苏黎通天的结契大殿在后。 典礼由通天首徒白安和元始首徒广成子共同操持,宸黎山上的小朋友们时不时提出建议,最后弄出来的成品也还不错。 广成子和宸黎山的人不甚熟悉,就连自己身边这位三师叔的首徒也是第一次见,眼看宴会即将开始,他紧张的额头的汗珠直往下滚。 “放松些,你太紧张了。” 睚眦从身边溜过去,手里还捧着一堆多余的灵果,白安随手摸了一颗给广成子递过去,换来睚眦的怒目而视。 被睚眦那双铜铃大眼瞪着的广成子又是一僵,刚要推辞就被白安直接把灵果塞进了手里。 白安把睚眦推到一边:“别瞪了,就拿你一颗灵果,大不了下次你拿回来。” 广成子好奇:“那也是师叔的徒弟吗?” 白安摇头:“宸黎山上正了八经的徒弟就只有我和多宝两个,剩下的大概可以算……护山神兽?” 先不提广成子费了多大的心思猜测护山神兽是个什么定位,就说宸黎山上小朋友的那个数量,不像护山,倒像是拆山。 第一轮的宴会进行的一切顺利,三清从正门退场,广成子松了口气,宸黎山的小朋友们纷纷振奋起来。 白安拍拍广成子肩膀:“你比我入门晚,我姑且叫你一声师弟,师弟啊,你以后多来宸黎山转转,没必要这么拘谨。” 赑屃慢吞吞的打了个呵欠,眼睛睁了个缝看了看被白安盯上的倒霉蛋,晃悠悠的以道体模样撑着脑袋再次入睡。 多宝坐在在广成子的另一侧,沉默的听着师姐一脸温婉和善的忽悠二师伯的大弟子,回忆宸黎山每天的鸡飞狗跳。 算了,至少能教会他人心险恶。 第二轮宴会正是通天师叔与苏黎并前辈的道侣结契大殿。 通天再与苏黎一道入场,告祭天地,发下荣辱与共的誓词。 女娲抛出红绣球:“今日通天苏黎结为道侣,定人婚,天道鉴之。” 善渊坐在台下,看着台上娘亲加戏,趁着爹爹不备飞快凑上去吻了他一下。 爹爹毫无防备的愣了愣,他挥挥手,两人身边变得一片模糊,叫人的视线无法穿透那雾看清里面的人。 作为家里面最成熟的一个,善渊叹气,笑着摇摇头。 察觉到身旁有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他一转头就发现祈晞满脸好奇的看着他的嘴唇,眨巴着眼睛似懂非懂:“为什么要嘴贴着嘴?这是什么仪式吗?” 善渊的脸刷的一下子就红透了,磕磕巴巴:“不、不是仪式,就是、就是……” 到最后也没憋出什么就是了。 祈晞憋不住笑出声,善渊渐渐反应过来,脸上的红晕又深了几分,这会是被气的。 “别笑了!” 祈晞从闷笑变成了大笑。 无良父母没空管儿砸,不过目测就算他们听说了这件事,反而会嘲笑大儿砸也说不定。 宅在家里通过云镜想看看女儿,不巧看到这么一幕的鸿钧沉默。 天道,我们谈谈。 天道装死。 恶尸在鸿钧耳边轻语:“许久没有见过罗睺,也不知他在魔界如何,你说我们把这事告诉他怎么样?” 鸿钧没有拒绝。 天道装不下去了。 据知情人(瑶池昊天)透露,那天紫霄宫先是阴风阵阵,再是急风骤雨,后院的蟠桃树都差点被刮秃了。 . 第43章 真正的狠人连自己都吃 血海 这里常年血气弥漫,天空是灰蒙蒙一片,又好像蒙上一层血色,地面皲裂出一道道的纹路,空气立弥漫着经久不散的血腥味,中心的血海翻腾,里面是盘古身化万物后留下的部分浊血。 自女娲造人成圣,冥河老祖便也动了造出一族的心思,他倒是执着,数千年时间与世隔绝,甚至未踏足洪荒,终于被他造出了阿修罗一族。 “吾乃冥河,今造阿修罗一族,居于血海,天道鉴之。” 天上降下功德,却远不如造人那样多。 这新生的一族女性各个十分貌美,男人则丑陋无比,冥河搁在洪荒里就是中等长相,搁在这群阿修罗男人里面竟被衬的天人之姿。 冥河出声的第一时间,几位圣人就把目光投向血海,血海结界挡不住圣人,苏黎跟着通天蹭了一下圣人视角,来看热闹。 老子摇头,这新生的种族满身浊血,从材料上来讲就差了人族一大截。 元始更是厌恶的皱起眉头,他之所以厌恶妖族就是因为他们嗜血好杀,从前觉得妖族满身血气已是污浊不堪,谁想这新生的一族比妖族更甚,这才是真的满身血气。 通天的眼神里只有纯然的好奇:“你说,冥河没有鸿蒙紫气,他应该知道自己成不了圣,又为何多此一举?” 苏黎目光在阿修罗族男人和冥河身上来回扫视:“有没有一种可能,他造出这一族的原因就只是一个人生活在血海比较寂寞,他喜欢热闹一点,顺便需要别人来衬托一下自己的美貌?” 几人沉默,却难以克制的看向那些阿修罗族从男性,女娲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太丑了,她现在急需多看看伏羲哥哥洗眼睛。 阿修罗族生活在血海,对于洪荒生灵造不成影响,只是个让人津津乐道的谈资,洪荒大陆上最近刮起了一股风。 天庭肉食养殖场第一批鸡鸭鱼正式长成,以妖皇东皇自身的影响力带起大家对这些平凡食材的兴趣,在某次宴会展示了普通食材的一八种做法后,美食一道在洪荒一炮而红。 没过多久,养殖场就人满为患,一鸡难求。 美食文化的兴起对一些人来说并不是好事。 比如长相酷似鸡,只不过长了三颗脑袋三对翅膀的尚付一族,最近他们族里的人只要出门,就会被垂涎的视线锁定,这些视线常常锁定在头部、脖子、翅膀、大腿。 大部分视线垂涎种带着痴迷,痴迷中带着渴望,好像老色胚看见绝世美女,按照往常,遇到这样的视线要么拒绝,要么接受,如果接受,可能很快、可能很慢的拥有一个混血宝宝,但是现在…… “道友,脑袋不能动我理解,但是我看你这三对翅膀,也用不上这么多,不如卖我两对?” 这还是比较有良心的,知道头不能动。 雌性尚付闻言,一翅膀把人扇飞,等人化作流光消失在眼前,冷笑:“老娘的翅膀可有用的很,扇你这样的,一扇一个准。” 与之命运相连的还有正大力推行妖纹普及的鲲鹏,此时他已经因发明妖纹而挂上了妖师的称号。 从前他从天庭人多的地方走过,收到的都是尊敬、倾慕的目光,但是现在,明明乍一看上去与往常无异,却总让他后背发凉。 天庭供职的天兵和侍从们私下里讨论过,像鲲鹏妖师这样的情况做起来该是什么味道,鸟肉味还是鱼肉味? 两方观点的人各执己见,争吵辩驳了许久都没有得出结论,直到鲲鹏洞府出了个叛徒,某天神秘兮兮的取出几片硕大的鳞片。 “这是老爷幼年时褪下的鳞片。” 天兵们啧啧称奇,十分震惊:“你怎么拿到的?” 那人洋洋得意:“老爷褪下的鳞片都仍在洞府深处,堆成一堆,我是负责打扫的。” “谁知道鳞片该怎么做?” “可能是……炸?” 幸亏是幼年时的鳞片,否则他们怕是根本劈不动,众人废了老大劲把一张巨大的鳞片弄成小块,偷偷送去膳房,找了熟悉的厨师走后门,看着他放了几种调味的植物叶子,又加了盐腌制许久,再用炸鸡的面粉一裹,修为最高的大罗金仙天兵总领以灵力点火,下锅油炸。 今天的天庭似乎弥漫着一股很好闻的……鱼香味? “膳房这是又研究出什么了?怎么这么香?”羲和放下手头的东西,起身转了转。 膳房就在他们处理公务的这座偏殿不远处,因此味道闻的格外清晰。 香味没飘多久就戛然而止,像是被人布了结界。 最近不喜鱼腥的帝俊都闻得胃口大开,突然味道没了,他皱皱眉头,召来门口的侍从:“去厨房看看做了什么,先端过来一份。” 侍从听令下去,直奔膳房,离得老远首先看见一张结界。 膳房本来不小,但也经不住一群人都挤进来,此时此刻,这里人满为患,人均占地面积两个脚掌,或蹲在地上,或挂在房梁,出锅多少就被一扫而空多少,一眨眼的功夫连盘都给你舔干净。 天兵总领察觉到有人触动结界,待看过来人,面色大变:“是政务殿那边的侍卫,肯定是妖皇陛下或者妖后殿下派来的!” 政务殿的侍卫没在门口等多久,进厨房的时候这里还弥漫着浓郁的香味,厨师还在灶台前炸着什么东西,唯有天兵统领站在一旁。 你说其他人?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临走之前还把新出锅的两盘给端走了。 “方统领,您这是……?” 天兵统领视线时不时的投向油锅,打着哈哈道:“这不是最近搞来了一点鱼鳞嘛,我就突发奇想这东西能不能做,没想到还真行,还真挺香,就是太香了,这才布了个结界。” 厨师闷头干活,嘴角微抽。 侍卫也没多想,两人又寒暄两句,他端着新出锅的两盘回了政务殿。 等人走远,侍卫统领才松口气,随即又想到那两盘是要给谁,刚落下的心又高高悬起。 算了,不用担心,即使是妖皇陛下,肯定也没吃过妖师,没法从味道辨认出来,对吧? 帝俊确实没认出来,他和羲和手边一人一盘,又分出了一些给白泽,一边处理政务,一边当零食吃,感觉非常好。 “这是什么鱼的鳞片?灵气这么充裕。”他随口一问,问的当然不是已经退下的侍卫,而是白泽。 白泽的神通便是通晓天地万物,被询问,他这才定睛去看手边这一盘零食,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的表情变了几变,精彩至极。 “陛下若是想寻来养些还是尽早放弃吧,这鱼极为难得。” “极为难得就派人慢慢寻找,待找到就圈养起来多繁殖,数量总会多起来。”说着说着,帝俊想起什么,脸色渐渐沉下来,“还是说这是猎杀了开了灵智的妖族才得到的鳞片?” “确实开灵智了,但是没猎杀。”白泽深吸一口气:“圈养不了,满洪荒就一只,繁育……这倒是行,但是首先得给他找个道侣。” 帝俊觉得这设定听着真耳熟。 白泽顿了顿,闭了闭眼:“是妖师!” 此言一出,殿中一片寂静,“啪嗒”一声,羲和手里的玉筒落地,帝俊羲和对视一眼,再看盘中“鱼鳞”,目瞪口呆。 “妖、妖师?他这是想不开,想开发自己的多种做法?” 鲲鹏今天来天庭的时候总觉得事情不太对。 哪里都不对,太诡异了。 空气中飘着一股食物的香味,这香味中掺杂着一些让他觉得很熟悉的味道,偏偏说不清道不明,就是差那么一点,说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 路过天门时,守将的表情格外诡异,还总是莫名的紧张。 他故意放慢了速度,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听见那守将好像被什么给噎住了似的打了个嗝。 继续往里走,熟悉的味道越来越重,计蒙和英招有说有笑的从身边走过去,这两人最近看对了眼,正要结为道侣。 鲲鹏听见他们说什么“膳房的新菜”,赶紧叫住二人。 英招原形人面马身,身有虎纹,背生鸟翼。化作人形,是一美貌女子,气质温婉,脾气比较平和。 她答道:“是啊,还是我前两天闻到香味才发现的,去问才知道,他们不知道从哪搞来一批奇怪的鱼鳞,炸了吃味道竟然很好。” “鱼鳞?”鲲鹏惊奇,“这个还能炸着吃?” 计蒙人身而龙首,双脚似爪,臂生羽毛,挥臂张口喷雾致雨。人身时是一英武大汉,他赞同英招的话:“味道确实还不错,妖师若是好奇也去尝尝?” 时至此刻,鲲鹏都完全没发现自己丢了鳞片。 也许是出于好奇,也可能是只是想尝尝美食,鲲鹏真的去了膳房。 正在做饭的厨师小妖看见他,活像是看见鬼! 不,在现在这个见到灵体没什么值得一惊一乍的洪荒,活见鬼并不是什么大事。 相较之下还是妖师来了更可怕。 “妖、妖师,您怎么来了?”他磕磕巴巴,差点吓得把手塞进锅里,当场表演一把油炸自己。 “小心!”鲲鹏赶紧拦了一把。 他这一动,就看见桌上刚出锅不久,还冒着热气的一小盘炸鳞片,鳞片裹着面粉,看不太出它原本的模样,但是香味扑鼻,他在外面闻到的就是这个味道,且这里比外面浓郁十倍不止! 鲲鹏从盘子里捡了一块扔进嘴里。 口感清脆,还带着海产特有的鲜味,灵气充裕,鳞片的主人应该是一个不弱的生灵,虽是鱼鳞,却不如一般海产腥味重,味道恰到好处。 鲲鹏点点头,又往嘴里扔了一块:“不错。” 厨师:“……” 厨师面无表情,因为他觉得现在自己不管做什么表情都会抽筋,还不如老老实实的什么都不做。 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做——他递上了孜然粉和辣椒粉。 外面传来鼓点似的脚步声,嘈杂急促,可见那人迫不及待。 来人正是偷渡鳞片的那位北海老仆。 人未到,声先至。他语气轻快,大声道:“膳房的存货不多了吧?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我特地从老爷那堆鳞片里选了一个品相特别好的!” 厨师的脸色刷的一下子惨白。 老仆一脚跨进厨房,目瞪口呆的看着鲲鹏,二人一时面面相觑。 他一个哆嗦,连滚带爬的过来跪下:“老、老爷您听我说,不是您听到的那样,我我我……” 鲲鹏看看他,再看看那一盘自己刚才还在夸好吃的“鱼鳞”。 他点头,语气淡淡,不辨喜怒:“把鳞片交出来。” 老仆欲哭无泪,只能磕磕绊绊:“可是、可是这里它…放不下。” 鲲鹏把人拎出去,砰的一下扔在地上,这边的动静引来了一批天兵的围观,里面不少人时常来这里蹭炸鳞片零食,因此齐齐为地上的老仆捏了把汗。 看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老仆白着脸放出了储物袋里的东西,一人高的大鳞片啪的一下扣到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正如他说的那样,这次还特地挑个了品相好的。 鲲鹏沉默的看着地上那属于自己的鳞片,一言不发的盯着老仆看了看,这样的眼神瞬间让他想起未加入妖族之前的鲲鹏老爷,吓得他两股战战瑟瑟发抖。 鲲鹏伸手,灵力在指尖凝聚成刀,刷刷刷—— 老仆头也不敢抬,生怕抬头就看见那锋刃是朝自己而来,要知道连法律也不会保护背叛主人的仆从。 没有疼痛。 老仆偷偷睁眼,看见地上被分成小块的鳞片,他瞪大眼睛豁然抬头,对上鲲鹏不笑时总是给人阴沉感觉的脸。 “收起来,拿进膳房。” 老仆愣在当场。 这不能怪他,任谁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突然变成这样的走向也得这样。 作为好吃起来连自己都吃的狠人,某种程度上,鲲鹏和饕餮兴许有共同语言。 …… 三清立教成圣后,洪荒许多生灵都起了来昆仑山拜师的心思,元始接连收徒赤精子、黄龙真人、惧留孙、太乙真人、灵宝、文殊、普贤、慈航、玉鼎等,通天这边就像打擂台似的收了金灵、龟灵、无当三位亲传弟子,及外门的四位首席弟子,云霄、琼霄、碧霄及赵公明。 一时间昆仑山热热闹闹,原先借给人族又收回来的几座山峰全都收回来给新收的弟子们住。 元始那边还知道客气,通天这边若是有两人看上同一个山头,就采用最原始的解决方式——打一架! 通天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咳不是,他是个奉行实践教育的优秀师父,让徒弟们在不停的切磋中不断的进步。 “你就不能收点像样的徒弟吗?” 元始每次过来看到的永远都是吵吵闹闹,一眼看过去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元始忍无可忍。 “你看看你,立教成圣非但没有变得沉稳,还越发胡闹,像什么样子?” 通天冷哼:“二哥你别看我这人多,但仔细数数收的徒弟还没你多呢。再说了,什么叫像样的?就非得是玉石法器、天才地宝的跟脚?我是收徒弟,又不是拿来垫桌子腿的。” 元始被气得够呛:“拿来什么?你再说一遍?!” 通天小声嘟囔:“没听见拉倒。再重复一遍?我看着像傻吗?” “你看着不傻。”给元始气笑了,他拿出三宝玉如意,搁在手里掂量。 通天看这趋势不对,后退半步:“二哥你冷静,别忘了你现在是圣人,昆仑山可不经打,小心你别再给敲碎了可就坏了。” 元始冷笑:“放心,你碎了它都不会碎。” 通天战术性后仰,瞅准苏黎的位置,眨眼的功夫出现在她身后,躲起来、告状一气呵成:“二哥他又要打我!” 祈晞目瞪口呆,善渊啧啧摇头,他要是二师伯,他也想打爹爹。 空气骤冷,元始追来,周身气场硬生生的让周围温度悬崖式下跌。 苏黎顶在通天身前,面上僵硬,心里乱码。 好家伙,你个通天,你把我坑惨了!就二哥现在这个状态,能听进去半句话那都是他最近修身养性脾气变好了。 这不叫抓住一线生机,这叫抓人顶包! 她义正严辞,脸上写满不赞同:“通天你又干了什么把二哥气成这样?” 通天难以置信:“我干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干呀。我就是批评二哥歧视妖族不对,看看现在的妖族,多和谐?” “洪荒中一切都井井有条,妖皇甚至为了抑制妖族血脉中的凶悍嗜杀专门建立了肉食养殖场和监狱,妖后羲和建立了比斗场消磨妖族凶性,贡献出不少灵器作为奖励,一切步入正轨。” “事实证明二哥口中‘湿生卵化’的妖族把洪荒管理的很好。” 不远处传来踩到树叶的沙沙声,善渊和祈晞悄悄溜走。 元始的表情变了又变:“那是妖皇妖后能力出众,又有东皇太一天赋绝佳的武力震慑,其中还有不少想法来自弟妹,若非如此,妖族哪有今日?” 这次反驳元始的不是通天,而是苏黎:“帝俊羲和太一他们的能力确实很强,但能有今日的局面也跟妖族的每个人都有关。” “跟脚天定,如果说还有一个机会是公平的,那就是一线生机,人人都有抓住它的机会。” “没人能决定自己的出身,但能决定接下来要走的路。” 元始青着脸甩袖而去,苏黎看着他的背影彻底消失,无奈叹气。 若是能三言两语就改变二哥的想法,那何必拖到现在矛盾越来越大的时候?实在是在这一点上他过于固执。 苏黎转身,逼近通天,使他战术性后仰。 “家暴可耻!” “家暴?谁要家暴?我是那种人吗?”苏黎难以置信,演技浮夸,满脸的伤心,伸出袖子擦了擦眼角,在通天凑过来的时候一把擒住他的下巴。 阳光打在睫毛上,映出一小片阴影,眼睑略微向下,显得忧郁悲伤又脆弱,她哼哼:“当初说好的我帮大哥二哥看好你,结果现在好了,我为你怼二哥,我们俩的信誉一起变负数,都怪你。” 被钳住下巴的通天保持微微低头的姿势没有动:“我们俩在大哥二哥那的信誉早就是负数了吧?还用等到今天?” 还有你现在这个动作配这个表情,它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像是读出他的心思,苏黎手上稍用力,同时上半身微微前倾:“我不管,你得赔我精神损失,刚才我可是被吓到了。” 看着他泛起绯色的耳垂,她心里泛起一些恶劣的心思,带着他转了个面,做了个并不完整的树咚。 通天的后背压在树干上,头顶树叶发出沙沙声,零星几片树叶坠落,落在两人头顶、肩上,又打着卷落地。 阳光被后背挡住,大片的阴影罩在苏黎脸上,她扯扯嘴角,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像是日落后褪下人皮的魅魔。 她凑近通天耳边,轻轻吹了口气,满意的看到他一个激灵,心跳声骤然加快,咚咚咚的像落下的鼓点。 “把你自己赔给我怎么样?” 咚咚、咚咚—— 是谁的心跳? 通天眨眨眼,就着这个被她困在树干之间的姿势,迅速调整好表情。 一半在阳光下,一半在阴影中,眼睛里澄澈的一眼就能望到底,仿佛迷途的羔羊,茫然的看着举起屠刀的猎人。 男性微沉的声线中又带着些少年的空灵天真,他嗓音轻柔:“好呀,可我该怎么做呢?” 话落,又像献祭自己以身饲魔的神子,献祭般的放任女人的一切动作。 苏黎附身耳语,说出的话却和柔和不沾边:“什么都不需要做,你只需要乖乖听话,接受我给予你的一切就好。” 咚咚咚、咚咚咚—— 鼓点更加激烈起来。 通天张嘴要说什么,被她竖起手指按在唇边。 她命令:“别动。” 几乎没什么犹豫,苏黎顺着心意,在他耳垂上轻咬一口,心满意足的看着他滚了滚喉咙,溢出一声压抑的轻吟。 . 第44章 洪荒版本神秘人 云霄坐的还算端正,手上一下下的rua着变成桌子模样的云,叹气:“温柔体贴大姐姐和她爱闹别扭的小娇气包。” 赵公明想了想,发出了一个感叹:“为什么师娘是魔、狼、温柔体贴?这角色定位是不是有点问题?” 云霄看透一切:“没有问题,非常恰当。” 碧霄笑着补充:“而且我觉得云霄姐姐说的那个故事哪里需要扮演?分明是本色出演。” 云霄摇头:“师娘本色出演可不是温柔体贴大姐姐。” 赵公明抓住重点:“那师父……” 云霄垂眸,求生欲拉满:“我什么都没说。” 另外三位都露出了然之色。 得,这是亲徒弟。 …… 洪荒进入稳定时期,时间过的飞快。 贫瘠的西方不知不觉间就被种下许许多多的灵植灵物,躲在深山与世隔绝的接引一无所知,通过灵植联络网感应到了一些东西的准提却选择了沉默。 种树的是镇元子,以及帮忙也种了些的红云。 洪荒生灵生存所需、修炼进阶,无不消耗洪荒中的资源,但资源有限,总有竭尽的时候,镇元子所做虽然是最笨拙的方法,却在长久的坚持后发现,这样确实可以改善西方贫瘠的现状。 时间太久,就连红云都成了熟练工,以灵力挖坑、埋树、填土、催发,确定它活了下来才停止灵气输送,红云的声音有些喑哑:“这是最后一棵了。” 自上次危机过后,他便决心在镇元子成圣之前与他寸步不离,这次他一改常态,竟然坚持了许久。 他心底有愧,要不是上次把镇元子单独留在那,也不会让接引准提有可乘之机。 镇元子那边种树的速度比他快不少,出于先天灵根的优势,他的灵力极易催活各种灵植。 最后一颗树被种在土里,他恍然有所觉,抬头看看天空,听见红云的话,喃喃答道:“确实是最后一棵,圆满了。” 功德金云声势浩大,将整个西方都笼罩的金灿灿一片,功德倾泻下来,大部分汇入镇元子体内,少部分落在红云头上,镇元子气息节节攀升,终于冲破最后那道屏障,紫气东来九万里,圣人之威传遍洪荒。 已经成圣的四位第一时间出现在西方。 “天地灵气有数,而生灵进取之心无竭。吾乃镇元子,寻得改善环境、催生灵气上限之法,试于西方半数土地。今以功德证道,成就圣人之位,天道鉴之。” 洪荒生灵俯身跪拜,女娲三清上前道贺,刚寒暄几句,便听见接引紧随其后。 “吾乃接引,有感众生皆苦,特此立下一教,名曰‘西方教’,以吾之原身先天庚金之气镇压气运,以吾师弟准提为副教主,天道鉴之。西方教,立!” 话音落下,功德金云聚拢而来,浩浩荡荡,延绵甚远,功德倾泻下来,涌入他体内。 接引脸上缓缓绽开喜色。 洪荒生灵如上次那般,在跪过镇元子后干脆不起身,做好再度叩拜圣人的准备。 一秒、两秒……一刻、两刻…… 等来等去也没等到他真的成圣。 接引的笑容僵在脸上,他不知道包括刚成圣的镇元子,五位圣人正在头顶云中围观。 与接引有仇的镇元子第一个笑出声,紧接着是看接引准提不顺眼的通天,老子唇边挂上些许笑意,以握拳轻咳为掩饰,元始眼中明晃晃的写着嫌弃,女娲抽了抽嘴角,偏过头憋笑。 接引自然不甘惨淡收场,他便咬牙发下大誓愿:“我若证得无上菩提,成正觉已,所居佛刹,具足无量不可思议,功德庄严。” “第一愿,愿吾佛土无有地狱,饿鬼,禽兽,蜎飞蠕动之类用特质的某种黑色植物汁水一遍遍涂墙,整面墙在这个过程中越来越黑,直到再也看不见墙上的人脸。 墙壁的纹路依旧清晰可见,纯黑的颜色平添了一抹厚重,黑压压的让人喘不过气。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一声怒喝在耳边炸响,施工队顿时一片的人仰马翻,暗出偷看的不少人都跌了个跟头,想装作没发现都有点困难。 圣人的威压压在头顶,白泽艰难的站直,额头的汗珠滚落,大罗金仙的修为全力以赴,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一字一句:“自然是修改错误,澄清误会,接引圣人缘何来此?” 身上那股随时都能把人压倒的威压骤然消失,接引冷哼一声,淡淡道:“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吧。” “墙壁的事,我看在镇元子师弟和女娲师姐的面子上不予计较,但我也全劝妖族不要再搞什么小动作。” 他不可能真的对白泽出手,但该有的警告和排场不能少。 他这番表现简直不要脸到极点,简直是恶人先告状的典范。 幸好妖族早有准备,来涂墙一开始就是个为了让接引臭名远扬的阴谋。 白泽脸上没有任何不满,只恭敬道:“白泽明白,恭送接引圣人。” 等人消失在视线中,白泽脸上面具一样的恭敬都没有褪去。 “偷看的都别看了,清场清场!”看见那些被接引的威压逼出来的偷窥者,白泽沉下脸命令。并警告围观小妖,离开之后不要乱说。 未走远的接引这才露出个满意的微笑。 …… “听说了吗?监狱那边的白色通缉布告牌被涂成黑色了。”消息灵通的妖神秘兮兮,周围一群吃瓜小伙伴,一个比一个好奇心重。 “为什么?” “是啊,好端端的为什么涂黑?” 那人一脸神秘:“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你们想想上面原来挂的谁?现在那个谁又是什么身份?” “可是我们妖族的妖圣里面也有两位圣人啊” “你傻啊,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这种小事自然是退一步就退一步了,哪里用得着我们的妖圣出手?” “还不是什么大事?那可是通缉令!” “通缉令又怎么样?圣人不死不灭,与天地同寿,就算继续挂在那也没什么效果,当然就撤了。” 消息灵通的那人清了清嗓子,成功让周围人闭嘴。 他继续道:“那天啊,是由白泽妖帅亲自带人过去,把墙涂黑的。听说中途那位还有脸过去问罪,幸亏白泽妖帅谦逊脾气好不冲动,把人哄走了。” 周围的妖族又是一片骂骂咧咧。 不要脸,忒不要脸! 随着留言越传越远,终于,洪荒版本的“那个不能说名字的人”、“神秘人”、“youkno”诞生了。 接引事先是绝对想不到这个事情发展的,当然,他现在也不会知道。因为没人会指名道姓的称呼他的名字,所以就算掐算也什么都算不出来。 没过多久,妖族发了一份声明,大体意思是:接引准提被通缉的事从头到尾都是误会,现在误会解除,自然要清除掉布告牌上的留存的痕迹,为了防止留下任何一点点痕迹,他们才决定将整面墙都涂黑,为表改错态度坚决,“通缉布告牌”特地更名为“通缉黑色布告牌”。 帝俊亲自写下这份声明,在朝会上读了一遍,谁听了不说诚恳? 随后又大张旗鼓的送了一堆东西到西方,说是赔礼。 …… 接引成了圣,终于敢回到最初的快乐老家,西方最大的灵脉须弥山,最近妖族又是出声明、又是来道歉,真真是让他心情舒畅,摆了好大圣人排场。 . 第45章 偷鸟贼 十颗蛋刚一出生,妖族的气运瞬间拔高一大截,诸位妖帅皆有所感,自然而然的那么掐指一算…… 白泽抽了抽嘴角,作为知情人,他好歹有个心理准备。 钦原和商羊默默收回掐算的手指,该干嘛干嘛。 呲铁手里的大板斧哐当一声落地,差了砸了自己的脚。 其余彻彻底底的不知情者表情不一,有喝水喷了的、有吃灵果噎着的、有走路撞墙的…… 罪魁祸首苏黎悠闲得很,抬头看了看太阳星。 果然很能生养,看吧,我没看错。 太阳星 别问,问就是当时惊呆了,没来得及遮掩天机。再想遮的时候就发现线路被查询的次数已经爆表,遮也白遮,除非他想复制接引的“成功”,以能生名传千古。 帝俊看着自己生的十颗蛋,鸟脸上满是怀疑鸟生。 短暂的修养过后,用翅膀把十颗蛋扫过来,小金乌们都在蛋里诞生了自我意识,都格外的活泼的性子,十个活泼过头的小朋友,即使他们都是蛋,那也是一场噩梦。 他其实可以化成人形孵,若是化成人形需天天蛋不离身。 这本不是个苛刻的条件,不该对正常活动造成什么影响,可当蛋的数量扩大到十的时候,就成了一件不可完成的事情。 翅膀下,一枚蛋把旁边的兄弟挤走,占了好大一块暖烘烘的羽翼,得意洋洋的滚了几圈。 被挤走的才不吃这个亏,叫了几个兄弟一块包围了它。 那颗霸道的蛋也知道拉帮结派,挤开个缝隙,把后面几个兄弟拉到自己的阵营。 唯有最后出生的小十站在最外圈看着兄弟们挤来挤去,毫无兴趣的转身往外滚,顶开父亲翅膀的一角,大半个蛋身还在羽翼之下,遥遥望着太阳星。 帝俊察觉到羽毛被顶开,低头看过去。 蛋看远方,他看蛋。 一颗蛋是怎么做到充分表现出忧郁这种情绪的? 翅膀底下的群架还在继续,说是群架,其实就是你把我顶开,我把他顶开,大家一起滚来滚去菜鸡互啄的戏码。 被迫体验新手按摩服务的帝俊恍惚,他们打架,他才是那个最大的受害者。 羲和经常来探望,她表示喜闻乐见,哦不是,是同情和心疼。 小十依旧沉静到孤僻的地步,每天最爱做的事是掀开父亲的翅膀,对着时不时炸开金色火焰的太阳星发呆。 小十的思绪飘远—— 初来灵山者只会觉得这里金碧辉煌,各路大佛、菩萨宝相庄严,凌然威严不可侵犯,但呆的久了就会发现这看似一片繁华的灵山死气沉沉,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断重复要做的事,不老不死、无穷无尽,时间的存在根本没有意义。 陆压万万年如一日的听着多宝…啊,他现在叫如来佛祖,听着他讲经。 有悟性能成佛的早就成了佛,不行成不了的也永远都成不了。毕竟两位圣人万万年不成佛,佛祖还是从别人教派里抢过来的例子珠玉在前,灵山上那些迟迟不成佛的也不是那么着急。 陆压自己就属于不着急那一批。 记得刚被抓过来的时候那两位圣人还对他抱有很大期待,恨不得天天把他按在八宝功德池里面,不成佛就不把他放出来。 但成佛这东西玄乎,要是主观上一点意愿都没有,泡个万万年、再万万年也是白扯。 那段时间啊,泡池子泡的他以为自己快被炖成一锅鸡汤。 他不就是在听经的时候走了个神,打了个瞌睡吗?到底是哪个缺德鬼给他构筑了这么一个幻境? 等他出去弄明白是谁干的,保准想办法坑死那家伙。 对,灵山上不让打架,打架会被惩罚,直接被鞭打神识,有多疼…可能和天庭那边的封神榜或者元始圣人的打神鞭差不多? 脑子里正乱糟糟的想着这些事情,头顶的翅膀突然被掀开,父亲用翅膀尖尖戳了戳他。 陆压呆呆的没什么反应。 帝俊开始担忧,之后就格外喜欢戳戳碰碰小十。 羲和又一次过来看他们,先是摸了摸大鸟的羽毛,在鸟脖子上落下一吻,又挨个抱了抱每颗蛋。 除了陆压之外其他九颗蛋格外活跃,这是他们每日最期待的时刻,几次差点因为母亲先抱谁而打起来。 羲和训斥过几次后,他们也学聪明了,每次都赶在母亲过来之前,先在父亲的翅膀地下打一架定顺序,帝俊向来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参与其中的小十自然而然的永远都是最后一个。 啧,真蠢! 我的兄弟们才没有这么幼稚呢。 这个构建幻境的人水平不行。 陆压冷眼旁观,心中不屑极了。 帝俊以翅膀抚摸小十,终于说出了担忧:“你说小十他不会是一颗傻蛋吧?” 羲和被气笑了:“你才是傻蛋呢!” 她摇头:“我检查过,小十的神识是完整的,甚至更强一些。” 帝俊也探过,但还是不放心:“可他从不与其他兄弟们玩闹,也不太理会我们。” 羲和抱着蛋轻抚:“兴许就是沉静稳重的性子吧?苏黎前辈和通天圣人的孩子不也是这样?” 又过三,太一在太阳星生下一只一身柔软红毛的兔子,围观这一幕的陆压三观崩裂,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太对。 知道自己是父亲生的,和看见小叔叔生下个小兔子,二者的震撼程度完全不一样。 前者可以用幻境的捏造者硬塞了段奇奇怪怪的背景设定来解释,但眼前这可是真实的场景,能构建出这玩意,需要的想象力恐怕不是一般的丰富。 陆压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 以及,他根本想不到灵山上的哪位有如此丰富的想象力。 眼前的场景还在继续。 他看见自己常曦小姨一脸惊喜的把小兔子捧在手心,怜惜的摸了摸,等小叔叔收回身上的火焰,第一时间凑了过去,把小兔子捧到小叔叔面前,道:“你看,我们的孩子,还真是一只纯火属性的小兔子,多可爱呀。” 小兔子一身红彤彤的毛,也就巴掌大,长长的耳朵时不时的抖一抖,张张嘴,吐出一缕小火苗。 可爱是可爱。 但这幻境的设定未免过于离谱! 陆压一个激动,戳破了自己的蛋壳,一双豆豆眼透过缝隙里看着外面,好巧不巧,和母亲视线相撞。 羲和两步并作三步的走过来,一脸惊喜,不敢上手,蹲下来着蛋:“帝俊!帝俊你快看,他破壳了!我本来以为他会是最小的一个。” 帝俊也凑过来,陆压看着外面两人过于炙热的目光,不但不想继续努力,还有点想把破掉的蛋壳补上。 幻境罢了,逝者已逝,沉溺于这虚假的温柔就真的出不去了。 他又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告诫自己。 心底却不可避免的升起另一种想法。 这真的是幻境吗?明明一切都那么真实。 看他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帝俊急得要命:“你这时候走什么神呢?” 羲和拽住帝俊的胳膊,焦灼的等待,腰间的日月精轮都因为主人心神不宁而忽明忽暗。 陆压回神,决定还是先破壳再说。 他慢悠悠的展了展翅膀继续开工,一点点的撞开四周的蛋壳,碍于孱弱的身体,不得不干一会儿、歇一会儿。 陆压心态很稳。 他这老胳膊老腿,可得量力而行,破壳这事吧,别急,慢慢来。 他心态稳,帝俊和羲和的心态要崩了。 帝俊看着他慢悠悠的模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等他好不容易破了壳,一翅膀把鸟球球推倒。 鸟球球在地上滚了几圈,像颗黄色的小毛球,撞在了还没破壳的兄弟们身上,其他金乌们万万没想到竟然被这个平时不声不响的抢先破壳成了老大,纷纷撞他,表示不满。 三脚小黄鸡三脚朝天,黑色豆豆眼满是茫然,后知后觉的扑腾着挣扎着翻身,翻了半天都没能翻过去,他干脆放弃,脖子一歪就原地躺平。 帝俊羲和大惊失色。 羲和一巴掌拍在帝俊鸟头上:“你没事推孩子干什么?” 帝俊赶紧用翅膀戳了戳鸟球球,陆压毫无反应,羲和快步走过去把鸟捧起来,就听见鸟球球胸膛起起伏伏,传来小小的呼噜声。 羲和:“……” 太一常曦他们家的小兔子也睡着了,两对父母把孩子放在一起,黄色毛团和红色毛团挨在一起睡得特别香,睡着睡着小黄鸡就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小兔子身上。 十只金乌依次破壳,太阳星的扶桑树上总是挂满了金色的小太阳,叽叽喳喳的聊天打架。 陆压作为从前的小十,现在的老大,大部分时候都采取旁观式管理,即:根本不管,独自旁观。 他站在扶桑树最高的枝头,稳坐钓鱼台般的沉稳,底下,弟弟们又开始打架,你薅我羽毛、我啄你翅膀,黄色绒毛满天飞舞,打着卷落到树下的小兔子身上。 一撮黄毛落在鼻尖,小兔子打了个喷嚏,吐出一缕火焰想烧掉毛毛,却发现自己的火焰烧不掉鼻尖的绒毛。 她伸出爪爪揉了揉鼻子,顺便又揉了揉整张脸。 陆压低头看着小兔子。 可恶,编织幻境的人过于卑鄙,处处都是让人沉醉的美好陷阱。 不,我绝不会屈从于如此简单的幻境。 小兔子抬头,四目相对,她歪了歪毛绒绒圆滚滚的兔子脸,抖了抖耳朵。 哦,这个幻境它一点都不简单,太真实了,就算我出不去,也是情有可原的对吧? 陆压惆怅的想着,要是现实里真有个这么可爱的妹妹就好了。 走神的功夫,几个调皮捣蛋的小金乌跳下扶桑树,把小兔子团团围住,你推我我推你,最后最大的那个被推出来,用翅膀捅了捅小兔子。 小兔子对这些会飞的亲戚也很好奇,用两个前爪抱住小金乌没来得及收回的翅膀,带的他整只鸟一个踉跄往前跌,一乌一兔滚做一团,轱辘出去好远,树枝上的陆压低头看着这一幕,以翅膀捂住心口。 他老人家在灵山被折磨的太惨,心如止水太久,受不得现在这个刺激。 …… 须弥山 此时此刻,接引准提正面临一个巨大的困难,洪荒生灵众多,妖族又占九成,剩下的一成里跟脚天赋好的本就不多,又全都去投奔三清,刚成立的西方教竟是偌大的教派,除了正副教主和几个童子外,找不出一个活人。 房子修的金光闪闪,可惜就是一个人都没有。 这样不行。 接引扼腕,痛心疾首、痛定思痛,决定是时候该做些什么了。 同为圣人的三清他当然不会去动,基本的求生欲他还是有的。 妖族不一样,虽然有两位圣人,但毕竟总数庞大,圣人也没法时时刻刻盯着每个人,能下手的地方太多了。 他想了想,找来师弟叮嘱:“我出门期间师弟务必看好灵山,我会遮掩天机,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在修炼,万不可透露我出门的消息。” 自从确定在这里建立佛教,接引就把须弥山更名为灵山,指的不再是这座山,更多的是山上漂亮恢弘的建筑。 准提垂眸应下:“师兄放心。” 接引腾云而去,直奔太阳星。 太阳星上有帝俊几人设下的结界,别说是大罗金仙,便是一般的准圣靠近都会触动结界,太一第一时间就能收到消息,只可惜今天来的是圣人。 接引毫不费力的绕开结界,收敛气息躲在暗处看小金乌打闹。 果然不出所料,这些小崽子们出生起就被拘在太阳星,又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这个时候太阳星的结界若是被打开…… 他的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又在看到最顶端树杈上那只昏昏欲睡的金乌时收敛笑意,微微蹙眉。 这怎么还有一只如此懒惰的?他皱眉观察一会,发现这只金乌懒归懒,却从不参与其他金乌的打闹,更不会管他们做什么。 也罢,飞出去九只也够了。 等到洪荒大陆被十日烘烤,死伤无数,他倒要看看帝俊是会按照法典秉公处罚杀掉几个孩子,还是自毁威信保下孩子! 挥手为结界打开一道缝,接引隐去身形转身离开。 陆压似有所觉的看了看他站过的地方,鼻尖好像闻到了灵山熟悉的檀香。 他摇头轻叹,喃喃道:“错觉吧?” 抬头,看见保护他们的结界碎裂了一角,他没什么反应。 “父亲和小叔叔很快就会有所感应过来吧?算了,一个幻境而已,管那么多干嘛?” 他等啊等,又过了许久也没人过来。 树枝上的小金乌们很快也发现了那个裂缝,凑在一起叽叽喳喳个不停,时不时的抬头看看破开的窟窿,一个个十分兴奋,还带着点跃跃欲试。 陆压见状心头一跳,瞬间回忆起自己幼时的那场劫难。 金乌一族,阖族全灭。当年亲身经历过的兄弟中只剩他自己,父亲小叔叔也都早已死去。 究竟是谁不但知道当年的事,还把它构筑成幻象? “小一小一,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出去玩?” 一个小金乌跳上陆压这只树杈,别别扭扭的邀请,面上强装镇定,没有抓住树枝的第三只脚不自觉地蜷缩又放开,心里紧张的要命。 谁让陆压平时表现的过于高冷,导致其余兄弟都跟他不熟呢。 陆压看着小金乌,纵然觉得一切都是虚假的,也说不出什么重话,只懒洋洋的纠正:“都说了多少次了,别叫我小一,我叫陆压,我才不出去。” 小金乌自讨没趣,撇撇嘴冷哼一声跳下这根树枝:“父亲母亲还没给我们取名呢,你自己取的才不算。哼,不出去拉倒。” 底下,其他小金乌建议:“我们不如把妹妹带出去吧?” 眼看他们就要出发,陆压眼皮一跳:“等等!” 太像了,一切都太像是真的了,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你们也不能出去。” 这话一出来,小金乌们就炸了锅:“凭什么?你自己懒就算了,凭什么还不让我们出去?” “就是就是,多好的机会啊,带着妹妹出去玩。” 小兔子气鼓鼓:“我是姐姐,不是妹妹!你们破壳比我出生晚。” 陆压皱眉,无视耳边嘈杂的吵闹声,突然抓住了一个之前忽略过去的重点。 ——他记忆中当年就是结界莫名破了个大窟窿。 如果这不是个意外呢? 什么人能瞒过准圣修为的小叔叔?什么人能瞒过手持河图洛书的父亲? ——圣人。 等等,如果刚才的檀香不是错觉呢? 某个猜测让陆压脊背发凉。 他重新思考,这个世界是真是假?一切真的只是个幻境吗? 他走神的功夫,九只小金乌和一只坐在个头最大金乌身上的小兔子悄悄穿过了结界,眼看就要飞向洪荒大陆,陆压一惊,一改先前半死不活的模样冲过去,冲的太狠,势头没止住,把前面几只撞了个人仰鸟翻。 “哎呦!” 接连被十颗太阳撞进怀里的苏黎觉得自己流年不利。 从脸上揭下一张兔子饼的通天觉得手感不错,就是温度稍微有点高。 “这就是出师未捷的感觉吗?”苏黎揉着肚子,伸手一捞,把十只小黄鸡抱了个结结实实,一只都别想逃! “哪是未捷?这是大捷。无需动手自动送上门,省事了。”通天躲过小兔子幼嫩的大板牙袭击,啪唧一下把她按倒在手心。 苏黎叹息,从小一rua到小十,要不是这些毛球球还长了脚,她真的很想把它们搁在手里盘一盘。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善解人意的小宝贝们,刚准备偷孩子就主动投怀送抱。” 小金乌们惊恐。 “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还敢抓我们?” “就是,快放了我们,不然我们父皇不会放过你们。” “还有我们红玉妹妹,也把她放了!” 小金乌们昂首挺胸,脸上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还是脚上比较诚实,有几只小金乌小爪子都紧张的抓来抓去。 陆压最淡定,通天圣人他认识,后来封神量劫中的倒霉蛋,输的彻彻底底。不过旁边这位嘛……他瞅着苏黎的脸,走神走了十万八千里。 这人谁? 洪荒里真有这么个人? 他正猜着,就看她勾了勾嘴角,看似在笑,眼睛里毫无温度,再一挑眉,整个人都显得邪恶起来:“我都准备偷鸟了,还能不知道你们是谁?我们难道不会做好充足的准备吗?” 她随意的指了指那破开大洞的太阳星结界,随手按了按胆子最小的小八的脑壳。 啪唧,轻轻一推就按倒一个。 小八惊恐的看着她,活像是她一口八只小金乌。 “你们看这结界都破了不知道多久了,你们父皇还没有来呢,你们猜猜,如果我在这生吃小金乌,会不会有人发现?” 陆压:“……” 要不是我确定自己先前闻到了檀香,就真的信了你的邪。 这人谁?难道是魔界的结界漏了?跑过来的? “思虑太重,小心英年早秃。”另一双手把陆压拎起来,通天和金乌的豆豆眼四目相对。 然后在小家伙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情。 通天:?? 联系上下文,他难以克制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发量浓密,很好,不秃。 苏黎看着结界上的大洞,叹息:“能让太一也毫无察觉,你对嫌疑犯名单有什么想法吗?” 通天眨眼:“还需要名单?不是已经能锁定了吗?” 苏黎与他交换一个眼神。 两人没在太阳星久留,劫持了小宝贝们,给他们刷刷塞进麻袋就跑,麻袋里的小宝贝们吓得够呛。 陆压听着自己九个兄弟一边哭,一边还要抽噎着安慰妹妹,就连胆子最小的小八都道:“红玉妹妹你放心,就算要被吃掉,我也会挡在你面前,要吃也先吃我。” 最胖的小五一边抹眼泪,一边说:“红玉妹妹别怕,先让他们吃我,吃掉我没准就饱了呢。” 陆压嘴角微抽。 得了,甭管这人是谁,她是真的不干人事。 苏黎通天到了天庭,令人传消息给妖皇夫妇和东皇夫妇,四人齐聚一堂,不知他们俩为何一脸神神秘秘。 苏黎把麻袋摆上桌子。 哗啦啦—— 十只金黄毛球、一只红毛球,一个不少。 见了光,小朋友们以为自己即将被吃掉,瞬间哭的更大声,一边哭一边吐火苗苗,整个宫殿瞬间变成大火炉。 唯有陆压,淡定坐在一片哭声中,抬头对上父皇母后的目光。 再看一旁表情茫然眼神无辜,邪恶表情荡然无存,只剩下一脸关心的绑匪……陆压惆怅叹气。 此人段数颇高,根据经验,此种情况,直接躺平。 果然,苏黎调整好表情,一脸义愤填膺:“今天一早我就心神不宁,觉得要出事,跟着感觉转到太阳星,果然看见那上面的结界破了个大洞。” “我们赶到的时小金乌和小兔子他们正准备偷偷溜去洪荒大陆,他们还不能控制好大日金炎,要是真去了,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两对父母脸上纷纷变色,瞬间猜到是谁动手,太一拍桌:“西方教至今没有一个弟子,他不急着收徒弟,净弄这些小人行径。” 小兔子悄悄凑近父亲搁在桌上的大手,慢吞吞的爬到手臂上坐好,团成个兔球球。 陆压极有先见之明的找到了最佳观赏位置,跳上父皇的头顶,扒了扒,给自己做了个窝。 数秒之后,其余小金乌也都反应过来,四只扑向帝俊,在肩膀、头顶,手掌各处分散,另外五只直奔曦和,满肚子的委屈叽叽喳喳的开始告状,妖皇妖后瞬间变鸟架。 通天深吸一口气。 不该来天庭,应该偷了幼崽们直接回昆仑山。 现在后悔了还来得及吗? . 第46章 拆了灵山 “敌暗我明,帝俊他们会做出这个选择也不是很让人意外。” 十只金乌一只兔子到底还是被苏黎两人打包带走,小金乌们在帝俊羲和面前撒泼打滚,最后也没能留下。 通天皱眉,握了握拳头:“这么拖着也不行,要不我们转道去灵山把人揍一顿,能让他老实一段时间?” 两人对视,达成共识。 回了灵山,左灯右等也不见天上十日齐出的接引非常焦躁,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垂眸掐算,天机一片混沌,他顿时额角直跳。 坏了! 是被其他圣人发现制止了?还是苏黎插手令天机混沌? 不,不用担心,他天机屏蔽的很彻底,绝对没人能算到。 只要对方没证据,他就一口否认,又能奈他何呢? 他这思路倒也没错,只是得有个大前提——对方得是个讲理的。 厚重庞大的灵力从天而降,直击灵山顶上。 青萍剑从天而降,直入地心,整座山都抖了抖,灵力硬生生的掀翻了房顶,接引抬头,通天苏黎居高临下,与之对视。 青萍剑飞回手中,眼看通天一副不削平灵山就不走的架势,接引又惊又怒:“通天,你这是在做什么?!” 圣人之威毫无保留,两人光是威压相抗就又硬生生的压塌了一座房子,准提早就躲远,要是留在这,此刻怕是会被压得怕都爬不起来。 苏黎站在通天身边,悠哉游哉的低头看了看坍塌的废墟,啧啧摇头,满脸惋惜:“这房子质量不行啊。” 接引气的大喘气。 他已经全力以赴,但通天明显还留有余力,这还不够,通天又加了一把火:“难道你看不出来我这是在做什么吗?你这房子盖的太难看,好心帮你拆掉。” 被塞进麻袋里的小朋友们隔着麻袋听外面的动静,讨论着要不要趁机求救。 陆压压低声音,吓唬天真的弟弟们:“你们怎么能确定外面那个不爱生吃小金乌呢?在这两人身边我们至少不用担心安全,要是落在外面那人手里,他一口两只小金乌,那就再也见不到父皇母后了。” 小黄鸡们三三两两抱成一团,小兔子被围在中央。 陆压想着,他现在有点理解那个女人为什么那么喜欢吓唬鸟了,看着调皮的小鬼们被吓得瑟瑟发抖,真的有别样的乐趣。 也不知西方的两个圣人此刻是什么表情。 一定精彩极了。 即便西方现在没有两个圣人,接引的表情确实精彩极了,脸色涨红,大喝:“通天你欺人太甚,竖子欺我西方无人!” 苏黎笑了,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你这灵山本就无人不是吗?” 一只金色巨大佛手出现在苏黎二人头顶,绝大部份压力都被压在苏黎身上,佛手上布满梵文,接引声如击钟:“我二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平时莫不是空子钻的太多,也就自高自大、目中无人了?” 话音未落,佛掌从头顶压下,通天欲出手,被苏黎拦下,她抬头看看那大掌,脚下步伐看似随意,实则步步玄机,身形倏忽消失,又凭空出现,六根清净竹握在掌中,对准接引的光头落下一击。 “你这光头,倒像你们西方教的东西,叫什么来着……木鱼?” 接引躲过,苏黎也不意外,她的攻击力自己有数,但这一击的重点本就不在成功与否,而在分散注意力。 那被躲开的夹着怒火的巨大佛掌从天而降,结结实实的拍在了灵山顶上,刹那间一片房屋倒塌的动静,废墟中传来一声惨叫。 是来不及躲得更远的准提,被打了个结结实实。 苏黎退回到通天身旁:“这就叫,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如何?” 通天俯视地上一片废墟,肯定点头:“妙极。” 接引咬牙切齿:“苏、黎!” 苏黎嗤笑:“我们道侣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难道你对我家通天有别的想法?还是别了,你没机会。” 接引指着她目眦欲裂,突然想起废墟里的准提,赶紧施法把人扒出来,传去灵力,控制住伤势,道:“师弟,你先躲远些,等我解决了这两人再回来。” 他挥手,将准提送走,再对上通天苏黎,真的动了杀意,庚金之气化为利刃,大有遮天蔽日的架势朝两人袭来,通天不屑,手持青萍剑迎上去,二人你来我往,打的山摇地动,其余圣人皆有所感应。 老子元始瞬间黑脸,眨眼就消失在昆仑山。 女娲本在和伏羲说话,突然停下看向西方,匆匆交代两句,也瞬间消失。 镇元子被就离得最近,自然也是最先赶到。 西方的整条灵脉都在震动,苏黎蹙眉,这样下去可不行,得速战速决! 她从虚空扯出一条因果线,随手拨弄着打了个结,天上接引面色大变,连青萍剑的剑锋都顾不得了,任凭剑刃擦着脖子划过去,划出一道血痕,威压铺天盖地,直奔苏黎:“给我停下!!” 停下? 晚了! 腹中传来一阵扯痛,灵力载顷刻间消失大半,甚至因为怒火攻心,恶心的感觉从胃中升起,接引脸色瞬间苍白,随后在看见苏黎那张脸的时候又开始发青。 怒火蹭蹭的止也止不住,身上越发难受。 苏黎面无表情,想到若是她晚去一步,小金乌和小兔子会有的下场,就怒火中烧。 她越是真的生气,就越是平静,以一种毫无波澜的语气陈述道:“我看你太暴躁,希望等你体会过怀孕的辛苦,就不会卑鄙到再对别人的孩子下手。” 接引还想攻击,通天在旁边虎视眈眈,稍微权衡过后,他仅余满脸阴霾:“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孩子?我确实比通天弱上一筹,但这不是你们大闹灵山的理由,今日这事,绝对没完!” 苏黎勾了勾嘴角:“确实没完。” 她的气场陡然一变,温柔之感彻彻底底的消失殆尽,看向接引的眼神像在看一只上蹿下跳的蝼蚁,瞳孔中倒映着因果星河的辉光,道韵悠长,便是圣人也难以长久直视这样接近本源的力量。 “你会经历一切怀孕之人该经历的感觉。” 接引脸色铁青。 “你将体会到力量逐渐流失的感觉。” 接引握拳。 “你的灵力会失控、情绪会暴躁、该有的身体反应一个都不会少,甚至反应更甚,灵力流失的更严重。” 说完这句,她顿了顿,接引有种不好的预感。 苏黎勾了勾嘴角,扯起一抹毫无温度的笑:“但你没有怀孕,你不会生下任何东西。” 总而言之,这是个而无一利,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故事。 四尊圣人从四面八方的赶到,或完整,或不完整的听到了她的话,表情各异,顷刻之间就让她成了焦点,老子和元始本是气势汹汹而来,准备找接引算账,此时却没法对气到炸裂的接引说出什么问罪之言。 苏黎:“……” 好不容易表演一次黑化,演是演完了,就是这个后续发展和一开始预计的差太多。 洪荒顶级社死现场——中二台词惨遭全部圣人围观。 幸亏通天与她有默契,打破了这脚趾抠地的沉默。 他接过剧本,张口就来,义正言辞,表情愤然:“接引戳破太阳星的结界,引诱小金乌和小兔子降临洪荒大陆,若非我与阿黎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通常来讲,这是恶人先告状的环节。 苏黎看了看接引,瞬间坚信自己这方才是正义的小伙伴。 四位圣人听了通天的话皆变了脸色,尤其是镇元子,成圣之前帝俊太一对他有救命之恩,如今接引对他们的孩子下手,他绝不会放过接引。 就连老子都沉下了脸,进行掐算,太阳星上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果真是一片迷雾。 他看似不偏不倚,其实早已偏向苏黎:“洪荒大陆修为低微者不计其数,便是妖族就有不少抵挡不了太阳真火的,若是十日齐出,不知会死多少人,要是真有人为了一己私欲做出这样的事,那确实骇人听闻。” “呵,这都是欲加之罪,我刚屏蔽了天机准备做坏事,你们恰巧就经过?哪有这么巧的事?”接引不慌,愤恨的盯着通天和苏黎二人,眼底的怨毒几乎要挡不住。 “更何况苏黎参与的事,便是圣人也无法掐算,诸位不会不知。” “仅凭她的一面之词就选择相信她的话,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老子不语,他不擅与人争论,也不欲与接引争论。 接引见状垂眸调整片刻,再抬头时面色凄然,声泪俱下:“倒是苏黎和通天两位,莫名其妙的来灵山,一通冷嘲热讽、打砸破坏,我知道我西方实力低微,但也不是随便任人欺凌,甚至重伤我师弟。今日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们要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们就去找道祖!” 镇元子嗤笑,接引有多不要脸谁不知道?找道祖对峙?也亏他能干得出来。 苏黎半点不怕,别说找道祖,就算他要找天道去对峙都不带怕的,反而正中下怀。 她寸步不让,像是生怕气不晕他:“重伤你师弟的人是你自己,若非你对我全力一击,被我躲过,又怎么会砸坏了大半灵山,连带着你师弟都被砸成重伤?” …… 外面吵架的时间,麻袋里的十一个小朋友难得一句话都没说,陷入短暂的静默。 不知谁开了个头,轻声问:“如果我们一起跑去洪荒大陆上玩真的会有那么严重的后果?” 其余兄弟皆是一脸茫然,小兔子歪歪头,轻轻问了一句:“那我呢?我也会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吗?” 没人回答,他们都不知道。 陆压幽幽一叹。 这一声像打开了什么开关,小金乌们围过来:“小一小一,我记得你当时想要阻止我们来着,你知道的最多。我们一起跑出去的话真的会有那么严重的后果吗?” 陆压想起当初十日同出时洪荒大地的一片惨状,大地皲裂,河流枯竭,草木枯死,死的何止是巫族?小妖和人族也是伤亡无数,只是他们没有能力反抗。 后羿射日,巫族所为,何尝不是他们自己咎由自取? 小孩误伤几人会被谅解,但要是因为茫然无知而害死千千万万的人,谁也没法置之一笑。 前尘执念散去些许,陆压修为瞬间迈过一个完整的大境界,本就是准圣的心境,此时又更进一步,面前有十双好奇的豆豆眼,陆压回答:“是,如果当初你们一起跑出去,会死很多人。” “红玉也一样,如果在不能控制太阳精火和本命火焰大日金炎之前到洪荒中去,会瞬间烧死许多不能承受热度的小妖和植物。” 几个小朋友闻言垂头,纷纷自闭,又是短暂的静默,然后是此起彼伏的抽噎。 “呜呜,我知道错了,在能控制好火焰之前绝对不再随便出去玩了。” “是啊,我也要好好修炼。” “……” 又过去许久。 在所有人都站在通天和苏黎那边的情况下,接引只能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咽,更别说他本就不无辜。 送走五位圣人,他又狠狠落下一掌,灵山剩余的那点苦苦支撑的建筑也彻底化作废墟。 丝丝缕缕的黑气从地下渗出,一见光就糅进废墟中,心神大乱的接引未曾发现这样的异状,他落地,黑气悄然逼近鞋底,接引望着几人离开的方向,满脑子都是要怎么报复通天、弄死苏黎。 黑气不止上浮,亦有一部分下沉,下沉的黑气一点点靠近须弥山灵脉,玉色的灵脉渐渐染上灰黑。 刚回昆仑山的通天感觉到诛仙四剑的异动,把这四柄杀伐之气极重的剑放出来,便看它们隐隐震动,好似在和什么东西呼应。 他以神识将之镇压,诛仙四剑震颤的幅度减小,不甘不愿的慢慢切断了呼应,最终彻底停止震动。 苏黎围观这一幕,瞬间想到这剑上一任的主人,眼皮直跳。 想到罗睺就想到他留下的半道半魔体质的祈晞,她当机立断叫上通天:“我们去找祈晞。” “你是觉得可能跟祈晞有关?” “诛仙四剑上一任的主人就是祈晞的生父,这次异动兴许跟她有关。” 二人匆匆跟老子元始道个别,直奔宸黎山。 想找祈晞就找善渊准没错。 后山某处空地魔气四溢,外围是黑沉沉的魔雾,沾上魔气的植物瞬间枯死,越靠近中心,魔雾的浓度越大,直到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纯黑。 善渊已是十来岁的少年模样,他站在就在魔雾外围,以阵法艰难的控制着魔气不要外散,黑雾的最中心是已经被魔气淹没,一丁点都看不到的祈晞。 善渊看见苏黎他们,眼睛一亮,强装沉稳的小脸上立刻就透露出几缕焦躁迫切:“爹爹娘亲快来帮忙,不知道怎么回事,祈晞她突然就这样了,她会不会有危险?” 苏黎与通天目光短暂相接又分开,她走向善渊,摸了摸他的头发,道:“放心,她不会有事。” 善渊脸色微红,抗议:“我不是小孩子了!” 所以能不能别摸我的头? 苏黎撇嘴:“你再大还能有你爹爹大?他的头我也照样摸。” 善渊:“……” 有个过于能说会道的娘亲就这点不好,永远不要妄想在嘴炮上占话的功夫,通天已经控制住四溢的黑雾,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魔气瞬间尽数收回祈晞体内,失去意识的祈晞从空中掉落,落入白发人影怀中。 鸿钧冲通天苏黎颔首:“我带她回紫霄宫。” “道祖等等!”善渊一惊,紫霄宫?那得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鸿钧停下,冷淡的目光停在他身上。 “不知祈晞情况如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以及……”他红了脸颊,挺直脊背,微微垂头,恭恭敬敬,说出后半句心里话,“我能不能去紫霄宫看她?” 鸿钧的目光一点点变得更冷了,他看也不看想拱自家白菜的猪,只扔下两个字就带着祈晞直接消失:“不能。” 善渊看起来很沮丧。 苏黎接到了老哥传来的内线消息,看着鸿钧消失的方向,竟有一丝同情。 她拍了拍儿砸的肩膀:“你舅舅说你可以去,等你想去的时候他帮忙,保证你能找到路。” “不开门也没关系,你可以翻墙。” 善渊:“……这也是舅舅说的?” 怎么这么不靠谱的样子? 苏黎恨铁不成钢:“后半句是为娘给你的建议。这还用说吗?你去紫霄宫,鸿钧不给你开门的概率高达之九十九。” 那之一还是童子不懂事,昊天瑶池给开了门。 善渊沉默。 他觉得自己要是真的按照娘亲说的这样做,容易直接被道祖从三十三天给扔下来。 “官大一级压死人,有你舅舅在他不会怎么样的。”苏黎的安慰像在补刀,“顶多是加倍的讨厌你。当然,这是实在没办法时候的办法,我不建议采纳。” 善渊:“……” 听我说,谢谢你。 苏黎又掏出麻袋,里面鼓鼓囊囊,似乎装了不少活物,善渊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正要问,就看娘亲一脸神秘:“我们这次出门带回来了好东西。” 她拉开麻袋,叽叽喳喳的鸟语从里面飘出来,一只小黄鸡从麻袋里探出脑袋,警惕的看了一圈,确定安全缩回头,不一会飞出一群小黄鸡,其中一只身上还驮着个小兔子。 善渊的目光落在小黄鸡们的三条腿,以及小兔子火红的毛色上。 “爹爹娘亲你们这是……”去太阳星偷孩子了吗? 苏黎读懂他的眼神。谴责:“文明人的事,怎么能说’偷‘呢?” 通天稍微靠谱点,解释:“有人盯上了他们,妖皇拜托我们照看一段时间。” 善渊张了张嘴。 想到山上、人族两头跑的三族二代们,他觉得照这个趋势,小金乌和小兔子也有可能会变成常驻嘉宾。 …… 小金乌们对新环境很好奇,在树林里四处飞,和正巧路过的睚眦撞了个满怀。 近些年龙子们也渐渐习惯使用道体形态,撞上的瞬间,金乌身上就喷出一小撮火苗,燎了睚眦半截头发。 “我要剃了你的毛!”睚眦怒了,伸手抓住喷火的那只小金乌。 剃毛? 吓得小金乌一个劲的扑腾,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其余几个兄弟们也都在周围,帮忙围攻睚眦,小鸟喙一个劲的往睚眦身上啄。 睚眦好歹是大罗金仙,这点攻击对他来说就像挠痒痒,施法将小金乌们一网打尽,再一施法,不小心燎了睚眦头发的那只小金乌就感觉一阵凉风,呆滞的看着空中金黄色羽毛纷飞。 他低头,发现身上的毛毛都还在。 那这是谁的羽毛? 他转头就看见了黑着脸的陆压,陆压身上的毛有些乱,但看着还算完好,视线往下,他大惊:“小一你屁股上的毛!” 陆压咬牙切齿:“闭、嘴!” 这可是在后世有着睚眦必报名声的家伙,他就是怕睚眦真的会对小六动手,这才下意识的挡在他面前。 他现在有点相信这不是什么幻境了。 被救了的小六一翅膀抱住陆压,感动的痛哭流涕。 “谢谢你小一!从前是我们误会你了,你不是不喜欢我们其他兄弟,你就是不太会表达。” “真没想到你会在这种时候竟然冲出来挡在我面前,我太感动了呜。” 睚眦报完仇,看着屁股上没毛的陆压,放声大笑,嘲笑个够本,然后随手把小黄鸡们丢了出去。 陆压宁可摔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也不愿意松开竭尽全力挡住屁股的翅膀。 红玉小兔子偷偷看了陆压一眼,赶紧用爪爪挡住脸。 陆压被九位兄弟围住,疯狂拥抱,身上的毛更加凌乱,目光生无可恋,活像是惨遭生活的蹂躏。 西方,须弥山 准提回来时看见灵山一片废墟,震惊不已。接引脸色苍白,苦涩难当,二人抱头痛哭。接引倾诉苏黎欺人太甚,他们合力重建灵山。 起初一切正常。 但是时间久了,准提总觉得师兄最近不太对。 可能是先天灵根天生的感应,也可能是过于熟悉缘故,师兄身上似有违和感,他几次想要开口询问,都被接引转移话题打断。 接引看到师弟眼中的疑惑,瞬间捏紧了拳头,对苏黎的恨意冲上心头,胃中一阵翻滚。 他脸色难看的回了房间,合上门便站在原地,脑中闪过种种恶意极大的念头,从他身上慢慢分出一人,面容精致一身僧袍,乍一看上去眼神悲悯,实则仅仅流于表面。 年轻僧人极其标准的施了一礼,活像是经过丈量,抬首:“恶尸不渡,见过本尊。” 接引恍然,总算是有了点好事,他借着这次的经历竟是斩出了恶尸。 “本尊念头,我都清楚。而我的想法,本尊你现在也应该能感受到。” 不渡面上清风细雨,一身皮相下恶意凛然。 “不知本尊意下如何?” 接引本就不甘,短暂的沉默后,他答道:“去做吧,小心苏黎,切莫暴露身份。” 不渡抬头,蓦然展开一抹笑,他不笑时如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佛子,笑时,“妖僧”二字又像是为他量身打造。 他道:“不渡明白。” 眨眼消失在灵山,化为长虹,直奔不周山下巫族驻地。 第47章 西方东方 不周山下 从巫族驻地穿过盘古殿一路往后山去,走过一段七拐八拐的小路,穿过一座天然形成的山洞,豁然开朗,清风拂过,将水面吹起波纹,树影摇曳,环境清幽静谧,与外边巫族聚居之处的吵闹形成鲜明对比。 偶尔能听见湖间亭榭飘出清幽琴音,亭中有一白衣少年,不论是身量还是骨架面貌,都与巫族大相径庭。 少年专注抚琴,一首全新的曲子便从指尖倾泻而出,琴音清越,倒与周围环境相映。 这少年便是太子长琴。 长琴似又想起了什么,纯粹的曲子里多了几分暗藏的危险,轻灵的音波眨眼间变成了最锋利的刀,无形的利刃随着声音一圈圈的向外扩散,水面的平静被打破,砰地一声,水浪高高扬起,又狠狠砸下去。 他微微摇头,对这效果仍旧不满,正要改进重试,便听见一声痛呼。 难道是伤到了人? 长琴变了脸色,赶紧起身快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拨开草丛,便看见一容貌精致的青年坐在地上,地上还有一滩血迹,似乎是被音攻震出了内伤。 “你是何人?为什么会在巫族驻地?” 长琴虽小,又没怎么在洪荒中历练过,但该有的警惕却是一点都不少。 年轻人抬头,像是没发觉他的警惕,眼中一派热忱喜悦:“我是这里的花草精灵化形,太子殿下总是在这练琴,让这里的灵气十分充裕,我能化形还得多谢殿下。” 长琴闻言松口气,这人身上确实是花草化形小妖的灵力波动,他缓和了表情:“无妨,你能化形也是你的机缘,与我关系不大,就算没有我,你也只会晚些化形而已。” 年轻人却很执拗:“但是没有如果,你就是有恩于我,对你来说可能是举手之劳,但对我来说是莫大的一个因果,我必须报恩,偿还因果。” 长琴无奈,只能道:“也罢,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展开一抹纯净的笑:“不渡,我叫不渡。” 在长琴看不见的角度,不渡收起假面,对刚才那种愚蠢的伪装嗤之以鼻,眼帘微垂,再面对长琴时又是那副刚化形的花草精灵的状态。 长琴还欲说什么,不渡突然又吐出一口血,脸色惨白,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长琴面色大变,赶紧把人扶住,不渡直接晕了过去。 他无奈,但只能收起琴,把人带回巫族。 …… 太子长琴身边多了个花草化形的小侍。 虽然加入了妖族,但巫族向来是扎堆生活在不周山下,太子长琴这般比其他人矮上一大半的身高和精巧的长相本是独一份,现在多了个一样精致的小妖,那些长久生活在这里没有见过什么妖族的巫族小孩们,都对不渡好奇极了。 不渡脾气极好,迅速和巫族人打成一片。 长琴看了很欣慰。 门外传来没有规律但是也能听出急躁的脚步声,很快,门被敲响,外头,祝融的嗓门老大:“儿子我回来啦,听说你最近收了个花草化形的小妖做侍从?我过来看看。” 太子长琴制止要去开门的不渡,自己起身,快步到门口,亲自打开了门。 “父亲!” 比起他的含蓄,祝融双手卡在长琴腋下,稍一用力就直接把人给举了起来,抱着他转了两圈才把他放下。 “帝俊那家伙宁可自己怀孕生孩子都要偷懒,他倒是轻松了,给我们安排的工作一点都不少。” “他一开始说给我们的待遇和妖帅一样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还真是一样,一样忙的团团转,那么多妖族,净是些杂七杂八的事,害得我好久没能回来看你。” “共工都差点被拉去顶一天的法官,他要是真去了那乐子可大了。” 祝融一见到长琴,就开始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长琴也乖乖听着,时不时的应上那么几句,两人进屋,直到看见不渡,祝融这才想起来自己这次来的目的。 “这就是你新收的小妖吧?果真是花草化形,修为有些低,但知恩图报,倒也不错。” 不渡上前,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见过祝融大人,近些日子在巫族,不渡就常常听闻有族人说祝融大人修为多么高深、为人多么热心,今日一见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他三言两语夸了祝融,又恰到好处,没有过分吹捧显得阿谀奉承,迅速就得了祝融的好感。 “不错,你这小妖倒是会说话。” 说罢,他像是又想起什么,顿了顿,继续道:“想来你传承里面也没什么高深的功法,过段时间我给你上天庭问问,跟在长琴身边修为可不能差。” 祝融蒲扇似的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渡微微垂头,挡住眼底一闪而逝的阴郁厌恶。 此后,不渡在巫族迅速打通关系,就连祖巫们都认识了这个跟在长琴身边的小侍从,且各个没有什么恶感,唯有后土,稍有担忧。 她总觉得这人融入的有些过于顺利且过分完美,但也或许是她想多了吧。 很快,后土再也没心思去纠结一个小妖如何了。 祝融和共工二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连带着脾气也越发暴躁,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不周山下鸡犬不宁,就连长琴去劝也渐渐没了效果。 每次长琴一脸沮丧的从祝融那边回来,不渡总是会很体贴的安慰他,长此以往,长琴对不渡越发信任,更是不论走到哪都要带着他。 不渡借着长琴的信任,在探望祝融共工的时候施下扰乱心神的法术,再面对长琴时,他笑得越发真挚漂亮。 又过了数年。 祝融共工爆发了史无前例的一场大战,早已埋下的雷在一瞬间全部引爆,长期的不满和扰乱心神的法术让他们毫无保留的大打出手,帝江赶来时这两人非但没有停手,甚至还误伤了来劝架的强良和玄冥。 帝江怒喝:“你们都快给我住手!难道今天非得分个你死我活吗?” 打红了眼的二人可不会停下。 祝融手中烈焰熊熊,就连头发上都带着火,将他映照成红发赤眸的模样,火焰直奔共工面门:“每次事端都是他先挑起!” 对面共工瞳孔呈蓝色,挥手便来滚滚波涛,水化作小箭模样,一的击向祝融:“若非你几次三番的找茬,哪里会走到今日?你倒是恶人先告状。” 两人法术僵持,祝融一声大喝,朝共工冲来,竟用上了最原始的肉搏方式。 太子长琴站在族人前方,焦急的看着这一幕,他修为不足,无法上前。 手指下意识的攥住袖口,原地踱步两圈,终是做不到束手围观。他取出五十弦,幻出桌案,席地而坐,微微合眼,调整状态。 身后是好奇的族人和负责照看族人的祖巫后土,后土制止了族人靠近,不渡朝着人群,竖起手指放在唇边,无声的做个噤声的手势,相熟的巫族族人们便压下好奇,不再出声。 后土微愣,转头看去,便见这人微微一笑,竟能让人心平气和,好似降临人间的菩提佛子。 长琴指尖拨弄,琴声回旋在不周山下,清澈明亮的如同潺潺的溪流,仿佛能洗去心灵的污垢,让人不由自主的冷静下来。 练琴许久,这还是他第一次试着用琴音安抚人的情绪。 听见琴声,祝融手上动作稍缓,稍不注意,被共工捶了好几拳,他怒瞪共工,立刻回手,刚才的迟疑如流火般稍纵即逝。 琴音变调,曲子变得更复杂,又加十弦,三十弦相互配合,曲调复杂却不显繁复,这是长琴如今的极限。 祝融共工二人情绪似有缓和。 不渡脸上满是担忧的看了长琴一眼,转而却在谁也看不见的角度捏诀添了把火,祝融只觉得腹内怒火骤增,像有火在熊熊燃烧,再度与共工打成一团。 帝江也怒了:“句芒、烛九阴、弇兹去拦共工。蓐收、烛九阴、天吴去拦祝融,把他们分开。” 祖巫们废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把他们分开,不渡眼底划过纯黑魔气,再施法便不再是干扰精神的法术。 共工背对着不周山,魔气悄然从背后逼近也无人能看见,魔气入体,共工便像是发疯似地挣脱三个祖巫,大喝着一头扎向身后不周山。 帝江也没料到他会这么疯,大惊欲拦,仍旧晚了一步。 一声巨响,天柱出现裂痕,整个天空摇摇欲坠,随时有倾塌之势,这一击之下共工绝无生还的可能,但任谁也想不到他会拼着最后一口气自爆! 天柱彻底倾塌,天上漏了个大窟窿,天水从中倾泻而出,怒吼着席卷整片洪荒大陆,一时间不论是跟着倾斜的天庭,还是地面的妖族巫族人族,全都伤亡惨重。 昆仑山上 通天正在授课,苏黎就坐在一旁跟着听。 不光是她,三族的二代们,还有十只小金乌和一只小兔子全都在,通天也不太在乎有多少人蹭课,反正一个人听也是讲,一人听也是讲。 讲着讲着,他突然顿住。同时,苏黎从昏昏欲睡中惊醒,霍然起身:“天塌了!” 话音未落,天色说变就变,阴云遮蔽了太阳星,一声轰隆巨响,地动山摇,天上破了个洞,整片天幕都开始倾斜,天水倒流,眨眼间就淹没了洪荒大陆许多地方。 两人身影骤然消失。 不周山下,诸位圣人齐聚于此,女娲有感,二话不说开始炼制五彩石,镇元子化回人参果树原形,顶替天柱扎根于不周山,繁茂的树枝则撑起天庭,天幕重归平衡,天水停止泄漏。 芭蕉树远远的看着顶天立地的人参果树,并未走神太久,她伸手摸了摸头发,红着眼眶,狠心一把将自己薅秃。 片片芭蕉树叶化作一个个小舟,顺着洪水往下飘,成了许多被卷入洪水中的生灵的救命稻草,她再催生叶片、再拔,不停的重复这个过程,直到灵力耗尽再也催生不出来。 芭蕉树顶着新鲜出炉的光头,赶紧用最后一片叶子化了顶帽子,蹲在一边开始哭。 葫芦藤略微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化作原形,把拉长的藤蔓垂进水中,寻找落水的生灵。 本就在人族的狻猊、四不相、孔宣和嘲风则专注于救人族。 昆仑山上,大师姐白安自作主张,让金仙以上的弟子们全都下山救人,又为此专程去拜访了山上那些三族二代,截教几乎全员出动,听到动静,阐教的弟子们也坐不住了。 师父走的匆忙,没来得及留下什么话,但这事确实不该坐以待毙。 “我们也去,等师父回来,我会去解释。”广成子咬牙,心一横,“是我僭越,师父回来后有什么罪责我一力承担。” 其余圣人们亦分散各处救助受难的洪荒生灵。 天庭 天庭此刻自顾不暇,天幕倾斜,乱作一团,也因巫族加入妖族的关系,妖族气运被这一撞带得节节下落,每一秒都落下一大截,帝俊太一忙的团团转,就连曦和常曦都片刻不得歇。 洪荒大陆哀嚎遍野,苏黎心神微动,望向不周山下遭灾最严重的巫族驻地。 太子长琴施法艰难的立于一根浮木之上,又是一波怒浪,眼看就要扑倒长琴,突然冲出一个侍从模样的小妖把他推开,自己落入水中。 小妖? 不对! 洪水悬于头顶之时那小妖脸上没有半分惧色,长琴关心则乱,以为他是强装镇定,实则他心里本就没有半分慌张。 不渡远远看向苏黎所站的地方,唇边勾起一抹恶劣的笑,令他那张精致的脸显得妖异起来,下一刻他就被巨浪吞没。 “不渡!!” 长琴的手落了空,仅差一点便和他失之交臂,他趴在浮木上,努力探头往下看,又迅速回神施法往下找,却是干干净净不见半个人影。 苏黎眨眼的功夫冲来这边,层层叠叠的金色因果线凭空而现,手指翻动,金线嗖嗖嗖飞进水中,这些全是落水之人的因果线,他们飞速寻到各自的主人。 灵力汇于手中,手上用力,一大批落水者便被拽了出来,巫族人普遍生的高大壮硕,拽起来要花的力气也是加倍的多。 长琴愣了愣,反应迅速,道:“多谢妖尊出手。” 他匆匆走向被拽出来的族人们,整个巫族乱作一团,这种时候他必须尽可能的负起责任,至于不渡…… 长琴眼底闪过悲伤,仍旧报了些微希望,期待不渡能活下来。 即使希望渺茫。 苏黎站在原处没急着走,她蹙眉,再次扯出因果线,纵然那浪极大,但也不该这么快就把人卷里她法术最大的笼罩范围。 那人绝对有问题! 耳边传来生灵的哀嚎,思绪仅仅在脑中停留了一瞬就被抛之脑后,她寻了个方向一头扎过去,继续以因果线救人。 不周山下,女娲炼制出一锅五彩的糊糊,堵在天上破开的大洞里,剩下的一点锅底凝成两块五彩石,落入洪荒大陆,消隐无踪。 洪水过后,一片狼藉,作为此事的罪魁祸首,纵然巫族也受创严重,但他们不是很受待见。 面对洪荒大陆上死伤惨重的境况,后土稍有所悟。 生灵死后灵魂要么散溢,要么寻得办法重铸肉身,若是存在一个地方,可以统一安排亡者的灵魂,岂不是很好? 西方 西方高阶修士不多,开了灵智的也算不上少,水灾下无法自保的是大多数,接引准提也在救人。 接引自己也没料到不渡竟干出了这样丧心病狂的事。分别之前,他顺着对恶尸的掌控,看到的明明是要挑拨巫妖关系,制造动乱,但不论如何都会把灾难控制在东方。 这样一来,既能打击妖族,又能令东方受创,实力大减,他们西方趁机收徒发展,走上正轨。 眼下这样的局面已经彻底超出了预期,也不知不渡是在想什么。接引现在想到他,就觉得头疼。 …… 女娲补天,镇元子本体人参果树成了新的天地支柱,水患退去,刚有了些许喘息之机,须弥山上骤然炸开冲天魔气,竟如当年不死火山爆发时一般。 甚至比之当年更加恐怖,至少岩浆的侵蚀性和扩散速度,都远远比不上魔气。 接引傻眼,试图联系恶尸不渡,却发现自己与不渡的联系竟被对方切断,他脸色骤变,欲再感应,不巧几位圣人赶到,他不得不暂时放下此事。 镇元子以本体的一根分支重新凝聚人身,幸而有做天地支柱的功德在手,才没显出虚弱。 “还请诸位出手,如此多的魔气,若是散开,不知要害死多少生灵。”接引全力控制魔气,以防其溢散,但魔气的数量过于庞大,便是一位圣人也无法全部制住。 更何况他身体不便,又经过救人的大量消耗,本就蜡黄的脸色显得更加难看。 “既然出现在这里,我们自然不会旁观。” 三清女娲几乎同时出手,立刻发现地下的魔气竟是侵染了须弥山下西方灵脉主枝,灵脉提供生生不竭的灵气,又被转化成生生不竭的魔气,若想解决危机,只能斩断灵脉! 三清女娲愕然,没有贸然出手,只是看向接引。 现在他们有些相信接引这次是真的什么都没做,遭了无妄之灾了。 接引叹息,苦笑:“若是实在没有办法,就只能那么做。” “否则又能如何?看着魔气溢散,污染洪荒大陆?” 他转向镇元子,又道:“还请师弟也暂时不计前嫌,出手相助。” 为了救洪荒,镇元子连本体都贡献出来了,听着接引的话,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真以为这西方是你的不成?别忘了这也是我的证道之地。我自然会出手,但绝非因为你的请求。” 说的好像他有多偏心东方,轮到西方遭灾就会见死不救一样! 镇元子厌恶接引,不欲多言,身上金光闪烁,刚到手的撑天功德便被从体内逼出,化作星星点点的光,飘进当初种下的那几千万棵树内,再顺着根脉经络由特定的方向连线成网,竟然变成了一座忽隐忽现的笼罩大半个西方的净化之阵。 镇元子竟然贡献出了全部的撑天功德! 作为功德证道的圣人,自然是功德越多实力越强,谁也没想到镇元子竟会这么豁得出去。 眼看他脸色越来越白,摇摇欲坠就差直接变回那一小节人参果树分支,女娲皱眉,果断出手,送出五成补天功德。 三清互相对视,亦将此次四处救助洪荒生灵得的功德献出。 接引叹气,眼看刚到手的功德又要没了,也罢…… 他也捐献了救助生灵的功德。 那座由功德金光绘制的净化阵法总算稳定。 魔气都被控制在须弥山这一座山,无法继续向其他灵脉扩散,稍有向外拓展的势头就会被阵法撞回来。 众人紧绷的神经刚刚放松一半,就见远处走来一个褐色僧袍的年轻僧人,面若桃李,长相极佳,似笑非笑,妖异非常,他额头最中央绘着赤色魔纹,也是圣人气息,而且这气息……好像有点熟悉? 他顶着众人警惕的目光,恭敬而又从容的朝着接引一拜,道:“恶尸不渡见过本体,本体可还对我办的事满意?” 接引心脏一颤,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纵然匪夷所思,最不可能的猜测成了真——这可恶的东西从一开始和他就不是一条心。 不渡是要害他。 从未听说过恶尸造反,别说他没听说过,现在给其他人解释他们也不会信。 不渡抬头,魔光弥漫的眼睛与接引对视,皆是恨不得杀了对方! 通天:“办事?办什么事?” 元始:“接引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接引有苦难言。 救人工作差不多完事才赶过来的苏黎远远的看了看妖僧不渡,再看这座须弥山:“是你!” 不渡笑笑:“先前匆忙,没来得及与妖尊打过招呼,是小僧的错。” 他转头看向魔气最浓郁的须弥山魔气爆发之处,额头魔纹闪耀,魔气爆发的势头瞬间便扩大了三分,净化阵法的压力骤增,空中竟出现一道漆黑裂缝。 苏黎:“这里是昔年魔祖证道之地,恐怕是罗睺当年埋下的后手。” 接引叹气,只得自揭伤疤:“我这恶尸不知为何脱离了掌控,甚至入了魔,此事确实与我无关。” 包括接引在内,六位圣人齐齐出手。 不渡节节败退难以抵挡,青萍剑穿心而过,不渡肉身溃散,脸上满是笑意,轻声道:“小僧多谢通天圣人成全。” 恶尸被斩,接引吐口血,眼神中却只有畅快,听了不渡的话想到什么,大惊:“坏了,置死地而后生,他是要与魔气相融,重新铸体!” 肉身泯灭正中不渡下怀,这是一步险棋,但风险与机遇并存,这样一来,接引对他的掌控力降低了不少。 不渡的灵魂融入须弥山中魔气内,须弥山地的魔气开始暴动。 岂止重新铸体?不渡是想彻底脱离接引的掌控,独自证道魔道圣人! 眼看就要净化阵法就要被冲破,苏黎没有多余的思考时间,回头看了通天一眼,整个人化作流光直奔魔气爆发的核心。 以一线生机的法则之力,以身镇压须弥山下魔气,不论罗睺留下的是什么东西,都要断绝其再被启动的可能。 唯有这样,才能在保住西方灵脉的情况下解决问题。 数万年前她没让罗睺破坏西方灵脉,数万年年后的现在,她依旧不会让任何人阴谋得逞。 西方东方,皆是洪荒。 “阿黎!!” 意识的最后,是通天一剑挥向魔气,朝这边冲来的身影。 第48章 商王子受 天刚蒙蒙亮。 商王殿内宫人脚步匆匆,有人端水、有人服侍穿衣,一时忙的热火朝天。 作为享受服务的那个,苏黎,或许现在应该叫子受,她对现在的生活适应良好。 没办法,谁在这生活个十八年,都得适应良好。 在她的记忆里,自己曾是个在现代兢兢业业板砖的传媒工作者,大学毕业就一头扎进帝都,为人不算太卷,但多少是有点天分,没多久就升职加薪,当然,截至穿越之前,她离走上人生巅峰还有点距离。 “点”有些大,也就是帝都一套房的距离。 宫人们帮着穿上朝服,额头贴地行了一礼,低头一看,像种了一地的黑色土豆,苏黎挥手令他们起身,想叹气,憋住了。 说来好笑,从前有过没憋住的时候,一口气还没叹完呢,地上就哗啦啦跪了一片,反倒把她吓了一大跳。 苏黎打头走出寝殿去上朝,身后跟了一溜的小尾巴,可谓是十分有牌面,但她高兴不起来。 要是早能知道自己会穿越,还是穿成一国首脑,怕是做梦都会笑醒。 要是加个前缀——商纣王,绝望归绝望,也不是不能挣扎一下。 可若是再在前边加个限定条件——穿成洪荒世界的商纣王,那妥了,前途无亮。 穿越之前哪部神话也没告诉她,商王子受是个女人。 退一万步,她也不明白身为女性的子受为什么会给女娲庙题淫诗,后来又宠信狐妖妲己,性向多少有点迷。 算了,没关系,至少她这一版的商纣王,肯定是直的。 印象中该有的排面:金碧辉煌的宫殿,两侧侍立的侍女,宽大的龙椅高高在上,一座大殿容纳来人轻轻松松。 苏黎端端正正的跪坐在高台上首的软垫上,看着面前这容纳了所有大臣就稍显拥挤的朝堂,第无数次感叹封神演义全是骗人的。她熟练的摆出严肃脸,思绪早就跑了个无影无踪。 每日的朝会没什么新鲜内容,老爹刚死不到一年,她也刚登基不到一年,不好搞什么大动作。 听了一堆王八念经,哦不,是毫无意义讲了个把小时都没有重点的屁话,好不容易挨到时间差不多,她挥手:“有事继续,无事退朝。” 丞相商容往前一步,硬着头皮:“黎地今年大旱,大小诸侯联名上书,请大王援助一批粮草。” 苏黎:“还有多少粮食?” 管粮食的是为世袭的贵族,答道:“今年收成一般,仓中剩余不多,仅够保朝歌过冬。” 话落,一片沉默。 苏黎闻言,几乎不假思索:“那便不帮。” “大王不可!” “不可啊大王。” “是啊是啊,黎地与殷商接壤,怎能不帮?” 包括那粮官在内的不少人都站出来,一个比一个义正言辞,一个比一个更像大王。 费仲看看大王脸色,眼珠一转,高声压下其他人的声音:“你们一个个说的轻巧,帮?拿什么帮?你们出粮食吗?” 刚才还活跃的臣子们瞬间成了据嘴的葫芦,苏黎托着脑袋看了一圈,被看到的人都躲闪着她的目光,不敢抬头对视。 这年头,贫富差距大到能堆出一座喜马拉雅山,就底下这些玩意,一个比一个有钱,家里的粮食一个比一个多,宁可把粮食放到长小虫,也不愿意往国库里扔一个子儿,就更别说救济。 能不压榨手下农户的都是好人,家里的奴隶饿死了一批又一批,还得嫌晦气。 其他人光顾着低头躲视线了,唯有商容看见大王兴味的目光,与街边看耍猴的客人没什么差别。 他心头一跳,与苏黎目光相撞,一惊,赶快移开视线。 “孤没想到诸位还有这份心,不如你们一人捐出来一点?”她像是看不见那些人又多拒绝,兴致勃勃,“你们放心,送去黎地之前孤一定特地写名这不是孤的功劳,是诸位慷慨解囊,各位都是父王留下的老臣,都是我殷商的肱骨,你们的品行便是孤也自愧不如。” “哪里哪里。” “岂敢岂敢。” “大王可千万别这么说,我等哪里能能比得上大王?” 底下一片推辞,匆忙的像是晚了一步帝辛就会派人抄了他们家粮仓。 苏黎等他们挣扎完,状似苦恼的对费仲道:“看来是你误会其余人了,他们没有要捐粮的意思,你说该怎么办呢?” 费仲的确是佞臣,但小人用的好,也能起到大用处,比如此时,他就极有眼色,眼珠一转,主意来了:“臣听闻西岐最近几年连年丰收,余粮多到吃不完,西伯侯又素有贤德的名声,不如陛下请他帮忙?相信西伯侯不会拒绝。” 苏黎笑了,赞道:“有道理,那就这么做,稍后孤会亲自刻封竹筒信,派人快马加鞭的给西伯侯送去。” 又对商容道:“给黎地回消息,说孤惭愧,朝歌粮食不多,但孤忧心黎地,稍后便是豁去脸面也定会求西伯侯为黎地送粮,叫他们无需担心。” 她特地重读了“求”字,主动和被动可是差距甚大,就算西伯侯一口答应,那也是在她求助之后的事,意义完全不一样。 商容嘴角微抽,额角直跳。将近一年,他仍不适应大王的行事风格。 费仲当即俯身下摆:“大王高义,真是爱民如子,能有陛下这般的大王,是殷商之福!” 其余臣子见状,不得不跟着吹捧。 不出一日,朝上发生的事情便以最快的速度传遍朝歌。 穿着简单短打的俊秀少年们穿梭在朝歌城里,时不时帮一些腿脚不便的老人一些小忙,有时停下与人聊上那么几句,偶尔有什么想要迫切传达给大王的事情也会告诉这些人,他们会转述给大王。 城中无人不知他们都是大王收养的孤儿,大王心善,教他们读书习武。 起初贵族们还有些警惕,毕竟让这些出身不佳的泥腿子学知识,可能对他们的地位造成严重威胁,后来派人贿赂宫人打听,才知大王是想养点男侍,那点警惕便全都消失殆尽,只余轻蔑。 大王对这些从小养起来的男侍约束的并不严,他们经常出入王宫,偶尔会有流出些朝堂的消息给。 不是没人劝过,只是谁劝都没用,识相点的还好,脾气倔的各个被气到脸色铁青,太师闻仲正是为了这件事,一怒之下带兵去打东夷那边还未归顺的部落。 临行前大王一脸感动的握住闻太师的手夸他敬业,甚至亲自把他送出了朝歌。 闻太师几乎是被忽悠了个五迷三道,立刻就忘了他是被气跑的,差点当场发下军令状,不打下东边几个实力最强的部落就不回来。 …… 下了朝,苏黎吃了点早午饭,三菜一汤,营养丰富,煎炒烹炸,一应俱全。 这殷明发展进度,参差不齐,比心电图还吓人。 此时本应该连水煮肉都是特殊日子才能吃的上的好菜,可事实上,人族在美食一道发展极快,据说是当年龙五子狻猊在人间近万年,传下的烹饪之法。 作为一个大体知道封神榜剧情的现代人,她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这位狻猊也是穿越来的,有段时间沉迷狻猊的故事不可自拔,甚至迫切的想找到这位疑似老乡的小伙伴。 直到她有幸拜读了大文豪麒麟子四不相写的《宸黎山故事会》。 据说这东西主要在除人族之外的种族中流行,本来是玉筒形式,直接导入神识,但是为了照顾人族,四不相特地改出了人族能看的竹筒版本,自此,这东西成了人族窥探能飞天遁地的大修为者生活的重要资料,甚至全册被珍藏在王宫的书库里。 不过就苏黎自己的观感而言,这玩意绝对没什么参考价值。 也许四不相也是穿越者? 直到某一天,当她听说这世上有尊远古大神名叫苏黎娘娘时,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重名不可怕,可怕的是重名的那位的神通。 据说是送子,还不是一般的送子,是让男性怀孕的送子。 说实话,这技能,她也想要。 难道叫苏黎的就注定好这一口吗? 商王宫中的女大王幽幽叹气,遗憾至极。 她要是有这技能,后宫养着的那些名义上的男侍就可以发展发展了,里面长得好看的不少,更是一个比一个崇拜尊重她,没准真的可以发展出几段桃色故事。 甭管最后能不能斗得过西伯侯,至少儿女的数量不能比他少,从某种程度来说,这也是赢了对吧? 可惜了,她就是普普通通一人族。 这么想着,手里的饭都不香了, 说起饭,包括水稻在内的粮种,这年头的产量都不高,纵然美食一道发展的极快,亦像阶级划分一样天差地别,穷的人连米糠都吃不起,富的人天天吃炒菜,顿顿必有肉。 据说是天庭传下来的圈养家畜的方法,但还是那个道理,穷人整不起啊。 “大王可要去看王后?” 身边的随侍宫人在耳边低声询问,苏黎想起自己那位长得极好看的美人男王后,几乎没有犹豫道:“去,现在就去。” 王后姓姜,乃是东伯侯姜桓楚的儿子,名梓童,相貌极佳,在东鲁之地便盛名在外。 按理说男子以容貌被人闻名算不得什么好事,但谁让这位的未婚妻是殷商的太女,未来的女大王呢? 其实苏黎挺叛逆,她不喜欢包办婚姻,但她有个优点,就是特别容易想的开。只要想想按照封神的剧情,命中注定还有黄妃、杨妃等若干妃嫔,就放平了心态。 能看对眼最好,实在不行,那就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成婚那时,她抱着摆烂的心思,在看见未来姜王后的第一眼就改了主意,这美人黑发如瀑,脸上完美的没有一丁点瑕疵,五官精致又大气,看似淑静柔顺,实则自有一股暗藏的锋芒,苏黎用了一秒钟都不到,她决定先按照流程走,洞房了再说。 然后就被亲爱的姜王后连人带被扔到了床下,王后好像怕她冷,特地在地上铺了三层! 三层!他宁可亲自给她铺三层的被子,也不肯洞房。气的她瞪着眼睛看了两个时辰的天花板,最后因为身下铺的被子太软,不小心睡着了。 时至今日,一年多了,这洞房还是八字没有一撇。 中宫 姜王后正在后花园浇花,听闻宫人来报大王过来,手下动作一顿。 “知道了。” 身旁侍立的小侍急道:“您不准备一下?” 姜王后放下浇花的水壶,抬眸看向小侍脸上依旧完美无瑕,就算刚刚在浇花,身上也没沾上哪怕一点泥土:“这样还需要做什么准备?” 小侍都忍不住晃了晃神,磕磕绊绊道:“您、您这样确实不用。” 苏黎制止了门口宫人的通报,进来时正听见最后几句话,她本也不是什么太讲规矩的人,闻言倒是笑了:“王后生的好看,偶尔孤都会看呆。” 姜梓童走过来,手指轻拂苏黎脸颊,然后往上滑,直到耳朵上,单手捏住,借着身体的遮挡,缓缓、缓缓地拧了半圈。 他压低声音先在她耳边冷哼一声,再轻声道:“大王今天怎么不去看你那些宝贝男侍,有心情到我这里了?” 苏黎克制住脸上出现扭曲等不自然表情的冲动,同样压低声音:“冤枉,那些所谓男侍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没瞒过你啊。” 她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态度未免太怂,失了大王的排场,便又高声道:“再说,我收两个男侍怎么了?人之常情罢了,你看我父王也有好几个妃子。你就别胡思乱想,你才是王后,何苦跟没名没分的男侍过不去呢?” 姜梓童突然笑了,美人微笑,面若桃李,苏黎晃神。 “人之常情是吧?不计较是吧?行。” 昆仑山上 通天圣人正给弟子讲道,听到善尸那边传来的信息,苏黎的“精彩发言”,讲着讲着,桌子上装饰的琉璃瓶突然炸了。 听道的弟子们都被吓得一个激灵,愕然抬头,便听圣人道:“无事,我们继续。” 多宝长了个心眼,他又多看了一会,正好看见师父伸手摸来一块琉璃碎片,微微用力,碎片顷刻间化成齑粉从指尖滑落。 再看一脸平静的师父时,他的表情堪称惊恐。 师父上次这么生气还是师娘以身镇压须弥山后,道祖指出此次魔劫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接引生出心魔,才会让魔祖罗睺趁虚而入,引诱恶尸入魔的时候。 要不是道祖及时把人带走关在紫霄宫思过,现在有可能就没有接引这个圣人了。 那么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第49章 女娲诞辰 外人看来:王后吃醋,大王威武霸气的斥责了王后,最后王后乖乖妥协。 大王,果然是真女人,够霸气! 宫人们强远远的站着,侍女们大多是崇拜的星星眼,侍从们要么是敬畏,要么是爱慕。 实际上:苏大王她的耳朵有点发红,可不是因为什么羞涩,纯粹是被拧的,脚也有点疼,别看王后答应的快,实际趁着转身的机会又快又准的踩了她一脚。 她看着姜王后挺拔如松柏似的背影,表情深沉的站在原地不动。 身后的宫人虽然不懂她这是在干什么,但大王不动,他们也就老老实实的站在那不动。 半晌,脚面的疼痛总算是缓和了,她慢慢往中宫殿内走。 走的很慢,也很稳。 身后的宫人们以为她是在端着大王的排场,谢天谢地,没人看出她脚面遭受了重击。 “你们都下去吧,孤跟梓童单独说说话。” 挥退宫人,苏黎坐在自家王后对面。美人的手也很好看,纤长漂亮,如脸上一般没有丁点瑕疵,这双手现在正在沏茶,水雾升腾往上飘,王后的手半遮半掩,在水雾的映照下更显白皙。 “大王想说什么?” 苏黎撑着头,嘴角无意识的微微上扬,跪坐的歪歪扭扭,和朝堂上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果然美人做什么都赏心悦目。” 茶沏好了,王后倒了一杯递过来,苏黎接过杯子,两人指尖相撞,苏黎手里的杯差点没抓稳,水面晃了晃。 她听见王后一声轻笑。 “大王真是会说话,梓童不知,您跟那些男侍也是这么说话的吗?” 苏黎叹气,干脆起身坐到王后那侧,捉住他的手:“哪里是会说话?真情实感,发自肺腑,再不会说话的人也会变得会说话。” 姜王后的问题被她略了过去,毕竟要假装收男侍来麻痹那些老狐狸们,偶尔演那么几场戏再正常不过。 姜梓童点点头:“看来是没少这么跟他们说话。” 苏黎张张嘴,狡辩的话被一颗葡萄给怼了回去。 “大王慢点吃,别噎着。” 可是你看起来更想噎死我。 姜王后温温柔柔展颜一笑,却让苏黎头皮发麻。 她吞了吞口水:“梓童啊,咱们成婚也有一年多了吧?” 姜梓童:“一年零一十六天。” 苏黎:“那洞房……” 姜梓童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小片阴影,他微微蹙眉,面露愁容,做伤心状:“大王与我成婚怎么只想着这档子事?论起对大王有用,我现在就已经比不过那些负责掌控朝歌民间流言的男侍们,难道在大王心里我就只有侍寝这么一个用处?” 原来男人也这么能吃醋。 原来男人也能这么娇气。 但是并不讨厌,不但不讨厌,更心动了。 苏黎拒绝承认自己是个色胚,绝对是这具身体的问题,这具身体可是鼎鼎大名的老色胚。 身体污染了她的灵魂,绝不是她本性如此! “梓童别多想,我就是问问,尊重你的意见。王后和那些男侍不一样,他们的男侍身份只是伪装,但你是和我正式拜堂的王后呀。” 姜梓童松开微皱的眉头,甚至微微勾起一抹笑,他轻声道:“那就好。” 就在她以为培养感情有望的时候,她被自家心情舒畅的王后客客气气的“请”了出去。 “砰——” 中宫大门紧闭,差点撞到苏黎鼻尖。 苏黎:“……” 三个月后,女娲诞辰,奏请大王去娲皇庙祭拜,苏黎当场就是一个激灵,差点把手里的竹筒给扔了,来了! 女娲庙题淫诗。 朝堂上 周围一片死寂,上首大王的表情难辨喜怒,她只是不说话,坐在那,穿透性的目光直直盯着站出来说祭拜女娲大神一事的出头鸟,生生盯的那人出了一头的冷汗。 那人克制住身体的颤抖,冷汗出了一茬又一茬,无比的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站出来说这个事。 眼看冷场,比干皱眉,上前一步:“女娲娘娘乃是人族之母,又恰逢整年诞辰,陛下当亲自祭拜。” 他以为苏黎不愿意祭拜女娲。 商容见状也出列,躬身施礼,道:“正是如此,还请陛下早日定下祭拜之事,也好早做准备。” 苏黎就知道这事躲不过去,她骤然柔和了表情,气氛顿时一松。 “祭拜的流程安排便由丞相负责,皇叔辅助,万不能出什么差错。” 比干商容领命。 将近一年了,别说其他人,便是他们都没能摸清这位年轻大王的心思。 整个王宫都忙的团团转,又两个月后,正式到了女娲诞辰。 先是请来一些巫,跳祝寿的祷告词,再是出发前往娲皇庙之前的祭告天地,护卫兵卒在前开路,苏黎被护在中间的车辇里,再后面是大臣,在街道两边的围观下,一路去往娲皇庙。 娲皇庙内经过修缮,所有陈设焕然一新,女娲真容被一层纱帘遮住,只能隔着帘子看到高大的神像轮廓。 苏黎面无表情,看似严肃的照着流程走,实在不明白雕刻神像的匠人手艺有多好才会让人把持不住? 再说,隔着这么一层纱帐,能看到个啥? 火云洞 自打伏羲身负挽救妖族气运的任务,被帝俊派去投生人族,证道天皇,被分配了办公室火云洞,他就一天都没住过,每天都在两位同事揶揄得目光下往返娲皇宫和火云洞,点卯上下班,一秒钟都不肯多呆。 今天也在火云洞中名为上班,实为消磨时间,取了些少商从天庭送来孝敬老父亲的美酒,看着不远处的云镜。 云镜中,龙族第无数次因精卫试图填海而跟神农投诉,神农也是第无数次替女儿道歉,承诺会管教孩子。 伏羲咂舌。真是不比不知道,自家儿女虽然小时候调皮捣蛋吧,但长大了现在可是一个比一个靠谱。 正舒心呢,伏羲心底微动,顺着感应开了一面朝歌娲皇宫的云镜,定睛一看,别的不说,首先商王的那张脸就把他吓得一个激灵,一口酒差点喷出来。 伸手掐算,果然一片迷雾。 竟然是苏黎! 她从须弥山出来了? 怎么没什么动静? 他没有太多时间惊讶,镜中画面还在继续,他看见苏黎面上看似一派严肃,不知心里在想什么,明明转生成人族,却对灵气有着天然的亲和力,周围灵气在她完全无意识的状态下陡然变得活跃。 极度活跃的灵气令封闭的庙中刮起一阵风,啥都不吹,专门吹纱帐。 妹妹神像前的纱帐被吹起,苏黎飞快抬头,生怕错过机会似的往神像脸上看了看。 伏羲:“……” 这发展是不是不太对? 哪里不对? 哪哪都不对! 伏羲决定翘个班,危机感让他迫切的想要见妹妹。 …… 苏黎对自己正在被窥探的事一无所知,她此时心情复杂。 孤是否应该内心悸动、小鹿乱撞、诗兴大发、当场题诗一首? 然而并不,她看着眼前这雕刻粗糙,大概和真人唯一的共同点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的神像,实在看不出好看在哪里。 算了,大概是她觉悟太高,也或许是因为原本的子受审美过于抽象。 走完祭拜流程,直到最后也无事发生,她回了宫,竟有些怅然若失。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就看不见九尾狐小姐姐了? 可能是她失落的情绪太明显,某次去和自家王后大美人培养感情的时候不小心泄露了些许情绪,姜梓童不经意般的随口问:“我看你最近总是心神不宁的,在为什么事发愁?” 眼看已经度过堪称生死大关的娲皇庙祭拜一事,苏黎整个人都有些膨胀,她坚信根本就没有什么命运不命运,从前看的封神榜全是骗人的。 她满脑子都是九尾狐那毛绒绒的九条尾巴,听了问题,也没多想,遗憾答道:“孤在想狐狸精,最好是长着九条尾巴的那种,孤可是好奇的很。可惜,怕是无缘见上一见了。” 若是换了普通凡人,听了这话顶多笑笑大王想象力丰富,但姜王后他不一样,身为通天的善尸,立刻想到截教外门弟子里面不是没有狐狸精,九尾狐也是有的。 再说妖族,洪荒北边和南边的妖国里,更是不知道有多少狐狸精。 姜梓童想了想,送来一只没化形的玩玩也不是不行,具体还得问本体。 他只能先模棱两可的安慰:“大王不用遗憾,兴许哪天就见到了呢?” 苏黎摇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好奇归好奇,但还是别见了。 小姐姐诚可贵,毛绒绒价更高,若为生命故,两者皆可抛。 …… “听说了吗?黎地大旱,收成不佳,我们西伯侯有感困苦,援助了一批粮草!” 西岐真的把舆论玩的很明白,治下的大多都是西伯侯的忠实拥磊,去别处走商都格外有精气神。 按照往常,他们每次跟西岐外的人讲侯爷有多爱民如子,又做了什么惠民的大事时都会收获一片赞叹,但是这次不一样,他刚说完,歇脚的酒肆就像是炸了锅。 “我怎么听说是大王特地去信请求西伯侯帮忙的?” “是啊,听说朝歌今年收成也不太好,大王为了黎地亲自写信去请西伯侯帮忙呢。” “就是就是。听说西岐最近几年年年丰收,余粮肯定不少,再怎么说也是我们殷商的一部分,给其他地方均个粮竟然还要大王低声下去的求,大王也不容易。” 商人脸上的表情僵住,赶快结束这个话题,匆匆离开酒肆。 朝歌 苏黎要是听到酒肆里的这番谈话,肯定非常感动,感动于的上道。 瞧瞧,她简直把“臭不要脸”和“道德绑架”八字真言发挥到极致,凭着此种绝技瞬间把名声拔高了一大截。 换位思考,如果她是西伯侯,此时此刻怕是要气死了。 第50章 谁不喜欢年轻的呢 西伯侯气不气死不要紧,现在的重点是女娲诞辰过了,三清诞辰又要到了。 是的,还要祭拜。 苏黎没意见,但她有个疑惑憋在心里,不吐不快,是一些在别人听来不敬神灵,大逆不道的想法,跟旁人说不方便,于是她去找了王后。 “你说这左一个诞辰,右一个诞辰的,谁知道那些上古大神都多大岁数了?他们的诞辰哪里是人族能知道的?” 话落,姜王后半天都没说话。 他满脑子都是一句话—— 多大岁数了、大岁数了、岁数了、了…… 苏黎看着他愣住,也开始反思,难道是我高估了王后的承受能力,王后他其实也接受不了我这种不敬神灵的想法? 也对,这时候的人族确实大多都非常崇敬神灵,是她步子迈得太大了,他一时接受不了也正常。 她清清嗓子:“那个…你就让我刚才走神,胡言论语,当不得真,你别往心里去。” 她要起身离开,给他点消化的时间,不想他竟一把拉住了她,和颜悦色:“你说的有道理,他们的年纪确实不是人族能知道的。” 反正被嫌老的是本体,又不是他善尸,他气什么? 跟本体比,他可年轻多了。 苏黎惊讶的看着他。 她没想到王后竟能给她这么大个惊喜,穿越过来许久,有些三观根本上的东西依旧难以融入,本以为自己只能求同存异想开点,没想啊,王后这样土生土长的人,竟然也能有这样的思想觉悟。 她家姜王后脸上没有一丁点勉强,发现她满脸惊讶,还颇有些担忧的说:“大王?是我说错了什么话吗?” “没错没错,王后说的对,但这话也就你我之间说说就罢了,要是被第三人听去,怕是要说你不敬神灵了。” 姜梓童瞥了她一眼:“原来你知道,那你还跟我说这个?” 苏黎眨眨眼:“梓童跟旁人当然不一样。” 宸黎山 讲完道的通天圣人一挥手,赶走了所有弟子,落在山外的弟子们满脸懵圈,按照往常的习惯,师父会特地留出时间解答疑惑,不懂之处皆可提问,今天怎么……? 外门弟子纷纷凑到五位亲传弟子周围。 金灵、无当、龟灵自己都满头雾水,更别说回答别人。 白安大胆猜测:“师父今天大概是心情不好。” 多宝讳莫如深,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看着周围乱糟糟的像菜市场,白安施法扩音:“都闭嘴。方才师父讲的道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周围的人,多交流,要是周围的人也不知道就问师兄师姐,大不了一层层的往上问,要是都解答不了就留到下次问师父。” 白安这个大弟子,在弟子中间威望极高,以不服就打闻名。 师弟师妹不听话?打一顿就乖了。阐教弟子鼻孔朝天看不起截教弟子?打一顿给他们脑子里控控水。 多宝也道:“封神将至,这种时候要是不想平白丢了性命就都老实的修炼,少分心。” 他作为二弟子,曾经的食物链底端,现在也成了处理教内事务的二师兄,与白安一文一武配合默契,当然,他自己的修为也极高,但大罗金仙仍旧比准圣的白安师姐差了一筹。 通天并未理会宸黎山下的喧闹,他接到了善尸传来的画面—— 阿黎温柔的朝善尸眨眨眼,一脸宠溺道:“梓童跟旁人当然不一样。” 咔!椅子的扶手被他硬生生掰断了一角。 要是苏黎在这,估计会直呼冤枉,简直是六月飞雪,比窦娥还冤,她就是觉得找到能理解自己的知音了,高兴一下,哪来的一脸宠溺? 她明明还停留在沉迷美色的阶段! 也不是不想培养感情,但亲爱的姜王后他总是若即若离,实际手都没牵过几回,这大王做的,可真是惨到家了。 善尸似乎觉得光是这么一个画面气他还不够,又特地把苏黎那句“谁知道那些上古大神都多大岁数了?”原封不动的传过来,另附一句,他这个善尸可比本体年轻许多。 谁不喜欢年轻的呢? 通天:“……” 你是想学接引的恶尸造反是吧? 通天冷笑,克制住了直接把善尸召回来的念头,摸着下巴陷入思考。 三清诞辰的庆典吗?虽然身为被祭拜的当事人,他自己从来不过生日,这生日也八竿子打不着,根本不对路,但庆典中商王会去三清庙祭拜,到时候却是可以做点什么。 他转了转眼珠,笑了。 朝歌 鉴于上次的娲皇庙祭拜一切顺利,苏黎对再举行这种祭祀庆典信心满满。当然,让她自己来安排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把工作交给一直很靠谱的商容老丞相。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祭祀神灵可是国家的头等大事,其重要性甚至远超国君的婚丧嫁娶。 能连续把两次祭祀交给他来安排,可见大王有多信任他! 商容对这份信任十分感动,并充满干劲,瞧着半点都不像年过半人,精神头十足。 又过两月,到了庆典的时候,仍旧是那一套流程,除了细节处稍有偏差,祝词稍有不同外,最大的区别大概就只是从一位神灵变成了三位。 纵然这个世界这些神灵真实存在,但于苏黎而言,依旧过于遥远,她实在难以生出如这个世界原始居民的敬畏之心。 三清庙与娲皇庙相比差别不大,都是突出神像的高大威严,室内陈设如娲皇庙一般焕然一新,能区分男神女神的唯一区别大概就是没了神像前那一层纱帐。 但是说真的,他们真的考虑过殷商现在的国君是个女人吗?就算要加纱帐,也应该在男性神像前面加才对吧? 按照流程躬身下拜,进香念词的时候,看似严肃的不出一步差错,实则早就走神走了十万八千里,飞快的看了一眼三个神像,突然在其中一个身上停住。 随行的大臣们听见陛下祝词念了一半,突然停下,心中满是疑惑,有人忍不住偷偷抬头看去。 就见陛下愣愣的盯着上清神像,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黎什么都没想,在她的视线中,那极度抽象的神像突然就变了,从印象派的敦厚石块变得灵动,先是眼珠转了转,然后整个神像都开始变化,越来越像真人。 渐渐的也有了色彩,先是松散束起的部分黑发,再是一双永远灵动、永远意气风发的眼睛,再是整张脸。 好看,真的好看。 苏黎倒抽一口冷气,大脑一片空白。 她艰难回神,移开目光,克制再看几眼的念头,眉头紧蹙,一声斥责:“大胆!何方妖孽,竟敢附身三清神像?!” 神像上那张脸肉眼可见的僵了僵。 随行一片死寂,过了好久,丞相商容颤颤巍巍:“大王,那个词不可说,要说小妖或者妖族啊大王。” 南北两边的妖国距离虽远,又向来与人族没什么联系,但他们可不是吃素的,能不招惹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传说中妖国法度完善,人族这边也确实没出现太多妖伤人事件,“妖孽”这词侮辱性质十足,现在说这话的还是人族的大王,要是被妖听了去,恐怕要出大事。 苏黎不解,幸亏背对着商容,不然这位管礼乐的老丞相就能看见自家大王一脸茫然的模样,怕是要气个好歹。 还是王女那会,这些跟人族八竿子打不着的礼乐课对苏黎来说就是讲神话故事,从来都左耳朵听,右耳朵冒,更别说在发现被商容当作教材的狻猊所著《宸黎山故事会》全是之后,更是就听一个乐,考核时要不是有庶兄帮忙,她和礼乐,总得死一个。 比干更关心神像被附身一事,他抬头,神像在他视线中没有任何变化,告罪的施了一礼,立刻再度低头,问:“大王确定有妖附身神像吗?” 苏黎皱眉,她还会胡言乱语不成?再抬头看去,神像回归原状,那胆大包天的小妖已经跑了个干净。 “那小妖已经走了。” 比干张张嘴,想说三清神像可不是一般小妖就敢附身的,闭了闭眼,还是没说话。 大王当初学礼乐的时候到底是怎么过关的? 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祭拜仍在继续,刚才那不过是中途的一个小插曲,庆典结束,苏黎用个几分钟思考一下那小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未果,信息太少,只能遗憾放弃。 本以为这事就过去了,谁想到大概半个月后,妖国送来帖子,上书半月后将派使者来朝歌。 …… 天庭,十几日前 别问帝俊在看过通天送来的剧本后有什么想法。 问就是心情极度复杂。 “就算是要先下手为强,又何须圣人亲自下场?” 找两个小弟子去不就完了吗?即使那是人皇,但说到底也还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何德何能让圣人亲自去? 通天并无解释的意思,他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只道:“麻烦妖皇配合我演这场戏,它很重要。” 封神榜一出,进一步剥离妖族手中权力的目的昭然若揭,帝俊自然不愿,但看道祖的意思,这件事势在必行。 若是拒绝不了封神,退一步自然要找一个合心意的盟友,截教阐教西方教,谁合适一目了然。 帝俊虽然不解,却也没拒绝通天,反正就是些小事。 …… 妖国最后一次有使者与人族联系,还是三皇五帝时期,许多年过去,甚至有很多人族以为妖国只是传说。 这次使者来访,本应是件好事,奈何参与了祭拜三清庙的大臣们谁也高兴不起来。 丞相商容开始疯狂翻阅古籍,务必在接待使者的流程安排上,让他们看出殷商的态度。 其余大臣们政见上可能和商容不合,但他们也怕死,求生欲让他们拧成一股绳,隔三差五就有人拜访丞相府主动帮忙。 商容忙的焦头烂额,还得专门分出来时间接待并礼貌拒绝这些人,老丞相脾气都暴躁了不少,苏黎叹气,决定帮个忙。 朝堂上 “妖国来使,事关重大,不能出一点差错。” 苏黎此话一出,底下一片沉默,谁也不知道大王又搞得哪一出,商容上前一步,硬邦邦道:“可惜不知妖国来意是好是坏,臣只能尽量考虑的周全些。” 没指着大王鼻子骂是她在三清庙说错话的责任,倒也差不多。 造孽啊,瞧瞧都把丞相急成什么样了? 算了,她是个体贴周到的大王,不跟更年期的老头计较。 “丞相做事面面俱到,但毕竟年纪不小了,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殚精竭虑?孤听闻不少大臣特地登门拜访,孤甚欣慰。” 这番话,大义凛然,臣子们不敢反驳,不少人在心里骂她不要脸。 欣慰? 您要是能别瞎说话,把您那稀碎的礼乐知识好好补补,我们也很欣慰。 费仲很有眼色,道:“商丞相劳苦功高,臣等多多看望也是应该的。只是…我们看丞相如此繁忙,都想帮忙,可惜丞相他不愿。” 商容眉毛都快竖起来了,帮忙?越帮越忙还差不多! 他正要说话,苏黎及时出声截断:“哦?还有此事?孤竟是第一次听闻。丞相啊,大家想要帮忙也是以一片心意,还是不要再推辞了。” 商容:“……” 商容的表情让苏黎觉得,如果条件允许,这位老丞相一定毫不犹豫的套麻袋把她打一顿。 难得臣子们齐心协力一回,此时不检验他们的能力更待何时?只是苦了商丞相。 不过丞相他一片爱国心,肯定不会介意的对吧? 苏黎特地清出几间宫殿专程安排此事,这下好了,商丞相他连回家的时间都省了。 ——请记住现在信心满满的苏黎,因为她很快就会后悔。 检验能力?他们也得有那玩意啊。 很多文臣连黄飞虎这个武将都不如,帮倒忙的水平之高,让人质疑其是否是西伯侯派来的卧底。 结果一查,祖上十代八代都是土生土长的朝歌人,官职一代代的世袭下来,全靠投胎姿势好。 猪来了看见这群人都得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 最近民间到处都是流言蜚语,人心惶惶。 “听说这次妖族会派使者来,是因为大王在三清庙祭拜的时候管妖族叫妖孽。” “嘘,你闭嘴,你还敢说那个词,不要命了?” “你们说,大王也真是,怎么能在这么重要的庆典上说错话呢?” “妖国会不会因此降下什么惩罚?” 西岐的又昂首挺胸起来,听了这些担忧,他们往往会接上一句:“我们西伯侯尊敬神灵,可不会像大王似的犯这种错误,因此西岐才会风调雨顺,连年丰收,一定是神灵在保佑。” 们对视,内心动摇。 难道朝歌粮库不足,收成欠佳,难道真是大王不敬神灵的原因? 苏黎并未阻止民间的流言扩散。 此时堵不如疏,不如不管,若是贸然出手,结局恐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主要矛盾是那些即将到来的妖国使者,只要这次见面不出差错,她就有一万种方法把舆论重新拽回来。 又过半月,妖国使者到。 一行人腾云驾雾的落在朝歌城外,身着样式略有不同的黑色绣金纹衣服,领头的是个人身蛇尾的姑娘,不同于女娲的柔和,这姑娘身上就带着一股说一不二的气势。 后面还有一个车辇,车辇的被帘子牢牢挡住,看不见里面,但光是那帘子,就是由月华编织而成,在晚上会发出柔和月光。 朝歌以城门为起点,两侧满是早就准备好的兵卒,一路直通王宫,兵卒后面是好奇观望的,惊叹的看着妖国使者。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仙子和女娲娘娘一样都是人身蛇尾啊,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 人群顿时躁动起来,在后排看不清的跳起来也要看,有人往前挤,冲击着最前端士兵们的防线。 使者团中有一位想拍马屁的小妖抬了抬下巴,道:“芷音大人正是女娲圣人和天皇伏羲的女儿。” 人群的躁动更明显了,有那情绪激动的当场便要跪拜,被芷音施法阻止。 芷音瞥了说话的那位一眼。 那人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怕是惹了大人不快,瞬间出了一头冷汗,不敢再多话。 王宫内按照古礼举行庆祝活动,从使者降临开始,一直到进入王宫为止。 会面地点不在四周封闭,相对闭塞的朝堂,而在外面开阔的祭台旁的平地上临时搭建了一块场地,苏黎身上穿着最华丽,也最重最厚的一件朝服,坚强的保持微笑。 “孤已听闻使者乃是人族圣母、女娲娘娘亲女,人妖两族因娘娘而联系到一起,现在又因仙子再度建交。此次会面能在孤在位的这一代发生,是孤之幸。” 绝口不提三清庙之事,全当这次妖族过来是为了与人族互通往来。 妖国说到底还是强者为尊,大部分妖都看不上身无半点修为的人族,即使是人王也不能多得他们几分重视。 使者团里绝大部分妖族都神情倨傲,没直接拂了苏黎面子的唯一原因只是芷音大人尚未开口。 芷音在看见商王那张脸的时候就是一个激灵,作为儿时便与苏黎有过“两口之交”的妖,她不会认不出那张脸。 妖尊苏黎! 难怪啊,难怪通天圣人要玩这么一出,但既然是妖尊,这么拐弯抹角的演一大场戏,是不是过于复杂了一点? 苏黎绝口不提三清庙一事,芷音便也不提,全当这次过来真的是为了与人族互通往来。 苏黎就两族进一步接触的计划做出些许试探,本都做好了无功而返的准备,结果让她意外至极,谈话之顺利,让她有种妖国也迫不及待想与她接触的错觉。 这不正常! 早在见到这些使者之前,她就已经意识到妖国并非自己原先以为的那般。或者说,完全和封神演义里面巫妖大战之后气运衰败,苟延残喘的模样截然不同。 在妖族强势的情况下,到底是什么,驱使着这个庞然大物,以近乎迫不及待的态度非要打通与人族的联系? 细思恐极。 她脸上挂着微笑,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与来使东扯西扯了半天,便听芷音妖使说道:“妖国为表欲与人族建立来往的诚意,特地送来一位青丘嫡系九尾狐子予大王为妃,还请大王不要推辞。” 来了来了,苏妲己来了! 不对,这次不是以苏妲己的身份,明明白白的就是狐妖。 心里翻江倒海,面上扯出一抹僵硬微笑:“孤与王后感情甚笃,这还是……” 见她要拒绝,黄飞虎第一个站出来:“大王且慢,此为两族大事,相信姜王后会理解大王。” 他这一站出来,不少武将都跟着应和。 苏黎脸上的表情更僵了,她垂死挣扎:“可也不必以和亲这种方式,孤早已成婚,这样怕是委屈了狐子。” 车辇里,通天用幻化出来的狐狸爪挠手边扶手的木头,珍贵的月桂木,硬是被挠出了道道痕迹。 车里的通天听着左一句“感情甚笃”,右一句“委屈了狐子”,咬牙切齿地给芷音传音。 芷音嘴角微抽。 “大王不必多虑,狐子说,他愿意嫁与大王为妃。” 文臣那边,比干身位皇叔,也是长辈,他发言很有分量:“妖国特地送来九尾嫡脉狐子,身份尊贵,诚意十足,若能有幸得狐子为妃,是殷商之福,还请大王莫要拂了妖国心意。” 不是,这走势不对啊。 你们不是应该一个个特别排斥妖妃,死活都不同意的吗? 苏黎眼前一黑。 完了,孤谢谢你们,让孤和王后的洞房又又又没戏了。 第51章 狐耳play 满朝文武都胳膊肘往外拐,苏黎还能怎么样?当然只能笑着同意了。 车辇被抬进后宫,据说路过寿仙宫的时候,狐子伸出芊芊玉手,轻轻一点,就这儿了。 说起寿仙宫,就不得不提一句这座宫殿的位置极其微妙,就在中宫旁边,围墙挨着围墙,两边都敞开门,你能看见我,我也能看见你。 要说这没点故意而为之的成分,那是谁也不信。 妖族使者停留三日,几位重臣亲自带他们逛遍朝歌城,等到终于把人送走,下到朝歌兵卒,上到苏黎这个大王,全都像被风干的咸鱼,瞪着一双死鱼眼恨不得直接瘫在床上。 兵卒还好点,精神不用紧绷了,苏黎就不一样了,她已经连睡了三天书房,别说去中宫或者寿仙宫看看,以免路过碰面,她连寝宫都没回! 妖国来使走的第一日,她就从下面的人递上来的竹筒里找到了好几份上奏,意思基本相同,或委婉、或直白的提醒她,该去寿仙宫看看狐子并正式册封,定下封号。 苏黎对这个发展并不意外。 不意外和真的去做之间还有那么一丁点差距,她在竹筒上批了准奏,实际行动嘛……通往寿仙宫的路有些长,她觉得自己可能需要走一辈子。 被施压的不止她一个。 尤浑作为大内总管,负责后宫事务,在被许多大臣催促着询问陛下何时去寿仙宫后,做了个噩梦。 他梦见大王和新妃不合,狐子拿他出气,就用了一只手就把他给捅了个对穿。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他咬咬牙,凑到大王身边,问:“大王您今日打算在哪歇息?臣也好尽早着人准备。” 苏黎从奏章竹筒堆里抬头,看着他,不语。 尤浑脸上的微笑已经快要僵掉了,但想到狐子那必定拥有的利爪,别说捅个对穿,哪怕是像先帝后宫那些娘娘一般发脾气扇巴掌,以妖的力气,恐怕都能把他头给扇掉。 他瞬间就坚定起来。 苏黎对尤浑的小心思熟视无睹,只道:“近日公务繁重,孤本想今日也歇在书房,也罢,那今日就回寝殿睡吧。” 寝殿?! 您后宫都快炸了,您去寝殿? 尤浑还想说话,苏黎飞快抬手打断:“行了,你下去吧,孤还有许多未处理的奏章。” 最后一丝日光在天际线垂死挣扎,苏黎看着赤红的余晖,深深的觉得自己和它有点像。 她站在余晖下,眉头紧锁表情凝重,金红的日光洒在脸上,让她的脸像冷硬的神像。 身后的宫人们大气也不敢喘一个,看着陛下站了许久,最后什么都没说,往寝宫的方向大步走去。 能拖一天是一天。 走进寝宫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是自己太天真。 美人斜靠在软榻上的桌案旁,单手撑着脑袋,五官像被精雕细琢过不似凡人,比姜王后的清淡如松,带着狐妖天然的魅惑,又莫名多了几分清正,两种矛盾的气质撞在一起,显得浑然天成。 狐子黑发如瀑,这一头漂亮的头发就算搁在现代,那也是能给洗发水代言的水平。 他穿了一身松松垮垮的红衣,在看见她的一瞬间便笑了。 苏黎只用了零点一秒就改了主意。 娶都娶了,已经是既定的事实,如果命运是个莫比乌斯环,何不及时行乐? 她从容的迈进寝殿,挥退宫人,神色镇定表情平常,半分都看不出被美色所迷的模样,在狐子对面坐下。 “近日事务繁忙,孤每日批阅奏折直到深夜,实在是没能抽出时间来看卿,竟晾了卿几日,现在想想,真是惭愧。” “不知这几日在人族,卿可过得习惯?” 通天眯了眯眼。 苏黎的嘴,骗人的鬼。 根据他对这人的了解,别看她现在人模人样,保不齐已经见色起意了。 这家伙越是正经吧,心里也就越不正经。 当初他们沉迷扮演游戏的那段时间,他可都摸透了。 所以他微微一笑,顺着她的话道:“刚开始肯定会有些不习惯,多适应适应总会习惯。” 苏黎点头,正要说话,就见他微微垂眸,轻声道:“大王若是能多来寿仙宫坐坐就好了,我也能尽快习惯。” 她噎住,原本要说的词瞬间就忘了个干干净净,心一软:“是孤先前考虑不周,你放心,孤以后一定多陪你。” “聊了许久,也是惭愧,竟忘了问你的名字。” 狐子抬头,专注的看着她,眼睛里好像有星光:“玉宸,我叫玉宸,大王可要记好了。” “大王要摸摸我的耳朵或者尾巴吗?”通天眼巴巴的看着她,镇压了神识里被盗用名字的恶尸玉宸的叫嚣,完美的模拟了狐族的习性。 苏黎下意识的搓了搓手指。 “可以吗?” 进度会不会太快了一点? “可以,只要是大王,做什么都可以。” 苏黎心头一颤,剩下那点节操全凭毅力死撑。 撑住!这不对,哪有这样就一见钟情的? ——可他真的好会啊。 醒醒,他就是在勾引你。 ——可他真的好会啊! 他是狐狸精啊,是纣王命中注定的狐狸精,你不要命了吗? ——可他真的好会啊!! 通天凑过来坐到苏黎这侧,发间弹出两只毛绒绒的白色狐耳,身上本就松松垮垮的衣服随着这么一动领口开得更大了些,露出小半个圆润的肩头,被黑发遮掩的半遮半露。 他侧身半趴在桌子上,微微低下头主动把耳朵送进她手中,手中柔软的触感让她心底又是一颤,没忍住轻轻揉捏起来,连带着这人的黑发一起。 一个大美人呈柔顺的姿态半趴半卧在你面前,就这场面,谁能忍得住? 苏黎觉得自己此刻的心跳已经冲上一且隐隐有往一冲的趋势。 要是封神演义里也是这么个情况,那真不能怪那位商纣王被迷了个七荤八素。 揉着揉着,美人发出一声轻吟。 苏黎一惊,赶紧回神,停下手上动作:“是我下手重了吗?” 美人抬头,露出一张染了红晕的脸,和一双水雾朦胧的眼睛。 为求真实,通天变出来的可是一双真的狐耳,他自己也没想到狐狸的耳朵竟然这么敏感。 “大王下手不重,是我的耳朵敏感。” 因为情动,他的声音比往常多了些喑哑,苏黎忍了忍,没忍住,变本加厉的撸了两把,通天也没克制,挺直的脊背软了下来,半个身子靠在桌案上,小部分靠在苏黎身上。 苏黎表示,她的手有自己的意识。一路顺着他的腰侧下滑,停在那根摇摇欲坠的腰带上,腰带的主人也没有拒绝的意思。 明明这都临门一脚了,她偏要停下,一本正经的问上那么一句:“玉宸觉不觉得房中有些闷热?” 通天横了她一眼。 你个假正经的老色胚! 他眼中水雾未散,目光澄澈的好像对接下来的发展一无所知,睁着一双水润的眼睛,道:“热啊,大王快来帮帮我。” 门外的宫人听着里面的动静,悄悄红了脸。 第52章 炼铁 你问苏黎事后有何感想? 感想就是,由于她喜欢自己掌握主动权,借用了玉宸的腰带当绳子,牢牢地束缚住某人的手,明明只是个普通带子,对于妖来说一挣就坏,但小狐狸硬是克制了一整晚,哪怕是快憋哭了的时候也没挣开,让它顽强的活到了第二天早上才光荣牺牲。 别问,问就是第二天的朝会她全程心情大好,除了有点困之外没毛病。 大王心情好,臣子们就能偷懒摸鱼吗? 如果做个问卷调查,在这场朝会之前,绝大部份大臣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会。 但是苏黎,她偏偏要做那不一样的烟火。 心情好了就决定搞点实事,干劲来了挡也挡不住。 朝会上,她毫无征兆的道:“着人去着急各类匠人,以冶炼青铜的匠人为主,擅长木构造的其次。”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大王这是在打什么主意。 自上次之后商容看见大王如此精力充沛的模样,太阳穴就开始突突,他上前一步,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不知大王寻这些匠人所为何事?” 苏黎摆摆手,毫不在意似的道:“青铜虽好,却也太脆,导致士兵的武器盔甲强度也都不够,孤偶有所感,有了点想法,若是顺利,兴许可以炼出比青铜更好的东西。” 比青铜更好的东西?! 朝臣们面面相觑,以黄飞虎为首的武将们两眼放光。 大王要匠人?找!要多少就找多少,务必把想法落实,炼出成品。 文官们大多理智在线,他们看着大王随口一说的模样,觉得这事不靠谱,否则如此大事,她又怎么会这么随便的就说出口? 随随便便说出口确实是因为她自己心里也没谱。 数日后,帝辛召集工匠一事传到西岐。 西伯侯姬昌听到消息与手下谋士议论此事,谋士闻言摇头叹息:“改进盔甲武器,也不知大王这又是要打哪,杀伐过重,终究是失了仁义。” 姬昌默然,想起前些日子传来的消息,帝辛祭拜娲皇庙时的犹豫不愿,以及在三清庙的失言…… 罢了,那毕竟是大王,他不愿、也无法直白的去否定批判,只能叹口气,摇头不语。 谋士看着侯爷的脸色就猜到了他的想法,摇摇头深深一叹。 在他看来西伯侯哪都好,就是太守礼了些,守着君臣之礼,分毫都不逾越。 他恨铁不成钢的直言:“大王不通礼乐,不知何时就会冒犯了神灵,与其有那个时间改进什么青铜,倒不如补补祭祀各位神灵的规矩,省的下次再出什么差错,还要连累殷商。” 这话说的极重,姬昌皱眉打断:“子思慎言!” 名叫子思的谋士知道侯爷这是生气了,立刻闭了嘴。 沉默半晌。 “前些日子大王大张旗鼓的来求侯爷援助黎地,明明根本不必如此,只要侯爷知道黎地受灾,都会主动帮助。大王非要弄的声势浩大,倒显得侯爷成了恶人,您真的一点都不怨吗?” 真的一点都不怨吗? 姬昌脸上没有变化,就连目光都毫无波动,他想着帝辛出生前自己从前卜算出来的结果,利益诱人,面对那样的卦象他怎能不动心? 他听见自己平静答道:“不怨。” 因为早就有了不臣之心。 就算帝辛出生后卦象变得朦胧不可测,但覆水难收,已经生出的野心不会消失。 一个是刚上位不到一年的帝王,一个是已经布局谋划了几十年的侯爷,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想让他就这么放弃,绝不可能。 …… 这年头工匠地位不高。 就算青铜是铸造盔甲武器和许多生活用品的必要材料,但负责铸造的匠人地位低下,且世代承袭。 被苏黎召见的时候这些人相当紧张,畏缩的低着头,直到她提到自己发现意外发现一物比铜更好用,这些人才终于微微抬起头,互相看看。 “此物名铁,天然开采的模样是灰黑色块状,有的还夹杂着红色。” 底下一人欲言又止,苏黎干脆抛出筹码:“孤欲在朝歌建一座研究院,将在各个领域顶尖的匠人集中在一起。” “能够进入研究院的匠人及后代可以脱离匠籍,且会安排子女读书识字。” “这次在铁这个东西上立过功的匠人,都可入研究院。” 这话一出来,匠人们都懵了,情绪过分激荡,竟是一时呆愣在那。 脱离匠籍! 他们世世代代梦寐以求的也不过是能够脱离匠籍,获得像普通一样的地位。大王今天竟然告诉他们,他们的后代不但有机会脱离匠籍,甚至还有机会读书识字。 这是他们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刚才还犹豫的那人立刻站出来,像是生怕晚一步就会错过机会,道:“出了朝歌城一直往南走的第二座山,奴曾在那看到过像您形容那般的石块。与铜有些像,又不一样。” 苏黎没想到还真能有意外之喜,她当即派人叫来黄飞虎,让那人带路,带着少量兵卒去勘探,可先运回少量样本。 她迫切,黄飞虎比她还迫切,她看着黄将军步履如飞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才收回目光跟剩下的人交代:“冶炼的温度要求更高,可以在炼铜的竖炉上进行改进,具体改进的方法还需要你们自己探寻。” “炼出的铁需要不断锻打提高强度。可以通过鼓风提高炉子的温度,人力鼓风效率太低,可以利用风或者水的力量,比如在湍急的水流中安装木轮,以木轮的转动带动鼓风。” 尽力了,非专业选手,她连炼铜的炉子都不知道长什么样,锻铁是常识,水力鼓风纯粹是突发奇想,要是能行的通最好,行不通也不要紧。 她胡诌八扯了一大通,匠人们的眼睛却越来越亮,有那克制不住激动的,张嘴便问了一大串东西。 苏黎揉揉太阳穴,那些专业名词聚到一起对她来说就是外语。 “孤已经把知道的都跟你们说了,剩下的需要你们匠人之间多做交流。你们擅长的方向不同,互相之间正好可以查缺补漏。只要最终能拿出成品,所有的参与者都将受到重赏。” “炼铁时记得不要以盔甲武器为主,要炼犁铧、铲、镰、锄、斧、锛、凿这些农具。” 在这个人族弱小到不行,神仙妖族各个飞天遁地的情况下,就算有了铁制的盔甲武器,那也还是以卵击石。 与其把铁具用在盔甲武器这种看似有用实则完全没用的地方,还不如率先改造农具。 “先更新农具,一国之内,农事为本。” “年年都有因缺粮而饿死的,不敢说人人都吃饱,但孤希望尽快能看到殷商境内,无人饿死的那一天。” 工匠们面面相觑,初时满是忐忑不安,走时各个红光满面。 贤名在外又怎么样?再是声名远扬,也是以敬畏神灵而闻名,既没能让普通吃饱,也没能让他们穿暖,但是大王不一样,大王才是真的为了考虑的那个人啊! 真该让外面那些说大王不好的人都来看看,这才是他们的大王。 工匠们研究还需要时间,但是姜王后收到消息,狐子接连几日夜宿大王寝宫却不需要时间。 事实上,夜宿的第二天他就接到了消息,只是一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直到苏黎忙完的这天晚上。 苏黎已经习惯了回寝宫和玉宸一起用餐。 据玉宸所说,修道之人习惯常年辟谷,以保证不会摄入杂质,影响修炼。所以所谓的一起用餐,大多是苏黎自己用餐,玉宸在一旁陪同。 即便如此,看着玉宸那张脸,她都能比平常多吃一碗饭。 通天笑道:“大王这是觉得我很下饭吗?” 苏黎毫不犹豫:“下饭,有美人陪同,孤都比平常多吃一碗饭。” 哪哪都好,就是和美人相处时间长了对肾不太友好。 偏偏美人他是狐妖,比人的体力好了不知多少。 思及此,她有些惆怅,等宫人把桌伤的碗碟都撤下去,心情依旧没有变好。 “大王在想什么?” “孤在想,等孤老了,玉宸是不是还是这样年轻的模样?” 通天确实没想到这个问题,从前他是圣人不死不灭,一线生机亦与天道相依相存,两人寿数无尽,从来不需为此事忧心,骤然听闻她的担忧,没能及时反应的愣了愣。 苏黎叹气:“生老病死,人人都要经历的过程,算了,是孤贪心了。” 来了这个漫天寿命悠长的神灵妖族的年代,人也会变得贪心。 她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真是杞人忧天:“说不定也活不到白发苍苍的时候呢。” 狐狸精都到位了,商纣王已经沦陷了,摘星楼还能远吗? 通天回神,眯了眯眼:“只要大王想,那一定就可以。” 先前他能毫不犹豫的跟二哥以殷商国运为赌,那是因为阿黎神魂尚未从须弥山脱出,转生成商王女。 今时不同往日,如果说从前仅有尽三分力的想法,更希望能够保全门人弟子,那么现在便动了十分的心思去保殷商。 苏黎不知他所思所想,闻言也只是摇摇头,不欲就这个问题多说。 就算睡都睡了,也还是敌友未知,要说信任,那是真没几分。 通天看出她表情下掩盖的疏离,正要说话,就听门外有人靠近,不一会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姜梓童的声音离的老远也能清晰地传进来。 “大王接连十多日没来过中宫,梓童实在想念大王,贸然前来,没打扰到大王和狐子吧?” 王后笑着进来,看见的就是两人紧挨着的画面。 面上表情没有一丁点变化,挥退随行的宫人,慢条斯理的跪坐在两人对面的空位上。 取了桌上的茶杯,开始熟练的沏茶。 明明没有不悦,没有闹脾气,更没有任何问罪的意思,一副大度到极点的模样,却让苏黎不自然的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了和玉宸的距离。 她干笑:“不打扰不打扰,梓童能来,孤当然高兴。” “近日繁忙,许久没见梓童,孤也想念的紧。” 她对待姜梓童虽然不似对待玉宸一般浓情蜜意,但相处起来却自然不少,通天注意到她看着姜梓童的目光完全没有看他一般的戒备。 姜梓童将茶杯推来,苏黎熟练的接过,抿了一口,赞道:“梓童沏茶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他扯扯嘴角,勾起一抹轻笑,继续低头倒茶,又倒了一杯给通天推过去,也不看他接还是不接,轻声道:“手艺再好有什么用?不也一样留不住大王?” 苏黎把被推到通天面前的那一杯茶水拦住,端起来一饮而尽:“修炼之人不食凡物,梓童不必如此。” 不必如此委屈自己。 后半句没说,但姜梓童却是听懂了她的未竟之语,不止他听懂了,通天也听懂了,刹那间就被气了个一佛出鞘、二佛升天。 递个茶水就委屈了?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善尸这么娇贵? 咔嚓—— 桌子的一角下面被挠出来几个道道。 苏黎看过去,玉宸收回怒瞪姜梓童的目光,全当没注意到她的目光,偏过头不说话。 若是从前,阿黎见他生气,早就来服软了,这回虽然依旧满脸关心,却是流于表面。 她像是看不出他的生气,自顾自地道:“玉宸可是身体不适?不如先回去歇息,孤过段时间再去看你可好?” 与其说是关心,不如说是赶人。 更别说还有那面上平静的姜梓童特地传音嘲讽,通天起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一路回了寿仙宫,砰地一声关上门,令人不得打扰。 关了门,掐个法诀,直接回了宸黎山。 善渊刚从紫霄宫回来,就看见爹爹怒气冲冲的迎面走过来,看见他,理都没理就绕了过去。 善渊一惊,赶紧快步追上去,关心道:“是谁将爹爹气成这样?” 难道又和大伯二伯吵架了? 通天猛地停下脚步,看表情,和往常与大伯二伯吵架的模样不同,果然,张口就是一句:“我要是和你娘解除道侣关系,你跟着谁?” 什么玩意? 解除道侣关系?! 这回可真是出事了,出大事! 善渊满面愕然:“可是娘亲她不是在须弥山……” 话一出口,通天便又后悔了,摆摆手:“算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阿黎没有记忆,这不能怪她,要怪就只能怪善尸。 娇贵是吧? 倒杯水就委屈了是吧? 暂时动不了他,等着保住殷商国运再算账。 要什么童子?分尸就应该物尽其用! 第53章 她脑子有问题 苏黎正在面对一些……好吧,是比较严重的家庭危机。 就算玉宸离开了,亲爱的姜王后还是那副表情,脸上依旧是连生气都没表现出来,原谅更是无从谈起。 “梓童实在没想到,狐子封号未定,陛下竟然已经这么迫不及待。” 苏黎张张嘴,话到嘴边卡住。 说什么?说这是你不愿意跟我圆房的缘故? 还是说我就是没克制住,一时意乱情迷? 这事但凡是性别调转一下,搁在现代,不说别人,她自己都能把那渣男的头给打掉。 她沉默了许久,王后脸上的表情依旧毫无变化,但是目光却是越来越有穿透力,最后她厚着脸皮凑过去,特别有气势的挺直了腰板,清清嗓子。 王后那极具穿透力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苏黎岿然不动。 “梓童孤错了,孤今天就歇在中宫,在你准许之前绝不踏足寿仙宫一步,你看这样行不行?” 气势一泻千里,说先前的那是错觉都毫不违和。 姜梓童挑眉:“你睡地铺?” 苏黎双指并拢,做发誓状:“没错,只要没你的同意,哪怕孤一直睡地铺,也要睡在中宫。” 外面猛然炸开两声闷雷,苏黎指天的手指抖了抖。 姜梓童起身走到窗边,外面天气晴朗的没有一丝乌云,苏黎也走过来,看着天气,极度不解。 王后他幽幽一叹:“从前听说妖族和神灵们都不会轻易指天发誓,天道有可能会回应,这样连个反悔的机会都没有,本以为只是传说,谁知道竟是真的。” 苏黎闻言,脸上山崩地裂。 “不是只有神灵和妖族那些能修炼的人发誓才有用吗?为什么孤发誓也会被回应?” 我特殊在哪啊我,能得此“殊荣”? 我就普普通通一人族啊,哪怕我穿越的,那也是人族啊。 这不带玩歧视的。 “大王怎么是这种表情?难道您发誓只是为了哄我,根本没想应誓?” 那怎么可能?那必然不能! 苏黎连连摇头,态度坚决:“孤就是意外,意外竟然能勾起天道回应,也是因为天道对孤的关注而受宠若惊,这才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姜梓童想到自阿黎跳进须弥山后就渐渐失联,似乎处境不妙的天道大舅哥,觉得这会回应誓言的是不是天道还真不好说。 圣人皆能感觉到,近万年时间里,天道一直在和什么东西对峙,封神量劫它一点都普通,搞不好洪荒就真的要变天了。 识海里传来一声冷笑:“其他的都没想错,就是这声大舅哥,谁允许你管天道叫大舅哥的?还有阿黎,阿黎是你能叫的吗?你最好搞清楚,那是我道侣。” 姜梓童不动声色:“本体你能不能有点圣人该有的气度?别忘了我可是你的善尸,是你的一部分性格的体现,乱吃醋就算了,竟然还被我给气回昆仑山了,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不得笑死?” 笑死不要紧,要紧的是身为分尸的他们也跟着丢脸。 一直被压制在体内的恶尸插嘴:“气度?那你怕是想多了,哈哈,你还不知道吧,等这次量劫过了,本体可是打算天天支使你端茶倒水。” 通天语气微凉:“闭嘴,玉宸,你再多说一句话,就等着给我揉肩捏脚吧。” 恶尸不说话了,他准备在小黑屋里扎本体的小人。 盗用我名字还给我关小黑屋,你个本体,不干人事! 苏黎眼巴巴的看着王后,眼睛里满是真诚。姜梓童与她对视,看着看着就笑了。 伸手在她鼻尖上轻轻点了点:“罢了,原谅你。” 苏黎托着脑袋看着他,觉得他整个人像是会散发出柔和的光,也跟着露出个有些傻乎乎的笑,便听自家王后又道:“我今晚把洞房补给你好不好?” 这就同意了? 这就要补洞房了? 这就是竞争的压力吗…咳,划掉渣女发言。 这就是爱吗? 是了,这一定是! “好啊好啊,那我是不是就不用打地铺了?” 姜王后笑笑:“大王要是觉得地上更舒服,也不是不行。” 此刻的识海已经炸了锅,恶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那起哄,说自己佩服善尸的勇气,自我向来搞得清情况,这种时候沉默的仿佛不存在,本体……本体他十分强硬的下达了命令,晚上他们二人调换身份。 是的,姜王后的洞房,他要亲自上阵。 姜梓童不解:“你就不怕阿黎认出你?” 通天冷笑:“首先,我再重复一遍,阿黎这个名字只能我叫。其次,要是拥有全部记忆的阿黎,我肯定瞒不过,但现在这个嘛…她肯定认不出来。” “她对狐子确实满是戒备,但你又以为她对姜王后有多动心?她现在就是纯粹的沉迷美色,跟动心这俩字一点都不挂钩。” 对姜王后除了沉迷美色,顶多还多了一分责任感。 姜梓童沉默,再看苏黎的时候眼神都不对了。 好像她脸上贴着大写的“渣女”二字。 “就这…本体,我怀疑你的眼光有问题。” 听到他夸苏黎好,通天吃醋。听到他说苏黎不好,通天也不高兴:“须弥山里魔气那么重,那可是魔祖留的后手,谁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没看她出来把从前的事都忘光了吗?” 恶尸毫不留情:“所以你就是想说苏黎她现在脑子有问题对吧?” 善尸:“我觉得你最好委婉点,不然你的小黑屋生涯可能地老天长。” 恶尸骂骂咧咧:“她脑子有病,你俩还不如她呢,那就是纯粹的有病。自己气自己,还能把自己气死,也是独一份。啧,这么想想倒是挺配。” 声音消失了,他彻底被关进了小黑屋。 姜梓童打个寒颤,飞快断开和本体的连接。 当天晚上,中宫 通天在姜梓童无效的抗议中强行互换了身份,又去书房批了一堆奏章的苏黎进来时就直面了一个巨大的惊喜。 她看到从来都清淡如兰的王后,今日难得的换上了一身红色喜服,床上还有另一套女式的喜服静静的摆在那,其意图昭然若揭。 “大王不是说想要补上洞房?我便做了些准备。” 在红色喜服的映衬下,苏黎仿佛回到了刚成亲的那天。 那天王后也是一身红色衣裳,只一眼就让她改了主意,认下了这场包办婚姻。此后王后除了不肯与她圆房之外哪哪都很好,长得好,脾气好,性格好。 便是后院那群挂名的男侍,都给她安排的明明白白,没让任何人发现其中玄机。 现在想想真是愧疚,前段时间和玉宸成天的在一块,冷落了王后。 苏黎已经彻底放弃挣扎,她算是想明白了,她现在的心态就是“我是渣女我认罪”。 但是改是不可能改的,只能做个优秀的端水大师。 中宫内殿也被挂上了许多红色纱帐。 苏黎换上那身衣服,像模像样的饮过合卺酒,抬头对上王后清澈温润的眼睛,纵然是几乎没有度数的酒,她也觉得自己有些醉。 她伸手轻抚他的脸颊,被一只大手盖在手背上,他微微前倾,吻住她的唇,手指一根根的伸进她的指间,与她五指相扣,两人倒在床上。 他的头发垂落,和她的发丝交缠在一起。 她勾了勾手指,他俯身凑来,苏黎伸出胳膊勾住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好不容易穿上的婚服,这么快又要脱掉了呀,这样太亏了,不如只脱掉一半怎么样?” 通天的手一顿,差点当场扔了剧本。 好在最后一刻他想起了人设,稍显笨拙的试图脱掉她的衣服,忙活了半天就解开了几个结,眼底出现几缕窘迫。 苏黎轻笑:“孤教你。” 一阵天旋地转,二人位置倒转。 第54章 研究院和学堂 苏黎的教学很成功,成功到第二天差点没能爬起来上朝。 好你个姜王后,看着浓眉大眼的,体力怎么那么好? “姜王后”对此笑而不语。 说好了从那天起每天住在中宫,苏黎就只能真的每天都去中宫。 主要是她年纪轻轻,暂时还不想因为违背誓言而遭雷劈。 不,等到年纪大了也不会想。 她在中宫打三天地铺,睡一天床,拒绝王后的热情邀请,坚定的和床下的地面相亲相爱。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这样对命比较好。 皇帝这职业吧,真是个费心又费脑的体力活,那些能收来个妃嫔的全都是狠人,但凡是这么干的,甭管身体其他部分怎么样,肾肯定好极了。 苏黎觉得自己输了。 她认输。 没过两天,她还能稳住,有些胆小的大臣先坐不住了,直接在奏章里明示她别忘了给狐子定封号。 她经过一番复杂的思索,其实也就是那么几秒钟的功夫,大笔一挥,定下了封号。 宸妃。 本来想叫玉妃,但恕她直言,晶莹剔透的玉石跟玉宸半点不搭,如果真定了“玉妃”,她总是会不自觉的想起谐音梗。 玉音同“欲”。 又过月余,工匠那边传来消息,说炼铁技术有了进展,上次从铁矿带回来的铁石,被锻造成了犁铧,风力或者水力鼓风设备没有任何进展,倒是阴差阳错的发明出了灌溉农田的筒车。 此时此刻,木工正跟她热情洋溢的介绍这个新发明的筒车,一开始还能克制住,记得恭敬,越说越兴奋,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身旁同来的商容要出声提醒,被苏黎挥手阻止。 “……水轮直立于河边水中,轮周斜装若干竹木制小筒,达到四十二个管。利用水流推动主轮,轮周小筒次序入水舀满,到顶倾出,以木槽相接,再导入渠田。这样比人力挑水要省事许多。” 苏黎维持脸上的表情,恍然大悟状。 很好,虽然有“亿”点点差距了,但能根据她胡诌八扯的几句话发明出有用的东西,也是很厉害。 商容看她听的认真,还时不时的点头附和,也不好意思表现出听不明白的样子,便也绷着脸,从头听到了尾。 木匠分毫不知自己面前这俩是滥竽充数的差生,见大王和丞相听的认真,就越说越多,还说了不少没有落实的设想。 等他讲的七七八八,苏黎绞尽脑汁,也尽量抛出了些有用的东西:“现在所用的犁都是直犁,将中间的杆改成曲状是否会省力许多?” 她对曲辕犁的全部记忆就只是它叫曲辕犁,它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大概可能也许是曲的,对吧? 木匠若有所思。 “孤还有一个想法,就是不知道用不用的上,又能用在哪。” 她详细的介绍了一遍杠杆原理,商容清清嗓子及时提醒,否则她可能撸袖子亲自去上去演示。 要不是最后的理智还在,木匠看起来恨不得把苏黎和商容两人赶出去,立刻动手研究。 匠人大多无名,苏黎想了想:“即日起你便以木为姓,因在农桑上做出的贡献,便取名为农。” 新鲜出炉的木农愣愣地看着大王,直到被身边的人捅了捅才回神,刹那间便红了眼眶。 身为匠籍,世代如此,名字这种东西,便是良籍也不是人人都有,更遑论一届匠人。 此前他从来不敢奢望能有自己的名字,更何况还是以农为名。 他不敢逾矩,但心中激动实在难以发泄,好大一个人红着眼眶声音哽咽,大声道:“木农多谢大王!” 他的情绪极具感染力,周围的不少匠人也跟着红了眼眶,一个个期盼着自己成为第二个被赐名的人,像被打了鸡血。 别说996、007,苏黎看着他们的状态,还真是怕他们不眠不休。 “研究院一事孤也会尽快落实,但你们务必记住,万不能因为急于求成而不眠不休,否则身体垮了,得不偿失,反而会失去更多的研究时间。” 匠人们的齐刷刷的称是,众人的声音汇聚到一起,竟是比军中的士卒更有气势,负责负责炼铁的匠人被木工抢了先,本就不甘心,木工总算是说完了,他们赶紧把人挤下去,开始说炼铁的进展。 “目前炼铁的炉子是从炼铜的炉子的基础上改造,奴们发现铁矿石需要的温度比铜高了不少,就想办法给炉子加温,大王上次所提的想法确实可行。” “奴们和木匠配合,用皮革制作的风囊和木架做出了橐,橐有入风口和排风口,把几个橐连在一起,以人力来拉动,炉中温度便会上升,直至铁石融化。” “在炼铁的过程中不断锻打,出炉的铁器比没经过锻打的更加坚硬。” “经过试用,由铁所制的农具确实比铜要耐用不少,不易断,犁起地也因此快了不少。” 商容已经被挤到外围去了,他看着被工匠们包围在中央的大王,敏锐的意识到这天怕是要变了。 若不是被大王带着到了这里,亲眼看到这些匠人,眼前这种场景,他连想都不敢想,此刻怕是会如其他人一般,觉得大王异想天开。 新的农具、新的铁器一旦被推行下去,必定将有一番大变革。 走出匠人们聚集的院子,商容与苏黎一路,许久都没有说出什么话。 苏黎今日一身普普通通的粗布衣服,与商容走在一起,身后还跟了一些随行侍从,长相来看还是有些惹眼,但他二人皆是一身贵气,身后的侍从更是各个身强体壮。 莫说街边的地痞无赖惯会看人下菜碟,就算是普通的也知道这样的人惹不起,没人敢凑过来。 她主动开口:“丞相见过这些匠人,觉得如何?” 商容落后她一步:“大王所为,利国利民,今日之前,臣确实也未曾想到匠人竟有如此能力,臣为大王高兴,但并不是人人都如臣一般,还请大王早做准备。” 苏黎脚下微顿,着实是有几分惊讶于他竟能说出这样的话。 也是,为数不多的几位忠臣里面,闻仲比起对她,更忠于截教。比干身为皇叔,皇室是最大的贵族,天然的就站在贵族的立场。黄飞虎等人是武将,唯有商容,既靠着贵族的边,又游离在他们之外,比起祖荫,靠的更多的是能力。 …… 第二日的朝堂,极其精彩。 苏黎一如既往的听着下面的废话,等着有用没用的都说完了话,睁开眼睛突兀的来了一句:“孤要在朝歌城内建一处专门供工匠使用的地方,名为研究院。凡是被选入研究院的工匠,脱离匠籍,后代子女亦然。” 商容心头一跳。 来了。 大臣们都懵了,年轻的贵族们还在愣神,老贵族们反应极快,正欲说话,又听大王道:“另外孤答应那些做出贡献的匠人,让他们的子女读书,万不能言而无信,你们说对吗?” 这是一套组合拳。 更多的贵族反应过来,暂且顾不上计较匠籍的事,因为读书这件事明显比区区匠籍严重的多。 “不可啊大王,这这这…哪有让一群匠人子女读书的呢?” “是啊是啊,这不合规矩。” 年轻气盛的贵族心中只有直白的不满。 让一群匠人的孩子读书?呸!他们也配? 老成持重的贵族转转眼珠,不满虽不满,却也更狡猾,既然事实不能改变,那就主动揽下教那群低贱的东西读书的任务,到时候教出来的,也是忠于他们家族的狗。 见又有人站出来欲说话,苏黎全当看不见,平铺直叙的语气没给他们任何说话的机会:“那孤出尔反尔就合规矩了吗?” 贵族们酝酿好表情,正要再“据理力争一番,然后退让一步,请陛下把那些工匠的子女送到自己家中教学,就听大王又道:“所以孤决定建一个学堂。” 学堂?顾名思义,教人读书的地方。 绝对不行! 苏黎:“暂且从孤的后宫的男侍中选出几位学识过关的,充当教书先生。” 贵族们表情快要迸裂了。 大王您可真是有才,让工匠的子女读书也就罢了,还让男侍教书! 这教出来的是什么?预备役男侍和宫女吗? 原本要说的话全都吞了回去,谁也不想把一群不明不白的东西弄回家,表面上一副大王英明神武的模样,实则都在心里唾骂她荤素不忌,色心无穷。 从还是王女那会知道豢养男侍,妖国来使的时候磨磨叽叽不肯松口,让他们费尽办法左请又劝的才同意去见狐子,结果就装了三天,封号还没定就跟那九尾狐一连厮混了十几日! 这回倒好,谁知道教出一群什么玩意儿? 老贵族们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果然,大王还是那个大王——登基一年多,他们左等右等也没等到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大王。 想来也只是一时兴起,不就是那么几个工匠子女吗?成不了什么气候。 就算读书了又能怎么样?一群被男侍教出来的东西难道还能出将入相不成? 学的怕是怎么伺候人吧? 商容怜悯的看着诸位同僚的表情,基本把他们心中所想猜了个七七八八。抬头与上首的大王目光短暂交接,他知道自己该站出来了。 “大王说那些工匠做出了贡献,敢问是何贡献?” 苏黎皱眉,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商容要不是提前拿到了剧本,此时怕是要真的以为大王因这个问题心情不好。 商丞相他心情复杂,从前这配合捧哏的事儿都是费仲那个溜须拍马的小人干,真是没想到,他也有配合大王演戏的一天。 黄飞虎等一众武将精神一震。 苏黎:“孤上次所说的,比青铜更好用的东西找到了。” 武将们兴奋起来,眼巴巴地看着大王。 嗯,看起来有点像一群哈士奇。 苏黎还有心情分个神。 “可惜盔甲武器锻造的进度缓慢,倒是先造出了一些新农具,没有青铜料易碎,能将耕田的效率提高不少。” 武将们失望,贵族们却有些心动。 他们手下的田地向来是由奴隶来耕作,但那群废物就算不眠不休,能耕作的速度也还是有限。 每到了需要耕作的季节,奴隶们就全都被拉到田上,有时府内的运转会因为缺人而出岔子,有其他事也分不出人手,要是改良了农具,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纷纷出言称赞:“大王英明。” 不就是几个匠人的匠籍吗?脱离就脱离,他们可得想办法拿到新农具。 苏黎自然知道他们的肚子里的小九九,不过也没打算阻止。 她真正想要推行的是还在研究的曲辕犁,现在做出来的顶多叫半成品,但是贵族们不知道,他们为了拿到这些半成品怕是会争破脑袋,贿赂工匠、贿赂负责农桑的官员,无所不用其极。 她只需要做一件事——跟工匠们说好了,让他们接受贿赂并坐地起价,然后上交八成。 这可是安全无后顾之忧的合法受贿,且以那群工匠现在的忠诚度,她要是不打招呼,怕是几乎没人会收贵族们的贿赂。 …… 朝歌近日的动作有点大。 又是研究院,又是学堂,净是些古古怪怪的东西。 姬昌收到情报的时候来来回回看了两三遍,又专程召来最信任的谋士子思,将朝歌的动向摆在他面前。 “炼铁?”子思的目光牢牢钉在这个消息上,喃喃,“还真被大王给炼成了,朝歌的军备怕是很快就会更换一批。” “闻仲闻太师早前出发去打东夷部落,如今也不知情况如何,但以太师的能力,估计不成问题。” “这已经是最后一片未归顺的大部落,再往外只有零散不成气候的小部落,再外面那就不是人族能踏足的地方,大王这个时候更换武器,真是想不通能有什么用。” 姬昌是自己心里有鬼,把大王当敌人,自然不管她做什么都觉得是在针对自己,心头当即就是重重一跳。 是啊,如今外患已经被清理个七七八八,大王急着研究这炼铁之法,必定是有什么打算。 难道她看出了我有不臣之心? 不,绝不可能,他藏的向来很好,便是身边的人,也都没有发现。 最终他只摇摇头:“大王的心思谁能猜得透呢?比起炼铁,我倒是更关注研究院。” “大王动作虽小,却是在提高匠人地位。古礼向来讲究尊卑有序,此举却是在破坏规则。” “还有学堂,竟然用来教匠人的子女读书识字,更是用男侍做教书先生,真是……唉” 他叹息一声,面上尽是忧虑,其中确实有三分真诚。 “朝歌礼乐崩坏,尊不尊,卑不卑,长此以往必定一片混乱。再加上先前对神灵不敬,出口失言的举动,若是上天因此降下责罚,最后受苦的还是呐。” 帝辛屡屡做出让人匪夷所思的决定,最终导致殷商彻底失去天命,等等! 难道这就是他从前卜算时多次显示天命在西岐的原因? 姬昌按耐住浮动的心思,道:“天命难测,以防降下天罚,我还是要给大王上奏,劝大王三思而行。” …… 日落西山,天际线边仅剩一丝余晖。 街上行人渐少,唯有几名身着粗布衣裳的人鬼鬼祟祟,往工匠们所在的小院摸去。 能看出他们已经很努力的在伪装普通了,但肤色还是普遍比普通白了一个度,身上也比绝大部份干净,别看是一身粗布衣裳,却是全新的,一个补丁都没有。 他们边走边四处瞅瞅,形迹极为可疑,再一看脸,全是大贵族家的管家和中小贵族家的小辈。 这些平常走路都趾高气昂的人,现在恨不得把脸遮的严严实实。 负责朝歌安防的黄飞虎木然,单是今日,已是第四次收到街上有人鬼鬼祟祟的举报,他挠挠头,觉得大王真是料事如神。 那日朝会后,大王特地把他叫去,交代近几日街上若是有什么可疑之人出没,那都是各位大人府上出来的,若是直奔匠人所在之处,那就全当看不见。 此时此刻,除了对大王的钦佩之外,莫名多了些对殷商未来的担忧。 不是他自卖自夸,说实话,他觉得自己都比街上那些人聪明。 未来官位叫那群人继承了去,殷商还能有好吗? 一堆人从各个方向靠近那座小院,此处人烟更加稀少,因而可以轻而易举的看见从其他方向过来的人,蒙面人对蒙面人,你大包小裹,巧了,我也一样。 只一瞬间全都加快脚步,直至动作最快的一伙人先一步溜进去,其余几波人躲在树丛里,死死盯着门口。 没等多久,进去的人就笑容满面的出来了,来时背着的包袱没了,几人抬着一口被黑布盖住的大箱子,东西似乎挺沉,部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二世祖面巾下呲牙咧嘴,一瘸一拐。 门口躲着的见状,双眼迸发出惊喜之色,又一拨人飞快进了院子,不一会也抬出个箱子。 拿到农具的人洋洋得意,回去都好一番夸耀,说自己是如何口才了得才换来这些农具,把他们抬回来的时候又废了多大的力气,腰杆子都比其他兄弟姐妹挺直了不少。 家里的长辈也都一副大儿大孙出息了的模样,既想跟其他人显摆,又怕贿赂工匠的事被大王知道,于是只能克制住激动,藏着掖着,准备等到播种的时候再拿出来用。 贵族们很满意,虽然只是一些农具,重在体验感很好,让他们再度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是特权阶级,自己是连大王的空子都能轻易钻的vv。 苏黎也很满意,凭着一堆半成品赚了个盆满钵满能不满意吗? 她看着被罩上黑布,用牛车拉来的赃款。 很好,建研究院和学堂的钱有着落了。 第55章 二胎 由于最近贵族们心情很好,苏黎心情更好,朝堂一片和谐,接连几日都是一派君臣相得的气氛,完美的演绎了什么叫塑料君臣情。 这种时候,黄飞虎黄将军他最近看人眼神不对就显得特别明显。 那眼神怎么说呢,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们。 探究里有点好奇、好奇中又带了点怜悯、怜悯中又带了点关怀、关怀中又带了点担忧。 情绪之复杂,让诸多贵族们摸不着头脑,直到不知哪个大聪明恍然大悟:“我听说黄将军有个还未出嫁的妹妹,年岁也不小了,将军这是在相看未来的妹婿啊。” 合情合理,没毛病。 “这也不对啊,他看你们我能理解,他看我这是为什么?”说话的是个六七十岁的老贵族。 众人再度陷入沉思。 大聪明回答不出来,又蹦出来个大明白:“诶,我记得王司农您家里边有个二十出头的小孙子是吧?” 众人恍然大悟:“说得通、说得通。” 在场的都是职位不低有实权的贵族,现在他们就聚在那位六七十岁的王司农家,好听点叫拜访,难听点叫密谋、叫抱团取暖,贴合实际一点叫聊天喝茶扯犊子。 王司农竟然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我那小孙子吧,他还算可以,虽然整天研究些奇淫巧技旁门左道的东西,但好歹字都识全了,刻也都会刻,过段时间我准备先在手下给他安排个职位练练手。” 他又想到小孙子那个脾气,一声叹息:“就是吧,这脾气有些太温和,他长这么大,没搞出过人命,没弄死过奴隶,也没打死过通房。” 听众们无不竖起大拇指:“果然出息,多好的小公子啊,这样的年轻人不多了。” “是啊,瞧瞧我家那个臭小子,前些天还弄死了几个新买来的侍妾,成天就知道在女人堆里厮混。” 王司农被捧得满面红光,好像今天早上看见小孙子在那泡枯枝烂叶玩时,被气的想要打人的不是他一样。 “要是我孙子能像王司农您孙子一样把字都认全我就放心了,那小子只要不读书,干什么都行,就是这脾气还有得磨练,前些天才处置了几个不听话的奴隶,嗨,年轻人就是脾气暴。” “杀几个人牲而已,这哪是什么问题?不听话的奴隶就该杀,您家这孩子果断,以后能管得了家。” 一群平均年龄四五十的中年人,当然,在这个年代因该叫老大爷,开始了日常商业互吹。 吹着吹着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话题——黄将军他在朝堂上为何屡屡瞅他们。 一人压低声音,满脸神秘:“我听说黄将军的那个妹妹是个和黄将军如出一辙的暴脾气,听说她还想和哥哥一样带兵打仗做将军,这才一直没有嫁人。” “那怎么没听黄将军提过?” 是啊,如果黄飞虎跟大王说了此事,看在他忠诚不二的份上,大王肯定不会拒绝。 “不指望安排多大的职位,哪怕手里有个十来个人,估计就够哄小姑娘玩的了。” 消息灵通的那人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被黄将军拦下来了。不过你们想想,本来脾气就够暴的了,再当什么女将军,谁还敢娶啊?” 王司农点头:“听这位黄姑娘的性格,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同意我小孙子娶她。” 他家里边人丁稀薄,儿子生了好几个,但最后活下来、平安长大的就只有一个,这一个儿子身体不好,只生了一个孙子,那真是宝贝疙瘩。 虽然成天不务正业,最近这不务正业的方式更是变得越来越离谱,念念叨叨什么造纸、玩泥,刻个字还能把手给划了,差点反手把刻刀捅进自己肚子里,但还是全家上下的宝贝疙瘩。 没办法,谁让就这一个呢?又不能退货。 那位“刻刀差点捅进肚子”的王小公子至今仍觉得后怕。 他差点以为自己的第二次生命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眼下这状况也没好多少。 穿越古代,祖父是殷商大臣,还不是一般的大臣,是管粮的重臣,炮烙、虿盆、醢杀、挖心、食子了解一下? 王小公子他想跑,他不但自己想跑,还想把整个王府上下都打包带走,去西岐,一条狗都不给留下的那种。 可惜每次他提起自己不想在朝歌为官时,都会被祖父薅着他的耳朵拧,几次下来,出师未捷不说,他耳朵肿了好几圈。 后来他悟了,玩嘴皮子不是他一个理工人穿越的正确打开方式,他应该扬长避短。 王府后院的一处偏僻院落 一口大缸被摆在角落,几个奴隶坐在地上正在淘洗王司农口中的“枯枝烂叶”,去掉其中石块泥土还有枝叶,再将淘洗好的部分丢尽旁边的缸里,里面有半缸石灰水,大缸底下被架起火堆。 旁边还有另一个正在冷却的大缸,又几个奴隶坐在地上,取出蒸煮后的东西,滤干水,用锤子不停的敲打,打碎纤维,形成纸浆。 王小公子穿梭在两个大缸之间,时刻注意着进度,时不时指出奴隶们的操作失误,把人吓得跪趴在地连连告罪。 王小公子,大名王浩然,现代理工出身化学博士,对机械也有些兴趣,博士证书拿到的同一天乐极生悲,被车撞穿越到这儿,对这个年代的所有了解可以简洁的概括为以下三点: 妲己是来祸国的狐狸精,她发明了许多酷刑。 纣王昏庸无能且残暴,重臣中没几个能善终,虽然许多最后都封神了,但是咱不能赌这个概率。 最后西岐赢了,改商为周。 哦,对了,要说还有什么,那就是关于哪吒的故事了。 王小公子他沉迷造纸,闭关在家,门都不出,深刻将“宅”之一字践行到底。 朝歌今日四处施工,研究院选址偏僻,远离聚居地带,目前仅建了木工和炼铁两片工作场地,周围除了一大片树林外什么都没用,随时都能扩建。 新落成的炼铁炉是用陨铁打造,强度很高,比炼铜的炉子高出些许,室内扑面而来的热气。 学堂建在距离王宫较近的地方,尚在施工,还没开放。 王宫 苏黎连续睡了一个月的中宫,她都快习惯了。 某日 她在桌案上批奏章,王后在一旁闲的看话本打发时间,宫人端来当作零食吃的肉干,苏黎拿起一块先喂给姜梓童。 他脸色巨变,飞快推开了她的手,撑着桌面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干呕。 “拿下去。” 他的嗅觉远超人族的敏锐,肉干的味道好像无孔不入,直往鼻子里钻,反胃的感觉也就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苏黎愣了愣,冲那几个傻眼的宫人喝道:“拿下去,去叫巫医!” 可千万别是生了病,这年头的医者极不靠谱,巫医不分家,有的治疗方式简直是匪夷所思,要是真的是什么难治的病,巫医根本靠不住! 苏黎焦灼三连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除了想吐之外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通天摆摆手,直到空气中最后一丝肉干的味道散去,他的脸色才好了一些,问了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大王想要孩子吗?” 要是换个人也许还真反应不过来,但是通天,不巧,这症状他熟。 他是真没想到这样也能中,他目光复杂的看着苏黎,看她茫然一无所知的脸,简直梦回初见。 孩子?什么孩子?这个时候提什么孩子? 苏黎突然就想到患了绝症的病人死前想要完成心愿,她大惊失色,真心实意的回忆了一下和王后的情分,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委实到不了这一步。 她委婉拒绝:“我们不急,等你病好来日方长。” 关键以商朝的卫生条件,她是真的不是很敢生孩子。 看她表情就把她心思猜个七七八八的通天闭了闭眼。 心平气和、心平气和,不然会被气出个好歹难受的还是他自己。 第56章 吓死你 试着运转法术,通天简直是气上加气。 身为圣人,他竟然被卡在了伪装成人族的状态无法脱离! 他瞥向窗外天空,冷笑。 净会这些下三滥的手段,要是它真的顶替了天道,洪荒怕是真的要乌烟瘴气。 …… 等待巫医的这段时间,通天没再说话。 他摸着胃到小腹,来回顺了几遍气,决定沉默到底,一会让苏黎直面大惊喜。 哼,吓死你! 简单的通报后巫医疾步过来,花白了头发的老头,穿个宽松的灰色长袍,看着神神叨叨,见着人的时候苏黎就后悔了,可来都来了总不能把人给赶出去吧? 巫医在大王越来越锐利的目光下颤颤巍巍的伸手号脉。 一秒、两秒、三秒…… 老巫医表情错愕,以为自己诊错了,松开手,调整位置重新来。 又是一秒,两秒…… 老巫医看着姜梓童,表情复杂而纠结。 “还请王后换只手。” 通天全力配合,老巫医再度诊脉。 又是一段静默。 苏黎这心啊,提起来就没落下过,她实在忍无可忍:“孤问你,有看出什么问题吗?” 她的表情看起来仿佛只要他回答没有,就能当场下令把他拖出去砍了。 老巫医被吓坏了,甭管号脉的结果有多匪夷所思,他也咬牙说了:“王后这是、是喜脉!” 因为害怕,他说的格外大声。 一声喜脉在殿内回荡,这见鬼的房子它还有回音。 说完之后,老巫医自己也觉得这事匪夷所思,他赶紧又道:“王后这绝对是喜脉,臣十分确定,绝不会出错。” 苏黎不太相信他的十分确定。 “再去叫来几个巫医。” 宫人的反应都比往常慢了些许,转身走路的时候脚下有点发飘。 苏黎看看王后的表情,发现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瞬间脑中像是划过一道闪电,整个人精神一振骤然清醒。 “梓童似乎并不惊讶?”她带着三分探寻,七分对于自己那岌岌可危的世界观的垂死挣扎。 通天垂下眼睛,避开她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目光:“正如一些上古先贤的出生都不同寻常,其实刚才我便有些冥冥之中的感应,刚才也只是确定了而已,所以并未十分惊讶。” 这套说辞确实能忽悠住苏黎,谁让她现在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族呢? 通天并未摇头,放轻声音:“大王若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也罢,我就……” 我就把你头给打掉! 我忍你已经很久了。 苏黎激动起来,实在绷不住了,嘴角疯狂上扬,她这才信了刚才喜脉一说,不等他话说完就一把抱住他:“我想!谁说我不想?” “我就是一时没有想到还有这种好事…啊不是,我就是一是没有想到我们未来的孩子有这么与众不同的出生方式,是不是这也意味着它注定不平凡?” 通天看她这傻样,决定把头打掉的计划可以适当往后推推。 “平凡你就不喜欢了?” 他被压制在现在这个状态,阿黎又是□□凡胎,这一胎虽然可以如人族一样十月而生,但修炼的天资必然比不过善渊。 与家里这几个人相比,确实当得起这一句“平凡”。 苏黎轻车熟路:“那怎么能?我就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长大,管他什么注定不凡与否,那都不重要。” 通天看着他,脸色仍旧没有缓和:“回答的太快,不真诚。” 苏黎表情一僵。 她的王后呢? 她那么大一个温柔体贴的王后呢? 这怎么就这样了?这才刚开始,后面还有九个多月! “大王这是嫌我难缠?” 苏黎干笑:“那、那怎么能呢?王后在我面前当然不用收着,高兴不高兴都表现出来,这样挺好。” 通天满意点头。 挺好是吧?后面还有更好的。 门口又传来通传,王宫内的巫医全被请来了,进来一通检查,结果全是喜脉,这回真就不会有错。 …… 鉴于这个检查搞得实在大张旗鼓,事情又很匪夷所思,第二天早朝时,满朝大臣们都或多或少的听到了一些消息,朝堂的氛围之古怪,就连身为武将的黄飞虎都察觉出不对劲。 商丞相不动声色的在众人中间扫了一圈。 古怪,实在是古怪。 他刚深吸一口气,就听上首大王道:“昨日王后身体不适,孤叫来了王宫的所有巫医,诊脉的结果非常特别,但巫医们以性命担保不会有错。” “王后有孕。” 商容没吸完的半口气走岔了路,老丞相连连咳嗽,咳的直弯腰,脸都憋红了,过了几秒缓过来,他抬头看大王,就见这人一脸担忧:“丞相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商容赶紧道:“臣无事,只是过于惊讶,如果没听错,大王说的是王后怀孕?” 苏黎忍不住疯狂上扬的嘴角:“正是。” 不少人都偷偷的倒抽冷气,一个人两个人也就罢了,许多人一起,声音汇集到一处,传来一声极其清晰的抽气声。 苏黎的嘴角落下些许:“各位大臣这是有什么意见?” 众人纷纷告罪。 没意见、没意见,谁敢在这个时候有什么意见呐? 不但不能有意见,马屁还得好好的拍,还得可劲的吹。 朝会过后 大臣分了几波聚会,贵族老爷们聊天喝茶扯犊子完全是常态,今天忠臣们也难得汇聚到商容的丞相府。 杨任先前一直对大王修建研究院和学堂之事不大看好,觉得劳民伤财,也曾几次上书劝谏,但全都石沉大海。 “天生异象,阴阳颠倒,这是祥瑞,小殿下必定极为不凡。难道先前是我错了?大王修建研究院和学堂其实是顺应天意?” 梅伯对大王的一连串动作始中持有观望态度,今日这事一出来,他已经决定要站在大王这边。 “先贤之所以为先贤,正是因为他们做成了些看似不可能的事。也许暂时的劳民伤财,换来的是福泽千秋的结果。对了,我记得商丞相之前在大王召集工匠的时候也不太赞同,现在这是……?” 商容点头:“我曾与大王一起去看过那些工匠,正是那次亲眼所见让我改了想法。” 其他人闻言,也都好奇起来,商容只道:“没有亲眼见过那种气氛,便是我再怎么说你们也不会懂,等时机成熟大王应该也会让你们去看,现在急不得。” 别看他绷的好,几位大臣都在他脸上看出了隐隐的得意。 赵启脾气急些,因为住的近,平常跟商容联系颇多,关系不错。见状捋捋花白的胡子,冷哼一声,打趣道:“真该让那些说商丞相老谋深算的人都来看看,你也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商容故意把得意表现在脸上:“幼稚不幼稚的,大王也只带我进过研究院,你们好奇呐?就都等着吧!” …… 昆仑山,八景宫 老子正在检查人教独苗苗玄都炼制的丹药,一边检查一遍指点,中间还穿插着讲道。 玄都看见师父讲着讲着就停下了,合眼掐算,渐渐拧起眉头。 圣人寄托神魂予天地,与洪荒共存,便也没了气运一说,自然也无法再感知气运分散。 但下界天机的变化太过显眼了。 如果说原先混乱的像开了瓢的榴莲,那现在榴莲旁边就又多了一罐被打开的鲱鱼罐头,时时刻刻,上蹿下跳的昭示着存在感。 同样是不可掐算,原先再怎么折腾也只是影响到人族内部,现在已经乱到足以影响洪荒,昆仑山三教的天机也渐渐被蒙蔽,眼看量劫越来越近。 “今日就先讲到这里,你先好好消化,若有不懂之处等我回来。切记,最近万万不可下山。” 老子留下这么一句,接着传讯给二弟三弟,相约在玉虚宫碰面。 玉虚宫 阐教的一群金仙常常让奉行精英教育的元始恨铁不成钢。 明明跟脚比隔壁三弟的弟子们好了不知道多少,偏偏一个两个的连大罗金仙都突破不了,但是要说最让他梗塞的一位,还得数姜子牙。 他要不是命定封神的人,要不是他修炼到七十岁还是□□凡胎不经打,此时恐怕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元始选择眼不见为净,大部分时候对姜子牙都是放养。 不然呢?他讲一场道短则几十年,以姜子牙的修为寿命,根本听不得。 此时,同样不被元始喜爱的申公豹,理所当然的选择和这位人族的师兄抱团取暖。 二人相互照应,在这玉虚宫中的生活倒也不算无趣。 “我说,你的天资那么不好,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呢?” “据我所知人族的寿命都很短,你看你的头发和胡子都白了,何不趁着寿命没耗尽,下山去娶妻生子,也不枉活过一场。” 申公豹仰面躺在草地中,叼着根草看着盘腿坐的端端正正的姜子牙。 姜子牙鹤发童颜,须发尽白,得益于几十年的修炼,他的脸并不苍老,听了申公豹的话毫不动摇:“即便最后修为难有突破,寿命耗尽,我也不想下山。” 申公豹就知道他就这么回答,姜子牙此人十分执拗,正是靠着这股执拗,才能以如此微末的修为在山上呆了这么些年。 他只得安慰道:“行吧,那就祝你修为尽快突破,千万别就这么耗尽寿命。” 姜子牙知道这只是安慰,他的修为已经许久没有任何进展,但仍感到暖心:“多谢师弟吉言。” 申公豹撇撇嘴:“我就是怕你死了,玉虚宫里不受欢迎的就剩下我一个的。” 姜子牙失笑。 玉虚宫主殿内 三位圣人齐聚一堂,老子和元始看着悠悠来迟的通天的自我分尸罗浮,老子挑眉,元始皱眉。 “怎么是你过来?通天呢?” 自我想着被困在人族身体,估摸着十个月内回不来的本体,笑容浅淡:“他在朝歌,暂时回不来。” 也不是真的回不来,只要他不顾及腹中孩子,以人族的身体自尽,自然就会突破天上那位的暗算。 通天可没让他照实交代,纯粹是罗浮自己看热闹不嫌事大。 “朝歌?他去朝歌做什么?” “竟然亲自去?!局势这么混乱的时候他胡乱插什么手?” 元始扼腕,气的脸色铁青。 倒不是因为通天先下手为强,而是他竟然亲自去,简直胡闹。 上次量劫中,为改天命,就连一线生机的弟妹都赔里了还不够吗?更别说这次比上次更凶险十倍,天道的地位都岌岌可危。 “圣人不死不灭,但看看接引的下场,圣人也不能肆无忌惮。” 罗浮脸上笑意不变,等着他气完,情绪平稳下来。 “怕是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本体在朝歌,王宫,准确来讲是后宫。” 老子也蹙眉:“三弟这是要做什么?” 不管要干什么,到别人的后宫都有些说不过去。 罗浮:“大哥别误会,本体他什么也没做,就是把自己送进去,现在可是殷商的王后呢。” 元始的脸色五彩斑斓:“他还记得自己是个圣人吗?这做的是什么事?” 说难听点,他不要脸,他们这两个哥哥还要脸呢。 他看起来随时都能撸起袖子冲过去把人打一顿。 罗浮:“哦对了,他还让善尸也以九尾狐妖的身份进宫为妃,封号为宸。” 老子也快忍不了了。 罗浮:“而且还有个好消息,本体又怀孕了,大哥二哥,你们又要做伯伯了。” 这句话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二人身影顷刻间消失在室内。 据说那天两位圣人发怒的威压差点压了阐教所有弟子,就连隔壁宸黎山都受了些波及,玄都更是炸了一炉丹药。 罗浮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本体呐,自求多福吧。” 第57章 三尸能回炉重造吗 出昆仑山之前,老子和元始确实满腹怒火,但在被罗浮引导出的那股怒意散尽后,就注意到了该关注的重点。 云端,老子停下,元始也跟着停下。 “大哥?” 老子眯了眯眼:“罗浮刚才说的是通天怀孕是吧?” 元始瞪大眼睛:“弟妹?!等等,商王!” 老子和他对视一眼,两人直奔朝歌。 …… 近日通天可以说过的相当滋润。 虽然人族条件差,但苏黎对他有求必应,甚至因为没了记忆,把他当成普通人族而格外小心翼翼。 相较之下,在寿仙宫老老实实扮演九尾狐的善尸灵犀宛若被关了小黑屋,偶尔在人前晃悠几圈,甚至为了维持人设还如通天那样把自己变成了妖身。 他坐在宫殿里,被放出来的大尾巴在身后不自觉的摇曳,伸出爪子挠了挠了桌子,削铁如泥的妖爪在桌上切豆腐似的留下几道划痕。 稍微偏头,灵犀看见自己几条摇摇晃晃的尾巴,一把捉住,暴躁的揪着尾巴上的毛,结果自己疼的差点儿嚎出声。 见鬼的妖族习性!扰的他连修炼也无法专心。 本体这真是会自讨苦吃,扮什么不好,非要扮只狐狸精? 他起身在屋子里转了转。 外面的宫人能透过门上倒映的光影看到屋子里狂乱飞舞的几条大尾巴,赶紧低下头不敢多看。 正心惊胆战呢,就听见“砰”的开门声。 灵犀大步往外走,宫人们后知后觉的回神,赶紧追上去:“小主等等奴,您这是要去哪?” “中宫。” 宫人一惊,长期在宫廷中浸染,他满脑子都是后宫妃嫔之间争斗的种种手段,跟在灵犀身后,脑补了宸妃跟王后之间争斗的模样。 这不会打起来吧? 又想到宸妃狐子的身份,宫人面色惊恐。 灵犀气势汹汹的冲进来中宫的时候,通天正聊赖,一看到他来,眼睛都亮了,盯着灵犀看了一会,啧啧摇头:“幸亏阿黎不在,你这演技,啧!” 灵犀回怼:“你演技倒是好。先是用玉宸名字,狐妖的身份进宫,又用我的脸,和我互换身份,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就是可惜,直到现在你的阿黎都不知道你是谁。” 一刀捅的快准狠。 通天想打他。 一调动灵力,空空如也。 灵犀眯了眯眼睛:“你怎么回事?” 通天沉下脸:“无事。” 无事? 灵犀通过分尸与本体之间的联系,几乎是瞬间就摸清了状况,他骤然瞪大眼睛。 “你管这叫没事?” 他明明只是在寿仙宫中呆了几日,怎么像是错过了好几年似的? 灵犀飞快的以神识在本体身上扫了一圈,稳稳当当的停在他肚子上,目瞪口呆。 生善渊的时候他还没诞生,从本体那继承的记忆终究没有亲眼看见来的震撼。 “她现在用的就是人族身体,这样也行?” 谢天谢地,还好他们交换了身份,互相变化成对方的样子,否则现在倒霉的就是他了。 “呵,你想得美。”通天白了他一眼,还欲说话,忽然变了脸色。 宫殿内浮现两道人影,一位是脸上看不出生气,但周身几乎弥漫着黑气的老子,另一个是看上去就怒气冲冲的元始。 元始:“你可真行,瞧瞧你斩分尸都斩出些什么东西?你真该亲耳听听罗浮是怎么跟我们说的。” 善尸觉得自己很冤枉,他清清嗓子彰显一下存在感。 骂自我就骂自我,别误伤。 元始瞧着他,眯了眯眼睛。 “狐妖?你的善尸为什么要变成这样?还有你的脸,你怎么用善尸的脸?” 通天不是很想跟此刻的二哥对话,他看起来气得不轻。 但是灵犀不这么想,他轻松愉快的开口,一副乖巧极了的模样:“当然是因为我现在也在后宫为妃呀,宸妃,身份是九尾狐妖。” “大哥二哥还不知道吧?本体进宫的时候就用的这个身份呢。” 通天:“……” 他看了看瞄见大哥二哥脸色,表情逐渐兴奋起来的灵犀,单手握拳在嘴边,清了清嗓子:“大哥二哥,老师有没有讲过怎么将三尸回炉重造?” 元始:“老师没讲过,但是应当可行。” 老子:“三弟若是需要,我们定然全力帮你。” 善尸灵犀的表情僵住,终于老实了。 老子:“弟妹是怎么回事?” 通天精神一振:“十几年前老师降下封神榜后我曾因好奇下界,没想到殷商的王女竟是阿黎神魂转生,我便让灵犀改了东伯侯姜桓楚等人的记忆,让他以为自己有个儿子,此后灵犀就一直以姜梓童的身份留在凡间。” “只是阿黎的神魂有些所缺损,但也正是因此,她才能够以非人族的神魂承载人族的帝王命数。” “在她做完自己想做的事之前,绝不能恢复记忆,否则神魂怕是会立刻归位。” 殷商的大王就会中道崩徂。 元始看看面前普通凡料的软垫,见通天一副早已习惯的模样如凡人一般跪坐,他也跪坐下来。 老子亦然。 恶尸在识海里呢喃:“真是好大的信任呐,你就这么把这些都说出来了?就不怕二哥为了赢而想办法让苏黎恢复记忆?她恢复记忆的话可就不能承载帝王的命数了,到时候殷商可就输定了。” 通天充耳不闻。 元始明白他的意思,挥手将本就一锅粥的天机再遮掩一层,简洁道:“你有什么打算?算了,不必说。直接告诉我需要我做什么。” 老子不语,不但遮掩天机,他还布置了一层结界。 通天勾了勾嘴角。 大哥还是大哥,二哥也还是二哥,即便他们偶尔会因为理念不同而吵个不可开交,但在需要齐心协力的时候,绝不会掉链子。 天上那位呐,怕是失算了。 他道:“一年之后派姜子牙下山,让他先来朝歌,想留就留下,不想留再去西岐。” 元始颔首:“若是要用凡人填榜,那必须是贡献极大的人,你确定能凑齐?” 三十五个神位,三十五个凡人,把整个三皇五帝时期加起来才堪堪能凑够这么多足以上榜的贤能之人。 “不说全部,七成还是能凑齐的。”通天想到最近朝歌的动静,不大确定的估计了一番,“剩下的几十个再想办法,实在不行就去找帝俊,临时挑一些品行过关的妖族为徒,再让他们上榜。” 老子皱眉:“妖族会和我们合作?” 封神榜本就是天上那位为了夺权,进一步分散妖族手中的权力而出,要不是天道拦住了,连天帝都要换人做,这种情况下帝俊又怎么会给他们什么好脸色? 通天眨眼:“截教其实已经在与妖族合作了。” “我的徒弟们大多本身就是妖族,就算出现最糟糕的结果,天庭也不会太排斥他们。” 元始:“……” 人教只有一个弟子,完全不用考虑,所以被排斥在群聊之外的只有阐教是吗? 要不是今日推心置腹的这一番谈话,元始几乎都能想象到,自己这一手烂牌能打出什么结果。 不,也不一定,还有西方教。要不是弟妹及时脱困,封神榜一事很有可能以他和通天联手、大哥配合,欺负没了圣人的西方教落幕。 毕竟榜总得有人填,他们都不希望是自己的弟子。 第58章 老乡见老乡 数月之后,朝歌的贵族中间突然开始流行一个叫做纸的东西,纸质轻又方便保存,配合炭条写字,可比原本的刻字方便得多。 和这东西一块出名的是发明它的人——据说王司农家的小孙子之所以能够发明纸,是因为他用不好刻刀。 听王司农亲口爆料,他小孙子用个刻刀都差点捅了自己的肚子。 这东西流行没多久,就有许多纸被摆到苏黎桌案上。 贵族们向来擅长把握人心,或者说,溜须拍马。上报这件事的不止一个两个大臣,送来纸的也不止一个两个人,苏黎看着桌上那一小摞纸,拎起一张捻了捻。 纸张颜色发黄,但是质地柔软,虽然称不上有多细腻,可也绝不粗糙。 她有九成把握可以确定王司农家的那位小孙子,是另一个穿越者。 这可真是…太好了。 第二天的朝会 大王频频看向王司农,偏偏不急着开口,搞得说其他事情的大臣们也都加快语速,一场朝会下来,如行云流水般的丝滑。 “孤记得上次王司农上奏过,说要给小孙子安排职位对吧?” 王司农一个激灵,有种石头终于落地的感觉。 他上前一步,脸色压抑着喜色:“正是。” 谁能想到那臭小子成天玩枯枝烂叶,还真不是白玩的? 这回有机会在大王面前露露脸,也许能一步登天呢! 苏黎点头,道:“下朝之后,王司农把人带过来瞧瞧。” 王司农满面红光,六七十岁的人了,看着贼精神,感觉到周围人目光中的羡慕,中气十足的应了一声。 …… 王家,司农府 王浩然还不知道等着爷爷回来会给他带来一个什么大“惊喜”,那间造纸的院子已经步入正轨,甚至扩大了规模,周围几座空置的院子也被用来生产纸张。 这些院子被王司农大手一挥,给单独给圈了出来,造纸的奴隶们轻易不能出来,府上的下人也不能靠近。 王浩然研究完了造纸,又开始研究水泥。 他拿着炭条,在纸上写写画画。 他写下造水泥需要的原料和步骤,圈出几个关键点开始发愁。 即便是造最初代版本的水泥,也需要硅酸盐,古罗马人造水泥必备的材料是火山灰。 朝歌这个地理位置,想找火山灰那是纯扯淡。 其次,以古罗马最初代的办法造出的水泥硬化的速度极慢,并不好用,大费周章又有些鸡肋。 现代水泥那是想都不用想。 王浩然叹气,准备去做的时候信心满满,但是真的思考过后就会发现是他太过异想天开。 即便找到了火山灰,造出来的初代版本水泥也无法推广。 “怎么了?你这又在叹什么气?” 人还没到呢,声音倒是先传来了,王司农的声音中气十足,听脚步声,堪称健步如飞。 王浩然对这身体素质很是羡慕,等他六七十岁的时候要是能有这体格,就心满意足了。 他用炭条压住纸,起身差点一个踉跄,跪坐久了起身有些头晕目眩。 “你看看你,一天天趴在桌子前也不动弹,现在起个身都能摔倒,再这么下去身体还能好?” 王浩然下意识的掏掏耳朵。 熟悉的唠叨来了。 他正走神呢,耳朵被老爷子捉住,逆时针拧了半圈,他呲牙咧嘴的歪头:“疼疼疼!祖父你下手轻点!!” 王司农沉着脸:“你还知道疼?我听下人说你又连续几天连屋子都没出?你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像什么样子?带上五刀纸,随我出门。” 王浩然惊:“五刀?!” 平时同朝为官的那些大臣们来买,好说歹说才卖一刀,倒不是限购,纯粹是现在产量还不大高。 这次竟然出手就是五刀? 王司农喝斥:“让你去拿就去拿,哪有那么多废话?” 直到坐着牛车到了宫门口,王浩然才终于反应过来他爷爷这是要带他干嘛,当即就是脸色巨变,要不是怕骨折外加担心爷爷,他能当场来个跳车而逃。 “祖父是要带我去见大王?”他的声音有点抖,脸色发白。 商纣王啊!难道还是躲不过吗? 王司农看着小孙子这怂样,气不打一出来。 “是大王要见你,到时候跟着我,不许出任何差错。” 王浩然扶住身旁的把手。 纣王要见他?那是肯定不能出差错,万一出了差错,也许他们祖孙俩的命也会出什么差错。 王浩然决定先了解一下情况,试探性问:“我听说最近大王新收了一位苏妃,这事是真是假?” 王司农皱眉:“你成天都不出府,上哪听说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大王后宫经过正式册封的只有两位,一位是姜王后,乃是东伯侯的儿子,还有一位是宸妃,乃是妖国送来的九尾狐子。” 什么玩意?这信息量有点大。 咱先不说妖国是个什么东西,就说两个关键词——儿子?九尾狐子? “为什么都是男的?”王浩然惊恐,难道商纣王他还是个断袖? 完了完了,这次进宫不但需要担心命,还得担心节操吗? 他穿越之前长得确实挺一般,但这王小公子的身体不一样,生的细皮嫩肉,更因为这段时间他门都不出,肤色养白了一个度。 早知道他就把自己晒黑点了! 王司农照着他脑门糊了一下:“大王是女人,不找男人难道找女人吗?我看你都在家呆傻了吧?” 王浩然呆滞。 直到亲眼见到大王,他才将将回神。 他看着上首轮廓柔和,确确实实是个女人的大王。只觉得那张脸怎么看都没有半分能跟“纣”这个字搭边的模样。 王司农看小孙子直愣愣的样子吧,气得要命,刚说了不能出差错这就给他出差错,大王那是能直勾勾盯着看的吗? 他重重的咳嗽几声,手在身后拧了王浩然的胳膊一把。 疼的王浩然表情管理当场失控,差点嚎出声,幸亏最后关头想起了甭管像不像,上头那个就是商纣王,他赶紧低头。 苏黎看着他这一串表现,嘴角微抽。 有点憨。 这要真是神话里的那个商纣王,这大兄弟怕是要凉了。 苏黎:“这便是王司农家的小孙子吧?” 王司农已经不求大王的赏识了,现在对这不成器的孙子唯一的期望就是千万别再出什么差错。 “正是,他叫王然,乃是臣唯一的孙子。” 特地重读了“唯一”,生怕小孙子闯祸惹怒大王,被处置了。 苏黎点头:“王司农先下去吧,孤与他单独谈谈。” 王司农不放心,他想说什么,但眼看大王态度坚决,最后也只能应声退下,走前还不忘了警告的瞪了小孙子一眼。 苏黎又挥退了所有宫人。 王浩然看着这一连串的动作,觉得眼前的这个事情发展好像不太对。 越想越害怕,他的目光越发惊恐起来,紧张的攥起袖子,脚下活像是有钉子似的,不停的动来动去。 苏黎本想上来就试探、摊牌,现在看他这表现,也起了逗他的心思。 脸上表情骤然一变,挺直的脊背如同出鞘的利剑,被收敛起来的气势顷刻间尽数展露,王浩然觉得肩上好像压了一座山。 “能造出纸的想必是个聪明人,我为何让你祖父下去,又挥退了所有宫人,相信你也能猜到几分。” 她轻笑。 王浩然还是头一次知道笑声可以吓人到这个份上。 这不就是典型的职场潜规则吗? 他张张嘴没能说出来什么话,他能说什么呢?反抗到底? 只要想想那些酷刑,他反抗到底的勇气就消失个七七八八。 他脚下不动了,像个木头桩子。 主要是腿软。 “你明白我的意思。”她又重复了一遍,最后两个字特地压低了嗓音,让声音显得轻飘飘的,却更吓人,“对吧?” 王浩然明白这是让他说话,他闭了闭眼睛,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梗着脖子道:“我明白!” 苏黎收回气势,万分平淡的点点头:“明白就好,说吧,你穿越过来之前的情况。” 王浩然傻眼,他豁然抬头,目瞪口呆的看着上首的那人,被这过山车一般的发展搞得头昏脑胀瞠目结舌。 “你你你……你也是穿越者?” 他伸手指着她,舌头打结,眼睛里渐渐燃起愤怒的小火苗:“你耍我?!” 苏黎不慌不忙:“一个试探而已,我得先确认你的身份。” 王浩然脸色涨红:“刚才那是试探?试探哪是那样的?怎么就能确认我的身份了?” 苏黎伸出三根手指:“如果是土著,大致会有三种反应。” 她按下去一根手指:“第一种:愿意入宫为妃,胸无大志混吃等死,高兴还来不及。” 又收起一根手指:“第二种:不愿意,但是又不敢直白的反抗,只能用各种方式委婉拒绝,期望我能改变想法。” 最后一根手指也被收起:“第三种:脾气暴躁正直一些,宁可忤逆我也誓死不从,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会横眉冷对。” 她笑了:“不论是哪种,都能感觉到他们骨子里对王权的敬畏之心,但是你,你的情绪反应完全不对。” 怒意不上不下的卡了壳,王浩然木了,现在穿越门槛这么高吗? “我原先叫王浩然,化学博士,毕业当天穿越。” 他好奇:“你是心理医生?还是军队的犯罪心理学家?” 想象力还挺丰富。 苏黎扶额:“苏黎,传媒行业,本科毕业没几年,普普通通打工人。” “现在传媒门槛这么高吗?”王浩然怀疑人生,不过也没纠结太久,他也不怕了,直接抬头看着苏黎一身王袍,万分羡慕,“你也太幸运了,直接穿越成商王,不像我,知道自己来了商纣王这个年代,门都不敢出。” 穿成帝辛,幸运? 苏黎:“你看过封神演义对吧?” 王浩然茫然:“没有,但我知道大概。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你都不是那个残暴的纣王,还用害怕那个吗?跟咱们也扯不上关系吧?” 苏黎:“……” 懂了,就是真的只知道一点。 王浩然看见她的表情,后知后觉:“我说的不对?” 苏黎对他招了招手,指着对面的位置:“坐过来吧,你站着不累吗?” “封神,从根本来讲是一场政治纠纷。由于上榜就相当于走了神道,修为再也无法提升,且从此以后受制于封神榜的操控,阐教和截教的两位圣人都不想弟子上榜,最后谈不拢,决定以殷商和西岐的国运为赌,各凭本事的争斗一场。” 王浩然倒抽一口气:“所以你肯定躲不掉?那岂不是惨了?毕竟封神里面最后输的就是殷商。” 刚才升起的那点羡慕之情瞬间就没了,只剩下同情。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苏黎状似认真的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深沉道:“及时行乐算不算?” 王浩然:“……” 开过玩笑,言归正传。 认命是不可能认命的,苏黎说了自己最近建研究院和学堂的事。 王浩然质疑:“你准备走科学发展的路子?行得通吗?就算是核武器都不一定能杀死那些神仙妖怪吧?” “行不通也得行,没别的办法。再说,谁要拿着武器和神仙们对上?那是嫌命长。后续我自有其他安排。” “你想想在商朝发展科学,是不是听起来还挺带感的?” 苏黎甚至有心情反过来安慰他:“我总不能扔下殷商跑路吧?就算明天是死期,今天也不提前发愁,愁也没用,走一步看一步,该挣扎的时候总得挣扎一下,能活最好,活不了拉倒。” 王浩然觉得她这心态真的很神奇。 “别说我了,除了造纸,你还在研究什么?跟化学相关的……火药能造吗?” 王浩然微妙:“你要用火药打西岐?” 苏黎失语,数秒钟后:“你的政治素养是被体育老师培养出来的吗?” “只要姬昌不反,西岐就一直都是殷商的一部分。我不管是用舆论压制还是利用经济制裁都不会被诟病,就是不能直接动手去打。” 王浩然决定跳过这个话题,到他熟悉的领域:“能造。硝石、硫磺、木炭,2:1:3混合。” 苏黎:“硝石哪来?” 王浩然:“你的化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苏黎敲了敲桌子:“你看起来像是迫不及待的想考察朝歌牢房的样子、我在考虑要不要满足你。” 王浩然决定向生活低头:“朝歌就有温泉。” 苏黎:“那硝石?” 王浩然:“硝酸钾,岩石、洞穴、盐沼都有。” 他想到了什么,表情非常微妙:“实在找不着也没关系,还有一招。” 苏黎:? “粪便。” 苏黎:“好的,你可以闭嘴了。” 她想了想:“硝酸盐…造水泥是不是也需要这东西?” 王浩然看着她一脸真诚的模样,过了半天才确定她是认真的。 “那是硅酸盐。而且我也想过造水泥,但是不可行。” …… 一刻钟后 王浩然又恢复了鹌鹑似的样子,他选择站着也绝不靠近老乡旁边那只男狐狸精,觉得苏黎是真勇士。 他尽职尽责的重复想造水泥面对的难题。 “首先是高温煅烧,需要保持1500度以上高温足够长的时间。” 狐狸精摊开掌心,一团妖火在手中跳跃。 王浩然心脏重重一跳。 “其次还需要硅酸盐,也就是火山灰。” 灵犀道:“这也好办。” 他扔出几根头发,发丝落地,幻化成一个个小妖。 “去找火山,取火山灰。” 王浩然觉得他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 “最后,研磨粉末技术不过关,这年头连石磨都没有,更别说就算有也没法研磨的那么细。” 灵犀从桌上捻起一只酒杯,微微用力,好好一块玉石就成了粉末。 王浩然:“……” 第59章 苏扒皮 王司农的小孙子被大王单独接见啦! 王司农的小孙子出来的时候满面红光,似乎被大王赏识了! 王司农的小孙子当场被封了个官职。 ——研究院,科学分院院长。 研究院刚建几个月,这个什么科学分院更是连影子都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科学”是个什么东西。 道贺的人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气的王司农脸都绿了,差点当场表演一把棒子炖肉。 王浩然机灵,看爷爷表情不对,脚底抹油溜的及时,从一群虚伪的老大爷堆里脱身,心有余悸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苏黎当天下令,研究院第二天就开始动工扩建。 新建的科学院比炼铁和木工那两边精致的多,却也不如宫殿华丽,以实用为主。 场地落成后,王浩然毫不犹豫地把造纸技术上交,在研究院这边划出一片地专门干这个。 气的王司农拎着棍子追满府跑了三圈,最后以体力废柴小孙子气喘吁吁,实在跑不动收尾。 眼看就要棍棒加身,王浩然灵机一动:“祖父你不能打我!我要是受伤,就会拖慢大王交给我的任务,你要是打我,我就去跟大王告状!” 王司农表情堪称暴怒,他把棍子握的咯吱作响。 王浩然惊恐的看着这一幕,仿佛听到了自己骨骼发出的咯吱声。 “怕拖慢进度是吧?” “告状是吧?” 王司农让仆从拎着他到了大门口,把人丢出去,砰的一声关上门,能听见大门闭合前从里面传出的最后一句话:“怕拖慢进度你就住在研究院吧。” 王浩然:“……” 说真的,这里要不是封神榜的商朝,他还真就不怕这个。 但是现在他还真不敢。 万一就他自己住在研究院的时候,半夜来个鬼、来个妖,加个餐…… 越想越怕,幸亏王家离中心的王宫不算远,他咬咬牙,决定今晚住王宫。 别看王宫有只狐狸精,但这狐狸精性别为男,性向又正常,还有苏黎这个敢和狐狸精同床共枕说不好还睡了的真勇士,他也不能太给现代人丢脸是吧? ……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此时正是晚饭时间,苏黎正在中宫和王后一块用餐,就听宫人来报,小王院长来了。 苏黎:“让他在书房稍等。” 通天叫住了领命要下去的宫人:“把人带到这里吧,大王不必来回折腾。” 宫人踟蹰。 苏黎排班定音:“那就带到这来,孤不避讳王后。” 通天没说话,但看表情明显满意了不少,他手里捧着灵犀从昆仑山取来的各种灵力充沛的果子,啃果子发出的声音清脆极了。 这些天他没少吃这些,就为了能多给肚子里的孩子提供一些灵力,整个人都圆了一圈。 苏黎好奇:“这是什么果子?孤怎么没见过?” “是宸妃送来的果子,据说是他们那特产的,对怀孕的人好,我尝了尝,味道确实不错。” 苏黎惊讶:“宸妃?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好到送怀孕的补品? 关键他们俩还真是一个敢送,一个敢吃。 通天勾了勾嘴角,看着没有半分勉强:“都是一家人,关系自然差不了。” 苏黎:“……” 我要是没看过宫斗剧,就真信了你的邪。 苏黎仔细看了看他:“我合理怀疑宸妃是想要把你喂胖。” 通天:“你嫌我胖?” 苏黎一把抱住王后圆润了些许的腰,整个人埋在他怀里。 “阴差阳错倒是正中我的下怀,王后现在这样抱着刚刚好。” 门口通报小王院长到,苏黎从通天怀里起来,整理了一下稍乱的衣服。 王浩然进来的时候,那两人之间浓情蜜意的气氛还没散尽,宛若迎面被塞了一嘴的狗粮,明明还没吃晚饭,突然就觉得撑得慌。 这段时间见了宸妃几次,倒是还没见过姜王后,老老实实的见了礼,接着便充满好奇的屡屡看向姜王后。 苏黎:“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王浩然:“有用的时候就条件任我开,没那么急迫的时候就让我滚蛋?黑心资本家非你莫属。” 这两人的对话风格让通天饶有兴味的挑起眉毛。 “黑心资本家?黑心我明白,但‘资本家’是什么意思?” 王浩然脸上表情微僵,完了,下意识的就说了,忘了考虑这还有个土著。 他正想着怎么搪塞过去,就见苏黎毫不犹豫地解释:“就是手握重权,有一群手下的人。” 王浩然:? 苏黎:“有些事无需瞒着王后,我信任他。” 王浩然依稀回忆起月余前,这人还当着他的面跟宸妃说自己最爱小狐狸。 合着您的信任和最爱是分开的呗? 您就是海王本王吧? 他不自在的扭了扭,仿佛膝盖下面有钉子,眼神发飘拒绝直视苏黎,声音小的像哼哼:“我被赶出来了,不敢自己去研究院住,这才来你这。” 幸亏殿内安静,不然还真听不清他说的啥。 苏黎一愣,接着毫不客气的笑了。 “王司农可不是个暴脾气,能把他气的把你赶出来……” 她想了想:“是因为造纸?” 王浩然想到那比他胳膊还粗的大木棍,还有能把那大木棍抡的虎虎生风的爷爷,简直是半夜做梦都能给吓醒的画面。 他叹气:“没错。” 这东西有多大利润光从制造的材料上就肉眼可见,但纸不应该成为只把持在贵族手里的东西,所以他毫不犹豫的献出了造纸术。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苏黎看着政治嗅觉基本为零的王博士,试图委婉,“你,男性臣子,在晚饭时间,甚至马上就要天黑的时候来找我,一个女性大王,还被直接请进了后宫,第二天才出来。” 所以你准备好社死了吗? “而且有些消息灵通的老东…咳,老臣子们也许明天就会收到消息。” “这样一来,你祖父很快也会收到消息,你可以先有个心理预期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这样到时候也能少受些惊吓。 她越说,王浩然的脸色就越精彩,最后红红白白。 今天他爷爷都要拿大木棒打他了,要是再传出这个消息,那不得直接把他腿打断? 心理预期也缓解不了木棍打在腿上的疼。 纠结了一小会,看看外面天色,突然就特别认同苏黎“能活一天是一天”的言论。 王浩然:“天要黑了,我怕现在从这出去,可能连今天都过不去,更别说明天。不,可能就没明天了。” 科学保护不了科学家。 通天主动开口:“中宫还有空余的偏殿,不如在那暂住一晚?” 王浩然眼睛亮了。 苏黎:“借住收费。” 王浩然:“你是周扒皮吗?” 苏黎充耳不闻:“烟花会做吗?” 王浩然:“如果我说不会呢?” 苏黎:“那我就让人把你扔出去。” 王浩然:“纣这个字真的特别适合你。” 苏黎:“是吗?谢谢,至少它独一无二,几千年下来,也没个重样的。” 王浩然:“……” 通天因为身体原因,最近脾气格外的好,姑且可以理解为提前进入了父性泛滥的阶段。 他看着王浩然精彩的表情,主动建议道:“被扔出去也不要紧,可以去宸妃那边问问,我想他不会介意收留你一晚。” 王浩然:“……”不不不了吧。 死也不去寿仙宫,不然岂不是到妖精洞里躲妖精? 王博士决定为了生命安全向邪恶势力低头:“明天就能做,但我需要宸妃的帮助。” 黑心资本家苏黎心满意足:“没问题。” 她叫来宫人,叫膳房给小王院长准备一份晚饭。 王浩然吃着这得来不易的晚饭。 太不容易了,要是不答应苏扒皮,岂不是连顿热乎饭都吃不上就会被扔出去? 手心里捧着的饭已经不是饭了,这是他用知识换来的、粒粒值千金的饭呐! 第60章 神迹 吃了晚饭,王博士就被领去了偏殿,人刚一走,通天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大王喜欢小王院长?” 苏黎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当然没有!你这话要是被他听见,怕是又要被吓死了。” 通天及时想起自己的人设,垂下眼帘,难掩失落般的低声道:“我现在身体不便,大王要是喜欢小王院长,也不用顾及我。” 苏黎万分心疼,也就是生在这个年代才会有这般想法,要是换个现代人,别说忍者难受大度的把她拱手让人,不上来就是一巴掌那都是脾气好的。 “王后不必如此,我对王浩然绝对没有任何想法。” “你身体不便怎么了?我又不是那种成天总想着那档子事的人,你放心,不管你放不方便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通天勾了勾嘴角,又好似突然想起什么,笑意飞快隐没:“大王和小王院长很熟悉吗?我看你们竟以你我相称。” 苏黎想了想:“关系相当于一块在外地的同乡人吧,最近才认识并熟悉起来。至于自称……成天呱呱下去,我都快以为自己是青蛙成精了。” 通天脑中出现苏黎青蛙精的模样。 鼓鼓囊囊的腮帮子,两只大眼睛,大肚皮…… 噗! 他笑了。 苏黎悄悄松口气。 …… “礼花由发光剂和发色剂组成,其中发光剂是活泼金属,铝、镁、钛、锆的粉末……首先需要找到铝土矿。” 灵犀发丝幻化的小妖出动,根据他描述的铝土矿特征,从各地取回样本,再由王浩然辨认,指挥灵犀用法术充当精密仪器,进行提纯和反应,得到氧化铝。 “发色剂是燃烧会发出不同颜色光的金属盐。我需要铜绿、铅粉、雄黄、银硃还有钠,冰晶石。” 灵犀茫然。 王浩然用更通俗的方式来说:“生锈的铜器、橘黄色或者橘红色可以驱蛇的晶石……” 发丝化成的一只只小狐狸继续出发去找材料,有那么一只似乎对被指挥的团团转的现状不满。 它眼珠转了转,调转方向猛地一扑,跳上王浩然的肩膀借力,又跳上他的头顶,小爪飞快的把他的头发刨成鸡窝头,嘤嘤笑两声,飞快的跑了。 被吓了一跳的王浩然:“……” 灵犀看他这傻样,毫不客气的笑出声。 “小狐狸调皮,还请小王院长见谅。” 王浩然想说这些小狐狸不都是你变出来的吗?他又不傻能不知道谁才是幕后黑手? 他看着灵犀慢条斯理的玩指甲,突然就想起来这才是最大的那只狐狸,话到嘴边瞬间卡住,他干笑:“是我麻烦宸妃了,不碍事,小狐狸挺可爱。” 一边等着材料,他一边在查缺补漏,想着还有什么能够用上的。 “要是有棉花屑就好了。” 苏黎进到偏殿的院子来就听见这么句话,眼睛一亮:“棉花!殷商境内应该是没有,这东西的原产地是哪?” 她看向王浩然。 王浩然和她大眼瞪小眼,难以置信:“我是学化学的,不是学农业的,你问我?” 苏黎又把目光投向车灵犀柔顺的黑发。 灵犀反射性的捂住脑袋,硬挤出一抹微笑:“大王莫急,不如等小狐狸们回来,再去找您说的棉花?” 苏黎点头,灵犀送了一口气。 …… 学堂开课啦! 几乎是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学堂说开就开,第一批学生就是那些工匠的子女,先生就从男侍里挑,先从识字开始,一夜之间就拍板定钉,第二天就开始上课,很多大臣第二天醒来,听见外面的动静,问了仆从才知道—— 学堂开始授课了。 搞得大张旗鼓,天才蒙蒙亮,大王就亲临现场,搞了个什么剪彩仪式,不少都抛过去围观,那边现在可热闹啦! 因为今天没有早朝而晚起的大臣们:“……” 聪明的老狐狸此时已经能意识到不对,这个学堂若真的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不重要,大王又何必亲临? 恐怕他们一开始的担忧成了真,大王所图不小呐。 没那么聪明的也多少嗅到了些不对的味道。 当然也不排除还有那再傻一点的,乐呵呵的跑去看热闹。 王司农觉得自家小孙子就属于最后那种。 他召来下人一问,剪彩还没开始呢,臭小子就出门了,这明显是早就收到了消息。 自打小孙子在王宫里住了一晚,各位大臣中间就净是些风言风语,甚至还有跑过来探他口风的,从前他不信,对那些人的胡言乱语嗤之以鼻,但是现在他也动摇了。 他闭了闭眼。 要是真的,非得把他的腿打断不可。 比干站在酒楼二楼的凭栏上,挑了个能将学堂门口的情况尽收眼底的角度,天色尚暗,离得又远,看不太清人脸。他低头俯视底下黑压压的人群,还有前方被单独隔出来的大王所在的那一小片。 苏黎正在门口讲话,身边跟着灵犀,由他施法扩音,让在场的人不论站的多远都能听见她的声音。 “教育是一个国家发展壮大的重要支柱。大计,教育为本。教育是立国之本,殷商乃至整个人族是否能真正兴旺的关键。” 底下的们回味着“教育”二字,脸上尽是茫然不解。 这个叫做“教育”的东西真的那么重要吗? “学习可以增智、可以解惑、可以辨是非。学堂,顾名思义,是教人读书识字学习的地方。” “学堂分班授课,整体分初中高三个等级,升级需参加考核,留级三年会被清退,高级班毕业后将分文理两个大方向,大方向下又有许多更具体的科目,‘文’指的是诗词歌赋,为官之道,毕业后可入朝为官。‘理’指的是科学道理,毕业后可入研究院为官。” 为官之道!入朝为官! 人群中来参与盛典的官员们纷纷变了脸色。 们眼睛亮了,那可是做官呐,他们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要是我们的孩子也能去学堂学习就好了。” 起初只是一个人,这句话像是会传染,到了最后,人人都要嘟囔上这么一句,他们羡慕的看着站在大王身后不远处的那群小萝卜头。 真好啊,这些工匠的子女可真是幸运。 苏黎微微提高音量,压下了底下的嘈杂,看着们充满希冀亮晶晶的目光,说出了最后一句:“孤决定,凡是殷商,五到十六岁之间者,不论出身,不论男女,不收钱财,皆可入学。” 像一滴水滴入油锅里,明明该沸腾,但水滴下落的过程像是被无限延长,现场陷入短暂的寂静。 轰—— 人群猛然炸开锅。 “我没听错?大王说的是都能入学?” “我也想把娃送去,但娃他爹病了,娃子要是去上学,家里的耕地怎么办?嗨,可惜了。” “我家也是,但家里有几个孩子,男娃娃得帮忙种地,女娃娃倒是可以送来。” “女娃娃?收女娃娃吗?” “你没听见大王说不论男女吗?” 们炸锅是因为开心,官员们炸锅是因为觉得天塌了。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这么大的事,大王您都不和我们商量一下吗? 您都不在乎我们这些贵族的看法吗? 一个大臣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瞅准方向,扑过来,被士兵拦住,他就干脆扑着跪在这处。 “不可啊大王!” “从古至今,向来是尊卑有序,只有这般,神灵才会庇佑,才会风调雨顺。大王如今欲提拔普通子女为官,将使尊卑难辨,等级混乱,若是苍天发怒,降下灾祸,到时候受灾的还是呐。” 又一人扑过来:“是啊,大王三思,这可能引起让天下大乱的灾祸啊!” 中不少人也开始犹豫,听着前面那几人撕心裂肺的哭声,他们不懂太多的道理,只是这情绪太有感染力,让他们也迟疑起来。 “不会真的降下天灾吧?” “不要啊,今年的稻米长势不错,看着像能收获很多的样子。” “要是真的会惹怒神灵,那还是别办了吧?” 跪在地上的几个大臣听着人群中的议论,悄悄松了半口气,仍旧跪在地上没有动,大有一种如果大王不改主意,他们就不起来的架势。 王浩然站在灵犀侧后方不远处,看着苏黎的背影,情绪随着事情发展简直是起起落落。 苏黎讲话的时候他觉得振奋,同时也感叹她一步到位的勇气,等到有那大臣蹦出来以神灵为借口调动畏惧神灵的情绪,脸上忍不住出现些许愤怒,攥紧了拳头。 酒楼二层,比干没白长那一颗七窍玲珑心,他把眼前这情况的本质矛盾看的清清楚楚,不由得摇了摇头。 “大王有些操之过急了。” 身后传来商容的声音,比干转身,看见商丞相从人山人海里挤出来。 人实在不少,就算有人开路,等到了比干身边,商容的衣服也有些乱了。 他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道:“今日之事大王事先可有和王叔说过?” 比干摇头:“并未,大王应当是谁也没说。” 商容叹息:“今日打草惊蛇,若是退让,再想重开学堂可就难了。” 二人站在栅栏旁往下看。 事到如今,大王除了退让一步外,还有什么选择呢? 苏黎看着地上跪着的几位大臣,骤然沉下脸:“尔等又不是神灵,如何知道什么才是神灵所希望的?不巧,孤前夜于梦中得到神灵启示,才决定扩展学堂的用途。” 跪地的几个臣子没想到她能胡诌到这个份上。 拿神灵编织谎言,她是真的不怕降下天罚吗? 们又开始迟疑,原来神灵也想我们的后代读书识字吗?神灵的启示总不会错的吧? 有那一阵见血的官员道:“若真是神灵启示,今日如何没有任何祥瑞出现?” 苏黎冷笑:“所以你是觉得孤拿神灵说谎?” 那人回:“臣不敢。” 说着不敢,但就是这么个意思。 这人话音刚落,便听一声突如其来的响声。一团彩色的光芒快速上升着,留下灰色的烟雾,天上炸开五颜六色的光,光点相连竟然一只彩色的凤凰,照亮了暗沉的天色,彩凤的形状慢慢变大、消失,紧接着又是一道响声,天上又出现一只青色为主的巨龙。 们都惊呆了,不知是谁高声道:“神迹!这是神迹,这是神灵降下的祥瑞啊!” 们纷纷跪拜,先前说话的那位瘫倒在地,惊骇的看着天上,直到巨龙的影子也渐渐消失。 大王说的难道是真的? 他刚才质疑大王,岂不是对神灵不敬? 中有人起头:“大王圣明,天佑大商!” 渐渐有人应和:“大王圣明,天佑大商!” 所有人的声音汇聚到一起,像山呼海啸般。 “大王圣明,天佑大商!!” 几乎所有人都在地上叩拜,苏黎亦转身朝后,像是对着神迹出现的方向弯腰拜了一下。 王浩然躲在阴影里,看着她对自己鞠了这一躬,竟莫名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他在心中笑自己太容易感动,莫非是忘了苏扒皮怎么压榨自己的? 一面又难以克制的情绪激荡,久久不能平息。 苏黎起身,再看地上那人时面色冷肃。 在那人眼中,她无疑像是终于露出獠牙的狰狞巨兽。 她对两侧士兵下达命令:“李御事犯上忤逆,不敬神灵,如此这般,何德何能治理王畿?” 用魔法打败魔法,既然他那么愿意拿神灵说事,她也就用神灵来治罪。 “以防神灵降罪,孤欲先罚之。把他带下去,先收于大牢,容后再算。” 李御事被士兵们拉下去,都避着他,生怕被沾上什么晦气,连累自己也被神灵责罚。 比干喃喃:“究竟是如何做到的?真神迹尔?” 商容亦是惊讶失声:“若非神迹,这真的是人力能做到的吗?” …… 学堂一事,势不可挡,那日的神迹在之间口口相传,一连几日,都有人冲着学堂叩拜。 然而到了真正开始招生的时候,普通家选择把孩子送来的还是少数,在这少数中又以女孩较多,更有力气的男孩大多被留在家中耕田。 各个贵族家也都送来了不少孩子。 这些孩子可能不是嫡系,可能只是偏远的不能更远的旁支,但不管是大贵族还是小贵族,全都送了人来。 能令天降下祥瑞的东西,他们纵然恨得牙痒痒那也绝不会错过。 贵族们送来的以男孩居多,两相中和一下,男女比例竟然还挺均衡。 苏黎大刀阔斧,没有将男女分开,直接混班教学,有了神谕这杆大旗,便是贵族们觉得离谱也无从反对。 若是有哪个贵族子弟想要仗势欺人对平民女孩下手,那他们不但要小心背后的家族被安上不敬神灵的名头,便是他们自己,到大牢里走一圈,不可说的位置也要缺点零件。 一个月过后 王浩然回忆一个月之前,他想打死那个感动并下定决心给苏黎打工的自己。 他升官了。 科学院院长职位不变,另外兼任学堂理科分院院长。 院长上任第一课,不是教学生,而是教老师。 他要给后院那群男侍们加课,不光教化学,还得教物理、数学、生物,争取尽快培养出一批师资力量, 谢天谢地一时半会不会有人读完高级班,不然在现代没猝死,搞不好在商朝被累死,那他未免太惨了。 苏黎轻啧,摇头道:“我觉得你的担心很多余。” 此时课间休息,王浩然瘫在桌子旁,看向她。 “要是真累死了,我肯定第一时间让宸妃拘住你的魂,大概能重塑肉身。” 她眼睛一亮,活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好主意。 “不能也没关心,至少成了鬼你就不用再怕鬼了,而且还不会变老,也不用再担心猝死!” 王浩然:“……” “求求你做个人吧。” 第61章 王后发动了 中宫,通天和灵犀相对而坐,灵犀将学堂启用那日的画面分享给通天,不管回忆多少次,想到那叫“烟花”的东西还是会有些恍惚。 “烟花里全是一些不算难得的凡物,没有任何法术的痕迹,对,还有炸药、水泥,你真该看看。” 通天其实已经远距离的看见了那纯粹由凡人造出来的龙和凤的虚影,此时又以灵犀的视角看过一遍,心中惊讶仍旧没有减弱几分。 “阿黎向来能给人惊喜。” 灵犀挑眉:“你确定不是惊吓?想想几年后弟子们陆续下山时会是什么模样吧。” 通天一副心平气和的模样,提及那群注定不会安安分分在山上呆着的弟子,也没有半点怒意:“我已叮嘱过他们尽量不要下山,若是非要下来,受点经吓那不也是活该?” 灵犀:“现在不下山,以后再下山的时候,受到的经吓岂不是更大?” 通天:“你就不好奇法术和阿黎他们弄出来的这些东西结合起来,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吗?” 都是喜欢看热闹的性子,二人对视一眼便达成了一致。 ……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离通天被查出怀孕已经过了八个多月。 以人族的身体怀孕,便不似善渊时那样平坦可以隐藏,男子之身本就不适合孕子,胎儿压迫骨骼内脏,种种不适加在一起,通天近日渐渐维持不住“姜王后”的人设,逐渐展露本性。 别说放苏黎去看灵犀,哪怕晚上泡在研究院或者批奏章回来的太晚,她都只有打地铺的份。 今日又是晚回来的一天,便见殿内还亮着一盏油灯,走到门前苏黎顿住脚步,简单做了个心理预期。 “大王如今连进我这屋的房门都要犹豫了吗?” 屋内传来幽幽叹息。 苏黎立刻快步走进去:“不是犹豫,是怕惊扰梓童,打扰你的休息。” 便见王后站在烛台旁,看着灯芯的火光摇曳,一副随时都能掀翻烛台,连人带房子一块烧了的架势。 “前几日,我听宸妃说,有这么一种恶灵,喜欢以人皮做灯,以血肉炼制灯油,这种恶灵并不常见,却常常在夜晚出现,专门捕捉在晚上出门的人。” 苏黎:“……” 这个故事听起来太像家长吓唬小孩的时候会讲的鬼故事了。 通天继续道:“大王要是被这种恶灵捉了去,可就不好办了。” 苏黎决定配合,顺着他的思路认真假设了一下:“孤还没来得及看见孩子呢,就算被捉了去,也会拼尽全力活下来。” 通天转身,指尖终于离开灯台。 “这会儿你又不怕自己变青蛙了?” 习惯性用了“孤”的苏黎决定狡辩:“这不是习惯了吗?” 通天快准稳的掐灭了烛火,苏黎眼皮重重一跳。 “大王就算真的被捉了去也无妨,不管是宸妃还是小王院长,肯定都会立刻想办法去救你。” 苏黎眨眨眼,决定诚实一点:“我觉得小王院长会直接跑路。” 通天看她。 四目相对,她瞬间明了:“宸妃大概会回妖国,最记挂我的肯定是你。” 通天满意的抬了抬下巴:“你想多了。你要是被抓走了,我就带着你的孩子跟着宸妃走,听说妖国可比人族有趣得多,宸妃跟我描述过他的家乡,可是很有趣啊。” 苏黎:“……” 事情的发展是不是有什么不太对? 地上早就准备好了地铺,通天侧身躺在床上,背对着她。 苏黎拎起最上面的被子就上了床,从后面环住他,手轻覆在他隆起一个弧度的肚子上。 通天没理她,却也没动。 苏黎看不见的角度,他的嘴角轻轻勾了勾。等听见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便用自己的一只手握住她伸过来的那只手。 苏黎看似平稳的呼吸乱了一个节拍。 通天假装没注意到。 …… 研究院的木工给她传来了好消息,被赐名木农的那位真的研究出了曲辕犁,配合铁质犁铧,十分省力便捷。 苏黎以朝歌为开端,逐渐向朝歌周边,乃至更远的地方推行免费以旧换新政策,家家户户至少可以领到一件曲辕犁,把孩子送进学堂的人家还可以额外领到一件。 贵族们拿着手里好不容易换来,当宝贝用的半成品铁犁目瞪口呆。 一肚子闷气,偏偏又不能发作。这些半成品本就是贿赂工匠得来,他们只能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咽。 赵启来商容家喝酒,酒过三巡,微醺,哈哈大笑:“你看见朝堂上那群家伙的表情了吗?一个个都傻了吧,他们怕是还在纳闷大王兴建学堂和研究院时,都没增加赋税,国库里哪有那么多钱,殊不知用的就是他们自己的钱。” 这事商容还真不知道,他好奇:“他们自己的钱?他们会主动出钱?” 赵启摆手:“那怎么可能呢?是先前大王说了改革农具的事之后,他们就迫不及待的去贿赂工匠,工匠们来者不拒,那帮蠢货可想不到工匠们背后站着的是大王,最后他们贿赂的钱,九成都进了大王的口袋。” “那可是好几辆牛车啊,我第二天看见账上多了这么些钱的时候,还以为大王让宸妃施了一晚上的法,不停的点石成金呢。” 商容:“……” 他醉的没那么厉害,意识还清醒,听了赵启的话酒又醒了三分。 酒醒了也不妨碍他跟着某个耍酒疯的人一块哈哈大笑。 据说那天丞相府穿出来的笑声,门口都能听见。 苏黎下了朝要么往研究院跑,要么往学堂跑,偶尔到城郊的田地里看看。 们用曲辕犁,犁地果然快了不少,只是绝大多数人家都是靠人力耕地,就算是大贵族,也少有用牛,更多的是直接用奴隶。 很简单,牛可比奴隶贵的多,又得好好养护,生怕不小心死了。但是奴隶不一样,奴隶就是消耗品,价格低、能干的活种类多,死了就扔出去,对大贵族们来说更合算。 “奴隶制啊,这东西就不该存在。”王浩然看着农田里耕作的奴隶,时不时的被监督劳作的仆从挥鞭抽打,不适的攥紧了拳头。 苏黎也在。 他们站在树下的阴影里,换了一身比较朴素的衣裳,远远的跟着几个护卫。 “我倒是想,但步子太大容易扯到…咳,这事急不得啊,否则把那些人逼急了,他们真能干得出来在朝堂上一头撞死也要给我添恶名的事。” 王浩然想了想自家祖父频频参加贵族们之间的聚会,觉得她的担忧很有道理。 “也是,稳扎稳打吧,搞什么改革人手也不太够。” 说到人手,苏黎问:“你的教学进度怎么样?” “你那些男侍里,四成能学好生物,但是因为缺乏相应设备,目前讲的都是些理论,也就是说他们是死记硬背,两成能学好数学,一成能学好物理。” 苏黎:“化学呢?” 王浩然委婉:“我觉得他们离学好还有那么点差距。” 苏黎:“……你是用你自己为标准来规定好这个字的吗?” 王浩然转移话题:“反倒是木工们,很多都有学习物理的天赋。” “那就从木工里培养物理老师。”苏黎灵光一现,“你想办法发明点科技法术结合的设备怎么样?比如能看见细胞的显微镜、能看到人体内部的b超仪……” 王浩然:“你懂那些东西的原理?” 苏黎:“不懂,但是都说了科学和法术结合。” 王浩然:“不,你那应该叫不科学和法术结合。” 王浩然还想说什么,就见远处匆匆跑来一人,看穿着打扮,像是从宫中出来一路狂奔,那人冲到苏黎面前,噗通跪下。 “还请大王速速回宫,王后他、他发动了。” 苏黎脸色剧变,二话不说翻身上马,王浩然后知后觉,差点吃了一嘴的土,茫然:“发动?发动什么?” 发动机? 宫人满头汗水,见是如今大王面前的红人,便回道:“王后是要生产了!” 生产? 生产! 王浩然的表情从茫然逐渐变得惊恐。 王后是男的,大王是女的对吧? 苏黎真是现代人? 他怎么觉得她可能是外星人? 掌握了地球情报,潜入地球,结果不小心穿越了什么的…… 第62章 你家炸了 鉴于男性生子不同寻常,巫医们也束手无策,灵犀大步走过来,便要进产房。 “这……不可啊小主,您不能进。” 中宫的宫人挡在灵犀面前。 灵犀挥挥手,清风虽柔和,却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把宫人们推到一边,自顾自的开门进去。 屋内,巫医们脸色发白,一脸为难。 “缺乏产道,这……这只能剖腹取子。” “可剖腹取子,王后他怕是不好啊。” 几个年纪不小的老头,还没开始就出了一头的冷汗。 床上,通天攥着被子一角,脸色发白,肚子里的孩子迫不及待的要出来,在肚子里拳打脚踢,那几个巫医是彻底不用指望,他在等灵犀。 灵犀风风火火的冲进来:“你们都出去。” 巫医们傻眼。 灵犀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直接一阵风把几人卷了出去,砰的一声门关了,任谁也打不开。 苏黎回来的时候便看见在在门口绕来绕去,时不时往屋子里张望的巫医宫人们,惊道:“你们怎么会在外面?王后什么情况?” “大王!是宸妃,宸妃他在里面,把我们都赶出来了。” “王后他缺乏产道,若想生产只能剖腹取子。” “宸妃身份不同寻常,大概是有什么特殊方法。” 一群人刷的一下跪在地上,七嘴八舌。巫医们瑟瑟发抖,宫人也出了满头冷汗。 在门外听不见屋里的一丁点动静,苏黎就差把耳朵贴上去了,她在门口绕来绕去,没她发话,宫人和巫医们也不敢起身,不知绕了几圈,她看着这一地鹌鹑似的人,猛然顿住脚步。 “都起来,别在这杵着,给孤滚出去!” 宫人和巫医们爬起来出去,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大王的霉头。 她站在门口,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脑中出现一副画面,也是一扇紧闭的大门,她也是一样焦灼的心情,区别是那里云雾缭绕,怎么看都不像凡间之景。 她甩了甩脑袋,把这奇奇怪怪的幻觉甩掉。 又过了一会,房门终于缓缓被打开,灵犀抱着被柔软的鲛纱包裹的孩子,二话不说塞进苏黎手中,苏黎手一抖差点把孩子给扔出去,来不及低头看,抱着孩子又冲回房间。 兴许是被施法清理过,房内没有任何味道,床上王后面色红润、小腹平坦,正闭目养神,看着一点都不像刚生了孩子的样子。 “梓童感觉如何?”苏黎冲过去,把孩子放在床边,俯身轻吻他的脸颊。 通天睁眼便看她出了一头的汗,鬓角的碎发都粘到脸上,他已恢复法力,此时身上清清爽爽,却也忘不掉方才以人身产子时的感受。 幸而这次怀孕的是他,若是阿黎,以她现在全然是人族身体的状况,怕是少不得受一番折磨。 “多亏了宸妃的帮助,我无事,大王也看看孩子吧。” 苏黎后知后觉,襁褓里是个女孩,粉雕玉琢的不像刚出生的孩童,生来就能睁开双眼,苏黎惊异的伸手捅了捅小孩的脸颊,孩子的小脸瞬间晴转多云,酝酿了片刻,闭上眼睛就开始哭。 苏黎赶紧把手收回去,心虚的不敢看王后。 一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胳膊上,捏住一块软肉。 通天的声音很轻:“大王把我女儿弄哭了呢,这可如何是好呀?” 苏黎的那条胳膊老老实实的呆在原位没有动,信心满满道:“看我把她哄笑。” 小朋友不买账,嚎的更大声了,小脸都发红。 胳膊上的手拧了三十度。 苏黎倒抽冷气,振振有词:“失误!这是失误!你等等。” 她冲小宝贝做鬼脸,小宝贝愣了一下,然后接着嚎。 苏黎:“……” 胳膊上的手转了六十度。 苏黎绷不住了,他拧的是胳膊内侧的软肉! “嗷!疼疼疼,王后轻点。” 通天减轻了力度,只发出一个单音节:“嗯?” 苏黎自然而然:“你刚生完,我怕你累着。” 认怂认的过于丝滑,好像做过千,苏黎也没来得及想自己为什么如此熟练,就听见小宝贝咯咯的笑声。 笑还不够,她一边笑,一边拍手。 眼睛里没有一点水光,刚才纯粹是光打雷不下雨,嚎了半天也没一滴眼泪。 这会儿她就像是听懂了他们的对话似的,拍手笑个不停。 苏黎觉得自己又出现幻觉了,不然她怎么在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脸上看出了……嘲笑? 通天也看见了小姑娘的表情,稍微别过脸,忍笑。 就是嘲笑,没错。 他清了清嗓子,在小姑娘脑门上点了一下。 小姑娘赶紧乖巧的停下了笑,伸出小手抱住了爹爹的手指。 “哒哒哒。” 小姑娘生来就是人族,能在刚出生时便不似寻常人族婴儿一般皱皱巴巴、大脑发育的堪比三四岁的小孩已是极限。她要如平常孩子一般学习说话、学爬学走。 “该给小姑娘取个名字,大王有什么想法吗?” 苏黎看着在王后手下和她手下截然不同的小姑娘,捂住胸口,泫然语气:“我觉得受到了伤害,得王后的安慰才能好。” 小姑娘见状又咯咯笑了,伸出小手指着苏黎硬挤出来的几滴眼泪,笑得可开心了。 苏黎:“……” 这回真受到了伤害。 这是生了个债啊, 苏黎:“我觉得债这个字很不错。” 通天摸了摸她的头发,手法宛若撸狗头:“给你个机会,重说。” 苏黎抖了抖:“梓童你变了,如果我和她同时掉进河里,说吧,你救谁?” 通天不假思索:“那还用说吗?” 就没听说过被淹死的河灵。 苏黎:“……不用说,肯定会救我对吧?” 小姑娘也眼巴巴的看过来。 被这对母女俩长得很像的两双眼睛盯着看,通天不明白怎么就变成自己左右为难了? 苏黎悄悄松口气,果然,现代人几千年积攒下来的智慧还是有些用处的。 “卿本身就是一种敬语,又有谦谦君子、谨慎谦虚的意思。我觉得很适合她,不如就叫子卿?” 谦谦君子、谨慎谦虚? 通天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模样,没忍住笑出声。 真是冤家,该说这是美好的期望呢?还是说这就是个反讽? “也好。” 小姑娘的名字被一锤定音。 …… 昆仑山,玉虚宫 元始将姜子牙召来,赐下封神榜及封神职责。 姜子牙怎么也没想到这等重任竟然会落在自己肩上,拿着封神榜半天没能反应过来,直到师父挥手,他精神一振,神识清明骤然回神。 “谨遵师父御令,定会完成此事。” 他知道这一去自己怕是再没机会回来,他向来尊师重道,虽遗憾,却也没什么怨怼。 元始:“此次下山,你要去朝歌,全力辅佐商王。” 纵然上次与通天商量时定的是随姜子牙自己选择,但以免徒增变数,元始决定直接准确命令。 姜子牙惊讶:“商王?” 十数年前,师父从紫霄宫回来,便跟山中弟子交代了封神一事,还言西岐乃是天命所归,玉虚门下向来讲究顺应天意,这回怎么……? 元始:“天意无偿,量劫之中天机混沌,一切并非毫无变数。” 言罢,挥袖将他送出主殿,姜子牙站在门口,若有所思。 他冲着大殿的方向俯身一拜。 申公豹在他的洞府等候多时,见人回来,便也上前:“师父找师兄所为何事?我看师兄脸色不太好?” 姜子牙回来便开始收拾东西,申公豹脸色大变:“你要下山?师父要把你赶下山?” 姜子牙暂缓手上动作,叹口气。 “并非如此。” 他拿出空白封神榜,给申公豹看。 “师父让我下山,主领封神一事。” 申公豹大惊,万万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好事。 “竟是这等好事?我就说师兄必有扬眉吐气的一天,没曾想竟来的这么快。” 为姜子牙高兴之余,他的心情也颇为复杂,明明不管是修为还是天资,他都比姜子牙强了不知多少,怎么师父就非得把这个任务交给姜子牙呢? 姜子牙不知他内心想法,笑着道了几声谢,便下山去了。 …… 近日舆论变化颇为有趣,有些风云诡谲的势头,就连先前书院启动时天降的龙凤祥瑞都被人翻出来,说是大王命令宸妃施展法术弄出来的,而非是什么祥瑞。 也追溯不到流言的源头,但这种说法一出现,就飞速的蔓延开。 朝歌亲眼所见,自是不接受这种说法,但朝歌意外的人对那日的情景本就只是道听途说,此时听了这种新说法,竟然还觉得挺有道理。 一开始只是质疑那日的祥瑞,渐渐的就连王后产子,阴阳倒转,究竟是祥瑞还是噩兆都有了质疑声。 谣言找不到源头,自是因为贵族们都或多或少的做了手脚,出了份力。 近日的朝堂充满生机的味道。 被压着打的贵族们像是终于扬眉吐气似的,近几日上奏都硬气了不少,不少人情真意切的上奏建议暂时关闭学堂,也有那更离谱一些的建议举行祭祀,告慰神灵。 字里行间,说宸妃是妖国派来,居心不良,意图祸国者大有人在。 仿佛先前妖国来访时,一个个被吓得要死的不是他们一样。 这些奏章被苏黎归拢到一边,她一张都没处理,就这么静静的等着事情继续发展,终于等到有人坐不住了。 “臣近日偶然听闻了一些关于祥瑞的谣言,觉得实在离谱。”站出来的是如今还被关在大牢里的李御事的父亲,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国字脸,看上去像是刚正不阿的样子。 苏黎在上首暗道,来了! “如何离谱?李少师有何高见?” 她决定配合。 这是欲抑先扬呐。 “臣知此时必然与大王无关,但以免其中有什么阴谋,还请大王重视此事,彻查宸妃。” 他该不会以为祥瑞真的是宸妃施法变出来的吧? 哈!她差点忘了,这些人真是这么想的,以为一切都仰仗宸妃的法术,限制宸妃便与断她臂膀无异。 她正欲开口,忠臣那边先坐不住了,商容站出来斥责:“荒谬!那日亲临现场者都看的清清楚楚,祥瑞乃是从院内出现,宸妃自始至终的站在院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难道还能动也不动的用眼睛施法不成?” 李少师寸步不让:“谁知道呢?不论是商丞相你还是我,都不熟悉此道,便是从前没听过,难道就是不存在吗?” 站在他这一派系的贵族们纷纷出声应道:“是啊是啊。” “正是如此。” “李少师言之有理。” 众人七嘴八舌的压住了商容的反驳,外面传来大嗓门:“你们不熟悉,那要是我来证明呢?” 闻太师班师回朝,本该过几日再到,但这回来的一路上听了满耳朵的各式各样的流言,他心情急迫便先行一步,本来还不解大王为何压下了他回来的消息,没想到回来就听了这么一场戏。 他忍不住从殿外进来,怒视那带头的李少师:“虽未能亲眼看见那日景象,但宸妃在门外,祥瑞在门内,还是在半空,便是我师父那等大罗金仙的修为,也做不到在众目睽睽下半分不让人察觉的施法,汝等说的那般,非圣人不可为。” 闻仲话说的够绝,顿时一片寂静。 苏黎此时开口:“李少师还有何高见?” 那人像是才从梦中惊醒,下意识后退几步,飞速调整好表情:“确实是臣想当然了,但妖国来使上次的表现实在诡异,臣也是为大王担忧。” 苏黎步步紧逼:“上次妖国来访,以女娲娘娘亲女为使,难道还不够真诚吗?还是李少师觉得女娲娘娘也不可信?” 三言两语就给那人扣了一顶大帽子,那人瞠目结舌。 王司农皱眉,欲站出来说话,被身旁眼疾手快的王浩然给拽了一把。 爷爷啊,这事可不能贸然掺和,不然可是会出大事的! 王浩然想到几日前苏黎让他赶制出来的几包黑火药,再配合当前这个事情发展,他简直毛骨悚然。 这么一拉一扯,便错过了站出来说话的时机,有另一人站出来道:“李少师定是没有此意,想来应是一时情急了吧。” 闻仲毫不客气:“究竟是一时情急还是爱子心切,甚至不惜对大王咄咄相逼,乃至冒犯神灵,只有他自己知道。” 闻太师说话,属实让人极度舒适。 一年不见,朝堂上缺了闻太师就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唱白脸,苏黎就唱红脸,她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上位后也一直不大强硬,王浩然观察,还真有那眼瘸的傻缺觉得她软弱可欺。 便听她道:“闻太师也是担忧李家冒犯神灵,故语气重了些,李少师爱子心切无可厚非,但毕竟是冒犯神灵,孤也不知如何处罚才适当,也罢,今日便将李御事放了吧,只是御事一职,需另寻他人。” 李少师脸色稍霁,被夺了官职也无妨,过段时间再安排便是,终究是大王退让,罚也未罚的就让他把儿子从牢中捞了出来。 苏黎脸上看不出分毫气恼。 退朝后李少师去牢中要人,他看见浑身狼狈胡子拉碴的儿子心疼坏了。 “父亲是如何将我救出来的?可是又许了大王什么好处?” 李少师洋洋自得:“并未,大王气弱,就算有闻太师撑腰也立不起来,为父三言两语就让她退让。” 父子俩一路上没少骂苏黎这个大王,更是因为身边跟了守卫开路,没有其他人而越发肆无忌惮。 两人走到李府门口,离得还远,便听轰隆一声巨响,李府的大门、连带着牌匾轰然爆炸,木料四处飞溅。 护卫反应及时,挡在前面被炸死了几个,李家父子胳膊腿上也被扎了些碎木。 “天罚!这肯定是天罚!!” 父子俩目瞪口呆,大门已经被夷为平地,不知谁先尖叫了一声,瞬间整条街都乱作一团。 第63章 我比较像冤大头吧 街上一片混乱,再混乱也没人敢靠近李家父子,和从前生怕招惹了达官显贵怕挨打不一样,这回纯粹是怕沾上霉运。 就好像这对父子身上有什么瘟疫一般。 一批家仆从府内冲出来,见到被炸了个稀巴烂的大门谁也不敢靠近,竟然呼啦啦的直接跪下,祈求神灵宽恕,街上混乱的人群也迅速安静下来,跟着跪下的也不少。 李家父子起初满心惊愕,此时心里也直打突。 莫非真的是触怒了神灵,降下的天罚? 这里可没有会法术的宸妃呐! 人群里,本想来李府聚聚的大小贵族们也都心惊胆战,悄悄后退,脚步匆匆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王司农就是其中一员,回去的时候脸色还不大好,看表情仍是心有余悸。 等到王浩然从研究院下班回家,就被堵在了房门口,他爷爷的脸色属实有些难看,难看中还透着一丝庆幸。 “今日降下天罚,把李府的牌匾都炸了!多亏了你今日在朝堂上拉了我一把,否则搞不好我们家也会受连累。” 王浩然重复:“炸了?!” 好家伙,那几包炸药搁这等着呢? 按照苏黎的性格,没把李府整个拆了,都是手下留情。 王司农:“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早就知道的样子?” “那哪能啊?”王浩然赶紧调整调整表情,也做出惊魂未定的模样。 王司农在他头顶拍了一巴掌。 “你看看你这夸张的样子?我还没瞎呢!” 王浩然:“……”果然演戏这个东西,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他灵机一动:“我确实是猜到了,祖父您想想,那日李御事出面阻拦的学堂可是降下了祥瑞,违逆天意真能不受任何惩罚吗?大王亲口说出不责罚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现在的这种结果。” 王司农若有所思:“你说大王事先有没有料到?” 王浩然心脏重重一跳,趁热打铁:“大王肯定是早就料到了,她可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好说话,尤其此时大王似有天助,我们家可不能逆天而为啊,可别变成下一个李家。” 王司农给了他一巴掌。 “你就不能说点好的?” 王浩然一本正经:“忠言逆耳。” 王司农若有所思,半晌,摆摆手:“行了,我回去想想,你早点休息吧。” 看着爷爷的背影消失,王浩然才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总算是给糊弄过去了。 …… 消息传到宫里的时候苏黎正在逗子卿。 刚出生的时候就觉得这小姑娘好像是来讨债的,现在多相处几天—— 苏黎更觉得这是来讨债的! 要是王后不在房中,不论她怎么逗,就是不理。 要是王后在,那更惨了,瘪瘪嘴就开始干嚎,光打雷不下雨。 偏偏王后就吃这一套,次次批评她一通,小姑娘就在旁边又是拍手又是笑,苏黎可委屈了。 比如今日,她又被批评教育了。 “我看这个家没有我的位置,再这样我就离家出走!” 她态度坚决,十分硬气。 通天瞥了她一眼:“记得挑个没人的地方。” 苏黎:? “只要没有我的同意,哪怕打地铺,也要睡在中宫。” 他重复了一遍先前她发的誓。 “雷劈下来的时候可别误伤。” 苏黎:“……” 大女人能屈能伸。 “我突然觉得家里挺好的,不想离家出走了。” 通天满意点头。 宫人来报李府动静,苏黎一秒入戏脸上愕然、呆愣,到担忧的一连串变化,她痛心疾首:“怎会如此?孤就说不能把对神灵不敬之事轻轻揭过,李少师糊涂啊!” 看上去情真意切毫无破绽。 宫人垂首,不敢抬头,却也在心里埋怨李少师。 从始至终大王都在他们考虑,那对父子倒好,先是不敬神灵,再是强逼大王释放李御事,真真是不识好歹! “来,传孤旨意,李家受难,从明日起闭门思过,以求神灵平息怒火。近期不必再上朝了,少师一职择日再定人选。” 宫人领命下去,室内仅剩一家三口,苏黎哈哈大笑,伸手摸了一把子卿的小脸。 小姑娘难得没有表现出不愿,好奇的看着娘亲,似乎在想刚才是怎么回事,不一会竟然笑了。 苏黎惊讶:“这么小就爱看戏呀?” 子卿竟然主动碰了碰她的手指:“哒哒——” 通天询问:“以求神灵平息怒火?哪来的神灵?” “兴许是炸药之神?谁知道呢?”苏黎头也没回,也不避讳,对他的信任越来越高。 通天看她一脸不在乎的模样,简直脑子直突突:“你是真的不担心神灵降罪呀?” 苏黎回神,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大家口中的神灵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如果说的是大罗金仙或者修为更高的那一批,我觉得他们也不会有那个闲工夫成天到处去降罪,不然未免过于无聊了些,毕竟也没怎么冒犯他们。” “如果说的是最上面的,天、天道,我觉得那就更没那么无聊了,因为无知者的一丁点质疑就非要人家家破人亡,那未免过于龟毛了些。” 通天:“……” 无聊的圣人,龟毛的天道,好家伙,你把自己一家骂全了! 他张张嘴,辩解:“你说的对,太无聊了,所以不管是圣人还是天道,肯定都不会干这种事。” 苏黎耸肩:“那不就完了?人族的事就以人族的办法,由人族来解决,规规矩矩,没毛病。” “成天求神拜佛,该穷还是穷、该饿还是饿、该光棍还是光棍,神佛又不能随便送钱、送吃的、送对象,他们又不是冤大头,哪那么有空庇佑谁?与其成天担忧些有的没的,不如该干嘛干嘛。” 刚拿到封神榜还不知道帝辛是苏黎那会,真有想过庇佑殷商的通天恍恍惚惚。 可能我比较像冤大头吧? 通天觉得被她一刀快准狠的捅了胸口,憋了一肚子闷,再看她,脸上却是带笑,带着一股以凡人之躯,也敢睥睨满天神佛的味道,不论怎么看都十分的意气风发。 算了,冤大头就冤大头吧。 她此刻这种状态是她从前哪怕做了妖尊也没有过的。 没想到阿黎会喜欢这些,要是早知道…… 要是早知道,妖皇现在是谁还真说不好。 远在天庭的帝俊莫名打了个寒颤。 掐指一算。 嗯,天机一锅粥,什么也算不出来。 …… 姜子牙下山一路直奔朝歌,路上途径不少城池,上来就听了一耳朵的朝歌学堂的祥瑞到底是真是假的争辩。 他伸手掐算。 嗯?不可掐算? 再算算如今殷商的大王。 嗯?还是不可掐算?? 姜子牙陷入自我怀疑,难道我学艺不精到这个份上? 越是往外,或者越是由贵族掌控的地盘,如今这位大王的风评也就越差。但越靠近朝歌,大王的风评也就越好。 姜子牙一路到朝歌来,可能是因为一开始听到的流言产生的心理预期太差,导致来了京城听见们都在夸之后,好感度直线飙升。 他想见大王。 但这是个长期、需要迂回的计划,因为他没钱了。 他去投奔曾经的结拜兄弟王异人。 “没想到啊,我们竟然还有能够见面的一天。” 王异人十分热情,他是商人,开酒楼客栈,积累了不少财富,却也没有因为富贵而抛弃幼年的朋友。 “来来来,先备上一桌酒菜,咱们好好聚聚。” 饭桌上,王异人问姜子牙日后的打算,姜子牙赫然:“这次下山,我应当是不会回去了,身上的盘缠也不多了,所以得先找一件能养活自己的活计。” 王异人是真心为他着想:“你也做生意吧,这个我有经验,我也能帮帮你。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娶个妻,你放心,这些天我也帮你看看。” 姜子牙连连摆手:“其实我这次下山也不是漫无目的,师门要求,下山来朝歌辅佐大王。” 他发愁:“但如今我这般要如何能见到大王?娶妻一事还是至少等见到大王再说吧,不然事情一点没办,就先顾着自己享受,有些说不过去。” 谁成想,王异人闻言笑了:“你想见大王?这可太容易了,要么去研究院门口,要么去学堂门口等着,准保能见到。” 所以当苏黎被堵在学堂门口的时候…… 苏黎看看眼前仙风道骨的老头:“你说你叫什么?” 姜子牙叹气,不得不再重复一遍:“姜子牙。” 苏黎:“你说你是为什么而来?” 姜子牙在想什么法术能治耳背:“奉师父元始天尊之命下山助殷商。” 苏黎:“……” 你那没勾的鱼竿呢?鱼呢? 跟着逼格一块卷吧卷吧扔垃圾桶了是吧? 她看着一脸真诚的老头,战术性后退半步。 元始天尊派来帮助殷商? 是我今天没睡醒还是元始天尊他老人家没睡醒说了胡话? 第64章 姜少师上任 甭管元始天尊出了什么问题,还是姜子牙听错了命令,总之人到了朝歌就别想走,吃进来的人才就没有吐出去的道理。 “那你擅长什么?” 苏黎回忆封神神话,可惜神话中只强调了姜子牙封神职责以及占卜之能,对他真正的个人能力着墨不多。 提及能力,姜子牙就立刻想起自己来的路上几次算卦时显示的不可掐算,他知道大王想听的也并非是这个,便道:“治军治国,皆有所涉猎。” “夫鱼食其饵,乃牵于缗,人食其禄,乃服于君。故以饵取鱼,鱼可杀。以禄取人,人可竭。以家取国,国可拔。以国取天下,天下可毕。” 这就是说,国君统治,就要像渔人钓鱼,以钓饵来诱使人们上钩,听从驱使。 苏黎眼睛亮了,她先登上马车,示意姜子牙也上来。 他有些迟疑,这样与大王同坐一辆马车于礼不合。 苏黎坚持请他上来:“无妨,孤迫不及待的想和子牙详谈。” 二人在马车上,姜子牙捋着胡子,透过帘子看见朝歌朝气蓬勃的模样,颇有几分感叹。 “善为国者,驭民如父母之爱子,如兄之爱弟,见其饥瘳则为之忧,见其劳苦则为之悲,赏罚如加于身,赋敛如取于己。此爱民之道也。” 在感情、道义、物质上付出这么多,对人又仁既爱,其目的就是“欲使主尊人安”。 同样的话,落在西伯侯姬昌耳中是塑造“仁德”、“爱民如子”的形象,落在苏黎耳中嘛…… 苏黎:“言之有理。” 姜子牙脸上刚出现些许被认同的高兴,便听她话锋一转:“然父母爱子,爱之深、责之切。” 姜子牙陷入呆愣。 大王这是何等清奇的脑回路? 苏黎:“若国君一味付出,使得人人不做事便不必担忧饥瘳,那就不会有人下田耕作,这反而助长人们不劳而获的心理,对始终勤劳的人不公,也为国家埋下隐患。”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国君能做的,是改进工具、改革律法规则、制定合理赋税,以大多数人的利益为先。具体如何因人而异。” 姜子牙想了想,这逻辑没错。 看来大王面对困难更趋向于硬核推平,而非委婉迂回 但改进工具,改革律法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苏黎的回答是令马车直接把他们带到研究院。 这本就是她近日计划内的行程,倒也不算为了姜子牙专程来这里。 苏黎先带他去看了炼铁,铁制造的犁铧比青铜制造的武器都要锋利有韧性得多,这间屋子温度极高,一进来便出了一头热汗,他看着屋子里的炼铁炉,心情复杂。 这个温度比他以灵力点燃的火焰温度更高! 苏黎又带他去隔壁木匠们所在的地方,在这里能看见被组装完成的曲辕犁。 苏黎亲自给姜子牙介绍了一番这东西的用法,又找了块地让随行的侍卫演示了几下。 木农如今是木构院的院长,他听说大王来了,便从屋内跑出来,先是恭恭敬敬的见了一礼,再是满脸兴奋道:“大王,灌溉农田的筒车又略微修改了一些,在取水处利用您上次说的杠杆原理,更加省力。” 苏黎也很是高兴:“朝歌附近河流不少,孤准备先逐渐将朝歌附近的桔槔换为筒车,到时候需要你等暂时放下手头研究的东西,先去河边配合兵卒一起施工。” 木农应下。 院内就有一个缩小版只有半人高的筒车,姜子牙频频看去,苏黎便让木农现场演示一番。 虽然没有真实的河水,但模型下面是由木材围合的一条人造小溪,略微升高一端,溪水就开始流动,筒车被带动开始转动,上面悬挂的水桶便开始汲水,不似桔槔还需人力动手,卸货处有个小杠杆,非常方便省力。 最后他们又去了科学院。 王浩然正给一批从隔壁拉过来的木工们讲物理,讲到光的折射。 他手里拿着特地进宫拜托宸妃凝出来的不会融化的冰制凸透镜。 凸透镜四周被镶嵌了一圈木头,有个手柄,完全就是放大镜的模样,唯一的区别是冰一阵阵的散发出凉意,除了本身的用途,还能当个小型空调。 苏黎他们进来的时候,王浩然正在演示聚焦。 地上放着张纸,以几块石头压住,学生们围成一圈,看着他用镜片对准太阳,光被聚拢映射在纸张上,随着镜片距离的变化,光电变大或变小,直到某一刻变为最小,聚焦的那一点开始冒烟,渐渐燃烧起来。 “真的烧起来了!” “原来冰也能点火。” 别说木匠们,就连姜子牙都直往前探头,一副想要挤到最前面的样子。 他的目光只在凸透镜上短暂的停留了一会,就看向地上那张薄如蝶翼,却就这么烧了的那张纸,痛心疾首:“此等好物怎么说烧就烧?” 他前面的木匠听见了这话,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纸难得?谁这么没文化?制作时间确实有点长,但那些材料跟“好物”半点都不挂钩。 苏黎清清嗓子,忍住笑意,趁着没人看见她,带姜子牙去造纸的那一片。 这里有许多正在干活的奴隶,地上摆满了大缸、□□叶子、树皮残骸,再往里是整整齐齐摆开晾晒的木架子,上面正晾晒着还没成型的纸。 这片造纸场地占地范围极广,放眼望去全是木架。 见到大王,奴隶们慌忙跪了一地。 苏黎让他们继续干活,她带着姜子牙去看一批晾晒的差不多的纸。 这些纸,张张都和刚才燃烧的那一张没有区别。 两人离开研究院,姜子牙还有点没回神。 他有点明白师父为什么要让他来帮助殷商了。 “大王这种种举动,必定撼动贵族利益,我终于明白民间关于大王如此两极分化的评价,是从何而来。” 苏黎挑眉,没想到他的反应竟能这么快,便是商容等人也没能在看过研究院后就看的这么清楚。 “那依子牙之意,眼下局面,孤该如何?” 姜子牙没有急着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纵然有纸张、筒车这等惊人的用具,却只能在朝歌周围推行,再远处您掌控的力度越来越弱,便是将农具提供给各地王侯,也无法确保东西一定能到手中。大王最近可是也在为此而发愁?” 苏黎挑眉,点头。 没错,说中了。 姜子牙:“大王有何想法?” 苏黎看着他,眼神锋利如刀,绷着脸不语。 任谁被她这么看着,都要紧张起来。 姜子牙仍旧一身仙风道骨,既没有半分针锋相对的意思,也没有在这样的压力下变得萎缩:“还请大王直言,姜尚以师门发誓,既已投靠大王,必无背叛的道理。” 苏黎笑了,此时此刻才终于有了这人再跑不了的安心感。 她便也不再隐瞒,直言:“还是改革,取缔分封,中央集权,推行郡县制。” 姜子牙陷入沉思。 虽不清楚其中具体内涵,但是顾名思义,郡县制便是收回诸侯手中土地,把国土划分成郡县,也许上任的官员也有一定任期,然后会被调到别处。 不管他猜的对不对,光是取缔分封这一点,乍一听上去便是天方夜谭。 他没想到大王竟然想做的这么绝,但从另一个方面讲,若是能帮大王做成如此有挑战性的一件事,必然会受到重用。 “臣这有十二条文伐之计,可解大王眼下难题。不论是对贵族还是对诸侯,皆可用。” 苏黎双手作揖,对着姜子牙微微弯腰施了一礼:“还请姜少师直言。” 少师? 少师! 上来就是这么重的一个官职,饶是姜子牙也没想到这个路数。 他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大王快快请起,这便将文伐之策说与您听。” “一曰,因其所喜,以顺其志,彼将生骄,必有奸事。苟能因之,必能去之。” 诱导敌人滋长骄傲情绪,去做邪恶的事情,再顺势除掉他。 苏黎:“这叫钓鱼执法,妙!” “二曰,亲其所爱,以分其威。一人两心,其中必衰。廷无忠臣,社稷必危。” 亲近拉拢敌君的近臣,以分化敌国的力量。敌国近臣如怀有二心,必然降低忠诚程度。敌国朝中没有忠臣,他的领地必定面临危亡。 可以说甚是缺德,但非常的合苏黎心意。 …… “七曰,欲锢其心,必厚赂之,收其左右忠爱,阴示以利,令之轻业,而蓄积空虚。” 赠送大量礼物加以贿赂,同时收买敌人左右亲近大臣,暗中给他们好处,使其君臣忽视生产,造成财粮匮乏,国库空虚。 苏黎频频点头。 …… “十二曰,养其乱臣以迷之,进美女淫声以惑之,遗良犬马以劳之,时与大势以诱之,上察而与天下图之。” 扶植敌国的奸臣,以迷乱其君主的心智;进献美女淫乐,以迷惑其君主的意志;送给良犬骏马,使其沉溺犬马声色以疲惫身体;经常报以有利的形势,以使他高枕无忧。然后观察有利的时机,一举歼灭对方。 明明看着仙风道骨,没想到啊,这计策够毒。 苏黎忍不住鼓起了掌:“少师一职,非子牙莫属,如此,贵族与诸侯一事便要少师多多费心。” 姜子牙没想到自己一上来就被重视到这个份上,此时他还不知道苏扒皮的脾气秉性,只道士为知己者死,简直干劲满满。 第二日,苏黎便在朝堂宣布昆仑山玉虚宫,圣人弟子姜子牙官拜少师。 要是换了别人,甭管李少师被停职是不是因为遭受天谴,其他贵族们都不会同意一个毫无背景的人上来就领少师之位,但苏黎故意放出了姜子牙的背景,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圣人弟子,要知道就连太师闻仲也只是三代弟子而已。 纵然通天参与不多,但也能看见一天天改变的殷商,他也呆不住了。 阿黎先前所说,将灵力与科学结合起来的设想让他很感兴趣。 于是便寻了个由头,给自己加了个人设。 对法术好奇,请求宸妃教导。 数月之后,又言天资甚好,小有所成。 然后叫来王浩然,询问他先前与苏黎讨论的那些设备更详细的信息。 各类设备的原理王浩然知道的也不算多,但他本身对机械也有些兴趣,所以在他每天下班就来王宫报道的积极参与下,通天的研究渐渐偏离主题。 一连数日后,一个机器人被摆在苏黎面前。 机器人是两条胳膊两条腿的人形,足有一人高,身上的各个零件用了铁来制造,铁片被涂成不同颜色,导致成品机器人长得很像变形金刚。 苏黎惊奇的看向王浩然:“你还有这技术?厉害啊。” 王浩然嘴角抽抽:“不不不,这可跟我关系不大,是王后殿下。” “我只负责描述,几乎全是殿下做出来的,我也没想到,这天赋,简直是老天爷赏饭吃。” “王后?”苏黎转头,眼巴巴的看着自家王后大美人。 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人,竟然能让王浩然觉得天赋异禀! 这是何等的天赋? 通天被她看的耳尖微红,天赋确实有,但也没异禀到那个份上。 想他一个圣人,还得装刚学会法术的模样,听说还被自己的徒孙闻仲在大王面前夸了一通。 “大王可知阵法?” 起初他也以为所谓的机械制造就是炼器,但是越做越明白其中差别。 炼器出来的成品虽然威力巨大,却是只有拥有修为的人才能使用,可以说是彻头彻尾的灵力加天材地宝的产物。 但是机械不同,使用的全然是凡物,除了用作连接和操控变形的小型阵法外没有任何法术的痕迹,成品人人都可以使用。 只需以一小块灵石驱动,便能使用很久,更适合如今天地灵气被消耗的越发稀少的洪荒。 “小王院长描述的齿轮和线路我并未太懂,所以很多连接的地方,我都是用阵法替代。” 他拿出一块被加工过的灵石,按了上面一处。 机器人的眼睛突然亮了,发出柔和的白光,微微低头等待指令。 通天道:“绕着院子走一圈。” 用了阵法做连接的机器人要比靠齿轮电路连接的真正的机械更加灵活,它遵从命令走了一圈,若非很是机械呆滞,苏黎都要以为王后真造出来了一个硅基生命。 通天又道:“它也确实可以如小王院长说的那样改变形态。” 他又按了手中灵石另一处凹槽,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机器人变成了一匹机器马。 机器马甚至扬了扬蹄子,又在院子里跑了一圈。 在这个年代,跟科学有关的东西,少有什么能让王浩然震惊到这个份上。 王后算是一个。 苏黎:“……” 她惊呆了好吗?她感觉自己被理科的气息包围了,有点窒息。 苏黎:“我是不是可以幻想有生之年冲出洪荒,发射火箭看看洪荒外是什么?” 通天想了想。 洪荒外好像除了混沌就只有魔界。 真去魔界搞破坏也不是不行。 第65章 越来越邪门 “这上面雕刻的阵法容易学会吗?” 王浩然摸着机械马,摸了一遍又一遍,眼睛都像会发光,堪比好色之徒看见绝世美女。 通天:“不难,但也要看天赋,五五开。” 五五开! 这已经是相当高的几率,人族的五五开,何止是不难,简直是再容易不过。 苏黎摸了摸下巴。 “听说过雕版印刷吗?” 王浩然:“……”可以抠门,但咱不能邪门。 论起邪门,苏黎果然独占鳌头。 “雕版印刷,简单来说就是在版料上雕刻图文,再用颜料或者其他材料染色印刷……” 通天摸了摸下巴。 “行是行,但仅仅是染料绘制的阵图威力恐怕不够,用不了多久就会坏,而且对染料有特殊要求,需要蕴含灵力。” “如果板料选用比铁更坚固的材质,再把阵纹线路绘制成尖锐的刀状,以灵石提供必要的灵力,令刀锋能够有完整的灵力流转回路,印刻的时候只需要直接砸下来,刻在材料上,应该可行。” 王浩然整个人都在状况外。 邪门、忒邪门! 他原本以为自己对殷商会发展成什么样心里有谱,但现在突然就没谱了,终点是什么?科学和玄学的完美融合?赛博未来风如何与仙气飘飘的仙侠场景结合? 他想象力有限,恕他实在想象不出来。 越是想不出来,就越是好奇,越是想见到那一天。 他看向兴致勃勃的和王后继续讨论的苏黎,一面觉得这人有毒,一面又忍不住牢牢的跟上她的脚步。 苏黎:“这样的话,我们的东西岂不是可以往妖国贩卖?” 她想起上次芷音妖使所说,希望人族与妖国互通往来的期望。 先前她选择拖延是因为双方整体发展十分悬殊,贸然接触只会让人族处于被动弱势的地位,但是现在,如果能出现更多的机械造物,那就有望与妖国通商。 这将是个双赢的局面。 “算了,妖国的事先不急,先从殷商开始。”苏黎想了想,“可以自动种田,自动收割的机器,能做出来吗?” 王浩然:“农业机器人?可行,但我所知道的都是切分了功能,每种机器人对应着一种功能,比如施肥机器人、除草机器人、采摘机器人……” 苏黎指着又变回人形的“变形金刚”,道:“所有功能合在一起,它全能干。” 这已经有完美的成品了,她就是要求简化,还难吗? 通天赞同的点头:“确实不难。” …… 彼时的满朝大臣们还很没有危机感,半点不知道他们大王给殷商制定了一个多么邪门的发展规划。 在闻仲拿下最后那几个还未归顺的部落后,整个天下已经基本全是殷商国土。 苏黎这个大王看似风光,实际上国土被分封给大大小小许多王侯管理,除了朝歌周边十几座城池外,其他地方从官员任免,到治下,几乎和她毫无关系。 东西两侧又以老丈人东伯侯和姜桓楚和西伯侯姬昌为首,北地刚被打下,不足为虑,南方只有少量零散部落,不成气候。 姜子牙宛若及时雨。 在苏黎充分表达尊重和信任之后,他仅用数日就呈上了一份奏章。根据下山这一路的所见所闻,以及从苏黎那得到的资料,以距离朝歌远近为顺序,详尽的分析了各个诸侯的优缺点、突破口。 又过数日,朝歌周边可控的十余城全都换成了曲辕犁,新出产的一批将被送予朝歌周边诸侯。 西面接壤管着数座城池的小诸侯齐琰好大喜功,狂妄自大,仗着自己紧邻朝歌,便目中无人,向来看不上其余实力差不多的小诸侯,觉得他们那叫穷乡僻壤。 如果不把仙人和妖族算在内,除了大王和东伯侯、西伯侯,他认为普天之下没有第四个人能越过他。 此次朝歌送来的农具,他比别人多拿到了整整三成! 齐琰更加狂妄,在与他接壤的数位小诸侯聚会时喝的醉醺醺,脸颊通红,大着舌头口出狂言。 “大王如此重视于我,东伯侯、西伯侯又如何?” 底下依附的小诸侯们互相对视,只能硬着头皮说了些恭维的话,暗自想着赶紧揭过这个话题。 “便是大王,说不定有一天我也做得!” 小诸侯们简直是一个激灵瞬间清醒,各自寻了由头飞快告辞,殿中侍从侍女又惊又怕,却不像那些小诸候般能跑,其中靠近门口的一位悄悄隐没在阴影里,不一会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距离实在很近,苏黎第二日就受到了消息。 姜子牙接下来的计策是将齐琰酒后失言的话散播出去,到时候朝歌自然有了攻打他的理由。 苏黎并未采纳,她看似毫无动作,实则派人秘密运过去了一个“神器”,并安装在齐琰寝殿的屋顶上。 宫中,姜少师与苏黎面对面跪坐,好奇问:“大王是有什么打算?” 苏黎义正严辞,满脸正气:“齐琰口出狂言,德不配位,野心勃勃,我相信上天定然也看不过去,会施加惩罚。” 姜少师:“……” 他一时竟然无法从大王那张过于严肃认真的脸上看出她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 又过数日,天公不作美,晚上风雨交加的下了一场大雨,雷鸣闪电齐齐上阵,一道刺眼的电光照亮了眼前,齐琰宫外守夜的侍女困倦的打了个呵欠,就看见天上降下足有手臂粗的一道电光,直奔寝殿。 寝殿被劈碎的巨响和天上雷声交缠在一块,不分彼此,互相加成。 侍女一声尖叫划破夜空,雷电过后,寝殿残骸燃起凶凶大火。 一片燃烧的废墟中,齐琰早就和满地的残骸碎木不分彼此,侍卫赶来救火的时候整个寝殿都已经被烧毁,直到清晨火焰才渐渐熄灭。 这件事飞速传往朝歌,甚至比苏黎的安插的间谍快马加鞭跑个来回还要快。 紧接着苏黎后宫养着的男侍们就出动了,在朝歌城内玩耍,“不经意”的将齐琰可能是遭了天谴的说法散播出去。 自有人探究为何而遭天谴。 那日一同吃饭的几个小诸侯憋不住了,有了一个站出来揭露齐琰那日的话,紧接着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姜子牙在听到传言时简直是错愕至极。 所谓天谴,必然和大王有关,但是大王又是如何做到的?这真是人力可为? “既然如此,那齐琰治下十余城便先收回来,归朝歌管辖,为安抚,防止恐慌蔓延,便先减少两年的三成赋税。” 朝堂上,苏黎满脸关切,说罢,叹道:“最近为何频频有那口出狂言遭了天谴之人?” 姜子牙反应极快,出列便道:“当人间法度不够有约束力,上天就会降下惩罚,因此臣认为,如今最该做的是顺应天意的重新修订法律,加强法律的约束力,才能有效预防再出现遭天谴之人。” 苏黎点头,一副为难至极的模样,其实心里已经笑开了花。 姜少师,够好用! 要是元始天尊的弟子都是这一挂的,她想上昆仑山批发一筐。 第66章 收回国土 苏黎早有改革的意思,好不容易来了一场东风,就把这事交给了商容梅伯比干赵启等一干忠臣,让他们牵头重新拟定新的法律,再由她审核,批注意见打回修改。 来来回回改了十几遍,商丞相的头发都白了一茬,这才基本定下来。 苏黎总觉得仅仅带走一位诸侯就抛出改革成果,未免有些亏。 所以她拖啊拖…… 又过些时日 先前跟着齐琰聚会的小诸侯中的一位上厕所的时候,坑突然就炸了,直接就被送走。 这样不体面的死法,让这位平时风评本就不佳的小诸侯以几乎和齐琰出事时相当的速度迅速为人所知。 苏黎手下大肆宣传这是天罚,尤其在对方治下的领地上,飞快的清理掉他们身上派系的痕迹。 由于下手过于娴熟老道,便是那帮贵族老狐狸们都没能察觉出什么不对。 “大概是平时坏事干的多了,上天也看不下去了吧?” “你们说,最近这都是第几次天罚了?难道真是人间法律太宽松的缘故?” “我就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新法,这一天天总有天罚,弄得我也心惊胆战。” 朝歌城,酒肆里 一堆吃酒的人聚在一起,一边喝酒一边聊天,有人拍了拍最后说话的那位,哈哈笑着道:“你又不是当官的,你怕什么?要怕也是那些贵族老爷们怕啊。” 贵族老爷们怕吗? 他们一面觉得可能是大王搞的鬼,一面又怕得要死! 王家 但凡有什么大事,王司农家已经成了贵族们心照不宣的聚会之地,不光是因为王司农官职高、职位重要,更关键的是他有个大王身边的红人孙子。 “王司农可有从小王院长那里得到什么消息?” 这话说的很是阴阳怪气。 旁边插进来另一人,语气更加阴阳怪气:“王司农大概是不用怕的,不管怎么样,小王院长都不会朝着自己祖父动手对不对?” 王司农被气红了脸,他之所以和这些人联系也只是因为他也是贵族,但是如果他们这么不识好歹,王家跟着孙子一块投奔大王也不是不行。 反正正如他们所说,他孙子是大王身边的红人。 “无凭无据、血口喷人,你们要是不怕突然一道雷劈下来,那就继续说。”王老头硬气的很,撕掉了虚与委蛇,把其他人气的脸色发青,愤愤闭嘴。 他继续道:“要是我那不争气的小孙子能有那操控天罚的本事,我还用得着在这跟你们绕来绕去?算了,等他回来我再问问,要是真能,今天晚上第一个就劈了你们两家。” 他看向刚才一唱一和的那俩。 俩人被怼了个哑口无言,梗着脖子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其他人看这情况,也一个比一个有眼色,纷纷找理由告辞。 …… 看着齐琰和一个参加了宴会的小诸侯相继出事,剩下的几个小诸侯被吓破了胆,苏黎还没有任何表示,就忙不迭的说要上交半数土地,以求庇护。 早上朝会 苏黎毫不动摇:“孤得为朝歌考虑,若是天罚,孤要如何庇佑尔等?” 为了保命亲自往朝歌跑一趟的小诸侯们闻言,额头渗出冷汗。 “这、这……大王可要救救我们,我们那天就是不巧撞见了齐琰胡言乱语,我们冤枉呐!” 苏黎巍然不动、四平八稳。 “天道至公,如果德行无亏也不会遭遇天罚,何需孤救?” 地位稳固的高高在上的久了,很容易就会仗着身份肆意妄为,几个小诸侯面面相觑,脑中皆想起自己做的几件亏心事。 更怕了。 “尔等无需如此恐惧,孤相信上天一定不会轻罚一分,但也不会重罚一分。” 这话的重点貌似在“不过重罚一分”。 落在小诸侯们耳朵里,满脑子都是“不会轻罚一分”。 小诸侯们提心吊胆,欲言又止,被她令宫人恭恭敬敬的“请”了下去。 姜子牙最近目睹了大王的一串骚操作,深受启发。 他看着大王那张没有半点忐忑的脸,怎么也想不明白,大王怎么就这么敢,说拿天罚说事就拿天罚说事,她就不怕来个真的天罚? 被赶出去的小诸侯们急的团团转,接下来的几天就留在朝歌不敢回去,生怕回去也遭到天谴。 他们拜访了一连串的大臣,忠臣们不会理会他们,贵族们也怕惹祸上身,几天下来可谓处处碰壁,只可惜赖在朝歌也不一定安全。 其中一位胆子格外小,连连受挫让他精神压力倍增,精神恍惚下,竟然在街上平地摔,摔断了腿。 消息传到宫里的时候苏黎都惊了。 这可货真价实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真真是天助我也! …… 姜子牙下山后,玉虚宫仅剩下申公豹这么一个跟脚不好,不讨喜的弟子,因为师父不喜,所以其他师兄平时也都不理他。 在山上带了一段时间,他简直浑身不自在,尤其是他选的住处离宸黎山不远,天天能听见那边鸡飞狗跳的声音。 申公豹多少有点社交牛皮症,在甭管是截教五大亲传弟子、还是外门三霄赵公明、亦或者偶尔回山的三族二代们他都认识的情况下,想忍住不加入真的很难。 又过一段时间,他终于忍不下去了,决定下山。 元始本就不重视这个小弟子,自然也没有不准许一说。 申公豹再次清晰的认识到,师父这就是裸的偏见! 下山的时候他就打定主意,一定要做出一番大事,让师父改变想法。 能不能做成大事不知道,他这一下山,大事倒是找上他了。 朝歌城内 他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微胖的男人满头虚汗,看见他,眼睛一亮,脚步匆匆的迎面走来。 这人身后跟着许多护卫,这些护卫们各个精神紧绷,活像随时都可能有人来刺杀。 申公豹此时幻化成一名身着道袍的游方散仙,穿着相当朴素的一身法衣,但终究是玉虚门下,一身气度难掩。 男人距离他仅有几步之遥,对方脚下一个踉跄,被块石头绊了一下,不巧,另一只脚也没站稳,直接平地摔当场扑街。 护卫们一股脑的冲上来,正要把人扶起来,便听咔嚓一声。 男人的腿断了,疼得他几乎在地上打滚,一身锦袍皱皱巴巴的挂在身上,狼狈到极点。 男人想挣扎着起来,结果低估了疼痛,当场又是往前一摔,脸砸在申公豹的鞋上。 鞋毕竟是法器,啥事没有,脚也没事。 但是男人的脸有事。 直接磕掉了一颗牙! ——没错,这就是那位平地摔,摔断了腿的小诸侯。 他一口咬定申公豹是不安好心的妖道,引来了一大批人围观,拿出撒泼打滚的架势非要按着申公豹的头让他承认是他用法术暗算,而不是自己也遭了天谴。 什么天谴?你走大街上平地摔那是你自己傻,跟天谴有什么关系? 申公豹刚想讥笑,就见周围人纷纷恍然大悟的模样,对这那断腿的人指指点点。 他本来只是微胖,现在又是摔断腿、又是磕掉牙,整个人都肿了一圈。见情况不对,好不容易忍住的疼劲儿全都反上来了,他哀嚎:“哎呦哎呦,妖道害人,也没人为我说句话。我的腿、我的牙啊!还有没有天理了?” 反正绝不能把今天这事和天谴挂钩! 申公豹还是头一次被碰瓷,但他反应快,忍住一脚踹过去,把他另一条腿也踹断的冲动,端着一派仙风道骨的风度,道:“我们素不相识,缘何无缘无故的害你?贫道说句不好听的,我若真的想害你,自有无数种办法不让人察觉,又怎么会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出手?” 围观者频频点头,周围的一轮声又大了不少。 又过一小会,一小队士兵围过来,将周围人群驱赶疏散,黄飞虎大步流星的从后面走过来,看见这断了腿、脸又肿成猪头的模样,一脸惊讶:“这是怎么了?快去请医师。” 又看向申公豹:“道长近期要是没有急事就请暂时留在朝歌,这人身份特殊,需要调查明白。” 申公豹点头:“贫道不会离开。” 黄飞虎:“道长暂居何处?” 申公豹本打算随便找个地方凑合凑合,但此时被问,当然不能这么回答,想到比他早下山,听说在朝歌当官的姜子牙,便道:“我来寻师兄姜子牙,将军是否知道他在何处?” 黄飞虎:“姜少师的师弟?!可是玉虚门下?” 申公豹本以为按照姜子牙的性格不会那么快暴露来历,这怎么? 他点头:“正是,贫道申公豹,师从元始天尊。” 黄飞虎并无寒暄之意,态度倒是软化了不少,想想也知道,堂堂圣人的弟子,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去暗算一个凡人? “我派两名士兵为您带路,将您送过去吧。” 自从李御事下狱,黄飞虎不但要管朝歌城内的军事防守,还要处理一些纠纷事务,他本就不是文官,哪有那么多耐心?处理起这些事向来是速度飞快。 他根本没给地上那位开口胡搅蛮缠的机会,从疏散人群到把申公豹送走,一气呵成。 第二天那人碰瓷圣人弟子的事就传遍了朝歌,传为笑料。 苏黎趁机把他一撸到底,附属国收回的无比丝滑顺利。 其他小诸侯们也悟了,干脆在朝歌买了宅子,附属国也不回,把地盘上交大王。 有人写情真意切的罪己奏章,也有人直接放出消息说觉得自己德不配位,继续管理附属国恐怕会招至灾祸。也不管苏黎接不接受,反正就是撂挑子不干了。 笑话,跟命相比,权势算什么? 自此,除了东伯侯、西伯侯辖下诸侯,剩下的土地全部被收拢到苏黎手中。 苏黎没有立刻有什么大动作。 完全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 近日子卿长大了点,这个月内应该就能坐起来,在过一两个月才能爬。 苏黎准备等她一岁,就办场宴会,让小太女正式亮亮相。 中宫已经变成了机械制造中心,满院子的各种奇形怪状的大铁皮,半夜一瞅还挺吓人。 通天玩的开心,几乎都没时间管小姑娘,感觉受了冷落的小姑娘就嚎啕大哭彰显存在感,谁也哄不好的那种。 最后见宫人们实在没有办法,通天干脆把孩子抱过来和他一块在后院玩铁皮。 苏黎进来的时候,王后在组装一个铁皮,小姑娘被裹在透明有弹性的气泡里,被变形金刚托在掌心举高高。 她过去瞅瞅小冤家,试者戳了戳那层泡泡,泡泡凹下去一块,戳到一定程度就戳不动了,子卿好奇的看着她的动作,也伸出小手从那边点过来,隔着一层透明的泡泡,两人指尖相对。 “哒哒哒!” 苏黎动了动手,指尖的位置变了。 子卿猛地瞪圆了眼睛,非要跟她指尖对指尖,小手也忙不迭的动起来。 每当她快要成功的时候,苏黎就会再度飞快移开手指,小姑娘费尽全力也跟不上。 她脸上刹时就变得晴转多云,苏黎这个恶趣味的娘亲憋笑,赶忙用另一只手竖在嘴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哒?” 小姑娘把自己的手指塞进嘴里,茫然的眨了眨眼。 苏黎趁机溜了,她凑到王后身边,看见一只即将组装好的红色机械小狗。 “这是?” 通天画上最后一个阵法,再扣上最后一个零件,大功告成。 “这是给子卿准备的。” 小狗的眼睛亮了,苏黎注意到王后没用灵石操控,小狗眨了眨眼,完全不似无生命一般呆滞机械,汪汪叫了两声,欢快的跑过来,先后用头蹭了蹭通天和苏黎的手。 苏黎:“活的?!” 通天摇头:“仅仅能进行一些特定的反应,在子卿危险时护主。” 毕竟是凡铁制造,就算护主,能力也不太强,说到底还是个有趣的小玩具。 苏黎觉得脑瓜子嗡嗡响。 能根据情况做出不同的反应,还没有生命,这不是人工智能吗? 苏黎:“能用它来操控其他机械吗?” 通天不解:“操控其他机械?” 苏黎试着去描述:“就是在机械之间建立联系,构成一张看不见的网。人工智能是人造出的机械所表现出来的智能,简单来讲就是面对不同命令会做出特定反应,由一个个命令——反应组成的无生命体,随着命令——反应的条件越来越多,人工智能也就越来越完善,最终无限接近于有生命的活物。” 通天废了大力气才大致理解了她的意思,几乎是重塑了一下思维方式。 此时此刻,他突然就明白为什么她从前不能用正常方法修炼。 如果她的传承记忆是这样的,能修炼才奇怪。 他大胆假设:“倒是可以一试。但你说的这个,终点恐怕就是创造生命,若是真的做到极致……” 苏黎立刻想到现代关于人工智能的伦理讨论,还有无数讲述人工智能脱离掌控,报复人类造成灾难的科幻片,她开始迟疑。 要不还是算了吧? 她正要说话,就见王后兴致勃勃:“应该就是像女娲造人一样会创造出一个新的种族吧?听起来也很不错,可以试试。” 苏黎:“……” 她忘了这是洪荒,有神有仙有妖有魔有鬼,还差一个人工智能吗? 可以参考女娲娘娘在人族被当作人族之母,就连祭祀祝词里都有直呼母亲这样的待遇,王后要是真的创造出人工智能这一全新的种族…… 搁现代的“人工智能之父”是对伟大大发明家的尊成,搁在洪荒,那是真有可能被一个新族群叫爸爸。 第67章 急风骤雨 又一日上朝 苏黎毫无征兆的抛出新制定的法律,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商容、赵启面面相觑,梅伯错愕失声,杨任突然觉得头昏脑胀,闭了闭眼。 就连参与法律修订的人都是这反应,更别说其他人。 全傻了! “律法由孤与数位大臣精心修订,来来回回改了十数遍才有如今这个成果,哪位大臣若是有意见,可以上奏章与孤,朝歌附近,及近期收回的五十城,皆用此法。” 她的视线无意般的扫过姜子牙。 姜子牙几乎是反射性的精神一振,有种不好的预感。 “提及五十城,土地范围过大,距离朝歌又远,加上闻太师新打下的北地部落也是鞭长莫及,对于该如何治理,孤甚是苦恼。” 一些危机感强的贵族们也察觉出不对,有人向前一步:“臣请大王分封新的诸侯。” 其余人纷纷应和。 “正是正是,合该如此。” “陛下可有合适人选?臣这里倒是有几个合适的人。” 费仲看着大王似笑非笑的表情,心脏重重一跳,近乎是出于直觉的站出来道:“新法初成,若是分封了新的诸侯,诸位如何能够保证这法能被很好的推行下去?因此臣请奏,将五十城彻底划入朝歌辖下,由大王统一调度。” 费仲这人其他本事不行,察言观色却是一把好手,果然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有用处。此时此刻,苏黎也不得不在心里叹上这么一句。 “由大王统一调度?这么大范围的土地,该如何统一调度?” “是啊,这根本就不可能。” “费仲大人于此道并不精通,还是少说两句为好。” 贵族们像是预知到死亡的春蚕,纵然察觉到不对,却也不愿意承认。 苏黎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费仲所言没错,开国功臣后人都会因德不配位而遭到天谴,各位如何保证新分封的诸侯德就配位呢?因此孤不欲再分封诸侯,将五十城纳入朝歌管辖,又由于范围过大,孤想出一法,此法名为‘郡县制’。” 苏黎不给贵族们喘息的时间,一鼓作气的抛出了关于郡县制的解释。 饶是姜子牙都没忍住倒抽一口冷气。 他没想到她竟然一步到位。 大王,真神人也! 果然,等到贵族们反应过来,各个脸色难看的像在寒冬腊月喝了一肚子冰水,陈小臣出列:“大王不可啊,按照古法,向来是分封诸侯,怎能贸然做出如此巨大的变动?” 苏黎冷下脸:“贸然?孤准备良久,半分都不贸然。” 陈小臣被噎住,张张嘴,涨红了脸,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道:“还请大王为们想想,若是新政失败,最后挨饿受苦的还是呐!” 苏黎刷的起身,不再如从前那般好说话,几乎是彻底变了个人一般:“孤反复推敲过许多遍,连吃饭都有人噎死,若是因为有失败的风险而不去做,人是否不该吃饭?” 陈小臣哑口无言。 又一位须发尽白的老臣出列,声泪俱下:“卸磨杀驴,令人心寒。在场的诸人大半都出身贵族,祖先皆是跟着打下成汤基业的功臣,谁能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被如此针对?如此这般如何堪为大王?” 他的声音猛然拔高:“还请苍天开眼,还我们一个公道!” 他说完便一头撞向旁边的柱子,姜子牙反应极快的施法把人拦住,总算是没有见血。 那老臣被救下后还在哭,哭的声嘶力竭,带着股苍凉,感染了不少人。 王浩然站在人群里,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目光牢牢的盯着苏黎。 如他这般的人很多,几乎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苏黎身上。 苏黎冷笑,同样拔高音量:“令人心寒?确实令人心寒!张多尹身为功臣之后,竟纵容族中子弟强抢东街首巷右手第三个人家的女儿,让家里仅剩的寡居母亲因无人照料而病死。” “还有东街摆摊卖肉的屠户儿子,因为跟张多尹的儿子发生冲突被殴打致死,本该偿命,但您买通狱卒将儿子救出来,毫发无损。” “还需要孤继续说吗?” “张多尹,你可真不愧是功臣后代,撞柱以死谢罪倒是死了干净,因你们家族人而死的无辜便能活过来吗?” 末了,她冷哼一声:“万死难辞其咎,去死孤没意见,但也给我滚去殿外再死,莫要脏了孤的大殿!” 刚才还哭的撕心裂肺的张多尹脸色涨的通红,竟然一句话也憋不出来。 谁能想到大王能不声不响的将他们族中那些被掩盖的龌龊事了解的如此清楚?张多尹不由得开始回忆自己到底是哪里没做干净,未果。 其他大臣也都心惊肉跳,刚才还打定主意叫板到底的贵族们开始迟疑,谁知道大王手里有没有他们家的罪证?万一落得张多尹得下场,那就完了。 完了。 是的,张多尹知道自己家怕是完了。 他怒火攻心,又气又急,两眼一翻,竟然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有人压住心中庆幸,站出来强做悲痛:“张多尹毕竟年事已高,还请大王尽快结束朝会,好让巫医来看看张多尹。” 苏黎对两侧宫人下达命令:“去让外面候着的巫医都进来。” 她竟是早有准备! 姜子牙捋着胡子的手一顿,手一抖,当场不小心薅下来两根。 巫医们脚步匆匆的进来,先朝苏黎行礼,再过去看张多尹的情况,一时间除了那一小块之外,其他地方皆是安静。 死寂,一片死寂。 没人敢再站出来说话,生怕自己变成下一个需要巫医救治的倒霉蛋。 苏黎点点头,重新落座:“很好,看来诸位是没什么意见了,针对那五十城原有的各属官,孤欲打散重新分配到各处,再从朝歌调去一部分人……” 一言堂的朝会,还真是从没有过的“盛况”。 苏黎十分顺利的把要做的变动安排了下去,下朝之前轻飘飘的扔了一句:“下朝之后,还请诸位想清楚该如何对别人说今日的朝会发生的事,否则功臣的后代们做的那些腌臜事,可能会人尽皆知。” 众人陆续散去,气氛凝重的像刚参加了一场葬礼,姜子牙留到了最后。 殿中仅剩下苏黎和姜子牙二人。 “朝歌城中怕是没有那么多能调出去的人。” 苏黎身上的气势一松,便没了方才的压迫感。 “所以孤想请姜少师到学堂担任政治课程的老师,政治,即政务、治理,无需多精,仅需尽快培养出一批能够担任底层官职的学生。” 姜子牙:“……” 七十来岁的老人家,顶着俩天天加班熬夜熬出来的黑眼圈,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默默捏紧了拳头。 苏黎试探性道:“听说少师还有一位刚下山的师弟?” 姜子牙特别痛快的回答:“没错,师弟他一直想做些大事,建功立业。大王若是想,我尽快将他引荐给您。”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近日已经察觉到了师弟对自己的嫉妒之心。 姜子牙觉得大王肯定能治好师弟善妒这个小毛病。 不是他姜子牙变了,而是大王感染力太强——她简直没有心。 第68章 当街刺杀 申公豹是真没想到姜师兄会这么有效率。 姜子牙回府就告诉他,自己已经把他引荐给大王,还没等申公豹消化完,就被拽着出府。 申公豹被拽着走了一段才回神,停住脚步:“这是要去哪?” 他心底有些猜测,此时问话,激动的声音都有些抖。 姜子牙看着师弟那张写满高兴的脸,他也很高兴:“自然是去见大王。” 申公豹觉得姜师兄人真好,想到先前自己竟然对师兄起了嫉妒之心,真是不应该。 苏黎在书房,一面批奏章,一面等人,不一会,姜子牙就带着申公豹来了。 申公豹一看就是只精力充沛的豹子,他挺直腰板、目光灼灼:“贫道下山这一路,一路听闻了大王不少功绩,从更换耕具,到置办学堂,规定不限身份,人人皆可读书。” “大王种种举动,着实令贫道佩服。因此吾有意投奔大王,愿随大王,共创盛世。” 他来人间不长,知晓学堂也就罢了,竟然连农田里劳作时才能看见的曲辕犁也了解的一清二楚,这人舌灿如花,却也细心独到。 比起费仲尤浑那种仅仅会察言观色、溜须拍马之流,申公豹这才是精准定位,直达重点。 苏黎放下奏章,起身与申公豹和姜子牙二人到侧殿桌前,道:“何必站着说话?快坐下详谈。” 申公豹试着推脱,见她皱起眉,便知大王性格强势,怕是不喜他人拒绝,干脆顺着意思跪坐下来。 宫人上前斟茶,苏黎:“圣人弟子果真都非同寻常,前有身具大才的姜少师,相信道长的能力定然也很不错。” “大王谬赞。”姜子牙谦虚回道。 然后他就沉默的看着大王用他刺激师弟。 如此简单的激将法,师弟他就是睁着眼睛往里跳。 申公豹倒豆子似的说道:“贫道与师兄擅长的方向略有不同之处,但既已投奔大王,定当全力以赴。” “不知道长是否认识三山关总兵孔宣?” 这位传说中的元凤之子向来是个挂名总兵,非到战时根本无法调动,更别说想把他召来朝歌,要是仅仅发出去一道旨意,怕是会石沉大海。 申公豹点头:“有些交情。” 整个昆仑山,除了玉虚宫的师兄们,甭管是宸黎山还是人教独苗苗玄都,他都有交情。 苏黎眼睛一亮:“还请道长帮忙跑一趟三山关,孤欲调总兵往鹿城,坐镇新收回的五十城。” 申公豹欣然领命。 …… 贵族们朝会过后,于陈府聚会。 今日的聚会没有茶点酒水,贵族们来的前所未有的齐,气氛沉重如丧考妣,或站或跪坐,皆是脸色凝重。 一人拍案:“真是欺人太甚!大王这是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 又一人压着嗓音,显得粗声粗气:“大王不给我们活路,我们不如也给她点颜色瞧瞧。” 这话一出来,一片寂静。 陈家人咬牙跺脚,接道:“干了!” 众人心里本就憋着气,有人带头就有人跟着,最后竟然几乎全部都加入其中。 这是真被逼急了。 “具体该怎们做?” 张家的人也来了,张多尹的儿子想到被抬回来的父亲和家里被爆出来那些丑闻,心中毒计陡生。 “不如一步到位,若大王身故,我们便能扶持太女上位,太女年幼,到时要如何还不是我们说了算?什么郡县制,还不是想废除就废除?还有研究院那群低贱的工匠,到时候就把他们一锅端了。” 其余贵族们互相看看,此时在场的所有人已经没了余地,莫说要把消息透露给大王,便是想要置身事外,恐怕连这个大门都走不出去。 只能咬牙:“就这么办!” 张多尹的儿子继续道:“我先说下我的想法,诸位再补充,行动时各家都需出力,谁也别想置身事外。” …… 苏黎每日朝会过后,要么会去学堂,要么会去研究院,研究院偏远,而学堂却是在朝歌中心,因此每次来时都不会带太多护卫。 若是按照常理,郊外才是刺杀的好地点,但贵族们非要另辟蹊径。 距离过近,苏黎出门未坐马车,仅仅是带着几个护卫步行。眼看研究院就在一条街外,忽然冲出来一人,拿着一把刀身生锈,刀刃却磨得非常锋利的青铜刀,劈头盖脸的砍下来。 这可是朝歌城中心!当街!白天!这是什么样的疯子干的出来的事?? 连苏黎都愣住了,就更别说那几个护卫,他们也着实没有想到竟有人能干出来这种事,毫无准备之下被那人突破了防线,眼看这一刀就要当头砍下,福至心灵,苏黎后退两步猛然蹲下,瞧见学堂门柱,飞快跑过去。 身后刺客穷追不舍,举着大刀追过来,两人绕着柱子跑了数圈,侍卫们终于反应过来,拔出刀剑,几人合力擒住刺客。 “你是荆轲他祖宗是吧?” 苏黎怒视被按倒在地的刺客,从他被按住的手上夺过大刀,怒火中烧之下一个用力,便听咔咔几声脆响,青铜器在她手中竟然像酥脆的小饼干般断成几节。 这是什么力气? 我这么厉害的吗? 苏黎自己都傻了,断成几节的刀片掉在地上。 她骤然觉得心慌,手中仅剩的刀柄被当作短棍往斜后方送去,凭直觉重重一敲,侍卫中有一人送出一把短匕,眼看就要直入后心,突然被刀柄敲了手腕,咔嚓一声脆响,腕骨断裂的干干脆脆。 那人也是够敬业,飞速换了一只手,又要刺来,速度极快,距离又近,苏黎余光瞥见地上一块小石头,轻轻踹了一脚,石头滚了两圈到了那人脚边。 她再抬头,那匕首已经到了眼前,眼看就要刺中,刺客脚下一滑,竟朝前跌去。 匕首还维持着刺出的姿势,直接扎进了被按在地上的刺客体内。 一声惨叫,刺客便无声无息了。 苏黎:“……” 别问,问就是直觉。 一计不成,二计不成,还有后手,一只长箭速度极快,角度刁钻的朝着苏黎后脑射来,紧随其后又是两箭,分别朝着脖子、心脏,招招致命。 苏黎避过一支,护卫打掉一支,却还剩下一支从前方射来,她咬牙扔出手中刀柄。 刀柄几乎被扔出了破空声,与飞来的箭矢相撞,刀柄轨迹不变,能听见暗处传来一声惨叫,护卫们抛过去,抓住了被刀柄扎穿肩胛的射箭刺客,另一个射箭的刺客趁机跑了。 苏黎毫发未伤,却也心有余悸。学堂也不去了,怒气冲冲的回宫,下令审问,彻查此事。 护卫得了命令却没有下去,跪在原处战战兢兢:“禀告大王,那两名刺客他们、他们服毒自尽了。” 苏黎捏着椅子的扶手,上面的青铜龙纹被硬生生的掰得变形,身后侍候的宫人吓得脸色发白。 苏黎松手:“服毒自尽是吧?去将将少师叫来,也让宸妃、王后来书房。” 众人进来的时候,两个刺客脸色发紫的尸体还在地上摆着,苏黎就坐在那看着两个尸体,目光沉沉。 要不是现场没有血迹,活像是现场宰杀。 “大王可有受伤?” 通天脚步匆匆的进来,脸色不大好,路上他便听说阿黎被刺杀。 苏黎对他招手:“王后放心,我无碍。” 又过一会,宸妃也来了,灵犀瞧瞧那同款愤怒表情的两人,觉得自己着实有些多余。 算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当工具人吧。 “大王是想召回他二人的魂魄吗?” 苏黎点头:“是否可行?” 灵犀瞧瞧地上两个尸体:“人死后七日,魂魄才归地府,此前都易召回。” 就算真去了地府,下去要人又何妨? 巫族当年内乱撞毁天柱,可把妖族坑惨了。别说他这个圣人亲自下去要两个魂魄,便是阿黎,有妖尊这层身份在,后土也不会拒绝。 姜子牙离得老远就觉得屋内传来的气息令人熟悉,竟与师父有些相似,再靠近,那点相似又消失的干干净净,只剩下妖族施法的气息。 进入书房便见正在施法的九尾狐妖,本以为是个利用死者身体与灵魂之间的联系召魂的法术,谁想到狐妖仅仅大致看了一眼地上二人长相,指尖微动,竟是直接撕裂空间,伸手一拽,两个满面茫然的魂魄被拽了出来,再一看,赫然就是地上那两个死者! 姜子牙看的目瞪口呆。 这样的法术,怕是都玉虚宫中金仙修为的师兄们都用不出来! “宸妃名玉宸,乃是妖国青丘九尾狐一脉幼子,姜少师名尚,字子牙,乃是昆仑山玉虚宫元始天尊弟子。”苏黎给二人互相介绍。 玉什么?玉宸?! 姜子牙没见过通天师叔的三尸,但他有个消息灵通的好师弟,师弟先前与他说过,通天师叔的恶尸就叫玉宸! 他表情错愕,石化当场,熬夜多了本就精神恍惚,他盯着宸妃,像是要把人看出花。 通天传音给他。 姜子牙悚然一惊,抬头看向上首王后。 通天师叔?! 通天扫了他一眼。 姜子牙炸起一身汗毛,师叔为何在这?为了封神一事? 不,不对,若是仅为封神,那也没必要屈尊到后宫来,甚至一个不够,连三尸也被放出来占位。 所以师叔他与大王是真的? 姜子牙: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 难怪师父让他下山来助殷商,大王本身能力毋庸置疑,不想,竟然还有这一层关系…… 苏黎挑眉:“少师缘何做出这般表情?” 姜子牙一个激灵回神,动了动脚,有点麻,他干脆站在原地,干巴巴道:“只是宸妃法力之高深,令臣吃惊。” 能不高深吗?这可是圣人! 那边,两个被拘来的魂魄死不好开口,灵犀手中灵光点在二魂前额,他们便不由自主的说实话。 “我的主子是张家。” “我是陈家人。” “此次行动时间、地点分别由李家、赵家来定,定下后有仆从通知我们。” “一路上有许多接应的人,我只认识其中一部分,有钱家、孙家、徐家的家仆,钱家负责帮我混入大王的近卫、孙家负责提供匕首……” “……” 真真是一出法不责众的大戏! 要不是他们仅剩魂魄,苏黎真想再杀他们一遍。 贵族们狗急跳墙,并不出人意料,但各家之间竟能如此团结,还真是让她“刮目相看”。 …… 朝歌城内家家户户闭门关窗,大王当街被刺杀的事一日之间就传遍了每个角落,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唾骂刺杀者。 一户人家 一家人不分男女老幼的睡在一张大床上,就只有一床破被,按照往常,此时应该已经是差不多睡着的时候,今日却格外的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翻来覆去的,干什么呢?”小孩睡眼朦胧。 孩子他娘挺高兴:“翻来覆去?这是在学堂新学的词吗?还挺形象。” 孩子他爹睡不着,叹口气:“幸亏大王没事啊。不然还有谁能像大王这样对我们这么好?别说白给曲辕犁,换了那些贵族老爷们,怕是想要借,都得被刮下一层皮。” 床边又传来另一道比较苍老的男音:“是啊,哪怕是先王也不如大王,希望大王能平平安安,长命。” 老妪扯了扯破被:“都早些睡吧,明天孩子还得去上学,咱还得下地干活呢。” …… 谋算失败,但是刺客自尽,贵族们遗憾挫败之余也松了口气。 张家屋内,张小公子摔了一套玉质茶具,叮叮当当的碎片散落一地。 “还真是命大,只是不知道你经得住几次刺杀?” 唇边挂着冷笑,尚好的玉石茶具,水头与宫中使用的也不逞多让,甚至隐隐更胜一筹,他踢了踢满地残骸,半分都不心疼。 莫说贵族各个家底丰厚,要是真的干掉帝辛,到时国库中的宝物也唾手可得。 第69章 大王她吃小孩 或是破罐子破摔,或是战战兢兢,第二天的早朝,苏黎给了所有贵族们一个“惊喜”。 从半夜开始,朝歌守将黄飞虎就开始调兵遣将,等到了第二日早朝时,整个朝歌的兵力比往常多了数倍。 早朝的气氛称得上诡异。 苏黎脸上看不出什么,底下的大臣们今天却格外老实,等着正事全都干完了,她掏出几张纸,上面记着昨日从刺客魂魄里审出的证词。 她拿着纸照读,越读,被提道的贵族们脸色就越难看,没被念到却也参与其中的那些也越忐忑。 “诸位大人对这份名单有何高见?” 苏黎仍旧坐在原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怒意,可底下的人倒是宁愿她沉不住气的发火。 张多尹那日昏倒没能参加今日早朝,他的儿子也不再朝中任职,主谋不在,剩下那些上了贼船的家族谁也不愿意出头。 苏黎话落,底下一片沉默,许久无人出声。 “诸位无话可说,这是准备认了?” “黄将军,动手!” 动手?动什么手? 贵族们尤在难以置信,黄飞虎中气十足的应了一声。 一队兵卒涌入大殿,迅速就控制住那群五体不勤的贵族老爷们,朝堂顿时一片吵闹慌乱,但进来的兵卒太多了,没多久就彻底掌控了局面。 谁也没想到她这么敢! 其中当然有那吓破了胆的,像开闸泄洪似的道:“冤枉啊大王,这、这…都是张家!都是张家的小公子出的主意,胁迫臣等一同参与,这绝非臣的本意!” 卷入其中的贵族们都对那个蠢货怒目而视,这和不打自招有什么区别? 士兵单独将那人提出来,押到前面,苏黎起身走下来,最后在男人身前站定。 “绝非本意?那孤杀尔等也绝非本意,这是孤不得不为之的决定,相信孙小耤臣会理解的,对吗?” 她亲自抽出了一位士兵身上挂的青铜长剑,剑锋直指孙小耤臣。 “不不不……” 他被吓得面如土色,苏黎手中利刃送出,孙小耤臣惊叫一声,越是害怕,就越是瞪大眼睛,直挺挺的盯着剑锋。 刷—— 脸上被划出一道血痕。 人还在。 孙小耤臣手脚发软,出了一后背的冷汗,他哆嗦着嘴唇,半天都没说出话。 再对上苏黎的黑沉沉的眼睛,再不敢耍什么小心思:“臣有事要奏!臣要奏张小公子贼心不死,还在蓄意刺杀大王。” “昨日事情败露,他又将在场中的一部分家族聚集到张家,计划再度刺杀!” 此话一出,已无退路。 “孙家虽然只是小家族,但因臣掌管奴隶,手中最不缺人,这才把臣叫了过去。” 身后芒刺在背,几个大家族的人几乎要把他后背扎穿。 孙小耤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做到底,咬牙道:“大王您想想,臣家只是个普通小族,远远比不上那些大家,纵然他们的打算成功,于我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瓜分利益的时候从来都是大家族拿走大部分,能得到一点肉汤对小家族而言就已经是最幸运的结果。他们密谋的这事,对我孙家来说不但分不到任何好处。” “非但如风,恐怕还要担心一旦成功,被卸磨杀驴的铲除。” 这套说辞,合情合理。 到了关键时刻,人迸发出的求生欲能让他超常发挥。 苏黎听着他的话,没什么反应。 孙小耤臣发现大王频频看向其他几个小家族,大着胆子道:“所以臣,还有许多如臣这般的小家族都是被迫卷入其中,做不得数的啊!” 苏黎的表情缓和了些。 孙小耤臣松了口气,他赌对了。 姜子牙早知道今日这场戏,始终都没什么惊讶的情绪。 忠臣们只想拍手称快。 王浩然看的眼花缭乱,王司农简直心有余悸。 谢天谢地,考虑到他家独苗苗现在是大王派系的人,上次闹掰之后他许久没掺和其他贵族们的聚会,更是彻头彻尾的不知道这次的刺杀。 大王此举,着实够狠! 既成功让贵族分化,又强硬的把他们这些小家族绑上战车。 在不破坏“贵族事,贵族毕”的规则前提下处理掉几个大族,最大限度的控制局面,避免朝歌以外的贵族反弹。 思虑之缜密,手段之高明,让王司农决定带着王家彻底投靠大王。 其实孙小耤臣或多或少的也看出了大王的意图。 可就算清楚又有什么用?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哪怕是火坑也得往下跳。 …… 苏黎一日之间连抄了几个大贵族家。 黄飞虎布置在朝歌城内的兵卒全都被调动,此时人们才发现,这些兵卒主要集中在几个大贵族府邸附近。 早有预谋! 不是没有人家试图抵抗,但她下手速度之快,操作之流畅,让人毫无反抗之力,们远远围观,受过贵族欺压的更是直接拍手称快。 前脚刚抄了家,后脚为了防止不必要的流言蔓延,在封条上贴罪证,用的都是大白话,有兵卒看守、学堂的学子们宣读,也算是先把这第一批被寄予厚望的学子们拉出来遛遛。 “陈家陈麟,三年前看上街口一家的传家宝玉佩,对方不肯,便杀人夺宝,事后灭口。” “陈家陈晨,五年内戏耍并打死数十名孩童,事后杀人分尸开膛破肚,将尸体保留骨架置于家中。” “陈家陈洪……” 也有人在哭嚎,不是因为伤心,而是胸口憋着的那口气总算释放出来,情绪当场失控。 “老天有眼呐,陈家总算是没了。” “那天杀的陈晨,凭什么做了这等畜生事,他自己的孩子却能平平安安顺利长大?” “陈晨死了,娃也回不来了!” 光是一个陈府就已经这样,这一幕同时也在无数大贵族家门口发生。 其中藏污纳垢的简直超出们的想象,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最后那条。 “陈家陈州,官至小臣,与张家共谋刺杀大王,罪无可恕,抄灭全族。” “刺杀大王!竟然是这两家干的吗?”们眼睛都红了,后悔人被拉走的时候没踹他们两脚。 还有刚从别家府前过来的,补充:“不止这两家,我刚从李家那边过来,他们也参与了。” “还有赵家。” “钱家。” “……” 们各个愤怒不已,不知是谁大声怒喝:“难得有了一个对我们好的大王,他们就要去刺杀。我看这些贵族们就是看不得我们好!” “对!就是看不得我们好!” 从学堂被派过来的学生们看着们满腹怒火膨胀,有人恍然大悟,虽青涩,却也谈得上有条理的安抚;有人似懂非懂,做的稍显笨拙,偶尔还差点压不住;也有人满是茫然,手足无措。 这批学生以相当快的速度成长起来。 苏黎处理了一茬冒头的贵族,收拢了大半财富,又将其中一小部分赏赐给小贵族们,美其名曰表彰他们弃暗投明,做足了要扶持他们成为新的大贵族的姿态。 如此一来,稍加宣传,重点突出大贵族们刺杀大王的恶劣行径,再有置身事外的王家屹立不倒。便是朝歌以外的贵族们听说此事也只会摇头,觉得是朝歌的那些大族做事过于冲动,才招惹祸端。 小耤臣这个官职的职责就是管理奴隶,自从那日选择成为大王手里的刀,孙小耤臣便惶惶不安,生怕哪家逃掉的余孽来报复。 他在奴隶营中清点着从各个贵族的手中查抄上来的奴隶,数目之多,让他手都在抖。 营中处处可见衣衫褴褛者,孙小耤臣目不斜视,嫌恶非常,用余光瞥见旁边一队奴隶似要与他往同一方向走,撇撇嘴,加快脚步,打算先走过去。 其中一个奴隶抬起头,整张脸几乎都被脏污遮住,只剩下一双木然的眼睛,在看到孙小耤臣的时候眼中骤然迸发出凶光。 身上系着锁链也不耽误他超乎寻常的灵活,冲过来就用手上的锁链扼住孙小耤臣的脖子,下了死手。 “你吃里扒外,出卖我们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一天?死我也要拉你下去垫背!” 脏污下是一张原本清秀又熟悉的脸,正是赵家曾经风头最盛,几乎可以和嫡系抗衡的旁系赵启。 此时那张脸上再无半分骄傲,仅余面目狰狞的疯狂。 孙小耤臣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咯咯声,赵启又加大力度,看管奴隶的兵卒飞快冲上来,两人用力拖拽赵启,但他发了狠,拼了命的扼住孙小耤臣,两人用力的拖拽非但没能把人拽开,反而让链条拽的更狠。 孙小耤臣的脸色渐渐涨紫。 鞭子像密集的雨点打在赵启身上,背后已经一片血肉模糊,他却像是感受不到痛,孙小耤臣用手拍打他用力的那双手,眼球瞪的直往外突。 反抗的力度越来越小,又在某一刻猛然爆发一个巨大的力道,赵启毫无防备之下差点被挣开,链条滑出一截,又被牢牢抓住,最后听见让人牙酸的咔嚓声,孙小耤臣的脖子软塌塌的朝侧面歪去。 赵启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松开锁链,双手已经血肉模糊,猛地爆发一阵大笑。 鞭子重重打在背后,这一鞭打得极重,赵启吐了口血,转头再看那些兵卒,眼中凶光更甚。 “便是我沦落至此,也轮不到尔等区区卑贱之人爬到我头上!” 他披头散发、满身血迹,手上、脸上也全都是,像个野兽般扑向兵卒,想要故技重施。 他的力气已经用的七七八八,但兵卒却非毫无反抗之力的孙小耤臣。 一个赵启不难对付,难对付的是那些看到这一幕的普通奴隶。有人难以置信悄悄缩在角落,也有人的眼睛突然就亮了,原本麻木的眼睛像被搅动的死水,泛起点点涟漪。 孙小耤臣被充做奴隶的赵家余孽报复,当场勒死! 此事传入宫中,传进未被卷入其中的大臣们耳朵中,苏黎哀痛震怒,当即下令处死原计划充实奴隶、身上背着人命的各家余孽。 就算是没有人命的,也被流放出朝歌,有生之年不得再归。 近日朝歌几乎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味。 大贵族们原先的职位都被小贵族们顶替,这些原本只在边缘位置的官员根本不敢与苏黎叫板,几乎一令一动,一时之间朝堂为之一肃,就连阳奉阴违的事都少了不少。 反倒是原本静静看着事情发展的功臣们开始忧心。 “大王动手太过干脆,朝歌以外的贵族恐怕会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商丞相将担忧写做奏章,言辞恳切,满是担忧。 也有如比干那般,觉得大王最近杀戮太重。 各家也不乏无辜受到拖累的女眷孩童,感叹此举虽然快速有效,但终归有失仁义。 忠臣们再怎么建议也是为了苏黎考虑,但有的人,奏章写的痛心疾首,实际怎么想的那就不一定了。 说的就是西伯侯姬昌。 近日朝歌闹出来的动静太大,就连西岐城内的贵族也都有唇亡齿寒之感,原本对姬昌模棱两可不大忠诚的那些像被无形的推手推了一把,近日频频向他示好。 便是西岐之外,也有些沉不住气的小诸侯派使者带着礼物过来,一时间西岐是人来人往,超乎寻常的热闹。 民间渐渐散开流言。 又以西伯侯辖下及诸侯们的地盘流言传播的最凶。 大王残暴不仁,朝歌血流成河! 西岐听了无不万分惊骇。 舆论惯常的特点就是越是离谱的谣言,流传的就越快。 们不懂大王和贵族们之间的交锋,只能看到消息本身,几经周转,添油加醋,就连大王生吃小孩这样离谱的言论都传出来了。 苏黎早就防着西岐,西岐城中自然有她的探子,她看着传回来的离谱谣言,离谱之余竟然觉得有一丝好笑。 …… 申公豹回来了,不但圆满的完成了任务,让孔宣就位,甚至超额完成任务—— 他把下山的师兄云中子给忽悠来了! 苏黎当着姜子牙和王浩然等人的面把申公豹猛夸了一顿。 申公豹抬了抬下巴,有点飘。 王浩然双眼放空,左耳朵听,右耳朵冒。 木农觉得这是自己头一次有资格和各位大人物站在一起,可千万不能丢脸,等苏黎夸完申公豹,他大着胆子道:“奴用上次您说的那个杠杆原理造出了新东西。” “一种可以用来织布的机器,用六块踏板,分别控制六片综框,利用杠杆原理进行纺织,可以织造平纹织物,因为布料在机器上是倾斜的,所以此物名为斜织机。” 他看了看王浩然,继续道:“还是小王院长给奴提供了最初的思路。” 走神走了十万八千里的王浩然突然被点名,一个激灵差点原地跳起来,他看到苏黎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连连摆手:“不不不,不是我,跟我没关系,我就是随口提了一句,我什么都不知道,木院长太谦虚了。” 拒绝三连。 如果时间能倒流,你会选择干什么? 王浩然恍惚想到—— 我肯定会跟苏扒皮说我九年义务教育都没读全。 姜子牙忍不住频频瞥向王浩然的头部。 总觉得他前额发际线比上次见时后退了一些。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白发。 一捋,掉了好几根。 那一瞬间姜少师差点没能绷住脸上的表情,当他听见大王问新人云中子情况的时候,姜子牙毫不犹豫的站出来,道:“云中子师兄法力高深、修为高绝,比臣厉害的多。” 云中子张了张嘴,没等他说出来话,申公豹又接上:“云中子师兄听说大王做的事,又听说我与姜师兄都在为大王做事,便也心生向往,决定随我来朝歌。” 云中子:?? 可我只是打算来看看,没打算见商王,也没打算留下啊! 姜子牙看出他的意图,道:“师兄好奇朝歌变化,有什么比来见大王更直观有效的呢?” 云中子想想,觉得也有道理。 申公豹急于做出成绩,在大王面前展示自己,所以继续与姜子牙一唱一和:“大王非同寻常,姜师兄下山时师父特地叮嘱师兄来助殷商,师兄难道不想知道大王有何独到之处吗?” 云中子觉得留一段时间也不是不行。 苏黎拍板决定:“那孤先赐道长一座宅子,省得姜少师家拥挤。” 云中子的危机直觉嗡嗡响,他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第70章 要是能有奶水就好了 姜少师家怎么也跟“拥挤”二字扯不上关系。 申公豹想了想,除非云中子师兄用本体飘来飘去,否则绝不会出现“挤”这种情况。 但是管他呢,大王说挤那就是挤。 他以一种相当丝滑的速度完成了自我说服,姜子牙瞅瞅他,头一次羡慕申公豹的妖族身份。 不,值得羡慕的不是妖族,而是带毛的妖族。 毛多,不易秃啊! “同一件事,师兄你换个角度想想,那就是大王关心臣子的生活质量,可见大王宽和仁爱。” 少师府中,两人相对而坐,申公豹语重心长,对面的姜子牙听着那句“宽和仁爱”,手一抖,滚烫的茶水差点洒手上。 “宽和仁爱?” 你拿着这话去地府转一圈,那些被剁了的贵族们能现场表演一把鬼哭狼嚎。 申公豹:“宽和仁爱却不优柔寡断,既可如雷霆,又可如清风,用人不拘一格,人人都能发挥自己的才能,这才是为王者该有的模样。” 姜子牙看着信誓旦旦,貌似自我攻略的差不多的师弟,无话可说,半晌才憋出一个字:“善。” 希望你掉毛的时候也能坚持现在这个观点。 “接下来师弟有何打算?” 申公豹想到大王情真意切的跟自己说“这件事非你不可”的模样,觉得自己的价值得到了认可,他简直干劲满满。 “大王令我继续联系师兄们,争取拉来更多助力,也不拘于本教,相熟的截教弟子也可联系。” 姜子牙手又是一抖,这回实实在在的烫到了。 师叔人都在后宫了,想找截教弟子那还用得着骗…咳,不是,那还用得着师弟联系? 姜子牙反应很快,瞬间就想明白大王怕是不知道师叔的身份。 面对申公豹关心的询问,他摆摆手。 不可说,不可说啊。 自从云中子到了朝歌,他受到了苏黎无比周到的招待,热情,但又不过于热情,保持了一个让人十分舒服的距离。 当苏黎决定讨好一个人的时候,那必定是面面俱到。 几日后,他在田间闲逛,离得老远就听见几个正在耕作的们的对话。 “大王做事可是真够痛快。” “那可不,干的好啊!” “别的不说,咱就说这白给的曲辕犁,谁能想到这么好用?” “我还记得刚发这东西的时候,我家隔壁王二狗他们家一开始还不相信呢,是后来看见确实好用,这才拿出来用。” 云中子注意到他们话中的曲辕犁,他化作人族的模样,过去询问了一通,甚至想亲自试试。 “我猜您是小贵族吧?”被问话的农人笑了,“需要用犁的时节早就过去了。” 云中子也不气馁,用了些苏黎给的贝币请农人取来曲辕犁借用一日。 农人虽然不解,但见他给的不少,便也没说什么。 云中子自封仙力下地劳作,亲自尝试,一试便知曲辕犁可以省多少力气。 此后三日,他硬是在朝歌城外一连种了三天的地! 苏黎收到消息的时候都惊了,与王后感叹:“竟真有这样真心实意关怀人族的仙人!” 不,云中子的悲悯不只是针对人族,他是针对万物。 他对于不了解的事物从不轻易下判断,宁愿自封仙力如人族一般亲自试试。对于人人都说好的大王也不盲目相信,要亲眼看看。 既悲悯又坚韧,既善良又理智。 子卿把小手塞进嘴里,一边嗦着指头,一边抠着地毯。 她已经能爬了,整天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稍有不注意就不知道爬到哪去。 通天伸出一只手指,顶住试图悄悄爬走的小姑娘眉心,让她用尽力气往前爬也动不了分毫,气的她挥了挥小拳头。 眼看子卿扁扁嘴,又要开始释放噪音,通天赶紧收回手。 苏黎蠢蠢欲动,取了一盏空茶杯,瞅瞅小姑娘的脑瓜顶。 算了,真弄哭了还得哄。 通天看她动作便知她在想什么,轻咳两声掩盖笑意:“大王想如何安排云中子?” 云中子此人,虽然没能位列阐教十二金仙,却也到了金仙修为,不喜聚会寒暄,喜爱独来独往,住在终南山玉柱洞,向来福缘深厚,运道极佳。 “本欲拜托仙人去别处找些特殊植物的种子,但现在我觉得或许可以让他参与梓童你的研究。” 说实话,通天不觉得云中子过来能有什么实际用处,但一来,有了云中子他更能放开手脚,使用更高深的法术时便说是云中子教授,二来,一些简单的部分交给云中子,也能省去不少力气。 所以他没有拒绝。 “哒哒!哒哒!” 子卿一边模糊不清的喊着,一面用小手拍着地毯。 地毯太软,被拍的凹陷下去,没能发出什么声音。 子卿的目光在苏黎和通天之间转了一圈,眨着大眼睛想了一会,最终还是朝着通天爬过去。 一双小手拽住通□□摆,一点点往上爬,爬一爬,往下掉一掉,白忙活了半天,倒是给她急的够呛。 通天用手托着她,直接把小家伙推到肩膀上。 苏黎等着她下一步动作。 八成是会拽王后的头发。 子卿先是坐在爹爹的肩膀上四处看看,低头小手往下摸,往下蹭了蹭,整个人挂在通天胸口的衣服上,通天不得不伸手扶着她后背,小手用力在他胸口拍了两下。 “哒!” 她埋头往里拱,直奔胸口,想要开饭的意图此时已经再明显不过,通天赶紧把她从自己胸口抱开,叫来宫人,把子卿送去奶妈那里。 又剩下他与苏黎二人,通天一回头就看见她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发现他的目光后,她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目光下移,直奔他被子卿弄乱的胸口。 苏黎左思右想,也没能想出一个听起来不那么老色胚的说辞,只能简洁道:“饿了。” 通天冷哼:“饿着吧!” 苏黎措手不及的被噎了一下,王后你ooc了,你平时不这样的! 难道这就是生完孩子带来的内分泌失调,导致的性格变化吗? 通天瞥了她一眼,还是按照“姜王后”该有的性格重来了一遍:“大王饿了?那我叫宫人来传膳?” 苏黎凑过去,一只手悄咪咪搭在他的腰上。 “大宝贝就在这里,我哪还需要吃什么别的东西呀。” 那只手顺着腰一点点往上,虽然动作缓慢而迂回,但是目标明确,就是胸口。 通天试图推开她毛绒绒的脑袋,耳朵却很诚实的红了:“油嘴滑舌!” 不用力那肯定是推不开的,反倒显得像欲拒还迎。 苏黎可是知道,王后胸口很是有料,她一只手已经迫不及待的隔着衣服摸到了胸口。人在着急的时候就有可能超常发挥,这只罪恶的手行云流水的钻进衣服里。 通天抓住她在胸前作乱的手:“别乱动!” 苏黎不乱动了,但她乱捏,顺带遗憾感叹:“王后要是能有奶水就好了。” 通天哪里招架得住她这只剩下现代思维的老色胚?不光耳朵红,脸都红了,他腰上一软,苏黎趁机压倒。 她整个人伏在他身上,眼神纯净的仿佛不是在开车:“也许真有呢?不如让我帮梓童吸一吸试试?” 第71章 人工智障 通天不语,看向苏黎。 苏黎接上:“短期内不可行,但最终的目标确实如此。” 云中子:“可凡人总数甚多,即使一人一件,要雕刻的阵法也不知凡几。” 通天带他去看雕版印刷阵纹机。 机器四四方方,板料上清晰的雕刻着完整的阵法图纹,一枚灵石被放置在板料后面的凹槽里,按下一处按钮,便有灵力从灵石流出,按照特定顺序在阵纹中流过。 板料下方有一块平整的铁皮,上方板料重重落下,砰的一声,阵纹被雕刻在铁皮上,能从上面感受到灵力波动。 竟然真能生效! 云中子盯着机器,三观受到了严重冲击,进一步陷入自我怀疑。 苏黎又道:“孤欲与妖国通商,将机械造物先在妖国推广,仙人看,是否可行?” 可行,太可行了,不行也得行。 苏黎按照芷音妖使所留的办法,烧了她留下的符箓,当日芷音就亲自来了王宫,二人详谈一番,她带着苏黎通商的规划回了妖国。 妖国国土在洪荒南北两侧,虽被一分为二,但仍同属一国,只是两边的妖种类、习性大体略有差别。 北方妖国气温较低,常年处于冰天雪地的状态,不似人族那般划分城池,依旧以种族为聚居模式,在各族交汇之处,会有大大小小的妖市进行物品交换买卖。 这里最著名的旅游景点名为黑狱,是从妖族监狱发展而来,现今仍旧作为监狱使用。 黑狱外便是北方最大的妖市,街上随处可见贩卖各种奇奇怪怪物品的妖族,许多化形之后仍旧保留各自的种族特征。 交易必须遵守规则,不得发生斗殴,否则天庭会派下执法队,直接把闹事妖带走。 隔壁就是监狱,威慑效果拔群。 “爹爹,黑狱为什么叫黑狱?它明明就只有一面是黑色的呀。” 一只小鱼妖拽着父亲的手,远远的看着高大巍峨的黑狱,又是惊叹敬畏,又是好奇。 “听说一开始没有这面黑色的墙,这里边呐,还有一个流传很久的故事。” 鱼爸爸牵着的女儿的手,随着其他来黑狱外参观的妖一起,一面逛着妖市,一面远远的看着黑狱的房顶。 小鱼妖好奇抬头:“是什么故事呀?” “这就要从天地间六位圣人讲起……” 小鱼妖:“等等,爹爹,不是只有五位圣人吗?” 鱼爸爸摇头:“听我慢慢给你讲。” “几万年前,道祖在紫霄宫中讲道……” 昔日接引所作所为,现今已经成了妖族家长教育孩子必备的反面故事。 南方妖国与北方气候差异甚大,一年四季温暖如春,境内各类花草数不胜数,与人族更像,境内划分出几十座城池,各种妖族基本以家庭为单位混居。 妖国皇宫坐落在南方,国主正是曾经的小十,现在的小一陆压。 很长一段时间里,陆压都活得没什么真实感。 他把这种游离在外的飘忽感藏得很好,可再好也有个极限,直到妖国建立,芷音选择过来帮忙。 作为记忆中不存在的人物,两人又是朝夕相处的上下级,陆压总是难以克制的对芷音产生好奇。 就像是一个循环,越好奇就越是想靠近,越靠近也越好奇。 接引被关了小黑屋仍旧没能放出来,西方教半死不活,西方灵气不弱,却以森林公园闻名……他自认想象力没有这么丰富,过了许久之后终于确定这是个真实的世界。 对芷音的那份特殊却被保留了下来。 与人族通商的计划由芷音亲自提出,以一种相当有效率的速度在他这里过了明路。 为此,许多臣子痛心疾首,连连摇头。 “人族能有什么好东西?说是与他们通商,还不就是妖族吃亏救济人族?” “唉,别说了,可别忘了人家是什么出身,向着点人族也正常。” 两妖窃窃私语,其余人未说话,却也大概是一样的想法。 …… 通商还未正式开始,是不是救济人族尚未可知,王宫里,近日云中子沉迷于钻研新东西,仙人又不需要吃饭睡觉,他几乎不眠不休,极具钻研精神,数月下来,中宫后院人工智障的数目陡增。 姜子牙和申公豹都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发展,王浩然屡屡观察云中子的头发,终于憋不住请教生发秘方。 云中子十分诚实又言简意赅:“幻术。” 撤去幻术,随手一捋,几根长发落在掌心。 旁边飞来金色大剪子,看形状样貌与金蛟剪有些相似,也的确就是利用凡铁仿照三霄的金蛟剪所造。 制造的时候画错了阵法,剪子脾气相当暴躁,冲着二人气势汹汹的冲过来,径直往人头上戳。 剪子能有什么坏心思? 剪子只是看见长在脑袋上的头发就想剪罢了。 秃头不好看吗? 王浩然赶紧站到云中子身后,云中子施法欲将剪子束缚起来,谁想这东西蛇皮走位绕过法术,脾气不小,冲来的速度又快了三分,云中子一时不查竟被削掉了鬓边的一缕头发。 王浩然倒吸冷气,双手死死捂住头顶。 他眼看着云中子再放出一道法力,剪子化作一道流光被甩飞出去,砰的一声被砸进墙里,死不瞑目。 王浩然惊恐看向仙气飘飘的云中子。 要不是剪子都快把墙砸穿了,他还真看不出来这人有多在乎头发。 云中子重新施上幻术,心平气和:“见笑了,这是失败品。” 负责收废铁的大肚皮机器人慢悠悠晃到墙边,敲了敲墙面,试图用钳子把废铁夹出来,却被墙壁挡住。 机器人站在墙边一动不动,状若死机。 和小爱同学、siri被问懵了的时候异曲同工。 不,他们有本质区别。 机器人抡起大钳,一钳敲到墙面上,动作是平时捡垃圾时从未有过的灵活。 砰—— 整面墙塌了。 云中子和王浩然与墙外宫人面面相觑。 在如此令人窒息的气氛中,机器人心满意足的清扫满地垃圾。 王浩然:“……” 救命,我从未见过如此硬核的人工智障。 第72章 捆绑销售 自从苏黎把十分之九的大贵族们抄了家,她就抓住时机。 办官方纺织厂,雇佣;水泥铺路,修建公共厕所;请申公豹去找粮种,土豆地瓜玉米小麦;推广纸张炭条,取代竹筒刻字。 接下来数年间休养生息,殷商平稳而迅速的发展,要说有什么差强人意—— 脱发问题日益严重,深深困扰着诸位大臣。 不秃头的大臣后代受益,竟成了仅次于家世的又一大衡量标准,在婚配市场上极其吃香。 朝歌城外,放眼望去,一片碧绿,生机勃勃。 偶尔听闻田中农人的吆喝,中气十足。 距离拉近,人人衣衫整齐,纵然被洗的发白,却是实实在在的没了衣不蔽体的情况。 稻田中偶有游鱼滑过,农人弯腰捉起一条,大鱼甚是肥硕,力气极大,差点从手中挣脱。 农人咧嘴笑笑,手中加大力道,快步走到田边,把鱼往地上一摔,等它挣扎的力道弱了,再装入鱼篓。 现今的生活是几年前想都不敢想的,不说顿顿有肉吃,七天八天吃一次不成问题。 农人拎着鱼往家走,抬头便见王宫的方向升起将货物运送去妖国的飞舟。 自打几年前与妖国通商,大王用王后研究出来的东西跟妖国换来各种比铁更坚固的材料,加固河堤、修建城池,如今的朝歌大变样。 城门高大巍峨,坚硬厚重;城内地面平整干净,不见淤泥;市集吵闹喧嚣,极有烟火气,人人脸上不再是麻木,燃起了生活的希望。 又到了学堂放学的时间,三三两两的年轻人从里面走出来,一边走,一边讨论学到的东西。 起先研究院名声不显,打头那几届在分科时几乎都选了文科,倒是很合苏黎心意,培养出的几批毕业生都被分到那收回的五十城。 后来推出水泥令朝歌大变样,学堂的学生们都换上纸张来书写,选择理科的人才渐渐多起来。 农人拎着鱼篓等在学堂门口,偶尔有认识的学生与他点头打过招呼。 人流渐少,他有些着急的探头往里瞅。 门口站岗的士兵早已与他相熟,见他等的着急,便声安慰:“今天有小王院长的课,小王院长都夸你家娃聪明呢,应该又是被留下来开小灶呢。” 听见这话,农人咧嘴笑笑:“小王院长那才是厉害咧,俺家娃娃可差得远,她就是肯学。搁在几年前像她这么大的姑娘早就嫁人了,哪像现在?学的好进了研究院,还能当官。” 他家普普通通,是世世代代的农人,从前面对贵族老爷们都是绕道走,尤其在生了个漂亮的闺女后,更是提心吊胆,生怕被哪家的贵族老爷瞧上,强抢了去。 不巧,学堂开放前那段时间,一个小贵族家的公子看上了他闺女,那人品行恶劣,娶了几房妻子都死的不明不白,他跟娃他娘为了这事愁白了头,幸而赶上了学堂开放,闺女主动提出入学。 他抱着怎么也不会更糟糕的心态把女儿送来,学堂有神灵庇护,还有大王关注,那小贵族只能放弃。 谁能想到娃争气,学出的成绩远超预期。 虽然大家起点不一样,但自家闺女不但是头一个从小班升入中班的,更是第一个从中班升入大班的。后面文理分科,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理科时,头一个选择了理科,专门修习化学生物两科,天赋令小王院长都屡屡出言夸赞。 农人又等了一会,学堂里出来个十六七的姑娘,见到他,脸上便带了笑:“爹爹你今天怎么来接我?等了很久吧?早知道我就不留这么久了。” 这姑娘回身对几个守门的士兵招招手,展开大大的笑脸,道:“各位大哥也辛苦一天了,你们也早些回家休息吧。” 门口的两个士兵早就习惯了她这性格,一个冲她点点头,一个挥了挥手,看着父女俩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 …… 有这种正面案例,自然也有反面案例。 陈塘关 十年前 怀孕三年,一出生是个肉球,当然,这都不是问题,有王后生女在前,这些咱都能当成祥瑞。 没有李靖用剑劈,自然就没有发育不全无法长大的哪吒,肉球一出生就急速膨胀,见风就长,李靖看着肉球,真真是愁的头发都白了。 殷夫人捏着他耳朵:“怎么?你对我儿子有什么意见?” 李靖不敢挣开,只能让她捏着,呲牙咧嘴:“没没没,没意见!不敢有意见。” 殷夫人加重力道:“嗯?” 李靖飞快道:“我就是不明白你是怎么看出这是个儿子的,这怎么看都是个球啊。” 原本在地上滚的活泼的肉球突然就顿住了,下一刻,整个球朝着李靖冲过来。 李靖瞳孔地震,看着肉球停在眼前。 半晌,他憋出一句:“这要怎么吃东西?” 球:“……” 几句话的功夫,球又变大了几分,达到某个临界点,骤然裂开,里面散出光芒,出来了个两三岁大的小孩,身缠红菱,双臂缠着金色圆圈,脚踩两只火轮。 出来的头一句:“我有嘴,能吃东西!” 李靖:“……” 身边的殷十娘早就一脸惊喜的凑过去看孩子了,哪吒对他说完这么一句,鼻孔里冷哼一声也不再看他,转而轻声和母亲说话。 哪吒:“其实我在母亲腹中时也有意识。” 殷夫人惊讶,却很是高兴:“我儿果真非同寻常。” 哪吒:“我也记得母亲怀到第二年的时候父亲说要打掉我,要不是后来王后以男身怀孕生女,现在我在不在恐怕都是两说。” 李靖表情僵住,试图解释:“毕竟是闻所未闻的事,是我一时想岔了。” 哪吒轻哼:“当然是你的错,从前三皇五帝,哪个出生的时候没点异常?” 李靖此人,有时思想称得上迂腐,闻言便竖起眉毛,冷下脸:“你说什么?是让你自比三皇五帝的?不敬先贤,该打!” 哪吒吐舌头做鬼脸:“你打不着、打不着!” 说完转头就跑,拉开大门和外面的太乙真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谁啊?谁不长眼睛?” 太乙摸了摸胡子,看着哪吒的目光极其和蔼。 “我是你的师父。” 哪吒不服,抽出乾坤圈就要往这老头身上敲,太乙皱眉,施法把人定住,哪吒咬牙:“混天绫,去!” 身上红菱飞出,直奔太乙面门。 太乙真人施法,混天绫便像是晕头转向,竟然转身绑住了主人。 哪吒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呐、救命呐!拐小孩了!” 李靖夫妇走到门口正撞见这么一幕。 太乙真人叹气,原本打算收了徒就把哪吒带回去,现在看来还是算了,等到再大些的吧,急不得急不得。 “贫道昆仑山玉虚门下,元始圣人之徒,号太乙真人。” …… “所以你师父就是挂了个名?什么都东西都没有教过你?” 一同玩耍的小伙伴,满脸失望的发出失望的吁声。 已经长到十二三模样的哪吒脸颊微红,硬气的冷哼:“那就是暂时的、暂时的而已,等我跟我师父上山,就会和我大哥二哥一样去修习仙法。” “再说,我也不是什么都不会。就原先那个镇关宝贝乾坤弓,我早就能拉开,要不是后来大王下旨把东西收走,我随时都能给你们表演射箭。” 小伙伴们还要说什么,就听远处跑来个小胖子,一边跑一边喊:“不好了不好了!我听见李总兵又说要把哪吒送去朝歌的学堂。” 哪吒皱眉:“我不去!” 小胖子跑过来,喘了一会气,摇头叹道:“这哪是你想或者不想就能决定的?前两年瘦子、大壮他们不也是不想去?直接就被爹娘送去了。” 哪吒:“我说我不想去,我娘才不会勉强我。” 小胖:“那你爹呢?据我所知李总兵这次是真的打定了决心。听我爹说,就因为你连年推脱,总兵这次往上递奏章时特地说了,希望能在任期满了之后调任朝歌,还特地把你出生时的异象写了上去,相信用不了多久,大王就会派人过来把你接到朝歌。” 哪吒:“……” 爹也是拼了。 “我就不信了,我就是不走,朝歌来人还能强迫不成?就算强迫,他能打得过我吗?” 小胖朝他竖起大拇指。 “还得是哪吒,连朝歌来使都敢打。” 苏黎作为一个现代人,自然是知道李靖奏章上的“幼子”指的是谁,刹那间就产生了一种“熊孩子总算落到我手里”的兴奋,此时最适合分享这种心情的无疑就是同为现代人的王浩然。 “哪吒啊!能派我去吗?”王浩然跃跃欲试。 十年过去了,单身狗依旧是单身狗,给他爷爷——已经退休的王老司农急得够呛。 苏黎问:“你觉得自己抗揍吗?” 王浩然被一句劝退。 这种时候,当然要派殷商资深hr申公豹出马。 申公豹决定浅定一个小目标——哪吒和他师父太乙真人买一赠一。 许久未见太乙师兄,师弟我甚是想念。 第73章 我哥不叫敖甲和敖乙 最近苏黎看见王后就心虚。 ——因为她天天晚上做梦,醒来后又不记得梦的内容,只记得梦里好像有个跟自己关系亲近的男人。 毫无疑问,不是王后。 这种心虚渐渐化作焦虑,没几天,她脸上就挂了俩大黑眼圈。 十年过去了,王后看起来毫无变化,苏黎嘛…… 她摸了摸自己也像是被冻龄在十年前的皮肤,非常确定自己会这样跟王后有关。每次那什么之后她都精力充沛,浑身舒畅,就像…咳,就像采阳补阴。 中宫,通天关切:“大王最近怎么了?” “最近总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醒来又不记得。”苏黎叹气,“也没什么事,就是睡得不太好。” 记忆在渐渐恢复! 通天了然,从苏黎飘忽的目光中看出了心虚,眯了眯眼:“大王应该也不是一点都不记得对吧?” 苏黎试图转移话题:“虚无缥缈的梦罢了,梓童何必较真?子卿最近可是调皮的很,少师已经屡屡向我告状,我准备过段时间把她送去学堂,不指望能学的多好,但太女对各个学科总得了解一些,顺带再认识认识那些学子,总归用得上。” 通天轻笑:“我倒是不担心子卿,向来只有她让别人吃亏的份。” 这性格倒是和善渊截然不同。 也不知等着善渊知道自己多了个妹妹会有什么反应。 苏黎听他这么说,十分赞同,摸着下巴设想:“陈塘关李靖家那个怀三年的哪吒也是个不消停的性格,申公豹已经去接人,等人来了倒是可以让他和子卿一块。” 通天:“你就不怕两人凑一块,变本加厉?” 苏黎:“根据我的预计,这两人凑一块只会正正得负,互拖后腿。” 这份猜测暂时没办法验证,申公豹刚到李家,就受到了哪吒的“热情招待”。 第一次见面时,哪吒不情不愿的打了个招呼,拉着脸不愿多说一个字,时不时看向门口,活像是屁股底下长钉子。 等到了晚上,重头戏来了,被拉了绳子的客房入口,一坐就塌的床铺,茶壶里死不瞑目的虫子……能想到的,想不到的,叫人防不胜防。 申公豹觉得他选择先来陈塘关就是个错误,应该先去乾元山找太乙。 哪吒当然知道闯了祸要跑,第二天一早他就跑去了海边,没过多久申公豹就听李靖诚惶诚恐的道歉,他突然就理解了姜师兄面对太女时的那种崩溃。 熊孩子威力无穷。 更别说这个熊孩子他还不同寻常。 东海边,哪吒蹲在岸边沙滩上,手中沙子堆成的堡垒初具规模,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烦躁的把沙堆推倒。 哪吒踹着沙子。 无聊无聊无聊! 海水卷起浪花,拍打出哗哗的声音,随着浪冲上来一些小鱼小虾,又被下一个浪卷回水里,哪吒看着不远处的海水,眼珠一转,一头扎进水里。 他动作灵巧,潜入水中一会,冒头一会,时不时和水中游鱼并排而行,这些没开灵智的鱼儿凭着本能飞速跑开,又被混天绫给拽回来。 海水被搅动,哪吒玩的开心,东海深处的龙宫地动,虾兵蟹将东倒西歪,东海龙王瞧着摔碎的上好明珠摆件,气的肝疼。 从方向感知,谁干得显而易见。 陈塘关那个李哪吒七八岁的时候就曾在海中洗澡,用伴生法宝把东海搅了个乱七八糟,幸亏他三儿子及时把这小魔星哄好送走,不然再搅下去,导致海里的妖类晕海,这像话吗? “快快去叫三太子,说那小魔星又来了。” 虾兵蟹将领命而去。 混天绫威力极强,用来逗弄小鱼小虾简直暴殄天物,随便搅两下,鱼儿们就晕头转向口吐白沫的往下沉,哪吒觉得没意思,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你又来东海洗澡?” 哪吒转身,不出意料的看见蓝边白袍青年,青年长得清秀,看着温温柔柔,头顶两只晶莹剔透的小巧龙角,哪吒闻言撇嘴:“敖丙,怎么又是你?为什么敖甲、敖乙不来?” 敖丙额头青筋蹦了蹦,拽着哪吒的后脖领把人拽离大海,两人落在岸边沙滩上。 “我大哥二哥不叫敖甲敖乙!” 哪吒不服:“你看你排行第三,要不是按顺序起名,那你为什么叫敖丙?” 敖丙深吸一口气:“那你为什么又来搅东海?上次你说是洗澡,这次又来洗澡?你现在的年龄在人族里面也算是少年了吧?海里有多少开启灵智的妖族你不知道?喜欢在大庭广众下洗澡这是病,得治。” 哪吒早过了不知羞的年纪,被提起曾经随口说的那个理由,整张脸瞬间涨红:“你有完没完?那件事过不去了是吧?你见过不脱衣服的洗澡吗?我就不能是专门来找你的?” 两人并排坐在海边的沙滩上,头的激动,差点原地跳起来。 敖丙眼中闪过笑意:“确实没见过不脱衣服的洗澡,这就是为什么我上次能见到你不穿衣服的样子。” 哪吒大声:“那是意外!意外!谁想到那珊瑚那么锋利,能把衣服划破,我就是一时不查,你赶巧看到罢了!要是这么说,我也见过你不穿衣服的样子,我们手里都有对方的把柄,谁也别再拿这个说事。” 敖丙不解:“我不穿衣服的样子?” 哪吒:“你变回龙形有穿衣服吗?没有吧?” 敖丙:“……”要是这么算,全天下的妖族变回本体那都是耍流氓。 算了,他决定给恼羞成怒的朋友一个面子,不予反驳。 安静了一会,哪吒往后仰倒,单书。我不想去,但是朝歌来人了,据说还是我师父的师弟,怕是不走不行。” 敖丙眨眼,转身低头看他:“我可以去朝歌看你,腾云驾雾很快的。” 哪吒:“……重点在这吗?重点在我不想去读书,有这个时间不如把我送到师父那里去,修炼可比读书有用的多。” 敖丙只是听着,没有说话。 他不是人族,了解的不多,这会儿没法发表什么看法,只能安慰他几句。 哪吒猜的没错,学堂他是去定了。 李府 申公豹第二天就传信给太乙真人,严明大王要让哪吒去朝歌学堂读书,随他上山修行的时日得往后推个几年。 太乙真人接到传讯一看,那还得了?当天就从乾元山下来赶来陈塘关找申公豹理论。 申公豹准备的相当充分。 太乙真人一到,先跟他说大王这些年都做了什么,朝歌怎么大变样。又说灵珠子命犯杀劫下凡历练,合该为大王所用,以免滥杀无辜。再搬出负责封神的姜子牙现今也在大王帐下。最后说姜子牙之所以直奔朝歌,就是得了师父的御令。 有理有据,逻辑清晰,等听完,太乙也没了来时的怒火。 “可哪吒再怎么说都是我徒弟,让他一个人去朝歌……” 太乙为人极其护短,既然认下了徒弟,就算还没有师徒之实,哪吒也被他划到了羽翼下。 他看着比亲爹李靖还要担忧。 申公豹忍住吐槽的冲动:“太乙师兄要是不放心,可以来朝歌看看,除了我于姜师兄外,云中子师兄也在朝歌。” 太乙:“云中子也在?好吧,那我也往朝歌走一趟。” 宸黎山 赵公明神神秘秘的来到三霄洞府,把三霄姐妹叫出来:“我最近搞到一个好玩的东西,给你们看看。” 他在袖子里掏了掏,白光闪过,地上出现一架飞舟。 琼霄:“御空法器?还是凡铁所造?这种玩意哪里有趣?” 碧霄和云霄没说话,看着赵公明的表情也是同样的意思。 “别小看,它可不普通。”赵公明摇头,取出一块被加工好的方块状灵石,正是匹配这只飞舟的控制器,按下控制键,飞舟自动升空。 “它不需要动用哪怕一丁点的灵力。” 三霄惊讶,碧霄更是直接施法检查飞舟,在各个连接处看见密密麻麻的小型阵法,耐心捋顺一遍,搞明白其中原理,倒抽一口冷气:“以灵石提供飞行所需灵力,用层层叠叠的阵法达到最小的灵力消耗,制作者在阵法一道绝对是难得的天才。” 云霄琼霄也以神识细细查探,越看,云霄眉头皱的越深。 “姐姐怎么露出这种表情?是这飞舟哪里不妥?” 云霄摇头:“此人已经把阵法用到了极致,至少初级阵法是这样。只是我总觉得这些阵法给我很熟悉的感觉,似乎与我截教同源。” 赵公明问:“你是说制作者也是我教弟子?” 碧霄:“师兄不知道制作者是谁吗?” 赵公明摇头:“飞舟是我从妖国的妖市上买来的,据说是人族那边造出来,与妖国通商的商品之一。” 云霄实实在在的惊讶了:“人族?” 说到人族的截教弟子,她头一个想到的就是金灵师姐的徒弟闻仲。 不光她想到了,碧霄琼霄也一样。 琼霄:“师兄借我飞舟一用,我去问问金灵师姐。” 赵公明点头,琼霄收起飞舟化作流光消失。 另一边,金灵见到飞舟也是十足惊讶:“我未曾听闻仲说过此物。” 她以神识查探阵法,过了许久,神识才迟迟归位,睁开眼,眼中惊异迟迟未散:“这上面的阵法,我怎么瞧着和师父所绘的有些像?” 琼霄:“难道师父又在人界收了徒?” 金灵摇头:“应当不是,就算收了徒,我们几位亲传弟子不会一无所知。” 琼霄想不通:“算了,多谢师姐,我准备和姐妹一同去人族看看。” …… 太乙真人刚靠近朝歌城就受到了冲击,他望着高大厚重的城门,忍不住驻足:“人族,果真不同寻常。” 过了终于见到师父的新鲜劲,哪吒装不下去了,昨天还乖巧听话,今天就异常活泼。 他飞快投掷混天绫,窜上城墙,身后许多哪见过这阵仗?瞬间激起一片惊呼。 太乙稍显尴尬,正要上去把哪吒从上面抓下来,被申公豹阻止。 “师兄不必着急,看着便是。” 话音刚落,远处飞来几个小巧的铁皮,模样像无人机,这东西飞到哪吒旁边,伴随着咔咔几声金属摩擦的脆响,变形成数只大手,两只抓向哪吒肩膀,还有两只虎视眈眈。 哪吒:“这是什么鬼东西?” 混天绫飞出,打向抓来的两只金属手,白光流转,金属手上阵纹流转,竟然生生抗住了这一下毫发无伤。 哪吒瞪大眼睛:“这怎么可能?!” 两只金属大手已经按上他的肩膀,哪吒扁扁嘴:“师父救命!” 太乙真人闻言便要动手,被申公豹按住肩膀。 “太乙师兄莫担心,无人机只会把哪吒带下来而已,不会有任何伤害。” 金属手一左一右的架起哪吒,把人从城墙上拎下来,备用的两只金属手趁机飞到后面,分别打了哪吒屁股一下,拍的啪啪作响,最要命的是这是在天上,不敢低头去看地面们的表情,哪吒的脸色骤然红透,落地便取了乾坤圈冲着那手敲去。 金属手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挑衅的意味十足,又在乾坤圈打中之前嗖的飞走躲开,动作那是相当灵活。 哪吒气得要命:“有种你别跑!” 一只金属手摆了摆。 我没种。 另一只金属手又趁机打了哪吒的屁股。 第三只金属手趁他转身,摸了摸哪吒的发包。 然后所有的金属手一起撤退,变回无人机,消失在天际。 太乙看着终于老实下来,飞快往城里走,不玩不闹了的徒弟,嘴角直抽抽:“这是什么东西?如果我没感应错,是阵法和铁?” 申公豹笑笑:“是王后和云中子师兄一起做出来的,确实是阵法和铁,这种新型的造物被命名为机械。” “就比如刚才那几个,名为无人机,专门巡查城内街道治安,保护生命安全,阻止恶人作恶犯罪,还在试用阶段。” 第74章 自我pua最致命 哪吒觉得朝歌这地方和自己命里犯冲。 先是在城门口被鬼东西给打了屁股,又跟着师父去看云中子师叔,见到了更多鬼东西。 他原本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师叔还有些好感,现在嘛…… 果然大王手下就没什么好人! 哪吒的情绪过于外露,让太乙真人万分尴尬。 他看着满院子奇奇怪怪的东西,以及越来越有烟火气的云中子,咽下了原本想问的话,匆匆留了一句:“师兄还有急事,下次来看师弟。” 云中子本就不喜社交,点点头就算是过去了,太乙深吸一口气,带着哪吒离开,倒是坚定了要把他送进学堂磨磨性子的决定。 消息传进王宫,苏黎好好夸了申公豹一通,并大方的给他批了一旬的假期。 表彰不表彰倒是无所谓,重点是假期! 第二天王浩然就像模像样的递上来奏章,尽最大努力阐述了劳动保护法的重要性,在最下面用小字加上了一句——在手下越来越多战力爆表的仙人员工的情况下,您真的不怕有一天会被套麻袋吗? 苏黎批复两个大字:驳回。 下方同样用小字标注:虽然进牢房可能真的是种不错的休假方式,但孤建议还是不要轻易尝试。 s有这个时间用来研究一下防脱洗发水也许是种不错的选择。 等到这份奏折被送回王浩然手里…… 他一点都不意外,甚至对这种风格的回复感觉亲切,要是有一天苏扒皮不扒皮了,他还得怀疑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自我ua最为致命。 …… 中宫 苏黎通天两人在院子里散步,通天看她嘴角带笑心情不错的样子,问:“大王不是一直都对哪吒很好奇吗?怎么人来了反而不急着见?” 苏黎神秘兮兮:“我掐指一算,用不了多久就能见到哪吒,这事急不得、急不得。” 穿过一条小径,瞬间从古色古香的风格切换为魔幻风,拨开眼前遮挡的树丛,半个中宫都被改造成了机械制造基地。 地上散落着几个负责清洁工作的机器人,建筑是和外面完全不同的风格,既不像殷商本土的造物,也不像仙家府邸,倒像趴着的变形金刚。 除了没有生命,这些房子确实可以变形。 “大王何时变得能掐会算了?” 两人顺着小径往前走,苏黎摇头:“你说一个刚来朝歌就上房揭瓦的小孩,能老老实实的坐下来听先生授课?” 前方有个看似普通的亭子,他们走进去站定,通天伸手按下亭柱的一个按钮,周围亮起一圈金色保护屏障,亭子底座托着人开始下降。 通天想到灵珠子下凡的原因,命犯杀劫,能消停才怪了。 “大王就不怕他真闹出什么大乱子?” 苏黎意味深长:“第一批无人机已经投入使用,梓童,你得相信自己的水平。” 电梯落地,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堡垒,通天往天花板上抛出一团灵力,天花板亮起明亮白光,由近及远层层递进,照亮整个地下空间。 这里随处可见正在工作的机械臂,雕版阵法印刻机、自动组装机械臂、泛着光晕的操控台上可见复杂的阵法纹路,此时流水线上正在生产一批无人机,能听见金属摩擦碰撞被塑性的声音。 通天在前面带路,穿过生产无人机的区域,再往里走,路过飞舟区、清洁机器人区、还有生产各种小零件的区域。最里面是一片被阵法单独隔绝出来的空间,打开一扇门,内里的空间远比看上去的大。 地上绘满密密麻麻的阵法,最初那个变形金刚被掀开胸膛站在操作机器上,心脏的位置是密密麻麻几乎叫人无处下手的阵法纹路。 这是人工智能专区。 通天:“其实目前这种状态已经可以做到对每种情况都做出反应,如果启动,也许它的意识已经能脱离躯体的束缚而诞生灵智。” 苏黎每次过来,都能感受到冲击感,直至今天,她仍旧为之惊叹:“简直是天才。” 阿黎没有记忆,通天却是知道自己可不是什么刚学法术的新手,也就是云中子不喜交际才至今没有发现,这要是换个人,十年怎么也该发现不对了。 通天赶紧轻咳两声把这事翻篇:“可以说成功,也可以说失败,因为它缺少对情感的反应。” 苏黎:“如果将对情感的反应直接印刻,形成对特定条件的特定反射呢?” 通天摇头:“能给出反应和能够真心实意的作出反应完全不同,假的终究是假的。” 苏黎凑近,摸了摸变形金刚胸口的金属,冰凉凉的手感毫无活物的温度。 “那如果像教孩子那样,从头教起呢?” 通天微愣:“也许可行。” 苏黎拍板:“那就试试,但要先做好充足准备,以防失控。” 通天:“如果真的能够诞生灵智,那就会产生灵魂,到时候它就能被法术捕捉。” …… 熊孩子不可能因为换个地方就老实,这是绝对没错的真理。 哪吒好歹身为李总兵的儿子,已经这么大了字还是认识的。他参加了一场入学测试,被分到了高级班,这里都是些差不多大的少年少女,哪吒别说融入其中,就连自我介绍都极其敷衍。 他还带着乾坤圈和混天绫。 乾坤圈被缩小套在手上,混天绫一层层缠绕起来充当腰带。 他就老老实实听了半天的课,便开始昏昏欲睡,讲台上讲课的前·男侍,现在的全职教师先生扔来一截炭笔。 哪吒一蹦三尺高,引来一片压抑的笑声,先生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李哪吒,我问你,夏天扇扇子感到凉快,这是为什么?” 哪吒差点下意识的抽出混天绫抽过去,抱着胳膊妥妥的一个刺头:“我管他为什么,反正扇风就是凉快,这不就完了吗?” 先生脸色发黑:“因为扇来的风能加快汗液蒸发,从而加快从人身上吸热。你给我站着听课!” 要是听话那就不是哪吒了,他冷哼一声:“你管得着我吗?” 他干脆踩上风火轮,看见满屋子同龄人满是羡慕的目光,得意洋洋的跃出窗户。 刚要跑,就见两架无人机飞快冲过来,像是早有准备,又快又准的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把人拽下去,一左一右搭在他肩膀上,看上去虎视眈眈。 先生冷哼一声:“你说我管不管得着?” 肩膀上的机械手用手指敲了敲他。 哪吒满脸憋屈:“管得着。” 此后这两架无人机就成了他的专属,二十四小时工作,不管什么时候哪吒打算“活动筋骨”,它们都能最大限度的“帮”到他。 要不是它们没有完整的神识,此时骂苏扒皮的,大抵又会多两个。 哪吒气得要命。 哪吒想骂人。 不但想骂,还想打。 “云中子师叔就算了,好歹是师叔,那个什么姜王后对吧?最好别让我碰见。” 不然见一次打一次,一雪前耻! 哪吒作为进城就上城墙,众目睽睽被打了屁股的人,早就成了朝歌城内妥妥的顶流,他最近的惨状又成了朝歌城的新话题。 有那想着作奸犯科的人看见无人机的惩罚这么轻,心思浮动。 暗巷里,几个长年在街上游荡的小流氓忍不住重操旧业,刚把过路的人拖进来勒索揍了两下,无人机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刷的冲进来。 小流氓们没想到这玩意这么灵敏,暗暗在心里咒骂,松开拽着那人领口的手,慢慢后退。 他们正要转身开跑,咔嚓声传来。 无人机化作大手,沙包大的拳头直冲小流氓们的眼眶。 惩罚视情节恶劣程度而定。 暗巷传来几声惨叫,不一会,机械手把那熊猫眼的几人像拖死狗一样的拖出来带走。 觉得无人机的惩罚轻?呵,你们有哪吒抗揍吗? 第75章 打架斗殴 哪吒被两架无人机看的很牢,太乙真人解脱,松了口气之余无法克制的好奇,终于挑了个哪吒去上学的日子,入宫拜访人王。 苏黎知道他更想见造出无人机的梓童,遂把地点定在中宫。 “素闻姜少师与申公豹说玉虚门的几个师兄多么优秀,今日一见,果真不愧是仙人。”苏黎眉眼弯弯,这话张口就来。 脑子里想的是有了太乙,在武力上就又多了一个筹码,她就可以进行下一步动作了。 太乙真人未曾想人王竟然这么好说话,捋了捋胡须,也稍稍缓和语气:“大王谬赞,贫道徒弟哪吒生性顽劣,怕是要给大王添麻烦了。” 苏黎看似善解人意,实则抛出鱼饵:“无妨,仙人可要看看学堂的课本,也好了解一下哪吒会学到什么东西。” 太乙真人一口应下:“贫道还想问问那两个跟在哪吒身边的无人机……” 通天瞥了苏黎一眼,就无人机上附着的阵法,与太乙进行了一番交流。 通天:“仙人可以看教材,书中亦有一些机械制造的基础。” 太乙手上动作一顿:“可普通人族该如何绘阵?” 通天并未细说:“仙人看书便知。” 书上有介绍雕版阵法印刷机。 太乙拿了一套全科课本,迫不及待的回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通天摇摇头,二哥的这些弟子怎么一个两个这么好拐? 不像我的弟子,至今没有下山的。 思及此,通天顿时觉得十分欣慰。 苏黎:“梓童在想什么?” 通天笑道:“太乙真人怕是逃不出大王的手掌心了。” 苏黎故作不赞同的表情:“怎么能这么说呢?明明是我殷商非同寻常,吸引仙人主动留下。” 通天夸张的恍然大悟:“大王说的有道理。” 另一边,学堂 哪吒作为刚来就顶撞先生的人,在同学中间也是风云人物,走到哪里都有人关注,但是今天他发现关注自己的人比往常少了大半,都拼了命的往理学院那边去凑,理学院门口竟然多了些驻守的士兵。 哪吒叼着根草,手脚灵活的翻身上墙。 成了一会,无人机只是静静呆着,没有动作。 哪吒抬头看了两架无人机一眼。 不管我了? 哪吒精神一振,十分兴奋。 他悄悄准备,瞅准时机,猛地扔出乾坤圈,无人机反应极其灵敏,要知道这东西制造的时候可是拿云中子做测试,哪吒想偷袭,还差了些火候。 无人机变成巨手,一巴掌糊上哪吒头顶,三两下把他梳的整齐的发包揉了个乱七八糟,哪吒要在墙上保持平衡本就艰难许多,再被这么一弄,整个人就往院子里栽。 院子里有人,那人见哪吒摔下来,默默往旁边挪了一步。 咚—— “哎呦!” 哪吒揉着屁股,呲牙咧嘴。 “这是哪来的小疯子?” 头顶传来带着笑意的女声,哪吒抬头,看见了一个十一二岁,和他差不多大的姑娘。 那姑娘一身金线描边,纹绣花纹的衣裳,看着料子极佳,她长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此时低头看他,眼睛里盛满笑意,她背对着阳光,从哪吒的角度逆光看过去,她身上像渡了层柔和的光晕。 哪吒一时竟然看呆了。 眼前的“仙子”勾了勾嘴角,她这一笑,整个人的画风瞬间一十度大转弯。 “难道不只是小疯子,还是个小傻子不成?” 哪吒原地蹦起来,本来想揉揉摔疼的屁股,但当着小姑娘的面,不好意思做那样的动作。 “你说谁是小疯子小傻子?” 他的表情看起来挺凶,有注意到这边动静的侍卫走过来,想把哪吒拽走,被子卿阻止。 等那侍卫退下,子卿往前走了几步,在随行侍女心惊胆战的目光下,走到哪吒身前点了点他的肩膀。 “谁问我就是说谁。” 挑衅的非常到位。 哪吒眼里的仙女形象刹那间碎的连渣渣都不剩。 他捏着拳头吓唬她:“你就不怕我打你?” 子卿冷哼:“你打我,我就让我母王父后替我打回来。” “母王父后?”哪吒的表情突然就变了,“你是太女?” 子卿对他人情绪变化的感知与苏黎一脉相承的敏锐,看他表情不对,悄悄退后几步:“没错,你那是什么表情?” 哪吒扯出混天绫,取下乾坤圈,指了指无人机,吓唬她:“你爹娘可是把我坑惨了,谁让你爹发明这种到处乱飞的鬼东西,我早就决定见他一次,打他一次。我现在突然觉得,见不到他,对他女儿下手好像也可以。” 子卿身后的侍女全都脸色惊恐。 子卿非但不害怕,反而扬起了下巴:“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刚进城就被打了屁股的李哪吒啊。” 她的表情实在是很气人。 本来只是打算吓唬吓唬她,没打算欺负小姑娘的哪吒用力捏了捏混天绫,布料的一角都被捏皱了。 “还想打我父后?做梦去吧。”子卿想到爹爹搞得那些机械,还有他在阵法上的造诣,觉得哪吒真是想不开。 母王说了,对于这种想不开的人,就要帮他控控脑子里的水。 她抬头看了看那两架无人机:“给我打他!” 哪吒嘲笑:“你说打它就打?” 机械手听从子卿命令,直接动了起来。 子卿:“可不就是我说打它就打吗?你也不看看是谁造的。” …… 太女入学的第一天就打架斗殴! 作为太女启蒙老师的姜子牙得到消息,额头筋脉直突突。 看看和谁打起来了。 ——李哪吒。 再看结果,哪吒在无人机的群殴下被打了一顿。 姜子牙真心实意松口气。 输了总比赢了好。 想想在王宫里当王后的师叔吧,要是打赢了这一场,哪吒恐怕将面临包括但不限于师叔、师父、师祖齐上阵的“爱的教育”。 哪吒不这么想。 他趴在床上,除了嘴角破了一块外,脸上看上去毫发无伤,凄惨的是屁股,都被打肿了,翻身压到就疼,哪吒动了动,从身后传来的疼痛无法忽视。 哪吒重重敲了敲床铺,气的脸色红红白白。 他咬牙切齿:“太女子卿是吧?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那人笑着指挥机械手打他屁股的恶劣模样深深的印在了哪吒脑子里,挥之不去。以一种相当别致的方式达成了让人“闭上眼睛都是她”的成就。 岂止,哪吒简直是半夜睡着了都能惊醒。 要是往常,师父太乙真人早就过来给他治伤了,可惜最近他沉迷于那日拿回来的课本,天天往研究院跑,哪吒只能趴在床上等消肿。 思及此,哪吒又重重拍了一下床铺。 这一家人克他! 机械手飞过来,手上拿了什么东西。 哪吒下意识的挡住屁股。 等他反应过来,懊恼的收回手,梗着脖子做硬气状,瞪着机械手:“怎么?你还想打我?” 机械手当然不会回答,只按照扫描的结果准备给哪吒上药。 哪吒看他又往屁股后面飞,吓得他死死捂住。 机械手顿了顿,片刻后外面又飞来两架无人机,变形成手掌,一左一右的拉开他的胳膊。 等着太乙真人回来,仙人耳聪目明,离得老远就能听见哪吒的痛呼,脸色大变瞬间出现在房中,就看哪吒被两只机械手按着,一只手在他身后上药。 太乙真人:“……” 师徒二人面面相觑,哪吒脸色瞬间爆红:“师师师父!您先、您先出去。” 太乙叹息,挥手将一颗丹药送到哪吒嘴边,哪吒囫囵吞下,药到病除,身后消肿,不见一丝疼痛。 感觉到他状态变化的机械手收工飞走。 三霄和赵公明下了昆仑山,直奔妖国买到飞舟的那个妖市。 近几年妖市变化极大,原本交易贩卖的大多是各种灵植灵宝、炼器材料,现在多了许多造型奇特的金属制品,这些东西对大妖来说非常鸡肋,但对修为不高的小妖来说十分有用。 比如清洁机器人,有了这东西就能省去施清洁术的灵力。 三霄姐妹走在前头,时不时的凑到街边摊位上,向摊位老板问些看不出用途的东西,一路下来,俱是感慨颇多。 琼霄:“初看时觉得这些东西怪模怪样,但是看多了还挺好看。” 碧霄摸了摸身旁摊位上一个可在桌子、椅子、柜子之间变形的银白色金属制品,道:“而且很有趣。” 摊主是个猫妖,长着一双蓝色的眼睛,留了一双猫耳在外面,见几人的模样,就知她们应该是在哪闭关修炼,才出关,还不熟悉这些新东西。 这样的妖并不少见,毕竟动辄闭关个几年几十年甚至上,对于有漫长生命的妖族来说再正常不过。 她凑上来与三霄姐妹介绍道:“这些都是人族那边卖过来的,我这里可都是好货。就您刚才摸的这个,难得不是由凡铁所造,买回去能保存很久。” 碧霄有些心动。 云霄比较冷静:“这和我们仙府的风格不搭。” 碧霄想想也是。 猫妖转了转猫眼:“可不能这么说,就算不用,收藏也好啊。这可是人族的王后亲手所造的作品,那可是个绝无仅有的阵法天才。” 云霄:“王后?” 猫妖捂嘴笑笑,一双猫耳跟着抖了抖,本就是猫儿成精,大眼睛瞧着很是机灵:“关于这位王后的消息嘛……这得看你们要不要在我这摊位上买东西。” 妖国货币由灵石加工而来,灵石矿被官方把持,加工时会注入三足金乌一抹气息,以此起到防伪的效果。 云霄取出几枚妖币递给猫妖,指了指碧霄看上的桌子:“要这个。” 猫妖满意的收了钱:“这位王后啊,姓姜,是人族那边东伯侯的儿子,原本只是普通人族,后来跟着我妖国嫁去的九尾狐子入门修炼,在阵法一道颇有天赋,做出了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赵公明从另一边摊位走过来,正听见这么一句,问:“九尾狐子?” 猫妖看了看他:“就是狐子,据说还是青丘嫡脉。具体我就不知道了,这是大皇子和芷音大人他们的决定,不然去问青丘也行。” 赵公明点头,云霄出于直觉问:“可知狐子名字?” 猫妖摇头:“不知,只知封号宸妃。” 碧霄挥手将桌子收紧袖里乾坤,几人转道直奔人族。 赵公明若有所思:“我猜那宸妃多半是我截教弟子,只是不知他为何要去人族为妃。” 云霄也想不通:“师父言明量劫将至,莫要卷入事端,这怎么非但不好好修炼,反而离人王那么近。” 不由让人怀疑他要做什么。 琼霄好交际,她一直在努力回忆,眉头 第76章 我们没剧本 王宫内比外面安静的多,成队的宫人脚步轻缓的走过,看上去规矩森严。 三霄赵公明并未以正规途径进来拜访,而是以法术遮掩身形,悄然进来,直奔寿仙宫。 中宫,通天注意到几人气息。 寿仙宫里,在榻上打坐的灵犀睁开眼睛,饶有兴味的看了一眼中宫的方向:“来了就进来吧。” 他挥手,房门打开,门口宫人一声惊呼,灵犀点出一道灵力,宫人们软倒,瞬间门入睡。 三霄与赵公明现出身形,站在门口,对视一眼,眼中有凝重,亦有疑惑。 这灵力让人觉得熟悉、太熟悉了,但这怎么可能? 几人入内,便见师父的恶尸满身妖气,兴致勃勃的看着他们,好像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他们的反应。 碧霄惊道:“玉宸师父?!真的是您?您怎么会在这?” 本以为是截教门生,谁能想到是师父亲自下场? 灵犀叹气,恶尸那张偏向艳丽的脸顿时多了三分愁容:“自然是得了本体的命令,不然谁想在这宫中一呆十年?” 琼霄表情惊恐:“师父的命令?那您和如今这位人王……” 这话里信息量有点大啊。 灵犀看着小弟子们一个个傻眼的模样,压住笑意,幽幽道:“若是有假我何须一呆十年?” 赵公明惊骇:“可师娘不是还在须弥山?” 灵犀冷哼:“本体是本体,我是我,不然还送一赔三不成?这话要是被本体听见,你可就危险了。” 云霄突然开口:“不对,你不是玉宸师父!” 琼霄碧霄和赵公明惊讶看她。 赵公明:“确实是师父的气息,以师父的修为,哪里有人能伪装?” 灵犀也跟着看过来,眼中满是好奇。 云霄沉默。 性格不一样,如果是玉宸师父,哪怕是师父本体命令,也不可能老老实实的呆十年。 或者说,正是因为是师父本体的命令,玉宸师父才不会听话。 但这话能说吗? 必然不能。 云霄:“罗浮师父在宸黎山,您是灵犀师父吧?” 灵犀面不改色:“我就不能是本体?” 话音未落,传来一声冷哼:“不能。” 顶着灵犀脸的通天凭空出现,赵公明看了看他的脸,再看看旁边的灵犀,半天没憋出一个字。 通天清了清嗓子,赵公明一个激灵,迟疑:“师父?” 还是忍不住在二人之间门来回看。 云霄带头施了一礼:“师父。” 琼霄碧霄也跟着姐姐打了个招呼。 通天冲三霄点点头,又瞪了赵公明一眼,没好气:“师父你都认不出来都别胡说八道,现今的人王就是你们师娘。” 又转头对灵犀道:“还有你,你是想跟玉宸在小黑屋作伴是吧?还送一赔三?你倒是想得美。” 赵公明瞪大眼睛,脱口而出:“师父您用灵犀师父的脸跟人王在一起,那苏黎师娘出来后该怎么办?” 这是什么互为替身、出轨又不完全出轨的故事? 一时间门,赵公明那颗深受四不相牌狗血荼毒的脑子,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狗血故事。 通天额角的青筋蹦了蹦。 云霄狠狠踩了赵公明一脚。 “我、是、说,人王就是你苏黎师娘的元神。”通天捏了捏拳头。 这倒霉玩意还不如不来,来了也是气人。 “一会你们去正门,报上身份名号,说要来帮助殷商,再进来记得装作不认识我的模样,听从大王的安排。” 可您不是说尽量不要下山吗? 赵公明张张嘴,被云霄一把捂住。 哥,你是我的哥,快给我闭嘴吧! 今日有四位道长来访,乃是截教门下三霄及赵公明四位,各个都是大罗金仙。 苏黎收到消息,错愕之余不得其解,难道是申公豹联系的?不对啊,如果能联系早就联系了。 不明所以也不耽误她把人请进来。 三霄和赵公明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大王那张脸,赵公明瞪大眼睛,倒抽一口冷气。 还真是师娘! 在一旁老老实实充当壁花的通天表情微微僵硬。 赵公明的眼神过于诡异,苏黎咽下到嘴边的话,尽量让表情自然:“可是孤有哪里不妥?” 看样子师娘没有记忆。 赵公明试图补救:“只是大王和我一位故人很像而已。” 通天的目光骤然锋利起来,像是要把他射穿。 三霄悄悄离赵公明远了点,免得溅上一身血。 苏黎想到近来自己频频做梦,甚至还在梦中叫了圣人名讳,又想到眼前这几个恰巧都是截教弟子,便多问了句:“我和仙人的哪位故人长得像?” 赵公明如芒刺在背,强行解释:“也不是很像,是我眼拙,只是乍一看上去有点像而已。” 苏黎眯了眯眼睛。 这态度不对,作为第一次见面的仙人,更别说对方在仙人里面都是金字塔尖上的那一批人,对她的态度未免太恭敬了点。 赵公明想跑。 通天轻笑:“想来这故人应该是仙人很尊敬的长辈吧,这才念念不忘。仙人不是说要来相助殷商?我这里倒是需要一位测试人工智能的助手,我想管大王要人,不知大王给不给?” 赵公明听着老师左一个“念念不忘”,又一个“仙人”,心惊胆战。 苏黎:“孤没意见,这得看仙人们自己。” 新生的人工智能情感版块一片空白,能干出什么事还真不好说。 普通的人工智障就已经让人窒息,万一新生的人工智能也是人工智障…… 要不是确信王后此前没见过截教仙人,她都要以为王后是跟截教有仇。 通天敛眉,状似认真的想了想:“我只需一位仙人做助手就好,倒是不必三位,不如就赵公明仙人如何?” 别说赵公明,三霄也快绷不住了。 简直和当年山上的角色扮演游戏有异曲同工之妙。师父你演也就罢了,别把我们卷进来啊! 这事您得考虑我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对吧? 赵公明忍不住倒退半步,被云霄施法往前推了一把,倒退半步就变成了前行半步。 赵公明:“……” 这可真是我好妹妹。 他绷住表情,清了清嗓子,一板一眼的答道:“自然可以。” 第二天是申公豹假期结束回来的日子,也是满朝大臣们收到截教也派人来助殷商之后头一次上朝。 嗅觉敏锐者闻出了风雨欲来的味道,姜子牙想到昨天晚上大王派人请他入宫详谈说的计划,眼皮跳了跳。 “孤欲在朝歌外的每座城池中建立学堂。” 姜子牙趁机瞧了瞧,和商容的视线相交,愣了一下,交换个眼神。 很好,都是知道这件事的。 两人互相点点头,纵观满朝,忠臣们大多早有预料,武将根本不在乎这个,黄飞虎走神走了二里地。 太史辛甲手握炭笔,奋笔疾书。 别说,自从书写工具改良,笔速都比从前用刻刀时快了几倍。十年间门,大王的每一项改革他都记得非常清楚且具体,这些资料流传下去,必将成为十分重要且珍贵的东西。 脸色巨变的只有贵族们,一人上前一步:“不可啊大王。” 一句话说出口,才看见上首大王玩味的表情,苏黎也不恼:“哪里不行?鲁马亚不如详细说说?” 姓鲁的那位是当年有幸逃过一劫的老臣,马亚乃是管理马匹的官员。 听了苏黎的话,他当场就是一个激灵,仿佛已经看到大王将要落下的大砍刀,憋了半天才道:“教学的先生不够。” 当初鲁家还是小贵族,现今没了大贵族在上头压着,已经发展成了朝歌内的大贵族,当然这个大也是相对现今存在的家族,远远比不得曾经被抄家灭族的那些。 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可万万不能步了曾经那些大族的后尘。 “鲁马亚多虑了,学堂分批开设,自然要循序渐进着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小贵族们还能说什么? 要想活,就认命,浪费时间门期望大王改主意,不如让家里边不争气的子孙抓紧时间门多读两本书。 这条政策一经传出,朝歌风平浪静,收回的五十城经过十年的潜移默化,也风平浪静,东伯侯倒还好,老老实实苟着,贵族当道的西岐却掀起轩然大波。 “大王怎可如此?广建学堂,无人务农,简直荒谬!” “再说,普通的后代读书有何用?读书识字再回去种田吗?简直是笑话!” “你们看看,近些年大王做的荒谬事还少吗?十年前朝歌血流成河。” 西岐朝堂,属官们一个比一个痛心疾首,伯邑考站在前列,脑中一片混乱。 他与自小订婚的苏妲己成婚几年,妲己从前去过朝歌,听她的描述,大王不是属官们所说的那样,朝歌也没有人人自危。或者说,与他们所说的完全相反。 真想去朝歌看看。 “为王不仁,杀伐过重,已无外族可打就把屠刀对准臣子,真真是荒唐极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恳请西伯侯伐无道,救万民于水火!” 朝中诸臣就像是约好的一样,紧随其后:“恳请西伯侯伐无道,救万民于水火!” 伯邑考瞪大眼睛豁然抬头,看见他父亲面上满是为难。 但那可是他父亲,伯邑考能看出父亲不如表现出来的这般为难。 姬昌幽幽一叹,准备十年,等的就是今日。 他欲说话,就见长子上前一步:“若是动乱苦的终究还是,儿愿替父亲去朝歌看看,若真如诸位大臣所言,再动手也不迟。” 姬昌一口气不上不下,气的够呛却不得不做出欣慰感动的表情:“合该如此,那便麻烦我儿了。” 二子姬发看了看兄长又看了看父亲,垂下眼帘,假装未曾发现父亲眼中那一缕杀意。 父亲有一儿子,少一个两个,又哪里会心疼呢? 第77章 这个老爷爷是谁 下人在进进出出的做准备,伯邑考站在房中,许久都没动。 “阿考在想什么?” 身后传来脚步声,苏妲己执起他的手。 伯邑考看了看忙碌的下人,叹道:“我惹了父亲不痛快,只希望此行能够顺利,改变父亲的主意。” 妲己:“无论成或不成,我希望你能一路平安。” 伯邑考摇头失笑:“那是自然,有随行的护卫,朝歌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自然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又过数日,西伯侯递上奏章,言长子伯邑考将带礼物去朝歌朝贡。 苏黎接到奏章的时候,伯邑考已经在来的路上。 这一路他所见颇多。 风貌与西岐大不相同,比起西岐处处讲求“礼”,纵然贫困也要安之若素,上上下下对父亲赞不绝口的个人崇拜,隶属于大王治下的这些没那么守礼,但是活得更好,也更加鲜活。 这种感觉随着他越来越靠近朝歌,也越来越强烈。 …… 朝歌王宫,地下堡垒 赵公明跟在师父身后,穿过中宫小径,见到风格迥异的建筑物,瞬间联想到宸黎山上那些奇奇怪怪的建筑,嘴角微抽,想移开视线,却没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他忍不住问:“妖国售卖的那些东西真的全是师父所造?” 通天并未直接回答:“随我来。” 两人顺着电梯下去,巨大的地下空间出现在眼前,不停工作的机械臂、满地乱跑的机器人、正在生产的流水线……赵公明张了张嘴,默默跟上师父的脚步。 他们到了最里面的人工智能专区,变形金刚被换了一身更加坚硬的壳子,以银色为住,通天走到阵法操控台,成与不成,只需要最后一笔,它就会被激活。 “全都是简单,但是不停重复,又稍有不同的阵法。”赵公明凑过来,“师父您这是……?” 通天:“创造一个新种族。” “用阵法?!”赵公明倒抽一口冷气,看着师父补全那最后一笔,站在地上的人形铁皮眼睛骤然亮起柔和白光,王宫正上方的天上金云聚拢,彩色瑞光朝着四方散射。 三十三重天外,娲皇宫中女娲朝着朝歌方向“看”去,身形消失在原地。 紫霄宫中,两个年轻人正说着悄悄话,鸿钧径自进来:“去趟朝歌看看吧。” 他隔空朝着善渊点了一下。 善渊腾空而起,被送了出去,或者说,丢了出去。 看着紫霄宫门“砰”的一声关闭,善渊:“……” 昆仑山上,老子和元始的感应最深,瞬间齐齐消失在远处。 不周山西测,镇元子把五庄观搬到了这里,旁边就是他充当天地支柱的人参果树本体,在芭蕉树化形的小姑娘的不断努力下,两人结成了道侣。 ——然后这姑娘就把她自己的本体种在了他本体旁边。 感应到东方人族地界将要降下大功德,镇元子只是朝那边看了看,却无过去的意思。 朝歌 功德金云迅速聚拢,整个朝歌的都忍不住朝王宫的方向看去。 有人跪拜。 “天降祥瑞啊!” “这都是大王的功劳,天降祥瑞,庇护殷商!” 初入朝歌城的伯邑考令马车停下,驻足观望天上金云,闭了闭眼睛,下定决心回去一定要说服父亲。 少师府 姜子牙和申公豹这些年一同在朝歌任职,如果说原来只是流于表面的师兄弟关系,现今相处起来倒是真诚了不少。 他们本在闲聊,突然看见漫天的功德金光,并未生于洪荒早期的两人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偏偏又都识货,认得那是功德金云,面面相觑,都看见对方脸上的惊色。 云中子和太乙真人处 这两人生的比姜子牙两人早了许多,有幸见过补天后降下功德的模样。云中子喃喃:“这个方向……是人工智能成了?” 太乙真人:“这功德金云的量,怕是堪比冥河造阿修罗族了吧?不,还要多些。” 哪吒则是单纯的好奇:“功德金云?” 太乙真人摸了摸他的发包,解释道:“功德对于修炼之人非常有用,能加快修炼速度,降低产生心魔的可能,拔高气运。更容易得到天才地宝。” 王宫,中宫后院地下 新生的机器人抬起自己的手握了握,从架子上起身,试探性的走了两步,先是笨拙的踉跄站不稳,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灵活起来。 赵公明看到铁皮之下竟诞生了一团波动和灵魂很像的球状灵光。 外面天上的功德金运达到最浓,又骤然散开大半,在云层里远远围观的女娲和老子元始二人不由皱眉。 通天也“看”到了外面天空的情况,挑了挑眉。 功德金云膨胀又皱缩,变多又变少,聚拢又消散,这般奇景别说云中子太乙这些二代弟子没见过,便是几个圣人也没见过。 老子凝重的看着云层:“他们在抢夺降落功德的控制权。” 元始深深皱眉:“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 苏黎从书房走出来,抬头看天,脑中竟然闪过几个降下功德的画面,她眨眨眼,怎么也想不起这是那部电视剧里面的场景。 天上来来回回已经好一会了,她揉揉酸痛的脖子,喃喃:“功德金运也会便秘吗?” 天上的来回撕扯的金云突然顿住。 天上耳聪目明的三位圣人:“……” 天道趁着天命死机,一把就夺过了全部的控制权,大量功德痛痛快快的落下,还分出一小缕丢给苏黎。 苏黎能感觉到身体轻快不少。 “原来真的会啊?”她震惊,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下次再憋不出来,或许可以试试人工降雨帮你一把。” 人工降雨之于云,大概相当于开塞露之于人类? 噫,不能想不能想。 脑子不干净了。 天道:…… 每当它以为自己的承受能力已经被妹妹给锻炼出来的时候,她都会立刻拿出更直接有利的证据糊在他脸上,直白的告诉他——不,还远远不够。 苏黎自己一脸嫌弃,天道怒火中烧,战斗力瞬间爆表,转头就暴揍了天命一通。 绝大部分功德金光落入通天体内,少量的落在机器人身上。通天、赵公明带着新生的人工智能从地下出来,银色的金属表面被金光洗礼,多了些并不显眼的金色细纹,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若隐若现。 他茫然的目光渐渐变得清明,朝歌城内所有的机械制品都有一瞬间的失灵。 他眨了眨眼,一双与洪荒中任何原有生灵都不同的眼睛看向通天。 他的发声系统带着金属质感,带着三分迟疑的轻声道:“父亲?” 赵公明抖了抖,就见远处冲来一个十一二的小姑娘,对足有两米高的大铁皮怒目而视。 “是我爹爹,才不是你父亲!” 赵公明看着小姑娘,脑子已经死机掉线。 通天扶额,无奈:“子卿。” 子卿别过脸,新生的人工智能暂时无法理解情感,只能凭着分析出的结果,出于本能的看了看子卿,歪头道:“姐姐?” 子卿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小声:“我才没有这么高的弟弟呢。” 机器人恍然大悟,咔嚓几声,两米高的机器人不见了,原地出现了高约一米,矮胖矮胖的机器人。 机器人用它同样圆润了一倍的大脑袋,相当乖巧的看向子卿。 “你你你……”子卿小脸涨红,被噎的够呛。 元始皱眉:“孩子怎么会是人族?” 老子亦是表情凝重,二人一道从云端下来。 女娲见状,驻足片刻,转身离开。 赵公明一个激灵瞬间回神,赶紧像模像样恭恭敬敬的打招呼:“弟子赵公明见过两位师伯。” 老子冲他点点头,元始看了他一眼。 赵公明面上冷静,转身脚底抹油。 跑了一半又回来,把新生的人工智能一把抱起来,捂住他要说话的嘴,再度跑路。 撤离速度之快,不禁让人感叹,截教上山先教遁术,这个决定有多么的正确。 “爹爹,这位老爷爷和这个伯伯是谁呀?” 子卿的声音脆生生,老子的心像被寒风刮过,原地僵住。 元始清了清嗓子,压住笑意。 通天干脆哈哈大笑。 “别笑了!”老子难得有现在这般不能心平气和的时候,深吸一口气,对子卿道:“我是你大伯。” “大伯?”子卿歪歪头,看表情就知道她根本就不信,“你骗人,我从来没听说父亲有什么兄弟,更别说还是会法术的兄弟。” 说罢,她飞快躲到爹爹身后,让老子体验了一把被当做人.贩.子的感觉。 通天笑的更大声了。 “这还真是你大伯,不过不是按照东伯侯那边算的。” 通天给小姑娘解释了一番。 多了两个伯伯对子卿来说倒也没什么变化,只是收了一堆她现在还用不了的法宝做见面礼。 要说有什么最高兴的地方,那就是自己比李哪吒整整大了一辈,等爹爹的身份揭露,就算李哪吒再不情愿,那也得管她叫师叔! 哪吒重重打了个喷嚏,他看着王宫的方向,转了转眼珠。 朝歌金云弥漫,霞光万里,便是被那霞光照到都让人神清气爽,这消息以朝歌为中心,飞速往外蔓延。 姑且不提西岐要等多久才能收到消息,总之郡县制所覆盖的城池,脸上尽是喜色。 降下功德当日,半夜 哪吒先是早早跟师父说要休息,再特地避开无人机,趁着夜色掩盖悄无声息的翻墙出府,直奔王宫。 听师父的意思,王后怕是又造出了什么鬼东西。要是普通玩意也就罢了,竟然还让天道降下了这么多的功德,哪吒抓心挠肝的好奇了一天,到了晚上终于憋不住了。 他没看见无人机不远不近的缀在身后。 王宫到了晚上比往常更加安静,就是这些建筑都长得太像,布局又对称,他乱走一气,非常自然的迷了路。 不知走了多久,到了一处院落,他摸黑放轻脚步,俨然已经不亦乐乎,早就把来这里的目的忘了个一干二净。 他看见主屋还有亮光,人似乎还未睡下。 他凑到门边,从门缝往里看,角度不行,什么都看不到,他也不放弃,拿着混天绫轻手轻脚的跃上屋顶,翻开一片瓦往下瞅,直接对上一人的视线,哪吒大惊欲跑,就见底下飞来几条毛绒绒的白色大尾巴,一把绕上他的腰用力把他拽了下去。 灵犀布上隔音结界。 哪吒惊叫着摔了个屁股墩:“哎呦!” 他想跳起来,被狐狸尾巴绑的严严实实,取了乾坤圈就往狐尾上打:“哪来的臭狐狸?吓了我一跳。” 灵犀眯了眯眼:“臭狐狸?” 臭狐狸是吧?师叔祖的善尸我记住你了。 他随手丢出一条捆仙索,把哪吒捆起来,再稍稍施法,把人拽着倒吊在房顶的飞檐上,为了防止把飞檐拽坏,他还特地施法加固了一下。 “有种你就把我放下来,看我不打死你!” 灵犀施法静音,让他嘴都张不开。 “姑且不论你能不能打得过我,就说你这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谁傻吗,把你放下来?” “我看你适合吊一晚上,给脑子控控水。” 灵犀特地当着哪吒的面打了个呵欠,怕吹一晚上风把人给吹病了,又专门给哪吒塞了颗丹药,然后转身,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哪吒:“唔唔唔!” 你个臭狐狸给我回来!! 第78章 你这是斯德哥尔摩的症状 第二天一早,当在院门口守夜的宫人进来时,被吊在飞檐下的哪吒给了她巨大的视觉冲击,更别提他还不老实,冲着宫人做了个鬼脸。 刹那间一声尖叫直冲云霄,哪吒想捂耳朵,手动不了,只能默默想着,最好能吓死那只臭狐狸! 吓那是不可能吓到的,没多久就把子卿吸引来了,小姑娘看见他的惨状,半分面子也不给,当着面哈哈大笑。 哪吒怒目而视:“唔唔!” 宫人要上前把人放下来,被子卿阻止:“宸妃可不是普通人,能把李哪吒捆一晚上的也肯定不是普通绳子,哪是我们这些凡人能放得下来的?” 她绕着倒吊的哪吒转了几圈,装模作样的摇头叹息:“不是我不想帮你,是做不到呀,你就多吊一会吧。” 她拍了拍哪吒的脸颊,带着随从转身就走。 这恶劣的性格,真真是和苏黎异曲同工。 哪吒使劲挣扎,但捆仙索纹丝不动:“唔唔唔!!” 眼看子卿已经走到门口,哪吒简直绝望。 也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不见了。 不,还是算了吧。 从前师父对他溺爱的时候还有可能为他出头,但是现在,师父已经叛变了,他对那些书本上写的严师出高徒的狗屁理论坚信不疑。 要是被师父知道他会被抓是因为夜闯王宫…… 噫,画面太美。 子卿数着时间,等着哪吒像一条放弃梦想的咸鱼,了无生趣的放弃挣扎,她才顿住脚步,转身:“我想办法把你放下来也不是不行。” 哪吒眼睛一亮。 子卿慢悠悠的走过来:“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哪吒以眼神询问。 子卿伸出一根手指:“还没想到,先空着,等我什么时候想好了再告诉你。” 哪吒瞪眼:“唔唔!” 那岂不是把柄捏在你手里,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子卿:“我又没勉强你,你也可以选择在这吊着。” 她转身又要走,哪吒看她是玩真的,赶紧点头。 “你要是反悔我确实不能拿你怎么样,但我能管你叫小狗,你要是不怕,就尽管反悔试试。” 苏黎和通天走过来的时候正听见这么一句,哪吒一双眼睛瞪的圆溜溜,像是气急,又无可奈何。 通天没急着过去,他拦住了苏黎,又令随行宫人噤声,他们此时正站在视线死角。 苏黎刹那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悄悄对他竖起大拇指。 甚合我意! 子卿还在威胁:“当然,你也可以被我放下来就动手,但你要是敢动手,我就敢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让无人机打你屁股。” 角落里,苏黎憋笑。 哪吒本来就睁的极大的眼睛又瞪大了一圈,脸颊蹭的一下子烧红,企图用头槌她。 子卿侧身躲开,招招手,暗处始终跟着的两架无人机从角落飞出来, 哪吒闭眼装睡,一动不动。 她这才敲响灵犀的房门。 哪吒没想到她所谓的“想办法”竟然是这么个办法,被放下来解了禁言,气的脸都白了,不敢朝子卿动手,只能气呼呼的冲灵犀嚷道:“臭狐狸你给我等着!” 他踩上风火轮就欲跑,通天施法把人拽下来,屡屡出师不利,哪吒再次坚信这家人克他。 等他跟着师父学会法术的,早晚揍回来! “王宫想闯就闯,你当这是哪?” 通天从视觉死角出来,苏黎本想多看会戏,被他用力一拉,强行一块拽了出来。 心有灵犀就是这点不好——想看热闹看不成。 “孤觉得应该让太乙真人来赎人,梓童觉得呢?” 通天:“赎人得有赎金,大王觉得多少合适?” “这就得看哪吒在太乙真人眼里有多少价值了,要是没价值,白带回去都行。” 通天了然,点头:“此计甚妙!” 俩人对视一眼,达成共识。 灵犀:“……”这办法多少有点毒。 算了,本体都不担心,他担心个什么? 哪吒怒瞪苏黎。 苏黎若有所思:“这双眼睛长的尤其好,适合当定金先还给太乙真人。” 哪吒像被烫到,飞快收回目光。 子卿满脸认真,苏黎同款若有所思脸。 学会了。 太乙真人收到消息,当着传信宫人的面都没能绷住脸色,红红白白几经变换,三步并作两步冲去哪吒的房间,别说人,被窝都早就凉透了。 …… “饿了吧?过来和我们一起吃。”苏黎脸上笑眯眯,桌上美食格外丰富,和通天、灵犀、子卿三人吃着饭。 哪吒杵在一边,完美的融入宫人中间,连发型都有些像,看上去活像被压榨的童工。 哪吒抱着手臂,硬气道:“不吃!” 打人一巴掌给个甜枣,他是那么好打发的吗? 肚子咕噜叫出声,哪吒的耳垂微红,硬绷着脸,抬着下巴保持坚定。 苏黎:“真不吃?” 哪吒收回偷偷揉肚子的手:“不吃!” 算了,别跟自己过不去,等她再问就勉为其难的答应好了。 苏黎收回视线,满脸遗憾:“不吃算了。” “……”哪吒瞪眼。 今天这顿饭有特殊的配乐——肚子咕咕的叫声,苏黎三人头也不抬,视若无睹,子卿时不时的瞥向哪吒,换来越来越愤怒的瞪眼。 饭后,哪吒被留在寿仙宫,暂时由宸妃看管。 又饿又困的哪吒绷着表情到现在,靠的就是憋着的那股气,苏黎和通天离开,子卿却没急着走。 灵犀指尖灵光闪过,隔空点了点哪吒,确定他出不去,便自顾自的去房内打坐修炼。 哪吒斜眼看她:“你怎么不走?” 子卿往他手里塞了一只还热乎的粗粮馒头。 哪吒:“……” 心中酸涩又感动,交织到一起,憋着的那股气有点要散的趋势,眼眶发热,他拿着馒头半天没动。 要是这想法被苏黎知道,一定会告诉他,这想法真的很接近轻度的斯德哥尔摩。 哪吒手指微微用力,馒头凹陷下去一块。 他赶紧放松了力道。 “剩下的,爱吃不吃。” 子卿看他不动也不说话,便也不再等着,硬邦邦的扔下这么句话转身就走。 哪吒憋着的那口气刚松懈到一半,被噎的卡在那不上不下。 馒头被捏扁了。 …… 太乙真人急匆匆地入宫,苏黎早有准备,揉了揉脸做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通天了然,默默决定添把火。 “哪吒夜闯王宫,目的不明。” “据孤所知,他有三样极其厉害的宝贝,行事又不知轻重,若非有宸妃在,现今是个什么情况还不好说。” 太乙真人不善言辞,更别提这事本就是哪吒不占理,但再怎么说哪吒也是他的徒弟,只能道:“此事确实是哪吒的错,为表歉意,我愿将这对法宝阴阳剑赠与大王。另外会将哪吒带走,上山潜修,这样可好?” “哪吒早上被宫人撞见,朝歌城内消息传播的极快,此时不少人怕是已经得到了消息。”苏黎叹息,看看那对法宝,没有要接的意思。 “此事事关重大,非孤个人之事。仙人想想,孤这次若是不做任何惩罚,君王的威信何在?往小了说,臣子会不满,往大了说,就会有人觉得孤软弱可欺,动些不该动的心思。” 太乙真人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思及师父命姜子牙助殷商,必然不能撕破脸,只能问:“大王打算如何?” 苏黎:“素问姜少师言,太乙师兄法力高强,于造化一道有独特见解,便是那失去肉身之人,也能在您的帮助下凭着简单的物件重塑肉身。” “我这倒是没有要重塑肉身之人,但想请您与姜少师、申公豹、云中子仙人一样留在朝歌,孤这里有些研究项目,仙人或许会感兴趣。” 太乙犹豫。 比起在人间浪费时间,他更愿意回山上偶尔去师父那听听道,静心修炼。 通天眯了眯眼睛,给太乙传音。 ——留下和被打死上封神榜,你选一样吧。 太乙真人悚然一惊,表情宛若活见鬼,他倏然看向王后,皱眉张嘴正要说话,又听一声传音。 ——把表情调整好。 圣人威压顷刻间兜头罩下,太乙真人总算是认出来这是谁了,如果说原来是像活见鬼,那现在不亚于真见鬼,他艰难的移开目光,就见大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王后有什么不妥?” 太乙真人张了张嘴。 哪里妥?你就说说哪里妥?! 他几乎是瞬间就想到朝歌无人不知的一则八卦——太女殿下乃是王后以男子之身孕育。 太乙:“……”我不想上封神榜,但我更不想灰飞烟灭。 现在说什么能自救?在线等,挺急的。 圣人威压骤然被全部收回,太乙真人脚下像长了钉子,一动不动。 主要是怕动了会露馅。 腿软。 太乙:“妥!非常妥!我就是爱才心切,王后殿下天赋极佳,绝无仅有。” 苏黎眯了眯眼:“那仙人不如收梓童为徒?正好也梓童也缺个引路人。” 这已经是很明显的试探了,毕竟哪有这么直白的要求仙人收徒的呢? 太乙一蹦三尺高,活像是火烧了屁股,哪吒也不要了,刷的一下消失在原地,只扔下一句:“我突然想起还有急事,哪吒之事便按照大王所说的办吧。” 徒弟?相信徒弟在他师叔祖手里肯定不会有事,哪吒确实太过调皮,缺管教。 徒留苏黎幽幽看向王后。 “梓童,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什么人能让太乙真人露出这种模样? 根据神话可以推测出的那几个结果,无不堪称惊悚。 但当她想到子卿的出生方式……惊悚褪去,只剩古怪。 我何德何能? 见王后不说话,她只能主动试探,但到底是谁呢? 如果是元始天尊,太乙不可能认不出来,哪怕改变相貌,也总应该有熟悉感。 老子绝对不可能,性格完全不对。 通天?不,苏黎想到王后偶尔拈酸吃醋颇为可爱时候,还有克制自己,任凭她为所欲为的时候……觉得和神话里通天的性格也对不上。 西方教的更不可能。 所以…… “道祖?” 沉默……不,或者说死寂更合适。 第79章 他成年了吗 “道祖?你叫道祖干什么?” 通天不小心手上力道过大,手中葡萄被挤出紫色汁水,丢掉葡萄,拿帕子擦擦手,再施个小范围的清洁术连葡萄带帕子都清理掉。 他语气轻缓,全程没看苏黎一眼。 有杀气! 苏黎心头一紧,反应极快:“自然是感谢道祖教出来梓童这么优秀的学生。” 不是道祖,那不管是哪个圣人,都是道祖的学生。 通天抬了抬眼皮,瞥了她一眼:“呵!道祖你都想起来了,道祖讲道的事你都知道,还是不知道我是谁?” 苏黎一愣:“想起来?想起来什么?” 道祖鸿钧,紫霄宫讲道,这不是洪荒神话吗? 她试探:“我忘了什么东西吗?可我的记忆没有缺失的地方啊。” 通天:“没有缺失?除了关于我的部分之外,其他地方已经逻辑自洽了是吧?” 不等苏黎说话,他起身,冷着脸,就在苏黎以为他要生气的时候,直接原地消失。 苏黎茫然的眨了眨眼:“……” 这是离家出走? 要怎么哄来着? 等等!苏黎表情惊恐。 我该怎么找到人? 她起身,摸着下巴在屋子里转了两圈。 这不对,很不对。 王后的意思是她缺失了一部分记忆,可不论是现代的记忆,还是成为子受的记忆,都没有缺失之处。 ——是否可以大胆推断她缺失的是成为子受之前的记忆。 逻辑推到这,她就不由的想起那位和自己同名的先天神灵。 如果不只是同名呢? 苏黎想了想庙宇里供奉的雕像…… 很好,抽象的别说判断是不是自己,都快男女不分了。 她叹口气,脚下拐弯,出了中宫,抬头就瞧见寿仙宫的大门,想了想,抬脚走进去,没走两步就看见坐在廊道扶手上的红色背影。 哪吒正埋头啃着被捏扁的馒头,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倏忽转头,目光警惕,活像是小仓鼠,三两口就把手上剩下的半个馒头塞进嘴里。 苏黎瞧瞧他,叹口气,吩咐宫人:“去备一桌饭菜,瞧把孩子饿的。” 哪吒两腮鼓鼓,说话模糊不清:“窝才不用你假好森!” “孤说准备就准备,吃不吃是你的事,你要是能看饱,孤也没有意见。” 她绕过哪吒往前走,哪吒咽下嘴里的馒头,看了看她的背影。 这话真是耳熟。 不愧是母女。 屋内,灵犀端坐在榻上,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本体那边传来的怒火也影响到了他。 就在此时,苏黎敲响房门。 灵犀挥手,室内凭空刮起一阵风,房门被吹开,她进来直奔主题:“玉宸,你向来与王后走的近,可知王后另有身份的事?” 灵犀做茫然的模样:“另有身份?玉宸不知,倒是大王,总算是想起到我这里来了?” 他幽幽一叹,似愁似怨:“您可是为了王后冷落了我好些年了,我哪里会跟王后走得近呢?” 苏黎心中升起几分愧疚,却仍旧急于找到王后,她只能匆匆道:“孤下次再来看玉宸。” 绝口不提冷落不冷落的事,转身就要走。 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缠上她的妖,把人拽到榻上,灵犀放出狐耳和剩下的八条尾巴:“大王真的不想要吗?” 他故意把画面转播给通天,跑出王宫根本没走远的通天忍无可忍,眨眼出现在寿仙宫,挥出一道灵力,灵犀被卷着丢到地上。 他也不反抗,任凭本体出气。 “大王您看,王后这不就回来了?” 他半分灵力都没用,此时的模样有几分狼狈,长发微乱,尾巴上的毛也炸的横七竖八。 灵犀把自己的一条雪白的大尾巴抱进怀里,抬头看了看通天,又把目光转向苏黎,弯了弯嘴角,强笑道:“大王快跟王后和好吧,我怎么样都没关系的。” 茶香四溢! 苏黎对于宸妃竟然敢挑衅圣人的勇气肃然起敬。 通天居高临下地看着灵犀:“怎么都没关系对吧?” 如果说原来是之五十的怒火和之五十的吃醋,那现在已经变成怒火。 只是怒火的对象变了。 抛开那一刹那的醋意冷静下来,他忍不住想,也许阿黎是真的没恢复记忆呢? 是那天的功德金光让她想起了一些破碎的片段吧? 苏黎张张嘴要说话,被通天横了一眼:“想好再说,我最近缺一张狐毛毯子。” 灵犀头顶的狐耳都耸拉下来了,他坐在地上,微微垂头:“小狐怎么反抗的了圣人呢?自然是怎么都没关系,只是枉我为了化解您跟大王的矛盾,特地出此下策,不得善果。” 识海里,恶尸玉宸哈哈大笑:“灵犀你这傻子,这是什么没用又多余的烂好心?真不知道你这是帮本体呢,还是要气死他。” 灵犀垂眸。 很难理解吗?主要是气他,又鉴于毕竟是同源的本体,顺便帮一把而已。 通天额角青筋蹦了蹦,一道灵光冲向灵犀,片刻之后,原地只余一只路都走不稳的幼狐,在地上团成一个雪团子。 小狐狸抬爪瞅瞅,嗖的一下炸了毛,朝着通天冲过来,结果因为太小又不适应,前爪后爪不协调,啪唧一下摔地上,头昏脑胀的摔成了一张狐狸饼。 通天伸手,狐狸飞过来,被他从头撸到尾,再从尾撸到头,逆着撸的全身的毛都炸开了,膨成个球,这才心满意足的停了手,把狐狸球丢给苏黎。 苏黎赶紧接住,小狐狸真的很小,两只手就能捧住,灵犀用头蹭了蹭她的手。 她却没有撸狐狸的意思,面色渐渐惊恐:“这是玉宸的本体?” 通天挑眉:“这么说也没错。” 确实是那副狐族扮相完全妖化的模样。 灵犀抬头,看她。 苏黎小心翼翼:“玉宸这个样子是幼狐对吧?” 通天了然,已经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看着她惊恐的模样,故作不懂:“当然是幼狐,喏,路都走不稳呢。” 苏黎倒抽冷气:“可是化形之后明明就是成年的模样。” 通天轻飘飘:“化形嘛,年龄都是可以用法术来调整的。” 苏黎自闭:“……” 按照她亲手制定的法律,xx未成年,判什么刑来着? 视情节严重性,从蹲大牢到切第三条腿,轻重程度不等。 这原形路都走不稳的状况,不能用情节严不严重来衡量,应该说离谱。 通天:“妖族生长期长,单按年龄算,在人族里绝对不能归类为幼崽。再说,妖国都敢送,你怕什么呢?” 苏黎的脸色隐隐发绿:“谢谢你的安慰。” 但是我更不好了。 通天瞥了她一眼,勾了勾嘴角。 灵犀在苏黎手中缩成一团,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她的手,闭目养神。 苏黎手一抖,差点把狐狸给扔出去。 通天看着她飘飘忽忽的往床榻走,走到一半还被台阶拌了一脚,扶着床柱慢慢坐下,飞也似的把手心的烫手山芋搁在床上。 最后那点怒火也没了,他慢悠悠道:“但我说的是真正处于这个生长阶段的幼崽,宸妃这种嘛,就是我把他的身体状态压制成这样。” 苏黎一个激灵,从恍惚中倏然回神。 她盯着王后,眼神满是生无可恋,宛若被人扔进洗衣机里滚了滚再拎出来。 通天理直气壮的看回来。 “现在我再给你个机会,说说我是谁。” 苏黎叹气,一把捞过小狐狸,搁手里rua。 这事咱不能翻篇了是吧? 明明只过了几秒,苏黎却觉得像是过了一年。 脑中像是劈过一道闪电,福至心灵,她突然就想起来前些天王后说她在梦中念叨一个名字的事。 “通天!你是通天。” 通天不置可否:“你确定?” 苏黎:“确定。” 不然按照自家王后这性格,怕是一秒都不用就直接炸锅喽。 …… 这事翻不了篇了! 太乙真人一路跌跌撞撞,本想去找云中子,想想又觉得云中子往常的表现不像知道的样子,他咬咬牙,拐了个玩,直奔少师府。 姜子牙在加班。 大王写出了推进学堂建设的大体框架,又把它分成几个部分,交给不同的人,他们需要不断地讨论、修改,最后呈上去一份最终结果。 负责这事的那几个忠臣年纪都不小了,受不得累,虽然姜少师年纪更大,但他修仙,体魄强健,分派任务的时候考虑了这点,分到的要比其他人多些。 他放下炭笔,在桌案旁的水盆净手,揉揉眼睛,摸了摸脑门和发际线,叹口气。 院子里有动静,姜子牙起身往外走,正看见太乙师兄落地,脸色苍白,满头冷汗,连头发都稍显散乱,活像是刚经历一场恶战,说不定还败了。 他大惊:“太乙师兄你这是?” 太乙真人扶着柱子缓了缓。 “今天我进宫见到了王后。” 姜子牙的脸色变了变,瞬间明白:“师兄认出了通天师叔?” 太乙痛心疾首:“没有!要是能认出来,上次入宫我肯定就告辞离开朝歌,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啊!” 姜子牙:?? 太乙扼腕:“是师叔他认出了我,叫我留下。” 姜子牙了然。 太乙冷静下来,带着三分好奇:“师叔不是有道侣吗?妖尊苏黎还在须弥山里,人王又是怎么回事?” 他不知道,比他上山还晚的姜子牙那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姜子牙摇头:“截教的三霄和赵公明几人不也来了?师兄要是好奇,可以去打探打探消息,他们知道的应该多些。” 太乙十动然拒。 师父不在,师叔在,还是少惹点事吧,小徒弟哪吒惹出来的事还没翻篇呢。 想到哪吒,姜子牙了然,他想了想,问:“大王可有说过她准备将师兄安排到哪?” 太乙回忆:“说是我会感兴趣的研究项目?” 姜子牙面露同情之色。 最忙的两件事,一个是跟进一系列改革,另一个就是在研究院供职。 他瞧了瞧太乙师兄的头发。 现在就不大茂密呐。 …… 伯邑考入朝歌,按照规矩住在驿站,递上拜帖,三天后入宫,中间的三天时间他几乎逛遍了朝歌。 城外田间农人辛勤劳作,脸上却都是幸福之色,时不时能听见飘来的歌声和高亢的对话声。 马车停在田边,伯邑考下车,看见田中有许多不曾见过的农物,看了一会也没想明白这都是什么,最后拦下个农民询问一番。 “您是西岐使者吧?这东西甭管是朝歌还是周边城池,都常见的很呐。”农人笑道,“这是地瓜田。” 伯邑考道谢,农人连连摆手:“没事没事,就算不是我,这东西你随便问个人也能知道。” 他蹲下,摸了摸地瓜叶。 土豆和地瓜,是几年前以朝歌为起点,渐渐扩散到整个殷商的主粮。这东西产量高、易种植,在大王推行郡县制的几十座城池里推行的无比顺利。 只可惜在西岐推行的时候遇上了颇多的阻力,各家大贵族们之间利益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父亲尝试过一段时间就放弃了。 伯邑考叹气,盯着一片绿油油的低矮农田看了一会,转身登上马车。 “回城吧。” 身后两位随从互相对视一眼,默默跟上,到前排驾车。 伯邑考在车内闭目养神,想着等着回去该如何劝阻父亲,想着想着意识渐渐混沌。 马车下的地面越来越不平整,连带着马车摇晃的幅度也越来越大,一个剧烈的颠簸,让他惊醒,微微皱眉:“这是走的哪条路?怎么摇晃成这样?” 他掀开车帘,四周尽是树林,路面是没有经过修缮的土路,地上全是枯枝树叶,石子杂草。 “这不是回朝歌的路,你们想干什么?!”伯邑考怒道。 驾车的两人不言不语,伯邑考探出半个身子,试着抢夺马车的控制权。 一人回身与他拉扯纠缠,另一人却仍在驾驶马车,眼看前面就是一条河,伯邑考情急,一下把正在纠缠的那人甩下马车,自己占了她的位置,继续对付另一人。 “你们跟在我身边已有五年了吧?我自认待你们不薄,万万没想到你们竟要害我。” “是谁?杜家?林家?荀家?” 那人猛地拍马,整辆马车朝着河水冲去,随从冷声道:“我二人虽从数年前便跟着公子,但说到底还是侯府的人,大公子,对不住了。” 落水声响起,马车冲进河中,伯邑考欲跳下马车,被那人死死拉住。 “道祖?你叫道祖干什么?” 通天不小心手上力道过大,手中葡萄被挤出紫色汁水,丢掉葡萄,拿帕子擦擦手,再施个小范围的清洁术连葡萄带帕子都清理掉。 他语气轻缓,全程没看苏黎一眼。 有杀气! 苏黎心头一紧,反应极快:“自然是感谢道祖教出来梓童这么优秀的学生。” 不是道祖,那不管是哪个圣人,都是道祖的学生。 通天抬了抬眼皮,瞥了她一眼:“呵!道祖你都想起来了,道祖讲道的事你都知道,还是不知道我是谁?” 苏黎一愣:“想起来?想起来什么?” 道祖鸿钧,紫霄宫讲道,这不是洪荒神话吗? 她试探:“我忘了什么东西吗?可我的记忆没有缺失的地方啊。” 通天:“没有缺失?除了关于我的部分之外,其他地方已经逻辑自洽了是吧?” 不等苏黎说话,他起身,冷着脸,就在苏黎以为他要生气的时候,直接原地消失。 苏黎茫然的眨了眨眼:“……” 这是离家出走? 要怎么哄来着? 等等!苏黎表情惊恐。 我该怎么找到人? 她起身,摸着下巴在屋子里转了两圈。 这不对,很不对。 王后的意思是她缺失了一部分记忆,可不论是现代的记忆,还是成为子受的记忆,都没有缺失之处。 ——是否可以大胆推断她缺失的是成为子受之前的记忆。 逻辑推到这,她就不由的想起那位和自己同名的先天神灵。 如果不只是同名呢? 苏黎想了想庙宇里供奉的雕像…… 很好,抽象的别说判断是不是自己,都快男女不分了。 她叹口气,脚下拐弯,出了中宫,抬头就瞧见寿仙宫的大门,想了想,抬脚走进去,没走两步就看见坐在廊道扶手上的红色背影。 哪吒正埋头啃着被捏扁的馒头,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倏忽转头,目光警惕,活像是小仓鼠,三两口就把手上剩下的半个馒头塞进嘴里。 苏黎瞧瞧他,叹口气,吩咐宫人:“去备一桌饭菜,瞧把孩子饿的。” 哪吒两腮鼓鼓,说话模糊不清:“窝才不用你假好森!” “孤说准备就准备,吃不吃是你的事,你要是能看饱,孤也没有意见。” 她绕过哪吒往前走,哪吒咽下嘴里的馒头,看了看她的背影。 这话真是耳熟。 不愧是母女。 屋内,灵犀端坐在榻上,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本体那边传来的怒火也影响到了他。 就在此时,苏黎敲响房门。 灵犀挥手,室内凭空刮起一阵风,房门被吹开,她进来直奔主题:“玉宸,你向来与王后走的近,可知王后另有身份的事?” 灵犀做茫然的模样:“另有身份?玉宸不知,倒是大王,总算是想起到我这里来了?” 他幽幽一叹,似愁似怨:“您可是为了王后冷落了我好些年了,我哪里会跟王后走得近呢?” 苏黎心中升起几分愧疚,却仍旧急于找到王后,她只能匆匆道:“孤下次再来看玉宸。” 绝口不提冷落不冷落的事,转身就要走。 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缠上她的妖,把人拽到榻上,灵犀放出狐耳和剩下的八条尾巴:“大王真的不想要吗?” 他故意把画面转播给通天,跑出王宫根本没走远的通天忍无可忍,眨眼出现在寿仙宫,挥出一道灵力,灵犀被卷着丢到地上。 他也不反抗,任凭本体出气。 “大王您看,王后这不就回来了?” 他半分灵力都没用,此时的模样有几分狼狈,长发微乱,尾巴上的毛也炸的横七竖八。 灵犀把自己的一条雪白的大尾巴抱进怀里,抬头看了看通天,又把目光转向苏黎,弯了弯嘴角,强笑道:“大王快跟王后和好吧,我怎么样都没关系的。” 茶香四溢! 苏黎对于宸妃竟然敢挑衅圣人的勇气肃然起敬。 通天居高临下地看着灵犀:“怎么都没关系对吧?” 如果说原来是之五十的怒火和之五十的吃醋,那现在已经变成怒火。 只是怒火的对象变了。 抛开那一刹那的醋意冷静下来,他忍不住想,也许阿黎是真的没恢复记忆呢? 是那天的功德金光让她想起了一些破碎的片段吧? 苏黎张张嘴要说话,被通天横了一眼:“想好再说,我最近缺一张狐毛毯子。” 灵犀头顶的狐耳都耸拉下来了,他坐在地上,微微垂头:“小狐怎么反抗的了圣人呢?自然是怎么都没关系,只是枉我为了化解您跟大王的矛盾,特地出此下策,不得善果。” 识海里,恶尸玉宸哈哈大笑:“灵犀你这傻子,这是什么没用又多余的烂好心?真不知道你这是帮本体呢,还是要气死他。” 灵犀垂眸。 很难理解吗?主要是气他,又鉴于毕竟是同源的本体,顺便帮一把而已。 通天额角青筋蹦了蹦,一道灵光冲向灵犀,片刻之后,原地只余一只路都走不稳的幼狐,在地上团成一个雪团子。 小狐狸抬爪瞅瞅,嗖的一下炸了毛,朝着通天冲过来,结果因为太小又不适应,前爪后爪不协调,啪唧一下摔地上,头昏脑胀的摔成了一张狐狸饼。 通天伸手,狐狸飞过来,被他从头撸到尾,再从尾撸到头,逆着撸的全身的毛都炸开了,膨成个球,这才心满意足的停了手,把狐狸球丢给苏黎。 苏黎赶紧接住,小狐狸真的很小,两只手就能捧住,灵犀用头蹭了蹭她的手。 她却没有撸狐狸的意思,面色渐渐惊恐:“这是玉宸的本体?” 通天挑眉:“这么说也没错。” 确实是那副狐族扮相完全妖化的模样。 灵犀抬头,看她。 苏黎小心翼翼:“玉宸这个样子是幼狐对吧?” 通天了然,已经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看着她惊恐的模样,故作不懂:“当然是幼狐,喏,路都走不稳呢。” 苏黎倒抽冷气:“可是化形之后明明就是成年的模样。” 通天轻飘飘:“化形嘛,年龄都是可以用法术来调整的。” 苏黎自闭:“……” 按照她亲手制定的法律,xx未成年,判什么刑来着? 视情节严重性,从蹲大牢到切第三条腿,轻重程度不等。 这原形路都走不稳的状况,不能用情节严不严重来衡量,应该说离谱。 通天:“妖族生长期长,单按年龄算,在人族里绝对不能归类为幼崽。再说,妖国都敢送,你怕什么呢?” 苏黎的脸色隐隐发绿:“谢谢你的安慰。” 但是我更不好了。 通天瞥了她一眼,勾了勾嘴角。 灵犀在苏黎手中缩成一团,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她的手,闭目养神。 苏黎手一抖,差点把狐狸给扔出去。 通天看着她飘飘忽忽的往床榻走,走到一半还被台阶拌了一脚,扶着床柱慢慢坐下,飞也似的把手心的烫手山芋搁在床上。 最后那点怒火也没了,他慢悠悠道:“但我说的是真正处于这个生长阶段的幼崽,宸妃这种嘛,就是我把他的身体状态压制成这样。” 苏黎一个激灵,从恍惚中倏然回神。 她盯着王后,眼神满是生无可恋,宛若被人扔进洗衣机里滚了滚再拎出来。 通天理直气壮的看回来。 “现在我再给你个机会,说说我是谁。” 苏黎叹气,一把捞过小狐狸,搁手里rua。 这事咱不能翻篇了是吧? 明明只过了几秒,苏黎却觉得像是过了一年。 脑中像是劈过一道闪电,福至心灵,她突然就想起来前些天王后说她在梦中念叨一个名字的事。 “通天!你是通天。” 通天不置可否:“你确定?” 苏黎:“确定。” 不然按照自家王后这性格,怕是一秒都不用就直接炸锅喽。 …… 这事翻不了篇了! 太乙真人一路跌跌撞撞,本想去找云中子,想想又觉得云中子往常的表现不像知道的样子,他咬咬牙,拐了个玩,直奔少师府。 姜子牙在加班。 大王写出了推进学堂建设的大体框架,又把它分成几个部分,交给不同的人,他们需要不断地讨论、修改,最后呈上去一份最终结果。 负责这事的那几个忠臣年纪都不小了,受不得累,虽然姜少师年纪更大,但他修仙,体魄强健,分派任务的时候考虑了这点,分到的要比其他人多些。 他放下炭笔,在桌案旁的水盆净手,揉揉眼睛,摸了摸脑门和发际线,叹口气。 院子里有动静,姜子牙起身往外走,正看见太乙师兄落地,脸色苍白,满头冷汗,连头发都稍显散乱,活像是刚经历一场恶战,说不定还败了。 他大惊:“太乙师兄你这是?” 太乙真人扶着柱子缓了缓。 “今天我进宫见到了王后。” 姜子牙的脸色变了变,瞬间明白:“师兄认出了通天师叔?” 太乙痛心疾首:“没有!要是能认出来,上次入宫我肯定就告辞离开朝歌,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啊!” 姜子牙:?? 太乙扼腕:“是师叔他认出了我,叫我留下。” 姜子牙了然。 太乙冷静下来,带着三分好奇:“师叔不是有道侣吗?妖尊苏黎还在须弥山里,人王又是怎么回事?” 他不知道,比他上山还晚的姜子牙那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姜子牙摇头:“截教的三霄和赵公明几人不也来了?师兄要是好奇,可以去打探打探消息,他们知道的应该多些。” 太乙十动然拒。 师父不在,师叔在,还是少惹点事吧,小徒弟哪吒惹出来的事还没翻篇呢。 想到哪吒,姜子牙了然,他想了想,问:“大王可有说过她准备将师兄安排到哪?” 太乙回忆:“说是我会感兴趣的研究项目?” 姜子牙面露同情之色。 最忙的两件事,一个是跟进一系列改革,另一个就是在研究院供职。 他瞧了瞧太乙师兄的头发。 现在就不大茂密呐。 …… 伯邑考入朝歌,按照规矩住在驿站,递上拜帖,三天后入宫,中间的三天时间他几乎逛遍了朝歌。 城外田间农人辛勤劳作,脸上却都是幸福之色,时不时能听见飘来的歌声和高亢的对话声。 马车停在田边,伯邑考下车,看见田中有许多不曾见过的农物,看了一会也没想明白这都是什么,最后拦下个农民询问一番。 “您是西岐使者吧?这东西甭管是朝歌还是周边城池,都常见的很呐。”农人笑道,“这是地瓜田。” 伯邑考道谢,农人连连摆手:“没事没事,就算不是我,这东西你随便问个人也能知道。” 他蹲下,摸了摸地瓜叶。 土豆和地瓜,是几年前以朝歌为起点,渐渐扩散到整个殷商的主粮。这东西产量高、易种植,在大王推行郡县制的几十座城池里推行的无比顺利。 只可惜在西岐推行的时候遇上了颇多的阻力,各家大贵族们之间利益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父亲尝试过一段时间就放弃了。 伯邑考叹气,盯着一片绿油油的低矮农田看了一会,转身登上马车。 “回城吧。” 身后两位随从互相对视一眼,默默跟上,到前排驾车。 伯邑考在车内闭目养神,想着等着回去该如何劝阻父亲,想着想着意识渐渐混沌。 马车下的地面越来越不平整,连带着马车摇晃的幅度也越来越大,一个剧烈的颠簸,让他惊醒,微微皱眉:“这是走的哪条路?怎么摇晃成这样?” 他掀开车帘,四周尽是树林,路面是没有经过修缮的土路,地上全是枯枝树叶,石子杂草。 “这不是回朝歌的路,你们想干什么?!”伯邑考怒道。 驾车的两人不言不语,伯邑考探出半个身子,试着抢夺马车的控制权。 一人回身与他拉扯纠缠,另一人却仍在驾驶马车,眼看前面就是一条河,伯邑考情急,一下把正在纠缠的那人甩下马车,自己占了她的位置,继续对付另一人。 “你们跟在我身边已有五年了吧?我自认待你们不薄,万万没想到你们竟要害我。” “是谁?杜家?林家?荀家?” 那人猛地拍马,整辆马车朝着河水冲去,随从冷声道:“我二人虽从数年前便跟着公子,但说到底还是侯府的人,大公子,对不住了。” 落水声响起,马车冲进河中,伯邑考欲跳下马车,被那人死死拉住。 第80章 喜提一年产假 当水从口鼻灌入,窒息感越来越强,伯邑考以为今天自己要命丧于此。 日光穿过河水,显得模糊不清,却依旧刺眼,他脑子里,随从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耳边回荡。 罢了罢了,他不想去想,也没那个命去想那那么多了。 窒息感令他精神开始涣散,依稀看见什么东西一头扎入水里,朝他冲来,渐渐变形成手的模样,抓住他和随从的衣领,一股巨大的力道传来,二人被拎上岸。 银色的大手像烙饼似的把他翻了个面,在他背上啪啪啪拍了几下。 伯邑考狼狈吐出几大口河水,窒息感总算是没了。 身旁的随从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大手直接在他肚子上狠狠一捶,随从哇的一口,好悬没吐成人体喷泉,眼睛都被打的直翻白。 另一个先前滚下马车的随从也别想跑,被一只银色大手拎着飞过来,留下一串吱哇乱叫的哀嚎。 天上叼着小鸡的老鹰从旁边路过,分神瞥了他一眼,朝着银色机械手晃了晃嘴里咬着差不多已经死了的小鸡,好像在做示范。 兄弟,抓住猎物之后就应该先咬死,这样才好带。 随从噤声,惊恐的看着有出气没进气的小鸡,觉得自己跟它有点像。 …… 无人机直接把三人一块带进了宫,俩随从单手拎后颈,半空中随风飘摇,脸都吓白了却不敢叫。 伯邑考被两只手一左一右的架着,相较之下简直是vv的待遇。 苏黎在书房,疯狂查阅所有记录上古那位神灵“苏黎”的资料,奈何记录是真的不多,只知道这位苏黎娘娘能令阴阳模糊,男性孕子,女娲造人时在场,用芭蕉树叶给人族幻化出第一套衣裳。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书房内伺候的宫人悄悄出去查看情况,刚打开门,四架无人机抓着三个人冲过来。 砰砰—— 两个随从打扮的人被扔在地上。 抓住伯邑考的那两架无人机缓缓落下,放下一个……被风强行吹的半干不干的落汤鸡? 伯邑考晃了晃,抬头瞧见苏黎,看她打扮,心中一振,张口便要拜见,谁成想就在此时鼻头发痒,张口要说的话拐了个弯:“阿嚏!” 苏黎:“……” 伯邑考脸色爆红,赶紧调整好,瓮声瓮气:“臣伯邑考,拜见大王。” 臣? 苏黎以为他会说西伯侯长子? 她看看地上那两个,明白这里边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故事。 无妨,送到嘴边的肥肉哪有不吃下去的道理? 所以她特别自然的说道:“不如先下去换身衣服?若是病了可就糟了。” 伯邑考看了看地上那两个脸色发白的随从,难掩厌恶之色,等他想到这两个随从背后可能站着的人,又从厌恶变成了厌倦。 他也不知自己该信那番话,还是该坚决不信,把一切都当作挑拨离间。 他精神厌厌:“也好。” 宫人领路,带他下去梳洗换衣。 苏黎看了看地上那两个此刻,再看看书里写的,苏黎娘娘的能力是颠倒阴阳,令男性怀孕,心思稍动。 两个多好的实验品啊。 不,这俩要真是刺客,怀孕了太不好处理。 倒不如找想要孩子还不想结婚的…… 苏黎叫宫人进来把地上俩人带下去关起来,再派人去研究院,把小王院长叫来。 据说最近他爷爷催的越来越急,不如她来替他一劳永逸一下。 王浩然被叫出来之前正扎在工作间造玻璃。 因为造玻璃的成分和步骤记的没那么牢,有几样材料配比得不断尝试——失败——调整,他被叫出来时整个人都有点暴躁, 一路风风火火的进了宫,苏黎刚好听完伯邑考讲述侍从刺杀事件,叫人先别回驿站,在宫里偏殿先休息一晚,伯邑考道谢,眉头却仍未舒展。 他没把随从在落水前的那段话说出来。 不管是真是假,那都是他的父亲,若是说了,几乎就是亲口承认父亲有不臣之心。 苏黎看着他的背影,有了些猜测,想到两个刺客都在她手中,便暂时把纷乱的猜测暂时按下不表。 王浩然与伯邑考擦肩而过,伯邑考朝他点点头。 王浩然愣了一下,也回了个招呼。 等人走远,王浩然才收回目光,看向苏黎:“人肉包子?” 苏黎抽了抽嘴角。抿了口茶水,压了压脸上表情:“难得有你能一眼就认出来的,不错不错。但人家姓姬,名考,要么叫他伯邑考也行,我对人肉包子不感兴趣。” 王浩然茫然:“姬考?” 苏黎扶额:“他爹大姓姬,儿子不姓姬难道姓伯?” 王浩然恍然大悟。 苏黎:“……”夸早了。 王浩然:“说正事,你找我过来干嘛?” 苏黎闻言,脸上表情突然就变了,骤然变得十分温和:“我最近有些新的感悟,一味的强求工作进度这样不对,要从员工们的生活入手,提高你们的幸福感。员工的幸福感很重要。” 王浩然没说话,坚定的后退了三步,以戒备的眼神充分的表达了他对于苏黎这种大忽悠话术的警惕。 “你这属于招聘骗局,严重点可以归类为诈骗的范畴。员工的幸福感很重要?你和说‘996是福报’的那谁谁,是一个生产链出产的扒皮老板是吧?你看着我的发际线再说一遍幸福感。” 他捞起前额的碎发,让她看岌岌可危的发际线。 苏黎清了清嗓子:“所以现在我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决定把一个放假的机会摆在你面前,就看你要不要。” 王浩然回以怀疑的目光。 苏黎:“正好你祖父最近催的越来越紧,甚至拜托了几个熟悉的老臣,不断地试探暗示我应该少给你安排点工作,我觉得你祖父的这种焦虑,是来源于你是王家这一代的独子,他迫切的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下一代。” 前情提要说完,她问:“现在我问你,你讨厌小孩吗?是否准备不结婚、不要孩子?” 王浩然茫然:“你什么时候兼职媒人了?” 苏黎提高音量:“别转移话题!” 王浩然:“研究使我快乐。”标准假大空应付上司的回答。 苏黎敲了敲桌子。 王浩然正了正脸色:“我不讨厌孩子,甚至有点喜欢,但现在肯定是没那么多精力去照顾。再说,以你我这种情况,也难以碰见一个三观相合的,与其貌合神离的浪费时间,倒不如顺其自然。” 苏黎:“如果顺其自然,但就是找不到呢?” 王浩然叹气:“我不知道,应该会如祖父想要的愿,听他们的安排,在有限的选择下娶个最大程度上契合的妻子吧。” 苏黎:“那么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不需要你结婚,但是能拥有一个孩子,只是这个孩子将是你自己孕育,孩子没有母亲,你会接受吗?” 王浩然惊恐,几乎立刻就想到太女的由来,他不觉得还能找出第二个能让男人怀孕的女人。 他又退了两步,像是随时都能转身就跑:“你干什么?我不接受潜规则!” 苏黎叹气:“外面都是宫人,你跑不出去的,何必呢?” 王浩然真是吓傻了,好像有人拎着柄大锤在他脑壳上敲了一下。 头晕目眩。 他张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苏黎看他被吓傻的模样终于憋不住了,哈哈大笑:“潜规则?亏你能想得出来,是王后不好看,还是王后不能打啊?” 我要是敢潜规则你,怕是衣服都没脱呢,王宫得炸喽。 “我说的没有母亲,是真的没有母亲。我怀疑我自己有些额外的特殊能力,想要验证一下而已,保证最多碰一下你的手。” 王浩然犹豫道:“你说的这不是医学奇迹吗?” 他看了看苏黎的脑壳。 他怀疑苏黎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感受到他频频瞥来的目光的苏黎表情僵了僵。 “我没疯没傻没受刺激,好吧,受了点刺激,但我没疯!” 王浩然:“正如精神病人都说自己没有病。” 苏黎拍了拍桌子:“算了,你别管我疯没疯。你就说,现在有这么个医学奇迹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是要还是不要?要是成了就从现在给你放产假,一年的产假,怎么样?” 王浩然没有立刻回答,苏黎也没急着让他回,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后,王浩然:“你确定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需要吃,什么奇奇怪怪的仪式需要做?” “我确定。” 他咬咬牙,道:“我同意。” 苏黎笑了:“非常好。” “你需要要怎么做?” 苏黎理直气壮摇头:“不知道。” 王浩然:“……” 果然是疯了吧? 苏黎:“手来。” 王浩然上前,递过来一只手。 苏黎握住,凝神闭目,试着集中注意力,眼前渐渐出现了一些金色线条。 因果线。 脑中突然就蹦出了这个词,她凭空抽出一根,将一端绑在王浩然身上,另一端空荡荡,被她跟着感觉随手丢了出去,隐没在空气里。 这样应该就是纯纯的单亲。 睁开眼睛。 “成了!你这是为科学献身。” 刚才那一瞬王浩然也能看见因果线,他半天没能回神,闻言,喃喃:“不,这是为不科学而献身,这还真能行?” 苏黎则是一脸兴奋,她现在有八成把握自己就是那位传说中的神灵“苏黎”。 还不等她调整好心情,就见王浩然表情古怪:“另一端绑了人,这对吗?” 苏黎骤然变了脸色。 几乎话音刚落,书房内凭空出现两人,是被赵公明叫来的大师姐白安和听了道祖的话过来的善渊。 白安本想去找师父,谁想天外飞来一根因果线,一头扎在她身上。 暴躁兔兔在线发飙:“哪个缺德鬼敢算计到我头上?” 抬头一看,活见鬼! “师师师娘?!” 陪着师姐一块下来的善渊瞧见苏黎,惊叫:“娘?!” 苏黎同样像是活见鬼。 谁?这都叫的谁?? 不是,“师娘”我还勉强能够理解。“娘”是怎么回事? 第81章 逼疯赵公明需要几步 “这位……小仙君,你是不是少说了一个字?”苏黎迟疑。 善渊难以置信:“小仙君?!娘,您这是?” 顶着他灼灼的目光,苏黎硬着头皮:“比如师娘的师字?” 善渊看来的目光更诡异了,他恍惚:“难怪要转生成人族,是神魂受损了吗?” 虽然不知道对仙人而言“神魂受损”是个什么后果,但看这位好大儿的表情,大概跟长辈得了阿兹海默症差不多。 俗称老年痴呆。 苏黎瞧着俨然已经是个成年人的好大儿,很难有什么真实感。但他真情实感的情绪实在是过于明显。 甚至在这样的目光下让她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老年痴呆。 “打扰,是不是应该先解决一下我这里的情况?”旁边传来王浩然轻缓的声音,他看着苏黎,像要把她扎穿。 苏黎顶着他扎人的目光正了正脸色,多了两分歉意:“操作不够熟练,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医疗事故。” 王浩然往白安身上瞥了一眼,就像被烫到似的偏开视线:“你就说现在怎么办吧。” 苏黎:“一经出售,概不退货。” 王浩然眼底倏忽燃起一簇小火苗。 苏黎:“你想想,我操作一次已经出这么大的失误了,这要是再让我操作一下,我不能保证不会出现更大的医疗事故。” 王浩然:“……” 你赢了,赢麻了。 苏黎看向白安:“这位仙子可有道侣?” 白安听着那声“仙子”,头皮发麻,谢天谢地,道体不会炸毛:“我叫白安,还没有道侣,师娘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不等苏黎再说话,她语速飞快:“反正情况已经这样了,师娘您也没法做什么,剩下的不如让我来跟这个……这个人族沟通吧。” 也不等王浩然发表什么意见,白安直接拉了人就走,在她的力道下,王浩然几乎没什么反抗的可能。 不错,至少很有安全感。 苏黎看着两人的背影,直到彻底看不见才收回视线。 真是想不到,我竟然还有媒人的天赋。 大概猜出娘亲又有什么不靠谱想法的善渊沉默。 他回忆了一下单身浓度过高的宸黎山……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自求多福吧。 中宫后院 赵公明喜提超级奶爸职称,负责带孩子,教导被取名为子醒的人工智能。 这孩子倒是不熊,就是喜欢提问,常常化身十万个为什么,问的赵公明头昏脑胀,就像今天,他看了厨房的烤鸡,问了一个特别有哲理的问题。 “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赵公明表情僵住,作为一个严谨的人,他原地开始掐算。 天机混沌,却不是什么都不能算,只要不进行量劫走向,人物命运相关的掐算,其他仍旧一切正常。 可以想象,常常接收到询问某个人命运这种大事掐算请求的天道,突然看见这么个清奇的问题时是什么心情。 他认真而又严谨的给出了答案。 赵公明罗圈眼,复述:“鸡是从鸟族杂交退化来,从鸡这个品种的客观存在来说,先有鸡。鸡蛋、鸟蛋、鹅蛋……这些都叫蛋,从‘鸡’和‘蛋’这两个词的出现先后来讲,先有蛋。” 子醒恍然大悟。 赵公明刚松半口气,就听他一脸认真的抛出了下一个问题:“您先前说过,圣人可以不受时间法则的束缚,他们可以在时间线中穿梭。那么如果一个圣人穿梭回过去,杀死了过去的自己,那他还会存在吗?” “如果存在,那本该在过去认识的人还认识他们吗?如果不存在,按照您告诉我的说法,圣人寄托神魂于天地,本该不死不灭,这也说不通。” 赵公明:“……” 他单手握拳,敲了敲脑壳。 “这个问题,你还是去问问师父吧?我才疏学浅,就算回答了也不一定对。” 子醒:“可是不懂的话,难道不是应该充满求知欲吗?” 你看起来半点求知欲也没有。 两米高的大机器人歪了歪头,看起来特别无辜,单纯的询问,没有半点嘲讽的意思。 心口被插了一箭的赵公明:“……” 无形嘲讽最为致命。 他叹气:“大概是因为我有求生欲吧。” 他挑了块院中的石头坐下休息,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离疯不远了。 子醒:“求生欲和求知欲之间有什么关系吗?不能构成必然的因果联系。” 他特别热情,可惜因为情感版块缺失的原因,热情起来特别气人:“经过分析,我可以给您提供最合适的建议。不管是仙还是人,都要多学习,不断提升自己,这样才不会再出现这样的错误。” 赵公明:“……师父就在前殿,你们也几天没见过了吧?快去看看吧。” 子醒点头,转身离开,赵公明靠在柱子上,周身气场一片昏暗,沧桑的几乎当场长出胡茬。 屁股底下的“石头”突然冒出两条胳膊,啪啪两巴掌拍了拍他的……咳,臀部侧面。 赵公明嗖的一下子蹦起来,几乎一蹦三尺高,活见鬼的低头看去。 小机器人长得和石头一模一样,它不慌不忙的缩回刚变形成小刀准备做点什么的手,又长出两条腿,慢悠悠的给自己换了个位置。一屁股坐下。 “傻瓜!傻瓜!” “你瞅瞅……你这什么眼神……眼瞎……” “大屁股、大屁股…压死…老子…啦!压死、压死……啦、啦、啦!” 这是个有录音功能的窃听机器人,常年躺在花园里,收集了不少人的声音,此时把这些片段糅合起来。 上一秒是厚重的男音,下一秒就是小孩的童音,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各种各样的声音掺杂在一起,十足的鬼畜。 赵公明捏了捏拳头,认真考虑要不要给它一拳,把它报废。 “杀机……啦!救命、救命…呐、呐、呐!!蹲大牢……牢底坐穿!” 赵公明:“……” 简单预测了一下把它拆了的话师父会有什么反应,他果断选择转身飞走。 惹不起躲得起。 他错了,不应该下山。 下山了也不该来朝歌。 来朝歌也不该胡乱说话,得罪师父。 现在跑回山关自己紧闭还来得及吗? 中宫前殿 苏黎带着新鲜出炉的儿砸跑来找梓童,哦不,该叫通天。 彼时他正靠在榻上,一面撸着狐狸,一面回答子醒的问题,看见善渊,随手把灵犀化成的小狐狸丢出去,刷的一下直起身,看看苏黎,又慢慢放松下去:“善渊怎么来了?道祖近来可好?” 小狐狸在榻上滚了两圈,晕头转向的勾住布料才勉强稳住。 善渊连连瞥向小狐狸,觉得爹爹好像对这只狐狸格外的粗暴。 他摸摸鼻尖:“就是道祖让我下来朝歌看看的。” 不然他都不知道娘亲从须弥山出来了。 苏黎眨眨眼:“等等,麻烦来个前情提要,所以这位小仙君真的是我们的孩子?” 通天哼道:“快不是了。” 善渊茫然看他。 通天:“大半的时间都在紫霄宫,我觉得离嫁过去不远了。” 善渊无奈:“您不也没把娘亲出来的事告诉我吗?” 苏黎惊恐:“嫁?嫁给谁?紫霄宫不是道祖的吗??” 有什么比突然多个儿子更可怕的吗? ——在知道自己有个儿子之后,紧接着听说儿子要嫁去紫霄宫。 善渊:“……” 通天:“……” 父子俩对视一眼,通天:“你是可着一个人霍霍是吧?” 苏黎清了清嗓子。 谁让神话传说中,就属道祖最神秘呢? 善渊小声:“是道祖的女儿,祈晞。” 苏黎松口气,看见子醒高高大大个的个子,明明满是好奇,却尽量缩在一边,时不时的往这边看看。她没憋住笑,冲他招招手。 通天的目光在子醒和善渊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摸了摸下巴,兴致勃勃道:“善渊,这是你三弟,子醒。” 善渊看了看两米高的大机器人,原本以为是什么炼器产物,虽然怪模怪样还能接受,但要说这是三弟……一瞬间的视觉冲击让他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傻眼般的喃喃重复:“三弟?” 恕他难以克制的把目光投向亲爹的肚子。 这能生的出来? 通天看着向来沉稳的善渊难得变了脸色,露出目瞪口呆的模样,憋笑。 善渊:“等等,为什么是三弟?!” 自然是因为还有个二妹。 二妹上学去了。 带着迟迟不见师父来救,已经绝望的哪吒一块。 两人不是同一个学年,即将分开的时候,子卿安慰道:“你别担心,或许是你在你师父心里的价值太高,他一时拿不出足够有价值的东西来交换,回去做准备了呢?” 哪吒蔫了:“那我宁可自己没有价值一点。” 子卿:“那不可能,你想想,哪怕你不值钱,光是你的伴生的那几件东西,也是好宝贝。” 事实证明,是哪吒感动的太早。 哪吒:“……” 谢谢,我已经清醒的认识到自己不值钱,不用“哪怕”。 …… 王宫里,两个被关在柴房的刺客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事到如今更是没了退路。 他们本就是奴隶出身,后来受了西伯侯的大恩,成为随从,脱离奴籍,因此对西伯侯死心塌地。 二人对视一眼。 死也不能给侯爷留下把柄! 两人废了大力气,不一会,拆房烧起熊熊火焰。 “柴房走水了!” “哪个柴房?” “就是关着人的那个!” 宫人们脚步匆匆,拎着水成群结队的跑向柴房,偏殿里,伯邑考走出院子,看着火光冲天的方向,明明能依稀感觉到那滚烫的温度,心底却是一片冰凉。 就算大王想除掉两个刺客也不必如此大张旗鼓,更别说朝歌还有那么多精巧的器械,做的干净的办法数不胜数,因此眼下这般只能是自尽。 自尽! 火光把伯邑考的脸照的忽明忽暗,他闭了闭眼。 第82章 凤鸣岐山 凤鸣岐山! 数日之后,这则让人听了就浮想联翩的消息从西岐传出的消息,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被传开。 大王扣押西伯侯长子的消息紧随其后,西岐属官数次请命,西伯侯姬昌屡屡推脱不受,来回几次,西岐举兵反商。 西伯侯治下大小诸侯响应,一系列操作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莫说朝歌直属五十城,便是东伯侯也没想到姬昌竟然这么敢,然而东伯侯姜桓楚治下诸侯仍是阶级分明的贵族结构,姬昌这一反,连带着这里也人心浮动,莫说支援朝歌,仅仅是稳定治下已经是极限。 朝歌不需要援助。 伯邑考收到消息的时候,纵然早已不抱什么希望,仍是脸色苍白。 那日大王当着他的面招来那两人魂魄,在王后的法术操控下,揭开了最残酷的真相。 他不欲再回西岐,父亲已经放出他被扣押的消息,此时若是回去,必死无疑。 可妲己仍在西岐,他又怎能安心独自留在朝歌? “可你回去又能做什么呢?不若孤派人去西岐,想办法把苏妲己一块接来?” 伯邑考俯身下拜:“罪臣伯邑考,多谢大王。” 不管他本人怎么想,事实就是反叛的人是他的父亲,身为儿子,他也有罪。 越是跟伯邑考接触,苏黎就越是不解,姬昌怎么能养出伯邑考这种根正苗红的儿子?说是基因突变也不为过。 “你父亲是你父亲,你是你。你要是仍旧过意不去,就去学堂里教书吧。” 当了多年的苏扒皮,今天我还是头一次发现自己原来这么容易不好意思。 苏黎摸了摸下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猛然拍桌而起。 刹那间,宫人们哗啦啦的跪了一地。 忒不经吓。 脑内开小差,面上一派冷肃:“西伯侯姬昌,假仁假义、狼子野心,去传少师、丞相、申公豹、闻太师,让他们速来。” 几个宫人听令出宫叫人,苏黎又道:“令黄将军点兵备战。” 又一人躬身退下。 “去将王后唤来。” 话音刚落,门口便见王后身影。 通天轻声:“看来我与大王心有灵犀。” 匆匆跟来的善渊嘴角微抽。 如果说上一秒还在自己的宫殿,下一秒听见娘亲的话,瞬间出现在这算得上“巧遇”,那确实心有灵犀。 偏偏他娘就算能猜出几分,仍能十分自然的点头认同:“那是自然。” “目前可派遣的无人机数量有多少?” 通天:“三” 虽然有雕版阵法刻印机,但绘制阵法、流水线加工仍然非常耗时,更别提无人机本身工艺复杂。 苏黎点头:“用来守住边线绰绰有余。” 无人机本身威力巨大,用这东西守城还行,要是用来和西岐士兵对战,那不是对战,那是屠杀。 通天想了想,提醒:“机械倒是无妨,但已成仙的不能对普通人族出手,不然会背上孽债,于修行气运有碍。” 苏黎:“无妨,以如今双方的战力,对付西伯侯哪里需要仙人出手?” 是啊,对付西伯侯哪里需要仙人出手? 西岐举兵攻打边界,出手速度极快,趁着殷商各城还没反应过来的间隙,连下几城,一时间气势如虹。 过了一旬,朝歌派出三人机。 这怪模怪样的东西一经投入使用,西岐便难再下一城。 双方对峙数日,西岐再出流言,说殷商滥用妖族术法,扰乱人族秩序,话里话外大义凛然。 与此同时,黄飞虎领兵到达边线,反攻西岐,西岐节节败退。 眼看情况不佳,姬昌大张旗鼓的祭祀请神,西岐城内气氛肃然,祭坛上三牲齐备,天庭、三教……无数人都有所感应,却不准备理会。 魔界 罗睺亦有感应。 他听着这乱七八糟的祭词,摸了摸下巴,从某种程度来说这词不错,不管神魔全能听见,荤素不忌、受众宽泛,真不知道这又是人族从哪翻出来的奇怪玩意。 眼看祷告了半天也没人回应,罗睺本想随便丢下去一个魔将,转念想想又觉得去洪荒玩玩也不错,想干就干,他决定屈尊,回应人族召唤。 祭台上方,天色骤然变暗,黑云罩顶、狂风大作,黑雾陡生,西伯侯坐在主位,被这风吹的以袖遮面,半晌,便听风中传来一声轻笑,声音轻缓,语调诡谲:“是何人在唤本座?” 天上雷云迅速聚拢,紫色雷霆在空中若隐若现,轰隆的闷雷声不绝于耳,天道震怒。 罗睺竟敢真身降临! 黑发红眸的魔弯起嘴角,抬头望了望天,那抹微笑便带上了嘲笑的味道:“一线生机被困,权柄被天命夺走大半的滋味如何?一个拔了牙的老虎,还作咆哮之势,当真可笑!” 天上雷霆骤降,一道三四人合抱粗的紫色雷霆从天而降,天道天命难得达成一致。 姬昌满脸惊骇,此时已经意识到不对。 他这到底是召来了什么东西?! 罗睺冷哼一声,挥手便是一道浓郁的宛若黑色海浪的魔气,魔气与雷霆相撞,冲撞的气浪让祭台上人仰马翻。 罗睺瞥了他们一眼,真是连废物都不屑说。 在魔气的阻挡下,雷霆再难寸进,天上的黑压压的云更厚了几分,三四道雷霆同时降下。 他取出弑神枪,全力朝云层投掷,魔气几乎要撕裂空间,冲进云层,直接将黑云劈散! 姬昌和诸位随从属官看得目瞪口呆,黑云散开,晴空乍现,阳光像是照不透那人周身,那双红眼睛朝着浑身狼狈的人族们瞥来,居高临下:“召本座来此,汝等有何心愿?” 三十三重天上,紫霄宫 鸿钧豁然起身,视线像是能穿透云层。 万年如一日的紫霄宫中骤然炸开浓郁魔气,两位童子瑶池昊天担忧又惊惧的看向某个方向,鸿钧脸上骤然变色,片刻后,身影消失在原地。 祈晞半身魔气,隐隐与罗睺遥相呼应,比起第一次觉醒的失控,此时虽然仍旧不习惯,却尚在可控范围。 她托腮走神,任凭魔气弥漫。 鸿钧的身影浮现。 “要与我一起去人界吗?” 祈晞抬头看他:“你们会打起来吗?” 鸿钧沉默片刻:“这要看他。” 祈晞撇嘴:“去,我怎么能不去?你败了,我还得把你拖回紫霄宫。他败了,我还得把他丢回魔界。” 宛若父母离婚的单亲儿童。 不让人省心的父母离婚多年后的某一天,突然告诉她,两人要约架。 她太难了。 …… 纵然风雨飘摇,日子还是要过的。 朝歌,王宫 善渊远远看着新鲜出炉的妹妹和她饱经欺压的怨种仆人李哪吒,对这个性格和母亲如出一辙的妹妹又是宠爱,又是没招。 哪吒一蹦三尺高,趁着无人机都被派了出去,踩上风火轮就要跑,被子醒一把薅住脚踝拉下来,子卿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善渊透过窗户往外看,正瞧见这一幕,回头就看见看热闹的亲爹。 “爹爹怎么一直用着灵犀叔叔的脸?” 一开始他以为这又是什么特殊的角色扮演,直到一连几天都没把脸换回来,这才忍不住问出来。 “自然是因为从一开始姜王后就长这样。” 善渊瞪大眼睛。 “所以娘亲一开始娶的王后是灵犀叔叔?” 通天幽幽看他,撸狐狸的手忍不住加大力道,灵犀幻化的小狐狸瞥了眼门口,发出几声可怜兮兮的哀嚎。 苏黎拐过最后一个弯,出现在门口,看着萎靡的小狐狸,欲言又止。 通天:“大王要为他说话吗?” 听起来像“大王要送他上路吗?” 苏黎赶紧表态:“梓童若是喜欢,我自然是没有意见,相信玉宸也是如此。” “玉宸?”善渊目光一点点挪向白狐幼崽,又抬头看了看爹爹。 当场震惊失语。 从来没听说过三尸可以这么玩。 这是什么我撸我自己的诡异情节? 完了完了,爹爹沉迷毛绒绒不可自拔,症状又加重了! 有宫人躬身进来,递上一块密封竹筒,这是由其他城池送来的加急信。 苏黎本以为会是前线。 竹筒上雕刻了鹿城标识。 孔宣传话,他前些天回了凤族一趟,找到了那只在岐山乱叫的凤凰,不日将一同来朝歌面见大王,并亲口做出解释。 另附简短的一句话解释:一场由比美引发的惨案。 看了这句话的苏黎:“……” 咱就说,血压当场飙升一。 你搁这写小说呢?这是什么狗屁的一句话概括?不解释还好点,因为比美搞出来个“凤鸣岐山”? 她十分认真的问通天:“有什么强效脱毛的法术吗?” 第83章 谁不爱看漂亮的小鸟跳舞呢? 孔宣两人…两鸟飞到朝歌城外刚落地,化形成道体的凤凰就觉得脖子后面冷飕飕,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有种糟糕的预感。 两人一路走进朝歌,直奔王宫。 中宫 苏黎听着宫人的通传,面无表情,半晌,陡然扯了扯嘴角,简直让人看了直哆嗦,她揉揉脸,气场瞬间变了,语调微微上扬,堪称堪热情洋溢:“快让他们进来,把人带到这里。” 宫人们低头退下。 别的不说,要在大王身边伺候,头一点要求就是心理承受能力好。 眼看越是靠近,那只凤凰就越是害怕,要是化成原形没准会直接炸毛。 孔宣皱眉,恨铁不成钢:“瞧瞧你这胆子!你怎么吓成这样?” 凤阳低头不语,直觉告诉他,今天最好少说话。 孔宣好歹在殷商供职几,又哪里会不认识这是去中宫的路? 他似不满,又似克制:“见外臣怎么会去中宫?” 简直是荒唐。 这些年眼看着商王一项项举措,渐渐积累起来的好感度瞬间大打折扣。 “见外臣怎么不能来中宫?”通天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从屋内传出,直入孔宣的耳朵。 声音实在耳熟,作为前·宸黎山钉子户,他怎么会认不出这是通天圣人善尸灵犀的声音呢? 孔宣脸色骤变,三步并作两步走进殿里。 “灵……” 通天及时传音,孔宣闻言表情诡异,再一看大王那张脸,瞬间就全明白了。 他垂眸,盖掉方才的那一丝惊愕,规规矩矩的弯腰作揖:“臣孔宣,拜见大王。” 慢了半步进来的小凤凰傻眼。 不是说一切都有您吗?来之前不是胸有成竹的吗? 这和商量好的不一样啊! 苏黎没错过孔宣那一瞬间的情绪波动,她眯了眯眼:“一场由比美引发的惨案?” 孔宣茫然,抬头跟她对视:“这么说也没错。” 可这句话不是几天前嘲风跟他说的吗?大王怎么会知道? 苏黎:“没错,所以就特地在加急信上添上了一句话简述?” 孔宣:?? 孔宣:! 他瞬间就反应过来嘲风又干了什么好事,他瞪大眼睛,恨不得现在冲过去找嘲风打一架,做了两个深呼吸:“那句简述并非我所写。” 他把凤阳往前一推:“具体还是得由他来亲口说。” 凤阳骤然被推出来,当场瞪圆了眼睛,想转头看少主,但从上首射来的目光过于扎人,让他头皮发麻,总觉得那落在自己头发上的目光意味深长。 “那日我路过西岐,看见下方有一件由羽毛编织的羽衣,就没忍住下去看看,结果……” 就算是现在回忆,他也依旧怒火中烧。 苏黎摸摸下巴,开了个小差。 看来凤凰也不都是凤眼嘛。 她随口接上:“结果怎么了?” 凤阳气鼓鼓:“结果有人族的小孩偷袭,拿着弹弓打我!” 苏黎:“……” 难得有人能把她噎住,她得缓缓。 凤阳继续:“我当然不可能被区区弹弓打中,当时我不准备理会他们,便要飞走。但头顶突然落下一张大网,区区凡物,想捉凤凰,简直可笑。” “我烧毁了那张网时又听他们说要拔我的尾羽,装点羽衣。” “所以我就忍无可忍,飞走之前在西岐上空愤怒的骂了几句。” 苏黎:“……” 她看着气呼呼的当事人,本来眼睛就圆,这一生气就瞪得更圆,脸颊也有些肉,气鼓鼓的模样不像凤凰,倒像是仓鼠。 这就是传说中的笨蛋美人,或者说,笨蛋美凤吗? 救命,是就这只凤凰这样,还是整个凤凰一族都这样? 通天侧头看了看她的表情,单手握拳,夸张的清了清嗓子。 快醒醒,眼睛要粘人身上了! 苏黎一个激灵,瞬间回神:“你用鸟语骂人?” 凤阳眼神发飘:“这不是太生气了吗?” 主要是他也没学会用人语骂人,思来想去就那么一两个词,受限于技术不到位,还是用母语顺畅。 “说到底就是那西伯侯卑鄙无耻!我那明明是骂人,随便来个鸟都能听懂。什么凤鸣岐山、天意归属?是他们自己没文化瞎掰。” 同样“没文化”,怎么也没想到凤鸣岐山可以是凤凰骂街的苏黎觉得自己被内涵到了。 孔宣看了看苏黎的表情,果断道:“不如让凤阳在朝歌城上空跳一次舞?牵动朝凤,让西岐看看真正的天命所归是什么样子?” 凤阳难以置信。 少主就这么把我卖了? 不是说随便解释解释就行吗? 不是说凤凰不论面对什么情况,都要高傲自持吗? 孔宣恨铁不成钢。 你不懂,我这是救了你一命呐! 苏黎听见“天命所归”四个字,下意识的觉得不适。 咱还是讲求因果逻辑吧,天命所归这种东西,我会忍不住想撕了剧本,顺便撕了写剧本的天命。 但是朝凤可以有。 漂亮的小鸟跳舞谁不爱看呢? “便依你说的办,明日一早,朝歌上空朝凤。” 孔宣看见苏黎松懈下来的表情松了一口气,果断拽着凤阳告退离开。 徒留苏黎托着下巴若有所思,身后传来王后略显遗憾的声音:“我本来还想着收集凤羽炼制法宝。” 苏黎:“鸟怀孕的时候会拔毛筑巢吗?” 通天:“他们会拔别人的毛。” 苏黎眼睛一亮:“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能收集到足够多的凤羽。” 通天看她。 苏黎:“让孔宣怀孕。” 然后整个凤族都会遭殃是吧? 真是个好办法。 已经出了王宫的孔宣觉得脊背发凉,屁股也凉飕飕,他惊恐的转头看了看王宫的方向,八成是妖尊又在打什么主意。 他骤然加快了步速,凤阳差点被甩掉,赶紧加快速度跟上。 说到筑巢…… 王家 眼见孙子带着个长得水灵的不似凡人的女孩回家,退休的王老头第一时间冲到现场,他飞快的上下打量了那姑娘一圈,不论是衣着打扮还是周身气质,都不似凡人。 本以为是孙媳的王老头开始迟疑。 这到底是朝中新来的仙子还是孙媳? 不等他迟疑完,就听见他孙子提高了音量:“这位仙子,这只是……” 白安打断:“首先,我叫白安。其次,不管是不是意外,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和我有因果,我没办法当作不知道,什么都不管。最后,你生出来的很有可能不是人族,我的本体是兔子,你打算怎么养?” 她的语气从强硬到软化,说话的时候一直都十分认真的看着王浩然,好像她眼睛里只有你自己。 谁能顶得住这样的目光呢? 更别说还是黑长直娃娃脸,气质性格与外表又极具反差感。 反正王浩然不能。 站在院子门口的王老头捂住胸口,突然健步如飞的冲进来。 “什么肚子里的孩子?谁肚子里的孩子?兔子?什么兔子??” 王浩然悚然一惊,转头就看见他那八十岁的爷爷精神的像十八,灼灼的目光像是要把他烧穿。 他自暴自弃:“祖父你要有曾孙曾孙女了。” 王老头把身边的柱子拍的啪啪响:“别转移话题!” 王浩然默默和看起来要爆炸的爷爷拉开点距离,正要说话,就见白安往前迈出一步,把他挡在身后,非常客气的他爷爷说:“是您孙子怀孕了,因为一些意外,孩子是我的。” “我名白安,乃是通天圣人门下首徒,本体是兔子,所以您孙子怀的很有可能也是兔子。” 王浩然:谁保护谁,这是不是有点角色颠倒? 可是真的很有安全感。 救命,我在想什么?! 可是她真的很能给人安全感。 王浩然在纠结,王老头当场倒抽一口冷气。 仙人!还是圣人的首徒! 这个条件摆在这,甭管怀孕的是他孙子,还是生出来可能不是人,那都不是什么大事。 他迅速调整心态,以做家主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飞快分析了利弊。 万万没想到啊,他这连只鸡都不敢杀的孙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赚了,赚大了! 他准确的抓住了话中的漏洞:“什么叫因为一些意外,孩子是白安仙子你的?这事还需要意外?” 目光转向孙子,骤然锐利起来:“难道他在外面不老实……” 王浩然:?! 爷爷,你是我亲爷爷!你是我亲爷爷对吧?你这怎么就叛变了?这心态未免转变的过于丝滑了一点,我害怕。 王老头的表情好像只要白安说一句他不老实,就能当场冲上来打断孙子的腿。 白安压了压嘴角的笑意:“并非如此,其中缘由牵扯到许多法术因果层面的事,跟您孙子无关。” 王老头锐利的目光渐渐放松:“仙子放心,我家这孙子呐,平常连只鸡都不敢杀,成天要么在研究院,要么在学堂,搞他的那些研究,是老实人,绝不会不安分。” 王浩然表情古怪。 王老头骤然提高了音量:“万一他要是真敢不安分,您放心,用不着您出手,我就打断他的腿!” 王浩然毫无准备,被突然变化的音量吓得一个激灵。 王老头:“你那是什么表情?” 王浩然赶紧:“认同的表情!” 太可怕了,从封建大家族家主进化成当代男德大师,咱都不需要点喘息的时间吗? 王老头满意点头:“那我就先走了,你们继续聊。” 不是心态好,接受的快,是任何一个贵族家主都无法拒绝这样一庄划算的买卖,要不是他家就这么一个独苗,从小捧在手心长大,感情不错,事情还可以做的更绝一点。 走到院子入口,王老头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转身看过来:“兔子一般一窝几个?” 白安:“四到十个。” 王老头点头,抄着手慢悠悠的走了。 他其实知道答案,多问一嘴也只是为了给他那缺乏某些常识的小孙子提个醒,早点做好心理准备。 别问此时此刻王浩然是什么心情。 “半夜暗杀大王有可能成功吗?” 白安觉得这个问题连想都不用想:“要不你晚上早点睡?我可以给你造个幻境。” 第84章 小鸟依人 西岐本想请神,不成想请回来了个魔。 西伯侯辗转反侧,愁的要命,偏偏来的这位肆意妄为,又霸道的很,不管有理由没理由,心情不好轻则用法术让人梦魇,重则随手伤人杀人。 莫说府上的人,甭管是属官还是,路过那位门前都绕道走。 要说他性格乖戾孤僻,偏偏又喜欢往人堆里凑。一段时间下来,西岐简直是看到红眼睛晚上都能做噩梦。 “把本座请来的是你们,现在想送走的又是你们,本座看起来是很好打发的样子吗?” 罗睺挺直脊背,身体稍歪靠在墙上,极其随性的跪坐在主位上,西伯侯反倒站在下边,这么点委屈姬昌倒不至于忍不了,正相反,从他脸上看不出半分不满。 他苦笑:“是我一时想岔了,人族的事就应该人族内部解决,大神不必做任何事,全当来此游玩一番,这样不好吗?” 罗睺把玩着西伯侯的玺印,随手丢出去,玺印砸进墙里。 姬昌身体僵直,微微一颤,攥紧拳头,面上不声不响。 “大神?”罗睺轻笑,“不错,那你来说说,本座像什么神?” 邪神、鬼神、恶神! 姬昌默默在心里回答,却不敢宣之于口,罗睺摇头:“看来西伯侯一时拿不准主意,这种时候要怎么做来着?” 他故作沉思,随手指了个人:“想起来了,需要谋臣来给建议对吧?你,说说本座像什么神。” 被指到的人张张嘴,讷讷失语。 罗睺撇嘴:“啧,这样的谋士怎么能行?话都说不明白,不如本座来帮西伯侯一把,还能省下一份粮食。” 他挥手便是一道魔气,那人瞳孔放大,双腿发软,腿却半点不听使唤,僵硬的像两根筷子。 完了,难道他今天注定命丧于此了吗? 那人渐渐绝望。 “住手!”姬昌大惊,怎么也没想到他肆意妄为到这个份上。 不知从何处窜来一道灵光,那人面前骤然竖起半透明灵力屏障,魔气与之相撞,被屏障化掉,再难存进。 “罗睺,莫要再胡闹。” 鸿钧身形凭空浮,紫衣白发淡漠出尘,看着便是法力高强的神仙,差点被杀了的那位几乎连滚带爬的躲到他背后:“仙长救命呐!” 祈晞慢了一步,本想站在鸿钧爹爹身后,看这模样脚下一顿,站的稍远些,抱着胳膊抬头便与罗睺视线相撞。 罗睺的目光顿了顿,又相当自然的移开,落在鸿钧身上。 “胡闹?是谁胡闹?一个祭祀的祷词竟然连魔都能招,本座不过是回应召唤罢了。” 他冷哼:“要说胡闹,你头一个应该跟西伯侯说说。” 他凭着主位台阶的高度,跪坐着也能俯视鸿钧。 姬昌听的心惊肉跳,什么叫连魔都能招?所以他真的是魔?! 鸿钧皱眉:“你不能在洪荒大陆久留,随我回紫霄宫。” “鸿钧,那是你的紫霄宫,跟本座有什么关系?”罗睺不动,“不能久留?就凭连权柄都能被抢走一半的天道吗?” 外面闷雷阵阵,天道愤怒,却碍于周围都是人族无法施展,罗睺往外看看,发出一声轻浅的单音节,嘲讽味道十足。 “再说,本座又没在洪荒大肆杀戮,这次应祭祀召唤而来,便是天道也顶多只能拿雷劈劈,而不能直接排斥,禁止本座入内,你又能如何?” 罗睺就打定主意不走,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接下来的时间专门往人多的地方凑。 要是鸿钧非要把他带走,那就鱼死网破的打一场,到时候莫说西岐怎么样,整个人族怎么样都不好说。 这样看来,他倒是希望鸿钧忍不住跟他打起来。 …… 罗睺出门逛市集,鸿钧跟着,并阻止他杀掉撞到他的人。 罗睺某天去酒楼尝试人族食物,鸿钧跟着,并阻止他因为觉得难吃而杀掉酒楼老板。 罗睺去吓唬西伯侯,鸿钧跟着,并数次制止他杀掉西岐属官。 祈晞也跟了几天。 身体上的累倒是其次,这个活动强度对于他们的体质来说完全是九牛一毛,但也架不住心力交瘁。 到底是什么给了她这俩人真能打起来的错觉? 她果断放弃,选了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悄悄逼近罗睺的住处,手持当年套过灭世黑莲的麻袋,站在门口许久,才咬咬牙进去。 方一进院,就已经进入了另一片空间,眼前场景变化,陷入一片化不开的浓黑。 浓黑中有魔在低语:“我还以为你打算在门口站到明天早上。” 祈晞现下在运转灵力的状态,周围全是魔气,让她体内的魔气跟着蠢蠢欲动,更别说魔族最大的祖宗就在她身边勾着,她闭了闭眼,身上气息瞬间一变,经脉中的灵力就变成了魔气。 她舒服的长舒一口气。 “就算我没进来,就在你门前站了一晚上又如何?难道街上刻了你罗睺的名字?别人不能站?” 祈晞说话难得有这么冲的时候。 罗睺闻言表情反倒是好了些:“没错没错,这才像我的女儿。” 祈晞周围的黑雾骤然浓郁,雾中若隐若现的似有一双红眼睛,那双眼睛弯了弯,很显然是眼睛的主人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祈晞更生气了,说是生气也不尽然,心中莫名的酸涩和委屈。 这人生了她就走,这么些年别说来看她,便是传信也不曾有过,消失的干干净净。 若说他身处魔界不便联系,那这次人族随随便便请个神他就过来,足以证明洪荒对他的约束力并没有那么大。 对于这些年的不来看她,祈晞就再也没了自欺欺人的理由。 她想起自己那许久没人再叫过的小名,瞥了眼黑雾里眼睛的方向,赌气道:“我叫小白。” 罗睺表情的僵了僵。 听着怎么这么和灭世黑莲的小黑对应呢?这是个名字? 他与鸿钧的恩怨仅限于他们二人之间,鸿钧可不是会把女儿随便取名为“小白”的人。 见他不说话,祈晞不安的捏了捏手里的法宝袋子。 罗睺目光往下,也看到了这东西。 眼熟,太眼熟了。 当年分出的一缕神魂就曾被和灭世黑莲一起关进这个袋子。 “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这?” 神秘也不玩了,罗睺瞬间出现在祈晞身边,捉住她捏着袋子那只手的手腕,十分确定这就是那只袋子。 祈晞梗着脖子:“适合你!” 其实是有次她想念从未见过的罗睺,被善渊知道,善渊特地去问苏黎姑姑他们那有没有什么跟罗睺有关的东西,苏黎姑姑就给了这个袋子。 然后这个袋子就辗转到了祈晞手上。 罗睺脸色不大好看。 这东西让他想起来灭世黑莲和自己那一缕神识,跟变异了似的在苏黎面前摇尾乞怜苟且偷生的模样。 “嗤!你带着这东西来打算干什么?把我装给你鸿钧爹爹送去?” 祈晞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她不承认也不否认,只道:“这里是人族,你是魔,长期呆在这里,魔气浓度变高,人族羸弱,会入魔。” 罗睺抱着手臂,这姿势和前些日子西岐大殿上抱臂的祈晞异曲同工,连喜欢放松右脚、露出左手食指缓慢敲击右臂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那又如何?是他们自己请求神魔降临,自己闯的祸,自己就要承担恶果。” 祈晞被气的涨红了脸,提高音量:“自己承担恶果是吧?行,我再告诉,不,通知你件事,听说你从前不但跟鸿钧爹爹有矛盾,跟苏黎姑姑也不对付,对吧?” 她抿了抿唇,继续道,“我跟善渊两情相悦,即将结为道侣,善渊正是苏黎姑姑和通天师兄的儿子。” 罗睺突然站直,又立刻让自己放松下来:“干我何事?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关心你吧?简直可笑,果然被鸿钧教的如此软弱。还是说,你想与他结为道侣这整件事,就是为了和我对着干?” 话是这么说,其实他心里气得要死,已经打定主意去找鸿钧算账。 鸿钧是怎么回事?堂堂道祖怎么养个女儿都养不明白?女儿才多大就被猪给拱走了?偏偏还是苏黎家的猪?! 祈晞学着他的表情,努力做出不屑状,演技不大成熟,反而让故意模仿的挑衅感强烈许多:“特地为了跟你对着干,你是谁?你不会以为我真在乎你吧?” 周围的魔气有一瞬间的暴涨,罗睺深吸一口气,挥手直接把人丢出去。 对了,他没忘了把闺女手里那只袋子抢走,指尖魔气凝聚成至阴至寒的魔焰,袋子瞬间化作齑粉。 “我是谁?哼,我是你爹。” “早知道还不如当初就一块带走呢。” 他像是自言自语,瞥了某个看似空无一人的角落,翻了个白眼,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紫衣白发道人在角落力现出身形,朝着他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皱皱眉,又看了看祈晞的方向,叹口气,没有去追,而是朝着女儿的方向走去。 罗睺这是笃定他会不会在这个时候丢下女儿。 …… 朝歌城外,凤凰化为原形在空中盘旋,长而华丽的尾羽在日光的照耀下泛着漂亮的光泽,比起曾经凤族如日中天时凤凰们的身姿,生于凤族没落后的凤阳,动作间给人的感觉少了几分锋锐的攻击性,多了几分独特的优雅和神秘。 鸟儿们在往这里汇聚。 麻雀、乌鸦、燕子、仙鹤、鹰隼、鹏鸟……认识的不认识的鸟类聚集在一起,中心的凤凰像天生的指挥家,让种族长相颜色各不相同的鸟儿完美的聚合在一起。 凤凰啼鸣,应和,独特的震撼令田间的农人都忘了劳作,朝歌城的路上都是一片静默,许多人直到感觉胸口发闷,才惊觉自己忘了呼吸。 这才是真正的“凤鸣朝歌,祥瑞之兆”。 空中奇景极其盛大,周边城池亦能看见,视觉上带来的直观震撼让人久久说不出话,有那叩首跪拜的,也有激动得双目含泪的,更有与西岐对比,唾弃西伯侯的。 于凤族而言只是随随便便飞两圈,于人族来说,却是最有力的一针强心剂。 民心所向,殷商一时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消息没用多久就传进了东伯侯治下。 “朝凤?”商河李家,家主拆开竹筒信,皱眉沉吟,思索片刻,喃喃道,“鹿城总兵孔宣就是凤凰一族的少主,想弄来一只凤凰还不容易吗?凤鸣岐山?西伯侯想出的这是什么昏招?” “不如让我来帮他们一把。” “主动的朝凤,还是荒唐到令神鸟献舞,谁说得清呢?” 他提高音量:“取来纸笔竹筒。” 门外侍从应声退下,取来工具,李家主写好几张纸条,分别塞入不同竹筒,竹筒外贴上纸封,写上收信的人家。 章丘曹家、平阴王家、济阳张家……隶属于东伯侯治下诸侯,全是从殷商初建便存在的大家族,甚至有些是早于殷商的夏朝大族。 数日后,东伯侯治下贵族们齐心上表,大王子嗣单薄,他们愿为大王排忧解难,特地献上擅长歌舞乐器的美男数名。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朝贡时献上美人再正常不过,有问题的是有种传闻在东伯侯治下的土地上肆意蔓延——据说这些美人都是暗中捕捉的鸟类小妖。 留下的遐想空间越是大,流言也就越是玄乎,东地不稳,流言四起,人心涣散。 朝歌对此暂时一无所知。 美人们确实隶属鸟族,因为妖力微弱,性格中鸟族爱美的天性表现的格外明显,苏黎顶着通天几乎要结冰的气压,把他们安置到后宫偏僻的角落。 但也耐不住这些小鸟特别积极。 比如此时,小鸟依人这个成语有了特别直白,特别具像化的体现。 “大王今日忙吗?我跟着宫人学会了些按摩的手法,大王可要试试?” “大王大王,您看我今日这身衣裳网: 第85章 银喉山雀 妖族化形只要特地掩去种族特征,就都很好看,一群质量不低的美人围着你转,更别说乖巧听话、粘人嘴甜、傲娇独特……各种类型,应有尽有,一般人还真把持不住。 我不一般。 在一片莺莺燕燕中,苏黎始终保持清醒,她甚至冷酷无情:“孤不是让你们没事不要出来的吗?谁让你们跑到这的?” 这是后花园,临近中宫和寿仙宫,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更关键的是万一让王后看见了,你们知道我得哄多长时间吗? “大王就这么不想见到我们?” 一只化形之后长得也较为小巧可爱的银喉长尾山雀精,或者,通俗来讲,被称为肥啾的小鸟妖眼巴巴的看着苏黎。 “我唱歌很好听的,要不我给大王唱首歌?” 苏黎叹气。 她不是没拒绝过,但他们越挫越勇,不挠,这种精神简直是……要不是他们来路不明,她都想把他们丢进研究院打工。 可惜了这么多绝佳的员工预备役。 她沉默半晌,突然语出惊人:“我知道你们不是人族,都是鸟妖。” 麻雀精张嘴就要否认,被苏黎打断:“宸妃是正了八经从妖国嫁过来的九尾狐,你们觉得自己能够瞒得过他的感知吗?” 麻雀不说话了,小鸟们都不说话了。 苏黎:“孤就是不明白那些贵族们跟你们说了什么,或者答应了你们什么。” 一直站着也不是个事,她干脆带着小鸟们到了花园的亭子里,找地方坐下。 肥啾精揉了揉衣摆:“其实跟那些人族无关,他们就是托人在我们那边放出消息,说提供一个机会可以到人族这边入宫为妃,但是只限鸟族。” 苏黎眨眨眼,不解。 “人王身上向来有大气运,若是结为道侣,我们就能蹭到气运。” “这些气运对于大妖来说或许不值一提,对于我等妖力微弱的小妖来说却已经弥足珍贵。” 苏黎恍然,敢情她就是块吸引人的唐僧肉。 贵族们算计到她头上也就罢了,更可恶的是连成本都省了。 真是岂有此理! “孤后宫已有宸妃,天性相克,你们就不怕?” 喜鹊精爱惜的摸了摸鸟羽化做的蓝色衣衫,柔声道:“说到底这也是人族嘛,大王说了算。再说狐子身份高贵,联姻关联人妖两族。我相信狐子定然做不出伤害我等的事。” “而对于我等微末小妖来说,有幸能与狐子侍候同一个大王,已经是三生有幸。” 他说话的时候把姿态放的极低,声音又柔和悦耳,苏黎实在没冷酷得下去晃了晃神。 喜鹊见状,脸上不显,垂下眼帘,再抬头时笑笑:“修炼本就是不进则退,越是弱小,危险也就越是无处不在。来这的人哪个不是早已把所有可能考虑的清清楚楚,依旧准备放手一搏?届时就算是不慎死了,也无甚遗憾。” 肥啾惊恐:“我不是,我没有,我没做好准备,我就是单纯的想来蹭点气运呀,就现在男侍的这个位置就已经很不错了,我心满意足。” 喜鹊蹙眉,瞥了他一眼:“那你怎么还往大王面前凑?” 肥啾挠挠头,瞅瞅苏黎,又在她看过去的时候嗖的一下收回视线,鼓鼓脸:“因为你们都来。我们这种鸟,本来就好热闹,喜欢一小堆一起行动,我要是不来,多不合群呀。” 苏黎心神微动,不是男女之情,只是对小动物天然的喜爱,她试图绷住,遗憾失败。 这不应当,为什么鸟可以这么可爱? 她温声问:“你们这种鸟?你是什么鸟?什么鸟这么可爱?孤可得问问,兴许就有机会多养几只呢?” 小肥啾脸颊刷的就红了:“就是山雀,银喉山雀,不如喜鹊哥哥的叫声好听,不如鹰哥哥强健有力量感,跟凤凰鹏鸟的华丽、仙鹤的优雅更是没法比,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鸟,在山雀里都不是很显眼的种类。” 苏黎觉得自己好像在逗小孩,可爱乖巧懂事版本的小孩。 “那你们银喉山雀除了喜欢热闹之外还有什么特点呀?” 银喉山雀……听着有点耳熟。 要是原形,现在小肥啾肯定已经把头缩到翅膀底下去了。 他磕磕绊绊:“没、没什么了。” 苏黎眯了眯眼睛,故意稍微冷下脸:“这么爱说谎?那你前面说的话是不是也都是说谎?” 小肥啾当场炸毛:“我没有!还有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了,灵智未开的普通银喉山雀喜欢夜宿时挤成一排。” 苏黎终于反应过来“银喉山雀”是个什么品种,她大脑短暂的停摆了一下。 小肥啾被她盯得后背发凉,炸毛更严重了,刷的一下大变活人。 雪白的鸟球球站在站在椅子上,努力抻着头想往桌面以上看,但比鸡蛋还小的体型严重局限了视角,它扑腾着小翅膀往上飞。 先是翅膀尖尖和尾巴尖尖的那一抹黑,再是又白又圆的身子,身上的羽毛蓬松极了,更加衬托得翅膀显小,让人怀疑这么小的翅膀怎么带的动圆滚滚的身子。 小肥啾落在桌子上,蹦跳了两下,看样子是努力的想要变回去,却惨遭失败,羞的小鸟低着头,试图把脑袋藏起来,但它身体太大,伸了伸翅膀,根本盖不住头。 苏黎的眼睛肉眼可见的亮了亮,指尖微动,再难克制伸手摸摸的冲动,一根手指轻轻推了推小肥啾的脑壳,小鸟差点站不稳当场滚几圈。 小肥啾不大高兴的用细小的黑色鸟喙推了推她的手指。 苏黎干脆上手,整个大手把小肥啾罩住。 小鸟蹦蹦跳跳的要挣扎,一脚没踩稳,就团成个球顺着苏黎的袖口滚了进去。 一面往里滚,一面伴随着惊恐的鸟语:“嗟,嗟嗟——” 最后卡在了手肘处,大王的衣袖明显凸出来一小块。 其他鸟妖们:“……” 先是憋笑,再是目瞪口呆。 众人看着脸上没有半分不悦的大王,觉得银喉山雀这是傻人有傻福,无意中踩中了和大王正确的相处模式。 倒没人怀疑他是装傻,实在是银喉山雀这种鸟吧,和团结、讲义气、群居一样出名的就是即便修成了妖身,那还是傻得可爱。 于是等通天带着狐狸灵犀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亭子里满地的鸟,品类丰富,色彩绚烂,其中以小型鸟类居多,排着队往阿黎身边凑,阿黎微微眯眼,但凡把鸟都换成人,这画面就是十足的昏君状。 一只雪白的鸟球球特别机警的从阿黎发间钻出来,像报警似的急促的叫了两声:“嗟嗟!嗟嗟!” 被rua的舒服到在桌上瘫成标本状的鸟们嗖的一下子起身,看见来人就是一个激灵,有鸟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王后知不知道他们是妖族的事,就要化为人形,被通天施法压住。 他走到亭子里,扔掉狐狸,伸手把最近的一只鸟捞到手里。 “继续,停下干嘛?” 鸟们:?? 第86章 又一批美人 被通天拢在手里的是一只银耳相思鸟。 这种鸟色彩极为丰富,头顶是黑色,脸颊旁有两块白,下巴是红色,肚子是渐变的黄色和绿色,后背是浅淡的蓝灰或紫灰。 大手轻柔的抚过羽翼,小鸟微僵。 待过了一会被摸了两下,感受到大手力量适中、手法专业,它干脆放松下来躺倒在脚下的这只手中,露出圆滚滚的渐变色肚皮,舒服的用脑袋蹭了蹭手。 苏黎偏过头,看着这一幕,朝他竖起大拇指。 通天眯了眯眼睛,也放松下来靠在身后的柱子上:“他们入宫许久一直连品阶都没有,实在可怜,再这样下去有人怕是又要四处造谣我善妒。” 苏黎把头上的小银喉山雀捉下来,忍住一口一个小鸟球的冲动,闻言,十分捧场的慢悠悠道:“梓童有何打算?” 通天:“大王给他们升升品阶吧,顺便换个地方,就搬到这附近,绕着花园,他们活动的开,离着中宫也近。” 苏黎轻笑:“梓童高兴就好。” 通天挑眉,白了她一眼。 我高兴就好?听了我的建议你不也挺高兴的吗? 苏黎眨眨眼,示意他看鸟侍们。 确实是帮了你一把,体现出你说话多有份量,他们才会一起讨好你呀。 小鸟们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瞬间就对通天热情了许多。 被扔在一旁的灵犀瞥了一眼这些势利鸟,甩甩尾巴,朝着他们呲牙,吓得几只小鸟炸了毛,后退两步噗通一下滚做一团。 灵犀用大尾巴扫了扫摔倒的小鸟。 喜鹊发出几声啼鸣,缩起翅膀瑟瑟发抖。 同样摔倒的猫头鹰本就昏昏欲睡,突然被惊醒,头顶两簇像耳朵的羽毛瞬间竖起,眼神锋利,气冲冲的看着喜鹊。 喜鹊可怜巴巴的低声叫了两下,猫头鹰脑壳旋转一十度,直勾勾看了狐狸一眼。 猫头鹰的眼睛是柱状,不会转动,长得又圆,看着有几分瘆人。 它冲狐狸勾起嘴角笑了笑。 灵犀:“……” 转回脑袋,又看向苏黎。 苏黎眼疾手快的按住它的脸。 “笑的好看,下次别笑了。” 等到子卿放学回来,看见的就是后花园里招狐逗鸟、岁月静好的爹娘。 她制止宫人跟随,放轻脚步走到亭子里,伸手摸摸抓住横栏威风凛凛的鹰。 鹰动动翅膀,看了她几眼,乖乖站在那任凭她摸。 “这是?” 通天:“新来的那批男侍。” 苏黎:“很快就是妃嫔了。” 子卿瞪圆眼睛。 苏黎把猫头鹰放到她肩头,看看猫头鹰的大眼睛,再看看子卿,碰了碰通天的手臂:“像吗?” 通天把被她揉的炸成球的肥啾拿过来,放到子卿的另一边肩膀:“这个更像。” 肥啾晕头转向,爪子没抓稳:“嗟——!” 眼看就要从肩膀上咕噜噜滚下去,子卿赶紧用手接住。 猫头鹰一动不动,不一会就闭上了眼睛。 子卿看看母王,又看看父后,还有在横栏上趴的十分惬意的宸妃,觉得事情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这到底是谁的后宫? 苏黎:“我的就是你父后的。” 子卿恍然,她竟问出了声。 通天满意点头:“我的也是你母王的。” 苏黎目光锐利:“你有?” 通天冷哼:“有,不但有,要多少有多少,宸黎山上应有尽有。” 子卿:“……” …… 饶是东边那些贵族都没想到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鸟妖们才进宫多久?就已经从男侍一步登天,被封为妃! 商河李家家主几乎都要怀疑自己这到底是在算计大王,还是误打误撞,遂了大王的心意。 是时候该进行下一步了。 某日,东伯侯与身边近臣说话时不知怎的就说到大王,近臣提及大王封妃之举,连连摇头,似无意般的提了一嘴。 “传闻新妃们都是鸟类妖族,也不知是真是假。” 姜桓楚想到自己曾单独召唤献人的家族家主,来问时得到的答案,面色不大好。 各家口风一致,都说是接到了朝歌秘令,说那是大王的旨意。 “若是真的,纵然大公子是跟着宸妃学了些法术,可应该也远远不及修炼不知多少年的妖族,安全倒不是问题,臣觉得大王肯定会保护好大公子。” “但那宸妃说到底也是妖族,从前能跟大公子和平相处也不过是因为根基不稳,势单力薄,现在这么一闹,大公子的处境怕是不好啊。” 近臣之言,句句入心,姜桓楚眉头渐渐蹙起,低声轻喃:“言之有理啊。” 他抬头,看向近臣:“那依卿之见,该如何?” “再献一批美人,务必是人族,入宫后能为大公子所用。” 姜桓楚揉了揉太阳穴,轻叹:“那便如此吧,尽快选人送去朝歌。” 近臣应下,脸上表情却是满意至极。 成了! 朝歌朝堂近期气氛诡异。 满朝文武多次欲言又止,偏偏又不敢说话。 商军攻入西岐范围后就打的焦灼,毕竟是对方的主场,商军不占优势,前线战事僵持,东边却在一月之内两度献上美人,且一次还不止一个两个,大王的后宫像吹水球似的膨胀。 更荒唐的是,短短时间,先进宫的那批就扶摇直上,后宫满是各种妃。 按照祖制后宫妃位有限,大王此举无异于对着古礼重拳出击。 果然,大王还是大王,那个祭祀的时候能说有妖孽上了三清身的大王。 苏黎近日心情不错,每天和通天撸鸟,有效的放松身形,工具鸟们随叫随到,特别听话,连带着让她想起还没离开朝歌的孔宣和那只凤凰,便在朝堂上随口一问:“鹿城总兵现在何处?朝凤的凤凰可还在朝歌?” 这事自然只能由截教出身,和孔宣虽然不熟,但是好歹算认识的闻仲来回答:“孔总兵尚在朝歌,凤凰与他在一处。” 他说话的时候姜子牙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又一眼。 表情古怪。 作为知道王后身份的知情人,这大肆封妃的事落在姜子牙耳朵里无异于鬼故事。 他想破脑袋都不明白圣人在想什么,或者说,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大王到底给圣人灌了什么药。 此时此刻,他突然意识到闻仲应该是不知道王后的身份,否则以截教弟子的脾气,绝对憋不到现在,更别说一脸平常的回答大王的问话。 商容上前一步,问:“美人虽好,但臣请大王切勿沉迷于此。” 满朝文武的目光纷纷投过去,绝大多数都是敬佩。 勇还是商丞相勇。 苏黎不恼,想到这些天沉迷撸鸟,不得不承认确实有点耽误正事,她叹息:“丞相放心,孤自会调整好,倒是东伯侯新送来的这批美人,皆是读书识字的人才,若是呆在后宫实在有些浪费,不如教导一番,再分到各地新建成的学堂去教书。” 这才是他们熟悉的画风。 重臣们纷纷松了一口气。 …… 心情不太舒畅的罗睺去了战场。 他在天上慢悠悠的薅了朵云,取了些果子做零嘴躺在云里,双方对战全当是看热闹,时不时的在两方边城随便逛逛。 战场本就杀伐之气浓重,罗睺这么一乱晃,他的心情倒是好了,双方不少士兵都或多或少的出现入魔的症状。 “啧!无趣,入了魔也是一群低等的东西。”罗睺看着一个完全入魔,红着眼睛毫无理智,只会嘶吼发狂的士兵,隔空戳穿了他的脑壳。 他在战场接连晃悠了几日。 西岐祭祀召神却召来魔的消息,和这魔去了战场,令不少士兵入魔的消息一前一后,几乎同时被送到苏黎手中。 通天瞥了字条一眼:“来的不是一般的魔,要是换了别的魔,别说像现在这么平静。天庭早就出手除魔了。” 别说天庭,也许妖国也会主动伸出援手,毕竟没人嫌功德少。 苏黎眼皮直跳:“不一般的魔,有多不一般?” 洪荒神话里的魔,她只能想到一位,但要真是那位,未免过于离谱了些。 西岐是疯了吗? 通天看起来倒是不太担心:“来的是魔祖罗睺。” 其实人到的那一刻,作为天道圣人他就有所感应,只是没有理会罢了。 他道:“老师应当也下界了。实在不行还有祈晞,他不会做的太过分。” 苏黎不解:“祈晞?她不是道祖的女儿吗?” 还是善渊未来的道侣。 这跟祈晞有什么关系? 殿中骤然出现第三人的声音,声音飘忽诡谲,像是贴在人耳边,不依不饶的往人耳朵里钻:“她也是我女儿呀,说起来还得拜你所赐。” 声音出现的一瞬间通天就已出手,青萍剑凭空出现,化作青色流光朝着某个方向刺去,狐狸灵犀瞬间变回人身,握住青萍剑剑柄,攻势便又强上三分。 通天取出诛仙四剑,殿内瞬间煞气弥漫。 苏黎此时明明只是□□凡胎,却分毫不受煞气影响,却也帮不上忙,往后退些,挑了个安全的位置。 “苏黎和通天呐,真是许久不见。” 青萍剑被一道黑雾挡住,在氤氲的黑雾下,出现了一个黑发红眸的身影,那人容貌极盛,红色的眼眸搁在他脸上甚是恰当,他看着苏黎,正要说话,灵犀持剑又是一道攻击,魔气与剑气相撞。 砰—— 冲击散发的力量,让殿内的桌案墙壁尽数破碎。 罗睺脸上被划破油皮,一滴血珠顺着脸颊划到下巴上,又在重力的作用下坠落。 血珠落在地板上,活像是碰见强酸溶液,瞬间被腐蚀了个漆黑大动,裂口处还附着了漆黑魔气。 灵犀握剑的胳膊被魔气打中一记,像是被火燎了一下,手臂泛红。 苏黎与那双红眼睛对视,对方像是能钻进你的脑海,魔在笑,他问:“我好看吗?” 她脑中闪过几个片段,像是被人从脑海深处硬扯出来,伴随着画面同时出现的是头痛欲裂的感觉。 罗睺是要强行唤回阿黎的记忆。 届时受损的神魂没有修补完就贸然归位,阿黎又不知要在须弥山下呆多久才能出来。 “住手!”通天变了脸色,以神识攻向罗睺。 这一击,令中宫整个从内向外炸开! 宫人在尖叫,纷乱中,罗睺的声音清清楚楚的在朝歌每个人的耳边炸响。 “堂堂圣人屈尊后宫也就罢了,大王怕是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家王后的真正长相吧?” 苏黎瞪大眼睛,眼前闪过更多记忆碎片。 不行,不行!不能在这个时候恢复记忆! 她强行清空大脑,对通天道:“重新封印我的记忆。” 趁着记忆短暂回归,她朝着罗睺冷笑,身上暴走的灵力同样让声音传出老远:“干你何事?我便是让王后一天变一张脸,那也是我们夫妻间的情趣!” 被迫听了一耳朵什么玩意的朝歌:“……” 信息量有点大。 第87章 假孕 有那么一瞬间通天是像把苏黎和罗睺一块打一顿的。 冷静、冷静……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挥手把王宫里的闲杂人等都丢了出去,提起诛仙四剑开始在中宫废墟上摆阵,杀意和煞气浓郁的几乎化为实质。 宫外 太师府里,闻仲差点一口水呛到肺里,咳了个惊天动地,冲出屋子,鞋都差点跑掉,远远的看着王宫传来的法力波动,目瞪口呆的很彻底,大脑一片空白。 朝歌城像是被按了消音键,或者说,一瞬间所有人都成了被掐住脖子的鸡。 “什么叫……堂堂圣人屈尊后宫?” “圣人?圣人是指仙人吗?” “好像普通的仙人也不能叫圣人吧?” 面面相觑,脸上满是疑惑。 人群中忽地传出一道飘忽的声音:“天地间的圣人一共就只有七位,道祖、三清、女娲、镇元子、接引,先排除女娲娘娘,再排除镇元子,妖圣常年住在不周山下,不喜出门。” “三清中,据说老子常年是老者形象,也可以排除,元始圣人……不大喜欢妖族,所以我们被通天圣人撸了好几天?” 说话的是被扔出来的鸟妖中的一只。 “可是不是说通天圣人有道侣吗?” 众鸟惊疑,面面相觑。 丞相府 商丞相毕竟年纪大了,心脏不太好,天上话音刚落,他就捂着胸口往下倒,生魂刷的就飘出来了,原地表演了一把被吓死。 来牵引魂魄的阴间使者对着命薄瞧了瞧,又看看王宫方向,回头和老丞相对视一眼。 商容张张嘴还没说出话,就被勾魂使揪住魂魄的胳膊,干脆利落的把他给塞了回去,两个勾魂使溜得比兔子还快。 别问,问就是阴间办事也不可避免的看人下菜碟。 再说,商容的魂魄本就不归他们管,该上封神榜,现在卖个人情,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有用。 老丞相从断气到回魂整个流程过于丝滑,甚至整个丞相府都没有一个人发现。 商容:“……” 很好,现在一点都不觉得王后是圣人,以及大王想圣人一天变一张脸给她看是什么大事了。 他难以克制的想到当初在三清庙,大王对着上清神像发愣,从前只觉得大王对神灵没有敬畏之心,现在想想说得通了,看来王后就是上清圣人。 任谁枕边人是圣人,那都恭敬不起来。 大王当初在想什么? ——雕像过于粗糙,完全不像? 商丞相思维极度发散,一瞬间已经延伸到是不是要请工匠重新雕刻。说真的,想想王后那张脸,三清庙里那个真的一点都不像。 王家 自从王浩然怀孕,王老头的心理承受能力越来越强,听了天上的话,也只是愣了愣,然后第一时间杀去小孙子的院子,找到正凑在一块,不知道捣鼓什么的大孙砸和孙媳。 “咳咳咳!” 王老头重重的清了清嗓子,凑近了就听见孙子问:“圣人?圣人是什么意思?” 王老头也很好奇,站在一边听着。 王浩然瞧见爷爷,起身准备给他让位置,王老头心惊胆战的看着显怀的格外快,腹部已经有了小弧度的大孙砸,赶紧把人按下去:“你坐,我身体好,可不至于站不住。” 白安干脆用法术把地上的一只树叶变成蒲团,王老头也跪坐下来,眼睛一亮。 还是会法术好啊,变出来的东西跪坐的时候,膝盖下面像被云托着似的。 “天地间一共只有七位圣人……”白安眼神飘了飘,给两人详细的解释了一番。 王浩然特别捧场,表情几次变化,末了,欲言又止:“所以大王也是上古大神?” 好家伙,本以为是起点一致的老乡,谁能想到对方穿的不是封神,是洪荒? 恕他难以想象,以苏黎那性格搁在那些神仙堆里是个什么景象,更别提她能力那么特殊…… “遭毒手的人一定不少吧?” 这么想想,他突然就舒坦了。 王老头比他想的多得多:“幸亏当初我做对了选择,不然就惨了。你们信不信,等这事过去,不管是西伯侯还是东边的贵族们,都完了!” 王浩然:“……” 爷爷你看起来怎么这么高兴呢? 作为旁观者的白安看着都因为意识到有人更惨而心情舒畅的祖孙俩。 像、太像了。 简直如出一辙。 朝歌城的动静没过多久,鸿钧便跟着魔气追踪到此,正看见通天以诛仙四剑围困罗睺,朝歌城中煞气冲天。 若是再打下去,说不定会失控,控制不住事态。 他看了苏黎一眼,伸手轻点,暂时帮她稳住神魂。 苏黎一愣,看看王宫里接连被波及倒塌的几座宫殿,果断扯出因果线。 罗睺余光瞥见,脸色大变,一时走神,被诛仙剑割伤。 顾不得伤口,眼睛红的像是要滴血,怒火中烧:“住手!!” 瞬间炸开的魔气试图往四处逸散,鸿钧找准时机出手,不但拦住魔气,甚至短暂的禁锢了罗睺的行动,诛仙四剑趁机在他身上割出更多的伤口,罗睺冷笑:“你们别忘了这东西的原主人是谁。” 话落,戮仙剑开始失控,事出突然,剑阵瞬间就开始不稳。 随机飞窜而出的锋利剑气在朝歌城内四处劈砍,三霄、赵公明、闻仲、太乙、云中子齐齐出手,这些剑气,便是大罗金仙来拦都费劲,修为稍弱的太乙、云中子和闻仲几人嘴角溢出血迹。 苏黎加快动作,手中的因果线上都氤氲着魔气,这根线的主人昭然若揭。 “束手就擒吧,否则场面就不大好看了。” 罗睺动作微滞,咬牙切齿:“先动手的人不是我!苏黎,你能不能有点新鲜的花样?” 苏黎想了想,果断在因果线上打了个结。 罗睺脸色难看到极点,伸手捂住肚子。 “新花样,怀孕体验票,只体验,什么都不会生出来。” 罗睺简直气得要命,魔气很不给面子的开始失控。 被鸿钧皱着眉把逸散的部分塞回他体内。 苏黎摸了摸下巴,觉得这花样还是不够新。 她在因果线的结上又打了个结。 罗睺的脸色刷的就白了,他捂着嘴连连干呕,手脚发软的差点摔倒,红眼睛里不知是难受出来的眼泪还是被气的,水润之余满是怒火。 “双倍体验卡,这个绝对新。” 鸿钧看看罗睺惨状,都没忍住后退一步。 罗睺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即使武力全失,哪怕用牙咬,也要扑上来给她一口。 苏黎已经到了极限,神魂随时都能脱离身体,只能叫通天帮忙重新封印。 通天:“等等,你不该解释一下一天变一张脸的情趣吗?” 苏黎:“让封印记忆之后的我来解释吧,她会保留这段时间的记忆。” 毕竟这本身就是那个记忆不全的自己脑子里蹦出来的想法。 即使都是自己,那也绝不背锅。 记忆被封印,关于从前的事再也想不起来,苏黎看了看狼狈的罗睺,忍不住喃喃:“我可真厉害。” 罗睺:“……” 撤掉诛仙剑阵,鸿钧走到他身边,要拉他一把,被他一下甩开。 鸿钧皱眉:“跟我走。“ 罗睺冷笑:“我和你有什么关系吗?我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是你的,你凭什么带我走?” “今天你要是敢强行带我走,我就敢直接在这自爆,反正我的神识跟魔界相连,死不了。” 他又看向苏黎:“谁干出来的好事谁负责,我看你的王宫地方挺大,不至于少了我住的地方,对吧?”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渐渐变得甜腻,最后竟是勾起了一抹微笑,惨白的脸色给他平添一抹脆弱,让人忍不住想要摧折。 弄不死、打不着有记忆的苏黎,也要膈应死这个没有记忆的残次品! 他又看向通天,语气一派轻松:“你当然可以趁机杀了我,但还是那句话,我死之前一定在这里自爆。” 咔嚓—— 通天硬生生踩裂了脚下的地面。 第88章 虚火旺盛 中宫整个坍塌,寿仙宫也被波及,若是靠人力修缮,又不知要过多久,通天施法,还原了满地的断壁残垣。 罗睺打定主意赖下不走,站在一旁抱着胳膊看着通天的动作,看见还站在那不走的鸿钧,瞥了他一眼:“你怎么还在这?” 语气中的嫌弃藏也懒得藏。 鸿钧蹙眉盯着他。 罗睺冷哼一声,转身就走,挑了个离中宫蛮近的闲置宫殿,慢悠悠的走进去,动作无比的自然,要是让不知情人看了,准保会以为这本就是他的地方。 鸿钧摇头,看向表情都不大好的苏黎和通天:“抱歉,罗睺他……” 明明是罗睺干的好事,他为什么要歉疚? 苏黎轻声道:“早知道就多打几个结了。” 可惜现在的她掌控不好能力,容易出事故。 鸿钧歉疚的表情微微僵住,实在难以克制心中好奇,最终还是虚心求教:“双倍体验指的是什么?双胎?” 罗睺看起来可比怀双胎难受多了。 苏黎眨眼:“那怎么能?是双倍的孕期反应。不管是精神不济,还是压迫内脏,或是孕吐反应,全是双倍。” 鸿钧:“……” 想到当初罗睺怀祈晞的时候是怎么折腾他的,鸿钧看着没有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苏黎,决定提个醒:“罗睺他怀孕的时候本身已经够难缠,更何况现在是双倍。” 他叹气:“罢了,你们做好准备吧。” …… 罗睺的事暂且不提,随着有人科普什么是圣人,整个朝歌舆论爆炸,又迅速朝着整个人族蔓延。 太史辛甲奋笔疾书,记录的完完整整,便是那句“一天一张脸的情趣”也没有放过。 消息刚一传到西岐,姬昌就跌坐在蒲团上。 完了,全完了! 他的根基就是仁义礼三个字,王后是圣人,他从前所标榜的东西全在一瞬间被推翻,先不提会如何,前线军中士气,恐怕会一蹶不振。 事实也正如他所料。 士气一泻千里,殷商大军势如破竹,西岐大小贵族,全都惶惶不安。 “不如我们绑了姬昌,送去朝歌,求大王免了我们的罪?我们也是被姬昌蛊惑,一时糊涂啊。” 有了一个提出这般想法的贵族,就有第二个、第三个,他们看着西伯侯府的方向不再是敬仰夸赞,各个像是盯上肥肉的豺狼。 东伯侯的领地,情况正好和西岐相反。 先不提姜桓楚知道自己儿子是圣人的时候是个什么心情,或者说,他已经在怀疑那到底是不是自己儿子。 就在这种情况下,他接到了近臣的检举,把境内大贵族们干的好事抖了个干干净净。 姜桓楚那血压简直是一瞬间飙升,一封告罪信送去朝歌,他也是发了狠,直接派兵把这些贵族们抄了家。 贵族们能传承这么久也不是吃素的,有的人反抗的很激烈,姜桓楚明明白白的放话,说如果他解决不了,就要请大王派兵来处理。 …… 政治上一片顺利,摧枯拉朽的局面也没能让苏黎好过多少。 近来宫里的气氛诡异到令人窒息。 罗睺日常喜欢到中宫晃悠,以挑拨夫妻感情为己任,执着于把通天气出心魔。 比如此时。 苏黎批阅奏章,通天在一旁捣鼓些小机械零件,他最近在研究以灵石为能源,普通人可操控开关的照明设备。 本是一片岁月静好,偏偏有的人就是瞧不得他们好。 一双手从后面搭上苏黎肩膀,然后是顺着肩膀滑落的黑发,有人在脖子旁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奏章有我 好看吗?” “砰——!” 通天手里的零件被硬生生的砸进了桌子。 他气得要命:“罗睺!你还要不要点脸?” 善渊和祈晞都要水到渠成了,他搁这挑战伦理底线呢? 先前那么痛快的留下那些小鸟,那是因为他们只是一群小妖,没人会当真,但要是罗睺留在这,人族可能会凭着对神灵的敬畏,把流言美化,但是妖族可就不一定了。 想想著名景点黑狱吧,年轻一辈能认识接引这个圣人,还多亏了当年那个通缉令的故事。 罗睺一副被吓到的模样:“王后容得下那么多妃嫔,就容不下一个我吗?” 他一脸的泫然语气:“王后放心,纵然我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他也断然无法撼动太女的地位。” 通天脸色发青:“……” 他的身形消失,薅住没了大半力量的罗睺后领,把人狠狠丢出中宫,砰的一下关上门。 本想落下一层结界,转念一想,若有急事,宫人们也进不来,便做了几个深呼吸,放弃了布置结界的念头。 苏黎选择装聋。 不,看看,这才几天,她已经长白头发了,再这么魔音贯耳下去,有一天真聋了也说不定。 被丢出去的罗睺蹙眉,本就不大好的脸色更是苍白了些,他皱眉,一手撑地,一手掩唇,领口都被通天揪皱了,看起来十分可怜。 站在门口的宫人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他轻抚脸颊,抬头与宫人对视:“本座不好看吗?” 被他盯着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脸刷的一下就红透了,飞快移开目光,磕磕巴巴道:“好、好看。” 罗睺轻哼一声,本想赏这宫女一道魔气,奈何指尖的魔气却像是风中残烛,想凝聚出一丁点都费劲,只能作罢。 他足尖轻点,跃上屋顶,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托着脑袋仰躺上去。 屋内的通天差点把另一块材料再度砸进桌子。 他干脆放下手头的工作,凑到苏黎身边,从后面揽住她,轻哼一声,醋意毫不掩饰:“大王说说,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比起罗睺游刃有余的妖魅,通天是多种气质混合在一起,显得不那么完美,但这种不完美构成了一种可以随意切换成不同状态的未知,恰恰是最吸引人的地方。 脑子里认真的对两人进行一番对比,嘴上毫不犹豫,磕巴都不打一下:“自然是梓童好看,梓童在我眼里最好看,任谁也比不上。” 通天满意,很快又反应过来不对:“最好看?可这不是我本来的脸。” 他施法变回本身的模样。 “大王看看我。” 苏黎放下奏章,转头看去,果然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比起原先的清俊,更多了两分张扬外放的气场。 苏黎盯着他看了几秒才想起来说话:“好看,果然梓童是最好看的。” 通天瞥了她一眼:“大王心里有几个最好看?” 苏黎叹气,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把人拉过来。 通天顺着他的力道跪坐下来,好似失去反抗力到的待宰羔羊,一瞬间就逼红了眼眶。 苏黎依稀记得曾经他们在山上没少对戏。 恨记忆缺失,现在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没关系,可以从零开始,重新积累。 她的表情也变了,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眼神中尽是冷酷:“这重要吗?不管孤心里有几个最好看,王后也逃不出孤的手掌心。” “我就知道大王是在敷衍我,若是我执意不从呢?”通天眨眨眼,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润湿苏黎的指尖。 苏黎呆了呆,上来就这么刺激的吗? 冷静啊,你道侣我没记忆! 就不怕我接不住吗? 她回神接戏:“你以为你有拒绝的机会?” 挥手一扫,桌案上的奏章哗啦啦落了一地,她的手缓缓下移,掐住他的脖子。 通天顺着她的力道配合的被她薅起来仰面按在桌子上,又是两滴泪。 外面的宫人听见动静,敲门询问。 苏黎深吸一口气:“不必进来去,都给孤滚远点!” 宫人应声退下。 她伸手取下他头顶的发冠,顿时黑发如瀑,倾泻下来。 似乎觉得这还不够,她又抽走了他的腰带,把他的双手举过头顶,捆在一起。 通天像是不敢抬头看她,垂下的眼帘上睫毛都在颤抖,他惶惶不安:“大王这是要做什么?” 苏黎一只手按住他被捆在一起的两只手,凑过来在他耳边冷笑:“看不出来吗?王后,与其浪费时间去想着怎么逃离孤身边,不如想想怎么讨好我。” 噫,这是什么人渣发言?这是什么强取豪夺的剧本? 苏黎觉得自己快绷不住了。 通天抬起眼帘,眼睛微红,尤带湿意:“以后大王想让我变成什么样,我就变成什么样,哪怕是一天变一张脸也无怨,这样可好?” 苏黎呆住。 她接不下去了。 别问,问就是幻肢炸了! 通天看了她一眼,挥手布置了结界。 罗睺在屋顶听了一耳朵狗粮,又被结界从屋顶弹下去,脸色红红白白。 万万没想到这俩人这么会玩。 他在结界外站了一会,甩袖子走了。 最近苏黎过的非常充实。 每天都不得安宁,别想稳稳当当的批奏章。 罗睺天天整节目,明目张胆的勾引,通天也寸步不让,这俩人像在打擂台,每次都以通天勾引成功收尾。 时间都不用长,两周下来,某次刚下朝会,苏黎突然流了鼻血,顿时一片鸡飞狗跳。 巫医来诊脉,诊完了表情诡异,飞速埋下头,道:“大王这是虚火过盛,无需治疗,在、在房事上,想的时候就放开。” “少憋着,伤身。” 苏黎:“……” 只要她有空余时间,那两人就无时无刻的勾引,要是放开,批奏章的时间怕是都没有。 “昏君”俩字简直是已经预定好。 这日子没法过了! 让巫医退下,她让人叫来子卿。 “娘亲找我有事?” 子卿没多久就到了书房,瞧见正批阅奏章的母亲,规规矩矩的施了一礼。 苏黎眼睛一亮,朝她招手:“西岐的叛乱不日就能平定,东伯侯那边也无需担心,用不了多久就能在全天下施行郡县制,到时的殷商必定是日新月异。子卿已经不小,是时候该学习处理国事了,来,今天为娘你带着一块批奏章。” 通天过来的时候看见屋内的子卿,了然的目光投向苏黎。 苏黎头皮发麻。 男色害人! 在英年早逝的危机鞭策下,她假装没看见通天的目光。 第89章 抓回去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一个人制住罗睺,那就只能是祈晞。 善渊接到求助的时候真整个人都懵了。 这么些年,他从来只见过娘亲逼疯别人,还是头一次见到娘亲被逼到这个份上。 苏黎抓住大儿砸的手:“把祈晞叫过来之后,你千万、千万不要往罗睺眼前凑,这老丈人不见也罢。” 身体受伤好办,要命的是精神创伤。 魔祖二字可名不虚传,以她的心理素质都差点被创死,更别说其他人。 善渊完全在状况外,但还是先应下了娘亲的话。 鸿钧回了紫霄宫,祈晞自己决定留下,两个年轻人之间有可以联系的法器,小姑娘接到消息的时候本身已经在来朝歌的路上,所以到的特别快。 到的特别快不代表就能特别快的做好心理准备。 “据说那日拆了中宫的可是魔呢。” “就算是魔,那也不是一般的魔,能和圣人打平手啊。” “听说现在还赖在王宫,好像是说……肚子里有大王的孩子?” 听到“魔”便不做他想,再听到“圣人”便以为是鸿钧爹爹,直到最后听见那句“有大王的孩子”,祈晞面色巨变,结合善渊的欲言又止,她脑子里飞速划过许多念头,捏诀全力冲向王宫。 这要是真的、要是真的…… 祈晞咬牙。 要是真的她就让鸿钧爹爹把人绑回紫霄宫关起来! 农人们还在聊天。 “对了,你们听说最近从宫里流出来的消息了吗?王后从前用的脸一直都不是自己的,这次身份暴露之后才换回自己的脸。” “那可是圣人,在大王面前竟也服服帖帖。” “要我说,还是大王厉害。” …… 今天苏黎格外的佛,通天的脾气也格外的好,只要罗睺不动手动脚,就没有把他扔出去的意思。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罗睺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动作流畅的顺走了通天面前桌案上的葡萄,通天横了他一眼,选择忍了。 “怎么?王后这是打算接受我了?” 他捻起一颗葡萄,送到苏黎嘴边。 气氛开始古怪起来。 苏黎觉得他就应该去西方,到时候西方教的弟子们就只有两种结果——要么入魔,要么成佛。 说来,这被她魔改过的洪荒,西方教怎么这么安静呢?别再憋着什么坏吧。 苏黎摸摸下巴,正走神,葡萄又被往前递了递。 通天在一旁不说话,但是射过来的目光像小刀,直往她身上戳。 她稍稍往后仰:“近日我虚火过盛,吃不得葡萄。” 至于虚火和葡萄到底有没有关系……她说有关系那就是有关系。 祈晞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她的呼吸一顿,气息瞬间凌乱,通天往她藏身的地方瞥了一眼,假装不知道,罗睺满脸遗憾的把没推销出去的葡萄塞进自己嘴里。 他一面舔了舔手指,一面转头,淡定自若,甚至展开了一抹笑:“小白来了?躲起来干什么?” 祈晞忍不下去了,原地现身,怒气冲冲:“别叫我小白,我有大名,我叫祈晞!” 罗睺点头,靠在桌案上,单手撑着脑袋:“看呐,还不是得告诉我,不如早说。” 他念了一遍:“祈晞,像是鸿钧会取的名字。” 祈晞把目光投向苏黎和通天。 目光骤然瞪大:“苏黎姑姑?通天师兄?” 苏黎看着她,没有一丁点的记忆,茫然之余只有一个念头—— 岔辈了。 这是各论各的啊。 通天轻咳嗽一声:“这种时候我比较希望你叫姑父,或者随善渊,叫父亲也行。” 祈晞的脸瞬间红透。 通天不说后半句还好,这一说出口,罗睺蹭的一下直起身,拖长尾调:“对啊,我还有个女婿,怎么到现在也没见着?不会是——躲起来了吧?” 苏黎眯了眯眼:“老丈人,善渊自然是早就见了的。至于你?凭什么见你?你承认自己是丈母娘?可是我没记错的话,那天是你执意推开鸿钧的手,口口声声说你们没关系的吧。” 祈晞抓住重点:“执意推开鸿钧爹爹的手,口口声声说没关系?” 罗睺冷哼:“本来就没关系,不然呢?可笑,就是血脉延续,共同孕育了一个孩子罢了,难道还真把我们绑在一起了不成?” 不等祈晞说话,苏黎先道:“没错!共同孕育了一个孩子也不能说明什么,那无中生有,没事找事的生拉硬扯说喜欢,更说不过去对吧?” 罗睺眼中尽是难以置信:“大王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可是一片真心呀,都愿意为了你忍受这双倍的孕子之苦。” 祈晞:“……” 她突然反应过来,瞪大眼睛:“……” 她张张嘴,话到嘴边,说不出一个字。 别问,问就是天灵盖飞了! 祈晞瞳孔地震:“我在外面听到农人说、说你肚子里有大王的孩子?!” 有什么比亲爹又怀了,肚子里是别人的孩子更可怕? ——那个别人是你未来婆婆。 罗睺语气甜腻:“对呀,你应该知道她的能力对吧?” 祈晞周身瞬间魔气四溢,她目光沉沉,几乎是从嘴里挤出的两个字:“闭、嘴!” “苏黎姑姑能力特殊,但剥离因果线,中招的人所怀的孩子基本都跟她没有血缘关系,你能不能别胡言乱语?” 罗睺冷哼,纵然用不出什么力量,他也半点不惧:“反正这回跟鸿钧没有关系,我乐意在哪就在哪。” 祈晞沉默半晌:“我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如果城外的传闻是真的,或者说,只要有五成真,我就把你捆起来,带回去给鸿钧爹爹关起来。” 罗睺起身,走到她身边,伸手拨弄她周围的魔气,那些狂躁的力量在他手里像乖顺的宠物,争先恐后的跑过来蹭他的手指。 他伸手为祈晞掖了掖耳边碎发,轻笑:“没错,这才是我女儿,瞧瞧,这样多好啊,看你都被鸿钧给养成了什么样子?” 祈晞被气的眼底都开始发红 不是要哭,而是魔族的红。 祈晞挥开他的手:“够了!” 罗睺被这一下,带的倒退两三步才站稳。 祈晞难以置信,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真怀孕了?” 在她目光扫过来之前,苏黎及时开口:“假孕!” 祈晞抛出捆魔索,把罗睺捆住。 罗睺眨眼:“你随身带着这东西?鸿钧给你的?怪不得他走的那么干脆。” 苏黎是个好观众,最擅长火上浇油,可能迟到,从不缺席:“补充一句,罗睺先前说谁敢把他抓走,他就当场自爆。” 祈晞把人拽起来:“那就让他把我一块炸死。” 话落,二人身形消失,罗睺别说自爆,甚至没做任何挣扎。 事毕,苏黎叹道:“果然还是得对症下药。” 通天沉默许久。 苏黎随口问:“你在想什么?” 通天:“抓回去、关起来。” 苏黎摸摸下巴:“这风格我熟悉啊,像我学生。” 通天:“可别,你有想过祈晞万一学出 来,咱儿子就是唯一的受害者吗?” 苏黎:“……按照善渊的性格不至于吧?再说,难道你觉得你是受害者?” 通天:“每次对戏,我不都是受害者吗?” 苏黎:“……”无法反驳。 第90章 杀鸡儆猴 西伯侯姬昌被手下贵族出卖,西岐城破,一家老小被押往朝歌,浩浩荡荡好长一个队伍。 到朝歌的那天,伯邑考带着早就被接到朝歌的苏妲己站在城里,远远看着他们站了许久,姬发似有所感的抬头,与兄长对上视线。 他一愣,目光复杂的盯着伯邑考看了许久,直到身后押送的士兵推了他一把,才踉跄着回神。 城外尽是各种或熟悉或陌生的农物,就算下地劳作的人也能穿的整整齐齐,高达的城门看着十分威严,从城门开始就是平整干净的路面。 这里和姬昌记忆中的朝歌截然不同,便是说这完全是另一处地方他都信。 在驿站被看管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姬昌被押到朝堂。 打发走了罗睺,押来了西伯侯,人逢喜事精神爽,苏黎的心情很不错。 “素闻西伯侯贤名,孤从未想过你竟会反。”她前一秒嘴角还挂着笑,后一秒就一脸的痛心疾首。 太史辛甲的笔尖顿了顿,犹豫片刻,非常诚实的把她的表情变化记录了下来。 前一句是“王心大悦”,后一句就成了“王表情骤然沉重”。 后人看了谁不得说一句帝辛戏挺多? 姬昌垂眸,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想到曾经的卦象,再想想子受出生后便一片混沌的天机。 天机早有预兆,是他一时侥幸,心中的贪念一旦产生,就再难消除。 “大王要如何处置臣?” 苏黎沉下脸,冷声:“臣?这种时候你又称臣了?” “孤这里有一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便是孤犯了错,也不应当绕过律法,西伯侯自然更不能谋反大罪,自当按律处置。” 按照律法处置? 姬昌读过朝歌十年前颁布的律法,那东西被颁布之后,在大王治下的几十座城池中施行,但包庇现象始终都有,律法的权威性并不高,本以为大王已经放弃,没想到啊,虎视眈眈了许久,终于露出了獠牙。 杀鸡儆猴! 谋反之罪,按律当斩,株连九族。 姬昌的脸色终于绷不住了,他跪下叩首:“谋反一事,是臣一时糊涂,祸不及妻儿,还请大王饶过臣的亲族。” 他的亲族零零总总几人,这要是都杀了,怕是要血流成河。 苏黎拍案而起:“西伯侯此言甚是好笑,你反叛的时候是否想过自己的妻儿是否会被株连?” 朝中皆是屏气凝神保持静默,忠臣们看看跪在地上的西伯侯,最终只是默默摇头。 苏黎拍板定钉:“西伯侯长子伯邑考数月之前已投于孤麾下,此次不受株连。其他亲族,皆按罪论处。” 这场朝会简直是令人窒息,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血腥味。 下朝之后,贵族朝臣大多白了一张脸,脚步匆匆,正常走路硬是走出了一种连滚带爬的味道。 姜子牙被单独留下。 书房里,近日一直随着苏黎上朝的子卿脸色也有点白,姜子牙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太女目光不聚焦,似乎有些恍惚。 苏黎偏头看了一眼,伸手摸摸子卿的脑袋。 子卿先是身上一僵,慢慢在她手中放松下来,这么一整,倒是回神了。 “少师可觉得孤这么做,手段过于血腥残忍?”苏黎问。 姜子牙在她对面下首的位置落座,摸着胡子,实话实说:“确实有那么几分有失仁义,但斩草除根,倒也没错。” 苏黎苦笑:“能留下一个伯邑考已经是极限,若不是先前的那次刺杀,父子决裂,此时怕是孤想心慈手软也不行。” “姬昌子女太多,这不是十个八个,这是上,孤 没办法派几人跟在他们身边盯着,若不盯着,但凡放过一个,孤在位时他们不敢动,但以后呢?” 她叹息:“又岂止是为了斩草除根?不管是律法还是其他改革,变动太大,如果不如此高强度镇压,让天下只能容得下孤一个人的声音,怕是有生之年也难以看到想要的局面。” 室内陷入短暂静默,姜子牙摸着胡子。 子卿在一旁听着,若有所思。 苏黎:“少师手里的封神榜还空着吧?” 姜子牙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大王是想趁着这次送一批人上榜?” 倒是好办法。 苏黎颔首:“姬昌子嗣众多,也有那极具才能之人,比如二子姬发。” 姜子牙犹豫。 苏黎:“上榜于仙人而言是坏事,于凡人而言却是好事,既然榜必须被填满,那就用人族来填。” 姜子牙蹙眉,忧心忡忡:“但一共有三十五个神位之多,若是填榜的人不够呢?” 苏黎问:“降下封神榜的时候规定时间了吗?” 姜子牙的表情一片空白,仔细回忆下山之前师父的每句话,好像……还真没有时间限制? 天上乌云汇聚,在朝歌上方雷声阵阵,乌云又在一瞬间散尽,天空恢复晴朗,如此往返数次,别说苏黎只是淡定的朝天上瞥了一眼,便是朝歌也都没什么反应。 他们早已学会了对各种异常现象习以为常。 姜子牙也无甚反应。 便是天雷想劈大王,也得问问通天师叔允不允许。 苏黎想了想历朝历代的谋臣名将,真心实意的感叹一句:“非常好,没有时间限制就慢慢封。” 这神能封个几千年。 她摸摸下巴,突然想到一个致命的问题——她杀的人有点多,周朝就不说了,春秋战国……秦始皇的祖宗还在吗? 没记错的话秦国的祖宗不是姬昌的后代,好像还养过马? 算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创造新的历史也挺好。 …… 近日的朝歌城弥漫着血腥味,一如回到了十多年前。 知晓父亲、乃至全族人的判决,伯邑考早有预料却也觉得天旋地转,跟学堂告假数日,在家中闭门不出,直到行刑前一天,才求到苏黎面前,要见父亲一面。 苏黎允了。 伯邑考去了牢房,出来的时候失魂落魄,便是回了家也没能调整好状态。 眼看他差点被门槛绊倒,妲己赶紧扶了一把:“阿考?这是怎么了?没见到父亲吗?” 面对担忧的妻子,伯邑考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两人往屋子里走。 他们现在住的这座府邸是大王所赠,地方不大却格外温馨,平常只有两名下人负责照顾日常起居,伯邑考挥退下人,与妲己两人依偎在一起,静静的呆了许久。 “大王没有为难我,甚至我能看出来,她没有因为父亲而对我有什么不好的看法。” “我见到了父亲。” 房内静默的针尖落地的声音也能听见,伯邑考突然开口。 “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问他到底在不在乎我这个儿子,当初是怎么想的才能毫不犹豫的痛下杀手。” 又是许久的沉默,妲己没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他非常干脆的回答我,他不在乎我,早在决定杀了我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再把我当作儿子。” 父亲说这话时漠然的表情好像就在眼前,挥之不去。 伯邑考的声音隐隐在颤抖,似压抑的哽咽。 “起初我是愤怒不解的,直到我注意到狱卒的态度变化。” “狱卒看过来的目光满是同情,却也肉 眼可见的少了什么。” “对我少了敌意。” 伯邑考闭了闭眼。 妲己轻声道:“父亲他还是在乎你的吧。如今满门皆受牵连,唯有你逃过一劫,父亲他是不想你受到连累。” 伯邑考一只手攥拳,指甲几乎扎进肉里,他红着眼眶看向妲己:“我不知道,我曾以为自己了解父亲,直到那场刺杀,父亲让我觉得陌生,现在想想,我才是那个最不了解父亲的人,兴许连二弟都不如。” 妲己默默拍了拍他的手。 冀州 前·冀州侯,现在的冀州郡守苏护收到朝歌消息的时候手脚冰凉,直到看见伯邑考一家被赦免,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外面有人来报,治下安平县又有豪强欺压之事,受害的家里人多,亲朋好友街坊邻里的关系都很不错,导致事情越闹越大,竟然捅到了他这。 苏护一惊,面色大变,果断道:“把那豪强抓起来,按律处理!” 大王刚杀鸡儆猴,要是不想变成下一只鸡,这种时候千万不能犯错冒头。 属下犹豫:“可那豪强是当地县令的亲族。” 苏护毫不犹豫:“县令要是掺和其中,那就一块抓了,抓了之后我会加急上奏,总之不能有任何包庇和姑息。” 有如苏护这般敏锐且识相的,自然也有那不识相的。 比如荆州郡守刘理,亲族众多,在荆州扎根颇深,这些亲族又仗着刘理的关系在荆州横行,求告无门,被欺压也只能自认倒霉。 刘家俨然成了这里的土皇帝。 消息传到荆州的时候,刘家那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顶多是在饭后闲谈时对着西伯侯一家的下场摇摇头,然后就丢到脑后。 “西伯侯啊,推崇了一辈子的‘仁义礼’三个字,到最后还不是里子面子一起没了?” 饭桌上,刘家长子刘奕放下朝歌传来的信,面露不屑之色。 二儿子刘烨是个“声名远播”的纨绔,整天脑子里就只有招猫逗狗,闻言便笑了:“长兄说得对,与其像西伯侯那样装一辈子,倒不如放开了玩,有一天是一天,自己活得舒坦才是真。” 刘理没忍住扔过来一只汤匙,直挺挺的砸到刘烨脑门上。 “快闭嘴吧你。玩玩玩,一天天不干好事!” 刘理头发花白,精气神却很足,体型富态,一身的肉。 他想到什么,又加了句:“上次你强迫上面派下来的江陵女县令的事还是我帮你摆平的,你倒是舒坦了,你爹我跟在后面给你擦屁股!” 刘烨捂着脑门委屈:“这不是有爹在吗?” 刘理冷哼一声:“说的也是。” 刚说这么一句就被旁边的夫人狠狠拧了胳膊一下。 刘夫人瞪了瞪他,又一脸心疼的看看二儿子:“谁让你打我儿的?儿啊,快过来给为娘看看,打没打坏。” 刘烨本来不太疼,但是母亲这么一问,立刻变了表情,痛苦的捂住额头凑上去:“哎呦,还真有点疼。” 刘理:“……得了得了,别装了。” 刘夫人白了他一眼:“小二不就是喜欢玩玩女人吗?一个平民出身的姑娘,就算是学堂出身又怎么样?她还能翻上天去?在荆州这地界,小二想要谁就要谁。” 刘烨一面凄凄惨惨的叫着疼,一面偷偷看向父亲。 “行行行,要谁都给你弄来,这总行了吧?”刘理叹息着摆摆手。 第91章 生了 往常的火烧的再旺,那也只是在朝歌,谁也没想到会往外烧。 西岐的贵族们松了一口气,满心以为逃过一劫,却没想到大王砍了西伯侯还不算完,留在西岐的殷商驻军接到大王传信,闪电般的出手,把西岐的大贵族、小诸侯来了个包抄! 门外是士兵砸门的声音,孙家家主脚下绕了一圈又一圈,喝令奴隶仆从务必把门守好。 身后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 “我们都会被杀掉吗?” “我还不想死啊。” 都是家里的小辈,男男女女的哭声混在一起,落在孙家主耳朵里,烦躁不已。 他一声怒喝,抬手从手边树上折下一节树枝,朝着身后在屋子门口哭成一片的家人们扔过去:“都给我闭嘴!” 哭声顿时小了,只剩下几声几不可闻的抽噎。 “哭哭哭,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殷商的士兵就不会冲进来了吗?” 孙家主后悔莫及:“早知道王后有那等身份,还打什么打?趁早把姬昌绑了交上去,才不会出现现在这般局面。” 门口的冲击突然变小了,守门的奴隶和侍从都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精神渐渐放松,孙家主意识到什么,瞪大眼睛:“都别放松!谁让你们在这个时候放松的?谁敢放松我就杀了他!” 话音未落,大门整个炸开,随着木屑飞来的是一道金影,离的近了才看清是个金色的圈。 仙家法器! 乾坤圈稳稳停在孙家主的鼻尖前,他额头已满是冷汗,手脚发软去,差点跌倒在地。 “你要杀了谁?”哪吒抓住乾坤圈,身上缠着混天绫,脚踩风火轮,看着孙家主的目光像看蝼蚁。 孙家主磕磕巴巴:“我我我……” 大门入口处的士兵自动往两边靠,分出一条路,有人从后面走过来,重重清了清嗓子:“咳咳!” 哪吒一僵,脸上的桀骜瞬间消失,使劲揉了揉脸,变回一脸平静若无其事,好像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错觉。 走来的人是子卿。 身后跟着的姜子牙看了看哪吒的样子摇摇头。 想把人从桀骜不驯变到令行禁止需要怎么做? 用苏黎的话来讲那就是:打一棒子给个甜枣,要有技巧,只要棒子打的狠,只有两个结果,要么屈服于武力,要么斯德哥尔摩。 宁死不从又坚定的那都不用说,一般这种情况都直接被淘汰了。 孙家主身后那群瑟瑟发抖的小辈们终于忍不下去了,扑通一声有人直接跪下:“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没做过。” 子卿已经由一开始的不忍心软到现在毫无波动,机械性重复:“别慌,会根据每个人背负的罪孽来定罚,若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也不会滥杀无辜。” 她挥手,士兵们上来带走了孙家一家老小。 等哭闹声越来越远彻底消失,她这才放松下来,颇有几分惆怅。 真是信了娘亲的邪! 来之前被打了多少鸡血,多有干劲,现在就有多疲惫,有多麻木。 出发前,娘亲握着她的手说这身为太女必要的锻炼。 结果就是带着姜子牙和哪吒,到西岐来抄家。 人数太多,不能一刀切的都杀了,必须根据身上是否有罪孽,挨个检查,但罪孽这东西普通人族看不见,于是爹爹就给了她一个宝贝,巴掌大,很扁的椭圆形,像两个盘子扣在一起,中间有一处圆孔。 只要把这东西贴在人脑门上,就能从圆孔回放他做过的所有触犯法律的恶事,还是用虚空大屏幕公放。 如果没有犯过法,那就不会放映出任何东西。 本以为 有东西放映的是少数,这一家一家的抄下来,那简直是…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 三观尽毁! 想到这些天看见的一些内容,子卿握拳,额角的青筋蹦了蹦。 哪吒在耳边鼓动:“反正这些狗东西早晚得杀,我看你也忍不下去了,不如让我直接动手吧?” 子卿瞥了他一眼:“你可得想好了,要是动手了我回去就告诉母王,到时候母王、父后、你师父,三面夹击,你确定要为了一时爽快而走进死路吗?” 哪吒抖了抖,想起那日大王与他说的话。 “听说你命犯杀劫?”苏黎脸色难辨,意味不明。 哪吒想起近日大王的n连杀,便也放开了,痛快承认:“没错。” 所以他常常情绪暴躁,这也不能怪他是吧? 苏黎啪的一声拍案而起,吓得哪吒特别明显的抖了两下。 “那被你杀了的人就是活该吗?” 近日苏黎身上杀气厚重,哪吒脱口而出:“不不不是,我还没真的杀过人!” 有那么一秒他觉得自己今天没法活着出这道门了。 苏黎冷哼:“你搁这三重否定表否定呢?杀妖不行,杀仙也不行。” 哪吒不服。 大王你管的是不是太宽了点? 苏黎提高音量:“听到没有?!” 哪吒本想硬气点,奈何身体记忆很致命,近乎条件反射的站直,应道:“听到了。” 苏黎骤然柔和了语气,道:“什么杀劫,总想杀人是病,得治,明白吗?” 哪吒愤愤不平,却不敢大声说,只敢小声嘟囔:“那大王你头一个病入膏肓。” 苏黎眯了眯眼:“你说什么?” 哪吒和她对视,求生欲让他闭嘴。 苏黎就着眯眼睛的动作展开一抹笑:“所以孤给你安排了一个锻炼心性的好机会。” 于是他就跟着子卿来了这里。 哪吒叹气。 一开始确实有强烈的杀人,看得多了愤怒达到一个临界点。 跨过去,整个人突然就佛了,好像已经失去了世俗的。 现在他只想戴个草帽去河边钓鱼。 …… 苏黎釜底抽薪的颁布了一条新令,举报违反律法的官员,一旦核实确有其事,就加官进爵,举报证实的人数越多,封赏越高。 这么一弄,简直是一片混乱。 暗搓搓上折子举报的、忙着摆平污点洗白封口的…… 不过这一切都跟王浩然没得关系。 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 “白、安!你怎么没说过不用十个月就可以生?” 他捂住肚子,冷汗淋漓,孩子们在一下下的使劲拱,偏偏他身上没有地方让他们出来。 王浩然拼命薅着白安的衣摆,攥得布料发皱,王老头得到消息赶过来,要不是时间不对,他简直想给大孙砸一巴掌:“兔子怀孕三个月生,人十个月,你俩结合一下取中间很难理解吗?不然你以为你肚子这么快的大起来,是胀气吗?” 王浩然:倒不是胀气,我以为只是单纯的多。 王老头很靠谱:“快,把他送到屋里。” 白安点头,二话不说,一把将人抱起来大步往屋里走。 王浩然涨红了脸,看见爷爷还保持着伸手想要帮忙搀扶的动作傻在那里,干脆把脸埋进了白安的头发里。 王老头跟上,一眼就看见床上那张全新的黑毛毯子。 那毯子黑的彻底,没有一点杂色,看着白安径自把人放在这么好的一张毯子上,王老头赶紧过来:“换个东西垫把,这毯子不错,要是弄脏了多可惜。” 王浩然又疼又气,简直难以置信:“我还不如一张毯子?” 白安:“是我的毛。” 王老头没忍住看了看儿媳妇的头发。 不错,十分浓密。 他好奇:“男子没有产道,这孩子要怎么生?” 白安迟疑:“把肚子剖开。” 王浩然简直是垂死病中惊坐起,又捂着肚子倒回去,疼的表情微微扭曲:“剖腹产?这个医疗卫生条件剖腹产?!” 白安安抚:“别怕,我会用法术护住你,你会失去意识,就相当于睡一觉,不会有事的。” 王浩然想拒绝,但是眼下显然没有第二条路。 他只能咬牙同意,摸了摸孩子格外活跃,时不时出现一块凸起的肚子。 一群小兔崽子! ——不对,这都是货真价实的兔崽子。 第92章 小兔子 事实证明,法术非常有用。 王浩然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等他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干干净净,肚子上一道疤痕都没有,完完全全的恢复如初,仿佛先前的怀孕只是一场错觉。 直到什么热乎乎的东西拱了拱他的手。 低头,手边是一堆躺在黑色兔毛毯子上皱巴巴红彤彤眼睛都没睁开的小东西,王浩然伸手碰了碰其中一只,又飞快缩回去:“噫,怎么跟小老鼠似的?” 他拽了拽白安的手,好奇:“你真是兔子?” 白安:“……” 她摸了摸陷在黑色毛毛里的小兔崽子们:“等个七八天就好看了。” 王浩然数数毯子上的团子:“一、二、三……八个,还真是不少。” 他把手指送到其中一只小兔子面前,小兔子艰难的挥了挥小爪,一把抱住指尖,往嘴里送。 指头太大,塞不进兔嘴里。 也就是还没睁开眼睛,不然这会说不定都急哭了。 王浩然抽手指头也不是,不抽也不是,幸亏小兔子还没长牙,抱着他的指头嗦。 他试着动了动,小兔子抱的更紧了。 “他们吃什么?” 白安:“喂灵果的果汁吧,灵气浓郁,对他们好。” 王浩然面色犹疑。 这能吃饱? 白安:“放心能吃饱,不然……我去妖国看看,请个有奶的兔妖?” “灵果挺好的。”王浩然非常拒绝,请来的可不止一个兔奶娘,还得连带一窝人家的兔子,这样一来府上兔含量过高。 王老头等的焦灼,隔段时间就要派出仆从去大孙砸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动静,出没出来。 仆从已经跑了很多趟,这次回来却是满脸喜色。 不用他开口,王老头就嗖的一下子冲出去,跑出了冲刺的速度,身后仆从目瞪口呆的张了张嘴,赶紧跟上。 “生了几个?快给我看看。” 王老头中气十足,进了院子,声音就能被屋里听见,等到进屋,第一眼就瞧见床上那粉□□白的一小堆。 兔兔们刚吃完东西,这会咂咂嘴睡着了,察觉到有人靠近,有几只无意识的拱了拱来人的手。王老头没忍住咧咧嘴,特意压低声音,却忍不住疯狂上扬的嘴角:“这么多啊,不错不错。” 他拍了拍大孙砸的肩膀:“辛苦你了。” 王浩然:“……”虽然没错,但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奇怪呢? 王老头可不管他的纠结,高高兴兴的问白安:“几个男孩,几个女孩?” 白安温柔的看了看小兔子们:“都是小姑娘。” 王浩然惊讶的重复了一遍:“都是女儿?” 这是什么样的概率?二分之一的八次方,二十六分之一。 好家伙,这是中奖了。 他奇怪的表情让王老头误会了,伸手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姑娘怎么了?你这是什么表情?姑娘好啊,到时候围着我叫曾祖父,多好。” 他似乎已经想到了那场面,笑得见牙不见眼。 王浩然平白被打了一巴掌,揉了揉脑袋:“我也没说不好。” 这个年代本就不似后代封建时期那般重男轻女,法,选择继承人的时候也是更愿意选择儿子,但那是之前。 自从大王十年前雷霆手段肃清朝歌,这种说法便在朝歌渐渐消失。 苏黎更像是给女性们起了个带头作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每年都得有几起女性因为遭到家暴而提刀砍死丈夫、趁着睡觉拿枕头捂死丈夫此类案件,偏生苏黎钦点,这种事不 追责。 直到现在,她又开始杀人。听说提审西伯侯的那□□会结束,有那胆小的贵族受了刺激,现在是看见漂亮姑娘就怕,要是姑娘再冷言冷语生个气,怕是得当场抖三抖。 现在甚至流传姑娘要是狠起来,就没男人什么事的说法。 王老头笑呵呵的摸了摸小兔兔们,再抬头看大孙砸的时候表情一变,他总是能紧跟潮流,冷哼:“我曾孙女们肯定比你这鸡都不敢杀的脾气强。” 王浩然:“……” 不是说老年人都难接受新鲜事物吗?爷爷您这心态怎么总是能调整的这么快? …… 自从互相举报的制度一出台,荆州郡守刘理那是焦头烂额,派兵在通往朝歌的必经之路上设置关隘,说是有贼人逃窜,实则阻挡检举他的奏章通过。 江陵县 女县令曹云是几年前学堂出身的学生,只读完高级班,就选择出来做官。 江陵这地方依山傍水,四通八达,本该是个富庶的地方,却因为从前贵族压榨,搞得无数人家破人亡。 初来时,这里完全当得起脏乱差三个字,后来在曹云的治理下修生养息,推广新农具、修建筒车、发展水运、与外界通商……才慢慢发展起来。 直到今日,江陵成了长江边最重要的港口和商业中心,每年光是税收就占了整个荆州全境的六成之多! 这本是大功一件,奈何她的上司是荆州刘理,他侵吞功绩、拉帮结派,眼看江陵发展的越来越好,隐隐有脱离刘家掌控的意思,终于忍不住派人过来敲打她。 识相的话就归顺,要是不识相,那也别怪他们排挤打压。 说到底,江陵还是在荆州的地界,胳膊拗不过大腿。 计划的很好,奈何家里的纨绔老二刘烨听说江陵县令是个年轻女人,就非要跟过来。 这一跟过来就闯了祸。 ——他强迫了曹云! 想拉拢再无可能,刘理花了大力气威逼利诱、各方面出手打压江陵,用封锁船只通过的关隘、增加江陵商业赋税来威胁,这才勉强让曹云答应不再计较此事,直到今日。 县府 因为刘理的封锁,曹云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些许时日,她愣愣的看着手里的信件,过了一会,突然哈哈大笑,手上渐渐用力,攥皱了手里的纸。 封锁? “刘理,你真以为这天地下有不透风的墙,你刘家干的那些脏事臭事能永远埋葬吗?”曹云喃喃,从桌案的暗格里取出一张被保存的极好的纸。 纸上用炭笔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堆名字,每个名字后面对应着具体犯过的罪,内容之详细全面,足以直接把整个刘家捶死。 她抽出两张新纸,取了炭笔,沉吟片刻,情真意切的写了两封控诉刘烨,检举刘理的信,信的内容几乎一致,除了刘烨和刘理之外,不涉及其他任何人。 她又把那份名单复刻了一遍,收起原件,把三封信装好,召来两个心腹。 “带着这两封信,去找两个要去朝歌的商队,务必是两条不同的路线,跟着他们走,把信带到大王面前。” 那两人垂首应下,其中一人悄悄转了转眼珠,眼中颇有异色。 等两人退下,曹云又秘密召见了一只大商队的少东家,两人谈了许久,少东家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双鞋。 那人顶着整个县府下人暧昧的目光,大步流星的走了。 府上的侍女忍不住议论纷纷。 “你说县令是不是看上林大哥了?” 旁边的侍女拍了她一下:“林大哥哪是你能叫的?快闭嘴吧。” 前者吐了吐舌头,旁边另一个始中不言不语的侍女默默听着,她存在 感太低,谁也没注意到她表情不大对。 没过多久,刘理日常接到江陵县府里的细作传来的消息,如往常一般,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只有一处让刘理看了三遍——曹县令似乎喜欢江永商队的少东家,还亲手给人家做了双鞋。 刘理嗤笑一声,随手扔在脑后,倒是放下了大半的心。 有喜欢的人好啊,小二的事更不容易被捅出来了。 ——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刘理第二天又受到了细作的传信,说曹云召来了另一个商队的少东家,详谈了一番,那人出来时手里也多了一双鞋,且脸上满是喜色。 要说前后俩人有什么共同点,那就只有都是单身,尚未娶妻。 刘理:“……” 捧着信,他实在没忍住露出古怪的表情。 第三天,又收到了秘信。 ——这次是酒楼的少东家。 刘理:“……” 第四天、第五天……就在这个时候,傻儿子刘烨凑到他跟前,居然跟他说要去江陵! 好歹是自家儿子,看他那表情就知道这是心痒难耐,想去找那曹云,刘理只觉得一股火往天灵盖冲,怒喝:“不许去!” 去干啥?去领一双鞋吗?还是去被当妃子选? 刘烨觉得莫名其妙:“爹你先前明明已经同意了的,你出尔反尔,小心我告诉娘!” 他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势头,但刘理就是铁了心的不松口:“你去,你去告诉谁也没用。今天你要是敢跨出家门,我就让人把你抓回来打断腿。” 刘烨狠狠抖了抖,惊恐的看着他。 刘理踹了他一脚:“给我滚,别在我面前,碍眼。” 刘理余怒未消,不一会又接到另一封信,是安插在曹云身边,做到心腹位置的细作,传讯说曹云派他与另一位心腹拿着信跟随商队去朝歌。 刘理冷笑,做出安排,守株待兔。 果不其然,当场抓获,两封信被摆在了他的案前,拆开读过,被他撕了个粉碎。 江陵县府 曹云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心里平静至极,却当着下人的面砸了一个屋子的瓶瓶罐罐。 “都滚出去!” 下人们低着头退下,曹云瞥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又砸了一会,停了手,脸上再没有一丝愤怒,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汗,将殷湿帕子随手扔在满地的残骸里。 她靠在榻上,闭上眼睛算计着日子。 商队途径西岐,绕一大圈再奔朝歌,太女和大王,双管齐下,快则一旬,慢则三旬,定然会作出反应,届时她必定亲眼看着刘家下狱,养的狗都一块给它扔进大牢。 第93章 金刚芭比粉 “这是何物?” 子卿迟迟没接面前这双鞋,那人也不意外,平静至极的收回手,道:“草民受江陵县令曹云所托,特将此物送至太女这里,商队会向东走,等到了朝歌,便献上另一只鞋。” 子卿蹙眉,江陵县令?依稀有些印象,那时她还小,曹云却是那一届的高级班里最优秀的学生,当初她决定不再进修,直接下去做县令的时候母王还遗憾了许久。 一双鞋竟然由一个大商队的少东家亲自运送,这鞋必然另有玄机。 更别说他还提到了会将另一只鞋呈到母王面前。 林岚再度呈上鞋子,这次子卿没有拒绝。 她接过鞋,细细的摸了一圈,暂未发现什么不妥,正欲再仔细看看,林岚施礼告退。 看着人的背影消失,子卿命人将少师请来。 姜子牙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太女殿下正在专心致志的研究一只普普通通的男式鞋子。 姜子牙上前,看着鞋,没有贸然说话。 子卿翻来覆去的捣鼓鞋,仍旧没发现哪里有问题。 她撅了撅鞋,动作骤然停住,又慢慢的撅了撅。 姜子牙:“鞋垫里有东西?” 他接过鞋子,灵力调动至指尖,微微用力,鞋底便被撕开成两片,中间夹着一封包装严实的信。 子卿接过信撕开,一边看一边道:“这是江陵县令托人送来的,我不明白为什么要……” 这纸上的东西越看越觉得心惊肉跳、怒火中烧,子卿话说了一半渐渐消音,拉下了脸,一把将信拍在桌子上,震的香炉都跳了跳。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要秘密送来了。” 她把信推向姜子牙那头。 姜子牙看着太女的表情就早有准备,在真正看的时候仍是心惊胆战,上面每一个名字无不恶行累累,鱼肉、欺上瞒下、拉帮结派,每一件事记载的都格外详细,一整张纸被蝇头小字写了个满满当当。 子卿着人叫来了哪吒,姜子牙摇头:“西岐贵族的事还没结束,若是此时改道江陵,怕是两头不能兼顾。” 子卿斩钉截铁:“所以我没准备去江陵,我准备让哪吒跑一趟朝歌,风火轮可比商队快了,哪吒一来一回的时间,我与少师继续坐镇西岐。” 若是刚出发时的太女,怕是会忍不住直接改道江陵,短短时间,她成长的飞快。 姜子牙点头,这个安排确实妥当。 哪吒听了前因后果,看过信件,身上混天绫无风自动,他认真道:“你们放心,我会用最快的速度把消息送到。” 自检举的政令颁布,朝歌便忙成了一锅粥,姜少师不在,便由商容带头,拉了一批忠臣对这些检举进行初步筛选确认,把奏章分门别类,分成:证据确凿、尚不确定、纯属胡扯三类,再逐类呈给大王。 中宫院落,繁茂的树下,苏黎抬手摸了摸大人工智能机器人的脑袋,一脸慈爱:“子醒啊,你也跟着赵公明仙人学习很久了,但是进度始中不太理想,母亲想了个好办法,兴许对你有用。” “你能通过分析微表情和微动作来判断人是否在说谎对吧?正好这次针对各方检举的内容,需要挨个调查核实,你就带着一批学堂里的志愿学生,到各个地方去调查。” “这样,经历的多了,你会渐渐拥有情感,那些学生也在实践中学到了东西,双方受益。” 她苦口婆心,好像完全站在对方角度考虑的模样。 子醒低下了大脑袋,看着她。 “可是母亲,根据微表情判断,您现在说的话半真半假,根据您往常的行为记录分析,比起希望我能通过这次学会感情,您更希望我能把事办妥,顺便教出来一批 学生。” 苏黎表情僵住。 子醒看着她,歪了歪头,这动作由这个钢铁造物来做竟有一丝诡异的可爱? 他道:“不对,我说错了,母亲你希望我教出来不止一批。” 苏黎的扒皮生涯还是头一次遭到如此挫折,她面无表情,试图让子醒读不出任何东西。 但是微表情之所以为微表情,就是说完全是习惯,没有特地训练过,就完全不可控。 子醒毫不留情的指出:“母亲您不高兴了,为什么?” 苏黎感到窒息,自我调节换个角度去思考,这证明子醒的能力确实强。 给人当妈不容易,给人工智能当妈更要命。 子醒继续:“孩子应当给母亲分忧,我看书上都是这么写的,母亲放心,这事我干。” “但我也从书上看到,不管是做什么工作,人族默认的规则是都会得到回报,做官会有月俸,还常常有赏赐,种地会收获粮食,可是换取其他东西,学堂的先生每月也有固定的贝币拿,所以我想,母亲也该给我回报?” 苏黎:“……” 很好,这很成功,问题就是太成功了。 这可真不是人工智障了,这是人精,不,是机精! “给发工资,你说吧,要什么?” 子醒敲了敲脑壳,发出咚咚咚的声音,不一会,眼睛biubiu直发光。 “要换一身涂料。” “要粉色!” 苏黎哽住,一口口水呛到气管,咳了个惊天动地。 子醒非常贴心的上来给她轻轻拍背。 缓了口气,她声音干涩:“回来再换行吗?” 这审美是随了谁?随了谁?! 不是说她对男的穿粉色有什么意见,而是你个男机,上上下下一身的粉,看着真有点像金刚芭比,她已经能想象到那种视觉震撼了。 子醒直言:“母亲觉得不好看?但我觉得应该会不错,没关系,回来再换也可以。” 苏黎其实能理解他,因为没得感情,自然也没得情商,常常能把人噎死。 苏黎摸摸下巴:“不对啊,即使不懂感情,那也应该能分析出什么时候说什么话能让别人高兴吧?” 子醒:“书上说家人之间要坦诚相待,不然矛盾会越积越多,越来越大。” 苏黎:“……”这书怎么什么都说? 谢谢你,把我噎饱了。 她摆摆手,一面转身往屋里走,一面道:“等学堂那边志愿报名截止,确认去的人了,你们就出发。” 回了屋才松一口气,通天正在屋里给鸟妃们讲道,她这一进来便看见自家王后左拥右抱,还有一个窝在头顶,各个温顺至极。 看她进来,讲道停了,小鸟包括那只健壮的老鹰,都排着队挨个凑过去蹭蹭通天的手,还有一只鸟特别机灵,从窗户跳出去,衔来一朵小红花,递到通天手上。 他带了个头,小鸟们纷纷去摘花,手里放不下就往头顶、领口别,通天硬是被鲜花淹没了,他也没拒绝。 你们一开始不是这样的鸟! 她悄然逼近,压低声音,显得阴恻恻:“爱妃们想怀小鸟吗?” 嗖的一下,鸟们跑的争先恐后,生怕落单就中招。 偏偏有的鸟呐,身子小,被别的鸟扇一巴掌就滚到了后边,晕头转向的回神,就发现自己在大魔王手里。 小肥啾:“嗟——!” 苏黎咧嘴,故意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像你这样的小鸟呀,我平常都是一口一个。” 小肥啾惊恐万分,想了想,腿一蹬,在她手上装死。 第94章 暴打 苏黎捏了捏手里的小鸟。 小鸟瑟缩了一下,又飞快克制住身体反应,一动不动。 就是这个时候,哪吒从天而降落在院子里,宫人通传,苏黎让人进来,哪吒大步流星的进来递过两封信。 一封是曹云的检举信,一封是子卿的解释。 信纸展开,一目十行,苏黎越看,眉头皱的越深,黑着脸把信拍在桌子上,对哪吒道:“去把申公豹叫来。” 哪吒点头,踩上风火轮,眨眼消失在眼前。 苏黎手里的小肥啾瑟瑟发抖,她现在的模样看起来真的要吃人。 苏黎取了一只扣在桌子上的茶杯翻过来,把手里的小鸟放进去,尾羽塞不进去,就翘在外面,看着倒像是倒茶的延长壶嘴。 过了半晌,小鸟抻着脖子往外看,正看见大魔王正俯身一根根摘下圣人发间、衣领上的花,最后只剩下一朵火红色开的艳丽的花留在发冠旁,苏黎看着自己的成果,没忍住笑出声。 亏得通天气质尚佳,不然这会儿肯定活像是村口翠花。 她憋笑:“王后甚美。” 通天白了她一眼,把头顶的花给摘下来,指尖一点,花就落到了苏黎头上。 “不如大王。” 外面通传申公豹到了,苏黎赶紧把花拽下来,趁人进来之前拿起桌上的信又过了一遍。 申公豹近日不太忙,悠哉游哉的甚至和三霄、孔宣几个都混熟了,看得太乙、赵公明这种被拐来高强度打工的咬牙切齿,太乙屡屡产生套麻袋把人揍一顿的想法。 申公豹上前施礼,苏黎看他,怎么看都觉得他胖了一圈。 “自新令颁布,检举者众多,核实确有其事的被检举者亦有不少,孤欲将抓人下狱的任务交予你。” 她递上那封检举信。 “便从此案开始,一切按律处置,孤派无人机协助于你,务必做到不漏一人。” 申公豹向来以被安排工作发挥价值为乐,高高兴兴的应下。 苏黎沉吟,又道:“事情结束后,记得把江陵县令曹云带回来。” 关于检举督察方面,她有些更完善的想法。 申公豹领命退下。 荆州,郡守府 自那日拦下检举信,刘理便在各方面给江陵施压,以作警告。 曹云近期频频怒极摔东西的事也被细作呈到刘理面前,刘理看了,满面轻蔑,又有种俯视蝼蚁的洋洋自得。 再气又能如何呢?还不是蹦跶不出他的手掌心? 近日刘烨过得不太顺心,自那日起,他就被禁了足,到娘面前哭诉一通,本以为能让爹放他出去,接过娘找爹谈了一通,竟然也改了主意,勒令他不得出门。 双面夹击,刘烨只能老老实实的在府上呆着。 站在墙底下,抬头看看墙,再看看旁边的歪脖树,刘烨捏了捏自己五体不勤的胳膊,再摸摸腰间的钱袋,身边伺候的下人早早被他支开,他左右看看,确定附近没有别人,开始爬树。 他十分生动形象的表演了一把——纨绔之所以为纨绔,就是可以为了吃喝玩乐无所不用其极。 他雇了一批护卫,花了两天时才到江陵,到了之后直奔县府,县府里边刘理的细作看见二公子,俱是一惊,奉茶的侍女听了外面的通传,手一抖。 曹云瞥了她一眼,并不意外,执起侍女的手,转眼又是一脸关心的问:“小心些,可是被烫到了?” 那侍女满心慌乱,动作也有些失了分寸,一把抽回手,眼神飘忽:“奴、奴婢无事,多谢大人关心。” 负责通传的人还站在外面,没有得到县令的答复,门口守卫便也不敢把刘烨放进来,眼看曹云没有理会的意思,侍女急了,又补了一句:“您还是先处理正事吧,奴婢真的不要紧。” 曹云笑容清浅,脸上神情分毫不变:“正事?什么正事?是哪位来县府鸣冤需要本官处理,还是江陵哪出又出了问题,需要本官裁决?” 侍女头皮发麻,骤然出了一头冷汗。 门口通传的人迟迟没有得到答复,在门外又重复了一遍。 曹云提高音量:“让他滚,县府重地,岂是他一个无官无职不学无术的纨绔能随便放肆的?” 外面的仆从退下,在门口等了半天就等到这么个答案的刘烨气的要命。 他冲着县衙的方向狠狠吐了一口唾沫:“我呸!什么玩意?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有经过县府的皱眉:“这人怎么这样?曹大人为江陵做了多少事?他有没有良心?” 更有那脾气暴的,直接上来把手搁在刘烨的肩膀上,把人按住。 “小子你再把刚才那话说一遍?” 他攥拳。 沙包大的拳头都准备好了。 在刘家的地盘上,他作威作福惯了,向来是没什么人敢惹他,到了这,他也不改本性,昂着头斜眼瞥着那壮汉:“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 他一口唾沫直接吐在壮汉身上,大声道:“我呸!曹云个烂货,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你们不知道吧,老子早就睡过她了!” “在床上跟死了一样,老子他妈还以为在jian尸呢,啧,再说一遍不够,我还能再说……哎呦!” 那壮汉直接一拳上来,一拳就给他眼眶打青了,再一拳,鼻梁发出一声脆响,鼻梁骨折的疼直冲脑门,刘烨捂住鼻子哀嚎,看样子站都站不稳了。 围观的不少,听见他先前污言秽语的更是不少,这会一窝蜂的冲上来,对他拳打脚踢。 “就你这软脚虾,给曹县令提鞋都不配!” “就是,什么东西呢?就算事后得进牢房,我认了,今天就是要打死你。” 一人一脚,刘烨满地打滚,捂住哗哗流血的鼻子,说话瓮声瓮气,拼命喊:“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一群刁民!我爹是刘理!!” 刘理? 那不是郡守吗? 有人开始迟疑。 最先动手的那个壮汉大声道:“荆州全境,就属我们江陵最富裕,是曹县令带着我们从最穷到最富,郡守又怎么了?郡守前段时间还封锁水路,想要加重商税,是曹县令帮大家挡下来的。今天郡守在这我都照打不误,更别说郡守的儿子!” 有人在人群里道:“大家一人打一拳、一人踹一脚,郡守想追究也没处找人去。” 声音不大,但人多,大家又都挤在一起,所以这话许多人都听见了。 有人应和:“是啊,都已经这样了,打都打了,要追究都是一样的追究,我听说那刘家可不讲理了,随便打死人。我们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众人闻言皆是认同,提着拳头又上。 这边的动静闹得不小,又离县府不远,刚有人动手时守卫就再度进去通报,曹云把通报的那人叫进来,脸上尽是惊讶:“打人?先把前因后果给本官讲清楚。” 侍女急切:“大人,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先去阻止,把人带进来再审吗?” 曹云沉下脸:“本官是县令,还是你是县令?” “仆人对主家不敬,一般遇上这种事,那些大户人家都是怎么处理来着?” “打死也没关系对吧?” 侍女不敢再多说,护卫简单概括了一下事情的起因,说到刘烨大声喊出来的那几句侮辱县令的话时,护卫颤颤巍巍,含糊其辞。 那话他实在复述不出口啊。 曹云对刘烨那纨绔狗嘴里能吐出什么来有大致的心理预期,她对护卫道:“没关系,你说,那是刘烨说的话,本官不会迁怒。” 护卫涨红了脸,把头埋的很低,磕磕巴巴道:“他、他说他早就睡过县令,还、还说县令您在床上、在床上……” 他咽口口水,结巴的说了无数个在床上,也没能说出什么后续。 曹云也不为难他,挥挥手:“我明白了,你不用说了。” 旁边静静站着的侍女,或者说愚蠢的细作,垂下眼帘,满眼的幸灾乐祸和刻薄恶毒,在心里无数次的唾骂曹云。 假惺惺!装什么清高?还不是被人家睡过的破烂货? 县令又怎么样?还不是命好进了学堂?这才能野鸡变凤凰? 嫉妒,是的,她就是嫉妒曹云,什么主家?就凭曹云也配?她的主家可是刘家! 刘二少爷虽然纨绔,但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又是郡守之子,要是她被睡了,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呢,哪像曹云,三天两头的召见各位青年才俊,给了二少爷好大的没脸。 曹云瞥了她一眼,她低着头,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 “碧草,来,跟本官一起出去看看。” 被点了名,侍女一个激灵回神,赶紧低头称是,从言行半分看不出那恶毒的心思。 曹云起身,令护卫带路,又叫上许多衙役,等到了门口,斗殴已经进行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不,称之为单方面的殴打更为合适。 们看见县令出来,竟然没人想跑,都下意识地跟她打招呼,还有那住的近的,特地回去取了肉和鸡蛋,想往她怀里塞,被衙役拦住也不气馁,干脆往衙役怀里塞。 人群分开,露出鼻青脸肿的刘烨,碧草没忍住惊呼一声:“二公子!” 曹云面色平淡:“本官尚未成亲,碧草你哪来的二公子?大公子还遥遥无期呢。” 碧草反应过来,垂头不说话了。 “怎么打成了这样?前因后果本官已经明了,虽然大家动手大人在先,却是在维护本官名誉,功过相抵,不予追究。” 地上被揍成猪头,意识模糊不清的人听见了那句“不予追究”,暴怒不已,口中发出含混的叫喊,伸手试图去抓曹云的衣摆。 被她一脚踢开。 “刘烨,身上无官无职却肆意污蔑当朝官员,按照律法收押监牢一旬,念在你伤势颇重,本官会派巫医去牢房给你诊治。” 处理方式公事公办,皆为曹云不平。 县令就是脾气太好,要是换了他们,绝对要打死这个混蛋! 刘烨被拖走。 “脾气很好”的曹云安排的十分周到,将人与一群采花贼、强x犯关在了一块。 这些人,在牢里憋得久了,碰上个长相清秀的同行都能下得去手,莫说像刘烨这般只是脸被揍得惨了点,身上细皮嫩肉皮肤白净身材良好的,刚一进来就像是落入豺狼堆里的羊,更别说关上十天。 巫医来看病的时候都被这场面震惊了,差点无从下手。 消息传到曹云耳朵里,她依旧表情平淡,好似刘烨的下场,不能动摇她分毫。 或者说,不值得她动摇分毫。 第95章 刘家下狱 等到刘理收到消息的时候,刘烨已经在牢里关了天半了,消息上只是说刘烨被关进牢里就让他气得要命。 他铁青着脸,像是一头被惹怒的野兽,本来就一身的肉,这会做出凶恶的表情。更是吓人。 他呼吸速度加快,把信攥在掌心捏皱,一团垃圾往角落里一丢,拿起笔又放下,起身怒道:“来人!” 他不像是个正了八经的官员,倒像是街上□□烧的流.氓头子。 府上的侍从小跑着上来。 刘理嘴角向下,阴沉沉道:“去告诉赵郡尉整兵,围了江陵。” 郡府行动很快,郡尉又是刘理的人,更是严格执行命令,再加上江陵县令扣押二公子的事已经传了个沸沸扬扬,赵郡尉更是片刻都不会耽误,没过多久就整军出发。 江陵 县府的护卫匆匆跑进来,面色仓皇:“曹大人不好了,外面都是兵,围了江陵县,商队进不来,也出不去,现在外面人心惶惶。” 曹云目光微凝,心底却是一松。 终于来了。 侍女碧草安安静静的呆在边上,不知想些什么。 曹云问:“可知带兵的是谁?” 护卫脸色发白:“来报的有人说是赵郡尉,但不能确定消息真假。” 毕竟们顶多只是远远的看过赵郡尉,难免可能看错。 曹云起身,走到屋内放武器的架子上,手依次摸过刀、剑、戟、最后停在一把小巧的匕首前,把东西取下来,搁在手中细细把玩。 “赵郡尉是刘郡守的人,外面带兵的人是赵郡尉的可能性占了九成九。” 她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踱步,步伐看似漫无目的的乱逛,其实目标明确的渐渐靠近碧草。 护卫没注意到,碧草更没有注意到。 他垂首,忧心忡忡:“外面那些士兵口口声声要江陵交出刘二公子,一日不放人,就一日不解开封锁。” 曹云攥紧匕首,从背后悄然逼近碧草,把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 碧草后背发凉,正要转头,曹云快准狠的瞅准脖子,狠狠抹了一刀。 碧草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倒下了,脖间血流如注,像个喷泉,温热的血撒了曹云一身,让她好悬没直接吐出来。 有那么几滴血落在护卫头上,护卫骇然:“曹、曹大人你这是?!” 曹云捂着嘴摆摆手。 她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小时候家里穷,买不起鸡,当然也就没机会杀鸡,后来进了学堂那就更没机会杀鸡了,学堂里学科杂得很,可也没教过切人脖子是什么效果。 所以有点意料之外的失误可以理解对吧? 护卫惊骇不已,悄悄后退两步,曹云盯着他瞅瞅,吓得他又退了几步。 曹云叹口气,抽出一份被折起来压在镇纸下的名单递过去,名单边缘被她手上的血迹给晕染了几滴血色。 “照着名单抓人,都是刘家的细作,把人抓住之后控制起来,赵郡尉的事先不用管,就让他们先围着去。” 护卫接过名单退下。 曹云决定先好好洗个澡。 刘烨觉得度秒如年。从一开始的宁死不从,到被揍了两巴掌渐渐消停,再到任凭那些人为所欲为。 心理上从恨曹云,到恨这些采花贼,再到麻木,刘烨后悔自己非得不听父亲的话跑出来,每次巫医来给他治疗的时候,他都恨不得延长这个治疗的时间。 等到曹云站到牢房前,看见那些垃圾一脸惊慌的提裤子,只剩下一个光.溜溜的刘烨趴在枯草上,狱卒不耐又惊怒,冲着曹云诚惶诚恐,生怕因为冲撞了县令而被怪罪。 曹云皱眉,对狱卒道:“把他带出来,穿上衣服。” 她背过身,往外退开几步。 狱卒们点头哈腰,打开牢房把人拽出来,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架着他,第人像套麻袋似的给他套上衣服。 刘烨的意识已经陷入混沌。 最可怕的不是被强迫,而是他竟然渐渐在这个过程中能体会到快感,身后突然没了人,刚被拽起来时他还颇为急躁的扭了扭,直到被强行套上衣服他的意识才算是彻底回拢。 “曹云?!” 两侧架着他的狱卒稍微一松手,他的腿就是一软,差点直接趴在地上。 狱卒们没忍住嗤笑出声。 刘烨又惊又气,偏偏又不敢嚣张,只能当作没听见。 “你怎么过来了?我被安排在这件牢房是不是你故意安排的?肯定是你故意的,你卑鄙无耻!” 曹云还没说话呢,狱卒先狠狠往他膝弯上踹了一脚,把人直接踹得趴在地上。 曹云转过身,居高临下看着他无能狂怒的模样。 “你不是向来喜欢干这事吗?给你找了个适合你的地方好好招待你,这都不满意?刘二公子,您的要求也太高了吧?” 她冷笑:“江陵穷乡僻壤,只有这么多采花贼,若是这都满足不了二公子,那本官也实在没有办法。” 不等刘烨再说什么,曹云对狱卒命令道:“堵住他的嘴,把他带出来。” 曹云把人带去了城外,城外围堵了数马,把各个入口都堵得严严实实,她就带着人从正门出去,把一路被连拖带拽白了脸的刘烨往赵郡尉的方向一推,刘烨差点在几兵面前直接跪了。 看见赵郡尉,刘烨咬着牙、忍着疼往前走,身后传来曹云的声音。 “江陵小小县城,哪里值得赵郡尉大动干戈?” 赵郡尉骑在马上,遥遥看着城门口的女县令,道:“要不是你先抓了刘二公子,又何必有今日这般对峙?我劝曹县令还是识相些,别忘了荆州是谁的地盘。” 曹云面不改色,语气平缓:“大王处置西伯侯时曾说过一句话,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官觉得这话甚是有理,办案的时候便难免不讲人情了点,还请赵郡尉理解。” 刘烨被士兵们众星拱月的迎回了赵郡尉身边,赵郡尉令人备马,刘烨怒气冲冲:“本少爷没法骑马,去准备马车来!” 赵郡尉不明白这纨绔二公子又在搞什么,只觉得头疼:“郡守大人等着二公子呢,马车怕是会耽误事啊。” 刘烨梗着脖子,那事让他怎么说出口? “我不管,我就要马车!还得多加坐垫,不然今天就不走了。爹等着我,那就等着吧,不然他就亲自过来。”赵郡尉:“……” 只能叫人去城里买马车。 他们在这悠哉游哉,殊不知郡守府情况危急。 刘理再是权势滔天,再是欺压,那也是普通人族,光是申公豹自己就足以解决他们,更别说还有架无人机的协助,直接包围了郡守府。 无人机出动抓人十分有效率,刘理被堵在了书房,不一会,整个府上鬼哭狼嚎,该抓的人都被抓了过来,刘家剩下的那些亲族也有无人机去抓。 府外渐渐聚集了一群。 申公豹转转眼珠,用法术拓印了一份刘家罪状贴在门外,不久,就有那识字的人上来逐条念出来。 有又哭又笑。 “老天有眼啊,这刘家总算是遭了报应。” “大王可真好,处理起败类来干脆利落。” 也有更关注无人机的。 无人机在朝歌普及,前段时间也被用于和西岐对峙的战场,但那终究只是边关,这次才算是头一次在非朝歌面前亮相,不少人看得眼花缭乱。 “这肯定是仙家宝贝,我听朝歌的亲戚说王后是圣人呢,肯定是王后拿出来的宝贝。” “什么是圣人?” “听说就是最大的神仙,神仙的王。” “难怪能拿出这样的宝贝啊。” 刘家人和相关犯事的亲族被无人机押出来的时候们都在两侧指指点点,眼看着一路把他们押进大牢,由无人机亲自把手。 狱卒简直是做鸟兽状散,半刻都不敢多呆。 申公豹发现少了个人,一个非常关键的人。 “刘烨呢?” 刘理梗着脖子就是不出声,申公豹摇头,施了法术才从他嘴里挖出消息。 “跑了。” 申公豹:“跑去哪?” 刘理:“江陵。” 申公豹出发去江陵,和坐马车回来的刘烨完美岔开。 一回来就听说家里出事,刘烨简直肝胆俱裂,趁着赵郡尉心神震荡惶惶不安,找个机会直接跑了。 第96章 欣赏 申公豹用法术走空路,刘烨一行人走陆路,这才给了刘烨逃窜的机会。 他用破布掩面,街上每个往常他瞧不起的贱民都成了不能招惹的存在,以防被人认出来,他把脸弄得蓬头垢面,好在还有被打出来的伤做掩盖,这才在街上晃悠了好几日都没有没发现。 他剩的钱不多了。 刘烨攥紧剩下的最后几块贝币,看看街边卖包子的摊位,咽口口水。 可能是盯着摊位太久了,摊主发现了站在角落的人,他心善,本想送来几个包子,又在看清他那身衣服后踟蹰。 天上有无人机飞过。 刘烨脸色大变,转身跑了,跑进暗巷。 卖包子的摊主嘟囔:“真是怪了,脸上头上那么脏,身上却穿着绸缎,什么人啊?” 刘烨躲在暗处,屏住呼吸,悄悄看着无人机从头顶飞过才送了一口气,蹲下捂住饿的咕咕叫的肚子。 暗巷入口,常年在街上晃悠的几个地痞无赖探头探脑的往巷子里张望。 刘烨是不知道自己穿惯了的绸缎料子的衣裳有多显眼,他还总往各种闭塞阴暗的地方跑,这几天能安稳度过不是说就安全了,恰恰相反,他早就被街上混迹的地痞无赖给盯上了。 确定巷子里只有刘烨自己,留下两人把手入口,剩下几个人钻进巷子,停在刘烨面前。 “你们要干什么?” 领头大哥揪住刘烨的领口,摩梭了几下:“你个臭乞丐,哪偷来的这么好的衣裳?” “这身衣裳,给我脱了,还有身上的钱,统统都交出来。” 刘烨一把将那人的手甩开,实在没忍住露出几分嫌恶。 那人没想到他还敢反抗,他看着被甩开的手,冷笑:“硬气啊,我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冲着身后的小弟们挥挥手:“上!揍他。” “等等,别把衣服弄脏弄坏,先扒下来。” 双拳难敌四手,更别提本来就是弱鸡。 谁也没注意到,一架无人机藏在巷子更深处完全黑暗的地方,录下众人的一举一动。 画面被传给远在江陵的申公豹和曹云。 刘烨逃窜的当天其实已经被无人机定位,申公豹本想抓人,却被曹云拦下。 她看着他落魄的四处奔逃,看着他生怕被发现连客栈都不敢去,看着他身上带着的钱渐渐耗尽,只剩下几枚铜板。 画面里传来拳拳到肉的声音,还有痛苦的哀嚎。 刘烨身上被扒了个一干一净,地痞流氓突然看见了什么,目光微凝,惊讶:“这还是个兔儿爷,他这身衣服不会是卖身来的吧?” 有人想凑近了瞧瞧,被刘烨踹了一脚,他反抗的格外激烈,两个人按住胳膊,两个人按住腿,顿时动弹不得。 被踹了一脚的人狠狠踢在他屁股上,吐了一口唾沫。 “什么玩意儿啊还在这假清高!” 感觉到一只脚踩在他屁股上,刘烨死死握拳,却不敢动。 “你们说他这脸上弄得这么脏,不会是故意的吧?” “不对不对,你看他脸上有伤,我猜是勾引哪家的老爷,被人家夫人给发现了,派人打的。”“本以为这次只能赚一身衣服,没想到啊……大哥,我知道有个地方收兔儿爷,不如咱把他卖了,还能再赚一笔。” 刘烨突然开始拼命挣扎,踩住他的人啧了一声,加大力道又踹了两脚。 “老实点!” 那大哥盯着刘烨一身细皮嫩肉想了许久,怎么都觉得这人的身份八成是有些问题。 管他呢,到手边的肥肉万万没有溜走的道理! 他点点头:“就这么办吧。” 另一头 申公豹看着曹云全程面不改色,要是硬要形容——她看画面里刘烨的眼神和看白花花的猪肉没什么分别。 不,还不如猪肉有价值呢,人族吃猪肉,但是不吃同族。 “曹县令打算什么时候把人抓回去?” 曹云笑笑,对画面里刘烨被堵上嘴也不消停的求救充耳不闻,看向申公豹时仍旧一副好脾气的样子:“我已经联系到了赵郡尉,赵郡尉答应归顺,又联系了其他各县县令,除了被刘家牵连造孽太多下狱的三个县令之外,其他各县也都已经回应,听从调遣。” “等荆州再稳定些,我便随大人去朝歌,至于刘烨,反正去朝歌要途径郡府,到时候顺便把人抓了就是。” 等到那时候,刘烨怕是早就接了不知道多少来piao的客人了吧? “对了,别忘了今天这几个地痞,当街抓人卖人的事都敢干,真是无法无天。” 她条条有理的安排和慢条斯理的语速,在半空中无人机视角和刘烨的呜咽声的配乐下,显得格外可怖。 简直让人脊背发凉! 申公豹实在没忍住,像是膝盖下面有针扎,坐立难耐的动了动。 此刻要是原形,脊背上的毛怕是早就炸了。 从前他以为截教几位亲传弟子那样的雌性已经是到头了,今天他算是长见识。 难怪姜师兄宁可修仙到死,也不愿意下山娶妻生子。 人族雌性,恐怖如斯! 曹云:“可是我的安排有哪里不妥?大人直言便是。” 申公豹沉默良久,无人机的画面已经由街道变成勾.栏瓦舍,这个角度应该是从窗户往里拍,能远远看见鸨公和地痞无赖正在交易。 刘烨被打手拖了下去,消失在视野中,无人机调转方向悄悄跟上,申公豹挥手散去画面。 接下来的画面应该不宜观看。 “曹县令的安排没有问题,就这么办吧。” …… 朝歌,王家 闺女没长毛、没睁眼的时候成天盼着她们长大,真的长大了,又成天又是跑又是跳,一眼看不住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王家不得不为此翻修所有围墙。 黑色大兔子趴在自己的毛毛制成的毯子上,远远看上去像是会隐身,乍一看简直像毯子上长了一双红眼睛,八只小兔子窝在妈妈的肚皮旁,两只白兔子、两只黑兔子、四只灰兔子,排成一排,活像是生着生着没墨了。 王浩然放轻脚步走到床边,轻手轻脚的蹲下,大兔子睁眼瞅了瞅他,小兔子们团成团子,各个睡得四仰八叉。 他悄咪咪伸手,碰了碰其中一只崽崽,小兔子迷迷糊糊的拱了拱,还没什么反应,大兔子先转过头叼住他的指头。 红彤彤的兔子眼对他怒目而视,王浩然心虚的收回手。 要说颜色变化是基因显隐性的问题,那孩子的品种怎么还能变呢? 黑白灰的崽崽里各有一只疑似安哥拉长毛兔,从开始长毛到长成个毛球,就用了短短几天时间。 王浩然他对毛绒绒倒是没什么特殊偏爱,但这三个闺女的毛量,实在让他羡慕。 他盯着黑色那只出神。 修剪是肯定要修剪的,不修剪的话整张脸都快被毛毛给埋了,乍一看上去就是个炸开的毛团,偏偏毛又特别软,风一吹,毛毛就都倒向风的方向。 要是外人看见小兔子,再看看白安,谁不得说一句,娃他爹的毛肯定又长又多? 王浩然摸了摸自己被碎发遮挡的鬓角,再次坚定,说好的一年休假,一天都不能少! 朝堂上各个忙的脚打后脑勺。 学堂统计志愿参加由子醒带队的实践课的人数,气氛一片火热。 下属各郡县暴风雨前的宁静。 申公豹将半数的无人机留在荆州坐镇,带着曹云回朝歌。 把人送到大王面前,他头一遭没想着留下来再刷刷存在感,简直是脚底抹油,跟苏黎汇报几句匆匆告退,看背影,怎么都透露着一股迫不及待的味道。 曹云像是什么都没看见,满眼都是苏黎,那投过来的目光都像是在发光,她礼数周全:“江陵县令曹云,见过大王。” “曹云,我记得你是那一届最话。 曹云落座。 苏黎看着她,很快就发现这姑娘不是强装镇定,而是真的心神平静。 便是一部分朝臣都做不到如她这般沉稳冷静! 苏黎心中惊奇,嘴上说的却是:“如你这般的心性,若是当年你选择进修,毕业后肯定可以直接留在朝歌。” 言语间满是遗憾。 曹云垂眸作揖:“若是如此,刘家说不定还要在荆州作威作福多久,江陵也许至今贫困,更无如今商队往来的景象,朝歌有商丞相、姜少师、比干大人……甚至包括带我回来的申公豹大人,江陵却只有臣,所以臣并不后悔。” 苏黎没有说话。 此时已不必再提那刘烨之事。 曹云恨吗? 当然恨。 但这是什么值得曹云投入全部心神,整日的歇斯底里,整日的咬牙切齿,午夜梦回念念不忘,无数次咀嚼回忆,牵扯全部喜怒哀乐的大事吗? 当然不是。 曹云的意志之坚定,苏黎平生仅见。 苏黎:“你们回来时,荆州现状如何?” 曹云:“赵郡尉被无人机吓破了胆,不敢轻举妄动,其下十一县,三名县令被收监,县中事务暂时由临时提拔的人代理,这种时候谁也不敢惹出什么事,刘家全家被投入大牢,刘烨跑了几天,被抓了回来。” 整体来说就是全面静止,只要接手的官员不是个能力实在拉跨的蠢货,就肯定能接得住这残局。 苏黎点头,想到什么,轻笑道:“孤上次在学堂的女学生那听到一种言论,忍不住想与你说说。” “她们讨论的话题是女人读书做官是为了什么。” “有个观点是这样的,她说自己努力读书,想要做官,是为了拥有找个好夫婿、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底气与实力,是为了在夫家抬得起头,说的上话。” 曹云听完,半晌才道:“选择不同,倒也没错。” “但是不宜做官。” 苏黎笑了:“正是如此。” 追求感情没有错,但是把这作为做官往上爬的最终目标,这样的人,着实让人不敢用呐。 第97章 他有一些大胆的想法 “你不后悔去江陵,孤倒是后悔放你去江陵了。” 苏黎笑笑,招手让宫人奉上茶点。 “刘家啊,那群东西真是该千刀万剐。” 若是在朝歌,曹云此时必定已经封侯拜相。 曹云摇头:“未必,臣刚上任时远不如如今游刃有余,也办砸了不少事,磕磕绊绊,幸而最终的结果是好的。” “若是在朝歌,面临其他困难,积累完全不同的经验,最终塑造出来的臣,也将与现在截然不同。” 苏黎抿了一口茶水,坚定了心底的想法,庆幸让申公豹把人带过来的决定。 “孤欲成立一个全新的部门,名为督.查.组,有巡查各地官员之责,组内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为调查科,一部分为行动科。” “顾名思义,调查科的职责是调查真相,暂时拟定由子醒负责,稍后会让你们见一面。行动科则由申公豹来负责,讲究一击即中,一个不漏。” 她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将茶杯握在手心把玩。 “孤欲调你为督查组组长。” 当初变为郡县制时就不够彻底,导致朝歌之外各地郡守县令以及其下官职仍旧由原来那些贵族担任。 这些年苏黎迟迟没能规定郡守和县令在任的年限,就是因为各地阻力过大,她前期改革跨步又太大,要是再用力过猛,本来就跟不上脚步的那些地区很有可能直接散架。 如今也算是十年磨一剑,她要对郡县下手,剜去腐肉。 曹云垂眸,数秒,起身作揖,深深行了一礼:“臣愿往。” 督.查.组组长的位置可不是人人都做得了,害群之马不敢与大王为敌,却不会顾及你一个小小的负责人,光明正大的还是卑鄙无耻的,威逼利诱甚至暗杀都有可能出现,曹云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却也没有半点动摇。 苏黎亦起身,举起茶杯,冲曹云一敬。 …… 荆州刘氏所犯之罪,比之十年前朝歌的贵族也不逞多让,当朝宣读罪责,听得简直心惊胆战,太女和少师在西岐杀人,大王这边也准备杀人。 当苏黎说出那个“斩”的时候,许多人甚至是尘埃落定般的松了口气。 事实证明是他们高兴得太早。 督.查.组成立,忠臣们无力反抗,贵族和奸佞们不敢发声,曹云被推出来。 这是曹督察长参加的第一场朝会,听了许久,已经基本摸清了大王在政事上的行事风格。 简单粗.暴往前推,遇到困难就推平、碾过去。 见过河马吃瓜吗? 曹云眼神发散,想到曾经见过的场面。 就是那个效果,咔吧一口就没了。 一边领命谢恩,她一边还开了个小差。 抬头余光就瞥见申公豹苦大仇深的表情。 不对,河马吃瓜的比喻有点黏黏糊糊,大王下令斩首的时候明明是快准稳的一刀切,与其说是河马吃瓜,倒不如说是豹子捕猎。 行动科啊……希望申公豹大人能不辜负他的种族特长。 主要是别给她拖后腿。 …… 事实证明,督.查.组没人拖后腿。《[洪荒]那条河她有毒》,牢记网址:.1.“襄阳郡守、宛城县令、广平县令、柳江郡尉……” 一年后回归的王浩然惊叹的看着这份不断被加长的咔嚓名单。 养发一年,成果不错,小崽子们在家被白安带着修炼,晚上王浩然下班还得给孩子们启蒙。 小兔子们已经可以在人和兔之间切换。 要说有点什么问题,那就是变成人之后只有两三岁孩子大小。 这样也远比普通人族的小孩长得快。 得益于他的毫不掩盖,八个小姑娘都知道爹爹羡慕她们浓密的发量——然后更喜欢在他面前三十度无死角的展示了。 “怪不得东伯侯主动把地盘送还,底下那些小诸侯和贵族们都没有意见。要是有人反对,下一个被咔嚓掉的就是他们一家了吧?” 苏黎轻笑:“谁要是反对,怕是都用不着我动手。” 王浩然不解。 “他们自己人就会先动手。子卿在西岐整顿,东边的贵族们也看到了战败贵族的下场,他们害怕自己也落得那样的结果,谁要是敢在这时候唱反调,只会被当作异类。” “而异类的下场……” 王浩然看着她的笑,简直头皮发麻。 异类的下场是被其他贵族像大鱼吃小鱼一样的吃掉。 商河李家,作为带头算计大王的家族,李家家主觉得,走到这一步,就算投向大王,那也是死路一条。 君不见西岐贵族把西伯侯绑了送给大王,还不是被血洗了一遍? 如果说章丘曹家、平阴王家、济阳张家……那些家族还能托词是一时受了他李家的蛊惑,那他们家可是一点借口都没有。 所以在东伯侯召唤大小诸侯商讨配合大王政令一事时,李家家主非常明确的跟商河这地界的小诸侯表示,他李家不同意。 这事卡了这么久,也正是因为为数不多的超级家族之一的李家死不松口。 李家,硬是凭一己之力,把此事拖了将近一年! 这一年中,先是李家小姐外出时遇上了惊马,当场身亡。 又是家主的亲弟弟一家,在从外面回商河的路上遇见劫匪,全家人无一幸免。 再是家里的几个公子挨个出意外,李家的势力大打折扣,本地的小诸侯也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对那几大家族的围攻视而不见,直到家主再也遭不住这样的事一件接着一件,低头松口。 东地回归,苏黎将东伯侯以及各个诸侯手中兵卒打散,穿插着编入各个将军手下,又派了大量的士兵过去,调回在西岐忙了一年的子卿和姜少师,转手把人扔到到东边。 太女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某日 太乙真人和云中子忽然一脸兴奋的冲过来,神神秘秘的模样。 “我们做出了好东西!” 院落里,太乙真人越发有科研狂人的架势,从袖中掏出一物放大。 长条形的、方方正正,要不是竖着放,简直是口棺材。 不,竖着它也像口棺材。 云中子正要开口,被太乙抢了话:“只要放置灵石,人躺在里面,这东西就可以自动治疗,不管是什么伤,只要灵石续上,它都能只好。当然,要是死了,尸体都没了,只剩魂魄,那确实没有办法,但是它能做到断肢重生!” 苏黎惊了,她从神话传说中太乙真人用莲藕帮哪吒重塑肉身,猜到这是个待发掘的生物技术方面的人才,但也万万没想到他能直接拿出这么个东西。 云中子总算是逮住机会说话了:“这东西也是由阵法叠加制成,所用阵法极其复杂。” 他拽开治疗仓背后的一块铁皮,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各种线条纹路,有些甚至肉眼难辨。 “非常好。”苏黎点头。 最近她常常在想一个新的问题。 ——说白了,现在的核心技术还掌握在仙人手里,虽然人族可用,但是技术被垄断,并不利于人族发展,搞不好最后真成了“低端生活与高等科技结合”的赛博朋克结局。 所以…… 她看向云中子,道:“我这里有个新的题目需要你去研究。” “如何让没有灵力的人族可以绘制阵法,以及阵法与数学之间的联系。” 她十分真诚:“这是个大题目,虽然研究出来肯定会有功德,但你们自己研究起来可能会有困难。” 云中子和太乙真人都对她要说什么有了大概猜测。 果然…… 苏黎:“听说阐教人才众多,能有太乙仙长、云中子仙长和姜少师、申公豹这样的人才,想必其他师兄弟肯定也都各有所长。” 太乙真人飞快打断:“师父更擅长炼器,倒是师叔,擅长阵法,五大亲传弟子更是各个的大罗金仙,现下白安就在朝歌,要是还不够,您可以问问师叔,还有四个。” 云中子补了一句:“其实赵公明和三霄他们也不错。” 阐教弟子真心实意的吹捧截教弟子,绝对是有史以来头一遭啊。 听到自己被点名,特地出来看看的通天若有所思。 他不由想到当初天柱坍塌忙着救人的时候,二哥那会可真是不管什么跟脚,全都一视同仁的救了。 所以二哥那莫名其妙的歧视……就是太闲了对吧? 他有一些大胆的想法。 第98章 电信诈.骗 申公豹干了一年的督察,满殷商跑,好不容易赶上放假,晕头转向的回家,结果屁股还没坐热乎呢就被叫进王宫。 他突然就特别理解从前姜子牙师兄对着落发叹气的模样。 这次叫他来的不是苏黎,而是通天师叔。 申公豹心脏一揪,就听师叔道:“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通天兴致勃勃,看起来特别有精神,没有半点申公豹印象中圣人该有的沉稳和架子:“二哥座下十二金仙还有十一位没下来,宸黎山上还有四位我的亲传弟子,你的任务是想办法把他们都弄下山,弄来朝歌。” 申公豹脸色大变,惊恐不已。 “可、可是师叔,师父那边……” 师父要是知道的话会剥了他的皮吧? 通天取了一块钱信物交给申公豹,可以凭着这东西联系截教剩下那四位亲传弟子。 “别怕,二哥那头我搞定。” 申公豹:“……” 更怕了。 看他还在迟疑,通天拍了拍他的肩膀,代入阿黎此时会怎么做,语重心长:“要不是大王缺人,我也不会出此下策,申公豹,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申公豹想说他不需要更进一步的重用,最近一年他掉毛有点严重。 通天拍着拍着,那只手就按上了他的肩膀。 申公豹试图拯救自己的肩膀。 很好,拽不出来,他放弃挣扎。 通天:“我有个计划。” “我们一块回昆仑山,我去找二哥,你就趁机做事。” “首先,你拿着信物到宸黎山,把我的几个亲传弟子叫下来。” “其次,你到玉虚宫,把十二金仙忽悠下山。” “最后,你就先跑,等到我跟二哥告辞的时候,你已经跑回来,到了安全的朝歌。” 这是计划吗?这和“把大象装进冰柜里有几步”没有任何区别。 打开冰柜、塞进大象、关上冰柜。 不,塞得不是大象,是豹子。 ——把豹子塞进海眼需要几步? …… “通天?你怎么来了?” 元始本来准备给弟子们小班授课,还没等叫人呢,就见通天大摇大摆进来,他下意识皱眉。 通天找个位子坐下,懒洋洋:“就不能是想二哥了吗?” 不对、太不对了! 元始疑惑的上下打量了他两圈,最后目光停在他肚子上。 “你又怀孕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放出神识去查探,被通天给挡了回去。 通天堂堂圣人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一口:“没有、没有!到我们这个境界想拥有子嗣本就难,说的好像我多能生一样。” 元始瞥了他一眼:“不能生吗?侄女自出生后我与大哥还没见过呢,何时见见?” 通天冷哼:“再不见就都成年了,到时候见面就是大侄女。” 元始蹙眉:“这才多久?十几年罢了,怎么会长的这么快?等等,完全的人族体质?” 通天点头。 元始脸色铁青,皱眉看了一眼天上。 不是他说,连亲外甥女都能被暗算,看来某些道他不光做道很拉垮,做舅舅也不咋地。 “人族体质不适合修炼,怕是注定艰难,这要怎么办?开始修炼了吗?” 通天:“人王不能修炼。” 元始瞪大眼睛:“所以你们打算就这么着?” 这心是有多大? 这是亲生的对吧? 通天:“等人族事情了结,把魂魄取来,重塑肉身便是,这样过一遭,还能带着人王的功德气运。” 元始:“……” 要是苏黎在这,肯定能找到非常贴切的比喻形容元始听了这话的感觉。 像首富在菜市场为了五毛钱和摊贩讨价还价半小时,更离谱的是,最后首富赢了。 通天意味深长:“二哥啊,这可不仅仅是贪图那点功德,这是事关封神量劫、天道之争的大事。” …… 感谢苏黎,一面在人族切西瓜…哦不,是砍脑瓜,一面在政治科学方面抛出一串串的骚操作,两面夹击,天命死机了一半。 天道夺回了大半的控制权。 他看着人族,沉默良久。 苏黎正在书房批奏章,就听陌生声音在脑子里响起,她一个激灵,炭笔在奏章上划了一道。 “谁?!” 身后侍候的宫人一惊:“保护大王!” 众人赶紧戒备起来,气氛陡然紧张。 天道:…… 别看她嘴上只说了一个字,脑子里的想法突突突搁这刷屏呢。 苏黎:谁?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在说话?我幻听了?啊,我年龄确实不小了,但是幻听也不至于吧。从前也没听谁说过人到中年会有这个症状啊,更何况我看着一点都不像中年人…… 天道:你可以闭嘴了。 苏黎:!! 天道:你先坐下,让你周围那些人都冷静点。 苏黎眨眼回神,看见宫人们呈半包围姿势把她挡在中间。 安保真的很到位,但也是真的没有危险,导致这一幕看上去很有喜剧效果。 “是孤听错了,无事了,你们散开吧。” 宫人得了命令退开,苏黎重新落座。 然后呢?你是谁? 天道:你兄长 苏黎大为震惊:你姓“你”? 姓你,名兄长?有这个姓吗? 这是什么样的爹妈能想出来的名字? 天道:……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想打人的冲动。 天道:你的记忆被封印,不记得我很正常,我是天道。 苏黎更震惊了:等等,我不就是个普普通通能力特殊点的仙人吗?这怎么扯到那去了,你是天道,那我是什么? 天道:能让圣人也中招的普普通通? 苏黎:可…… 天道飞快打断:闭嘴,你是一线生机。听我说,我正在和天命争夺洪荒的控制权,天命一直在试图开启量劫,清理掉一大批人。 天道:经过这些年的试探,我搞明白天命之所以会诞生,就是为了平衡天地间的灵气,使它循环。否则高阶修士越来越多,死的又少,灵力就会越来越少。 天道:如果不能解决灵力这个最根本的问题,天命就永远无法被彻底消灭。 苏黎转了转眼珠:你知道你这像什么吗? 电信诈.骗的骗子。 像,实在太像了! 突突突就是一串背景交代,最怕这种半真半假,搞得情真意切,让人难以分辨。 一般反派都是这么哄骗主角做事,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苏黎:可惜了,你要是在我六岁的时候跟我说这些话,我肯定就热血沸腾,义无反顾的踏上拯救世界的征程了。 言下之意,现在他说的这些话,连她七岁的时候都骗不过。 天道被她气了个倒仰。 天道:…… 天道:………… 天道:你行,你等着神魂归位之后再在须弥山下压个千年万年出不来吧。 苏黎:果然,说不通就露真面目了吧? 压千年万年?这不是和杨戬他娘一个待遇吗? 太狠了! 在杨天佑死后用灵物为他重塑肉身,之后大儿子去了天庭,二儿子拜师玉鼎,小女儿拜师女娲圣人,真·仙生赢家瑶姬对这个故事表示拒绝。 哪一个待遇了?不一样的,不能说不太相同,只能说毫不沾边。 杨家这夫妻俩自从双双成仙,寿命悠长,孩子们又各有去处之后,就经常来一场说走就走旅行。 对此,在紫霄宫打工,下趟界都得穿过三十三重天罡风的瑶姬亲哥昊天表示非常羡慕,但又不愿意放弃道祖身边的铁饭碗。 言归正传 苏黎把天道给气跑了,完事之后还满不在乎的嗤笑:“这届反派实在拉垮,这就跑了?” 昆仑山 申公豹先去宸黎山找了多宝,拿出信物把师叔的计划如数交代,接下来事情的走向渐渐奇怪。 多宝要去跟师父的自我分尸罗浮打招呼。 申公豹不解:“你这是要做什么?” 多宝做事沉稳,井井有条,从前讲道时就常常是通天拍脑门想出什么新的训练方式,他和白安一块制定计划,让事情变得可行。 他对申公豹卖了个关子:“一会你就明白了。” 多宝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卷捆仙索。 圣人施法,一旦被捆上别说跑,要是没有圣人解咒,那是谁也解不开。 多宝叫来三个师妹,简单概括了一下事情,然后把捆仙索分发下去。 金灵圣母、无当圣母都是兴致勃勃的样子,只有龟灵圣母稍有迟疑:“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要是被发现,师伯那边不好办呀。” 金灵圣母摸了摸师妹的脑袋。 “我们也只是听师命行动而已,师伯生气,那不是还有师父呢吗?” 无当凑过来:“是啊,这么好玩的事,错过了多可惜?数数,这是几根捆仙索?我怎么觉得不止十一根呢?” 多宝接道:“罗浮师父怕不够,说多给我们备了点。” 他看申公豹两手空空,又大方的递过来一捆:“你要吗?分你点?” 申公豹连连摆手,惊恐的倒退几步。 突然有种把师门逼上绝路的感觉。 “师叔就说带走十二金仙,你们别……” 清醒点!别好像要把玉虚宫所有活物都绑走,除了师父之外,连白鹤童子也不放过的样子啊! 多宝好言相劝:“罗浮师父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虽然主要只针对十二金仙,但万一有其他人跟来,也不能放回去你说是不是?准备的周全些也是好的。” 申公豹被说服了。 多宝又拿出一只黑色收口的袋子。 “罗浮师父还给我们准备了这个,把人装进来,隔绝神识,防止他们把求救的消息传出去,是当年困住过魔祖一缕神识的同款法器。” 申公豹:“……” 这里是宸黎山,不是土匪窝。 不是土匪窝……对吧? 在督.察.组做顺手了,现在他觉得眼前这几个都需要去大牢里冷静一下。 要不是打不过…… 唉,打不过,白扯。 第99章 坐骑的本质 玉虚十二仙为何神秘消失?玉虚宫一日之间空荡荡是为哪般?十二金仙相继被捉,这究竟是人性的丧失还是道德的沦丧? ——这是弟弟的作妖! 叫弟子来讲道,结果石沉大海,再想叫来副教主燃灯问问,结果也找不到人,面对空荡荡的大殿,元始捏紧了拳头。 多宝几人和申公豹满载而归。 手中袋子时不时凸起一块,宝贝可以屏蔽听觉,也可以放开,令里面的人听见外面的人说话,此时就处于放开的状态,一个袋子的空间再大,也遭不住十几个人连带着坐骑们挤在一起。 “截教之人,卑鄙无耻!” “申公豹你个叛徒,竟然帮着截教的人骗我们下山!” 一开始还是目标一致的对外,吵着吵着就跑题了。 “哎呦,黄龙看好你家白鹤,这是挥翅膀的地方吗?” 黄龙也没招:“这不是受惊了吗?我能怎么办?这里根本施展不出法力,没看白鹤都变不回人身吗?” “还是没有坐骑好,没有这么多麻烦事。”慈航道人感慨一句。 这可捅了马蜂窝。 黄龙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是不想拥有坐骑吗?你那是看上人家截教外门弟子金光仙了,有段时间你天天念叨着金毛吼有多威风霸气,正适合做坐骑。” 多宝几人本来全当听笑话,现在目光微凝。 慈航沉默一会:“黄龙,你也不看看这是哪,你非得跟我过不去是吧?” 在截教亲传弟子为刀俎,他们为鱼肉的节骨眼上说他觊觎金光仙? 是怕他死的太慢是吧? 慈航想着这事他一个人担不下来,要倒霉大家一块倒霉:“那我也爆料,文殊比我更早的看上了截教虬首仙,听说那段时间总偷偷往虬首仙身边凑,害得人家以为他癖好特殊,就好这口,最后还是文殊给人家道歉,这才算揭过去。” 文殊气急:“我说翻篇,虬首仙也说翻篇,你这就翻不了篇了是吧?” 多宝若有所思,申公豹想要出声提醒师兄们快闭嘴吧,被多宝的视线扫到,又默默的闭上了嘴。 自求多福吧师兄们,好在大王那边是要活得给干活,不管咋地死不了。 文殊咬牙,决定继续祸水东引:“普贤想要灵牙仙,他说那才是高大威猛,比龙凤麒麟都特别的多。” 不是,文殊你这话不厚道,你说的什么玩意,还高大威猛,好像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一样。 这谁听了不误会? 普贤二话不说冲上去和文殊打了起来。 谁也动不了法力,就肉搏,你一拳我一拳。 打着打着又把慈航卷了进来。 不等慈航想办法把黄龙也卷进来,他自己倒是先冲进来了:“龙凤麒麟怎么了?龙凤麒麟多特别?你们要是有意见,就去宸黎山后山喊一嗓子,看有几个人过来揍你们。” 剩下的金仙们都看向副教主燃灯,燃灯心累,这是进了截教的麻袋就都会被截教的毛躁传染是吗? “快把人都拉开。” 拉开是不可能拉开的,最后大家都卷进去了,就连燃灯眼睛上也被揍了两拳。多宝晃了晃袋子。 “唉,炖汤都不行。” 这话一出口,不管是袋子里还是袋子外都为之一静。 炖汤?炖汤不行啊炖汤,能炖汤的黄龙很慌张:“我不好喝!” 多宝:“……” 梦回九位龙子幼年时。 缺根筋是你们龙族一脉相承的种族特征是吧? 剩下不能炖汤的锅碗瓢盆,哦不,法宝玉石们纷纷定了定心。 广成子还是靠谱的,他问:“你们究竟为何抓我们?” 多宝思考了一下:“奉师命,来打劫。” 申公豹惊愕的看着他。 虽然事确实是这么个事,但是就这么说出来真的好吗? 广成子对截教的画风见识的最多,所以这会儿闻言也最淡定。 “劫什么?” 没少读话本子,和四不相走的最近的龟灵突然蹦出来一句:“劫财还是劫色?” 十二,哦不,十一金仙,连带副教主、白鹤:“……” 多宝语气平淡:“一起劫。” 申公豹忍不住了:“不是,这怎么就……” 多宝打断:“正好把刚才那几个,慈航、文殊、普贤是吧?回去问问金光仙、虬首仙和灵牙仙缺不缺坐骑,” 申公豹用仅剩的同门情谊努力回忆了一下那三位的体型,尤其是本体是大象的灵牙仙,觉得这不是面子还在不在的问题,这是客观意义上凶多吉少的问题。 金灵摇头:“我倒是觉得不必问。” “主要是硌得慌。” …… 苏黎听了申公豹绘声绘色的复述,突然觉得等他下岗再就业,或许可以去做说书先生。 她对多宝几人惊讶激动的目光选择性忽略,不用想也知道从前这肯定是熟人,她好歹是他们师娘。 但这不是现在的重点,苏黎听了路上的故事,有个问题实在不吐不快。 “不管是谁当谁坐骑,在大家都灵智已开的情况下,从本质上,那不就是一个人骑另一个人吗?” “听上去真的有点变.态。” 袋子里的一帮阐教弟子:“……” 袋子外面的五人:“……” 多宝恍惚。 所以这才是师父师娘从来都不收坐骑的原因吗? 难怪收了净世白莲,却从没用它代步。 多年未见,师娘还是如此犀利。 特地拖得久点才跟二哥告辞回来的通天,一回来就听见这么一句,差点左脚拌右脚。 “怎么这么不小心?” 苏黎惊了惊,刚起身就见他重新找回平衡,这才松了口气。 多宝四人齐齐打招呼:“见过师父。” 申公豹奉上袋子:“师叔交代的事已经全部完成,甚至超额了,燃灯和白鹤童子也都在这里。” 通天大惊:“那常驻玉虚宫的岂不是都被你给抓来了?” “坏了!” 二哥怕是马上就会追来! 他正要开口说什么,就听一声大喝:“你还知道坏了?” 这么快?! 殿中压力陡增,只有苏黎无知无觉,不管是多宝金灵他们,还是申公豹,都感到窒息。 通天赶紧挥手施法把众人护住:“二哥冷静!” “冷静?呵!” 元始的身影浮现,距离申公豹并不远,他先不看糟心弟弟,冰冷的目光扫来:“好你个申公豹,吃里爬外,和截教弟子里应外合,倒是把玉虚宫给搬空了,你可真是好样的。” 苏黎看不下去,申公豹现在可是她的臣子,这么好用的hr可不能没。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听姜少师,哦,就是姜子牙说过,您让他来帮殷商?” 元始的目光从申公豹身上移开,看向苏黎。 苏黎倒不是仗着亲戚关系有恃无恐,单纯觉得就算是圣人也不能随便对人王动手,所以她小嘴叭叭起来毫无压力。 “申公豹他只是按照您的意思行事而已。” “也确实是因为我最近缺人,想到阐教下山的弟子们都各有所长,您看姜子牙擅长军政、申公豹擅长招聘、云中子擅长钻研、太乙真人擅长生物科技……这才动了心思,把其他仙人也都请下山。” “申公豹他只是过于优秀,任务完成的太彻底。” “这种情况,搁在殷商不但不会被罚,还会被奖励。” 通天:“……” 他惊恐的看着二哥的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黑,惊恐的悄悄靠近苏黎,捏住她一只袖子,犹豫要不要在适当时候捂住她的嘴,还没等想好,就看二哥的表情像是触底反弹,突然平静下来, “缺人是吧?” 元始冷笑。 苏黎毫不畏惧,义无反顾的点头:“缺。” “那肯定也缺圣人对吧?” 苏黎惊呆了。 见过把辞职信甩在老板脸上辞职的,没见过上赶着卖自己的。 元始的眉头压了下来:“怎么?又不缺了?” 苏黎:“缺缺缺!特别缺!” 真卖自己? 这世上还有这种好事?! 想到三清还有个老子,她瞅着元始,试探道:“二哥,对吧,我是该叫二哥。咱是不是还有个大哥?” 要不买一赠一,您看怎么样? 第100章 傻瓜教程 从前记忆在时,大概是第一次见面就丢盘古幡的阴影过于深刻,苏黎很少主动招惹元始,现在没了记忆,倒是放飞自我。 头一遭体会到苏黎威力的元始脸色铁青:“你还想把大哥也叫过来?” 通天已经想好跑的时候是先迈左脚还是右脚了。 苏黎对元始的怒气视若无睹,只默默在心里重复,圣人不能对人王出手,至少不能直接出手。 “据说大哥就只有一个徒弟,想来时间一定充裕,不像二哥,有这么多徒弟要照看……” 元始:“我过来可不是照看他们的。” 是啊,你过来是打弟弟的。 苏黎把通天往自己身后扯了扯。 她嘟囔:“我倒是觉得阐教有几位仙人很需要照看一下。” 大家都开了灵智的情况下,您弟子想骑人家,这是正常人干的出来的事吗? 她当年看西游记的时候就觉得很有问题,那一个个都能变成人身,骑起来没有心理阴影吗? 更别提好像哪位还把坐骑给阉了…… 想到这,苏黎看向装着阐教金仙袋子的目光渐渐诡异起来,这可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特殊癖好,这是大事。 被阉了的是假乌鸡国国王,也是狮驼岭的老大,原形是头青毛狮子。 “虬首仙原形是青毛狮子对吧?”她突然问了这么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通天一愣,迅速反应过来,答:“没错。” 苏黎:“刚才说谁看上了虬首仙来着?” 多宝:“文殊。” 被点名的文殊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他不敢说话。 苏黎落在元始身上的目光十分诡异而纠结。 “二哥,教弟子的时候,心理教育、人格…仙格塑造真的也很重要。” 元始算是听出来了:“文殊干了什么?” 文殊扯着嗓子:“冤枉啊师父,我什么都没干啊!” 元始:“你闭嘴!” 苏黎看见元始已经在捏拳头了,左思右想,她悟了。 有问题那也是到了西方教的文殊有问题,跟现在的文殊没关系。 用还没发生过并且可能永远不会发生的事来给人定罪,这不对。 苏黎:“文殊确实什么也没干。” 她转移话题:“王宫地方大,二哥既然决定留在朝歌,那就住这吧。剩下的阐教仙人都安排到宫外,云中子和太乙真人住处附近。” 元始目光微凝:“云中子和太乙?” 苏黎眼神飘了飘,落在申公豹身上又飞快挪开,但这短短一秒的停留已经让元始察觉到,他看向申公豹,申公豹回以一个战战兢兢的微笑。 元始甩袖子走了。 师父!师父您是不是忘了我们? 袋子里的金仙们奋力挣扎,元始头也不回,最后还是通天施法把人放了出来,因为打架的缘故,各个看着狼狈极了,有几人的道袍上还有鞋印子。 通天:“幸亏二哥走了,不然说不定会比较想把你们回炉重造。” …… 乍一听说要为人族做研究,上到燃灯,下到白鹤童子,全都信心满满,直到苏黎抛出题目。 ——如何让普通人族也可以绘制阵法。 龟灵小声:“如何让鱼在天上飞。” 燃灯广成子等人点头,投来赞同的目光。 无当:“蠃鱼。” 龟灵:“如何让太阳打西面升起。” 金灵:“这有点难,但如果老师亲自上天庭说要是今天太阳从东边升起会有灾祸,准能成。” 阐教仙人:“……” 他们看见通天师叔听了这话不但毫无意见,还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龟灵开始迟疑:“如何……如何让水倒流。” 多宝变出一簇水,施法控制它从低处往高处流。 苏黎觉得截教弟子果真上道,拍板定钉总结:“所以,你们看,万事皆有可能,让普通人族也可以绘制阵法并非天方夜谭。” …… 宫人早就被挥退,殿内又仅余苏黎两人,一片静默中,苏黎晃晃悠悠的跪坐下来,半个身子支着桌子,单手撑着下巴,又像是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蹭的一下子坐起来。 “这两天你不在,我遇上骗子了。” 她神神秘秘的指了指天。 通天挑眉。 “连天道竟然都有人敢冒充。” 通天闻言认真起来:“确实有东西在侵蚀天道,封神榜就是这么来的。” 苏黎:“难怪。” “那东西上来就说自己是天道,是我的兄长,先不提别的,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天道的妹妹,他可是真敢说。” 通天想说话,又憋了回去。 你有没有想过,你不知道是因为你失忆了。 天道:…… 苏黎:“然后他又编了个好笑的故事,仔细的讲述了一下该怎么打败天命。” 通天越来越肯定阿黎遇上的很有可能不是个骗子。 所以和天道抢夺控制权的叫天命吗? 苏黎:“我估计他下一步就要说需要我做什么了,骗子都是这个套路。” 天道认真思考了一下——要不是被打断,他下一步确实要说需要她做什么没错。 通天好奇:“都?大王遇上过几个骗子?” 苏黎:“……这不重要,硬要说的话,这大概是一些比较通用的技巧。” 直白点理解就是“要是我,我也这么干”。 “总之我打断了他,怼了他一顿,然后他就跑了。” “啧,我怀疑又是罗睺搞的鬼。” 通天憋了半天:“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他不是个骗子?” 苏黎表情顿住。 “比如他真的是天道,你也真的是天道的妹妹。天命也真的存在,它也真的该被消灭。” 苏黎:“……” 通天补刀:“以及,他跑了并不是因为诡计被识破,只是因为气得要命。” 苏黎:“……” 通天:“没关系,至少你兄长不会打你。” 苏黎刚稍微放心了点,就听他又道:“顶多是拿雷劈一劈,但是你放心,你现在□□凡胎不经劈,他肯定不会动手。” 苏黎悬着的心又落下了一点。 他顿了顿:“恢复记忆回归本体之后就不一定了。” 苏黎:“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 通天眼神无辜。 苏黎扑上去在他脸颊上咬了一口。 …… 看到师兄师弟们,太乙真人大为震惊:“大王真把你们都搞来了?” 这是种什么语气呢?震惊——兴奋——高兴,太乙真人薅着众人聚在云中子的府邸,院子里乱七八糟的散落着各种半层品阵法。 身边支着个机械手臂,燃灯好奇的碰了碰,太乙连忙阻止:“别碰!” 还是晚了一步,机械臂突然就动了,刷的一巴掌糊上来,对准燃灯的脸,幸亏他反应快,掌风擦着鼻尖飞过去。 路边明明没有诞生灵智的石头突然张开了嘴:“哈哈哈傻瓜、傻瓜、傻瓜!” 太乙憋笑。 黄龙没憋住:“噗!” 低头瞧见呆头呆脑的机器人拿着充气筒过来,停到他脚边,机器人看了看他的高度,咔吧几声拉长变高,拽了充气口就要往他嘴里塞。 “这都是什么鬼东西?” 飞快跳开,那机器人歪了歪头,举着充气筒就冲上来,脚下四个滚轮滚的飞快,对黄龙穷追不舍。 “太乙!把这鬼东西停下!!” 太乙真人摊手:“这可不是我做的,别找我。” 云中子从屋里出来,瞧着精神恍惚,眨眨眼眼睛里才多了神采,慢悠悠的跟师兄们打个招呼,上去对着机器人就是一拳。 叮叮当当—— 机器人四分五裂,零件碎了一地,一片废墟中,云中子非常淡定,太乙也已经习以为常,阐教其他人大为震撼,目瞪口呆的看着云中子。 有清洁机器人过来,轻轻戳了戳挡路的黄龙。 黄龙和它“对视”,机器人举起了铲子,它在思考要不要把挡路的人一块当作垃圾清理掉,还不等想明白,黄龙就往旁边挪了几步。 机器人把满地的零件扫吧扫吧铲起来子倒进自己的大肚子,慢悠悠的转身走了。 一片静默。 “所以我们是要教人族做这些玩意?” 太乙清清嗓子:“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可以不是这些东西,更贴近基础吧。” …… 甭管理解不理解,说干就干,合整个阐教之力仅仅用了三天不到就编出了第一代阵法速成傻瓜教程,由太乙拓印给哪吒做实验,事实证明能学会。 这大大的振奋了阐教仙人们的积极性,于是第二天这东西就由广成子带进宫,给苏黎过目。 苏黎看了半晌,沉默了,面对广成子期待的目光,只道:“不错,学堂加一门阵法课,你们先教教看。” 广成子看起来实在是过于信心满满,搞得苏黎对自己的智商产生了怀疑,等人走了,她就传唤王浩然,等人来了,把书往他面前一拍。 “阐教编写的阵法速成傻瓜教程。” 王浩然拿起书。 苏黎眼神放空。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王浩然放下了书,然后又拿起来,皱眉,又把书放下,一时之能听见翻书的沙沙声。 苏黎:“你觉得怎么样?” 王浩然:“看不懂。” 苏黎:“非常好。” 王浩然:?? 苏黎:“你至少帮我证明我不是那个傻瓜。” 只教了一天,广成子面对底下一排排目光茫然的学生,突然就意识到自己才是那个傻瓜。 他试图挽救:“你们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问。” 大龄蹭课学员王浩然端起自己的小本子。 “关于灵气的取用,您说大部分人族的身体不适合修炼,但是可以作为传导灵气的媒介,也就是说有输入有输出。” “关于输入,这里只有一句‘从空气中吸纳并运用’,具体是怎么吸纳?” “吸纳进去之后又怎么控制它从指尖输出?” “输出的时候又怎么控制量?” 生来就是仙的广成子:“……” 第101章 大王要修路 广成子想了无数个可能被提出的问题,就是万万没想到这些。 这就好像在问人族要怎么呼吸,还是让人仔细描述一下呼吸这个动作调动的所有肌肉。 阵法速成课,首战惨败。 元始把弟子们编写的教材捧在,实在是没法昧着良心说编写的不够详细。 “这怎么能听不懂?” 苏黎理直气壮:“这怎么能听得懂?我觉得王院长提出的那几个问题都挺好的。” 王院长也觉得自己问的挺好,一下子就问到了关键点。 广成子把问题拿回去,先在师弟们中间问了一圈,无果,实在没招才来问师父,还是无果。 元始:“如果把灵力注入人族经脉带着走一圈,应该就能入门了。” 苏黎:“殷商大概有八人口。” 广成子目光惊恐:“一个个通不行啊,我觉得以人族的天赋,说不定带着走一遍也学不会。” 元始闭了闭眼睛。 他想起了姜子牙。 这么看来这徒弟的天赋还算不错。 通天:“截教许多弟子都是血脉普通的妖族,让多宝他们也加入一块试试吧。” 苏黎用指尖点了点桌面:“在此之前,我这还有件事。” 要开科举,得先在各地建学堂,要建学堂,得先修路。 人族来干,效率过低,难得朝歌有这么多仙人。 修路是个体力活,却不占脑子,所以咱可以一边修一边想该怎么修改阵法教程,两边都不耽误,对吧? …… “孤欲修路。” 东地也尽数回归,休养生息了半年,苏黎扔出这句话的时候,超过半数的朝臣反倒松了一口气。 终于来了。 苏黎令宫人呈上舆图,立在她的下首,面向朝臣,上面以粗细不同的黑线进行了标注。 “第一批先修各城通往朝歌的大路。” 便是舆图上最粗的那些线。 “再由朝歌一圈圈往外,先修主城,再修县城。” 商容上前:“如此规模,仅靠奴隶恐怕不够,大王是否打算在民间征劳役?” “孤不打算用奴隶,也不打算征劳役。”苏黎稍稍提高音量,“相信诸位皆耳闻,阐截二教的又有不少仙人下山帮助殷商。” 朝臣们的眼神渐渐诡异起来。 闻仲想到最近不但师父来了,更是师叔师伯扎堆,截教五大亲传弟子全在朝歌的盛况,觉得大王仅仅用“不少仙人”来概括,实在是过于谦虚了。 天下间没有白吃的午餐,苏黎的谦虚是因为还有后续:“孤已与仙长们沟通好,铺路之事便由仙长们以法术来进行。” 闻仲:“……” 现在已经开始庆幸大王刚才没有具体说都有哪些仙人。 苏黎一锤定音:“如此一来,既能省下劳力,又能加快速度。” 朝臣们都沉默了,就算是上扬的语调也改变不了她就是在压榨劳动力的事实,压榨他们还不够,竟然对仙人也下手,这年头仙也不好当啊。 靠苟活到现在的费仲出列:“大王爱民如子,体贴,请来仙人,实在英明!” “仙人愿为殷商如此出力,天佑殷商!” 捧哏,还得专业的来。 苏黎点头,为他的眼光点赞。 云中子府上,凡人的宅邸一个房间没有那么大,同时容纳十二金仙显得十分拥挤,广成子欲施法,被云中子拦下,他放出两道法力融入墙壁,整个房间开始咔嚓嚓的变形,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扩大了两倍有余。 广成子:“还挺有趣。” 玉鼎:“想想,干活还不能消停,还得想着怎么教会人族阵法,还有趣吗?” 黄龙:“不对啊,玉鼎,你徒弟是人啊!而且修为窜的飞快,你怎么也教不明白人族呢?” 言下之意,他是不是藏拙了? 那天广成子下去了换的就是玉鼎,他上去讲了半天就要疯了。 幸亏就半天,再多,鼎都要炸了! “人和人可差远了,我徒弟那样的,八个人族里边出一个。”说起徒弟,玉鼎十分得意,杨戬的天赋是真的好,“不光杨戬,他哥在天庭好像也不错,妹妹是女娲圣人唯一的弟子,这一家都不错。” 慈航:“你想说什么?我们想拥有一个能教的明白的徒弟,就得靠瑶姬生四胎?” 惧留孙:“跑题了,回到正题。” 广成子:“什么是正题?” 惧留孙:“大师兄啊,你那天怎么就那么干脆的替我们大家答应了修路的事呢?唉!” 广成子:“醒醒,大王不只是大王,她是妖尊苏黎、师叔道侣、截教震教一线生机,我站在她面前,不是没想过拒绝,只是实在没有拥有一个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后代的打算,现在没有、以后应该也没有。” “你要是不愿意,可以自己去试试。” 试试就逝世! 惧留孙不说话了。 “可是我们不在山上,弟子们要怎么办?” 玉鼎心思一动:“叫下来!” 教的是人族,好歹是杨戬的半个同族,乖徒弟得为师父分忧,合情合理! 太乙沧桑抚须:“来大王手下做事,真的特别能磨练脾气,灵珠子本是命犯杀戒才转世下界,结果现在的两大爱好是钓鱼和下棋。” 惧留孙左手握拳打右掌:“那我徒弟适合来,那混蛋看到漂亮女修就走不动路,气得我揍了他好几回也不顶用。” “土行孙缺的不是到我们人族历练,而是他文殊师叔啊!” 应该让他文殊师叔动刀,给他切喽。 半年之后,苏黎捧着曹云自觉无法裁决而呈上来的检举信,读完之后脸色铁青,冷笑着寒声道。 对面,曹云曹督察长眼中亦是闪过厉色。 三山关总兵邓九公将军亲自检举,阐教三代弟子土行孙在三山关修路的时候借住将军府,却在晚上意图强迫他唯一的女儿邓婵玉,幸而邓婵玉会点法术,用五光石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土行孙这才放弃,连夜跑了。 曹云垂眸,茶水泛起的热气挡住了她的表情,她只稍稍补了一句:“强迫未遂,三年起步,但对仙人而言,三年只是弹指一瞬。” 苏黎毫无温度的勾了勾嘴角。 “你放心,此事孤来处理。” 元始暂居之处,砰的一声巨响,桌子四分五裂,碎茬直接迸进地里。 “真是岂有此理!” 元始捏诀:“惧留孙,你给本尊滚过来。” 圣人发怒,晴空惊雷,被点名的惧留孙本不在朝歌,收到传信就开始腿软,别的不说,从他拜师开始就没见过师父气成这样。 等亲眼看见检举信,他脑子里只剩下四个大字。 ——吾命休矣! “本尊命你亲自把那孽徒抓回来,给你三日时间,要是不成,你就等着和他一样的下场吧。” 惧留孙出来的时候几乎是连滚带爬。 土行孙你个孽障! 惧留孙只用了一天半就抓住了人,这混蛋玩意竟然还贼心不死,就躲在三山关附近伺机而动,惧留孙在发现人的第一时间就用捆仙索把人给捆了个严实,土行孙还想狡辩,直接被禁了言。 审判仙人! 这年头,想做大王的臣子,就是得心脏好。 不好也没关系,只要寿数未到,就算被吓死了阴差也能给你塞回去。 土行孙被押上来的时候脸上满是不服气,要是审判他的是师父或者师祖,那他无话可说,偏偏是人王,就算是师叔祖的道侣又怎么样?还不就是普通人族? 身无半点修为的她有什么资格? 押着他的惧留孙看见他的表情,非常想快准狠的一脚踹死他。 知情者都没跟弟子们透露大王的身份,但这也不是土行孙蠢到这个份上的理由。 苏黎居高临下的看着被压着跪在下面的土行孙,土行孙也直挺挺的跟她对视。 第102章 灵气循环的好办法 “人族蝼蚁,有何理由审我?” 苏黎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轻缓,没有落点,带着一丝轻慢的味道,却好像钻进了土行孙脑子里,把他的想法毫不客气的揭露出来。 土行孙脸色豁然变了,碍于师父在场,他本就不敢表现得太过,刚才也只是在细微之处稍有情绪泄露,现在被人直白的说出来,桀骜没了,只剩下恐惧。 他能感受到从师父身上传来的怒气。 一个在犯了大错被直接被吓跑的人,他能有多大的骨气呢? “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师父让大王处置,也是应该的。” 土行孙本就身量矮小,现在又跪在地上低着头,简直像个被种在地里的土豆。 苏黎突然笑了:“错?面对仙人,人族从来都只有膜拜供奉的份,仙人怎么可能有错呢?” 别说土行孙,连惧留孙都抖了抖。 “按照人族律法,你所犯之罪三年起步,于仙人而言惩罚却是太轻。孤想了许多办法,但都不甚满意。” 她往臣子中扫过一圈,众人皆是放缓了呼吸,认真听着。 纵观整个人族的发展,这也算得上第一桩审判仙人的事。其意义,甚至远超土行孙所犯罪责本身。 苏黎:“毕竟在没有量刑标准的时候,孤下手轻了民意难平,邓九公又是忠心耿耿的老将,不好交代。要是下手重了又像是在泄愤私刑,所以孤思来想去,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以后再有仙人在凡间犯罪呢,也可以这么干。” “听说你喜欢美女,那一定也不讨厌小孩是吧?” 甭管这话有没有逻辑,惧留孙反正是猜到了她的意图,不动声色的退开两步。 只要不连坐,怎么都好说。 苏黎朝虚空一握,抓出一条因果线,金线的主人正是地上的土行孙,土行孙脸色红红白白,脸上满是惊骇,脱口而出道:“妖尊苏黎!” 对于他们这些出生不过几的仙来说,妖尊已经是很久远的传说,却因为其过于特殊的能力,成了家长吓唬家里不听话男孩的头号恐怖故事。 时至今日,作为圣人的接引都因为被关小黑屋而销声匿迹了,能凭着这一手操控因果线的本事认出苏黎的妖、仙却多的很。 难怪,难怪明明传说中通天师叔祖的道侣是妖尊苏黎,现在又跟大王在一块,不是变心,这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啊! 土行孙转头想去看师父,被惧留孙眼疾脚快的踹了一脚。 别转头、别看我、别求救,你个倒霉玩意,为师救不了。 苏黎拨弄着手里的金线:“念你犯错未遂,便也让你感受一下怀孕未遂吧。” 她开始在金线上打结。 一个、两个、三个……一些死结、一些活结、一些结上加结…… 说实话,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么玩反映到人身上会是什么效果。 ——管他呢,不重要,死不了。 见过这种金线,并且惨遭毒手的王浩然看得额头直冒冷汗,突然就想起朝歌的“苏黎娘娘庙”。 像是晴空一道惊雷,刷的一下子劈在天灵盖上,砰的一下子就把天灵盖给劈飞了,他喃喃:“送子娘娘?!”《[洪荒]那条河她有毒》,牢记网址:.1.他早就知道苏黎穿越的是洪荒,但是直到今天他才把这人和朝歌香火不算旺盛的送子娘娘庙联系起来。 这不能怪他迟钝,实在是这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在口中,送子娘娘“慈眉善目,脾气温和”。 咱就是说,这八个字哪个字它也和苏黎不沾边啊! 在朝臣里边王浩然年纪轻,地位却不低,身边全是重臣,这一声惊呼即使拼命压低了声音,也还是有好些人听见。 放空思绪、陷入呆滞、乃至嘴角抽搐的不知道有多少。 有那么几个前两天刚去庙里参拜过送子娘娘的年轻朝臣有点腿软。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神仙来家里送子,那叫神仙显灵,叫神灵庇佑。月黑风高夜,万物入睡时,大王伴着月光跑到自己家,那是纯纯的鬼故事。 ——别说送子,只会让人想到抄家! 众人思绪不知道飞去哪的时候,土行孙一声惨叫不知吓醒了多少人,他本就长得像个土豆,现在捂着肚子蜷缩起来,更像了。 一声惨叫还不够,拼命压制也忍不住哼哼。 他瘫软下来连连求饶:“妖尊饶命啊!” 苏黎不说话,也不应,土行孙灵光一闪,立刻改了称呼:“大王饶命!” 惧留孙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次放开了点力气,一脚下去,直接把土行孙踹晕。 “免得这孽障再说什么东西污了大王的耳朵,还是这样清净些。” 苏黎也没有为难他的意思,这会脸上已经看不出分毫怒意:“此事便算是了结了,惧留孙仙人把人带走便是。” 惧留孙拎着土行孙走了,徒留朝上一片寂静,接下来的半场朝会顺利的不像话。 土行孙一事传播甚远,不少初次听闻此事都觉得难以置信。 “大王真的处置了仙人?” “仙人又怎么样?欺负殷商的,大王也一样给处理了!” “但那可是仙人,万一降下责罚怎么办?” “你这听故事怎么就听一半呢?大王也是神仙!苏黎娘娘知道吧?就送子娘娘庙,那就是大王。” “啊?不是说送子娘娘慈眉善目、脾气温和?原来送子娘娘这么厉害的吗?” “大王还不脾气温和?你看看大王对我们这些平民多好啊,被杀了的那些贵族和大官,都是犯了错该杀的。” “说的也是,那我最近也去庙里请一尊神像回家好了。” “请神像?还最近?你现在去排号,都要等到半年后了!” “这么多人?!”那人震惊,“别的神仙都是如果虔诚的参拜,想法愿望就有可能被神灵听到,你说如果对着送子娘娘神像虔诚参拜,大王能听见吗?” 大王她能听见。 大王她脑瓜子要炸了。 从前她在人族并没有太多信徒,各处的送子娘娘庙香火并不旺盛,而且几乎也没有什么虔诚的信徒。 她本就处于一种渐渐觉醒的状态,越是使用能力,她的神魂觉醒的程度就越大。现在好了,大量的信仰之力涌入神魂,她要是在本体里,这点信仰根本造不成什么影响,但是现在她是人族的身体。 她扔了手里处理到一半的奏章,刷的一下站起来,面无表情,看着像是要发怒的模样。 宫人大惊,纷纷跪下。 苏黎皱眉:“都起来,搬上奏章,去中宫。” 几个亲传弟子们跟着阐教二代三代弟子们一块头秃,阵法教学进展缓慢,这半年不知道为此掉了多少毛。作为师父的通天倒是悠闲,逗逗鸟、讲讲道、偶尔再溜出去在人族中间溜达溜达、后院还有大机械制造基地可以耍。 通天在池子旁,跟里面刚开了灵智的金鱼进行每七天一次的重新认识,苏黎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怒气冲冲走路带风。 金鱼感知到危险,刷的一下子躲起来,通天遗憾的收回视线,转身看见她满身信仰之力的。 凡人看不见,但在仙人的眼睛里,阿黎就像个身上插满了箭头的光球。 通天伸手取了一条信仰线,感知到里面的愿望,终于憋不住了,当场爆发一阵大笑。 苏黎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通天拼命调节,等到停下的时候,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擦擦因为情绪波动剧烈而微红的眼角,通天:“这个人请了神像回家竟然是为了辟邪。” 又是一阵大笑。 苏黎更加瞪大眼睛:“辟邪怎么了?辟邪那都是基本操作,还有对着神像报案的、官员对着神像汇报工作的、每日一问他家那边的学堂什么时候开的……” 不是996,不是007,是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 有人睡觉,也总有人睡不着,不怕他睡不着,怕就怕那种养成习惯睡不着就对着神像念念叨叨。 通天帮忙隔绝这些信仰。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信仰不断增长,一直隔绝也会对你的神魂造成一些伤害。” 苏黎:“不能就这么神魂归位,天道上次说过,如果就这么归位,我还是会被压在须弥山下出不来。” 说到这个话题,通天也认真起来:“但是最本质的问题是灵气消耗的速度远远大于产生的速度,根本就不可能平衡。” “镇元子在西方种树,西方的灵气浓度倒是渐渐与东方持平,但仅靠树产生灵气的速度,根本行不通。” “现在看来,当初天命以妖族气运相逼,令一批大妖进入山海经便是为了解决灵气失衡的问题。” 苏黎茫然:“山海经?” 通天:“一片被单独分割出来的空间,依附洪荒存在,但是没有灵气,大妖进去之后大概都会选择沉睡。” 苏黎点头:“就是被关了小黑屋,难怪有神位可封。” 她蹙眉:“但这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哪怕一次次开启量劫,一批批杀人,也是一样的治标不治本。只会让洪荒本身退化。” 所以这就是天道和天命谁也奈何不了谁的原因。 苏黎扯出一把因果线。 是直接从因果长河中随机抓取,它们的主人可能是仙、妖、人…… 仔细看的话,有人的金线上附着着丝丝缕缕的黑色,缠绕在因果中。 通天:“这是罪孽。” “因果线也有重量,有罪孽的因果线和没有罪孽的重量不同。”苏黎取了其中两根,顺从冥冥中的感知。 “密度不一样的话……” 苏黎眼睛亮了:“我有解决的办法了!” “想让灵气循环,除了死亡还有新生,怀的过程、对母体的损伤、能否顺利生产,让灵气回归天地的机会太多了。” 她说的语速越来越快,俨然一副黑心资本家在钻营如何压榨手下员工的模样。 “有罪孽的生灵就根据自身罪孽来判定需要经历什么,比如假孕、散灵力、难产体验……没有罪孽的道侣间便由强大的一方来怀孕,到时候带来的损害必定更大,没有道侣的如果作妖太狠就假孕。” 元始站在院落门口已经有一会了,不,不只元始,还有因为唯一的弟子玄都被拐下山而追下来的老子。 苏黎:“还是定期来一次量劫,如果不想经历这些就主动自斩两成修为。” 补充完这条,她自觉已经给了所有人足够多的选择。 元始和老子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与通天对视一眼,三人脑回路难得一致,幸好圣人不沾因果。 天道觉得这个计划很有想法,可以一试。 他决定宣布并试运行一下。 第103章 给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没有人能忘记这一天。 没有人! 所有能感受到灵气的种族都感受到了法则的变化。 不知道吓哭了多少新生代妖族和仙族,他们从小就被苏黎这个名字吓唬到大的,现在噩梦照进现实。 就像从小听的鬼故事某天突然变成现实,狼来了的那只狼带着满嘴的血从书里爬出来,贞子探出头并给你家电视拔了线,这种恐惧不止是来自于新规则本身,更是因为这个规则背后所代表的东西——苏黎回来了! 专在妖市上摸人钱袋的小毛贼绿了脸,泄露了气息,被苦主一把抓住了手,先挨了顿打,又被妖市护卫拖走。 “护卫大哥,大哥们求求了,我要进监狱!” 他突然一把抓住了妖市护卫的手,声嘶力竭,情真意切,跟他妈说话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真诚客气。 护卫不吃这一套,一把甩掉了他的手。 “老实点!” 小毛贼敢干这个营生,就是仗着这种程度的偷窃行为不足以律法沟通天地降下天雷,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不想莫名其妙的大了肚子! 他不依不饶:“大哥,听我说,你们是我的哥。我不止偷过这一次。” 他把自己的老底都给掀了。 所有能跟罪孽二字沾边的,就连刚化形干坏事栽赃给同胞兄弟,就为了块糖的事都没藏着。 “我自知罪孽深重,送我去监狱吧,等出来肯定洗心革面重新做妖。” 他哭的可惨了,抱着护卫的大腿不放手。 小贼化形不完全,又长又细的尾巴一圈圈缠上护卫的大腿。 大哥你快点同意吧大哥,不然你别想甩开我。 我壁虎精啊。 护卫甩了甩腿。 果然甩不开。 现在认错? 晚了! 小贼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一只手还在那抱着大哥的腿,一只手颤抖着摸上肚子。 一个月的假孕体验! 念在他罪责较轻,如果在这一个月内找到道侣,双方自愿的双修一下,假的可以变成真的。 小贼抬起了头,和护卫大哥对上了目光。 护卫是蛇妖化形,壁虎在他食谱上。天知道他是花了多大毅力去克制,才能在快被气疯了的状态下克制着不一口给他吞了。 小贼看着新认的大哥那双特地保留的棕色竖瞳,小脸一红,特别真诚:“大哥愿不愿意给我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蛇妖护卫:“……” 已经在磨牙了,毒液已经到位了,先咬脖子看起来不错。 …… 诸如此类,一夕之间,妖国各地的奇葩事情层出不穷,不,一夕都说久了,是他妈一吸之间! 陆压觉得自己差点一口气吸不上来,就那么直接过去。 雪花一样的玉简向皇宫飞来,劈头盖脸的砸下来,差点直接给他埋里,每一支玉简都急得好像活不下去了,就必须他立刻拿主意,晚一刻都不行的样子。 陆压一口气放出十个分.身,同时处理玉简,太阳星都在天上转过不知道几圈了,他还坐在桌子前一动不动,九个弟弟轮番过来名为探望,实为嘲笑,然后全被他扣下一块处理各地的紧急事件。 二十只金乌,又拼命干了好几天,法则变更带来的动荡才算是勉强稳住,陆压把最后一支玉简扔出去,看它化为流光消失在视线中,刚松口气,转头看见九个已经目光呆滞的弟弟,还有自己十个已经开始掉毛的分.身。 陆压大惊:“分.身哪来的毛?” 想到什么,脸色大变,放出翅膀,有一块的毛特别薄! “哈哈哈小一你秃了!” 弟弟们笑得直捶桌子。 陆压咬牙,刚要说话,又一波玉简从外边冲进来,芷音刚走到门口,就瞧见哗啦啦的一座玉简山倾泻下来,把金乌们都埋在了下面。 陆压挥着翅膀把这些玩意都扫到一边。 取了一个玉简读了一下,是一位重臣,上奏说自己身体不适,想请假。 陆压读过之后,只剩冷笑,愤怒的灵力几乎把玉简凿穿。 “身体不适?怀了吧?自己造的孽,活该!” “还想休假?给我查,查他干了什么,查出来再好好清算该怎么个休假法。” 芷音走进来,绕过挡路的玉简。 “是不是应该再派使者去人族?” 陆压深吸几口气:“派,当然得派,礼物都备好了。” 他把地上散落的金乌毛收拢到一堆,收进袋子。 “谢谢她让我知道原来金乌也可以掉毛!” 法则的变更洪荒都乱了套,用苏黎的话来讲那就是和平的读过量劫,虽然这种和平是建立在许许多多人的精神痛苦之上。 ——痛苦着痛苦着,就再也感受不到痛苦了,因为你整个人都升华了。 许多男性在亲身体验之后拒绝再生二胎,避孕物品的发展前所未有的迅速,男性的自我控制力都强了不少——至少在双修的时候他们可以选择把自己的东西弄在外面。 更有甚者在生过一次之后变得无比的洁身自好,再也不念叨着什么“雄性.欲.望更强,克制不住”这样的话了。 就像是憋着一泡尿,嘴上说着要憋不住了,绝大部分其实都能憋住,真憋不住直接尿了的那是极少数。 之所以会放纵.欲.望,就是因为成本太低,现在成本被提升,非必要需求就理所当然的被降低。 “妖族和仙族的小姑娘们该给我发一面锦旗。”苏黎叹息。 人族岁月静好,人族的雄性…哦不,男性们逃过一劫,是因为以现在的医疗水平,没办法在保证父亲还活着的情况下把孩子从肚子里弄出来。 她有几分遗憾:“没关系,不要急,总有一视同仁的那一天。” 通天在她刚开始分析的时候还能接上两句,现在彻底沉默。 他憋出来仨字:“挺好的。”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其实也还好,就是不太能动用灵力,有时候会反胃,能清晰的感受到内脏受到压迫,怎么躺着也不舒服,打坐渐渐坐不标准,有时候心烦意乱脾气暴躁,剖的时候考验技术,事后气血有点亏空……” “还有?哦,还有修为低的,倒霉点可能会出现一些损伤,比如漏尿?” 果然是“还好”。 苏黎还挺遗憾:“可惜没有奶。” 通天:“……”醒醒,别可惜了。 突然发现这不是“灵力循环计划”,这好像是“人口灭绝计划”。 苏黎摸着下巴,没得人性:“所以要教育男性,爱情有多么美好,糖衣炮弹的忽悠,能始终保持清醒的肯定是少数。” 通天:“我觉得……” 苏黎看他。 通天跟她对视。 放弃挣扎的闭了闭眼睛。 “我觉得你说的很对。” 第104章 帝俊二胎了 天柱倾塌之后,巫族背负罪孽,又因其隶属妖族,连带着妖族气运一落千丈,后来巫妖分离,祖巫后土身化六道轮回,整个巫族迁入地下,妖族半数大妖入了山海经,这才勉强稳定下来。 十大妖帅逃过一劫,却不是因为天命放过他们一马,而是天庭的运转需要人手,即便如此,最近这万年,他们的修为也没有寸进。 天庭的主殿远比人族的华贵,又比妖国多了分仙气,说是主殿,其实是半开放的空间,远处云雾慢悠悠的飘过,目力所及没有边界,隐约可见远处宫殿房顶,入目尽是金色和白色的结合。 上首,帝俊身上亦如往常一般的威势,他的语速平缓而沉稳:“此番新规出世,若是顺利,山海经中的妖将们不日便能出来,如此看来,未尝不是好事。” 站在最前方的妖帅们激动难掩。 入山海经的妖将们能出来,意味着他们修为不得寸进的限制也会被解除! 帝位旁边,东皇太一似有所觉,侧头投来目光,目光缓缓向下,停在哥哥肚子上。 这目光过于错愕,忘了掩饰,前排的妖帅们又全都是耳聪目明,眼神都跟着动了动,又被妖皇陛下微凉的目光打了回来。 甭管心里有什么猜测,没人敢真的用神识探查。 众妖脚下好像长了钉子,好不容易挨到了朝会结束,等到恭送完妖皇陛下和东皇陛下,众人这才炸开了锅。 “陛下是不是…咳,那什么了?你肯定知道吧?快说说!” 白泽闻言就要跑,被计蒙和英招夫妻档联手按住。 白泽苦笑,头上的白毛都黯然失色:“你们自己连猜测都不敢直接说出口,还来问我?” 鬼车感知一下,确定陛下真的已经离开,万万听不见他们的话,非常直白的问了出来:“说吧,这次是小太子还是小公主?” 白泽不语,看着九婴,九婴叹气,伸手顺着鬼车的脸颊滑到他的下巴上,摩挲两下,又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好奇心害死鸟,跟你没关系的事别乱问,知道吗?” 白泽的目光落在鬼车的肚子上,语出惊人:“与其有那个时间关心别人的肚子,你不如先关心一下自己。” “你说啥?!”鬼车愣在当场,掏了掏耳朵,脸色大变,一瞬间又红又绿,差点当场放出九颗鸟头,展现九种惊讶的表情。 “不可能!我没有道侣,也没有和谁双修过,也没干过什么坏事,这不是天罚!” 其他妖帅都不出声,不动声色的看着他搁这自曝。 “我可是从来都不乱搞,其实但凡是掐算过陛下生蛋还有后续孵蛋情况的雄鸟,应该都会变得洁身自好。” 其他妖帅:“……” 掐算就掐算呗,其实我们也都偷偷掐算过,只是假装不知道而已,你偏偏如此大声的说出来。 鬼车突然瞪大眼睛,捶了捶头,指着九婴:“前两天你请我去你洞府喝酒,说是妖后殿下赠你的月桂酒,那天喝完酒之后……我好像做了个梦,等等,那不是个梦,是真的?!” 九婴闭了闭眼。 救命,她现在开始担心孩子的智商了。 她觉得自己的担心很合理。…… “足金乌是体质特殊吗?”羲和把手覆盖在帝俊的肚子上,果然感受到了几道本源气息。 帝俊的手微微用力,攥了攥袖口,单手覆上羲和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可是太一就只生了一胎,而且这一胎还只有一个。” 羲和沉默片刻:“那是你天赋异禀。” 不然为啥新规则刚出来,帝俊的肚子就这么快有了动静,谁知道了不得说一句妖皇支持妖尊的工作? 门口传来脚步声,常羲的声音离得老远都能听见:“我听太一说姐夫又怀了?这次是小金乌还是小玉兔呀?能确定几个吗?” 她步并作两步的走进来,凑到羲和跟前,好奇的看了几眼帝俊的肚子。 羲和推开了她的脑袋:“你呀,还不沉稳些。” 常羲看了看慢了一些进来的太一,理直气壮:“家里有一个沉稳的就够了,我再沉稳,红玉跟我们呆在一起的时候不得无聊死?” 羲和摇摇头:“我可说不过你。” 她往帝俊腹中送了一点点阴性灵力,进入的瞬间就被瓜分殆尽,这才敢又送进去一大缕灵力。 “是小玉兔。” 帝俊揉了揉腰:“孩子们神识还弱,但是大概能确定应该不会比上一胎少。” 常羲瞪大了眼睛。 太一没忍住,目光又落在哥哥的肚子上,虽然隐晦,但是帝俊读出了惊奇。 “十位太子是否会继承兄长的体质?” 虽然听起来有些离谱,但是他担心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足金乌就会变成大族。 帝俊摆摆手,做头疼状:“不知道。” 想想,从小一到小十,有了道侣后一个人怀一胎,一胎就算十个,那就是一! 如果说刚才是装头疼,那算出结果后就成真头疼了。 幼年的金乌又控制不好大日金炎,真这么生的话,太阳星就该寸土寸金了。 …… 人族,朝歌 王家 开敞的院子里,一排小书桌,小兔子们排排坐,正是该上幼儿园的大小,你的尾巴没有收回去,我的耳朵不小心露在了外面,王浩然敲了敲自制黑板,黑色兔耳的小姑娘依旧趴在桌子上睡的很香。 王浩然又敲了敲黑板。 依旧毫无反应。 坐在小黑旁边的小白和爹爹对视,目光充满了无辜的味道,完全忽略爹爹试图让她叫醒姐姐的暗示。 王浩然叹气。 当老师难,当幼儿园老师更难。 ——当教阵法的老师那是难上加难! 自从代弟子被叫下来,半个人族血统的杨戬可谓是被委以重任,用他师父的话来讲,教的是杨戬的半个同族,于情于理他得出力。 经过一年的学生和老师之间的双向折磨,总算是有那么几个人能调动那么一点灵力。 灵力汇于指尖,以添加了灵石碎屑研磨而成的朱砂做颜料,再以从妖国通商换来的有灵力的动物毛发制成的毛笔绘制,最后一笔落成,阵法骤然炸开白光。 以泛着白光的阵法为中心,整个房间的灵气浓度上升一倍,即使是对灵气感知不敏锐的人族,也都感觉精神一振。“我成功了?” 那人直愣愣的看着自己落成最后一笔后开始生效的阵法,半天不能回神,直到眼睛因为长久盯着那光亮处而稍有刺痛,他才眨了眨眼,眼珠转动。 “杨仙长您看,我成功了!” 抛却最初的茫然,激动之意几乎再难压制,他几乎是一蹦尺高,也不知是被光刺出的眼泪还是过于激动,当场便是又哭又笑。 “成了成了。” “他真的成功了!” “终于有人学会了。” “快说说是什么感觉?” 要不是杨戬还在,其他人这会儿肯定会一窝蜂的冲上来,纵然碍于杨戬的存在,大家也都探头探脑,踮着脚伸着脖子,拼了命的往这边瞅。 杨戬从上面走下来:“给我看看。” 阵法是被绘制在纸上的,威力远远不及直接施法,换做任何一个仙人或者妖族来施展,再差也应该能达到聚拢倍灵力的效果,现下却是勉强只有一倍。 “确实成了。”杨戬长舒一口气。 面对这搁在人族以外的地方失败的阵法,心头竟然盈满巨大的喜悦,没忍住伸手拍拍那人的肩膀。 杨戬恍然意识到自己晋升金仙时好像都没有这么高兴。 …… 视线挪回一年前 阐教截教施工队进度飞快,从前风光霁月的十二金仙已经对制造水泥的各个步骤熟练于心,是现在失去所有法力也有一技之长,流落人界也饿不死的程度。 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可截教那几人不也一样吗?”喜欢埋头苦干的云中子不是很能理解师兄们。 云中子的府邸俨然成了阐教弟子固定聚会地点,只不过渐渐从一开始正了八经讨论应对办法的会议,变成了阐教内部互助大会。 广成子沧桑捋须:“不一样,宸黎山的应该早就习惯师叔母的风格了,那白安和多宝更是干脆就是在师叔母眼皮底下长大的,我们这完全是无妄之灾,当头一棒啊。” 太乙真人这次站云中子:“正是因为白安和多宝证明了连幼崽都能忍得了师叔母的摧残,咱们这些平均年龄都有个几万岁的还能说不行?” 惧留孙抖了抖:“不管你们谁想跑都别带上我,去见师叔母的事更别带上我,要是有可能,我这辈子都再也不想见到她了。” 苏黎处理土行孙的手法给他留下了深刻阴影。 “跑?”玉鼎咀嚼着这个字,若有所思,“跑是不可能跑的,但是师父总是说,红花白藕青莲叶,教本来是是一家。这种时候少了个人教是不是不太好?” 话落,所有人齐刷刷的看着他。 玉鼎:“你们看我干什么?” 广成子拍拍肩膀,以资鼓励:“说的对,所以把玄都弄下山这个艰巨的任务就拜托给你了。” 玉鼎赶紧战略性后仰:“专业的事得让专业的人来,我这就去找申公豹师弟。” …… 玄都实在好骗,把大王的身份往外一丢,再说让他下山是为了帮助人族发展,简简单单的言两语,这人就积极主动的跟着他们走。 跟着来跑这一趟的玉鼎默默收起了捆仙索:“玄都师兄高义。” 玄度笑笑:“谬赞,我本就是人族,有什么拒绝的道理呢?” 玉鼎转身,没有注意到玄都扫了一眼他藏着捆仙索的袖子,目光满是了然。 申公豹看见了,他心头一跳,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视线回到现在 教工程队圆满收工,学堂遍地开花,朝中官制改革,苏黎丢出省六部制,从上到下的来了一次大洗牌。 少师府 姜子牙恍惚:“我一时竟然不知道怀孕、散修为和疯狂加班、脱发哪个更惨一点。” 这哪是一线生机? 难道洪荒就注定逃不出魔爪吗? 申公豹推过来一个小瓶子:“赵公明做出来的生发药,洗头发的时候融进水里一颗,效果还不错。” 姜子牙接过小瓶,有点感动。 申公豹单手握拳清清嗓子,眼神飘了飘。 主要是他推销出去的话会有分成。 现在给姜师兄这一瓶属于试用,好用的话他肯定会接着买。 第105章 正文完结 试用,什么叫试用?就是把正品的配方稀释几倍,从立竿见影变成了缓慢生效。以此来保证试用的人会花钱来买正品。 要不是担心做黑心注水商贩会背上罪孽,申公豹其实也很想在正品里注水。 好在姜子牙不知道,用了之后还挺高兴,数日之后,下了朝会特地再度邀请了申公豹,在表达感谢之余问他还有没有生发药。 “姜师兄,我手里的存货也不多。”申公豹一脸为难。 姜子牙虽然失望,但也理解。 申公豹话锋一转,一副仗义相助的样子:“但是我跟赵公明熟,姜师兄要是需要,我可以帮你问问。” 姜子牙:“那就多谢师弟了。” 申公豹摆手:“好说好说。” 有人的事业蒸蒸日上,也有人刚刚才劫后余生。 随着子卿在外两年,回来后又被曹云要走,顶替了前段时间有招聘任务的申公豹,跟着督查组天南海北的四处跑。哪吒再见到朝歌巍峨的城门,干净整齐的街道,有种说不上来的错位感。 不等他完全消化掉感慨,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一抖,往上顶了一下又落下,卸了对方压在自己肩膀上的力道,往前走了三步,转身看去,是个完全陌生的少年,看那一身衣裳的料子出身应当不错,且身上带着修为。 “你就是哪吒吧?” 那人比已经是成年人体型的哪吒还高一些,长得高高壮壮,皮肤却是白皙,他先是上上下下的把哪吒看了一通,手被甩开也不放弃,脚下步法玄妙,步步逼近,一副非得再拍到哪吒肩膀的模样。 哪吒也被激起了好胜心,踩上风火轮,步法灵活。 “我是哪吒,你是谁?” 两人一来一往,竟是当街过起了招。 “姐姐,我们要不要出手阻止一下?” 恰巧今日琼霄拉着云霄出来溜达,正撞上了这一幕,围观的人群里,琼霄仰头看着半空。 云霄摇头,目光投向远处:“不必。” 话音未落,远处气势汹汹的冲过来四架无人机,中间传出一片遗憾的吁声。 无人机来了,意味着没有热闹看了。 哪吒脚下风火轮一抖,被对方抓住破绽,按住了肩膀。 “啧,你走神了。” 哪吒惊恐的看着飞来的无人机,二话不说抽出乾坤圈,敲了他的手一下,趁着他吃痛松手的时间飞快退了好几步:“这次不是我,抓他!” 一个无人机朝他飞来,二话不说揪住他的后脖领,拽着他又往后退了些,然后就主动松开手,飞走了。 哪吒叹气,还好还好,要是这么大再被打屁股,那他在朝歌真没法混了。 “我就是跟他打个招呼!”那个年轻人又惊又怒,被三架无人机包围。 这些东西就像苍蝇一样,这又是闹市,施起法术束手束脚,很快就被两架无人机抓住了胳膊,第三台机器在他面前停留了一会,带头往前飞。 两架无人机架着他飞走了。 哪吒十分好奇,悄悄跟上。 人被带到了黄家,无人机贴心的把人直接丢到了黄飞虎面前。 两人四目相对,黄飞虎克制脾气保持冷静:“说吧,你怎么被无人机给拎回来了?” 黄天化非常诚实:“因为我想跟哪吒打招呼。” 哪吒听不下去了,跳出来:“你那是打招呼?我还以为你是来找事呢。” 黄天化面对哪吒可不像对自己爹那么客气:“是你先躲开的,你理解能力差,怪我?” 两个年轻人瞬间扭打在一起,也没用灵力,纯纯的人族打架模式。 黄飞虎叹气,看了看院子里被压坏的花花草草,然后捏起了拳头。 冷风从耳边划过,黄天化惊恐的看着他爹竟然冲上来跟他们动手,这下好了,两个小辈明明修为都不弱,偏偏谁也不敢还手,就这么被揍了一顿。 “黄飞虎!你这是在干什么?!” 黄天化他娘,贾夫人刚过来就瞧见这么一幕,脸色瞬间变了,气势冲冲的快步走过来,拽住黄飞虎往外拖。 黄飞虎怕伤了她,不甘不愿的停了手。 打哪不好,他非得打脸! 黄叔叔下手可真是不轻。 哪吒捂头,转头看见黄天化的熊猫眼,瞬间就平衡了,甚至有点想笑。 “好啊你个黄飞虎,你和天化一样大是不是?”贾夫人一把揪住黄飞虎的耳朵,拧了半圈。 黄飞虎连连抽气:“轻点轻点,疼疼疼!” 贾夫人冷哼:“你还知道疼?” 哪吒看这架势,总觉得这位夫人应该会跟他娘殷夫人很有共同语言。 时隔数年,李靖成功调到了朝歌,管制改革后领了个将军的职位,却并不是驻守边关的将军,实权不大,却也清闲些。 李家搬来朝歌的第一件事——打听哪吒的情况,可以说十分不巧,最近没有什么大新闻,朝歌八卦的头条还是哪吒和黄天化当街打架。 可想而知是什么结果,哪吒不得不跑去太乙真人府上住了几天避难,等他娘把他爹教育好了,才敢回家。 …… 日子不算平淡的过着,人族日新月异的发展,几乎每天都有新的变化。 事实证明人的潜力确实很大,经过苏黎多次大跨步式改革,大家已经习惯了这个节奏。 随着洪荒各族偏离天命的轨道,天命越来越虚弱,与此同时,苏黎身上的封印消耗的也越来越快。 苏黎记得自己前一刻还在桌案上批奏章。 下一秒就出现在一片星河中。 星河黑暗,却不是全然的黑暗,它由一道道金色因果线汇聚而成,形成一条奇异的长河,这条因果河会在某处分流,一部分染着黑色瑕疵的金线,一部分完美无瑕。 带着瑕疵的因果线往前流动,继续分流,通往数个完全不同的地方。 苏黎的记忆彻底被唤醒,她恍然明白了这是什么。 这是新的规则。 拨开因果线,在光照不到的地方,一个银色的光团被锁链层层束缚,离得老远也能感受到那上面传来的道韵,她能听见有什么在耳边呼唤。 ——过来,过来,帮我解开锁链。 苏黎迟疑:“哥哥?” 这种气息,与她每次从哥哥身上感受到的一模一样。 “原来天道也是有形态的吗?” ——当然,万事万物都会以一定的形态存在于因果长河,天道也不例外。 苏黎一步步靠近。 银色的光球似激动般的抖了抖。 苏黎走到跟前:“我要怎么做?斩断这些锁链?” ——捏碎它,快,捏碎它!你能捏碎它! 苏黎伸手,银色光球屏息,苏黎的手拐了个弯,猛然从银色光团上抽出一道金色因果线。 捏住因果线,她毫不犹豫的后退两步:“还得多谢你提醒我万事万物都存在于因果长河,也就意味着我的因果线能够在你身上生效,天命。” 银色光球静了静。 ——你在说什么?我是天道。 “你不是。”苏黎摇头,毫不犹豫的在因果线上打了第一个节。 外面,乌云笼罩了整片洪荒大陆,天色瞬间满是黑云,雨水倾盆而下,圣人们皆有所感。 通天豁然起身,中宫殿门开,他二话不说就要往外走,宫人想要跟上撑伞,被他挥手制止。 “不必。” 他踏入雨中,雨水却像是有意识的避过,倾盆大雨中身上始终干爽,雨中行走如同闲庭信步,看似步速不快,确实寥寥两三步就到了书房外。 挥挥手,书房的大门就这么开了。 室内空荡荡,苏黎凭空不见,整个人无影无踪。 守在书房外的宫人一声惊叫,惶恐告罪。 通天摇头:“与你无关,是时机到了。” 因果长河 苏黎动手打第二个结。 ——停手! 苏黎充耳不闻。 ——你是真的觉得你没认错人? 声音里怎么听都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苏黎手上动作不停:“我看着像傻吗?你真的,太拙劣了。你是不知道平常我哥怎么跟我说话吧?” ——就凭这个?! 苏黎:“就凭这个。” “其实错了也没关系,错了就错了呗。在这个节骨眼上表现得这么反常,白遭罪那不也纯纯的活该吗?” 银色光球有那么一瞬间的涣散。 如果要写失败检讨,“苏黎她不是个人”肯定被写在头一条。 还得加大加粗! “你说我要是真让你生,你能生出来个什么?”苏黎攥着手里的线,干脆利落的把它团成个麻球。 银色光球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开始往外漏银色光点。 苏黎一脸嫌弃,手上磋磨因果线条的力气更大了几分。 “噫你好恶心。” 她站得更远了点。 …… 她玩得开心,人族可是乱了套。 因果长河中时间流速飞快,大王失踪的消息能瞒住三五天,却瞒不过三五年。 子卿几乎是被赶鸭子上架,懵头转向的登基,幸亏三清都在作为震慑,被苏黎调.教出来的官员们以最快的速度适应新王。 过了一年,某日子卿在书房处理公务,突然被垫子下面弹出来的什么东西捶了腿。 她皱眉起身,从垫子下面的暗格里找到了一份像书一样厚的信。 或许就是本书。 她看着上面“殷商五年发展,十年规划”几个大字,眼神放空。 果然,我娘还是我娘。 没人能逃出一线生机的手掌心,没有人! 第106章 番外一 “你说什么?” 妖国,陆压掏了掏耳朵,脸上明明白白的错愕。 对面,过来传话的小妖额头渗出冷汗,磕磕绊绊又干巴巴重复:“妖皇陛下…陛下他、他、他……” 他眼睛一闭:“他怀孕了!” 是真豁出去了,用的力气不小,话说出口,有回音在屋子里回荡,殿内侍候的侍从侍女全都屏息,一个个恨不得变成石头。 那小妖偷偷瞄了一眼大皇子的表情。 看见他在保持了数秒钟的空白表情后,慢慢眨了眨眼,朝自己投来目光。 小妖一惊,他修为低微,几乎在对视的瞬间就被那双眼睛里的大日金炎刺伤,赶紧低头。 “挺好,回去替我恭喜父皇和母后,稍后妖国情况再稳定些我就回天庭看他们。” “另外此事我会告知弟弟们,他们会先过去。” 小妖退下,陆压挥退殿内侍从侍女,坐在椅子上按了按额角。 时隔十余年,妖国使者再临朝歌。 道路两侧人族却是截然不同,身上的衣服更好了,街道更干净了,就连精气神都与十几年前大不一样。 十几年前们看见腾云驾雾落在城外的妖国使者的时候是敬畏,现今,朝歌城内随便走几步就有可能碰见个传说里边的仙人,们对妖国使者更多的是纯然的好奇。 这次打头的依旧是芷音,前后两次过来,有对比,她的感触也最深。 这是子卿上位后办的同一件大事。 母王突然失踪的阴影还没有褪去,朝堂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气氛古怪,妖国来使的接待不但事关殷商脸面,更是关乎她能否镇住那些臣子。 甭管镇不镇的住人族的朝臣,妖国来使反正是被震住了。 驿站的整座建筑既非人族常用的木制样式,也非妖国那种各具种族特色的模样。 金属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银白的辉光,表面光滑平整,又交叠错落,以极其复杂的结构堆砌而成,其上满是装饰一般的花纹,定睛看去才能发现,那是阵纹。 这东西坐落在朝歌,仅比王宫最高的主殿屋脊矮上些许,二者遥遥相望,站在驿站的最上层,便能俯瞰下方纵横交错的街道。 “真是厉害啊。” “不愧是妖尊。” 甭管新法则刚一出来的时候,大家都是怎么在心里骂某人的,真说出口的全都是对苏黎的吹捧。正如没有人敢骂天道,现在也没人敢冒着体验怀孕的危险去骂苏黎。 “等回去以后我也要照着这个改建我的房子。” “你就看看到底画了多少阵纹,你确定能建的出来?” “简化还不行吗?” 出使的妖族们聊起了天,其中一位十多年前就跟着芷音来过人族一趟的妖一脸神秘:“真可惜你们没看见这里十多年前的样子。” 其他妖被勾起好奇心。 “是什么样子?难道比现在还好?不能吧?看看这,都已经不比我们妖国差了,我可想象不出再好能是什么样子。” 那妖摇头:“哪是好啊?那个时候这座城里的路都是坑坑洼洼的,相对偏僻的角落散发着异味,那些人族看了会法术的妖族就疯狂追捧,又是跪拜又是祈祷,比现在差得远。” 作为听众的妖族们脸上满是惊奇。 “十几年就变成了这样?” “妖尊真是了不起。” 妖尊她甚至对妖国会派使者早有预料。 新的法则运行下去,妖国可谓是头号受害国,苏黎在察觉到自己即将和天命来个了结之前,早早就做出了安排。 子卿看着眼前这身由羽毛制成的羽衣,以红与黑为主基调,仔细看去,使用的羽毛颜色种类全都十分丰富,这些颜色和谐的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贵气。 当然,这东西它挑穿的人,穿在适合的人身上叫贵气,穿在不适合的人身上,说不定会让人怀疑鸵鸟跑到了大街上。 ——这正是当初西岐引诱凤阳“凤鸣岐山”的那件羽衣。 子卿于第二天早朝正式与妖使会面,芷音他们这才知道人族的大王竟然换了人,现在在上头的这位是妖尊与通天圣人的女儿。 “为祝贺大王登基,妖国献上贺礼,以示妖族与人族永远交好的心意。”芷音垂眸,反应极快,默默划掉礼物清单上陆压亲□□代的金乌羽毛,其他灵植灵物照送不误。 既然大王都换人了,再用金乌羽毛刺这么一下实在说不过去。 子卿欣然接受礼物,没忘了回礼。 “母王走前猜到妖国可能会派使者,便早早备好了礼物,还请妖使带回,这是孤的一片心意,亦是母王的一片心意。” 芷音毫无危机感,倒是朝中的大臣们闻言,眼皮跳了跳。 商容脑中迅速权衡了一下——以现在人族这边的战斗力,妖国肯定是打不过。 想明白这点,他一点点放松下来。 妖族一行人在朝歌呆了几日,就着通商的各项条款重新敲定了一下,芷音便带人走了。 陆压看到被包装严实的盒子时,心头就有种奇妙的预感。 “你把羽毛送去了对吧?”开箱之前他跟芷音确认。 芷音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大王都换人做了,那又不是妖尊,何必去欺负一个小孩?” 陆压捂着头张张嘴,看芷音一脸认真,他也就什么都没说,只默默打开了礼物盖子,目光落在被整整齐齐叠起来的羽衣上。 直勾勾的看了许久,又抬头看向芷音。 他把衣裳从盒子里拎出来。 挺长的一件,说是衣裳,其实更像披风。 但不管它像什么,给鸟送羽衣,还是羽毛制成的羽衣,这真的很过分! ——这就好像给一个脱发患者送假发。 不,秃头能用假发,但他要是穿上这件衣裳,一天之内国主掉毛、不得不披上羽毛遮挡一二的消息就能传遍整个妖国! 陆压把羽衣塞进芷音怀里。 “欺负小孩?谁欺负谁?” 芷音抱着衣裳,叹口气,转身就要带着羽衣走。 被陆压别别扭扭的给拦下。 “等等,你要去哪?” 芷音挑眉:“殿下不是不想要这件衣裳吗?” 陆压清清嗓子:“要!谁、谁说我不要?” 芷音:?? 陆压的整张脸刷的一下子就红透了,气沉丹田,一口气的大声道:“反正你别想把别的鸟的羽毛披在身上!” 这一声出来,殿内一片死寂,陆压心里飞快划过无数个念头,庆幸殿内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有先见之明的挥退了侍从侍女,另一方面又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尴尬的脚趾抠地,不敢看芷音的表情。 芷音沉默半晌,扑哧一声笑出来。 “你看看这上面用的,都是凡鸟的羽毛,你有没有想过,我看到这些鸟的时候,比起把它们的羽毛披在身上,其实更想把毛拔干净,把肉烤了吃?” 陆压瞥了一眼羽衣,是的,没有一丁点灵力波动,是凡鸟羽毛做的。 本来就微红的脸颊在一瞬间整个炸了,他逃跑似的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宫殿:“我父皇又怀了,我得去天庭看看,妖国交给你了,你肯定没问题。” 芷音:“……” …… 天庭 陆压冲进来的时候整个鸟几乎都炸成一个大火球,风风火火的冲进来,要不是大日金炎为证,天兵天将都差点以为是哪个不要命的跑来刺杀。 “小一你疯了?!” 差点被撞个满怀的红玉飞快后退几步,躲开从外边射过来的火球。 陆压停了下来。 “咦?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被谁打了?” 小五直愣愣的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喃喃:“不对啊,没有巴掌印。” 陆压差点直接跳起来:“你快闭嘴吧!不是打的。” 小六啧啧:“总不能是未来嫂子亲的吧?” 陆压:“你是不是想打架?” 眼看就要打起来,羲和赶紧清了清嗓子,早就脱离小朋友范畴的大朋友们全都特别听话的瞬间安静下来。 “别闹,别吵,你们父皇身体不舒服。” 怀孕的时候本就容易烦躁,帝俊听着他们闹哄哄的吵闹,天知道花了多大的力气去克制,才没有直接把他们挨个丢出去。 羲和的开口很及时。 陆压的目光落在他父皇——的肚子上。 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露出几分古怪。 “你那是什么表情?” 一枚灵果正中脑壳,陆压捂住脑门,看着动手的父皇,整个鸟都傻了。 帝俊这次的反应可以说和上次截然不同,上次除了萎靡一点,性格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这次总是容易暴躁。 大概是肚子里孩子的属性与他自身相反的缘故。 “我听小六刚才说未来嫂子?是芷音吗?”羲和浅笑着问。 还不等陆压回答,其他兄弟几个倒是一个比一个积极。 “是啊是啊没错。” “母后你是不知道,他们就差临门一脚了。” “就差备上聘礼去提亲了。” “等等,谁的修为更高来着?好像小一比芷音略高一线吧?该备的不是聘礼,是嫁妆吧?” 眼看他们越说越离谱,陆压忍不了了,挥拳头假装要打人,那几个说的最欢的调头就跑。 陆压:“站住别跑!” “不跑?我们看着像傻吗?” 羲和看着他们吵吵闹闹的跑出去,摇头:“真是长不大啊。不过小一和芷音的事确实该做些安排了。” 帝俊:“过两日就给火云洞传信,或者让少商帮忙联络也行。” 第107章 番外二 三教主力被扣在人界的第五年,阵法的教学进度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不是因为他们研究出了什么好办法,而是学会一些阵法的学生们反向操作,把每一步落笔地点总结出计算公式,又把每个节点需要输出的灵力进行定量表达,也就是说,发明一个计量单位。 云中子府上 小小一张纸被十一金仙传阅,有那迫不及待的凑过去瞅瞅,广成子叹气,把一张纸分成十三份,他们十一人外别说学生们,就连不少一同监考的官员,看见她那张脸都怕的要命,尤其是原本就心里有鬼,心虚的那些,更是头都不敢抬。 “诸位还是抬起头一起看看比较好,毕竟要所有监考官过目,确保这卷子没被人拆开过。” “曹督察长说得对。” “是该检查一下。” 有那出声应和的,自然也有那不敢吱声的,只能随大流的匆匆瞥去一眼,就是这一眼,让他们瞪大了眼睛。 完好无损! 这怎么可能? 不等他们想明白,曹云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们一眼,就将试卷分发了下去。 学生们看到卷子反应不一,寒门出身的大多松了一口气,大部分权贵的一代三代们固然觉得遗憾,倒也没有太大反应,本就是些小道消息,不值得相信,少部分没什么才能,能通过乡试都是因为透题的一世祖彻底傻了眼。 这和得到的消息不一样! 不一样就对了。 早在某些人开始计划时,子卿就已经察觉,与其说是泄题,倒不如说是一场谍中谍大戏。 学子们考试结束交了卷,还没等他们离开考场,十来个士兵一股脑的冲进来,快速精准的把其中几位监考官抓住,台下满座皆惊。 门外还有士兵列队驻守。 插翅难逃! 那几人自知东窗事发,见这些士兵服装制式,看出他们隶属于督查组,一个个白了脸冲着曹云连连求饶:“曹督察长,我们是一时鬼迷心窍啊,我们知道错了,题目这不是没被泄露出去吗?饶命啊。” 此言一出,台下考完的学生们心头一颤,一人脾气暴烈些,豁然起身,对他怒目而视。 “所以小道消息也不全是假的,竟然真的有人准备透题!” 不光这一处,凡是参与此事的家族都被士兵给围了,出手迅速,可谓一击即中。 等到牢房人满为患,许多人这才如梦初醒,想起当初苏黎初露锋芒之时的模样,后知后觉的称赞有其母必有女。 被称赞的当事人此时此刻约莫是不大想承认自己像母王。 好消息:母王回来了。 坏消息:她不但没有把人族重新接手的打算,还把父后给拉走了,美其名曰——迟到的蜜月。 好消息:蜜月地点还是在人族,只是会去朝歌意外的城池四处转转。 坏消息:没说具体是哪,只要他们不想被找到,那就算在眼皮子底下也永远不可能被找到。 “我看你科举弄得就挺好,别忘了下一步是彻底废除奴隶制。” 苏黎叮嘱了这么一句,便与通天相携而去。 徒留子卿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许久,些许伤感还没来《[洪荒]那条河她有毒》,牢记网址:.1.进去。 那也耐不住知道的少数官员中就有人居心叵测。 一位巡查的士兵以如厕为借口悄悄离队,接应着黑衣的蒙面人翻墙进来,事毕,转身归队,状似无事发生。 黑衣人轻手轻脚,早早把路线烂熟于心,极其顺畅的走到放置试卷的地方,他仔细听着巡逻兵卒的脚步声,在火把转过弯照亮这里之前躲到更深的角落,等着列队的兵卒走远,转身眨眼的功夫就溜进房间门。 …… “听说了吗?据说考试题目流出来了。” 朝歌各大客栈近期人满为患,基本是从各地过来的学子,在这样的地方,消息最是流通。 是的,经过提出这个想法的学生们的一致认可,计量单位被以苏黎的名字命名。 提义被呈到子卿案头的时候,她看着“一黎”和“一受”,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黎”。 太乙摆手打断:“没必要严格按着那个来,比例一样就行。” 云中子点头,跟着书上的例图,指尖灵力涌动,与半空画了个聚灵阵。 最后一笔落成,云中子长舒一口气,正要说话,阵法白光大亮,灵气疯狂涌入,某一刻,房顶传来砰的一声,众人抬头看去,便见整个屋顶哗啦啦的砸了下来。 众人愕然,却是反应极快,各显神通,眨眼出现在室外。 “这是怎么回事?” 云中子皱眉看向手里的纸,先前没注意,阵图角落有一行小字——若灵力输入太多,超过各类材料的承受上限,可能会导致周围物品粉碎,故建议在开阔处实验,否则请按照标准强度来绘制。 阐教众人:“……” …… 人族学习阵法的路被打通,学堂紧接着开了机械制造相关的课程,从阵法引申到机械,再到蒸汽机的发明,阵法填补了蒸汽机效率低下的问题,人族各类科学快速的发展,几乎称得上日新月异。 同年,子卿按照母王留下的规划,叫来商容、比干、梅伯、姜子牙等一干重臣拟开科举,时隔五年,朝中剩余的贵族们好了伤疤忘了疼,从科举的事宣布出来开始,便阻力颇多。 子卿并未如苏黎那般以血.腥手段强制镇压,这给了一些人她软弱可欺的错觉,之后便闹腾的更欢了。 科举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推行,凡是想参考者,不分男女,一视同仁。 眼看着从下面选拔上来的人从乡试到省试,都聚集到朝歌,有人终于忍不住了。 省试前两天,晚上 夜色渐浓,月亮被云层遮盖,天上一片漆黑,地面更是不见一丝光亮,真真就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倒不一定,却正是个适合来偷题的日子。 省试的场地 从几日之前就开始重兵把守,不论早上还是晚上,都有兵卒轮班,巡查的规律更是只有少数官员才知道,务必做到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那也耐不住知道的少数官员中就有人居心叵测。 一位巡查的士兵以如厕为借口悄悄离队,接应着黑衣的蒙面人翻墙进来,事毕,转身归队,状似无事发生。 黑衣人轻手轻脚,早早把路线烂熟于心,极其顺畅的走到放置试卷的地方,他仔细听翅难逃! 那几人自知东窗事发,见这些士兵服装制式,看出他们隶属于督查组,一个个白了脸冲着曹云连连求饶:“曹督察长,我们是一时鬼迷心窍啊,我们知道错了,题目这不是没被泄露出去吗?饶命啊。” 此言一出,台下考完的学生们心头一颤,一人脾气暴烈些,豁然起身,对他怒目而视。 “所以小道消息也不全是假的,竟然真的有人准备透题!去,一转头就对上一张非人类的机械脸,子卿捂住胸口倒退两步。 她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在这?!” “父亲母亲他们会回来的,别伤心。”子醒歪歪头,伸手,试探性的在子卿头上拍了拍。 被拍成鸟窝头的子卿:“……” 叹息一声,什么伤感情绪都没了。 三教主力被扣在人界的第五年,阵法的教学进度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不是因为他们研究出了什么好办法,而是学会一些阵法的学生们反向操作,把每一步落笔地点总结出计算公式,又把每个节点需要输出的灵力进行定量表达,也就是说,发明一个计量单位。 云中子府上 小小一张纸被十一金仙传阅,有那迫不及待的凑过去瞅瞅,广成子叹气,把一张纸分成十三份,他们十一人外别说学生们,就连不少一同监考的官员,看见她那张脸都怕的要命,尤其是原本就心里有鬼,心虚的那些,更是头都不敢抬。 “诸位还是抬起头一起看看比较好,毕竟要所有监考官过目,确保这卷子没被人拆开过。” “曹督察长说得对。” “是该检查一下。” 有那出声应和的,自然也有那不敢吱声的,只能随大流的匆匆瞥去一眼,就是这一眼,让他们瞪大了眼睛。 完好无损! 这怎么可能? 不等他们想明白,曹云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们一眼,就将试卷分发了下去。 学生们看到卷子反应不一,寒门出身的大多松了一口气,大部分权贵的一代三代们固然觉得遗憾,倒也没有太大反应,本就是些小道消息,不值得相信,少部分没什么才能,能通过乡试都是因为透题的一世祖彻底傻了眼。 这和得到的消息不一样! 不一样就对了。 早在某些人开始计划时,子卿就已经察觉,与其说是泄题,倒不如说是一场谍中谍大戏。 学子们考试结束交了卷,还没等他们离开考场,十来个士兵一股脑的冲进来,快速精准的把其中几位监考官抓住,台下满座皆惊。 门外还有士兵列队驻守。 插翅难逃! 那几人自知东窗事发,见这些士兵服装制式,看出他们隶属于督查组,一个个白了脸冲着曹云连连求饶:“曹督察长,我们是一时鬼迷心窍啊,我们知道错了,题目这不是没被泄露出去吗?饶命啊。” 此言一出,台下考完的学生们心头一颤,一人脾气暴烈些,豁然起身,对他怒目而视。 “所以小道消息也不全是假的,竟然真的有人准备透题!” 不光这一处,凡是参与此事的家族都被士兵给围了,出手迅速,可谓一击即中。 等到牢房人满为患,许多人这才如梦初醒,想起当初苏黎初露锋芒之时的模样,后知后觉的称赞有其母必有女。 被称赞的当事人此时此刻约莫是不大想承认自己像母王。 好消息:母王回来了。 坏消息:她不但没有把人族重新接手的打算,还把父后给拉走了,美其名曰——迟到的蜜月。 好消息:蜜月地点还是在人族,只是会去朝歌意外的城池四处转转。 坏消息:没说具体是哪,只要他们不想被找到,那就算在眼皮子底下也永远不可能被找到。 “我看你科举弄得就挺好,别忘了下一步是彻底废除奴隶制。” 苏黎叮嘱了这么一句,便与通天相携而去。 徒留子卿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许久,些许伤感还没来《[洪荒]那条河她有毒》,牢记网址:.1.进去。 那也耐不住知道的少数官员中就有人居心叵测。 一位巡查的士兵以如厕为借口悄悄离队,接应着黑衣的蒙面人翻墙进来,事毕,转身归队,状似无事发生。 黑衣人轻手轻脚,早早把路线烂熟于心,极其顺畅的走到放置试卷的地方,他仔细听着巡逻兵卒的脚步声,在火把转过弯照亮这里之前躲到更深的角落,等着列队的兵卒走远,转身眨眼的功夫就溜进房间门。 …… “听说了吗?据说考试题目流出来了。” 朝歌各大客栈近期人满为患,基本是从各地过来的学子,在这样的地方,消息最是流通。 是的,经过提出这个想法的学生们的一致认可,计量单位被以苏黎的名字命名。 提义被呈到子卿案头的时候,她看着“一黎”和“一受”,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黎”。 太乙摆手打断:“没必要严格按着那个来,比例一样就行。” 云中子点头,跟着书上的例图,指尖灵力涌动,与半空画了个聚灵阵。 最后一笔落成,云中子长舒一口气,正要说话,阵法白光大亮,灵气疯狂涌入,某一刻,房顶传来砰的一声,众人抬头看去,便见整个屋顶哗啦啦的砸了下来。 众人愕然,却是反应极快,各显神通,眨眼出现在室外。 “这是怎么回事?” 云中子皱眉看向手里的纸,先前没注意,阵图角落有一行小字——若灵力输入太多,超过各类材料的承受上限,可能会导致周围物品粉碎,故建议在开阔处实验,否则请按照标准强度来绘制。 阐教众人:“……” …… 人族学习阵法的路被打通,学堂紧接着开了机械制造相关的课程,从阵法引申到机械,再到蒸汽机的发明,阵法填补了蒸汽机效率低下的问题,人族各类科学快速的发展,几乎称得上日新月异。 同年,子卿按照母王留下的规划,叫来商容、比干、梅伯、姜子牙等一干重臣拟开科举,时隔五年,朝中剩余的贵族们好了伤疤忘了疼,从科举的事宣布出来开始,便阻力颇多。 子卿并未如苏黎那般以血.腥手段强制镇压,这给了一些人她软弱可欺的错觉,之后便闹腾的更欢了。 科举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推行,凡是想参考者,不分男女,一视同仁。 眼看着从下面选拔上来的人从乡试到省试,都聚集到朝歌,有人终于忍不住了。 省试前两天,晚上 夜色渐浓,月亮被云层遮盖,天上一片漆黑,地面更是不见一丝光亮,真真就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倒不一定,却正是个适合来偷题的日子。 省试的场地 从几日之前就开始重兵把守,不论早上还是晚上,都有兵卒轮班,巡查的规律更是只有少数官员才知道,务必做到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那也耐不住知道的少数官员中就有人居心叵测。 一位巡查的士兵以如厕为借口悄悄离队,接应着黑衣的蒙面人翻墙进来,事毕,转身归队,状似无事发生。 黑衣人轻手轻脚,早早把路线烂熟于心,极其顺畅的走到放置试卷的地方,他仔细听翅难逃! 那几人自知东窗事发,见这些士兵服装制式,看出他们隶属于督查组,一个个白了脸冲着曹云连连求饶:“曹督察长,我们是一时鬼迷心窍啊,我们知道错了,题目这不是没被泄露出去吗?饶命啊。” 此言一出,台下考完的学生们心头一颤,一人脾气暴烈些,豁然起身,对他怒目而视。 “所以小道消息也不全是假的,竟然真的有人准备透题!去,一转头就对上一张非人类的机械脸,子卿捂住胸口倒退两步。 她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在这?!” “父亲母亲他们会回来的,别伤心。”子醒歪歪头,伸手,试探性的在子卿头上拍了拍。 被拍成鸟窝头的子卿:“……” 叹息一声,什么伤感情绪都没了。 第108章 番外三 夜色漆黑如墨,唯有微弱的月光,从四处漏风的墙壁缝隙渗漏进来,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六岁的小女孩看着只有四五岁大,她身上穿着一身缝缝补补依旧不大合身的衣裳,蜷缩着侧身躺着,被冻得睡不着觉。 外面又传来吵闹声。 床上的小女孩翻了个身,看见裹着破被睡得正香的兄长,又打了个哆嗦,目光里满是羡慕。 兴许是被她翻身的动静吵到,男孩半梦半醒的嘟囔几句,挥着胳膊朝这边拍了两下。 女孩小心的退开,屏息,等着男孩安静下来,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外面的吵闹声突兀的变得高亢,男人的打骂声、女人的尖叫声……女孩用袖子蒙住头,把耳朵堵起来,那尖叫声依旧无孔不入。 临近的人家被吵醒,过来敲门,男人扔下手里的木棍,瞥了一眼畏缩的蜷缩在地上的女人,大步走到门口去开门。 是来劝架的邻居。 “这又是怎么了?大晚上的打媳妇?哪至于闹成这样?” 另一家的男人也睡眼朦胧的出来,没好气道:“就是!再说,你们不睡觉别人还要睡呢,又打又叫的,吵死了。” 刚才还在打媳妇的男人是个不讲理的,他冷哼一声:“我打我的媳妇,我乐意,关你们什么事?你们爱睡睡,睡不着就别睡。” 他也不怕打起来,左邻右舍这几个男人,就数他身材最高大。 别看他家里最穷,但穷的是家里边那个贱娘们和两个孩子,可不是他。 门口那两个男人看他一脸不服就打的混不吝模样,一个个被噎的面色铁青,却不敢再劝。 第二个男人本就没有睡醒,他没好气的扔下一句:“随你的便,又不是我媳妇,你动静弄得小点吧。” 说完,转身回家,砰的一声关上门。 仅剩先来的男人和他对峙,那人也心里打鼓,最后只叹息一声,走了。 男人关门,路过屋子的时候从窗口扫了一眼,小女孩一动不动,装出熟睡的模样。 男人看见儿子睡得香,满意的点点头。 休息的好才有力气干活,田里的地还有家里的活,全都等着小崽子去干呢。 他迈着四方步,摇头晃脑的走了。 小女孩看他走远才又睁开眼睛,不一会,后院又传来打骂声,这次没了女人的尖叫,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嘴,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咽。 房间里的小姑娘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瞳孔像是反射不出一丁点亮光。 …… 后来朝歌建了学堂。 此时的小姑娘已经八岁了,依旧瘦瘦小小,看着才五六岁大,整个人又干又瘦,脸色蜡黄,头发像枯草。 那双眼睛却是亮极了。 她拉着母亲的手,前所未有的高兴:“娘,我要去学堂!” 大王说了,去学堂读书不收费,还管饭,这样的好事,母亲肯定不会拒绝,对吧? 男人从外面大步流星的走进来,拽着她的胳膊一把甩开:“去学堂?去什么学堂?去学堂得少给家里干多少活?不行,你得干活赚钱!” 小女孩跌倒在地上,被摔的不轻,半天没能爬起来。女人又心疼又害怕,却在男人看过来的时候瞬间没了勇气。 她怯懦的往后缩了缩,仍旧鼓起仅剩的那点勇气,小声道:“我去纺织厂工作补贴家用,她想去学堂,就让她去吧。” 这一声嘟囔在男人看来就是对自己的反抗,瞬间沉下脸,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把人从椅子上拖下来:“你说什么?” 女人发出短促的尖叫,又在男人挥去拳头的时候噤声,下意识的蜷缩起来,护住头。 男孩从外面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喊:“快放开娘!” 男孩跑过来抱住男人的胳膊。 男人想把胳膊抽出来,但是男孩常年在地里干活,力气不小,抽了两下竟然没抽动,他顿时涨红了脸,再抽时用上了全力。 男孩被甩出去,耳边响起一声尖叫,是男人就着蓄起全身力气的机会,一拳打在女人挡在头顶的手臂上。 这一拳下来,衣服下面青紫一片。 男人喘着粗气,一拳又一拳的落下来,两个小孩赶紧跑上来拉架,但谁也拉不住暴怒的男人。 女孩想起什么,在又被甩飞出去后大声道:“大王说如果家里有孩子去读书,可以多领一架曲辕犁!” 此时的男人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眼看母亲满头满脸满身的血,呼叫声越来越微弱,男孩拎起从田间带回来的农具,从后面一点点逼近。 小女孩看着这一幕,没忍住瞪大了眼睛。 就是她脸上的表情变化引起了男人的注意。 男人猛然回头看去,正看见男孩砸下手里的农具,他一声暴怒的大喝,劈手夺走了东西。 然后的事在女孩记忆中就是一片血色。 男人发了疯,杀了男孩,等邻居报案,兵卒过来的时候,屋里已经是满地的鲜血,男人被带走了,他再也没能回来,据说是被大王钦点的死刑,但是谁在乎他的死活呢?他被砍了头,尸体都没人收,最后大概是被谁卷走扔掉了吧? 哥哥也死了,被那个男人用农具打得血肉模糊,娘还活着,但那日受了刺激,变得疯疯癫癫。 小女孩最后还是去了学堂。 午夜梦回,她永远也忘不了因为自己泄露情绪而被发现、被打死的哥哥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晚上她终于有被子盖了,但她总是满身冷汗的惊醒。 后来?后来在时间的冲刷下,那些记忆如同被海水冲刷的沙砾,渐渐变得模糊。 在学堂里学到的东西填充着她的头脑,她总是拼命的学,让自己的每时每刻都无比的充实,再没有空闲去思考其他。 她以那一届最优秀的成绩从高级班毕业,这本该是个值得高兴的事,但是早期的挨打和这么多年的疯癫,掏空了母亲的身体,母亲也死了。 她没有选择继续读书。 她成了江陵县令。 江陵县令、督察组长、官职体系改制之后的吏部尚书,最终官至尚书令,位及人臣,三朝元老。 她是曹云。 头发花白的老人躺在床上,一切声音都好似早已远去,身边围了一圈的小辈,有人握住了她的手,男人的面容一如几十年前般年轻,他捧着曹云苍老的手,哭的稀里哗啦。 曹云的意识渐渐模糊,从儿时开始,这一生的经历走马观花的般的在脑中过了一遍,她想要握紧男人的手,手上却失了力道,滑了下去。 罢了。 曹云合上眼,放任自己的意识渐渐陷入混沌。 男人傻了,瞪圆了通红的眼睛,愣了好一会:“阿云、阿云?” 没能得到回答。 他又唤了一声,声音带着颤抖:“阿云?” 依旧一片死寂。 不知道是谁忍不住呜咽出声,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男人和小辈们哭成一团,过了许久哭声才渐渐停下。 男人一手操办了曹云的后事,到了夜深人静时,白色的肥啾团子把自己团成个球,落在后院树枝的最高点默默垂泪,哭着哭着感觉到自己被一双手捧了起来,小巧的翅膀炸开,黑色的豆豆眼里还半挂着一滴将坠不坠的泪。 他看到了曹云——飞在半空的曹云。 “嗟?” 他呆愣愣的,半天没能反应过来,身体倒是下意识的放松下来,乖乖呆在女人手上。 已经恢复成年轻模样的曹云叹息,伸手擦掉了他眼角的泪水。 “我上了封神榜。” 她伸手拨开树叶,露出一个挤着一个,齐刷刷蹲在树枝上一字排开的小肥啾,真是一个比一个狼狈,全都哭的稀里哗啦。 “你说说,我要是没能上封神榜,你们可怎么办?万一连大带小的一块被人抓走,那可就糟了。” 夜色漆黑如墨,唯有微弱的月光,从四处漏风的墙壁缝隙渗漏进来,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六岁的小女孩看着只有四五岁大,她身上穿着一身缝缝补补依旧不大合身的衣裳,蜷缩着侧身躺着,被冻得睡不着觉。 外面又传来吵闹声。 床上的小女孩翻了个身,看见裹着破被睡得正香的兄长,又打了个哆嗦,目光里满是羡慕。 兴许是被她翻身的动静吵到,男孩半梦半醒的嘟囔几句,挥着胳膊朝这边拍了两下。 女孩小心的退开,屏息,等着男孩安静下来,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外面的吵闹声突兀的变得高亢,男人的打骂声、女人的尖叫声……女孩用袖子蒙住头,把耳朵堵起来,那尖叫声依旧无孔不入。 临近的人家被吵醒,过来敲门,男人扔下手里的木棍,瞥了一眼畏缩的蜷缩在地上的女人,大步走到门口去开门。 是来劝架的邻居。 “这又是怎么了?大晚上的打媳妇?哪至于闹成这样?” 另一家的男人也睡眼朦胧的出来,没好气道:“就是!再说,你们不睡觉别人还要睡呢,又打又叫的,吵死了。” 刚才还在打媳妇的男人是个不讲理的,他冷哼一声:“我打我的媳妇,我乐意,关你们什么事?你们爱睡睡,睡不着就别睡。” 他也不怕打起来,左邻右舍这几个男人,就数他身材最高大。 别看他家里最穷,但穷的是家里边那个贱娘们和两个孩子,可不是他。 门口那两个男人看他一脸不服就打的混不吝模样,一个个被噎的面色铁青,却不敢再劝。 第二个男人本就没有睡醒,他没好气的扔下一句:“随你的便,又不是我媳妇,你动静弄得小点吧。” 说完,转身回家,砰的一声关上门。 仅剩先来的男人和他对峙,那人也心里打鼓,最后只叹息一声,走了。 男人关门,路过屋子的时候从窗口扫了一眼,小女孩一动不动,装出熟睡的模样。 男人看见儿子睡得香,满意的点点头。 休息的好才有力气干活,田里的地还有家里的活,全都等着小崽子去干呢。 他迈着四方步,摇头晃脑的走了。 小女孩看他走远才又睁开眼睛,不一会,后院又传来打骂声,这次没了女人的尖叫,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嘴,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咽。 房间里的小姑娘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瞳孔像是反射不出一丁点亮光。 …… 后来朝歌建了学堂。 此时的小姑娘已经八岁了,依旧瘦瘦小小,看着才五六岁大,整个人又干又瘦,脸色蜡黄,头发像枯草。 那双眼睛却是亮极了。 她拉着母亲的手,前所未有的高兴:“娘,我要去学堂!” 大王说了,去学堂读书不收费,还管饭,这样的好事,母亲肯定不会拒绝,对吧? 男人从外面大步流星的走进来,拽着她的胳膊一把甩开:“去学堂?去什么学堂?去学堂得少给家里干多少活?不行,你得干活赚钱!” 小女孩跌倒在地上,被摔的不轻,半天没能爬起来。女人又心疼又害怕,却在男人看过来的时候瞬间没了勇气。 她怯懦的往后缩了缩,仍旧鼓起仅剩的那点勇气,小声道:“我去纺织厂工作补贴家用,她想去学堂,就让她去吧。” 这一声嘟囔在男人看来就是对自己的反抗,瞬间沉下脸,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把人从椅子上拖下来:“你说什么?” 女人发出短促的尖叫,又在男人挥去拳头的时候噤声,下意识的蜷缩起来,护住头。 男孩从外面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喊:“快放开娘!” 男孩跑过来抱住男人的胳膊。 男人想把胳膊抽出来,但是男孩常年在地里干活,力气不小,抽了两下竟然没抽动,他顿时涨红了脸,再抽时用上了全力。 男孩被甩出去,耳边响起一声尖叫,是男人就着蓄起全身力气的机会,一拳打在女人挡在头顶的手臂上。 这一拳下来,衣服下面青紫一片。 男人喘着粗气,一拳又一拳的落下来,两个小孩赶紧跑上来拉架,但谁也拉不住暴怒的男人。 女孩想起什么,在又被甩飞出去后大声道:“大王说如果家里有孩子去读书,可以多领一架曲辕犁!” 此时的男人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眼看母亲满头满脸满身的血,呼叫声越来越微弱,男孩拎起从田间带回来的农具,从后面一点点逼近。 小女孩看着这一幕,没忍住瞪大了眼睛。 就是她脸上的表情变化引起了男人的注意。 男人猛然回头看去,正看见男孩砸下手里的农具,他一声暴怒的大喝,劈手夺走了东西。 然后的事在女孩记忆中就是一片血色。 男人发了疯,杀了男孩,等邻居报案,兵卒过来的时候,屋里已经是满地的鲜血,男人被带走了,他再也没能回来,据说是被大王钦点的死刑,但是谁在乎他的死活呢?他被砍了头,尸体都没人收,最后大概是被谁卷走扔掉了吧? 哥哥也死了,被那个男人用农具打得血肉模糊,娘还活着,但那日受了刺激,变得疯疯癫癫。 小女孩最后还是去了学堂。 午夜梦回,她永远也忘不了因为自己泄露情绪而被发现、被打死的哥哥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晚上她终于有被子盖了,但她总是满身冷汗的惊醒。 后来?后来在时间的冲刷下,那些记忆如同被海水冲刷的沙砾,渐渐变得模糊。 在学堂里学到的东西填充着她的头脑,她总是拼命的学,让自己的每时每刻都无比的充实,再没有空闲去思考其他。 她以那一届最优秀的成绩从高级班毕业,这本该是个值得高兴的事,但是早期的挨打和这么多年的疯癫,掏空了母亲的身体,母亲也死了。 她没有选择继续读书。 她成了江陵县令。 江陵县令、督察组长、官职体系改制之后的吏部尚书,最终官至尚书令,位及人臣,三朝元老。 她是曹云。 头发花白的老人躺在床上,一切声音都好似早已远去,身边围了一圈的小辈,有人握住了她的手,男人的面容一如几十年前般年轻,他捧着曹云苍老的手,哭的稀里哗啦。 曹云的意识渐渐模糊,从儿时开始,这一生的经历走马观花的般的在脑中过了一遍,她想要握紧男人的手,手上却失了力道,滑了下去。 罢了。 曹云合上眼,放任自己的意识渐渐陷入混沌。 男人傻了,瞪圆了通红的眼睛,愣了好一会:“阿云、阿云?” 没能得到回答。 他又唤了一声,声音带着颤抖:“阿云?” 依旧一片死寂。 不知道是谁忍不住呜咽出声,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男人和小辈们哭成一团,过了许久哭声才渐渐停下。 男人一手操办了曹云的后事,到了夜深人静时,白色的肥啾团子把自己团成个球,落在后院树枝的最高点默默垂泪,哭着哭着感觉到自己被一双手捧了起来,小巧的翅膀炸开,黑色的豆豆眼里还半挂着一滴将坠不坠的泪。 他看到了曹云——飞在半空的曹云。 “嗟?” 他呆愣愣的,半天没能反应过来,身体倒是下意识的放松下来,乖乖呆在女人手上。 已经恢复成年轻模样的曹云叹息,伸手擦掉了他眼角的泪水。 “我上了封神榜。” 她伸手拨开树叶,露出一个挤着一个,齐刷刷蹲在树枝上一字排开的小肥啾,真是一个比一个狼狈,全都哭的稀里哗啦。 “你说说,我要是没能上封神榜,你们可怎么办?万一连大带小的一块被人抓走,那可就糟了。” 第109章 穿原著番外一 “拿笔来。” 苏黎一个晃神就听见这道陌生男音,她顺着声音低头看去,黑红色金纹王袍直直撞进眼底,只不过是被穿在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身上。 当即就是倒抽一口冷气朝四周看去,神庙用俱被翻新,轻纱薄帐依旧朦胧可见神像身姿。 方才一瞬不知哪来的怪风,吹起了纱帐一角,底下王袍男人晃了晃神,恍惚的看向神像。 苏黎额角青筋一跳,再看自己的处境——隐身藏匿在上头的一架房梁上。 这应该是另一个世界。 她为什么会来这? 通天呢?有没有一块跟来? 来不及深思,帝辛神色恍惚的接过笔,动作突然顿住,似有一瞬间的清明。 他愣在原处看着自己手里的笔,再看看神像,回头再看,纱帐外是跪了满地战战兢兢的大臣。 他正要放下笔,千里之外立于云端的僧人眉头紧皱,起手便又是一道法诀。 帝辛眼底的清明没了,提笔就要写。 跪地的大臣们皆战战兢兢,有那悄悄抬头的看见这一幕,简直是吓得肝胆俱裂——在女娲娘娘的神像上提字,不管写的什么都是对神仙不敬! “不可啊大王!” “大王三思!” 臣子们劝谏的声音此起彼伏,但此刻被施了法术的帝辛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别说回答,便是半个停顿也没有。 苏黎皱眉,看着帝辛手里的毛笔,再看看铺在地上延绵很远的红色地毯,摇头叹息。 同样是彻头彻尾的神话世界,这设定怎么就差那么多呢?有毛笔、有地毯,恐怕还有椅子吧? 想到这,她就觉得自己的膝盖隐隐作痛,自己怎么就赶不上这样的好事呢? 眼看帝辛就要落笔,她摇摇头,收回发散的思维,弹弹手指施法。 咔嚓—— 笔杆断了。 云端僧人面色大变,看向朝歌方向,身形一晃,身影便从原地消失,直奔朝歌而去。 苏黎施法的那一刻,天色骤变,方才还晴空万里,一瞬间便阴云密布、雷声滚滚,天地威势翻涌,笼罩在女娲庙上。 帝辛瞬间眼神清明,意识到刚才被蛊惑的恍惚,大怒扔下手中半截毛笔,顾不得被飞溅墨汁染黑的手,伸手一把扯掉神像前的纱帐。 纱帐被扯的落下,露出跪在地上的臣子们。 帝辛冷笑怒喝:“是谁?何人算计孤?” 话音刚落,天上雷声应和般的一声轰鸣,不少臣子都抬起头,露出那一张张惨白的脸,丞相商容的脸色也不太好,勉强维持的平静被这一句话打破。 算计? 大王从做王子时便脾气暴躁,但并不昏庸,此时此刻这种状况绝不会胡言。 他抬头看看庙外天象,再看虎目大睁威势凛然的大王,心头重重一跳。 殷商本在离散的气运突然飙升,像是有一只手将西岐的气运硬生生的揪下来一半,姬昌和姬发身上人王的气运节节下落,直到某一刻,像是被人强行拉上幕布,天机混沌,再不可掐算。 六位圣人全都变了脸色,玉虚宫中元始霍然起身脸色难看,身影瞬间消失。金鳌岛碧游宫中。通天眨眨眼,下一刻便抚掌大笑,三十三重天外,合道的道祖皱眉沉吟,垂眸朝朝歌投去一眼,无悲无喜。 谁都没有接引直观来的震撼。 视线穿透正在飙升的殷商气运、穿透女娲神庙的墙壁砖瓦,他看见了横梁上的女人。 人族气运大量聚拢在她周身,像最乖顺的宠物,殷商气运和她气机相连,几乎不可分割的紧密,那人像是察觉到了他,目光凌厉的朝着这边 看来,人族的帝王之气一分为二,帝辛身上的半数是正在衰败的颓靡,她身上的一半却像是冉冉升起的烈阳。 接引后退半步。 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下意识的动作,脸色骤变,一掌拍出。 风停了,雷声都好像远去,圣人出手,纵然只是极其随意的一掌,也非凡人能消受,女娲庙外的暗巷的老鼠们抖了抖胡子,疯了一样地四散着逃命,庙中众人齐刷刷乍起汗毛,却又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一般动弹不得。 苏黎皱眉,伸手欲扯因果线。 三十三重天外,鸿钧,或者说天道皱眉,伸手按下因果银河的震动。 此方世界的天道阻止了她。 忽地狂风大作,将那压下来的一掌给顶了回去,随之而来的是另一道更强,但也更加愤怒些的威压。 又有人出手了。 “接引,你疯了吗?!” 元始赶来时正看见这一幕,下方是包括帝辛在内的绝大部份殷商重臣,天上是毫不留情击出一掌的接引。 要是他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接引这一道攻击不但惊动了元始,女娲庙出事,女娲最快赶到,她皱眉问道:“近日是帝辛来我庙中祭拜的日子,接引你为何会在此?” 接引指向云下庙中藏身的苏黎:“自然是因为我发现这里有个来路不明者,她竟人族帝气加身,属实荒谬!” 元始和女娲垂首看去之际,老子和通天也到了,通天感觉到什么,一愣,向下看去,苏黎身影消失,下一秒便出现在云端。 苏黎冷笑,一点面子也不给,直截了当的扯开接引的遮羞布:“他会在此处,自然是因为他要对人王施法……” 话未说完,佛光弥漫,梵音入耳,金色佛印当头罩下,颇有金刚怒目之色:“此处焉有尔说话的份?” 女娲皱眉,伸手挡了这一道攻击:“她如今身负人族帝气,接引师兄还是冷静些好。” 苏黎不躲不闪,声音都没有抖上半分,仿佛刚才接引那一道攻击只是虚幻的纸老虎。 这样的胆色,便是其他几人也都没忍住多看了她几眼。 紧接着又被她说出的话给摄住了心神。 “对人王施法,蛊惑其在神像上题字,以激怒女娲圣人。” 接引垂眸,脸上平静而克制,看不出半分心思被揭穿的模样,垂下的眼中杀意稍纵即逝。 “简直是一派胡言!” 人未到,声先至。又一佛光弥漫的光头由远及近,瞬息就到了眼前,倒是没有贸然冲上来攻击,圣人威压却像是不要钱似的倾泻而出。 这样的把戏是一丁点都影响不到苏黎。 她在威压下一派轻松自在,缓缓踱了几步,看看自己周围这阵仗,摇头轻叹:“你知道你们俩现在这模样像什么吗?” “阴谋被戳破的恼羞成怒啊。” 接引再忍不住满心杀意,再度出手,青萍剑出,不但破了这道攻击,更是悬停在接引面前。 老子和元始皆看向通天,通天走到苏黎身边,在她额头上敲了敲:“气他们好玩吗?” 苏黎捂住额头,瞥了他一眼:“王后大胆,竟敢打孤?” 通天抱着胳膊:“大王要让人来抓我吗?” 苏黎轻哼一声:“岂敢。” 刚才就觉得这位“通天”状态不对,竟然还真是她的通天。 他们聊得开心,接引和准提要气炸了,其他人都是脸色莫名。 老子皱眉,元始干脆沉下了脸:“通天,这是怎么回事?” 通天要说话,被苏黎制止,她往前踏出一步,笑吟吟地与二人打招呼:“大哥二哥好呀,我是通天的道侣。” 此话一出,一片死寂。 趁着那二人都没回神,她又转头看向接引准提。 “既然西方这么缺人,偏偏又不会正了八经的沉下心教弟子,我这倒是有个适合你们的好办法。” 天上猛地炸开一声雷音。 被苏黎挥手打散。 “自己生怎么样?” 她生拉硬扯,硬是扯出了两条金色因果线,天道欲制止,但到底她才是一线生机。 “一派胡……”接引话音未落,半句没说完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与准提一道,二人身影瞬间消失。 但在场的都是圣人,所有人都清晰的感知到刚才那二人身上一瞬间的气息变化。 三十三重天外,天道暴怒,紫衣白发道人眨眼就到了他们眼前,他死死看向苏黎,眼中尽是恶意。 “啧!这是此方世界没有乖巧可爱的你妹妹我,于是你就把自己憋变态了是吗?” 这一刀捅得快准狠。 一道闪电照着苏黎头顶劈下来。 她看着雷霆,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突然就亮了,兴致勃勃的喃喃道:“紫霄神雷啊,好像每次都是这么几片乌云吧,这么久了是不是也该诞生意识了?你说紫霄神雷能生出个什么?小闪电?电火花?” 说干就干,她又抽出一道因果线。 紫色雷霆倒映在她的眼睛上,把她的眼睛照出紫色电光,再加上她亢奋又夸张的面部表情,硬生生的把紫霄神雷吓得一个哆嗦,落下的电光歪歪扭扭的打了个抖。 电光落到一半,突然拐了个弯,乌云嗖的一下子就散了,跑得速度之快,活像是背后有鬼在追。 套着鸿钧壳子的天道脸上的表情终于裂了,他怒气冲冲的把另一方世界的通天神魂揪出来,塞到苏黎怀里,划开空间裂缝,一脚把两人踹进去。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把迫不及待想让两人滚蛋的意思表达的淋漓尽致。 苏黎走的时候还能看见他身后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的三清和女娲。 她直接废了西方教入局的可能,都这样了,要是这方世界的截教最后还是那么惨,那她真就没招了。 都是通天,应该也不至于傻成那样,对吧? 怀里圆滚滚的神魂凸出来一块,戳了戳她的胳膊。 苏黎低头看去,就听通天十分笃定道:“路开错了,这不是回我们那个洪荒的路。” 苏黎:“……” 正要说话,空间壁破,二人砸进了这个世界,她张嘴的功夫,吃了一肚子的风。 第110章 穿原著番外二 两人从天而降,打破了下方对峙的局面。 一方是四位圣人,两个光头喜上眉梢,得意洋洋,颇有几分扬眉吐气之感。三清其二的老子和元始脸上满是痛心疾首,一副多么关心的模样,却更像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另一方是发冠破碎,披头散发狼狈模样的通天,他定定的看着与那西方二人合力破开诛仙剑阵的大哥和二哥,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们。 “通天,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元始依旧是那般说教的语气。 从前碍于兄弟情谊,通天反击的不够狠,此时只觉得一股戾气直冲心头,怒极的涨红了眼睛,狠狠的扎在元始身上,冷笑:“执迷不悟?想保住我截教弟子便是执迷不悟了?只许你先出手以大欺小,我反击就是错了?” 元始垂眸,手中玉如意泛着宝光:“截教执意逆天而为,我出手不过是顺应天意拨乱反正,谈何以大欺小?” “一些湿生卵化之辈就让你与我们闹到如此地步,通天,你心里可有把我和大哥当作兄弟?” 苏黎两人从天而降时正听见这么句话,两人落在对峙的两方人马中间,在场五位圣人瞬间齐刷刷的投来目光。 众人都看见了他们从天而降的那一幕,五位圣人看的更清楚。 ——异界之人! 苏黎怀里的通天神魂第一时间冲向此界通天的肉身,也不知是达成了什么协议,此界的通天竟然如此干脆的把身体让了出来。 不管是哪个通天都怒气冲冲,他往前走了几步:“什么叫‘一些湿生卵化之辈’?照你这个标准人族是不是湿生?这么说洪荒大陆上九成九的生灵都不用活了,盘古父神开天就是为了得到一个空荡荡的洪荒吗?那还何必以身化万物?要我看,执迷不悟的是你!” 苏黎拉住了他的手,越来越高涨的怒火这才得以克制些许。 通天脑子转了转,没忍住又补了句:“执迷不悟、吃里爬外,联合外人打兄弟,最后陪了夫人又折兵,说的就是你!” 元始脸色铁青:“通天!你……” 异世界的通天也是通天,他搁这发什么疯? 通天摆手:“闭嘴吧你!” 嘴皮子之利索,和原本的通天有鲜明的对比。 蜷缩在身体里的原通天的神魂恍惚:‘你怎么这么能说?’ 通天闻言,下意识就看了看苏黎。 ‘近朱者赤。’ 一边在心里回答了原世界通天的问题,一边转头看向老子。 大哥他没怼过啊,此时下意识就有点心虚,但是一看到不远处的地上全是他截教弟子的尸体,刚克制些许的怒火便又暴涨:“还有大哥,平时总是各打五十大板也就罢了,你看看现在这情况,这是和稀泥的时候吗?左右截教没剩多少人了,你干脆和二哥一道,把我一块打死算了。” “还是说,大哥也认同二哥的观点?不能吧?大哥你唯一的弟子玄都可是人族,按照二哥这标准,也不配活着。” 他直接一个人把老子和元始搞到哑火,接引准提脸上轻松的神色还来不及收起就僵住了。 原本因为赢了而开心的阐教弟子们一个个都不敢说话,尽力缩小存在感。 元始忍无可忍,手里的三宝玉如意脱手而出直奔通天。 通天难以置信,差点忘了躲闪,苏黎及时拉了他一把。 耳边传来法宝的破空声,通天头一次觉得彩色宝光是如此的刺目,等玉如意回到元始掌中,他怒极反笑,落入那四人手里的诛仙四剑都随之颤抖。 如果说原先还念着自己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通天,克制着脾气,那此时绝对是和原本的通天一样,气疯了! “阿黎。”他低声唤了一句,疲惫似的微微合眼,后退两步,拉开与那几人的距离。 满身杀意瞬间敛尽,好似认命般的再无反应。 接引笑言:“道友可是终于想明白了?若是想明白了,便快些带着剩下的弟子离去吧,及时的话,兴许还来得及跟入了封神榜的弟子道个别。” 看似体贴,实则在试图激怒通天,却只换来通天的一声冷笑,因为怒火而赤红的双目在看向苏黎时平和下来,却也更加凸显了那抹红晕,他像是放下浑身尖刺的刺猬,露出伤痕累累又柔软的肚腹。 原世界的通天在体内叫嚣着要重摆诛仙剑阵,再立地水火风。 说到底那个也是他,通天克制着被身体的原主影响的想来摆阵的冲动。 ‘别来干扰我,我有更好的方式。’ 原主冷笑:‘你更好的方式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冲这个女人撒娇?’ 通天:‘……闭嘴。’ 事是这么个事,话能这么说吗? ‘难怪你挨打。’ 原主好奇:‘你没有经历过这些?’ 通天:‘当然没有,我和大哥二哥的关系还挺好呢。’ 原主:‘两方世界不同在哪?’ 通天骄傲:‘不同在我有极其优秀的看人眼光,很久之前就和阿黎绑在了一块。’ 原主不理他了。 外面,苏黎收到求助,笑吟吟出列,在四圣面前半分不慌,先是慢悠悠的冲老子和元始打了个招呼:“大哥二哥好啊,我是异世界通天的道侣,我叫苏黎。” 她走了两步,缩地成寸,瞬间出现在元始身旁,三宝玉如意砸来,她顺着危险感应凭本能躲过,身影消失,再出现时在元始身后。 “我看二哥脾气暴躁,你说巧不巧,我这里刚好有个好办法给你调节调节。” 因果线出,苏黎伸手拨弄。 元始表情大变,瞬间圣人威压倾泻而出,化掌为爪便要抓来,苏黎猛地后仰翻身撤退,脚下步法玄妙,完美捉住这一掌的破绽脱身。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二哥啊,四十九是天意,一线生机亦是天意,区区不才,正是那一线生机。” 苏黎勾起嘴角,绽开一抹诡异笑意。 身影飘忽,下一刻又出现在通天身边,通天二话不说布结界,隔绝其他人窥探吗,苏黎询问:“我觉得应该给二哥来点不一样的,你觉得什么配的上他?” 通天想了想,询问体内的原主:‘你愿意贡献出来一点上清本源吗?’ 原主提高警惕:‘你要干嘛?’ 通天设想了一下,觉得这事不太好。 先不提这个世界的二哥会是什么反应,就说原本的这位通天,都闹成这样了,要是还得一起养孩子,那可太惨了。 通天:‘还是算了,我换一样吧。’ 他掏出了一枚五彩石递给苏黎。 ——当年女娲补天剩下的残料。 苏黎表情微妙:“你确定?” 这可是猴哥啊,给猴哥找个圣人爹? 听起来还不错。 封神量劫已经没救了,等到这个世界西游量劫的时候,西方教的那两个要是敢算计亲爹是元始的猴哥…… 噫画面太美,有点想看。 苏黎面不改色的接过了五彩石,用因果线层层缠绕。 通天放开结界,苏黎再度去了元始身边,躲躲闪闪,就是不正面接招,把人气了个脸色铁青。 白光闪过,老子手中拂尘挥出,青萍剑出,与拂尘相撞,圣人战斗,泄露的丝丝威压都够其他人喝一壶,旁侧的阐教弟子们疯狂后退,退出波及范围。 接引准提同时出手,接引来帮助老子,准提来帮元始。 苏黎随手抛出一道因果线,穿透准提腹部:“啧,本来没打算对付你,谁让你这么积极的送上门?” 准提腹部突然诞生的另一道气息让元始愣了愣,就是这愣神的功夫,苏黎手中因果线抛出,直奔元始腹中。 ——连带着那枚五彩石! 鸿钧身影凭空出现,施法欲拦,但也不知是不是那枚五彩石已经诞生了神识,特别机灵,加快速度蛇形走位,飞出了一往无前的气势,最后嗖的一下,一头扎进了元始腹部。 鸿钧脸色青青白白。 元始的脸色……噫已经不是区区铁青能够形容的了。 他无意识的单手抚上腹部。 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脸色更加难看的放下手。 这回砸下来的不光是三宝玉如意,还有盘古幡。 他看着还在手里的诛仙剑,突然觉得让通天重开地水火风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苏黎险之又险的避开两大件,地面传来轰鸣,盘古幡砸在地上,竟然硬生生的把地面砸出了一条峡谷,石料飞溅,裂开的峡谷深不见底。 元始看着地下,开始思索把苏黎踹下去的可行性。 ——踹不着! 苏黎看着此方天道死死捏紧的拳头,赶紧喊:“通天!” 那边托住两位圣人的通天打出全力一击,趁着两人抵挡的功夫,眨眼便出现在苏黎身边,把身体还给原主,神魂投入苏黎怀中,同时划开空间。 此方世界的几位圣人出手欲拦,苏黎随手扯出一大把因果线往后丢,来不及回头,自然也不知道都会丢到谁。 两人一头扎进空间通道。 身后传来一股巨力,好像有谁在背后踹了一脚,苏黎回头,就看见皱眉捂住腹部的鸿钧。 夭寿了!天道能怀个什么出来?生出个小世界吗? 来不及细思,这一脚下来,他们又被踹偏了轨迹。 苏黎突然反应过来:“等等,咱们把五彩石留在了那个世界,岂不是咱们的世界就没有五彩石了?” 怀里胖乎乎的球状神识不解:“确实是这样,一块五彩石而已,留下就留下了。” 苏黎扼腕:“这可不是‘而已’啊,不行,等过段时间我们还得回那个世界,等那个世界的二哥把孩子生下来,咱偷孩子。” 通天:“……”这么干,是不是过于缺德了点? 苏黎:“你想想,要是咱俩没过来,那个世界的你会是什么下场?” 通天仍旧有些犹豫。 来不及说话,两人又扎进了另一个世界。 第111章 穿原著番外三 院子里冷冷清清,没有姐姐活物,门口被下了封禁,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除了封禁的主人之外本该谁也进不来。 本该。 披散着一头黑发,满身颓然之气的青年抬了抬眼皮,房门开了,和外面抱着一道和自己同根同源神魂的苏黎四目相对。 无悲无喜,了无生趣,连一丁点的好奇心都被磨没了,活着的像一具行尸走肉。 苏黎尚未说话,她怀里的通天忍不住道:“这是这个世界的我?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 本世界通天嗤笑:“怎么不可能?紫霄宫中思过,被困在这方寸小院,又被喂了陨圣丹,如今废人一个,我又能如何?” 通天难以置信:“紫霄宫中思过?你犯了什么错?” 原世界的通天歪头想了想,最后只扔出两字:“不知。” 硬要说,他不认命就是错。 他笑了:“你该问我做对了什么。” 通天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却仍是不可置信:“你做对了什么?” 原世界的通天仍旧是那两个字:“不知。” 咔嚓—— 这是门被通天身上暴涨的威压压出裂痕的声音。 原世界的通天皱眉,目光飞快的扫了一眼院子入口,又收回来,皱眉看看神识状的他自己,再看看旁边的苏黎:“能在这样肆无忌惮的的威压下面不改色……圣人?” 气息不对!照他的感应,这人的修为明明将将才大罗金仙,难道他被关的久了修为退步至此? 苏黎简洁概述:“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我乃一线生机,不受修为局限。” 原世界的通天愣住,喃喃:“一线生机啊……” 他突然笑了,笑着笑着,戛然而止,目光落在门外,青萍剑出鞘,剑气瞬间充斥整座院落,上清之气不要命似的狂暴不已。 “老师为何来此?” 他尽可能的搅乱这一方空间的灵气,让人探测不出里面究竟有几道气息。 “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错?”道人也没有进来的意思,就站在门外,冷冰冰的声音从外面飘了进来。 苏黎看见此方世界的通天闻言骤然攥紧拳头,手上青筋毕现,指甲掐进肉里,硬生生的把手弄得血肉模糊,眼中闪过红光,周身竟是萦绕着些许魔气。 苏黎惊讶,通天比她更惊讶,但是碍于鸿钧在外面,只能克制气息,死死盯着此界的通天。 暴怒只在一瞬间,此界通天翻手施法,手上血迹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伤口也在瞬间愈合,他同样冷冰冰的回道:“错在疏忽大意,被两个卑鄙小人蒙蔽;错在顾念情谊,给了老子和元始可乘之机;错在心软犹豫,重立地水火风的时候不够快,让元始找来了老师。” 外面的道人,或者说天道终于听不下去了,挥手就是一掌落下,本世界的通天不躲不闪,以青萍剑硬抗下这一击,瞬间喷出一口血。 “老师还有何赐教?” 鸿钧脸色铁青,甩袖走了:“冥顽不灵!” 等人彻底走远,本世界的通天才撤回弥漫整个小院的上清本源之力。 他是肉眼可见的虚弱,不等苏黎说话,他起身从榻上下来:“跟我来。” 院子不起眼的角落有一块暗淡的玉石,上面用鲜血绘制了密密麻麻的阵法,让它乍一看上去像是一块血石,苏黎倒抽一口冷气:“这是你的血?” 原世界的通天点头:“本是为我自己准备的,现在你们来了,就给你们用了吧。” 他划破手指,重重落下最后一笔。 石头突然迸发出刺目的金光,阵法与阵法之间相互勾连,层层叠叠,飞快被点亮,如此多的阵法,完全启动却是只有半个呼吸,一条通道凭空出现,目的地并不是其他世界,仅仅是离开三十三重天。 强大的吸力从洞中传来,原世界的通天推了苏黎二人一把,看着他们错愕的跌进去,通道瞬间闭合。 石头化为沙砾粉尘随风四散,院落的大门被人打开,门口站着满脸严肃,皱着眉的紫衣白发道人。 原世界通天不慌不忙:“老师刚走,这怎么就又过来了?” 鸿钧冷沉着脸看他:“刚才你做了什么?” 通天慢悠悠的从他身边走过,径自回了房间:“没什么,老师要是实在好奇,那就自己检查好了。” 摆明了非暴力不合作。 呵!暴力更不合作。 …… 那空间通道的目的地是昔日的碧游宫。 即使那位通天不帮忙,他们自己也能打开通道,但是那样一来,势必惊动天道。 碧游宫外,已是一片荒凉,杂草丛生,整座岛上几乎没有活物,旧时的宫殿依旧伫立,却显得死气沉沉。 二人在入口处发现了一块被杂草埋没的碑石,施法清理掉杂草,龙飞凤舞的“碧游宫”三个字含着张扬又肆意的道韵。 这笔迹可太让人熟悉了,依稀可见此界的通天昔日刻下这三个字时的几分风采。 光是这入口,便让两人站了许久。 苏黎回忆紫霄宫中好似认命,实则非但戾气未消,还越来越重的通天,觉得那人简直像是焰火燃烧剩下的余烬,枯萎、颓败,却不认命。 “碧游宫。不在昆仑山了啊,看来此方世界的我与大哥二哥的裂痕早就存在了。”通天的神魂低声喃喃。 苏黎叹息:“就目前紫霄宫的这情况,真的让我很难不多想。” 真的很像囚.禁py。 原本陷入共情,从愤怒到无力再到疲惫,感受了个遍,再到现在心里满是惆怅的通天:“……” 一瞬间什么惆怅都没了。 通天:“我好了,你别说了。” “我们现在去哪?” 苏黎:“离开这里,到外面看看。” 通天:“等等。” 他干脆把神魂附在青萍剑上,以剑身化人形。 …… 原世界的通天想要他们做什么? 两人路过海边一处杂耍摊,本想直接飞走,苏黎瞧见底下那混在人群中的猴子,顿时二话不说落了下去。 猴子胆大,苏黎二人又收敛着威压,换了一身和周围普通人一般无二的衣裳,混进人群,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猴子好奇的看了他们几眼,就又专心致志的朝着中间那人看去,看的高兴了,忍不住用毛茸茸的手碰了碰周围的人。 那人一转头,正对上一张毛脸,瞬间大惊失色:“妖、妖怪!” 这一声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都看过来,大惊失色,四散而逃:“有妖怪!” 最后竟是连摊主都带着东西跑了。 原地只剩下苏黎两人,跟猴子面面相觑。 猴子对什么都充满好奇,三两步跑过来绕着二人左看右看,被通天点了点脑袋,定在原地。 苏黎语出惊人:“这就是二哥他儿子。” 通天:“……” 愣了数秒,下意识的反应是从这张猴脸上找到和二哥的相似之处。 不对!等等…… “五彩石?” 再度看去,猴子的原身一目了然,果然是五彩石! 通天:“他怎么化形成这样?还天生没有传承记忆,意识蒙昧?” 猴子被定在原地,一双眼珠却是灵活,像他这个人,好动的很,半刻钟都不肯停下。 苏黎摇头:“他的意识可不蒙昧,就是什么常识都没有。” 她转了转眼睛,趁着猴子被定住的便利,伸手rua了一把猴头:“有没有兴趣在异世界收个徒弟?等你走了大概会算到那位通天身上,不过我觉得他应该不会介意。” 通天想了想上个世界四圣共破诛仙剑阵,满地截教弟子尸体的惨状,再想想这个世界荒凉的碧游宫,看着消停不下来,已经在拿眼睛瞪他的猴子,点了点头。 最近花果山水帘洞的猴子们过的不太好。 说不好,倒也不甚准确。 上门家教,名师授课,虽然主要教的是那只石猴,但通天讲道时也不拒绝其他猴子跑过来听,石猴修为突飞猛进,其他猴子慢了许多,却也比他们原来自行摸索着修炼快了十倍不止。 不顺心之处在平常。 苏黎走在山间,随着破空声,几个桃子从四面八方的打过来,她早有预料的挥袖,桃子以更快的速度原路返回,林子四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吃痛声,不一会就跑出来好几只猴子,各个捂着屁股上蹿下跳。 她勾了勾嘴角,转身正要走,突然偏了偏头。 一颗桃子擦着耳边打了出去。 脚下缩地成寸,眨眼出现在石猴身边,伸手欲敲猴头,猴子用师父新教的遁术来躲,让她手指落空,他呲牙冲她做了个鬼脸,耳边就听见师父的传音:“悟空莫要胡闹。” “孙悟空”这个名字是苏黎拍板定的,力求做到换了师父也原汁原味,通天教修炼,苏黎教常识,教出了个能作能闹的白切黑。 猴子撇了撇嘴。 师娘胡闹的时候师父就当没看见,真是差别待遇! 苏黎看那猴脸上不加掩盖的表情,故作得意的抬了抬下巴,瞬间就把猴子气的抓耳挠腮。 …… 等着灵明石猴来拜师,迟迟等不到人的准提善尸菩提祖师终于忍不住伸手掐算,天机混沌,别说掐算灵明石猴的动向,便是他的存在都像是被谁模糊了去。 这石猴可是西方大兴的关键,不容有失! 普提祖师眼皮一跳,身形瞬间消失,圣人神通广大,眨眼就出现在花果山。 通天有感,与苏黎一道隐去身形,看准提善尸一身道家衣袍,摇头无声嗤笑。 悟空见到来人,瞬间就想起一直以来师父的叮嘱,他揉了揉脸,故作懵懂的迎了上去,没用灵力,仅凭技巧扔出几颗桃子,被须发尽白的老道挨个挡住。 悟空窜出来,围着他转了一圈,凑上前伸手拽了拽他的胡子。 “你是谁?来我这花果山做什么?” 普提祖师捋着胡须:“贫道算出你我师徒之缘,你可愿随我修道?” 悟空抓了抓脸:“修道?怎么修?像庙里的和尚那样吃斋念佛,守着一堆规矩吗?不干不干!这道谁爱修谁修,反正我孙悟空是不修。” 普提祖师手上动作一顿:“你有名字?” 悟空得意洋洋:“那是当然,我去集市里看过,人人都有名字,我也得有一个,就拽了一个老和尚给我起了名,怎么样,还不错吧?” 普提祖师叹息一声,心里想着果然是自己想多了,摇摇头,道:“修道是教你法术,教你本事,你学不学?” 悟空脸上满是惊喜,二话不说纳头便拜:“法术?你要教我法术?好啊,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普提祖师满意点头:“那就随我走吧。” 悟空点头,被他带着驾云离开。 等人走远,苏黎从藏身之处出来,哈哈大笑:“昔日封神他算计这方世界通天的时候一定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猴给耍了。” 第112章 穿原著番外四 悟空就当自己没学过上清道术,在菩提祖师那学艺,上蹿下跳的好像还是那只刚化形懵懂无知的猴儿,一切照着原本的轨迹发展,直到最后夜授七十二般变化,第二天一早菩提祖师让他离开。 苏黎和通天一直都在花果山,期间指挥者猴子们打跑了不知道几波的妖怪,二人向来信奉实战教学,就是苦了猴子们,体验到了当年白安多宝他们体验过的“爱的教育”。 孙悟空一身黄衫,头上戴了顶黑棕色帽子,看见师父,刚刚红了眼眶,就听见师娘来了句:“怎么还是猴模猴样的?准提这也不行啊。” 孙悟空转头看去,师娘盯着他一身猴毛,上上下下的看了好几遍,摇头扼腕。 许久未见的想念和重逢的喜悦就那么卡在了那,不上不下, “自然是因为好看,人都光秃秃的,就头上有那么两根毛,偏偏还有那做和尚的要把毛都剃掉,丑死了!” 他的目光在苏黎干干净净的脸上停了片刻,撇撇嘴,一脸嫌弃。 苏黎:“……” 说话的功夫,一群小猴子跑了出来,把悟空团团围住,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他也不嫌烦,就那么站在那听着他们讲话,过了好半天,突然听他提高音量,问:“你们说我这样,长得好不好看?” 猴子们争先恐后。 “好看好看,大王最好看!” “就是就是,我们要是能有大王这样的毛色、质感,做梦都能笑醒了。” “用山下那些人的话来讲,大王长得俊!” “对对,俊!” 悟空得意洋洋的看了苏黎一眼。 …… 苏黎本以为能看一场现场版的西游记,只可惜,她实在看不惯把猴当傻子耍的事。 两个阴差没想到勾个猴子的魂魄竟然能横生出这样的波折,被当场抓住的时候吓得要死,威压当头罩下,二人扑通一声,毫无反抗之力的就跪在地上,他们听见仙人放缓声音,问道:“谁让你们随意将生魂勾出来的?” 阴差抖了抖,突然抬起头,狐假虎威的瞪大眼睛,冷声道:“奉劝你一句,快些放开我们,我们是奉了阎王的命将这猴子的魂魄勾下去的,你既然是仙人,那更应该知道万物皆有命数,阻挠地府办事于功德有损。” 通天不欲与这两人辩解,指尖轻点,地上便裂开一个大洞,另一头阴气森森鬼气弥漫,摇晃锁链之声不绝于耳,诡异的笑声紧随而至,可谓是极尽凡人所幻想出的地府的模样。 那两个阴差看他竟能硬生生地撕裂两界之间的壁垒,已经被吓得脸色苍白,半个字都说不出了。 通天低头看去,见悟空忍不住朝着地府投去好奇的目光,冷哼一声:“装神弄鬼!” 一挥衣袖,狂风吹过,下面传来几道哎呦声,瞬间人仰马翻,什么阴森森的锁链、鼓风声、奇怪的笑声瞬间消失了个干净。 “何人如此大胆?敢来地府闹事?”粗哑的男音从下面传来,一身皇袍的阎王从裂缝飞出落在地面。 时过境迁,昔日的通天教主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阎王虎目怒睁,瞪着通天二人。 通天还算客气的重复:“这二人办事不利,随意勾那阳寿未尽者《[洪荒]那条河她有毒》,牢记网址:.1.的生魂,阎王是否该给个交代?” 阎王闻言,爆发一阵大笑:“万物生灵,哪个不归我管?我叫他三更死,他就活不到天命!勾错?谁说勾错了?勾的就是他!” 通天:“……” “这年头流行这种风格的神仙吗?”苏黎真诚提问,“啧,没救了,毁灭吧。” 转头看见气的火冒三丈,跃跃欲试准备打人的悟空,非常简洁的下了指令:“揍他!” 悟空等的就是这句话,嗖的一下子冲出去,二话不说就开打。 阎王惊怒,挥手从地下招来更多鬼兵,此处动静闹得越来越大,终于惊动了天上的人。 顺风耳闲来无事,想起玉帝特地叮嘱的花果山,便凝神去听,地上乒乒乓乓的动静瞬间灌进耳朵,他毫无准备,被各种兵器和法术打砸出来的声音弄得耳朵发酸。 “哎呦!” 他捂住耳朵后退半步。 旁边的千里眼疑惑的投来目光。 “你往花果山看看,那群猴子干什么呢?” 千里眼依言看去,这一眼,一瞬间的震悚简直让他汗毛倒竖,偏偏通天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轻飘飘的投来一眼。 千里眼磕磕绊绊:“那是谁?那是、那是……” 顺风耳急得抓耳挠腮:“那是?那是什么啊?你倒是说明白呀。” 千里眼不语。 顺风耳奇怪:“喂喂,你怎么跟傻了似的?” 这两位也是当年封神榜上来的神仙,曾是殷商一方的大将,也算是半个同一阵营的人。 封神之后天界众神也有鄙视链,阐教的地位最高,然后是被封神的人族,最后才是截教妖仙。 千里眼顺风耳二人虽是人族将领,却是精怪化形,地位自然是随了截教那一波,这么些年,要说对天帝没有怨言,那绝不可能,只不过碍于人微言轻,不得不忍气吞声,做出一副忠于玉帝的模样。 千里眼转了转眼睛,一把抓住顺风耳的手:“什么都不是,你什么都没听见,我什么都没看见,明白吗?” 顺风耳不明所以:“可是……” 千里眼偷偷指了指天:“还记得当年被带走的那位吗?” “被带走?被……”顺风耳倒抽一口冷气,压低声音,“你是说,那位下来了?这怎么可能?真是这样的话,那这天上的局势岂不是要变了?” 千里眼竖起一根手指,结束了这个话题。 通天满意的收回视线,定睛一看,阎王被揍了个鼻青脸肿,一眼看去,简直好大一个猪头。 悟空把阎王连带鬼兵阴差一块丢进地上的裂缝,一边笑着低头看那些人团成一团的滚下去,一边伸手挠挠脖子。 “你们、你们给我等着!” 阎王匆匆叫嚣了这么一句,裂缝飞快被合上,好像生怕晚了一步那猴子会追过来。 “等着等着,你孙爷爷我在这等着呢,就怕你不敢来,哼!” 阎王到天庭告状了。 痛心疾首的说那花果山的几人有多么嚣张,口口声声的请求玉帝帮忙主持公道。 昊天蹙眉:“那妖猴是五彩石化形的灵命石猴这事我知,但你说的另外两人,他们是何来历?”这不应该啊,先前与西方定下西游一事时,特地派人查探过,花果山附近只有一些能力低微的小妖才对。 阎王动作顿了顿:“这……不知。” 昊天:“不知?生死簿中也查不到?” 阎王额头出了些冷汗,摇头。 封神之前,超脱三界五行,命数不在生死簿中的仙人多的是。但现在,除了在天庭供职的这些以外,自由身的仙人寥寥无几, 可是说起打通人界与地府,至少也要大罗金仙以上才行。 真是奇哉怪哉,别说阎王,昊天也怎么都想不通到底是谁。 李靖上前一步,道:“陛下,臣愿请旨下界,查探情况。” 太白金星上前一步:“且慢,依老臣之见,还是直接派人招安为好。不管那二人是谁,与那石猴一块招上来,一看便知。” 昊天点头:“便依卿之言。” 后排,千里眼和顺风耳一面拼命缩小存在感,一面克制住心里的惊涛骇浪,不露出分毫。 稍稍偏头,财神赵公明站在那昏昏欲睡,再往远了看,被封为感应随世仙姑的云霄、琼霄、碧霄三位站在那双目放空。云霄察觉到千里眼的视线,朝他这边看来。 千里眼像是被烫到似的飞快收回了目光。 往前看,地位更高些的坎宫斗姆元君,也就是原来的金灵圣母,洪荒中同辈修为实力最强的女仙,如今也只被封了个星宿之首。 要真是通天教主,可就有热闹看了。 太白金星是封神之后才得道的神仙,自然不认得通天的样貌,下了界就去招安,猴子顽劣不堪,非要耍上一耍,却是极听那二人的话,本以为这一趟不会顺利,岂料他们一口应下了招安。 太白金星还挺高兴,带人回了天上,把三人拦在殿外,说:“三位现在这里等等,我先上去通报。” 通天二人不语,猴子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等人走了,他转头:“师父师娘打算怎么做?” 通天摸了摸下巴:“当然是撕毁封神榜。” 苏黎补了句:“天庭可是有八成的人都是你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他们受制于封神榜,不得不听昊天的命令,不过想来也就是做个样子,待会打的时候注意分辨,别打错人。” 通天突然想到半个徒弟还少点趁手的武器,挥挥手,弄出来一堆东西,什么武器都有。 紫电锤、金砖、渔鼓、六魂幡、穿心锁…… 各个都是不可多得的大杀器,可谓是财大气粗。 悟空看了一圈,最后挑了渔鼓。 通天没想到他挑来挑去拿了件攻击力最差的,这东西平是被他用来召集截教门人,当武器战斗还是头一次。 悟空伸手握住渔鼓,这东西在他手里不断拉长,变成棒子的模样。 “还是这样顺手。” 刚挑完武器,就听太白金星叫他们上去的声音,通天挥手收起没被挑中的武器,率先上殿。 在看清来人的瞬间,昊天脸色巨变,蹭的一下子起身,急匆匆地从桌子后面走出来,还差点被桌子腿给绊倒。 紧接着殿中便是一阵骚动,昏昏欲睡的赵公明清醒了,双目放空的三霄回神了,闭目养神的金灵睁眼了。 “师父?”不止是谁轻喃出声。 瑶池看情况不对,反应极快的命人去太上老君,也是老子的自我分尸。 昊天又惊又惧:“通天……圣人?您怎么、怎么……” 怎么出来的?! 通天在殿上扫过一圈,发现截教弟子几乎都站在中后方不重要的神位上,甚至有许多人直至现在都没养好封神时受的伤,一个个眼神麻木,见到他才突然振奋。 他冷笑:“自然是走出来的。” 刹那间,剑拔弩张! 第113章 穿原著番外五 等太上老君赶到的时候,此处正殿基本已经化作了废墟。 老君手中拂尘挥动,一道攻击直奔场中上蹿下跳一边打还一边配音的孙悟空,半路被通天拦住。 “你挑错人了,道友,该是我们过过招。” 老君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叹道:“通天,你竟然出来了。” 话是这么说,手上攻击的势头半分都不弱。 通天伸手,栖身的青萍剑化为实体,正要解去身上禁锢,虽然力量回归,但是仍然可怜弱小又无助的阐教仙人们默默缩了起来。 这时候谁敢上前?谁上前谁傻! 苏黎瞅准时机,抛出因果线,正中鸿钧后背,他的身形稍稍一滞,便被青萍剑划伤了胳膊。 鸿钧一掌甩开本世界的通天,怒瞪苏黎:“你干了什么?” 苏黎露齿一笑:“钓鱼!” 话落,翻手露出手中紧握的金线的另一端,用力一扯,穿入鸿钧胸口的那端便也跟着紧绷,一团金色光球被扯了出来。 “让鸿钧与你融合,以身补全天道,堵死洪荒生灵合该有的那一线生机,真有你的啊。”苏黎甩了甩手里吊着的金色团子,用金线给它捆了个结实。 “你说鸿钧该合道,我还说他合该抓住那一线生机呢。” 原本被禁锢在体内的真正的鸿钧的神魂苏醒,苏黎又扯出一根因果线条,投到天道光球身上,瞬间隐没。 “生吧,生到生出来合格的天道为止。” 她把手里的光球扔给稍有些精神恍惚的鸿钧。 鸿钧手忙脚乱的接住之余一个激灵。 生? 别说鸿钧了,混乱的场面都有那么一刹那的寂静。 “师娘,你这是什么能力?让人生孩子?那你岂不是有很多孩子?” 孙悟空挠挠脑袋,实在好奇,便问了出来。 截教的其余仙人看见异世界的师父漆黑的脸色,纷纷投来敬佩的目光。 敢还是你敢。 苏黎眨了眨眼,看见表情一言难尽的本世界通天,道:“让人怀孕没错,但因果线的另一端不绑在我身上就不是我的孩子,你可别瞎说。” “其实这个世界也该有我的吧?” “我要是没记错,下界有条子母河?” 说的似是而非,留下充分的可发挥空间,看着那些若有所思的截教弟子,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不少人都想着等事情结束就下界把“师娘”给移植去碧游宫。 也不知道本世界的子母河诞没诞生河灵,又是男是女。 嗨,管他呢! 二人跟悟空道别,徒留身后一片仅剩废墟亟待整改的天庭。 苏黎最后看了一眼,觉得比起西游记原本的大闹天宫,现在“大闹”二字才实至名归。 通天划开空间通道,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这回路倒是找对了,地点定位的偏差有点大,太阴星是个纳凉的好地方。 两人从天而降,感谢苏黎一线生机专业钻空子的能力,还有通天作为圣人的一身铜皮铁骨,帝俊羲和二人布置在太阴星的结界那是谁也没拦住。 他们直接砸穿了结界,砰的一声,给明晃晃的挑衅! 一温润青年由原处走来,停在通天面前,奉上手中物件:“幸不辱命。” 此人正是通天善尸灵犀。 截教门人刷的一下子站起来,抬头看着主殿方向。 第二声渔鼓响起,锁链加身,被困在各位仙家院子里的坐骑们突然发疯似的挣扎起来。 各个仙家府邸负责看护坐骑的童子们毫无准备,八成的坐骑都一举挣脱,朝着主殿狂奔。 佛教 佛祖本在讲经,突然停了,一片寂静中有听讲的佛和菩萨出声问询:“佛祖?可是有什么事发生?” 由截教来投的佛和菩萨们都埋头缩小存在感,上首的如来佛祖,也是前截教大师兄多宝道人语速不疾不徐:“无事。” 指尖微动,各位佛陀菩萨道场的守卫俱是一松,瞬间跑出了不知多少前·截教门人化作的坐骑。 如来重新合目,继续讲经。 主殿 截教那些被迫上场,消极怠工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清晰的看见玉帝被吓得下意识一抖。 众人憋笑,看着孙悟空,再次感叹他们小师弟可真是活力满满,似模似样的上去阻挡,孙悟空心中也有数,也看似凶狠,实则雷声大雨点小。 最倒霉的还是玉帝,头顶冕冠都被打掉了,勉强扶住头发才不让头发散下来,不停的喘着粗气,显然离被气疯不远了, 苏黎游走在众神之间,时不时的出手打两下,震惊的发现就自己这在洪荒里排不上号的修为,在此时的天庭竟然还能算得上高手。 她摇头轻叹,叹这边洪荒的没落,眼含同情,下手拆大殿却比谁都积极。 等着天边再度有人过来,剩下半个大殿也已经摇摇欲坠。 “异世之人,住手!” 天外传来一道声音,其他人觉得陌生,老君、昊天,还有苏黎和通天却是再熟悉不过。 是道祖。 昊天反应极快,赶紧高声道:“还请老爷替我做主啊!” 这一声出来,别说截教的人,就连阐教仙人的脸色都精彩极了,众人都想起来上次他跑到道祖面前告状的结果——弄出来了封神榜。 苏黎踏出一步,挥手又弄碎一根柱子:“那要是不住手呢?” 明晃晃的挑衅! 一温润青年由原处走来,停在通天面前,奉上手中物件:“幸不辱命。” 此人正是通天善尸灵犀。 苏黎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古怪,又飞快定神。 先前通天用灵犀的脸做王后,现在再看这张脸,难免有些错位感。 通天挑眉投来一眼,苏黎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 不能太快,更不能太慢,力求传达一种自己只是随便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想的意思。 这边他们俩还有心情开个小差,那边昊天看清通天手中那物,脸色剧变:“封神榜!” 鸿钧垂眸皱眉,伸手隔空做了个取的动作,便有一只无形大手直取通天手中封神榜。 一道青光划过,青萍剑出,锋利的剑气与巨手相撞,碰撞造成的冲击产生无形的气浪一圈圈翻涌着往外扩散,掀翻了不知多少神仙,昊天首当其冲。 鸿钧手忙脚乱的接住之余一个激灵。 生? 别说鸿钧了,混乱的场面都有那么一刹那的寂静。 “师娘,你这是什么能力?让人生孩子?那你岂不是有很多孩子?” 孙悟空挠挠脑坑里瞧的小兔子面面相觑。 对视的功夫,兔子头旁边又伸出来一只兔子头,然后又一只、又一只…… 整整齐齐的十二只兔子,伸着头往坑里瞧。 苏黎捂住胸口。 胸口的小鹿撞死了。 第114章 番外完结 结界被破的一瞬间,两人面色俱是一变,几乎是扔下手头没处理完的事务,直奔太阴星。 他们想到了当年接引试图将小金乌引去洪荒大陆的事。 当帝俊和羲和匆匆赶来,苏黎两人已经和小兔子打成了一片。 焦灼的新手父母与苏黎两人面面相觑,有几只分外活泼的小兔子还挂在两人身上,苏黎抬头,垂落的兔子耳朵挡住了一只眼睛,不一会另一边耳朵也垂了下来,把另一只眼睛也挡住。 眼前一片黑暗,还能感觉到毛绒绒划过眼皮的苏黎:“……” 把头顶的那只兔子抱下来,便看羲和盯着他们降落时砸出来的大坑瞅。 脚趾已经开工了,再多沉默一会,地下城堡真的要抠出来了。 “你们这是?”羲和开口问道。 “意外、意外,定位出现了一些失误。”苏黎眼神飘了飘。 通天接了后半句:“然后不小心把结界给砸穿了。” 小兔子们从苏黎两人身上窜下来,别看体型不大,两腿捣腾的倒挺快,飞快跑向帝俊和羲和两人,帝俊弯腰伸出胳膊,顷刻间胳膊上就挂满了小兔子。 通天看得十分心动,但是想想善渊和子卿,哪个都不是毛绒绒。 所有的遗憾都化为一声叹息。 …… 子卿以人族身份做了一辈子的帝王,最后将王位传给一个从旁系挑选出来重点培养的姑娘,死后通天以黄中李、葫芦藤、芭蕉树等先天灵根为材料,为她重塑肉身。 等到子卿适应了新身体,正式开始修炼,善渊与祈晞的婚事也被提上日程。 两个年轻人情投意合,鸿钧本就有心理准备,此时也不过是水到渠成,没什么意见,偏偏有的人死不松口。 紫霄宫中,罗喉抛出一团魔气,牢牢挡在门外,别说从外面进来,魔气浓郁到连紫霄宫的牌匾都要看不见了。 瑶池昊天叫苦不迭,这样浓度的魔气,老爷和小姐前受得了,可是他们受不了啊! 偏偏罗喉还喜欢逗弄两人。 昊天正在果园里打理蟠桃树,有谁突然冲着他的脖子吹了吹气,顿时一个机灵就要跳起来,被罗喉按住肩膀。 身后的人没有泄露一丁点的气息,在昊天的感知中身后只有一团空气,要不是肩膀上的那只手,他都要以为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罗喉声音轻缓:“去,看看人还在不在门外。” 四平八稳,实在让人听不出喜怒。 但是昊天知道,这位可是说翻脸就翻脸的主,有好几次,要不是老爷及时出现,他都以为自己要被杀死了。 他看了看被黑雾笼罩的大门方向,面露苦色:“可是我过不去,我承受不住这个浓度的魔气。” 罗喉像是没听出他语气里的为难,或者说听出了也不在乎:“你是主动过去,还是我把你丢过去?” 白发道人走来园子的入口,步伐看似缓慢,实则用了点缩地成寸的技巧,几息的功夫就走到了他们身边,看着都快哭出来的童子,挥手让他下去。 眼看罗喉满脸的不满,他叹道:“罗喉,别闹了,撤去魔气吧。” “不行,我不同意这桩婚事,绝对不行。”罗喉抱着胳膊,态度坚决。 鸿钧沉默片刻:“这结界除了拦住善渊不让他进紫霄宫之外毫无用处,根本拦不住祈晞,他进不来,祈晞却可以出去找他。” 罗喉冷哼:“进不来就行,别在我眼前碍眼。等等,鸿钧,你想表达什么?我怎么觉得你是想帮我一把,让祈晞出不去?” 鸿钧跟他对视。 罗喉哈哈大笑:“难得啊,还有咱们两个站在同一阵营的一天。” 鸿钧摇头:“我可不是为了搅黄这桩婚事。” 是啊,不是为了搅黄这桩婚事。 鸿钧的房间中,鸿钧和罗喉坐在一边,善渊坐在另一边,祈晞本想和善渊坐在同一侧,被罗喉拉了一把,拽到了自己那侧。 现在这场面有点像三堂会审。 祈晞来的时候,他们话正说到婚后住在哪这个问题。 鸿钧:“昆仑山上阐截两教弟子众多,若是住在宸黎山,未免过于拥挤。” 罗喉恍然大悟:“整了半天你是想让他们住在紫霄宫啊。” 祈晞嘟囔:“我们就不能自己搬出去另找道场?” 罗喉嗤笑:“但凡是灵气充裕点的地方现在都有主了,搬出去住?搬到哪去?” 罗喉唱白脸,鸿钧就来唱红脸:“想在外面的时候就在外面,倒也不必总会来,只把紫霄宫当成家便是。” 善渊眨眼:“当然没问题。” 他答得痛快。 反正现在也是一年时间,半年都在紫霄宫不是吗? 宸黎山 苏黎和通天听了善渊转述的接过,包括但不限于以后到紫霄宫住,以及罗喉的警告,如果敢对祈晞不好,他就怎么怎么样。 苏黎摸了摸下巴:“你做决定就好。” 反正媳妇是你的,老丈人也是你的,丈母娘也是你的。 就是有一点得说。 “要是罗喉敢无缘无故欺负你,你就回来找我。”她拍了拍大儿砸的肩膀,非常干脆道,“娘给你出气。” 善渊:“……” 果然,要是能靠谱,那就不是他娘了。 修为越高越是耳聪目明,走的时候他就听见身后传来娘亲和爹爹的说话声。 苏黎:“总觉得咱该给阿渊准备点嫁妆。” 通天:“也不是不行。对了,你不是要拿回五彩石?两方世界的时间流速可能不一样,要不要去那边看看?” 苏黎:“嫁妆送孩子?” 通天:“……我没意见,但我觉得不管是善渊还是二哥都会有意见。” …… 说干就干,在苏黎手里打过工的秃头人们都知道,她的行动力向来很高。 两方世界的时间流速确实不一样。 自打上次抛出了一大把因果线,中招着稍微有那么点多,其中一部分顺利生了下来,元气大伤,被迫沉迷养崽,一部□□上杀孽太重,中途出了各种各样的意外,孩子没能保住,自己也元气大伤。 总之殊途同归——元气大伤。 都这样了,打那是肯定打不起来了。 阐教的金仙们,不管是怀了的,还是没怀的,都被迫战战兢兢。 ——因为他们师尊怀了,本来脾气就不大好,现在更是大写的暴躁。 这神封的磕磕巴巴,该封的倒也封了,把□□成截教弟子挖走的代价是附赠一尊大神——本世界的通天搬了个家,把半座碧游宫搬来了天庭。 最后的效果是,昊天这个天帝活像是给截教打工的。 昊天想去找道祖哭诉。 可是自从老爷也怀了,三十三重天就布上了结界,谁也进不去。 元始生出的孩子,天生带着补天功德,又分去了些母体身上的开天功德,生而为仙,身负玉清之力,那是哪哪都好。 直到孩子百岁左右的时候,被通天带出去玩的时候见到了一群猴妖,不知怎的,就是一见如故,在猴子堆里呆了三个月,他一个不是猴子的外人硬是混成了猴王,再回去的时候非得把猴子带上,玉虚宫后山成了猴子窝。 给元始气了个半死,倒是再也没拿湿生卵化说事。 苏黎二人就是这个时候来偷孩子的。 通天:“这些猴子怎么办?” 苏黎:“一块带走?我看这样也挺好,要不咱就把这个世界还没化形的五彩石拿走吧?” 通天:“也行。” 两人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了。 …… 千年后 人族的发展日新月异,自从苏黎插手,整个世界就往某种未知的方向一头扎去。 人族和人工智能混居,走在街上看着人模人样的,表皮之下可能是钢筋铁骨。 天上被规划了交通路线,时不时能看见飞车从天上滑过。 高楼可能长腿跑,昨天还在江这边,今天就到了对岸。当然,它也不能随便跑,要是没经过报备,会被罚掉外壳保养做维修spa的机会。 有的时候街上还能看见长得奇形怪状的家伙,或者留个耳朵、留个尾巴的妖族。 城市中布满传送阵,修建成站台的模样,旁边有自动收款机,使用需要支付灵石。 某所大学 今天讲到商武王帝辛。 老师站在讲台上:“同学们觉得商武王是个怎样的人?” 这实在是个被问烂了的问题,谁都能答出来一串,话音刚落就有不少人举手,老师随便点了一个。 是个女孩,手举的格外高。 “伟大的革命家、思想家、教育家,有很多理念都很超前,也因此有很多人猜测苏黎娘娘是不是无意中窥探了未来的一角。” “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想说,正是因为苏黎娘娘修改了法则,如今人族的男性才会也能生孩子,我真的难以想象当生孩子这个能力被单独赋予某一性别时会是什么样子。” “那一定是个充满压迫、争论和矛盾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