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回星际,我让华流爆红了》 1. 胜利学院,入学 苏东夏还没来得及高兴自己穿回老家,就听到耳边风声呼啸,什么东西擦着她脸飞了过去。 周围有吵闹声打砸声,还混着路人们的尖叫起哄。 反重力超音速车被精神力扫荡砰砰砰摔到地面,又牵累到街面上的打扫机器人,它们摔出了刺耳的引擎警报。 荷枪实弹的警用机器车纷纷调转炮口,警用机器人也大批量围堵住整片街道。 “第一次警告!” “第二次警告!” “我警告你个腿!” 胜利学院的战斗系学员们嗷嗷叫着,拍灭所有警用机器人,顺便悍勇无匹地包围了人数是他们五倍以上的第一军校学员们。 “姓肖的,你敢诱拐欺负咱们的小学妹,大家一起打小白脸!” 第一军校为首的军装大长腿青年被砸得狼狈倒退,青筋跳动,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卑鄙!” 该死的胜利学院,又想趁着新生入学揍他们立威吸引新生,呸,心真脏。 肖瑾年帅气的脸上两眼青紫,“胜利学院的偷袭狗,大家一起上!真以为我第一军校怕你!” 胜利学院战斗力无双,战斗系学员曾经以一往无前的姿态横扫东夏五大校,三连夺冠。 但那已经是从前了! 现在最重要的人才储备资源是诊疗师。 目前,精神诊疗系最强的学院是第一军校,他们拥有S级精神诊疗系的系主任,数位双A级导师,真正出色的诊疗系新生都会慕名进入第一军校精神治疗系学习。 而跟第一军校当邻居的胜利学院就倒霉了,学生都被第一军校抢了去,诊疗系几乎成了空壳子。 每次招生都失败,他们想了个好招。 战斗系最帅最厉害的学长学姐出场,找第一军校的茬,靠帅气威风赢回胜利学院的场子。 当然,还有新生小学妹小学弟的心。 胜利学院别的不行,打架最牛皮! 东方宿暴风出击,仗着天赋偷袭,打得肖瑾年十多人狼狈不堪,撞飞出去三四米远。 爬起来的肖瑾年牙都要咬碎了。 从东方宿想出这损招开始,他愣是从大一被殴打到了大三。 肖瑾年脸色越发冰冷,如果眼神能杀人,东方宿已经化灰了。 他冷笑,边拍灰尘边逼近东方宿:“不过是个诊疗系新生,你们胜利当个宝,我们第一军校还不缺。” “小学妹们,听见了没?!进第一军校,你们没啥好待遇,进我们胜利学院就不一样了!” 东方宿一点也不虚,赶紧抢白宣传自家学校,趁着周围围观的新生越来越多,似猛虎下山再次重拳出去,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苏学妹,这群混蛋敢看不起你,学长替你出气!” “只要你进了我们胜利学院,咱们战斗系就是你的后盾,看不起你的,老子都把他们揍成猪头!” 胜利学院老学员们大声附和,声音冲散了云彩:“欺负小学妹,揍你丫的!” “(⊙o⊙)哇!” 报名新生们变成了星星眼,羡慕死被保护被争抢的苏冬夏了。 许多人不由看向那新生,眼神里有疑惑还有羡慕。 “好像挺一般啊,没在星网见过。” “她是七大主星来的妖孽吗?”得这种天才才能让两大名校抢破头吧。 两位战斗首席都为抢她打起来了。 “应该不是,我跟她一个检测点,好像就是个普通D级。” “哈?!不可能吧,那为什么……” 有知道情况的新生科普:“胜利学院这两年联赛排名一直下降,如果不是东方学长撑着,恐怕有掉出五大校的风险。东方宿一旦毕业,胜利学院可能会进一步衰败。听说他们诊疗系特别拉,都快撑不下去了。不然堂堂五大校,个人赛亚军的妖孽东方宿怎么会亲自下场拉新生?你想想就知道了。” “也不知道这新生倒霉还是幸运,被当成争夺点了……” “每次新生报名他们都打架,习惯就好。” 大家窃窃私语,四面八方的视线扫向苏冬夏。 苏冬夏小圆脸面相嫩,还带着点婴儿肥,瞧着比其他人都小三四岁。 她好像没听见周围的议论,眼眸沉静,海藻似的黑卷发蓬松柔软,垂到腰侧。 她眨眼,仰头看飞跃成白线的反重力飞行器,昏涨疼痛的脑袋还能记起蓝星22世纪的样子。 是了,她又回来了! 她还记得自己在联考后新生报到的日子穿越了。 她回到了老祖宗们生活的时代。 22世纪,老祖宗们还在蓝星生活,东夏还只是个地表文明,没有离开母星。 她最初欣喜若狂,如饥似渴地学习着在星际失传的历史古籍。 她以为自己会在祖星上过一辈子,永远再看不到熟悉的家人和生活了。 没想到,学习了一辈子,自己又回到了未来! 苏冬夏眼眶酸涩,热得要淌下泪来。 两校学生们的群架压不住苏东夏回到故乡的喜悦,笑容一点点在明眸善睐的小圆脸儿上绽放。 她,回来了。 带着已经失传的、被所有人拼命追寻的文明痕迹回来了。 两校老师们抵达现场,双方学生们还争得脸红脖子粗。 肖瑾年打定主意要在毕业前找回场子,刚才召唤了偷藏的帮手,这会正跟两个B级围攻东方宿。 “好了!” 姗姗来迟的胜利学院招生导师安不思还没到,先有超A级威压横扫全场,所有打架的老生们齐齐屁股朝天,砸地吃了一嘴土。 当然,第一军校的比较倒霉。 他们脸趴进垃圾堆,被熏到反胃想吐,肖瑾年脸都气绿了。 晚一步抵达的第一军校导师温哲平出手带起自家学生,语气冷漠:“安老师,请管好你们的学生。靠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是招不到好学生的。” “真正的好学生会为自己人生负责,选最好的学校。” “哼。”安不思环视全场,目光在苏冬夏身上定了一瞬又挪开:“继续报名。” 躲远避祸的新生们跟被吓到的小萝卜头似的,他们在街道各处藏着,只露着半个毛茸茸小脑袋看热闹。 见没动静了,大家伙还挺失望。 一双双看好戏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清澈和愚蠢,还有求继续吃瓜的小期待。 安老师沉默转身,温哲平喉头有点哽。 总感觉,最近几届新生越发愚蠢了。 双方老师分别薅走了带头搞事的学长,招生现场迅速恢复秩序。 “老师,等一下。”肖瑾年饶过再次排成长龙的新生队伍,走到苏冬夏跟前。 一九五的军装青年修长笔挺,他凤眼狭长,温和的笑脸里藏着阴凉凉的蔫坏劲儿:“小学妹,学长给你介绍下第一军校的诊疗系。” 没用问句,肖瑾年很自信。 既然没在东方宿那边找回场子,那就把他们看好还帮忙出头的新生挖走吧。 气死他们! 眼前这小学妹就是个D级,一般情况下他都懒得搭理,不过现在……肖瑾年双手环胸,漂亮的金质纹章在他肩膀上熠熠生辉,挺拔又骄傲地挑衅东方宿。 虽然他在跟苏冬夏讲话,但眼神都没怎么扫过去。 小姑娘娇里娇气瞧着都没长大,一看就不是块好材料。 东方宿迈向苏冬夏的脚步顿在原地,狂野凶戾的气场仍在,凛冽的眼神闪了闪,眼底深处光芒黯淡下去。 又失败了。 “首席,肖瑾年这混蛋太过分了!每年都偷偷挖我们墙角,从他帮第一军校招生开始,情况年年恶化下去。今年再没有好苗子……诊疗系可能真要被撤销了!” 诊疗系是他们战斗系的保障。 以前,治疗师只能用精神力单独医治极少数人。 精神力带有治疗属性的觉醒学生很少,所以,治疗师重要,却也没那么重要。 那时候,大部分精神失温的战士还需要药剂激素来刺激自己,利用激素平衡维持智慧生物的情感,保持正常。 一旦情感彻底空乏,激素失衡,病人会逐渐褪去五感,变成无觉无痛的机器,慢慢堕落。 但自从出现第一位精神诊疗师将精神力融入作品,借用他的作品治疗广大战士们的精神失温症以后,战士们就有了真正的保障。 精神诊疗师跟治疗师不一样,治疗师必须拥有治愈系精神力才能抚慰战士的精神空乏。 而精神诊疗师只需要精神力属性平和不暴戾,创造好的作品融入精神,引起战士共鸣就能达到目的。 这种治疗办法更容易让战士维持精神稳定,保护他们的情感线。 精神诊疗系经过东厦数百年发展已经成为星际军团必不可少的后勤保障,是战斗系最需要的好伙伴。 可他们胜利学院的诊疗系…… 可恶啊! “首席,咱们快过去,不能让小学妹被抢走!” 虽然只是D级,好歹是诊疗系呢。 “没用的。”东方宿不抱希望,冷静得很:“如果是你,会选哪边?” 他刚才是真气不过,本来那小学妹都动摇考虑胜利学院了,肖瑾年再次横插一杠子。 战斗系老学员们唉声叹气,他们正准备转身离去,拒绝了肖瑾年的苏冬夏朝他们走了过来,“学长,报名表在哪里?” 苏冬夏拒绝了肖瑾年进入第一军校的邀请。 如果是穿越前,她肯定会选择第一军校。 但她现在经历过欢脱老祖宗们那厚重到离谱的脑洞洗礼,考上了老祖宗们开设的历史系,她还有深厚的文学底蕴,胜利学院很适合她。 胜利学院的资源平台跟第一军校不相上下,他们的诊疗系倒霉在系主任去调查远征舰队残片,带着一批最优秀的老师们失踪了,自然后继无人。 东方宿欣喜又意外:“你要进胜利?” 刚才埋怨的老生忍不住嘀咕:“首席,这小学妹脑子好像不太聪明。”感觉进了诊疗系也很不行的样子。 苏冬夏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但人家说得好像是实话。 如果不是有依仗,她也不会选胜利。苏冬夏抽出报名表:“学长为了学院豁出去不要脸的卖身劲儿令我感动。我从小地方来,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大场面,我觉得……留在胜利学院,以后能见识更多。”恩,有热闹看。 老祖宗们说了,要踊跃参与在吃瓜第一线,以后才会有源源不断的灵感。 东方宿带着侵略性的野性面庞抽搐了下,撮着牙花子想,圆脸小学妹还是不讲话更可爱。 苏冬夏填表时,肖瑾年又追了过来,他带着点不甘心,语气中都是不可思议:“苏冬夏,你认真的?” 连小学妹都不叫了。 肖瑾年:“胜利学院马上就要被撤销诊疗系了!” “看你傻乎乎的,别……” 苏冬夏麻溜填好表拍到学长怀里,猫眼漆黑,昂头一脸笃定:“不会的!” 她语气肯定,眼神严肃,贼有信心。 这种信心不光肖瑾年惊讶,连桌边围着看热闹的老学员们都一起看过来。 东方宿都没有苏冬夏这样的信心,他知道,学校很多导师因为诊疗系的事好久都没睡好觉了,所有人都在为诊疗系奔波,“你、你这么肯定?” 难不成小学妹知道内幕? “那当然!”苏冬夏再次重重点头,一字一句:“不会被撤销!” “为什么?” 胜利学院有可能被撤销诊疗系学科这事,在老学员们这儿已经不是秘密。 身为首席的东方宿亲自帮忙招生,还把自己当广告放在学院门口,老学员们几乎是出全力帮忙配合。 大家都想保住诊疗系,这不仅仅对学校重要,对胜利学院的学生也很重要。 一旦失去诊疗系,学院名声扫地,谁面上都不好看。 肖瑾年来了兴趣,他心里嘀咕该不会是第三军团老家伙们给教育部施压了吧,苏冬夏已经提起行李箱,海藻般的黑发似绸缎,圆溜溜的猫眼认真到执拗:“我还要读呢。” 众人:“所以?” 苏冬夏眼神坚定:“肯定不会撤销!” “……” 胜利学院的老学员们:“……” 他们偷偷星网传讯:“这小学妹真的不太聪明。” 肖瑾年愣过后,哈哈哈笑出了声,他笑得潋滟风流,涤荡了眉峰冷意,可惜眼角眉梢都是嘲笑:“东方,小学妹傻乎乎的,可以陪你们一起白日做梦,哈哈哈……” 无视东方宿铁青的脸,肖瑾年对着远去的苏冬夏背影喊:“小学妹,我看好你呦~” “等考核完了,学长带你去第一军校,我会给你带奶茶压惊的。” 刚入学整个学科就无了,看着就不聪明的惨兮兮小学妹说不准会爆哭,到时候,他就趁虚而入,把学妹们还有老师一起拐进第一军校。 想想都美滋滋呢。 2. 老祖宗的恐怖职业 胜利学院好歹是联邦名校,最辉煌的一届学员曾经在联赛中拿到过团体赛冠军。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苏冬夏乐观以为这样老牌名校的诊疗系再拉胯也不会跌到尘埃里。 但真实的世界比她想象中魔幻多了。 人家不仅拉胯,而且还能更进一步,马上就要无了! 她以为肖瑾年说的诊疗系要被撤是夸张比喻,毕竟东方宿还诅咒第一军校战斗系明天就爆炸完蛋呢。 她错怪肖瑾年了,东方宿满嘴跑火车,那位肖主席说的是大实话啊! 具体表现在新生开课,寂寥空旷的教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嗯,对面老师不算,它是高等智能。 漂浮的老师生怕她被吓跑掉,赶紧给胜利脸上贴金,给可爱的独苗苗浇水画大饼。 试图表现出他们诊疗系虽然惨淡但不拉胯,独苗苗会成为全东厦甚至联邦最牛批能长的那一棵! “恭喜你经过了层层考验选拔,最后成为进入胜利学院的最终胜利者!你会成为东夏的未来和希望,超越平庸,成为胜利的明日之星!” 苏冬夏:“……”啊呸,大忽悠你再努力一点,说不定我就信了! 或许,机器人也是要脸的。镀金色圆球AI老师激昂高亢的演讲声在独苗苗平静的注视下越来越低,最后消失。 它刻板生硬转移话题,“你好,诊疗系的新生,我代号AJ379,以后叫我379老师就行。” 苏冬夏怀揣着最后一点希望,诊疗系尖子生不选择胜利,好歹有几个平庸普通的吧?就跟她一样。 “球球老师,其他同学还没来呢。” “是379老师。”379老师着重强调后,打碎了苏同学最后那点子期盼,确认了只有苏冬夏一个笨蛋进入胜利学院的现实,欢快恭喜她:“你即将过上一人住一栋楼,享受一对一高等教育的超高福利呦~” 苏冬夏:啊呸!胜利诊疗系,没有最拉胯,只有更拉胯。 她这两天走在学校里,经常听老生新生们贼兴奋地讨论明星学员。 东方宿那架没白打,听说今年胜利学院新生人数又有增长。 七八个超a级甚至S级潜力的绝顶妖孽都进了胜利。 胜利学院从生源质量上死死踩了第一军校一脚。 合着,那些妖孽天才全都是战斗系的?! 想起令老生们兴奋到尖叫,甚至还排出了潜力排行榜的各类天才,苏冬夏沉默了:“……” 怪不得你们提都不提诊疗系,这是默认诊疗系要死球的节奏啊! 好歹是排名前五的名校,苏冬夏痛心疾首想,诊疗系人不多,钱应该多多吧?她是不是能多薅点羊毛申请项目? 茁壮成长的独苗苗得浇水施肥呢。 “老师,我们开始上课吧。” 东夏的义务教育分七个阶段,小学初中高中九成老师是教育型ai,从高校开始,才有数量众多的人类教授跟机器人老师分工合作。 高精尖机器人老师负责基础知识教学。 这些机器人老师出场设定都是教育有耐心,它们的芯片装载着教育学、心理学诸多知识技能,最适合教授学生。 学生申请并通过机器人老师的基础考试,就能够跟随人类教授学习。当然,如果你天赋出众,也会有导师提前收为学生。 苏冬夏伏案认真学习,挺直的脊背有些单薄,这一幕落在偷偷观察的战斗系学长学姐眼里,没有奋斗全是心酸。 两人跟东方宿一块招生来着,确定诊疗系今年就一个学生,跑来看热闹。 但……瞅见倒霉被忽悠的小学妹,他们面面相觑。 小学妹孤孤单单,背影都透着被人抛弃的凄凉惨淡。 战斗系四年级老生文征跟柳玉盘趴在后窗上,“首席造孽啊。” 他们学院诊疗系是真不行,本来以为这小学妹会在开学前跑路的。 没想到,苏冬夏没走,成了仅存的胜利硕果。 机器球379老师慢条斯理讲课,全息投影似走马灯翻转划过,配合讲解合格诊疗师要掌握的基础知识和技能。 诊疗师分为数个小门类,音乐、文学、导演、编剧……总之,能够引起人类情感共鸣的文娱艺术形式都可以归入诊疗师的作品范围。 “迎新大会要开了,诊疗系每年都会参加。你出个本子,让我看看你的基础。” “等晚会结束以后,我会根据你的具体情况安排课程。” 379清楚这要求有些苛刻,可它也没其他办法,整个诊疗系都忙疯了,没有学长老师能带苏冬夏:“尽力而为,以你目前的实力,单独完成节目就算成功了。” 它圆嘟嘟的金色身体漂浮着往前,全息模拟出毛绒绒猫猫爪,轻拍苏冬夏肩膀:“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沟通。” 节目? 苏冬夏本能想拒绝,话到嘴边又应下了。 迎新晚会平台很适合现在的她,可以试试水。 379老师加了苏东夏的星网账号,再次交代了一遍晚会的作品要求,欢快地下课跑路了。 下课后的镀金色机器球老师贴着墙根,咕噜噜滚下楼。 单一的金色球身刹那间五光十色,消失在楼梯口。 东方宿被两个损友死拉硬拽到诊疗系教室门边上。 文征眼神谴责:“你害小学妹成第一军校笑话了!” 该死的混蛋,敢在论坛上置顶嘲笑他们诊疗系,还说这根独苗苗“未来可期”“吃枣药丸”! 小学妹多无辜啊。 咱们菜?那也不是你们这群菜逼能踩的! 东方宿吊儿当啷,推门而入,收拾完笔记本儿的苏冬夏背起双肩包,迎面朝他走来。 这姑娘不知在想什么,微微有些走神,猫眼盯着地板,差点撞上青年胸口。 东方宿手指按着苏冬夏额头,给她戳得上半身后仰,晃了下脑袋,女孩迟钝地捂着头重新站稳。 “你是那个靠男色耍帅招生的……”苏冬夏在东方宿危险迷人的笑容里转了话头,“东方宿。” 黑发如瀑的女孩偏着头,整齐刘海遮住额头,却不显得呆板死气。 反而让圆溜溜的猫眼更加灵气十足,钟灵毓秀。 东方宿俊脸很黑:“叫学长。” 听到旁边两混蛋的嘲笑声,东方宿脸更臭了。他这还不是为了学校,出卖男色他容易吗?肖瑾年个假清高,骂他不要脸到头来还是学他当模特招生。 东方宿脸变得比狗都快,突然又阳光灿烂了。他眯起眼笑,拽拽的猫样像太阳底下打盹的慵懒老虎,危险诱惑。 高大青年很不见外地拍苏冬夏圆脑袋,抽起她的双肩包:“需要帮忙吗?” 小学妹虽然呆呆的挺迟钝,一看就不是才华横溢那款,但好歹是他拉进来的,他就罩着这笨蛋吧。 诊疗系有了学生,没丢脸,却坑了苏冬夏。 小心虚的东方宿决定帮帮长相聪明的笨蛋学妹。 “是啊,小学妹!” 文征和柳玉盘也凑过来。 苏冬夏哪还不知道这几个家伙是心虚了,可能还有点惭愧后悔。 估计是觉得坑了她,想跑来弥补。 白嫖来的免费劳动力最香了! 苏冬夏猫眼笑弯成月牙,语气轻快:“好呀。” “我的确有需要学长帮忙的地方。” “表演节目?” 东方宿短暂错愕后,一口答应,“没问题,想要几个人都行。” 迎新会而已,随便糊弄糊弄就过去了。 他们战斗系别的不多,人多的是。 “那感情好。” 蹭了东方宿的便宜大餐,苏冬夏吃得美滋滋,她背着双肩包回宿舍,刷校论坛发现有人搬运了第一军校嘲笑诊疗系的帖子。 “笑死了!居然还有笨蛋选择胜利学院诊疗系!” “开盘,赌这笨蛋新生能撑几天。” “脑袋不好使吧?这种也能进诊疗系?” “又一个被东方脸蛋迷惑到的蠢货呗!别的不说,东方宿招生功能杠杠的,比咱们肖首席带劲多了。”大家一时歪了楼,开始争论两校首席的颜值高低。 苏冬夏慢悠悠沿校园小路走,她想了想,跑到第一军校论坛上打字回复:“我觉得能撑到毕业。” 不到三秒,有人回复苏冬夏:“天啊,这有个老实人,大家快来嘲笑她。” “组队围观。” “坐等老实人打脸。” 苏冬夏一点也不生气地跟对方大战三百回合,杠万以后改了论坛名[老实人,想下注的找我]。 苏冬夏踩着漂移校车飞入白色外墙的二层小院。 本来六人间的宿舍,如今只有她一个人住。 迅速登入星网个人空间,苏冬夏着手准备节目。 学院迎新晚会只走形式,高年级学长和新生们愿意出节目的就上台玩一玩。 晚会并不隆重,但观众数量很多。不光有本校的,住在附近的校外人员也会来看表演。 苏冬夏在22世纪学到很多,但在星际完成作品还是头一回。 她在星网上查了历届迎新晚会的节目,浏览后大概有了数。 晚会节目最强调舞美效果,她得塑造出合适故事的舞台风格,营造氛围。 苏冬夏白天上课,晚上查阅资料,现场制造乐器,还得负责调音布置场地。乱七八糟的事情让她忙得脚不沾地,好几次透支了精神力。 D级精神力单独完成舞台节目还是太吃力了,在星网中模拟道具场地,甚至调音做背景都得自己来。 幸好宿舍里有精神力恢复药剂,苏冬夏才能在预定时间赶工完成作品。 经过穿越的苏冬夏灵魂很是强韧,上辈子的她就记忆力超群,几乎到了过目不忘的地步。 近百年学习到的庞大知识形成了记忆殿堂,苏冬夏想要用时,自然而然可以回想起相应的部分。 * 周六,胜利学院北,精神力练习场。 十几个人横七竖八躺在冰冷的合金地板上,都汗湿了全身。文征咕嘟嘟喝下精神力补充药剂,满口草莓香气让他舒服地长出一口气:“首席,小苏学妹没找你?” “恩。” 东方宿左手手臂绷紧,手指撑住单杠,慢慢拉起身体,不紧不慢地引体向上。 明明在做剧烈运动,他却呼吸平稳顺畅,并不夸张的肌肉线条流畅漂亮,笼着热气的眉宇间锋锐而野性:“随便糊弄就能过的节目,不需要太长时间准备。” “也是。”其他人这两天都知道要给诊疗系独苗苗学妹帮忙,对比下其他诊疗系同学做作品的投入时间,他们暗自点头。 新生,一个人,还只有三天,希望别做得太离谱。不然他们得跟着丢人。 大家都觉得苏冬夏会找他们弄个武术表演,在台上糊弄两下了事。 反正有首席在,把节目演成事故都能人气爆棚。 大家心想,就算节目烂到看不下去,有首席顶着,别人只会嘲笑他。嘿嘿。 “滴滴滴——” 东方宿慢悠悠放松肌肉,皮鞋踩到地面,没发出丁点声音。 慵懒半合的眼扫向蔚蓝色聊天界面,星网徐徐展开,接通苏冬夏的通讯请求。 “需要十二个人?” “行,我们马上来。” 星网中,苏冬夏很快等到了她的演员们。 “麻烦各位学长学姐啦。” 苏冬夏递出衣服让他们自己选。 星网里,只要准备好道具,就能够一键换装,甚至换妆容面貌,只要对方同意就行。 东方宿选择同意后,流光闪烁,漫不经心抬手转袖,广袖长袍烨然荡开,徐徐晃动起来。 东方宿:“这是……远古服饰?” 似乎是的。 东方宿跟很多东夏人一样,对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有异常的执着,追寻零星碎片的记载历史想象老祖宗们曾经的过往,东厦的过去。 老祖宗们讲,“服章之美谓之华;礼仪之大谓之夏”。 他读那些仅剩下的文字历史时也想象过,要多精美的衣服才能承载文明的厚度。 这……太符合他的想象了啊!就是要这种飘飘然要飞起来,威仪美丽堂皇大气的感觉,审美好绝! 镜中人宽袍广袖衣袂风流,玉带金冠高束发,簪花牡丹在额侧。 灿烂盛大的红包裹住颀长身影,好一派世家公子范儿。 倜傥风流,人如美玉。 东方宿有刹那被自己惊艳到,戳镜子前不肯挪窝。 其他人也跟头回穿衣服似的,揪着层叠的衣服研究,不是没见过流传的古装样式,但那些都七零八碎还混着星际其他文明的风格,简直不伦不类。 “我——我天!首席这套绝了!画风都从悍匪头子成了帝国皇子啊!” 东方宿没好气,依旧不肯离开镜子:“你才悍匪,你全家悍匪!” “文征,文征?!哈哈哈……” “老文,你这套比首席还绝!” 被当猴子围观的媒婆文学长挤开东方宿,盯着自己的“盛世美颜”发出了惨叫声:“啊——” “媒婆,当然是女的。”苏冬夏笑眯眯。 东夏离开母星,经历黑暗动乱年代,丢了很多东西。 流传下来的文化甚至是词汇历史,成语典故,一般人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文征听说过媒人,但他压根不知道媒人是拉媒保纤的媒婆。 兴致勃勃地选了套好玩的,一开盲盒,大痣点脸,浓妆艳抹,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准扣痣,还有,东方学长你不准摘花!什么叫大男人不能带花,老祖宗就戴过。” 苏冬夏很满意他们的上身效果,具现出剧本。 众人脑袋凑过来,看见标题——《冥婚》。 “还有故事情节?” 本来以为是走秀呢,没想到还有惊喜。 来了兴致的老学员们兴奋盯着出乎他们预料的小学妹。 来之前只以为是过来敷衍凑数的,但光是衣服就够惊艳了。 哪里是新手,小学妹出手就王炸啊。 他们突然兴奋起来了,这节目好像有搞头。舞台效果绝对炸裂! 苏冬夏啪得打了个响指,众人眼前黑暗下去。 女孩声线低缓悠长,沁凉凉的落在人耳朵里:“冥婚,也有个说法,叫结阴婚。” 可爱学长学姐睁着茫然的大眼等解释。 苏冬夏:“古人看重传承和子嗣,自先秦绵延到封建王朝结束后,各地都流传着这种阴婚恶俗。他们认为未成婚的青少年男女死去,灵魂难以安眠,无法重入轮回。为了家宅安宁,也为了死者父母安心,富裕者会替死去的孩子嫁娶。如同孩子在世一样,替他过六礼,办喜事。” 老学员们倒吸一口凉气,跟死人结婚?! 柳玉盘搞不懂:“人都死了,怎么办婚事?” “跟死人办。”苏冬夏指向东方宿:“你,要娶活新娘的死新郎。” 东方宿震惊到差点裂开,突然感觉老祖宗们的漂亮衣服有点勒脖子:“!!!” 他的舞台初秀,居然是当死人。 其他人也张大嘴:“!!!” 苏冬夏手指文征:“阴媒人,你专做阴婚事。” 在女孩纤白手指戳过来时,文征本能头皮一炸,咽了下,我男装女长的丑就算了,还给死人做媒。 老祖宗们的古老职业太刺激恐怖了点,听着比星际恐怖片还叫人心发寒。 3. 中式恐怖的魅力 小师妹的要求超出了老学员们的想象,他们已经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蔫哒哒成了苦瓜。 “小学妹,表演个节目而已,差不多就行了吧?我也看过一些电视剧,那里头的老祖宗们还挺自由的。” 毛手毛脚的文征习惯性抬手挠头,指尖蹭到抹额,在苏冬夏指责的目光中讪讪收了回去。 苏冬夏没讲话,神情暗淡抿唇,大眼睛里的亮光黯淡下去,失望地哦了一声。 对面是过来帮忙的学长,苏冬夏不好态度强硬。 只是,她失望下去的表情活脱脱一只没吃到肉的可怜猫。 那股子生机勃勃的活力劲儿全被抽走,宛如泄了气的皮球,让文征很有负罪感。 柳玉盘恶狠狠瞪了一眼文征,文学长讪讪笑了两下,赶紧摆手:“我刚才说笑呢,小学妹,咱们继续。” “不就是练习走路吗,我连战场都敢上,这些难不倒我!” “那行!”蔫了吧唧的苏冬夏立刻抬头,快速到好像她的失落只是文征的幻觉:“文学长,那你赶紧把屁股扭起来吧。” 文征:“……” 东方宿眉目舒展,笑出了声。 其他人哄堂大笑,被迫害的文征放飞自我,翻白眼捏着手帕甩腰扭胯:“咱知道啦~小学妹!” 文征嘴上说不学了,真上手时认真听讲,非常勤快。 陌生奇怪的走路方式,刻板隆重的规矩在苏冬夏的科普小故事中妙趣横生。 老学员们代入到角色里,排练的效果非常好,这让他们忍不住期待起了过几日的表演。 太期待观众的反应了。 苏冬夏写出来的乐曲故事凄迷美丽,东方宿都有点儿被惊讶到。 难以想象,这样的故事会是苏冬夏写出来的。 惊悚压抑却又极致美丽的舞台效果冲撞人心,绝对是能震撼观众的节目。 “东方!” “你们这群小混蛋,逃课不上学,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 安不思面带寒煞,大长腿裹挟怒意,轰然踹开铁门。 “彭!” 铁门凌空飞出去,精准砸落下去。 从天而降的铁门压倒一群学生们,只给他们露出了完整的小脑袋。 东方宿闪得最快,完全没有跟其他人同甘共苦意思。 他站在铁门边上,并在安老师进门时果断出卖队友:“老师,这群混蛋逃课,我特意过来带他们去上课。” 盖着铁被子的众人大怒。 柳玉盘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 虽然他们已经习惯了首席的无耻,但首席总是能突破底线,给出更无耻的答案! 如果眼神能杀人,东方宿已经在十几个同学的眼神里化为飞灰了。 “老师,我们逃课都是……啊!” 穿着紧身战斗服的安不思大长腿落到大铁门上,慢悠悠踩上去,来回走。 “啊——老师老师,我们错了!” 安老师最讨厌学生狡辩。 可恶!下次他们一定要先出卖东方宿这卑鄙小人! 安不思觉醒天赋是控制力场,她漫不经心的每一脚都重若千钧,压得学生们脸色发青几欲吐血。 “老师,”东方首席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心表情,忧心忡忡替同学们解释,端的是一派好心肠:“他们也算情有可原。您还记得那个诊疗系新生吗?” “还真入学了?”安不思惊讶:“我以为她会在正式开学前跑路。” “咳咳,”东方宿:“可能是因为我出头,为了她跟肖瑾年打架。小学妹脸皮薄,就进了咱们学校。” 安不思嗤笑,走下铁门:“愚蠢!” 良禽择木而栖。 安不思崇尚实力,她最看重追求上进的学生。 胜利学院诊疗系不行就是不行,比不过第一军校的诊疗系是事实。 聪明学生应该做出最适合自己的选择,而不是因为一点小事毁了自己的将来。 在她看来,诊疗系新生有没有都无所谓。 这新生选择胜利,她反而觉得对方脑子有坑。 愚蠢吗? 东方宿不置可否,他本来也这么想。 但那位苏学妹……东方宿解释了下:“老师,她可能跟你想的不一样,我觉得她有些本事。” 不然,这群每日忙着训练的牲口才不会翘课去苏冬夏那做表演训练。 小学妹节目是真的能行。 他们都被吸引了。 “你们参加了迎新晚会?”安不思挑眉:“有空上台去丢人现眼,不如多做点精神力训练。” 大家伙:“……” 柳玉盘很不服气。 柳叶眉倒数,哼哼唧唧不敢大声反驳,用安不思能听见的声音嘀咕:“那是老师你不懂!” “嗯?” 安不思再抬腿,压铁门——“啊!” “老师,”柳玉盘惨叫着:“我们都是为了胜利的荣耀!天天被嘲讽,小学妹好不容易弄出个节目,咱们要帮她。” “你们还是不懂。”安不思摇头,出节目岂是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群学生觉得胜利丢了面子,上蹿下跳招生。 他们这些老师却明白,那都是白费功夫。 出创意有本子,跟在台上呈现出完美节目效果是两回事。 有些人想的好,但执行起来往往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这才是诊疗系天才妖孽如此贵重的原因。 诊疗系要学的东西太多了,混合成一体才能展现出真正的作品。 关键星际诊疗师还不能跟从前做电影电视剧一样多人搭配,整个本子必须从头到尾都属于一个人,才能顺畅地融入精神力。 诊疗系是个入门门槛极低,但出头条件极高的职业。 想当年,诊疗系大热时有近五成的毕业生选择这个专业,合格诊疗师却是寥寥无几。 现在选择诊疗系的学生,大多是家传渊源。 很多人初高中时就已展现出过人天赋,这才有底气报考诊疗系。 一般人学出个四不像,到头来,白费功夫。 “你们把这两天的训练量翻三倍补回来。东方宿再加倍。去诊疗系那浪费功夫,不如好好训练。” 所有人都哀嚎起来,东方宿眼瞅着安不思要走,赶紧跟上,顺便给其他人甩了个眼神。 那意思——等我。 没多久,东方宿匆匆转了回来,迎面撞上一群家伙们凶神恶煞的眼神。 他挑起眉梢,不动声色的开口:“我跟安老师打了个赌,要是咱们节目能压过第一军校,就免了我们的惩罚,不仅如此,老师还给我们放三天假。” “真假?!” 大家伙都高兴起来。 但很快想起第一军校刚入校的妖孽新生,有点忐忑:“小学妹的节目能行吗?” 那可是第一军校。 在上届军校对抗赛里,他们战斗系碾压了第一军校,对方却凭诊疗系的积分加成,硬是在最终赛踩到了他们头上。 “我听说,第一军校那超A潜力的诊疗系新生是曲家人,十二岁能作曲,高中时就是一级诊疗师。” 人家有老师指导,学长学姐帮忙。他们有啥?肱二头肌吗? 他们的破草台班子,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干嘛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觉得苏学妹很厉害,你听说过哪家新生能独立完成舞台作品的?” “昨个晚上我都做噩梦了!” “你别说别说,现在那首曲子徘徊在我脑海里,开始不觉得有啥,昨晚越想越害怕!” 明明他们胆子很大,但想起那节目,越想越心慌。 东方宿听着兄弟们兴致勃勃讨论,这群家伙根本没反应过来。他们从前才不会讨论什么节目,苏冬夏做到了。 “老师,你别不信,我这回真可能给学校拉回来个天才。” * 东厦历634年,第109届胜利学院迎新会。 胜利学院在校人数过三十万,舞台规模很大。 迎新会会场人声鼎沸,包围舞台的反重力特制观众舱密密麻麻,从低到高漂浮着,宛如星辰点亮了夜空。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首先,欢迎你们的到来。” “一份耕耘,一份收获。多年努力,我们终于实现梦想,踏入……” 苏冬夏听着耳边熟悉的欢迎致辞,嘴角抽了抽。 这都星际了,咱主持风格还没变呢? 这传承……真□□。 一个个节目过去,是胜利学院师生们熟悉的配方,熟悉的烂。 “九号节目,《冥婚》准备。” 安不思冷着脸坐在观众席前排,她真脑子进了水,鬼使神差信了那群学生的话跑来看表演。 迎面撞上了第一军校的混蛋! “安老师,你们今年的晚会水平,啧啧……”第一军校战斗系的家伙翘着二郎腿,神情极为欠揍。 就在安不思琢磨着待会儿要怎么巧合地撞上对方椅子,再怎么不小心把他踹飞出去时,主持人清朗的报幕声徐徐传荡开来,“接下来请欣赏节目《冥婚》。” 虚空屏幕上展现出节目信息。 “冥婚?结婚吗?” “有东方学长诶!哈哈哈哈哈我发现了什么?咱们那棵小独苗。” 第一军校聚堆来凑热闹的嘲笑声比胜利的掌声还大,“神仙搭配哦!东方首席要给我们现场表演胸口碎大石吗?” “……第一军校的王八蛋,不想看就滚蛋!” 在两边学生再次隔空对骂时,观众席前排的历史系教授诧异盯着屏幕。 最年老的何声教授眉头皱成了川字:“冥有幽暗死意,黯淡无光,婚是喜事,怎能这么用?” “老刘他们也真是的,就算忙得脚不沾地,好歹给学生把把关。这新生起的什么名字,狗屁不通嘛。” 嘈杂吵骂声中,苏冬夏他们上台了。 虚空屏幕骤然消失,舞台陷入昏暗。 观众们有的昏昏欲睡,有的还在对骂,没几个把心思放表演上的。 甚至还有周围跑来蹭晚会的校外人抱怨节目太差,一届不如一届,还不如呆家里看演唱会,可把胜利学生气坏了。 校论坛更是吵翻天,骂学管不把晚会当一回事,丢人丢到校外去了。 纷乱争吵声中,无人关心的节目上演了。 烛火摇曳,灯下仕女静坐镂花窗前。 黯淡舞台上,笛声悠悠,仕女侧身回头,烛火红晕映亮她雪肤墨发。 随意看着节目的观众心跳突然加快,看这螓首蛾眉的素雅女子款款起身。 纤腰玉带的女子步步从虚幻走到真实,踩着观众们的心跳声,莲步轻移,拉开碧瓦朱檐、层楼叠榭的古庭院美景,抿唇而笑:“奴家有礼了。” 庭院流水穿桥,侍女端盘静走,好一派自在逍遥。 这美景伴随着腾腾云雾好似从云间来,仙气十足,得了自然之奇巧灵韵。 所有观众嘴巴张成O型,感觉自己的心都被庭院楼阁的美丽洗涤清静了:“好,好美。” 镜头拉高拉远,高门大院漂亮完美的场景倏然而变。观众惊叹之余,看见了大宅门上的谢府二字。 “主人姓谢?” “原来古代人家门口还挂匾额牌子的吗?” 在大家还沉浸在谢府的画阁朱楼、辉煌金碧时,舞台刹那黑暗,覆盖天空的白幕遮蔽视野。 “这场景谁做的?太精致了,要是我能住进去,做梦也会笑醒的!” 婷婷袅袅的古装女子一举俘虏万千观众,不分男女全都一见钟情了:“小姐姐好美!” “啊啊啊!太美了!” 精致华美,夺天工之巧。 开局美颜暴击,师生们不由对接下来的节目产生了兴趣。 一些准备离开的观众重新坐了下去,这让组织晚会的倒霉蛋们大大松了一口气。 在大家好奇与期待中,白幕又映出一女子对镜梳妆的模糊身影。 那轮廓温柔端庄,她纤纤素手捏起眉笔,在描画眉形。 手指轮廓在烛光中微微摇晃。 “三娘,谢氏是钟鸣鼎食之家,诗礼簪缨之望族。纵使没落了,你嫁过去,还是呼奴使婢,当个大家夫人,父亲不会害你。” 对镜梳妆的女子剪影晃了晃,手指微颤,眉笔无声砸落。 她端坐着,沉默无言,红烛燃烧,噼啪作响。 观众们没等到期待的美景,思忖着:“谢……是刚才那个漂亮像精灵王宫的宅院嘛?” 这是逼婚啊! 父亲重重冷哼,不满女儿的沉默态度,拂袖转身:“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居然忤逆长辈。” 母亲长长一叹,拢袖时环佩作响:“儿啊,嫁吧。咱们家……实在要撑不下去了。” 女儿俯身捡起碎成两半的眉笔,颤抖着手,继续描眉。 她强作镇定:“女儿不嫁。” 父亲冷笑,母亲不言。 “穷困女嫁高富帅?还是逼婚?”学生们表示,太没新意了,这种剧情我超懂,我见太多了。 东夏人搞不懂祖先对传宗接代的渴望执着,但这不妨碍他们看类似题材的电视剧,并且疯狂追捧。 21世纪逼婚题材都快被星际人玩出花了,各种cp层出不穷。 观众们表示,逼婚题材猜不透结局就算我输。 “我猜这女主要跑!” “那不一定,听这当爹的语气强硬,说不准是爱情系列,先婚后爱!人家男主住那么大院子,要是我肯定嫁!爱情哪有钱重要!” 何声老教授本来还赞叹这审美绝到炸裂的场景,看到这,也有点意兴阑珊。 胜利诊疗系的学生……果然不行啊。 “气氛不对,灯光昏暗,我看是悬疑!新郎被新娘子谋杀之类的。我跟你们打赌,是悬疑,我都闻到味了。” “那个古文学的,快给我们讲讲,爹说得啥意思。” 古文学的学生:“我主要研究新世纪文学,这个……好像是文言文吧?” 觉得节目高开低走历史系老教授何声冷哼了声,心情超差:“现在的学生!” 观众席后头嘀嘀咕咕的学生们害怕地缩脑袋。 何声:“这故事的确不讲新世纪,应当是在东厦封建王朝时代。钟鸣鼎食,诗礼簪缨,应该是说这谢家是豪族权贵。” “哦。” 学生们恍然大悟:“就是大官啊。”你直说不行啊,还卖弄一下,害我们被教授骂。 “这个诊疗系新生有点意思。” 新世纪离星际就够远了,大部分人都搞不明白封建时代跟新世纪的时间界限和不同。 何教授想,我再看看你,这生造词的学生能搞出什么东西。 熄灭的烛火再次被点燃。 父亲去而复返,嗓音厚重不容拒绝:“谢家请了媒婆上门,我已应下。定了良辰吉日,你准备准备。” “女儿不想嫁。谢三郎他、他都……” 女儿第二次的拒绝惶恐不安,似笑似哭,充满绝望。 呜咽乐曲幽幽,映衬女儿悲苦的哀求,哀凉而凄迷。 突然转变节奏风格的乐曲让一些不在意的观众转过视线。 听着曲子,就感觉要出事。 阴测测的呢。 女儿豁然起身,掀翻梳妆台。 红烛倾倒。 桌案倾颓倒塌向观众,一声似男似女,欢庆高亢声音踩着观众心跳嚷了起来:“金玉良辰结姻缘,生生世世红线牵。” “新娘子,上喜轿喽~” 媒婆喊声嘶哑,唱着欢愉的词,却搭着奇诡渗人的曲子。 刚才猜悬疑的学生得意极了:“我就说是悬疑吧?你们等着,新郎铁定要死,就看是谁杀的了。” “不,我不嫁——” 竹影摇曳得厉害,女儿最后凄厉一声喊,与媒婆的喜庆词重叠到一起。 倾颓的白幕跟着倒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 父亲严厉且不用反驳的话语跟钢琴重音一起砸落。 白幕消失后的舞台大雾弥散,众人只见长长队伍行走,喜轿红纱漫卷,新娘凤冠霞帔,带着泪仓皇回头:“爹,你害我——” 诡异唱白的歌词卷着大雾飘飘晃晃,月光惨白,轿子鲜红。 舞台上,这一刹那的画面仿佛定格。 妖异美丽,诡异阴森。 喜轿摇晃,尾随着的黑猫跟着走,跟着叫。 落轿进所有人都向往的熟悉宅院,锦衣华服的宾客们觥筹交错,跟着笑。 灯笼红得刺目,一对白烛在堂前烧着,火光跳跃看不清人脸。 “这有点绝啊!” “场景好漂亮。” 明明是一样的亭台楼阁,此刻在黑夜,却浑然变了氛围,仙气尽去,暗流汹涌,似乎压抑着什么,在积蓄着什么。 新娘被强压着拜堂,一个个宾客笑声癫狂似哭。 背景音似喜乐似哀乐,风呜呜咽咽。 带着红的光影晃人眼。 红嫁衣,白额带,新娘腰间的草绳跟随摇晃。 何声被惊艳到了。 “画面好像更漂亮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毛毛的。” “这新娘应该要黑化了,她铁定得给新郎来一刀!你们信我!” “东方学长居然是新郎,好帅!这衣服好康。” “啊啊啊!新娘子妆造也太漂亮了,刚才尖顶轿夫蹦蹦跳跳也好有趣!我要是新娘嫁给东方学长……” 越来越多观众被节目吸引,大家盯着新娘的凤冠霞帔。 很多人察觉出这婚礼不对劲,甚至有的开始摩拳擦掌,期待新郎的死法。 “东方要死了吗?” “快点弄快点弄,打不过他看他被杀好歹叫我爽一下。” 因为东方宿可能会完蛋,大批战斗系学生睁大眼睛,超级期待了。 “虽然看多了这种风格,还是好奇诊疗师要怎么处理节目,时间太短了,不好弄啊。” 耳朵边上是乱七八糟的讨论声,八成观众笃定这是个悬疑节目。 何老教授却不这么想,他越发觉得不对劲,念念叨叨:“哪里不对呢?” “这个冥婚,冥婚到底什么意思?” 他总觉得,冥婚二字是关键。 诡异的歌曲到了高潮,新娘新郎踏过火盆。 高亢嘹亮的唢呐声冲人头顶,在新娘按头跟新郎拜堂的刹那,唢呐仿佛裹挟着刚才压抑的所有,即将冲破牢笼束缚。 粗嘎嘶哑的破音喊声几乎要掀起人全身的鸡皮疙瘩,听得冒汗:“一拜天地!” 观众们边听着诡异音乐,边天真地搓手手:“来了来了,新郎就要死了。” “新娘被人按住拜堂就算了,为什么这个新郎也要强行按住?” “不对不对,”何教授喃喃自语:“古人忌讳甚多,红事怎么能戴白?” “正月里结婚,这日子也好奇怪……”何老教授眼睛死死盯着新郎新娘,旁边有年轻老师想跟他搭话,却被何老教授严肃郑重的表情吓到,硬是没敢打扰他。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泣泪的新娘弯下腰,红烛噼啪作响,有刹那昏暗。 全场九成观众都被绝美舞台诡异气氛吸引,期待情节发展。 第一军校老师还在跟安不思得瑟:“老题材嘛,大家都看腻歪了。你们学生不行啊。” 安不思不想搭理他。 新娘随着喜庆的唢呐抬头,在黯淡的烛光中,对面呆板麻木的死人脸新郎突然消失。 观众懵逼,满场哗然:“消、消失了?!” 跑了?难不成是新郎跟人私奔?星网断链接了?! 喋喋不休点评节目的第一军校老师也疑惑:“东方呢?” 何老教授表情变幻不定,苍老浑浊的眼精光发亮,盯着新郎站过的地方,呼吸加重。 新郎处,牌位安然矗立。 大部分星际人不认识牌位,何老教授却认识的。 他盯着牌位,一字一句,“谢氏一百四十四代子昌平之灵位。” 晴天霹雳,醍醐灌顶。 刹那间,他想明白了一切,腾地站起身,“冥,冥!原来如此!好一个《冥婚》!” “何老师?” 行走拜堂似木偶的新娘抬头,眼睛里,一片红血丝。 疑惑懵逼的观众还不明白牌位是咋回事,牌位处,全息投影的新郎居然又回来了。 只是不复方才倜傥风流,他的脸青白僵硬,眼白翻起,眼窝深陷,一块块尸斑落在脸上,可怖而狰狞。 非人感冲撞进所有人视线里,惊爆了所有人眼球。 “什、什么鬼?新郎怎么成这样了?” “婚礼上死了?”观众都被搞糊涂了。 剧情节奏是不是快了点?我们忽略了啥? 舞台上,节目还在继续。 新郎身体被人压住,再次缓缓抬头。 四目相对,两人夫妻对拜。 新娘似哭似笑,新郎头像没有支撑一样歪斜下去,眼角横淌下血泪。 何老教授呼吸发紧,这一刻,头皮都要炸开了。 像有无数虫子爬过了全身,如同触电,为创作者惊悚又出人预料的设计拍案叫绝。 “这……怎么回事啊?新郎为什么突然死了?” 剧情展开莫名其妙,毫无逻辑。 后头,不知是哪个女学生声音抖抖的,不知道是惊讶还是害怕:“不,不是突然死了。” “从一开始,新郎就死了。” “那姑娘……嫁了个死人。” 轻飘飘的话,像炸雷,轰然炸开在很多人耳朵里。 新郎是死了。 却不是被谋杀。 他,早就死了。 很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观众啊地叫出了声,他们感觉到了创作者的森森恶意。 那可是死人啊! 如此鲜活漂亮的新娘子去嫁死人,那跟推她进火坑让她去死有何区别。 简直荒谬! 那开局美颜暴击所有人的谢府,居然为死人娶妻。 “!!!” 猜这是悬疑剧的学生疯狂吞咽口水,“我以为我在第五层,诊疗师在负一层!你行,你真行!” 距离何老教授近的竖起耳朵听他自言自语分析,“是的,从一开始诊疗师就暗示。古人正月不接亲,父亲始终强调谢家富贵,却从来不提新郎。新娘红事戴白,喜堂烧白烛。冥婚,原来是这个意思。给死人娶亲,这叫冥婚。” 观众彻底被这神展开惊到,新娘红衣如烈火与新郎拜堂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晃。 红衣喜庆,麻绳阴冷。最隆重欢喜的仪式结合最晦气阴冷的日子,新娘美丽妖异,新郎惊悚渗人。 阴森的故事搭配美丽至极的画栋飞甍,碰撞出了观众前所未见的视听盛宴。 《冥婚》讲述的故事恐怖绝望,骨头缝都在渗血。 但它极致美丽。 红白冲撞,高门大院,华服锦缎,环佩叮当。 仕女款款,丝竹管弦。 安不思满眼赞叹,为这惊悚美丽的故事,为这绝艳炸裂的舞台效果。 她连旁边第一军校老师啥时候闭嘴都没注意到。 流淌的乐声缓慢消失。 红烛把新娘的影子拖得长长的,她戴着红盖头独坐婚床,红衣黑发,听着宾客们的笑声,缓缓掀起了盖头。 死去的新郎再次出现。 两人一阴一阳,一生一死,同坐一床。 离奇怪异的美感,让安不思淋漓尽致地享受了一回。 安不思享受这种刺激。 眼前的冥婚风格完美符合了她的口味。 太绝了! 妖孽,天才。 安不思精神力不知不觉嗡鸣。 她被激起了情感共鸣。 兴奋、喜欢、新奇惊悚……诸多掺杂在一起的情绪,融入到她精神场中。 极短刹那,安不思久违体会到了甘雨降临枯地的润泽和舒服。 “房老师,怎么不说话了?”安不思眼神戏谑,心里在狂喊。 好小子好小子,挑了个好苗子进胜利。 眼光真好,随我! 房覃张嘴,倔强不肯服输:“还行,一般,比不上曲江池。” 会场里响起了无数观众的掌声。 很多感性的观众眼眶泛红,“在那种年代,鱼活在有毒的水里,要么死,要么跟着变异。” “我鸡皮疙瘩起来了!胜利诊疗系这水平都垫底?!第一军校是不是要厉害上天了?我回去就看第一军校的晚会录屏。” 有人关心衣服,有人专注剧情痛骂诊疗师开放式结局,还有的对古人过六礼的仪式规矩非常好奇,找历史系甚至是古语言系的同学科普研究。 下一个节目上台,观众们还在讨论冥婚。 何教授叹息,“这不是结婚,是杀人!” “死人新郎带劲,东方学长死人妆更合我口味了!想贴贴!”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变态。” “其实吧,还是诊疗师最变态!” “赞同!” “赞同加一!” 4. 拐骗东厦人的法宝神器 《冥婚》在波澜不起的一众节目中造成了几乎炸场的效果。 直到到主持人报幕晚会结束,很多观众还沉浸在《冥婚》醍醐灌顶的刺激里,他们不停回味那种飘渺的奇诡画风,掉进《冥婚》世界里不能自拔。 “安子,这节目真这么好看?” 瞿安彤是第一个猜测《冥婚》是悬疑却惨遭滑铁卢的学生。 她出身历史系,相较于其他同学,瞿安彤更能体会冥婚节目的内涵和特质,沉浸到《冥婚》渲染的绝望氛围中。 “不是好看,是太好看了!强哥,《冥婚》的氛围感特别强,红跟白太有舞台冲击力了。大宅门里高堂满座,但几进几出的宅子大门却更像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它能吞掉一切。这多美啊!故事虽然短,但呈现出的效果美丽又凄迷惊悚,我太喜欢了!” 王强想起《冥婚》从头到尾的服化道,从开头到结尾都是淋漓尽致的视觉享受。 惊悚而美丽的体验的确新鲜。 “诊疗师牛批了,居然能做到恐怖又美丽,这才是出彩的地方!” “我看过很多星际恐怖片,虽然惊悚恐怖,但看完总觉得缺了点东西,不太尽兴。我看了《冥婚》才明白过来,那些片子揭开恐怖的手法都是赤裸裸的!甚至是为了刺激情感而故意恶心观众。《冥婚》不仅是美丽的,还给了我们大片留白的想象空间。我们东厦讲究韵味,《冥婚》就带着这股子风韵。” 那是口留余香的余韵悠长,这才是属于东厦人的审美和文化。 瞿安彤兴奋评价着,高兴爬满脸庞。 她看过数不胜数的古东厦题材片子,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并不能给她丁点情感刺激。 嗯,除了愤怒和厌恶。 她有时候也奇怪,古东厦题材的片子都如此拉胯,为什么我还要看? 今天她想明白了,她是想从这些古东厦题材的片子里找到共鸣和认同感。 她还年轻,被保护得很好,没经受过异类直接伤害,精神失温症的症状很轻。 瞿安彤有挥霍年轻的资本,还能从垃圾里淘金。 她也想过,或许未来的自己会在病情加重以后放弃古东厦题材的片子。 就跟很多被迫选择放弃的人一样。 精神失温严重的人会如同赌徒,他们必须选择最好的作品疗伤。 没用的作品,就都是垃圾。 《冥婚》却是天降惊喜。 或许这片子依旧稚嫩,情节节奏的踩点跟演员都有问题。可它贴合了瞿安彤想象中的古东厦模样。 兴奋的瞿安彤精神力发颤,轻度精神失温造成的精神海风暴都因此平息下来。 瞿安彤很高兴,不因为其他,单纯因为古东厦题材出了一部好作品而高兴。 他们东厦太难了,生存争夺战从远古到现在,从不曾停息。 近千年前,老祖宗们还在地表文明安稳发展时,宇宙战争爆发了。 东厦本来偏安一隅,银河系处在主宇宙文明的偏僻地带,少有争斗,可偏生这次被战争余波扫到了尾巴。 席卷全宇宙的战争中,一架支离破碎的歼星舰残体撞向了古蓝星。 残体歼星舰成了开始一切的导火索。 它将还未踏出地表的古蓝星局势搅得一团乱,祖先为求生机,被迫离开母星。 新手白装出村,迎面撞进全宇宙的大乱斗里,他们无知无觉地拿到了地狱开局。 整个文明流落在波澜壮阔、硝烟四起的宇宙中,悲惨局势里,没有任何个体和文明能独善其身。 那时候的东厦是群刚踏出地表的土著。 他们机缘巧合进入宇宙,科技落后,没有人激发精神力,不得超凡,是最次等的文明。 他们甚至没有资格进入宇宙星海。 若是宇宙和平还在,那最顶尖的次宇宙级文明没有发狂发疯席卷宇宙战争,东厦还有重回母星,甚至得到联邦帮助的机会。 但战乱中,所有文明和个体都自顾不暇,恨不能都缩起来当乌龟。有的文明浑水摸鱼,趁乱得利,有的彼此开战争夺资源,傻子才去管已经被践踏成片的诸文明协议。 东厦与踏出蓝星的其他国家一样,在战争中分崩离析,被征服被压迫被贩卖,祖先们散落各处,全成了失去一切的流浪者。 他们成了奴隶,成了星盗,成了雇佣军,成了炮灰,成了财团雇员。 那些离开母星时带走的、承载了文明的宝贵资料是战乱时的累赘,也分崩离析,散落宇宙各处。 若是没有出现奇迹,东厦后人或许已经忘记了自己来自哪里,忘记他们出银河系,忘记曾经有个东厦,忘记历史和一切。 他们这些人,连带着以后的后代会成为宇宙流浪者。 就如同那些同出古蓝星、各自奔逃的老乡们一样惨。 瞿安彤想,“当初那些成了星盗和雇佣军的祖先们能重新聚到一起,过去百年筚路蓝缕,重聚星火,就是因为这份文明的认同感!” 这才是古东厦题材要做出来的东西,让他们发自内心认同的审美和文化。 东厦的文娱很畸形。 东厦有最顶尖的诊疗师,但这些大师为了在最短期间成为顶尖帮助到军团战士,学习擅长的都是联邦最厉害最流行的东西。 顶尖的作品属于东厦,文化却不是。 “希望这只是个开始。” 瞿安彤喃喃自语,已经彻底想通自己为何觉得这节目美到极点,为何《冥婚》有瑕疵却还是震撼到了见识广博的她。 “啊啊啊!诊疗师牛批!” 瞿安彤毫无形象规矩,在晚会结束的退潮人流里又蹦又跳,喊得几乎破了音,她兴奋到恨不得立刻放鞭炮庆祝。 明明只是看了场晚会,她却表现地像是中了10个亿。 察觉到过路行人看疯子似的眼神,王强赶紧跑路,身体力行地表示自己跟这个疯子不认识。 大家千万别误会! “强哥强哥,我跟你说……”瞿安彤一拽拽了个空,转头一瞧,王强居然跑出去十多米远,登时不开心了:“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我还没有说完呢!” 瞿安彤现在十分有表达欲,恨不能昭告天下《冥婚》的牛批。 “你保证,别再发疯了!” “我保证,你快过来!” 王强再次被青梅生拉硬扯到身边,这个记仇的女人还狠狠掐了他。 王强眼皮子跳了两下:“安彤,那节目虽然恐怖漂亮,但已经结束了,你怎么比看节目那会还兴奋?” “你认识那诊疗师?” “不认识!” 王强:“……” 那你整这么兴奋! 你跟人家非亲非故,这节目再好看跟你都没关系。 没钱拿。 “上回你看完《巨物怪》都没这么激动。”那还是瞿安彤崇拜的A级诊疗大师的作品呢。 “他们不一样!”瞿安彤心想,怎么能一样呢?《冥婚》是东厦风格的节目。 是她们的文化,是东厦的恐怖片。 《巨物怪》再好,文化也是人家的。 王强撇嘴:“我觉得《冥婚》没法跟《巨物怪》比,《巨物怪》又帅又恐怖,韩老师欲扬先抑的表现手法绝了。” 瞿安彤一本正经:“那是因为你没看见《冥婚》的内核。” 王强嗤之以鼻,新手诊疗师怎么能跟大师比:“最后男主死人身份揭秘是挺厉害,不过也就那样吧。” 瞿安彤见王强态度不咸不淡有点气,张嘴跟王强逼逼叨叨了一路,她说的很多古文化词汇王强完全听不懂,“讲究那些有啥用?” “咱们又不是没好作品,干嘛非得做老题材,我看你是魔怔了。” “当然有用!” 瞿安彤狠狠瞪了王强一眼:“我要回去,把感悟写下来。” 谁说古东厦题材做不出好东西?一些大师们还在坚持研究古东厦题材。如果一个诊疗系新生都能做出这样的效果,大师只会更厉害! 他们东夏文化迟早会崛起! 被丢在原地的王强无言以对。 行叭。 你说了算。 他一人站在原地,挠了挠头:“真有这么好吗?” 他是战斗系,只觉得《冥婚》场景挺美。 很像封建王朝场景再现,没有掺和进星际宇宙的东西,有代入感。 他看着挺舒服,但也就那样吧。 “安子就是想太多,看个节目都得上纲上线。” 王强不关心这些。 他知道很多人像安子一样,执着追逐老祖宗们的东西,甚至全宇宙寻找遗失的文化资料。 这些年,永远有粗制滥造的古东厦题材作品上架,永远有无数东厦人明知道可能踩坑也要踩进去试试。 这题材最踩雷最容易挨骂,但永不过时。 连全宇宙的骗子都知道,想诱骗东厦人的最好办法就是弄个古东厦文明古董。 当然,有块曾经的古东厦飞行器碎片什么的,就更好了。 骗子会超开心。 王强心想,就因为你们这些笨蛋,骗子才这么猖狂。 瞿安彤趁着这波灵感进入星网,在路上就开始写观后感。 她回忆着《冥婚》的每个小细节,越写越投入,写完发现已经第二天早晨了。 她也不累,觉醒者身体强度比普通人高许多,996都能多撑几天。 伸了个懒腰,瞿安彤边吃早饭边浏览星网新闻,想瞧瞧大家对《冥婚》的评价。 刷着刷着,瞿安彤脸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笑出了声来:“学管昨晚上铁定被骂惨了,居然想出这种损招恶心第一军校。” “哈哈哈!” 她欢乐吃瓜,顺便把消息转发王强:“你快去看学校官方账号。” 昨晚上《冥婚》出来前,负责举办迎新晚会的学校管委会被论坛挂在头条骂得狗血淋头,还有老师亲自撸袖子上阵骂的。 大家就差没把管委会钉学校耻辱柱上了。 学管憋了一肚子气,本来只能忍着,没想到运气好撞上了冥婚,这还能忍?! 值班的学管成员当机立断,转发《冥婚》的录播视频。 苏冬夏短时间内捣鼓出来的东西有明显缺陷,美学到位了,其他的嘛……粗制滥造平平无奇。 但中式恐怖的氛围渲染初次体会让所有人惊为天人,他们一入戏,自然而然忽略了小缺陷。 胜利学院官方号放出来的视频经过大佬剪辑调整,光影效果和乐曲节奏性比舞台效果好上一大截,几乎有画龙点睛的效果。 若说舞台呈现效果似鱼,视频呈现出来的就是鱼跃龙门,从头到尾弄活了。 封面海报是凤冠霞帔的新娘,她仓皇转头,周围大雾隐现,尖顶帽的红衣轿夫蹦跳着奔跑。 影影绰绰的枝叶摇晃,婆娑树影里隐藏了幢幢人影。 虚幻人影层叠到一起,有一只青白交错的手伸出树丛。 骨节分明的手指指甲发黑,五指张开,似要遮天蔽日笼罩而下,盖住红花轿。 诡谲风格的海报很抓人眼球。 胜利学院官方号大半夜发出了视频,评价不错,但播放量一般。 但今早,《冥婚》惨淡的播放量改变了。 因为学管贱兮兮的回复了某条网友评论。 网友:“惊为天人,头盖骨都要被你们掀起来了,这就是五大校倒数第一的实力吗?狗头.jpg” 胜利学院:“是的呢,我们好惨的,水平比起第一军校差远了!唉,我们在拼命努力,想要追赶上第一军校。倒数第一只能做到这种水平了。” 天真单纯的网友被震惊了,当机立断表示马上去看第一军校迎新晚会! 突然被cue的第一军校:“???” 第一军校官方号早晨迎来了很多热情的网友。 网友们伸出了试探的小jiojio,娇羞地表示想看迎新晚会录播。 《冥婚》视频处理得近乎完美,在胜利师生的疯狂安利下,更多人看到了转播。 观众分分钟被缤纷美丽的画风折服,新郎新娘拜堂揭秘的刹那更是把观众全都惊到了。 惊艳,惊吓,惊恐。 倒数第一的胜利学院诊疗系原来这么牛批吗?你们名校已经卷成这个样子了吗?!第一军校实力是不是比他们想的更离谱?! 第一军校值班的学管登上星网,就扫到账号底下求迎新晚会录播的评论。 她有些茫然,但还是开心地放出了处理好的录播视频。 第一军校都已经这么出名了嘛?迎新晚会大家都想看。 放个晚会视频而已,第一军校无所畏惧。 “来了来了!” “我就想看看第一军校是怎么上天的!” “想看加一!” “从来没看过名校晚会节目,胜利学院太炸裂了!我要去翻翻从前的晚会节目,比那些为了捞钱拍出来的古东厦题材强多了。” 第一军校学管放出节目,发现网友们评论奇怪,还在茫然时,再次被胜利学院cue。 永远胜利的胜利学院:“是的呢,隔壁邻居超厉害,一直在第一,从未被超越。羡慕死人啊……” 第一军校小学管,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隔壁胜利学院那群混不吝什么时候讲话这么好听了? 铁定有诈! 然后,第一军校学管看了下《冥婚》。 他头皮发麻,立刻察觉到隔壁老爱伸爪子绊他们的可恶家伙们的险恶用心。 混蛋! 你们这是捧杀! 无耻!卑鄙!不要脸! 5. 我在军训里当说书人 胜利学院与第一军校又叒叕吵了起来,他们在星网上针锋相对,你掀我的老底儿,我踩你的痛脚,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另外三大名校闻着瓜味儿就摸过来了,赶紧搬出小板凳排排坐好,顺便晒出吃瓜小表情。 一个个都睁着瞧热闹的大眼睛,恨不能替他们打起来:“扯头花多没意思,快干呀!” 《冥婚》的播放量在五大军校官方号一个接一个下场后热度爆棚,翻倍上涨的播放量掀起了不少风波。 许多观众甚至是专业点评人开始分析《冥婚》,对比第一军校和胜利学院的迎新晚会,个个专家似的指点江山。 “《冥婚》很不错。但胜利学院唯一好的节目也就这个了,其他节目都是肉眼可见的烂!第一军校平均水平明显高于胜利学院。人家迎新晚会中规中矩,不能说差。” “嘿嘿,胜利学院明显是阴阳怪气找茬呢。” “胜利学院新生都能做出《冥婚》这种水准的作品,其他人只会更强。胜利学院在名校里垫底,你们还真当人家菜啊!” 阳光观察报记者的点评犀利,最为中肯:“《冥婚》画风奇诡,剑走偏锋,喜丧结合,这种美感极为惊人,可以说是东厦作品中的头一例。《冥婚》的故事搭配歌曲,奇诡相合,一切都恰到好处。在众多古东厦题材的舞台节目里,《冥婚》是一缕清风,给了观众清新脱俗的享受。” “《冥婚》的创作者对古东厦文化的研究已经抵达了一定高度,深厚的学识赋予了整部作品灵魂。” 话到此处,他又话风一转。 “《冥婚》虽好,但存在硬伤。笔者昨日就在晚会现场,观看了整个节目。星网的视频剪辑压下了《冥婚》舞台设计的不合理处,用出色的特效光影和节奏卡点让大家忽略掉了缺点。” “一场迎新晚会无法体现名校的诊疗系实力,但我相信,能够拥有这样出色学生的胜利学院是合格的。在古东厦题材作品畸形发展的当下,或许,我们能期待这些学生给予新的惊喜。希望他们当中能出一位古东厦题材的诊疗大师,做出能真正属于东厦的作品。” 历史系何声老教授转发了《冥婚》录播并配文:“很棒,作品很棒,创作者更棒。大家都可以来看看《冥婚》,这不是胡乱编造的故事。我连夜查询资料,在古籍中找到了佐证。周礼有载:禁迁葬与嫁殇者。周朝就禁止死后给旁人迁坟合葬,禁止活人嫁死人。小同学的《冥婚》是有事实依据的真实历史。冥婚风俗在周朝就有,而且是经常发生的事情。我们遗留的古籍资料残缺,找不到更多证据。但据我猜测,类似事情在封建王朝发生的频率很高。” 何教授:“《冥婚》是一部稚嫩的舞台作品,但这是好的开始。希望大家们在进行古东厦题材作品创作时,都能尊重历史,尊重事实。” 吃瓜瞧热闹的观众们翻过何教授的点评,突然觉得惊悚恐怖的作品更加渗人起来。 居然是真的,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一些没get到《冥婚》恐怖点的观众网友稍微想象了画面,浑身一哆嗦。 “太恐怖了!” “我倒觉得古王朝发生这种事很平常,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讲,孩子不过是他们传宗接代的工具人。” “……” “可惜了,我家就在胜利学院旁边,早知道昨晚上有这么好的作品,我也去瞧瞧。” “楼上的,星网上看效果比现场更好。这视频剪得绝了!” “也不知道是哪位大神出手,不能说是化腐朽为神奇,但也没差多少了。” 网上对《冥婚》的讨论很热烈,播放量嗖嗖嗖上涨,甚至连带胜利学院诊疗系的名声都好了许多。 星网上甚至出现了相关话题。 #快来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名校倒数第一# #胜利学院这都倒数第一,就离谱啊# * 胜利学院,北辰楼。 北辰楼是胜利学院的标志性建筑,据说其建造时特意参考古籍,模仿了古东厦的著名佛塔飞虹塔的造型。 八角楼颜色缤纷灿烂,微风拂动时,檐下风铃叮咚作响,悦耳动人。 此刻,三楼大厅人来人往。 五十多人穿梭在层层重叠的立体影像中,人声鼎沸却不显混乱。 师生们各自忙碌着,大部分人面露疲惫。 有的甚至满眼红血丝,也不知多长时间没休息了。 “小赵。” “老师。”一青年正在调整音频乐曲,眼下的黑眼圈浓重,青黑一片。 他晃了个神儿,差点儿栽倒下去,幸好被人扶了一把。 赵天清捏了捏眉心,清秀干净的面庞遮掩不住困意,对老师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我在。” 诊疗系导师陈科将他拽到角落里,压低了嗓音:“昨晚让你休息,你是不是熬夜了?” “老师,你知道?你看过《冥婚》了?”赵天清高兴极了,双眸刹那亮了:“这个节目做得非常好,我正想跟老师说呢,您要不要去见见学妹?” “我没看过,只是听到其他人讨论,我一猜就是你剪的。”陈科语气严厉:“小赵!你连续两个星期没好好休息了,我放了你一天假,你倒好,去剪什么视频!白白浪费了一个晚上!” “老师,”赵天清揉了揉眉心,太阳穴隐隐作痛,枯竭的精神力还在不断警告他需要休息:“苏学妹的作品很有创意,灵气逼人,是天才一流的作品。老师,你应该看一看。” “我们学院好几年没有这样的好苗子了……”赵天清努力劝说陈科,试图让他挪出时间去见苏冬夏:“老师,苏学妹进入我们项目部的话,说不准能提供一些好的灵感和创意。” “够了!”陈科沉下脸:“小赵,你在说什么胡话!一个新生而已,不帮倒忙就是好的了。” “我们必须在这次联赛上拿到最好的成绩!其他的都不重要!” 陈柯脸色越发难看,隐隐有发怒的趋势,赵天清本想继续劝说,但见他脸色不对,张了张嘴,把话重新咽回了肚子。 项目很重要,但也不能忽略掉学生。 赵天清想这么说,但他是学生,陈科才是老师。 “好了,你立刻去休息,半小时以后再来。” “老师,”赵天清欲言又止:“你已经两个多月没休息了。” “我没事。”陈科硬邦邦回了句,再次投入到项目的忙碌里。 赵天清在原地站了会儿,叹了口气,踱步离开办公室。 他身形颀长似青竹,却没有竹的坚韧不拔,平时带笑的笑眼里盛满困惑茫然。 项目,项目,永远都是项目。 老师,我们这样真能拿下联赛名次吗? 为什么他只觉得前路无望,看不见未来和希望。 赵天清的烦恼、网上的一切波澜苏冬夏都不知道。 连续忙碌了七八日,苏冬夏带着满身疲惫回宿舍,她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在宿舍里吃过晚饭,苏冬夏接到了一个天大的噩耗——明天,军训。 因为诊疗系只有一个学生,苏冬夏被编入了其他班级。 从小到大不喜欢运动的苏冬夏脸都麻了。 当东夏的学生就逃不过军训的魔咒了是吧?! 这都星历了,都飞太空了,还军训?! 苏冬夏木着脸,顶着灿烂的烈阳听主席台上的校长讲话。 旁边有学生们在交头接耳地埋怨。 “咱们不是有天启遥控吗?为什么今天会有这么大太阳?!”说话的男学生很崩溃。 他们在大太阳底下晒了半个多小时,汗水湿透了衣服,可校长讲话还在继续。 “你不知道吗?” “政府特意给军训高校调控了区域天气。从军训开始到结束,我们都要顶着最烈的太阳挥洒汗水,去体会先辈们艰苦卓绝奋斗的心情。” “我高中时候不是这样的!” “因为这是高校生才拥有的特殊待遇。” 苏冬夏:“(⊙o⊙)” 科技发达也不太好。 呜呜呜,看来他们的军训是不会下雨了。 两个小时的校长讲话结束,近三万新生被分到八个大操场上,大家各自训练。 三十多岁的军官吹起口哨:“所有人,三十圈,跑吧。” 苏冬夏:“!!!” “同学,你是诊疗系的吧?你还能行吗?” 苏冬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完全跟不上其他人的脚步。 跑到第十八圈时,苏冬夏再也不行了,快倒地时被两个战斗系女同学一人一边扛了起来。 “谢谢。” 苏同学感激涕零,只觉得这两位漂亮小姐姐身上散出了圣光,简直是老天爷派来拯救她的小天使。 长腿高个子的马尾女生甩了下头,她跑得气定神闲。 汗水浸湿了她额前碎发,却丁点不显狼狈,反而有种英姿飒爽的帅气。 “不用谢,柳学姐怕你扛不过军训,让我们帮帮你。” 柳学姐,好人呐! 星际高校的军训会持续一个多月,内容与苏冬夏曾经经历的军训差不多,但多出了格斗、精神力这两项。 格斗是亲自上场被教官揍,被同学揍。 精神力练习是隔着老远被教官揍。 这些项目对苏冬夏而言,都是地狱难度,她只求及格。 结束一天的军训,学生们懒洋洋地坐在操场上。 苏冬夏满身大汗,咕咚咚不停灌水喝。 穿着长袖军装还神清气爽的教官吹了个长长的口哨。 口哨声悠扬,他手背在身后,跨到人群前头:“休息时间,大家可以玩个小游戏。” “击鼓传花!” 苏冬夏一口水喷了出去:“噗!” 啥?击鼓传花? 这游戏22世纪小学生都不玩了好不好?! 咱们的传承是不是不太对劲?祖宗们诶,你们该记住该背诵的都记不住,这些玩乐游戏倒是全传给咱们了。 “那位同学,你有什么意见吗?” 凌教官沉沉的目光落到苏冬夏身上,苏冬夏赶紧压下帽檐,生怕教官记住她的脸:“没问题,没意见!” 凌冬看苏冬夏躲得惊慌失措跟仓鼠似的,嘴角抽了抽。 这学生鬼鬼祟祟,以为我没注意到你白天跑步偷工减料吗? 不搭理蠢学生的小心机,凌冬随手掏出个紫色球。 “待会,我把紫钢合金球抛出去。你们必须用精神力来控制它,再丢给第二个人。所有人,不准与球有肢体接触!” “我的口哨声停止时,紫钢球在谁手里,谁就要接受惩罚。” 紫钢合金是做机甲的材料,能够以精神力御使控制的材料之一,学校经常紫钢给学生们练习精神力。 “记住,不准用身体接球!碰到了,就要接受惩罚。” 飘扬的哨声随风传荡开来,苏冬夏抱着膝盖跟宋雨哲坐在一块。 她有些惊讶地发现其他学生们很兴奋,似乎进行这种集体活动比在星网中玩全息游戏还有意思。 诧异了片刻,苏冬夏望着那一张张兴奋涨红的脸,大概明白了原因。 东厦的正统小初高教育八成基础教育由智能AI完成,更进一步的思想教育等课程才由老师负责。 理论上讲,东厦学生都应该是精英化教育。 每个学生拥有一对一的基础课程教育AI,它们针对每个人的学习情况和进度调整课程。精英化教育能够挖掘出每个学生的特长,筛选出最适合他们的职业。 东厦学生们名义上有班级方便学校管理,但事实上,每人都在不同的学习场地里。 他们永远有属于自己的学习进程和任务,很少会进行集体活动。 大家顶多是三五成群,自己组建兴趣团体,兴趣相投的七八人一块搞活动。 如此多的人一起玩游戏,是星际学生们少有的体验。 苏冬夏想得一时失神,没注意到紫金小球朝着自己这边飞了过来。 待听到风声时,她本能伸手去抓,再扔飞出去。 长长的口哨声停了下来。 凌教官手背在身后,似笑非笑地盯着苏冬夏。 这女学生居然还用军训帽挡住脸,不想让他瞧见长什么样。 凌教官很无语,你以为不让我看见脸就不会记住你,在军训时注意你吗? 天真! “跑圈儿还是表演?”凌教官漫不经心地抛了抛小球,随口问。 大部分学生都会选择跑圈,但这女学生八成跑不下来。 “我……表演吧。” 苏冬夏环顾左右。 天越发黑沉,昏黄的街灯光影影绰绰,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 苏冬夏心神一动,这似乎是个讲鬼故事的好地方。 她手撑着地面起身。 “咻——” 前排有胖胖的男生吹起口哨,鼓掌起哄着喊:“同学,跳舞还是唱歌呀?” 宋雨哲手拢在嘴边:“苏冬夏,加油!” “!!” 大家都很期待表演。 “咳咳,”苏冬夏又把帽檐往下压了压,帽子的轮廓阴影落下来,挡住了女孩小半张面孔。 只唯独这双眼,漆黑纯碎。 苏冬夏出声,讲话声出人预料预料的沙哑且阴凉:“我给大家讲个流传在我们高中的鬼故事。” “听说,那是真事呢。”苏冬夏神秘兮兮。 众人茫然:“?” “鬼故事?” “鬼是啥玩意?” 凌教官扬了下眉梢,双手抱胸,靠栏杆边上。 他好像听老头子提起过,人死变鬼。但更具体的……完全想象不出来。 人死了要怎么变鬼?诈尸吗? 苏冬夏又往后退了一步,她半边身子落在阴影里,半边身子落在月光下。 树影在苏冬夏身后张牙舞爪,风声呜咽,她嘶哑的嗓音混着风声,像锈迹斑斑的刀拉过人嗓子,奇诡难听:“众生必死,死必归土,此谓之鬼。” “鬼分多种,吊死的吊死鬼、饿死的饿死鬼、淹死的水鬼……它们形态各异,各有各的来历和归处。” “我念高中那会儿,老师们总会叮嘱学生,在学校里赶夜路别回头,千万别回头!学生们好奇得很,再追问,老师们只缄默无言。” “七中三令五申,晚上十点半前必须回宿舍。你可能要,难道就没有一个学生违规?” “反正啊,只听说七中活着的学生都是没走过夜路的。” 苏冬夏在22世纪时学过很多技艺,评书就是其中之一。 她跟随一位评书大师学习,虽然只学了个皮毛,但糊弄这些学生绰绰有余。 莫名其妙的校规勾起了大家的兴趣。 三班所有人都安静了,刚才起哄的也开始听故事。 林教官眼神奇异。 让所有人都安静……这事瞧着简单,做起来可是很难的。 凌冬察觉到,这女学生刚才站到人群前头的刹那,浑然就似变了个模样。 她讲话声音很有特色,韵律起伏,抑扬顿挫,踩着点的开头神秘阴森,连他都起了兴致。 凌冬摆正姿势,打算听听苏冬夏所谓的鬼故事。 “晓明是我们班上学习最努力的。他常年累月都会窝在图书馆,有一天晚上,王晓明学习到将近凌晨。” “王晓明担心宿舍熄灯,急匆匆往回赶。” “从图书馆到宿舍得经过一片小树林,”苏冬夏似乎在回忆:“那天晚上风很大,树叶沙沙,像有人在哭。” “王晓明埋头走,开始不觉得有啥,进了小树林总感觉背后有人。周围黑不隆冬,他不停咽口水,害怕地开始胡思乱想。” “听说学校都是建在坟场上的。因为学生们气血旺,阳气重,能压过坟场的死人阴气,以烈阳之势镇住恶鬼。我们学校也是这样,七中是推平坟场重建的。说不准啊……” 说到这儿,苏冬夏刻意加重语气,脚尖点地:“你脚踩着的、屁股底下坐着的地方就有尸骨!” 学生们:“!!!” 很多人惊吓地本能松开了按住地面的手,还挪了挪屁股,觉得这地面似乎有点烫人。 “白天烈阳灼身恶鬼不敢放肆,现在却是晚上,还是凌晨时分!人鬼交集,鬼现阳世,就在此阴阳交替颠倒之时!” “王晓明风声鹤唳,越走越快,他心神不宁,走得口干舌燥。四下环顾,心神恍惚冷不丁看见树林里飘着一双眼!” “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外凸,还淌着血泪,可把王晓明吓坏了!” “啊——” “他惨叫着撒丫子拼命跑,一直跑,明明出口就在几十米呀,却愣是跑不出去!” 苏冬夏:“大家猜猜咋回事?” “原来,他撞上了鬼打墙!” “何为鬼打墙?” 迎着大家好奇的视线,苏冬夏解释:“夜晚的荒郊野岭,经常有人会莫名其妙原地打转,明明知道路,却愣是动不了,一直走不出去。这就是老人家们讲的鬼打墙!” “一旦有鬼打墙,那就说明林子有鬼!而且这鬼还不怀好意,不想让王晓明离开!” “王晓明怕得六神无主身子打摆,正惊恐万分呢,突然听见有人喊自己。” “晓明,你等等我!我跟你一块回去!” “王晓明又惊怕又欢喜,回忆着对方是谁。很熟悉,可他似乎是吓过头了,一时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不管是谁,有人就行啊!王晓明赶紧回头招呼。” “他一回头,后头空荡一片,哪里有人呢?!” “叫他的声音也戛然而止,树影摇晃着,好像刚才听到的都是幻觉。” “王晓明更紧张了,难道是他听错了?” “这树林越发诡异起来,王晓明心里有声音在催他赶紧走!再待下去,可能要倒大霉!” “王晓明走了一会,消失的声音飘飘悠悠第二次出现了。王晓明这回仔细竖耳朵听,确定是有人喊他,正回头突然打了个激灵。” “他想起了这声音是谁了!太熟悉了,这是他的舍友梁平!” “是室友来了,王晓明脸色却难看极了。为什么呢?他舍友梁平半年前已经淹死了!就死在小树林前头的水潭里!” “王晓明被这想法浇了个透心凉,哪里还敢回头!他死死闭着眼睛,依照破鬼打墙的老法子,闭眼拼命朝前跑。跑着跑着,他感觉肩膀压了个沉甸甸带水的东西。” “冰冷的手湿哒哒隔着衣服摸上了王晓明身子,阴森森地不停喊他。” “晓明,晓明啊,你不回头看看我?我们一起回宿舍。”苏冬夏声音变换,一点点急促尖锐起来,凶厉到完全不像人类能发出来的声音。 她喊得学生们跟着紧张起来,前排的小胖子小脸发白,疯狂吞咽口水。 宋雨琦频频转头,生怕自己身后也贴上来个水鬼。 “王晓明就这么背着个水鬼,连滚带爬跑出树林,冲到宿舍楼下。” “他一屁股坐下,浑身大汗淋淋像从水里捞出来的。” “宿管还没锁门,似乎是在等他。听见王晓明的动静,骂骂咧咧从旁边小房子里走出来。” “王晓明,你个混蛋玩意,下次再这么晚就别回宿舍了!” “是是是……”王晓明听到人声,全身力气都没了,这下子是真松了气。 “他赶紧回头答应。”苏冬夏在听众们放松下来时阴测测笑起来:“一回头,有发白泡肿、五官变了形的脸直接贴了过来!” 学生们:“!!!” 鬼还带骗人的?! “王晓明手脚冰凉,一身冷汗再次透了出来。奸计得逞的水鬼掐住了王晓明脖子……” 苏冬夏把水鬼描绘得活灵活现,所有人都心底生凉气,自然而然幻想出了画面,甚至还代入了王晓明的视角。 “后来啊,”苏冬夏叹息摇头:“王晓明就失踪了。” “他去了哪,没人知道。” “只有七中校规再次增加了一条——图书馆十点闭馆。” 苏冬夏嗓音恢复清朗,拔高嗓音吓了大家一跳,“老话说得好,活人双肩有阳灯,阳灯护体鬼难侵。半夜回头灯易灭,阳灯一灭命难寻。” “各位,鬼畏惧阳火,但却喜食活人精气。你们可都看见王晓明的下场了,以后半夜赶路听到有人背后叫你,千万千万别回头。不管呼喊你的是谁,那都是鬼伪装的。” “回头一次,鬼灭你身上一把阳火。” “回头两次,阴鬼上身,小命危矣!” “喵——” 不远处,有婴儿似的夜猫猫叫声响了起来,恰好卡在故事结尾处,听得入神的学生齐齐一哆嗦。 “吓死我了!” “这姑娘好恐怖啊!” “说啥呢!人家讲得多好,是故事恐怖。” “想出这故事的人也挺恐怖。原来鬼是这种样子的吗?” “鬼故事好刺激好有趣,虽然没有电视有画面,但别有意趣诶。” 苏东夏讲完,还有很多人沉浸在故事里。 有些学生坐得脚麻,正准备站起身来,身后有捣蛋鬼幽幽在他脖颈吹气,“糖糖,跟我走吧~水里好黑啊,你来陪我吧……” 糖糖心神惊惧,啊啊惨叫着跳飞出去,居然拔腿就跑:“鬼啊——” 不知不觉被故事吸引过来的学生和教官:“……” 别叫啊,你也吓到我们了好不好! 幸好人多,还不是那么害怕。 半夜莫回头是很经典的鬼故事,故事不长,讲完也就10分钟。 凌教官看学生们沉浸在故事里瑟瑟发抖,也没心思玩游戏了,挥了挥手,示意大家伙解散。 胆子小的学生抖抖索索不敢走夜路了,大家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继续讨论鬼的事。 他们在回宿舍时,瞧了下平时走的小路,有志一同地默默避开。 也有胆子大的,刻意走小树林,想体会下王晓明的感受。 “真的有鬼吗?” “学校都是建在坟地上的吗?咱们学校不会也是吧?” 很多学生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 苏冬夏结合了东厦的高中场景,不会让学生们出戏。 头回接触鬼故事的学生们展现出了极大热情,相当捧场。 “这学生,有点东西。” 凌冬晃了晃手,手腕间缀着的保温瓶跟着摇晃。 他感觉到精神力在震颤,空洞虚无的精神海隐隐有重新流动的润泽感。 鬼故事打动了他,产生了恐惧,刺激到了他。 凌冬是军人,他跟这些象牙塔里的学生们不同。 他真正上过战场,一度坠入深渊,精神失温差点让他堕落成无知无觉的怪物。 后来病情好转,但他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战场一线,被派到军校当了老师。 每天悠闲地过日子,兴致来了就揍学生们一顿,美其名曰上课。 精神失温症是个很奇特的病。 有些患者治愈起来相当简单。很多作品都会引起他们的情感共鸣,让他们的精神恢复正常,逐渐降低情感失温的症状,直到痊愈。 但有些病人就像是挑剔的食客,得合了他们的口味才成。 凌冬就是那个最挑剔的食客。 “有意思的姑娘。” 这种年龄段学生不都喜欢搞些情情爱爱的吗? 她却讲新鲜刺激的鬼故事。 凌冬晃晃悠悠,提着保温杯往回走。 很多学生听了鬼故事,本能避开了小树林。 凌冬就毫不犹豫地踏进了小路,打算抄近路回去,毕竟他艺高人胆大。 凌教官:一身正气,无所畏惧.jpg 走到一半,身后似乎有人喊他。 是熟悉的战友,跟凌冬一块来当教官的李志同。 “凌哥!” 李志同欢喜地喊了他两声,却发现前面那家伙走得越来越快,完全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 李志同:“??” 他快走两步,以为凌冬没听见,喊得更大声了:“老凌,我是李志同,等等我,我跟你一块回去!” “这世上哪有什么鬼?都是假的!”凌冬自我催眠,嘴里小声嘀咕,身体很诚实地加快速度,大踏步朝前走,直到一步跨出小树林,眼前陡然明亮,他踏上了亮堂的主路。 李志同:“!!!” 这家伙咋回事,咋自己越喊他跑越快?! 他追上凌冬,翻着白眼儿砸凌冬肩膀:“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我在后头叫你呢!” “就是因为你叫我,所以我才跑。” 李志同:“?” 凌冬瞅着李志同,兴致勃勃地揽住他肩膀:“晚上有空不,叫上老齐他们。” “干嘛?”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凌冬高深莫测:“这故事特别带劲!” 李志同怀疑地上下扫他,猜到凌冬不怀好意,但还是应下,“行。” 凌冬失温症严重后跟冰块一样,很久没这么开朗了。 给他个面子。 这天晚上,苏冬夏随口讲的鬼故事风靡了胜利学院,学校论坛都是讨论故事的,新生们激情澎湃的那叫一个兴奋。 很多没听过故事的学生都被搞得心痒痒,都开始好奇这鬼故事了。 鬼故事什么的都是越想越恐怖,自我恐吓最为致命。 胆子小的新生害怕得睡不着觉,心惊胆战地追着学院管理处问:“老师,咱们学校真的建在坟地上吗?!” “呜呜呜,我白天走了好多地方,会不会踩到尸体?” “妈妈,我害怕!” 管理处老师随便扫一眼没放在心里,心想现在世道越来越离谱了居然有学生相信这种谣言。 然后,更离谱的事情来了——相信谣言的愚蠢学生在成指数增长。 老师:“??” 你们是我带过的最愚蠢的一届! 苏冬夏第二天早晨去食堂吃饭时,接到了学校管理处曾老师的电话。 通讯对面的老师语气郑重且严肃:“苏同学,胜利学院非常干净!” 苏冬夏叼着营养棒,眼神茫然:“?” 啥意思? “我们学院底下没有坟地!希望你不要再造谣了!” 苏冬夏:“……” 我就讲了个故事。 今天的苏冬夏跑圈时相当引人注目。 她跑得万众瞩目。 一批批战斗系学员热情洋溢地伸出援助之手,想把苏同学扛到终点线。 早就占据了有利地形的宋雨哲跟王晴当然不乐意,两人一左一右,像金刚保镖似的把苏冬夏保护在中间。 即使如此,其他同学也不肯离去。 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住了苏冬夏,像个好奇宝宝不停提问。 “苏冬夏,鬼故事是你自己写的吗?” “这故事真的假的?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今天还讲吗?” “苏同学!” “苏同学……” 一声声喊一声声唤,连成一片在苏冬夏耳朵边层层叠叠,整个操场上形成了极为壮观的场面。 一群军训学生围成了圈,他们的跑步队伍非常畸形。 整个是众星捧月围绕着苏冬夏跑,把教官都气笑了。 大家伙对鬼故事的好奇心和兴致比苏冬夏想象的更高。 今天的军训对三班学生而言格外漫长,他们从前也想结束军训,但没有任何一天比今天更期待。 苏冬夏的鬼故事好有趣! 虽然恐怖,但新鲜又刺激! 从来没听过这样的故事,而且,苏同学的讲述方式也有意思。 刚接触鬼故事的学生们相当有激情,就跟追连载似的期待。 七点半,军训结束,学生们不等教官喊,一双双大眼睛纷纷转向了苏冬夏。 昨天起哄的胖男生兴致勃勃,手冲喇叭状扯着嗓子喊:“苏同学,讲个故事呗!” 开始只是几个男同学起哄喊,他们对这种刺激的故事非常感兴趣。 这几人性格也活泼,带头请求:“求求你了,讲什么都行!” 宋雨哲坐在苏冬夏旁边,甩了下长长的马尾:“冬夏,还有吗?” 苏冬夏迟疑了下,她盘算着今天要讲什么故事。犹豫着呢,其他人还以为苏冬夏是不想讲了,赶紧跟着宋雨哲喊:“苏冬夏!” “讲故事!” “苏冬夏,讲故事!” “求求惹!” 嘈杂混乱的训练场上,突然响起了整齐的呼喊声。 开始只是零零散散的,很快山呼海啸,整个训练场都听到了三班的喊声。 隔壁李志同带着四班学生凑了过来,他搓着手,“嘿嘿,我也来蹭个故事。” “昨个儿讲故事的就是那学生?”李志同打量着苏冬夏,这姑娘文文静静,怎么看都不像是讲阴森恐怖故事的人。 果然,人不可貌相。 “别喊了,那我就讲个吧。” 苏冬夏哭笑不得。 她也算是头一份了,军训表演里讲故事。 “咳咳——” 苏冬夏咳了两声,还没酝酿好情绪,对面休息地的六班学生凑热闹地捣乱:“我们也要听故事!” “三班的不准吃独食!” “就是!” “你们吃独食,可恶!” 这片休息角落已经彻底乱了阵型。 六班的还在喊,其他班的一些学生偷偷脱离队伍,摸到了三班学生们身后,他们身体力行地过来蹭故事听。 苏冬夏:“……” 整个北操场休息地因为苏冬夏的鬼故事乱成一片。 昨晚鬼故事太新奇了,风靡全校。 不光是新生,还有老生也溜溜哒哒跑进北操场,晃悠着打算蹭故事。 嘿! 还真让他们蹭到了! 论坛帖子上都说了,这鬼故事还是新生学妹讲得好,现场听效果棒棒哒。 文征和柳玉盘跟一群战斗系老生凑在一块,他们扒着栏杆,悠悠然晃着大长腿:“小学妹居然还会讲故事呢。” 文征翻白眼:“小学妹画风真奇特,老是讲这些奇怪诡异的故事。” “那你别听。” 文征:“但我就喜欢。” 整个北操场混乱成一片。 凌冬猛地吹了个口哨。 尖利的哨声里夹杂着狂暴的精神力,凌冬完全没有爱护幼苗的想法,精神力压制相当粗暴。 口哨声像是无数只虫子爬过所有人耳朵,难受得大家立刻闭嘴。 “所有人,听我指挥!” “想听故事的,都坐好!” “不想听的,到东边去!” 新生们噤若寒蝉,都被凌教官吓住了。 还晃荡着腿的老生们被教官冷冽的目光扫过,一个个从栅栏上溜了下来,也乖乖坐到教官指定的位置。 “小苏,你到主席台上讲吧。” “那里位置高,正好。” 苏冬夏猝不及防地在军训里成了一位说书人。 “苏同学,我能不能直播啊?论坛里的同学都想听听。” 苏冬夏考虑了下:“可以。” 反正只要她不同意,直播里人像会自动转换成卡通人物。 面对眼前上千名观众,苏冬夏觉得自己得有仪式感。 她偏头看向凌教官:“能不能给我准备点东西。” “没问题!” 学生们屁颠颠帮忙,迅速准备好木桌,小木块充当醒木。 苏冬夏从背包里取出了折扇。 这本来是她带出来扇风用的,刚好能用上。 可惜,少了身马褂。 “啪!” 在星际高校的军训操场上,苏冬夏微微一笑,啪得打开了折扇,重重拍下醒木:“各位,今天就讲个盗墓的故事。” 6. 说个盗墓故事 “盗墓?该不会是挖坟吧?!这都能讲故事?!” 师生们眼神惊讶,这位苏同学选的作品题材为啥都如此诡异? 人群里还有急躁的人喊:“怎么不讲鬼故事?”他们都是奔着鬼故事来的,挖坟有啥好听的。 “或许有人要问,盗墓是什么?”苏冬夏并不理会那些议论,她悠闲转着折扇,扇子在她手中似游龙翻腾,格外飒气。 女子微微侧身,笑问听众:“大家都知道盗墓吗?” 这毕竟是星际。 22世纪普通人都知道的常识,这里大部分人都不了解。 讲故事前,苏冬夏得做些科普,毕竟现代人很难理解古人的想法。 人群有些纷乱。 大家交头接耳,几个站着的教官也低声讨论起来,瞧着苏冬夏的目光都有些怪异:“这女学生文文静静,居然爱讲这种奇怪的东西。” 偷坟都能弄出故事来?大家谁都没想到,苏冬夏选的题材太出人意料了! “听听再说。” 李志同:“我挺喜欢这小姑娘,本来我还挺不乐意来当教官的呢。没想到,这里有意外惊喜。” 凌冬思考起苏冬夏的话,挖坟? 星际时代,东夏人死后的处理方式多种多样。每个人的意愿不同,要求也不同。 但大部分人还是传承了前人的习惯,讲究一个入土为安。 如今的东夏还有坟地墓园,立墓碑留给后来人悼念。 当然,里头埋着什么……就得问墓主人了。 李志同表情诧异,摩挲着下巴:“关键是坟墓有什么好偷的?偷尸体,还是偷骨灰?偷里头千奇百怪的破烂?” 说句大不敬的话,那墓园里头埋的玩意儿,收破烂的都懒得去偷。 盗墓偷坟对星际人而言是不符合逻辑的,这是奇怪且毫无收益的蠢事。 瞿安彤坐在人群里,她跟王强占了个好地方,这会正兴奋呢。 瞿安彤回想历史资料,忽的灵光一闪:“他们要偷帝皇将相的陪葬品!古东厦博物馆里的很多好东西都是考古学家们挖掘整理出来的陪葬品!” 陪葬品是个生僻词,基本不会出现在星际影视剧里。 苏冬夏一拍折扇:“古代等级森严,帝王将相都是万万人之上的存在。他们要用什么来区别自己跟普通人的地位?吃穿住行!活着的时候,他们能用的普通人不能用,不能吃。死后,依旧如此。” “自春秋礼乐崩坏,厚葬之风逐渐兴起。古来帝王将相乃至于殷实的富贵人家都有丰厚的陪葬品。地位不同,墓主人陪葬品的规格也有差别。但无论他们是谁,高规格墓葬出土的陪葬品对后人来讲都是价值千金,能让普通人一夜暴富的奇珍异宝!” 宝物?听着很有趣的样子!不过探险故事,他们听太多了,宇宙里最不缺类似的故事。 很多人意兴阑珊起来。 苏冬夏讲的盗墓故事却不似学生们想的那样无趣,她先简单介绍了古代墓葬出土的文物:“20世纪末,武威市雷台汉墓出土的一尊马踏飞燕青铜雕塑震惊当世。一洗天下凡马空,先秦以来的马俑在它面前黯然失色。” “与此类似的文物有很多,明定陵的九龙九凤冠、石塘村战国1号墓的战国水晶杯……这些价值连城的珍宝都来自于墓葬坑,都是陪葬品。” 大家伙:“嗯?这盗墓好像有点意思诶。” 挖宝开盲盒吗? 很多人因为苏冬夏提到的古东厦国宝心潮澎湃。 “这也太简单了,要是能回母星,我铁定成为最顶尖的考古学家!” “嘁!我上我也行!” “东西都在母星上,一个行星就那么大点地方,随便探测一下不就找到了?” 讨论的学生们个个自信满满! 不就是找宝贝吗?他们绝对一找一个准,行星面积又不似宇宙广袤无垠,地毯式搜寻能把所有宝物都找出来。 苏冬夏:“……” 你们想的挺美。 “各位同学,盗墓贼没有如今的科学技术,他们只能依凭自身的学识经验和新世纪甚至是更久远的技术寻到墓穴,在山海茫茫中确定棺椁位置,挖土打盗洞进墓室。” “如果是你们,要怎么找?” 兴奋的学生们沉默,他们陷入沉思。 “根本不可能找到!” 苏冬夏神秘一笑,“天地广大,盗墓贼能精准寻到墓穴,甚至是大墓王墓。原因就在他们的传承上。咱们东厦源远流长,漫长岁月里,即便是盗墓这种登不上台面的缺德职业都能讲究个传承派别。大家别笑,我可是很认真的!咱们的故事就从一位得了摸金校尉传承的盗墓贼讲起……” 7. 盗墓故事 奇诡而壮丽的死后世界在眼前徐徐拉开帷幕,头回知道古人在丧事上如何讲究的现代人见到了大世面。 原来,进坟墓能有这么多花样。 陵寝建筑有不同的规格样式、陪葬品也要讲究规制。不同朝代文化风俗不同,墓葬风格跟陪葬品风格也就不同。 他们连下葬的时间地点都得讲究,得有天时地利人和,甚至子孙们上坟也有时间规定。 没见识的学生们表示:学到了学到了。 还有反应快的想起了清明寒食。 他们越听越着迷,看台上苏冬夏的眼神都变了。 苏冬夏一度沉迷盗墓小说,甚至她还自己上手写过。 在22世纪时,苏冬夏对各类文物的喜爱与日俱增,一辈子都在研究那些文物国宝。 这些星际再也看不见的文物承载了岁月,也承载了后来人的期盼希望。 她热爱,所以熟悉。这份熟悉她说着平平无奇,可信手拈来的文物点评却是震惊到了大家伙。 盗墓小说的看点就在文物历史和民俗故事的结合上,玄奇又真实。 瑰丽厚重的历史感随着文物墓葬一同蔓延开。 那些墓葬是古人缔造的地下亡国。 历史资料遗失大半,只能从前人口中听说历史辉煌的学生们第一次对古王朝有了真实确切的认知。 不是那些零碎历史里的模糊影像,而是更加鲜明的样子。 在生者与死者的较量里,他们看见了古人的智慧。 墓主人隐藏墓葬,设下陷阱。盗墓贼各显神通,分金定穴寻龙点位,看风水山势过高山大川。 盗墓贼得精通历史得晓阴阳风水,得能踩的过流沙坑躲的过机关术,得会望闻问切找到墓穴。 而找到墓穴还只是开始。 学生们个个稀奇,瞿安彤听得心潮澎湃,看苏冬夏的眼神里全是崇拜。 老天爷啊!这位是哪来的妖孽神仙?! 探险故事好讲,可苏冬夏的探险故事都是历史,都是文物。 听着平平无奇,可三言两语里浓缩着精华。 怪不得能做出《冥婚》,如果是苏冬夏,那太正常了。 瞿安彤感觉他们学院要崛起了,这是位神仙啊! 她都听到周围同学的惊叹了。 学生们被苏冬夏唬得一愣一愣的,教官们也不例外。 瞿安彤更是越听越心惊。 如果不是知道苏冬夏只是新生,她铁定以为上头讲书的是历史学大拿。 苏冬夏在讲玄奇故事,好似是胡说八道,但内行能听出门道来。 瞿安彤肯定,苏冬夏讲的四五成都是真实历史,那些文物涉及的故事太符合她对部分历史的印象了,甚至还有更多真实的东西是自己不知道的。 苏冬夏讲到主角抽丝剥茧,一路寻到九龙山。 她道:“只见这九龙山远看似卧龙,近看更是气势磅礴,吞吐云气,有气吞山河之雄壮。山势重重,而河流九曲十八弯。” “云不虎绕着山外围转了一圈后大喜过望,连连称赞,这九龙山好个风水宝地!三山拱卫水绕梁,一点龙气开天门,赫然是传说中的腾龙起势。如此风水大势,下头绝对有大墓,而且八成是王侯墓!他当机立断回了村子,收拾包袱,准备进山。” 苏冬夏又简单提了下盗墓贼们挖盗洞会用到的工具,喝了口水继续说,“甬道里机关重重,云不虎脚踩错了块机关石板,机关转动,石板碎裂。所有人脚下一空,滚地葫芦似的摔了出去。” “云不虎摔得七荤八素,头痛欲裂。他还没爬起来,胖子突然惨叫起来。云不虎慌里慌张拽着陈淑兰往胖子那边跑。” “胖子倒霉啊!他摔进了满地凌乱的尸骨,抬头撞上了眼眶空洞洞的头骨,正吓得魂飞天外,慌不择路往后退,再次又撞上东西。胖子抬头,看见了哗啦啦作响的锁子甲。” “那锁子甲上簌簌落下灰尘,扑了胖子一脸。穿着甲胄的古代将士明明已死,却依旧身姿挺拔,站立着气势气势昂扬铁血,吓人得很。胖子惊得肥肉哆嗦乱抖,涔涔冷汗湿透了衣服。” “云不虎跟陈淑兰跑过去时,胖子已经爬起来了。他们惊讶地绕着重甲人打转,为古代胡占国的金属冶炼技术而赞叹。” “陈淑兰拨弄重甲士的面盔,想打开。但那面具像是跟头套长在一起,根本动不了。她只得从缝隙里打量,依旧看不清楚重甲内的样子。这群重甲人都至少八尺,云不虎猜测他们是给胡占国王殉葬的护卫。 “前侧室里布满尸骨,不仅有古人的,还有现代盗墓贼的。他们最后确定,这些风化尸骨是被迫殉葬的工匠,他们是被甲胄士兵杀死的。” “胖子满眼发亮绕着锁子甲打转,恨不能立刻把眼前这套玩意儿扒下来带回去卖了。 “老天爷爷!战国的全套甲,这得多少钱啊?!” 苏冬夏刻意把盗墓贼的唯利是图展现得明明白白,说得清清楚楚。 “胖子在重甲兵士之间来回晃悠,偷偷摸摸拽出了块玉佩。陈淑兰跟云不虎寻到了石门前,试图寻找通过石门的法子。” “胖子,你们家最擅长这个,过来瞧瞧。” “胖子绕过形态各异的重甲士兵,嘿嘿笑了两声。他们摸金一派擅长开门,但动用炸药会震动整个墓穴,如果触发机关,他们就只能一路拆到底了。” “绝对不行!这里的土味道不对,墓主人不简单。咱们还是小心为上,万一惊扰了里头的东西,可能会造成大麻烦。” “兰妹儿,你太谨慎了。难不成咱把门炸开,那些死掉的家伙还能重新爬起来找我们算账?!” 三人再三寻找,没有找到开门的法子,无奈之下,只得让胖子出手。 他们蹲在石门前,小心翼翼等待着爆破结束。 身后,姿势各异的重甲人无声无息转头。 隐藏在甲胄中的双眼阴测测转向大门,他们盯着三人方向,慢慢起身。 “哗啦啦!” “哗啦啦!” “细微的锁片碰撞声被淹没在爆炸的烟尘里。 腾起来的灰土尘雾遮挡住了一个又一个无声无息靠近云不虎的身影。” 学生们屏住呼吸,苏冬夏嗓音沉沉,又低又重:“这群矗立了千年的守护者,在盗墓贼的惊扰下苏醒了。他们是守墓人,要斩杀一切打扰主人安宁的不速之客!” “胖子在石门上炸出一个洞,回头时笑容忽然凝滞。他眼珠子瞪得溜圆,喊叫声尖利到不成样子,惊恐地提醒陈淑兰二人,叫他们快跑!” “但,已经晚了!” “云不虎身后的重甲人高高举起大刀,冲着他脖颈砍去。” “陈淑兰想去踹重甲人胸口,抬脚却踹到钢板,她整个人都被震飞出去。 原来,这些不知道死去了多少年的重甲士兵个个力大无穷!砍下来的长刀长剑跟地面碰撞出了火星子。 云不虎冷汗淋漓地偏头,长刀擦着他头皮落下,自己趁机从重甲人胳肢窝底下钻出去。 所有道路被活过来的重甲堵住。 陈淑兰开枪也只是稍稍阻隔了重甲人的动作。很快,它们再次如潮水涌了上来。 三人被团团包围住,陷入了绝境。 陈淑兰在地上滚来滚去,不敢再开枪了。她观察着这些重甲士兵们的动作。发现这群重甲人动作僵硬,他们是墨家机关术造就的机关人,不是真人! 只要找出他们的行动规律,他们就能跑出去。” “三人在机关阵中来回穿梭,终于寻找到漏洞,在刀砍下来前离开。” “再次跑进甬道,胖子磕头感谢给他们留下一线生机的墨家老祖宗。经历重重险阻,这群家伙总算是进入了墓室。” “墓室摆设与活人的起居室一样。” 各处陈设精细华美,佛像、玉器、青铜编钟……全是好物件。 胖子像是掉进了大米缸的快活老鼠,蹭蹭这个摸摸那,眼睛里都放出绿光了。 云不虎一人走到墓室东南角,小心翼翼点燃了根蜡烛。 摇曳的烛火照亮了一小方天地。 云不虎手拢在烛光两侧,确定蜡烛没灭,赶紧走到棺椁旁,招呼着胖子一起开棺。 最好最上等的财宝都会陪死者一块放进棺椁中,盗墓贼入室开棺是常例。 胖子在手上吐了口唾沫,两人合力,缓缓推动沉香木棺材盖。 棺材盖儿慢慢松动起来,胖子又喊了声,三人再次加重力道。 缓棺材盖下,慢慢露出了尸体。 云不虎刚想探头瞧瞧,还没看清楚棺材里的具体模样,眼前就是一黑,有道光突然灭了。 三人愣了下,紧接着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什么,他们按住棺材的动作顿住,触电般收了回去! 所有人迅速后退。 胖子头皮发麻连连惨叫,不停唾骂自己的坏运气。 “今天真是撞了邪了,这墓大凶!” “三人唰唰转头,盯着东南角,那暗淡下来的烛光就如同三人此刻黯淡的心。” 苏冬夏迎上学生们疑惑的目光,解释:“鸡鸣灯灭不摸金。” “盗墓贼有行规。他们开棺前会在墓室东南角点蜡烛。蜡烛不灭,他们会继续开棺取宝。蜡烛灭掉,说明墓主不欢迎他们。盗墓贼必须放回所有东西,不取一物,离开墓地。” “据说,这是盗墓贼的老祖宗们与死人定下的契约,千年不破。” “老祖宗们代代留下来的经验告诉后人,一旦蜡烛灭掉,就会发生极其恐怖的事情。不守规矩,大家都会死得很惨。” “胖子还是舍不得,临走前拿了两件东西一块跑。” 苏冬夏语气冷森森的,“墓室里,灯光昏暗。” “被盖好的棺材盖在黑暗里无声挪动,缓缓坐起一具女尸。她呆板空洞的视线望向出口。” “奔跑离开的盗墓贼没有发现,被他们开了棺的、死去千年的尸体,已经揭棺而起。” 学生老师们倒吸一口凉气,这故事的剧情发展完全出乎他们预料。 “尸体活了!死而复生?!” “活人与死人的契约,太帅了!” “胖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爱找麻烦,都说了别拿东西,他非要拿。”很多人都嫌弃这个没用的胖子。 在大家眼巴巴等待的眼神中,苏冬夏慢悠悠拿起醒木,环顾全场:“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很多学生:“??”嘛意思? 直到苏冬夏走下台,他们才迷迷糊糊明白过来:“我去,这就没了?!” “我刚听得来劲呢!” “不要啊!我才跑过来听现场,就没啦?”这是一些在论坛直播听得心痒痒,跑了大半个学校赶过来的倒霉蛋。 操场上哀鸿遍野,别说是学生了,连教官都有点扛不住了! “盗墓故事是这样的?”凌冬若有所思,他扫了一圈兴奋又失望的学生们。 风水之说,凌冬头一回听说。 听苏冬夏的意思,这些东西早在新世纪就被打成了没用的落后学问,已经被淘汰了。 但在他听来,这风水还有几分道理。 8. 鸡肋的元素精神天赋与风水学 苏冬夏坐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嗓子干涩像是冒了烟,她起身打算去买水,旁边贴心地递过来了许多饮料和水。 “夏夏,我给你准备好了,这里什么味道都有,你随便选!” 苏冬夏不太习惯这种热情,她随便拿了瓶矿泉水,王晴跟宋雨哲又拿出了各色零食,都是星际卖最火的款式。 所有零食在面前一次摆开,火热的架势好像他们要摆摊开卖。 苏冬夏:“……” 她不太习惯这种热情,喝了口水,两个姑娘还在用高山仰止看学神的目光,火热崇拜地盯着她。 “咳咳,你们干嘛?” 宋雨哲小心翼翼双手握住苏冬夏手掌,揩油似的来回摩挲,露出傻兮兮的兴奋笑容:“冬夏,你太厉害了!我要蹭蹭!” 在战斗系学渣渣宋雨哲眼中,苏冬夏出口成章,简直是她们想都不敢想的、传说中的才女啊! 太牛批了! “冬夏,你知道吗,学校有近万人都跑来听你讲故事了!隔壁操场的新生还有好多老生都来了!” 这只是讲故事啊! 在有各种各样影视剧游戏的当下,苏冬夏凭借讲书吸引来如此之多的听众,在宋雨哲眼里不啻于天下红雨,就跟做梦似的。 奇迹啊! 苏冬夏喝些水,目光在四处逡巡。 的确如宋雨哲所说,操场摩肩接踵,人流熙攘,甚至还有越聚越多的架势。 一些挤在后排的学生脸都绿了:“结束了,别挤了!都别来了,已经讲完了!” “冬夏,你在上头讲故事不紧张的吗?” “夏夏上台时候好像变了个人,贼像凌教官!” 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小脸红扑扑的,相当兴奋。 她们之前愿意帮苏冬夏全是看柳学姐面子,没想到要帮的同学讲个故事都能轰动操场。 “要是我也能跟夏夏一样就好了。”王晴性子怯弱内向,甚至不好意思跟陌生人讲话。她很羡慕苏冬夏这样的性格,毫无拘束像阵自由的风。 苏冬夏在22世纪活了太久,瞧着跟她同级的新生都像看小孩儿,“以后你在人前紧张,就把那一个个脑袋都当成南瓜。” “大南瓜跟小南瓜,胖南瓜跟瘦南瓜……”苏冬夏一本正经点数着:“我就把他们当南瓜。” 周围偷偷摸摸凑过来偷听的南瓜们:“……” 小胖子周全握紧拳头,腮帮子肉一颤一颤:“可恶,要不是这个家伙的故事太好听了,我铁定揍她一顿。” “你是胖南瓜,我可不一样。”3班代班长是机甲研究系的新生第一。他长发飘逸到肩头,潇洒地甩着:“我铁定是最玉树临风最帅气的俊南瓜。” “夏夏,我说得对不?” 苏冬夏黑人问号脸:“???”喵喵喵?南瓜也要争? 事情很快发展到苏冬夏难以想象的诡异道路上,小胖子撸袖子,“你个歪瓜裂枣胡说八道!” “我最好看!” 学生们自信且骄傲地开始争夺最好看南瓜的称号。 苏冬夏眼神茫然,她觉得自己已经跟星际快乐同学们有了代沟,从22世纪回来的老年人完全理解不了新一代年轻人的想法。 眼看着这群没节操的家伙要为了最好看南瓜的称号打起来,苏冬夏:“你们原来都不想当人的吗?” 真是一群奇怪的傻孩子。 苏冬夏离开操场往回走,路上时不时还能听见其他人的讨论声。 有的在激烈争论四大盗墓流派的区别,到底谁的本事最高。 有的向往云不虎摸金校尉阴阳术的传承,他们想象着青铜器的宏伟精致,幻想九龙山的雄奇。 神秘玄学总是能吸引人的,更别说是老祖宗们的东西了。 故事有了历史滤镜,对东厦人的吸引度何止是翻倍那么简单。 校论坛帖子一个又一个地飞快刷新,已经有霸屏的架势。 “风水山势、分金定穴、死而复生、青铜古树、青铜鼎……”层出不穷的新字眼出现在论坛里。 苏冬夏偷摸夹带了私货。 她刻意在故事中多多描述古文物,想借用盗墓这种刺激的故事让更多学生对古文物和古东厦历史产生兴趣。 效果比她想象中还好。 当胜利学院师生们习惯性登论坛灌水,很多人发现了大片莫名其妙的帖子和词汇,字咱们认识,放到一起完全看不懂。 什么“传说中的古青铜器解析,告诉你们什么是真正的青铜器”。 什么“搬山、卸岭、摸金、发丘四大盗墓流派的区别”。 还有“盘点目前古胡占国墓里出现的文物与经文”。 “老祖宗们的风水玄学?这是伪科学还是真牛批,我教你辨别真假!” “龙气是什么?” 这些弄名其妙的帖子热度都非常高,个个在论坛顶部飘红。 论坛是胜利学院师生们经常逛的地方,不仅是学生,很多老师也有逛论坛的习惯。 今天的老师们正想看看学生又闹了啥幺蛾子,点进去一瞧,个个满脸懵逼:“哈?” 这都啥玩意。 他们满眼茫然,差点怀疑自己进错了地方! 学生们似乎是在讨论古文物学还有古东厦封建王朝历史? 苍天啊,祖宗在上,这群不爱学习只长肌肉的一根筋啥时候变性了?! 一部分历史系和古文物研究方向的老师差点以为学生们在恶搞,怒气冲冲就点了进去,打算揪个典型拉出来批评。 他们点进去看完所有,老师们诧异地再次开始怀疑人生。 这这这……这还是我们的学生吗?! 你们这是背着我们偷偷学习了多久?!打算一鸣惊人惊艳我们?! 我宣布,你们成功了! 老师们又欢喜又激动,因为这些帖子居然不是胡编乱造的。 苏冬夏在盗墓故事中讲述的大部分文物都有出处,是真正的存在过的东西。 而胜利学院不愧为五大名校之一,听故事的新生中卧虎藏龙。 有人单凭苏冬夏的描述就在星网中勾勒出青铜器的具体模样,真实且详细。 苏冬夏翻这些帖子的时候,都被学生们的幻想能力和创造力惊艳到。 “不愧是能在东厦星系里脱颖而出,千军万马闯过独木桥的高材生,好是厉害。” 苏冬夏觉得自己做不到。 短短两三天的功夫,苏冬夏的盗墓故事风靡全校。 宋雨哲跟苏冬夏商量后,在校论坛上开了个详细的故事帖,把鬼故事跟盗墓故事一块贴上去,更多人掉了坑。 “看了直播,只有卧槽,夏夏小学妹,我宣你!” “学妹刷新了我对小说的认知,呜呜呜,已经掉坑,就是太短了点!” 网上的讨论热潮没有对苏冬夏产生什么影响,只是让她在校内知名度更高了。 《冥婚》让一些人知道诊疗系有个很厉害的新生。 现在,听完故事的人知道了苏冬夏这个名字。 可这些并不能让教官高抬贵手放过苏冬夏,该跑得还得跑。 甚至,苏冬夏还在偷工减料时被教官拎出队伍,单独训练。 操场上时不时响起凌教官冷肃无情的训斥声:“苏冬夏,提起脚,你是伏地虫吗?!” “苏冬夏,我帮你数着呢,还差两圈!” “苏冬夏!” “苏冬夏!” 操场上回荡着苏冬夏的名字。 苏冬夏想爆哭给凌冬看,混蛋啊!亏我还为你单独讲了个风水小故事,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可恶! 在苏冬夏跟凌冬斗智斗勇时,三班附近的其他班级也在斗智斗勇。 操场位置足够大家随便挑选,没有好坏之分。 但自从苏冬夏讲了故事,三班隔壁成了香饽饽。 占据有利地形的四班死活不肯挪位置。 六班的战斗系男学生们对盗墓故事疯狂着迷,不当人地大清早提前占位置,成功把隔壁的五班挤了出去。 五班学生们被那群得意家伙气得脑袋冒烟。 起因只是苏冬夏在休息的时间里会讲个寓言小故事。 她觉得没什么,这些故事和偶尔的字谜都简单得很。 可莫名其妙催发了两个班级的兴趣。 开始两班是玩笑地争夺,后来,五班被抢了地盘,他们立刻来劲了。 开玩笑,我们战斗系永不认输! 五六班越起越早,在第六天早晨,他们的占位先锋碰到了一起。 是的,在离谱的早晨五点钟,胜利会师。 大清早占位置的六班代班长孟缺跟五班代班长谢家辰撞到了一起。 苏冬夏在22世纪呆久了,她得到了太多的古老知识和有趣故事,被那时候无数的想象创意冲击到波澜不惊,甚至已经心灵麻木了。 东厦人却不似她。 这些能进入胜利学院的名校学生们都不傻,苏冬夏的故事逗趣还有知识底蕴,听个故事就能学到东西,一举数得的好事儿,傻子才会放弃。 而且,故事也给了他们一些新鲜的情感刺激。 学生们不像是上过战场的老师和军人有精神失温症,情感刺激对他们而言是助力,能够润泽精神海,提高精神力掌控度。 所以,故事不能放弃! 凌教官正翘着二郎腿,窝在星网浏览论坛里总结的盗墓故事,边看边喃喃自语:“这小姑娘……所图甚大啊。” 苏冬夏以为自己做得挺隐蔽,一般人瞧不出来问题。但老师和教官们眼神何其毒辣,听故事时就发现了苏冬夏的小动作。 一些古文学的历史对盗墓故事而言是冗余的,它甚至阻碍了故事的精彩度。 之所以没被学生们厌烦,全靠苏冬夏讲书的功力深厚,在底下托着底。 自言自语着,凌教官又摇了摇头,甩开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在战场上待的时间久了,总是会想太多。 一个学生而已,哪有那么多想法,估计是想炫耀一下自己的学识吧。 年轻人,都张狂,克制不住想炫耀的心。 他继续寻找盗墓故事里的风水知识,记录下来。 凌冬对风水之说很感兴趣,他的精神力天赋偏向辅助,是元素风类。 这类元素天赋听起来很厉害,实际上都是鸡肋。 他只能在固定范围内稍微调整元素强弱,不能无中生有。 “风水大势,山水蓄气……”凌冬仔细研究着,他始终相信,世上没有鸡肋的天赋,只有无能的战士。 他走过太多地方,见过风在不同的山水天地循环,那些交杂的气与风也一度让他沉迷。 可也只是沉迷,想不到点石成金的法子。 风水学让凌冬看到了不同的东西,可真着手研究又发现无法下手:“唉,果然不行。” 他是异想天开吗? 元素类是东厦人觉醒最多的精神天赋,平庸至极。如何能抵得上那些顶级的精神力天赋? 星际这么多文明都做不到,他不过一个平平无奇的A级战士罢了。 随手把整理好的风水笔记丢到旁边去,凌冬烦躁地把头发抓成了鸡窝,咕咚咚往嘴里灌酒,肩膀塌下重新软倒进沙发里,深邃褐色眼瞳里颓丧而无力:“凌冬啊,凌冬,你还白费什么力气?连机甲大师都做不到的事,你还用过时几千年的玩意去捣鼓,真是愚蠢。” 这伪学科在新世纪就被淘汰了,哪还能派上用场。 “凌冬,你快来,五班六班的学生打起来了!” “我去他妹的,小混蛋们还卡在参谋长视察的时间找麻烦!你快点过来呀!” 李志同气急败坏,想开口骂人又生生憋了回去。 凌冬迅速朝操场奔去。 军训期间,学生们全部归教官管,系老师和系主任都是撒手掌柜。 也就是说,出了事儿,屎盆子都得扣他们脑袋上! 李志同提前一步到操场,参谋长正背着手在北操场边缘晃悠。 他眯着眼睛,笑呵呵像个弥勒佛:“小同学们很有活力嘛。” “这才七点钟呢。小李啊,你们带的兵真勤快,大清早搞格斗赛。” 李志同对上冯参谋长似笑非笑的目光,冷汗立刻就下来了:“这、这个……” 说起来您可能不信,他们就是为了听故事抢座打起来的。 我也没法管呐! 9. “祸水”苏同学 天还没完全亮,天边隐约有一缕太阳光辉穿过厚重云层,映亮了操场。 凌冬带着一身霜露跨到了冯参谋长身旁,身姿笔直地敬礼:“参谋长好!” 李志同趁机给他使眼色——救我救我,咱们学生可都是因为你们班那个祸水打起来的! 冯参谋长原地等待的功夫,打群架的人数已经增加到了十几个。 这群小兔崽子还在不断摇人,整个北操场东边儿不停响起精神力碰撞的爆裂声。 “参谋长,我去喊他们停下。” “不必,大家都不准管!都快一个星期了,还没有纪律性!我今天就要瞧瞧,他们能给我闹出多大动静来!” 凌冬:“……” 他想起校论坛那些飘红的帖子还有羡慕北操场地理位置的学生,觉得领导这提议有些危险。 “参谋长,他们毕竟只是学生。”凌冬不太想看到这事闹大,他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但领导发话了他又不能反驳:“真不管的话,说不定……” 冯参谋长打断他的话头:“有我在,全打起来也无所谓!” 一群小弱鸡罢辽。 他就想看看这群小混蛋能闹出多大景来,还有没有点自觉性! 发动精神天赋,冯参谋长精神力笼罩二人,还吩咐凌冬去把其他教官喊过来。 很快,教官们齐刷刷站到了操场边缘。 一个个学生从教官们身旁走过去,自动自觉地绕开了他们,愣是没发现这儿有人。 太阳彻底跃出地平线,灿烂金辉划破云层。 其他班的学生们陆陆续续到齐,大家伙发现了打架扯头花的5班和6班。 一个个吃瓜群众兴奋地聚集过去:“哇,超A?!” 还有些搞起了现场直播,在校论坛实时播报。 临近7:00,两个班学生全到齐了。 战斗系都习惯战斗了,场地上最惹眼、最具冲击力的是谢家辰跟孟缺的战场。 战斗系全凭实力说话,这两人能成为代班长就说明了一切。 “好苗子,好苗子呀!” 冯参谋长眼前一亮,炯炯有神的虎目盯着两个年轻人不停点头:“不错,战斗意识很强。我听说胜利学院今年收了七八个超A级,还有个s级天赋的?好家伙,胜利这群战斗系卧虎藏龙,联赛可有看头了!” 跟着参谋长一起来的文书笑着摇头:“胜利战斗系是真的强,深海才能养出真龙。可惜了啊……” 大家都听出文书言外之意,教官们彼此对视,心想胜利学院诊疗系好像也没那么拉胯。 战斗还在继续。 谢家辰的觉醒天赋是速度类,他在战场上游走似幻影,跑动时留下了一个个残影,抬脚踹飞一个个嗷嗷叫的六班学生。 孟缺精神天赋是防御类,眼瞅着六班情势危机,他立刻叫其他人阻碍谢家辰前进。 自己趁着谢家辰停止动作,将精神防护罩到了谢家辰脑门上。 无形的精神力防护宛如囚笼,扣住了谢家辰。 他似是在牢笼里弹跳的弹珠,碰壁后被迫落地。 只能阴沉着脸站回了原地,眼阴凉凉地瞪向掐腰猖狂大笑的孟缺。 “你跑得快又怎么样?老子把你罩起来!”孟缺胸膛挺得高高的,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一脸鼻孔朝天的臭屁样。 五班失去进攻性最强的战斗力,又连续被罩住三个A级的,大家慌乱起来。 六班学生趁机反攻。 孟缺在人群中洋洋得意,大声嘲笑:“谢家辰你给老子听好了,以后三班东边位置是我们的!” “好狡猾的小子。” “就是火气大了点。”冯参谋长摇头,“操场上这么大位置,一群人还非得抢那一个地方?” “嗯,我得好好教育教育他们。”冯参谋长自言自语的嘀咕着,正准备解开精神隐匿,再次听到了一声喊:“等等!” “你们俩刚才在争三班东边的地盘?我是东野黎,这块地方我要了!” 冯参谋长:“???”咋还半路杀出来个? 与此同时,慢条斯理吃早餐的苏冬夏听到身旁不断响起的椅子拖动声。 这个点只有新生们抢早饭,放眼望去都是一片军绿色。 新生们迅速起身。 “快走快走,再迟就赶不上了!” 一个又一个学生将餐盘甩进洗碗池,就跟屁股后头有狼撵似的,拔足狂奔出食堂。 “有好戏看啊,要打群架了,赶紧的!” “卧槽!十二班那个变态超A级也跑到北操场找茬了。” “可恶,为什么我没有被安排在北操场上军训,运气太背了!” “谢良辰被孟缺克啊!敏攻撞上盾,孟缺打法还贼猥琐。我听说高考野外赛,这家伙把撞见的同考场顶级 A类天赋的家伙都罩起来了!” “诶呦,西操场二十九班那个超A也去凑热闹了!” “嘿嘿,毕竟是超A潜力的打架,大家都想看看。” 苏冬夏叼着草莓味营养棒,迎面撞上正四处找她的王晴和宋雨哲。 “夏夏,啥时候了你还吃呢?赶紧走,跟我们一块去看热闹!” “我们夏夏的魅力爆棚到无处安放了!” 宋雨哲跟王晴两张小脸上写满了吃瓜群众的兴奋和期待,又是一人架一边,抄起苏冬夏往操场跑。 短短半分钟,他们赶到了人声鼎沸的北操场。 苏冬夏翻了翻校论坛,知晓了事情经过。 她有点无语。 这事说跟她有关系吧,是有那么一点。 说没关系吧,她还真的很无辜。 五六班想蹭故事,半玩笑半认真地抢地盘打起来了。 两个超a潜力的新生斗殴打架吸引了无数吃瓜群众,还吸引了另外几个超A天赋的新生。 现在,北操场上莫名其妙聚集了几乎全部的超A潜力新生。 他们似乎还有全部打起来的趋势。 其他操场上的学生正源源不断涌向北操场,大家吃瓜的心蠢蠢欲动,已经按耐不住了。 东野黎代替12班下了战书,“我们班要从西操场挪到北操场,输了的就跟我们班换位置!” 有十二班挤进来的学生们兴奋附和:“东哥,打死他们!” 东野黎琢磨着这茬儿已经好几天了。 他特别喜欢盗墓故事,奈何每次只能听录播,看转载。 他想第一时间听盗墓故事,今天是撞运气希望能遇上苏冬夏认识认识。 听论坛里说两个班为争地盘打起来了,他麻溜就冲过来了,准备掺和掺和。 “你来凑什么热闹,你们西操场的闪一边去!” “咱们都是北操场的,你想换地方得问教官!” 谢家辰跟孟缺有志一同地站在了一块。 “先打了再说!”东野黎人高马大,一头红发张扬舞动:“我打得你们叫爸爸,就没人反对我搬家了吧?” “你们要打架?我也来!”清亮的女声横插进来,再次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背着柄长刀的姑娘摩拳擦掌,眼里都是兴奋和狂热:“我都憋一个多星期了,打架好呀,我要来!” 其他人:“……” “连同,你不要捣乱,我们这是正经抢地盘呢!” 连同:“那我也抢!我也是代班长,大家要不要抢?” 都是青春年华的少年人,热血上头,这会儿恨不得直接开干。 连同班上的学生有志一同:“揍他丫的!” 北操场这群家伙占了天时地利人和,他们每回听故事都要听二手的,真是太惨了。 让这群北操场的天天在论坛上秀,早看他们不顺眼了! 要打就赶紧打! “北操场的都打出去!” “你们啥意思?!我们北操场的咋就惹你们了?”默默看戏的北操场学生们不乐意了。 有人想听故事,有人单纯想打架,有人暗地里起哄架秧,北操场成了一锅热油,噼里啪啦地不停冒火星子。 “谁赢了就在苏冬夏旁边!”东野黎大声吼。 “你做梦!”破开精神屏障的谢家辰冷笑。 冯参谋长都懵了。 刚才还空空荡荡的周围这会儿已经挤满了人,教官们脸都涨红了。 冯参谋长努力维持住的威严表情有点龟裂。 情况不对啊。 不是两个班打架吗?怎么突然成了所有学生群殴? 他们怎么还嗷嗷喊着个姑娘的名字? 是的,应该是姑娘。 听名字很像。 冯参谋长带了这么多年兵,头回撞上这种荒唐事儿。 他陷入沉思,“这个苏冬夏难不成有魅惑技能?”冯参谋长表情严肃:“精神魅惑这么厉害,是那个S级吗?” 不对。没成长起来的S级不可能如此厉害。 “咳咳,参谋长,他们不是为了苏同学,是为了苏同学讲的故事。” “五六班学生是闹着闹着为了蹭故事打起来了,至于其他人……有些是为了故事,有些是凑热闹,刚巧撞上了。” 凌冬解释,眼神也带着点震撼。 虽然他知道很多人喜欢苏冬夏的故事,但万万想不到,那不起眼的故事能够造成了如此大的影响。 冯参谋长更疑惑了,瞪一眼凌冬:“你逗我玩呢?!” 当我三岁小孩?! 管他呢,现在这些都不重要。 冯参谋长已经顾不得刚才放出来的大话了,打脸食言也得压下去。 可不能再这么闹下去了。 这群狗崽子,居然真能给他搞出压制不住的架势来。 冯参谋长哪想到,两个班斗殴会演变成大规模群架。 “所有人,安静!” 10. 工具人苏同学 学生们全当没听见,安静一瞬间后继续小蜜蜂似的嗡嗡嗡。 东野黎还生怕教官阻挠自己的抢地盘计划,甚至更快速地暴起动手了。 冯参谋长:“!!” 好啊,这两年的崽种们胆子越来越大了! 参谋长生气刹那,混乱的学生们心神悸动,好似头顶突然出现远古巨兽,正冷漠无情地俯视他们。 冯参谋长解开精神隐匿,显露出军官们的身影。 教官们旁边挤着的学生们一回头,差点挤上军官们冰块似的冷漠脸。 学生:“ (⊙o⊙)” 呀!这里有教官,赶紧跑! 学生们避瘟神似的疯狂往旁边挤,露出了偌大的地盘给教官们。 教官们暗暗松了一口气。 可恶!刚才都被这群学生挤得呼吸不畅了! “告诉我,现在几点钟?!” 冯参谋长手背在身后,他军装笔挺,右肩上绣着腾龙纹的大校军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将近2万人的北操场鸦雀无声,学生崽们安静如鸡,乖巧极了。 好像刚才的蚊子嗡嗡叫只是错觉。 冯参谋长的精神力如远古巨兽虎视眈眈,所有人像是被掐住了喉咙,小脸蛋发白,低头假装数蚂蚁。 “8:42!你们现在应该在哪里?!这么多人逃课,全部回去加练!” “戚志阳,刘贺之,麻溜带你们的兵滚蛋!” 冯参谋长携裹着怒意的威压横扫全场,学生们瑟瑟发抖敢怒不敢言,心里在狂骂:这领导不好好搁军区呆着,跑出来干啥! 连同的长刀嗡鸣着被迫归鞘,她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失望。东野黎满眼不甘心,他好不容易撞上机会,怎么都要试一下。 “老师,我有意见!”打架搞不成了,东野黎迅速转换思路,开始打嘴仗。 冯参谋长目光温和沉静,面对桀骜不驯的东野黎他笑了一下,拖长尾音:“哦?你说说。” 冯参谋长心里盘算,待会儿就把这群带头闹事的崽种训练量翻三倍! “老师,随机分配训练地点,我觉得不妥!” 东野黎昂着脖子,他被冯参谋长的精神力压得满头热汗,还是扯着嗓子倔强高喊:“强者上弱者下!最强的才有资格享受最好的待遇!” “我要在北操场训练!” “原来如此。”冯参谋长慢慢悠悠回应了,精神力感知中,很多学生都在疯狂点头,甚至有其他操场跑过来的学生在故意拥挤北操场的学生。 北操场对学生们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冯参谋长心神一动:“军训以班级为单位,这是规定,我也不能更改。” 东野黎还想说什么,冯参谋长再次转头,教官们心领神会立刻挤进人群。 “老师,我……” “你个屁你!”强忍着怒火的西操场总教官刘贺之一巴掌拍上东野黎脑袋,不顾这小子嗷嗷乱叫着反抗,他给单手拎起后脖领子,直接拖走。 “你们这是搞黑幕,我要举报,我抗议!我要求班级比赛,我要到北操场训练……”东野黎跟二哈似的踢蹬着腿,从苏冬夏不远处拖过。 “夏夏,看看,人家都是因为你啊!” 宋雨哲捂住嘴,嘿嘿笑出了声。 现在几个超A级全被教官当猴崽子薅走了,哪还有刚才的丁点霸气。 “就是就是。”看戏的三班学生们表示太精彩了! 我们这是开局就躺在了终点上呀! 躺赢顺便吃瓜,美滋滋,真香! “夏夏,喝水!” “夏夏,我这儿有天云木干,精灵族最爱吃的零食!超香!” “夏夏,吃我的……” 跟苏冬夏一个班顺利稳坐钓鱼台的三班学生们可得意了,一个又一个骄傲地举起各种好吃好喝的在苏冬夏身边献殷勤。 但好多人高举着手,不想献殷勤反而像在炫耀。 没错! 当然得在这群羡慕嫉妒恨的倒霉蛋面前们得瑟下,最好秀他们一脸。 嘿嘿! 三班学生们得到了预料中的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心里乐翻了。 咱们能投喂夏夏,你们羡慕不来的。 被当成工具人秀的苏冬夏:“……” 被拖着走的东野黎也听到了三班学生们的笑声,他假模假式的哀嚎声戛然而止。 大眼睛刹那亮起来。 苏冬夏? 东野黎找苏冬夏好几天了。 在星网上,在学校里都遇不到。 申请好友苏冬夏无视。 这点东野黎能明白,毕竟加苏冬夏加好友的人太多了,看不到自己很正常。 可在学校里也遇不到苏冬夏。 苏东夏宅得超出想象。 军训完了她就回宿舍,毕竟前段时间做节目精神力消耗过度,她始终有些疲惫。 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睡,完全没给东野黎偶遇她的机会。 “妹子?苏冬夏妹子你好,我是东野黎,咱们交个朋友呗?”东哥此刻没有丁点狂拽酷炫,拼命伸手出去。 要被拖走的一刻,他电光火石拽住了个三班男同学的裤子。 “刺啦——” 教官再次用力,那同学回过神来感觉腿凉飕飕的,低头一瞧:“啊——” “额。”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同学回头我赔你十条裤子!”东野黎在教官目瞪口呆的刹那,死死扑出去抱住男同学裤脚,扬起脑袋,远远在地上跟看不见的苏冬夏打招呼:“冬夏妹子,你好,我叫东野黎,我可喜欢你讲的摸金校尉了!” “贺东奎太帅了!我就想问问你,以后奎爷的戏份能不能多一点?” 苏冬夏人生中头一回以这种方式跟人打招呼,她强忍住笑意走出人群,半蹲下身:“你好。” 只是她打完招呼,东野黎动也不动,呆呆看着她,苏冬夏有点茫然。 “你咋这么幼齿?”苏冬夏的小圆脸太减龄了,乍一瞧就是个高中生。 这跟东野黎想象中的帅气作者完全不一样。 他很幻灭! 明明讲书的声线成熟动人,有时还带着阴凉凉的冷气儿,听得他害怕打哆嗦。 现实版居然是个没长大的。 东野黎的梦刚开始就碎了。 心碎的东野黎被怒火熊熊燃烧的教官再次提起来。 教官手劲贼大,直接掐着他脖子拖走。 东野黎再次被镇压住搞不了小动作,他难掩悲伤:“虽然你长得不好看,但你的故事很好听,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更远点的位置。 “教官,咱能不能往那边走?对,你把我往东野黎的方向拖就行了!”连同是女生,教官没好意思下重手。连同这会就悠闲地仰面半躺在地上,跟坐拖拖车似的怀抱长刀,自在地被教官拖着。 没办法,他们都被精神力镇压了,动不了。 教官拳头攥紧,骨节嘎吱作响:“……”你把老子当成雪橇犬了?! “教官,麻烦您快点,谢谢。”连同学非常有礼貌。 故意拖着连同想让她丢人的教官:“……” 突然觉得好像自己更丢人点。 现在学生还没出社会就已经学会不要脸了吗?! 11. 新生风采征集活动 大冤种教官嘴上冷哼,身体很诚实地转了方向,“既然你想去,就看看。” 他也不是北操场的,挺好奇讲书学生的模样。 连同翻了个大白眼:装,继续装。你明明也想看! 操场上出现了神奇一幕。 一个个拽着超A潜力学生的教官们不约而同转了方向,他们从苏冬夏所在的三班跟前绕了过去。 没办法,孩子们想看啊!我们教官怎么可以不给机会呢。 “东野黎这混蛋,坏你名声!” “就是!这家伙眼睛肯定坏掉了!” 三班学生们气愤填膺:“夏夏,没事,咱们肯定帮你找回场子。回头给他小鞋穿!” 苏冬夏:“?” 她倒不觉得有什么,三班的卧龙凤雏们纷纷提出天才意见。 “等他来找咱们修机甲,我偷偷把他的鞋子型号改小!” 物理意义上的真正穿小鞋! 苏冬夏:“……”大可不必! 冯参谋长嘴角抽搐,盯着3班。 超A学生们一个接着一个被拖过去,其他操场的学生们打卡似的也一窝蜂往那个方向跑。 其他出口空空荡荡没人走,三班附近的南出口前队伍蜿蜒似长蛇,壮观极了。 三班学生们比来视察的冯参谋长更像领导,挺胸抬头派头十足:“诶呦,同学们好,同学们辛苦了!” 冯参谋长心累到不想说话:“……” 人太多,苏冬夏就不想出风头了,她安稳地站在班级里。 任由路过学生左右逡巡,想找到让东野黎幻灭的同学,但找了一圈,没找到。 “这都挺好看的吧?” “没太丑的。” “东野黎脑子一直有问题的,分不清美丑太正常了。” 列队走过三班,学生们议论纷纷,确认过眼神,东野黎脑子有问题! 可惜了呦。 这么变态的超a原来是个眼瞎的。 冯参谋长盯着扭曲蠕动的的队伍,人已经麻了。 他眼皮子抽抽,眼不见心不烦:“凌冬,说说吧,到底咋回事?” 他刚才不清楚事情经过,稳了一手,没立刻处理问题。先打发走这群学生,全面了解情况以后才能作出最合适的决定。 本来以为只是学生们有问题,现在看来,他手下这群兵似乎也被学生传染了。 这个苏冬夏难道倾国倾城? “咳咳,是这样。” 凌冬给出来的理由平平无奇,且毫无逻辑:“苏同学讲的故事太有吸引力了。” 如果不是冯参谋长了解凌冬,他差点以为这臭小子在涮他玩。 “你认真的?” “我很认真!参谋长!”这回不光是凌冬回答,旁边几个教官齐齐竖起了大拇指,赞叹:“你让我们说苏冬夏讲的故事有啥优点,我们说不出来。但就是吸引人,让人想继续听下去。” 他们这些人在宿舍里训练,没事就打开听一听。 “不就是讲个故事吗?瞧你们那点出息!一个个的跟没见过大世面似的,真给我丢人!”冯参谋长懵逼后大怒,简直恨铁不成钢。 一群没见识的! 还以为啥大事呢,就为了个破故事?! “参谋长,你听完以后肯定会跟我们一样的。” 事实上,《摸金校尉》不仅仅受学生追捧,也吸引了很多年纪较大的老师和工作人员。 《盗墓》不是普通的胡编乱造探险故事,这里面涉及历史文物知识、天文地理知识、神秘的阴阳八卦五行知识……包罗万象堪称经典。 这故事刺激是真刺激,让人好奇接下来的情节发展。在说书人专业的知识解释下虚假变成真实,听众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他们听久了甚至会觉得古墓真实存在,书中一切都曾经存在。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甚至会觉得《摸金校尉》是个泰山北斗级的小说家写出来的。 如果是三流的破烂探险故事,根本不会风靡全校。 “我跟你们这群小崽子不一样!”冯参谋长嗤之以鼻,他怎么可能被个小破故事吸引,学生们就是见的太少了。 冯参谋长表示,过来人阅历丰厚,不是你们这群小崽子能比滴。 “不过,这也是个好机会。”冯参谋长若有所思。 学生们回到自己的训练操场,个个哀嚎不已,训练量增加,他们今天的军训不知道几点才能结束。 不能按时听故事了,呜呜呜。 三班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惩罚的。 他们正想从人肉故事机苏同学那讨个番外啥的,凌教官把他们可爱的夏夏薅走了。 三班学生们肉眼可见地蔫巴下去。 “参谋长,这位就是苏同学。” “老师好。” 苏东夏有点紧张。 眼前的冯参谋长虽然笑容温和,但苏冬夏感觉到了如山沉重的压迫力。 “小苏同学,别紧张。今天的事儿跟你没有关系,我不是来找茬的。” 冯参谋长:“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更改讲故事的时间地点……” 瞧着眼前的年轻学生,冯参谋长还没听过故事就肯定了,绝对是个三流小说。 相较于故事内容吸引人,他更倾向于是这学生在用讲故事的方式锻炼精神力,开发天赋。 难道是特殊精神天赋?也不像。 冯参谋长摇头,不再多想。反正有胜利学院管着呢,他就不去讨嫌了,完成军训就好。 跟苏冬夏商量好,冯参谋长继续视察,越发清晰地体会到了苏冬夏故事的吸引力。 晚上八点,照例跑到操场蹭故事的师生们看到新生还在军训。 然后,他们表情就变了——悲痛到好像刚买到的奶茶摔地上被狗舔走了。 论坛里嗷嗷待哺等故事追连载的学生们也得到了噩耗。 “新生还在加练,还没结束!” “啊啊啊——我的故事啊!我的奎爷!” “吃瓜一时爽,故事火葬场!” “这群混蛋!” 因为冯参谋长的一条命令,新老生在哀嚎,整个学校都在哀怨没故事听。 苏冬夏蹲在操场,边画圈圈,边盘算待会儿的故事内容。 她突然感觉到后脖领子被人揪住,一整只被苍劲有力的好看手掌轻飘飘拎了起来。 “哟,小苏学妹,又在这种蘑菇呢?” “我就猜你在这里。” 东方宿天老大我老二的拽拽脸出现在面前,他笑得贼得意,“我这儿有个好事儿给你。” 收肠刮肚想怎么损东方宿硬是没找到好词攻击的苏冬夏颓丧极了:“你还会有好事找我?” 追随来的赵天清安静微笑着等在树下,头顶阴影落下,反而显得他越发神清骨秀,清朗卓然。 苏冬夏愤愤然去跺东方宿却因腿短没跺到,赵天清眼里盈着的笑意更深,主动打招呼,“你好,苏学妹,我是诊疗系四年级的赵天清。” 苏冬夏惊讶于赵天清的复古穿着。 一身天青色长袍马褂很是文雅俊秀,可惜华彩都被阴云疲惫遮挡住了。 她感知敏锐。就如同能第一眼感受到冯参谋长澎湃如火的烈阳气息,苏冬夏更感受到了赵天清满身的倦怠。 这个人累得好像连精神力都在尖叫着休息。 “赵学长,你再不休息,要猝死的!” 东方宿愣了一下,转头瞪赵天青:“你多久没休息了?!早跟你说了,有事我可以帮你转达。” “没事,我今天就要回去休息的,只是想见见苏学妹。” “我之前在星网里加你好友,想必是申请人太多了,你没有注意到。没跟你联系上,这才跑过来见你,没打扰你吧?” 苏冬夏拧着眉:“学长,你现在应该休息。” 赵天清给她一种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倒下去的感觉。 “我看过了你的节目。”赵天清在星网上给苏冬夏传输了一些资料,“苏学妹,你很有天赋,这里面是我们这些学姐学长对《冥婚》的小意见,有空可以翻翻,说不定能帮到你。” 苏冬夏微愣。 “AI老师毕竟是智能机械,会忽略很多事。以后有事,可以联系我。”赵天清:“苏学妹,我建议你参加教育部今年的新生风采视频征集活动。” “凭你的底蕴,在不必要的基础课程上耽搁太多反而会被拖后腿。如果你参选的短片被选中,不仅会有丰厚奖金,拿到前三名还能够提高星网诊疗师权限。” 赵天清重点强调了活动,临走前又把部分诊疗系的校内公共设施使用权转给苏冬夏。 12. 成年人选择都要! #军训新生风采视频征集活动#每年都会举行,主题换汤不换药。 活动参加方式相当简单,参赛者在星网的活动页面附上作品即可。 * 第一军校,诊疗系二教室。 相较于胜利学院惨淡空荡的诊疗系,第一军校诊疗系欣欣向荣,充满活力,偌大的阶梯教室里坐满了学生。 胜利学院挪不出人手给新生上课。第一军校却不同,他们人手充足。 负责今年诊疗系新生的A级诊疗系老师足有六位。 A级诊疗系导师蔓语悠悠然倚靠在讲台边上,气质妖冶,眼神调侃:“迎新晚会被胜利学院一个学生的节目给碾压了,不会还有第二次吧?” “哈哈哈,老师你开玩笑。”迎新晚会很多学生都是随便玩玩,星网上这事吵得沸沸扬扬,他们却压根没放在心上。 胜利学院?拉胯的诊疗系不配跟他们比。 第一军校的学生们满脸骄傲,浑不在意所谓的失败。 “《冥婚》我看了,这个学生对古东厦题材的运用娴熟自然,算得上不错了。” 蔓语:“《摸金校尉》最近好像也挺火的哈。” 学生们:“咳咳咳。” 他们有的望天,有的摸鼻子,好多学生偏开了头,避免跟老师对视。 是挺好看的。 第一军校跟胜利毕竟是邻居,学校里发生屁大点小事儿彼此都能立刻知晓。 《摸金校尉》不光在胜利爆火,在第一军校同样以烈火燎原之势飞快蔓延。 蔓语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咱们就这么让胜利学院的作品风靡全校,你们不觉得丢人?!” 蔓语老师直接忽略自己,也在追《摸金校尉》的事实:“你们听好了,所有人都必须参加这次征集活动,都给我下大力气。” “拿到名次的都有奖励。” “要是再被人嘲笑,哼哼……” “老师,你太小看我们了?!” “就是!” “不算曲江池,我们就能把两项前三捧回来!” 第一军校的诊疗系跟胜利学院的战斗系一样实力雄厚。 他们有超A潜力甚至是S级潜力的新生,很多学生家学渊源,高中获得过很多奖项,是保送进第一军校的。 很多都是天才。 他们追《摸金校尉》,佩服于苏冬夏在古东厦文化知识上的储备量,觉得她手法灵活,相当大胆。 毕竟,他们也是喜欢古东厦题材的观众之一。 但也仅此罢了。 蔓语激起了学生们的斗志,红唇微翘,慢悠悠在教室里转了圈:“那我拭目以待了。” 说实话,蔓语也就随口一提苏冬夏,没真放在心上。 这个学生颇有灵气,在古东厦文化的研究上似乎挺有深度。 可惜走错了方向,剑走偏锋,从她的《摸金校尉》《冥婚》就能看出来。 这种题材的作品观众刚接触时会感觉刺激新鲜,但一时热度,持续不了太久。 古东厦题材的东西火,但发展畸形,真正能抵达顶峰的作品没有一部属于古东厦题材。 瞧瞧胜利学院就知道,他们疯狂研究古东厦题材,想重振古东厦文化,然后呢?得到了满地的鸡零狗碎。 蔓语太清楚胜利的窘境了。利用古东厦题材把片子做到流行跟上档次,这根本是两回事。 苏冬夏没有正确的指引,在古东厦题材上磋磨下去,很可能会跟曾经的赵天清一样。 惊才绝艳沦为平平无奇。 赵天清当年比苏冬夏耀眼多了,万众瞩目下踏入胜利,引起轩然大波。 妖孽! 天才! 百年内最有可能成为顶尖大师的天骄学生! 这些都曾经是赵天清的名头,他一人压过百家名校天才,在胜利多年,还不是沦为平凡普通之辈。 到头来,灵气尽丧,只让人叹一句可惜。 要不是连赵天清都在胜利废了,胜利还没这么惨。 “可惜了啊……”蔓语摇头:“这学生也有点灵气呢。” 蔓语自信第一军校的学生不弱于人,她故意把苏冬夏拎出来,也就是刺激下这群惫懒的小混蛋。 至于她心里咋想的……当然是区区胜利不配跟第一军校比。 结束训话,蔓语又将几个出色的学生叫到办公室嘱咐:“另外三校今年学生实力都很不错,我希望你们接下来专心做视频,不要浪费时间,尽量在两大类中占到好名次。” “是,老师。” 蔓语看向沉默寡言的曲江池:“曲江池,你注意下七星的李成杰和首都军校的范海鸣,他们会是你最强大的对手。” 曲江池言简意赅:“我会拿到第一。” 蔓语很满意他的回答。 “胜利那边闹的欢,让他们随便蹦跶去,这群家伙马上就完了,你们不用搭理。” 第一军校的对手是首都军校和七星。 胜利?蹦跶去吧,天才你都搞废了还想咋滴? 各大名校的诊疗系新生们紧锣密鼓忙碌着 ,他们在老师的指导下参加比赛,有的单独成组,有的数人合作完成作品。 征集活动作品分创意组和主题组两大类。 作品排名由观众人气和评委打分决定,最后名次越往上,最后的奖品越多。 “想好参加哪项了吗?” 东方宿拖过早餐盘子,跟柳玉盘他们一起悄无声息地挤走了新生们。 王晴敢怒不敢言,大眼睛愤愤瞪着东方宿,心里嘀嘀咕咕,“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我成了B级!首席也打爆成猪头! 东方宿兴致勃勃,比要参赛的苏冬夏都要兴奋,他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大干一场:“咱们怎么着都得拿个前十吧?” 小学妹脑瓜子里像是个藏宝箱,随便挖一挖都会有惊喜的呢。 “不拿前十。” “啊?” 柳玉盘以为苏冬夏没有信心,赶紧鼓励安慰:“没事,前三十都很好,都有奖励。” “夏夏,”文征也对苏冬夏的新节目好奇:“你打算参加哪一类?” “创意组比较自由,按照惯例,最后人气值高的作品排名会更靠前。主题组嘛……不仅要正能量还得保证主旨鼓舞人心,做起来比较有难度。” “学妹应该参加创意组!” 苏冬夏咽下嘴里的包子:“我都要参加!” “哈?” 餐桌上竖起耳朵偷听的所有人瞪大眼睛,一双双眼意外极了,看向豪言壮语的苏冬夏。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选择都要!” 苏冬夏表示两个项目组的奖励都好诱人,她都好想要! 自己的精神力等级太低了,D级精神力只能支撑苏冬夏完成小短篇。 如果她能迅速提高精神力和星网权限,能做的事就多了。 两个大项前三名奖励都有蕴养精神力的奇果,如果拿到手,苏冬夏能更快地达到C级。 苏冬夏小脸向往,看见了奖励在冲自己招手:“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东方宿皱起眉头,其他人张张嘴,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小学妹,你好像自信过头了诶。 想的是挺美。 但你醒一醒,咱们不是第一军校! 人家隔壁有实力,咱们得脚踏实,别做梦啊! 13. 全校师生的团建活动 诊疗系的视频活动与大部分军训新生无关,军训还在如火如荼进行着。 大家伙的训练热情比之前涨了一倍有余,冯参谋长一顿操作猛如虎,把苏冬夏的故事当成了钓大胖驴们的胡萝卜。 冯参谋长表示:“想听故事?想占好地盘?行啊!训练出最好的成绩,训练指标排前列的班级就有资格坐北操场!” 自从《摸金校尉》横空出世,学生们心思全在上头了。 大白天想着赶紧结束训练听故事,一个个心不在焉,现在情势倒转,整个胜利学院的军训热情空前高涨。 连很多最惫懒懒、不喜欢挪动的学生都被迫卷了起来。 大家都卷到□□。 教官们都服了,给冯参谋长竖大拇指,“首长牛批!” 不愧是首长! “这回说不定能拿个头名!” 所有高校军训结束后都有军演比赛,利用AI打分,最后进行军训排名。 对五大名校要求更甚。 因为五大名校九成以上都是精神力觉醒的学生,即便学生将来不入军队,在战争危机时也要被征召。 对他们的训练要求很严格。 冯参谋长云淡风轻一笑,在教官们面前摆出了这算什么的从容态度:“你们就是太年轻了,还有的学。” 李志同赶紧拍马屁:“首长您就跟我们不一样,自制力强,不像我们,还是会被小苏同学的故事吸引。” 其他教官纷纷点头! 领导大毅力! 冯参谋长:“……”这,这话没法接啊! 冯参谋长目光闪烁,看天看地不看追捧自己的下属们。 开玩笑,我这会说自己是来听书的岂不是打脸?! 他装作满意的样子,对着操场上兴奋激动,准备听故事的学生们颔首点头:“不错,不错。” “精气神很好!” 在所有人期待中,苏冬夏慢悠悠走上台:“啪!” 醒木拍桌,苏冬夏扬声,中气十足响彻操场:“上回书说到,那突然出现御使搬山分甲术之人原来名为贺东奎。” “贺东奎出自搬山一脉,此脉与其他诸脉不同,大多出自同宗同族。他们扮成游方道士行走天下,盗天下大墓,但搬山道人进墓却不取一物。” “奇也怪哉,此之谓搬山道人。” 大家就喜欢听这些盗墓流派点评,探秘那些流派的神秘往事。 搬山道人贺东奎来历神秘,好不容易讲到他的部分,大家都期待好几天了! 本来吧……所有人应该听得津津有味。 可教官们身旁偏偏站了个严肃正经的冯参谋长,这就让他们如梗在喉了。 领导在呢,大家别别扭扭,不太能沉浸入故事里。 李志同给凌冬使了好几个眼色凌冬全没看见。 这精神大条的已经听故事去了。 李志同无可奈何只能自己上:“参谋长,我们在这盯着呢,不会出事的,您赶紧回去休息吧。” “就是就是。” 教官们纷纷出声。 您在这呆着,咱们咋听书哇! 你瞅瞅,那群小崽子已经开始嗑瓜子喝饮料论剧情了,咱们还跟桩子似的戳着。 就没天理! 冯参谋长张了张嘴,迎上眼巴巴瞅着期盼自己离开的迫切目光。 老狐狸自然能瞧出他们眼神里闪烁的光芒,好似在说——你这个煞风景,怎么还不滚蛋啊?! 暗戳戳想跟大家一起蹭故事听顺便高谈阔论发表下听后感的冯参谋长:“……” 可恶! 他也想跟大家一起听书! 直播听哪儿有现场气氛好,高潮喝彩特别有代入感。 跟大家伙一起听书才更爽嘛。 但,为了保住自己这张老脸,冯参谋长还是板正着威严十足的面孔,看似步履从容,实际上是恋恋不舍,恨不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去了。 可恶,可恨! 啊啊啊! 一群小兔崽子!翅膀硬了,回头给你们派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去! 让你们赶我走不让我听故事! 冯参谋长暗戳戳准备着小鞋,甚至开始怀疑这群小王八蛋是不是知道他在偷偷追连载,故意赶他。 冯参谋长乌龟挪移,要出北操场了还是觉得不甘心。 偷摸瞧着四周没人,冯参谋长将自己隐匿起来,冲着刚发现的一处僻静地跑过去。 冯参谋长三步并作两步,欣喜万分跑进去,然后……眼前豁然开朗撞见了一大群熟人。 “老何?!” “岑校长?!” 冯参谋长震惊:“你们怎么全在这?!” 他眼一扫,只见茶几饮品一应俱全。 “你来干嘛,我们就干嘛。” 安不思翘着二郎腿:“呦,冯参谋长,您居然也来听故事呢!” 冯参谋长想起自己之前发表过的“破故事感言”,脸有点热。 但他老狐狸脸皮厚,只当这事没发生过,不见外地找了个地方坐下。 “我说这地方位置这么好那群无孔不入的学生居然会放过去,原来是你们给偷藏起来了。” 这地方聚集了各院系的老师,显然是成了团建地。 何声老教授笑眯眯递过一杯茶,听书这回事儿,确实得大家伙聚在一块儿,边讨论边听,那才爽利。 他们这些人本来就有饭后散步的习惯,溜溜哒哒着就转悠来这儿了。 “这小姑娘讲得不错,故事更好,颇有当年赵天清的风范。”冯参谋长听到精彩处,爽快叫了一声好,下意识脱口而出。 说了这句话,周围风声呼呼,上百人无人应。 冯参谋长暗道不好,听得太入迷,一时冲动,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他正搜肠刮肚地想转移话题,一个病恹恹的嗓音低哑:“是我害了天清。” “啪!” 一身长袍马褂的苏冬夏眉眼弯弯,神采飞扬,兴致勃勃说出了所有人最讨厌的那句话:“各位,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然后,小苏同学期待地竖起耳朵,听到了哀怨的叹息和抱怨。 嗯,非常好。 看到大家欲求不满的样子,苏冬夏就高兴了。 讲书畅快,但她最喜欢说的、最具爽感的还是这句结束语。 嘿嘿。 14. 花式摇扇 人和人的悲喜并不相同。 观众们的怨声载道跟说书人的欢快离场形成了鲜明对比。 大家伙都感受到了苏冬夏潜藏着的小恶意,这家伙真可恶,居然在欣赏他们失望透顶的样子。 别以为咱们没发现,你翘起来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哼! “小学妹原来这么恶趣味。” 苏冬夏平时很沉稳,沉稳到有点呆呆木木。 似乎只有这种时候才会显出她的跳脱和活泼。 柳玉盘反而觉得可爱。 苏冬夏环顾四周,她目光落下时,学生们铺天盖地的掌声不约而同响了起来。 啊啊!虽然这家伙笑得欠扁又可恶,可他们又能怎么样呢,只能鼓掌啦! 念在你给我们讲故事的份上,勉勉强强原谅你啦。 小苏同学很满意大家的“捧场”,她步子悠闲,潇洒地将折扇翻转,打开又关上。 苏冬夏今天的造型依旧是长袍旧衣。 只是头发被高高挽成发髻,用木簪固定斜插在头顶。 这个打扮要是放到22世纪,铁定被人嘲讽不伦不类。 可在星际就不一样了。 天青色长袍与山水扇相得益彰,她悠闲行路离去,脊背挺直,衣摆飘动,隐隐带出了风流俊雅和不羁来。 在22世纪时,苏冬夏特意学过古冬夏礼仪。 她没有刻意显露,但学的时间久了,形成习惯,到底跟星际人的气质不同。 她行走时,风雅自然,明明不刻意,却似青竹,古韵从容。 走过小路两旁,学生目光不由自主聚焦到苏冬夏身上,居然有刹那移不开目光。 故事讲完,苏冬夏脚步都轻快,无意间发现大家伙还在看自己。 她本能扫了一眼右手间连转的折扇,哦,明白了。 苏冬夏眼珠子转动,突然来了兴致,她慢慢悠悠转身,左手打了个响指。 “啪!” 清脆声响压下了附近有点嘈杂的动静,苏东夏纤细的右手在大家眼前晃了下。 紧接着,她手腕翻转间,晕染了没的山水折扇腾挪移动似要飞起来,在纤细手指间迅疾且稳地花式旋转了开。 苏冬夏还在继续向前,悠闲踱步。 她好像压根没注意扇子,但那折扇好似是自己长了眼睛,黏在她手上左右旋转,自然随着旋转开合着。 扇子转得人眼花缭乱,可又不带烟火气,潇洒自在的感觉扑面而来。 一个个学生眼睛亮如星辰。 星际科技发达,他们好多年没用过扇子了。 大家有各种调控体温的小玩意儿,甚至有很多学生根本没见过扇子。 苏冬夏从22世纪回来,养成的习惯却改不了。 纵使有科技小玩意儿能调控温度,她还是将一些乱七八糟的小东西给做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哪个学生率先开了一束光。 其他地方都暗下去,只有苏冬夏被罩在一束束开启的光里,她悠闲踱步,转着扇子走到了路尽头。 “啪!” 苏冬夏最后打开折扇,微微侧身,眨了下右眼:“各位,附带表演就到这里哟!” “今天这把扇子……赠予有缘人!”苏冬夏转身,背对众人高高扬手。 “我去!” 文征扒住栅栏,眼珠子都瞪圆了:“小学妹犯规啊啊啊!小姑娘怎么还比我还会耍帅?!” 柳玉盘星星眼,目不转睛。 她都被复古风的苏冬夏气质杀到了:“学妹说那叫折扇?感觉小学妹拿了那把扇子突然就变得更好看了!” 好奇怪啊!折扇配人,太绝了! “我想要扇子!”文征心想,小学妹这手帅到炸裂,我一定要学到手! 出去给那群没见识的耍一手,最好在漂亮小姐姐们眼前耍,那最带劲! 很显然,大家都想到一块去了。 “这里!” “扔这里啊啊啊!” “我要扇子!” 瞿安彤跟王强也都站起身,跟沸腾的学生们一起,大家期盼的视线追着那水墨画的折扇划过抛物线。 王强眼睛越来越亮,兴奋比瞿安彤更甚:“来了来了,朝咱们这来的!” 他刚才就盯着苏冬夏的折扇打转。 装逼神器啊! 明明只是把扇子,但很莫名其妙,抄上手之后就有了那么一股子装装的劲儿。 贼戳人。 王强刚才就假装自己手里有了扇子,在回忆着苏冬夏手法学习转悠。 他跟着同学们一块扑出去,扇子刚刚好落到他手里。 “我抓到了!”王强意外又惊喜,兴奋到原地乱跳浑然没了之前的冷静,爱不释手地摸着扇子,试图转起来。 王强周围的学生羡慕嫉妒死了,“王强,借我们看看!” “回头我自己弄一把!” 僻静处,大长腿交叠翘起来的安不思眼睛发亮。 她这人就喜欢好看好玩的。 那些华而不实的玩意儿安不思都喜欢。 安不思有种预感,这个玩意要火了。 不,不光扇子! 连带着苏冬夏那一身都要火起来! 苏冬夏的表演又引起骚动,大家伙兴奋了好一阵子,没得到的琢磨着弄一把,大家围追堵截着王强跑了。 北操场在嘈杂之后,迅速陷入沉寂。 僻静的听书小花园里,只剩下了几位老人。 何老教授慢悠悠嗅着茶水,草木清香萦绕在鼻腔中,他笑看落在阴影里、半躺着的人:“怎么样?” 那人咳嗽两声,沉默了许久,只说:“我先回去了。” 他离开的方式与众不同。 带着整张躺椅慢悠悠飘飞起来,一路隐没在黑暗中,迅速消失不见。 满头银丝的岑老校长悠悠长叹一声,看向刷论坛准备蹭折扇的安不思:“诊疗系那边如何了?” 安不思耸肩:“校长你知道的,我不关心这个。”就诊疗系那群笨蛋……啧啧。 “不过……”安不思摩挲着下巴:“天清这小子似乎挺看好苏冬夏,居然不疯魔地继续做项目了,特意跑出来找她。” “我趁机让教务处那边松了松手,苏冬夏应该发现不了。” “嗯。”岑老校长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回头继续跟何老教授讨论其他事情,安不思默默退了下去。 15. 大家都很开心 王强带人捣鼓了大半日,大家灰头土脸,背着老师偷砍了好几根树,总算成功了。 学生们将折扇印上了各种不同的图案。 它们千奇百怪,各有风姿。 但仔细一对比,总觉得苏学妹送出去的山水扇最惊艳。 “论坛里那群家伙都等急了,先把这批扇子送过去。” “好嘞!” 大家伙兴奋地应答,一只只手去抽折扇,最后有好几个学生没摸到扇子。 学生们:“??” “不对啊,我记得做了54把?” “这里只有50把!” “数错了吧?” 王强扒拉着扇子重新数,第1遍数有50把,第2遍数就剩下48把了。 王强:“??!” “这怎么还越数越少?” “谁偷偷藏了扇子?” “我没有!” “大家重新数!” “我去!怎么就剩40把了?!” 学生们面面相觑,一个胆子比较小的摸了下胳膊。 全是鸡皮疙瘩。 她语调颤巍巍:“撞鬼了?” 与此同时,安不思慢条斯里欣赏着折扇,她转着扇子,跟迎面走过来的同事打招呼:“呦,祁老师?” 战斗机甲系导师祁麟同样转着把白底黑纹的折扇,彼此换了个眼神,两人心领神会地笑了。 活动室里再次传出了王强的惨叫:“啊——为什么只剩下30把了?!” “可恶的小偷,被我们逮到你就死定了!” 恰好路过的导师们表示:“小兔崽子们的警惕性还是太弱了,回头得加练!” 嗯! 真弱! 学生们:“???” 折扇风靡全校,苏冬夏吃早饭都能看见隔壁桌同学装模作样地舞扇子。 嗯,油腻啊。 她捏着一小块骨头咔咔塞嘴里,双眼无神,实际在看视频征集活动的情况。 征集活动从前天已经开始,一直持续到军训结束前。 截止目前,有十几家学校学生放出了作品。 参赛时间早,很容易积累人气。 弊端在于打磨作品时间短,会在评委打分上吃亏。 在这一点上,就看学校老师们的考虑了。 前三天,有近30家学校放出了比赛作品。 第四天上午8点,首都军校跟龙腾学院前后脚公布作品。 本来还有些慢热不起波澜的活动区顿时炸了锅,浏览量成指数增加。 苏冬夏目瞪口呆。 几个小时功夫,首都军校的部分学生作品浏览量就冲到了排行榜前百。 “好厉害!” 轻而易举打压下别人辛辛苦苦积攒了三四天的人气,首都军校好猛。 这就是名校的威力吗? 论名校,胜利学院也是五大。 但诊疗系太拉胯,苏冬夏完全没感受胜利学院的实力。 这种专属于名校的、能摧枯拉朽碾压其他学校的霸道苏冬夏是头一回亲身体会。 小苏好馋这待遇。 凭借首都军校的名气就能青云直上,学生们根本不需要做宣传,就有很多人捧场。 苏冬夏点开了首都军校人气最高的作品。 “《海与天空》,作者范海鸣。” 微醺的夏日里,海风喧嚣,海鸟鸣叫。 空灵似小河淌水的吟唱从高处缓缓流淌,倾泻过耳畔。 这歌声里带着洗涤心灵的力量,会让人回忆起最青春美好的岁月。 那是在海浪里搏击长空,无限飞翔的自由志向。是冲垮一切,最昂扬自在的无拘无束,是眼前这些疯狂奔跑过海滩的军绿色身影。 他们猖狂,他们自由,他们奔跑,他们失败成功都是畅快。 挥洒汗水的自由,一切都是青春。 苏冬夏看天高海阔,看那些踏浪而行的首都军校军训学生,歪了歪头:“好厉害!” 苏冬夏又挑挑拣拣地看了几部作品,还是《海与天空》最出类拔萃,给人印象深刻。 那海妖般的吟唱完美诠释了一切美好。 苏冬夏慢悠悠舒了口气,琢磨着第二部作品,跨出食堂迎面撞上急匆匆跑来的柳玉盘他们。 “学妹,你弄得怎么样了?” 柳玉盘紧张兮兮,小心翼翼。 她打量着苏冬夏的表情,生怕从她脸上看出颓丧和放弃:“你看过首都军校和龙腾学院的作品了?” “嗯。”苏冬夏中肯评价:“很好。” 青春飞扬,有我无敌。 “柳玉盘,你一天到晚瞎操心,学妹比你坚强多了!学妹,咱们不跟那些变态比,拿个前十就行,对吧?”文征吊儿郎当,嬉皮笑脸:“学妹,我帮你找个指导老师来瞧瞧?” “不用了。” 苏冬夏:“我已经准备好了。” 她拿到了星网的部分诊疗师权限,轻而易举就能够搜集到素材。 “两个都做好了?!” 柳玉盘和文征相当震惊,苏冬夏摇了摇头:“只做好一个。” “学妹,要不再考虑下,咱们就参加一个项目就行,一心二用,想拿名次太难了。” 胜利学院根本是个破烂招牌,说不准都没人看他们的学生作品。 “不!我有信心。”苏冬夏狡黠一笑,猫眼儿半眯了起来。 蹭热度嘛,谁不会呢。 “叮叮叮——” 清脆悦耳的铃声响了起来。 苏冬夏:“是第一军校!” 她立刻登上星网,第一军校学生们正排队发布参赛作品呢。 苏冬夏当机立断,把自己的作品夹在中间丢了出去。 于是,整齐划一的第一军校作品集出现了很不合群的一只。 而且还是敌军。 苏冬夏在参赛作品上标注的胜利学院在第一军校行列中是那么突出,那么刺眼,那么引人注目。 蔓语:“……” 吃瓜群众们:“!!!” 大家惊叹着名校学生们的高水准呢,冷不丁看见这热闹,个个发出了捧瓜的嘿嘿爆笑声。 “哦,我的天哪,大家快来瞧,这是什么!一群狮子混进了只可爱的小猫咪!” “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是冤家不聚头?” “我突然很想看胜利学院的作品了。狗头.jpg” “楼上加1!” 各个学校的参赛作品基本是统一时间,一块发布的。 通常来说,各个学校不会掺杂着发布作品。 这算潜规则。 但怎么说呢? 你也不能说苏冬夏坏了规矩。 毕竟,她只有一个人参加了比赛! 蔓语扫过乱七八糟的评论,都被气笑了:“这小滑头挺会蹭热度。” 当他们第一军校是面团子能随便捏吗?! 这可不是迎新晚会! “其他人先不要发,曲江池,你来!” 蔓语磨着牙,露出森森冷笑。 不是冤家不聚头? 她就让所有人瞧瞧,第一军校是怎么吊打胜利学院的! 倒数第一也有胆子舞到他们跟前。 别怪她这个当老师的心狠,要狠狠踩胜利一脚了! “老师,你好狠心。” “曲神,你得手下留情啊!千万别把小姑娘打太狠,她要是哭到怀疑人生,以后谁还给我讲故事啊。” “就是,曲神,你得怜香惜玉!” 大家嘻嘻哈哈,他们不跟蔓语一样会多想,还以为苏冬夏是刚好撞上了。 可怜呦,小妹妹真倒霉。 第一军校学生们露出了期待的小表情,苏冬夏同时松了口气,也跟着笑了。 很好,热度蹭上了。 第16章 《不负》 苏冬夏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文征表情与她形成了鲜明对比: “天啊,学妹你怎么跟第一军校撞时间一块发?!” “我特意定了闹钟,当然能跟他们撞上。”苏冬夏解释。 她认真琢磨过了,胜利学院招牌摇摇欲坠,万一置不住她的作品咋办? 虽然她对《不负》有信心,但首都军校碾压一切出场的无敌姿态还是让苏冬夏有点小怕怕。咱们沉下去咋办? 她离开星际太久了,不太了解大众口味。再三思考后,聪明苏理所当然地蹭了第一军校热度。 “两家是冤家,我这么做不过分吧?”你们第一军校把我在论坛顶上晒着,我找回场子,这多正常。 “这是冤家不冤家的事吗?”学妹你咋抓不住重点?!这是报仇的时候吗? 柳玉盘的期待啪叽掉地摔成两半: “完蛋,掌不到好名次了……” 什么都怕对比! 就算小学妹作品质量不错,但放到第一军校的妖孽们旁边,只会被踩到尘埃里。 “我去,这群家伙太过分了!故意把曲江池的作品放到咱们下头。 “啊啊啊——” 所有人发出惨嚎。 柳玉盘有气无力,蔫儿蔫儿的: “小学妹,我觉得你说得对,赶紧准备一下,再做一部。” 第一部已经完蛋了,收拾心情,搞第二部吧! “曲江池这么厉害?”苏冬夏想,她做的《冥婚》也不错,在大家眼中依旧不是曲江池的对手。众人心如死灰,不抱希望的表情告诉了苏冬夏答案。 当然啦! 人家可是被叫“曲神”的! 第一军校故意把曲江池的作品排在苏冬夏后头,这是想把他们胜利学院钉在耻辱柱上! 可恶! “唉!” “学妹,下次别这么葬撞了。” 他们天天跟第一军校杠,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吵架还行,在作品上跟第一军校杠上,那是鸡蛋碰石头,找死。 “我先看看。” 文征瞅着苏冬夏平静稳重的小表情,跟柳玉盘递了个眼神,两人默默盘算,待会儿要怎么安慰苏 学妹。 不光是柳玉盘他们,一部分期待满关注苏冬夏动静的学生们也发现了苏冬夏的骚操作。所有人先是茫然,然后无言以对。 学院名次?呜呜呜,没戏了! "苏冬夏搞啥呢,自己撞上去找死?!这一通骚操作下来,咱们进前百都够呛。"胜利学院学生们有的失落,有的暴躁至极疯狂骂娘。 "苏冬夏是疯了吧?她果然疯了!" "以为讲故事牛批,就能跟曲江池掰头?!你当自己也是S级妖孽呐!" "她一直挺疯的,我以为大家都知道来着,听那些故事就能感觉到。她搞出幺蛾子太正常了!"胜利学院论坛里吵成一团,吃瓜群众们已经大批大批赶到了。 各校学生们把这事当笑话看了,同为参赛者的很多人都热情洋溢来瞧热闹。 五大名校啊!能看胜利学院的热闹,那不得第一时间冲过来?! 虽然这事热度高,但很多人根本不打算看苏冬夏的作品,排队在评论区点蜡。 “我已经看到这片子的悲惨结局了。”这是假模假式同情实际幸灾乐祸的。 “跟第一军校的天才撞上,太惨了!” “胜利就一部作品参赛?得,你们今年又没戏唱了。” “你们都不懂!”有关注苏冬夏的精明家伙开始分析: “大家想想,正常情况,胜利学院的作品是不是压根没人看?跟第一军校碰到一起就不一样了!火花四溅,热度爆棚啊!我猜作者是处心积 虑,想蹭第一军校热度。” "楼上的,不是你疯了就是我疯了,就这热度爆棚?我看是原地爆炸!"楼主: “胜利学院肯定很有信心,觉得作品质量过硬,这才雷霆出手。”“是啊是啊,楼主是胜利的吧?你再说离谱点我就信了!” “傻狗才信!” 大家群嘲了下楼主的离谱发言,各自跑路。 《不负》评论清一色的哈哈哈嘲笑苏冬夏倒霉,还有同情祝她好运的。 与此同时。 星网公共空间,视频征集活动审核组。 高校学生的参赛作品会进行两轮打分。 />负责第一轮打分的成员复杂,他们分批对作品审核打分。 老师们悠闲地或坐或站,看过一个个闪烁的屏幕后,随手打出分数。 偶尔会有老师推送几部优质作品到公共屏幕上,让其他人优先观看。 公共屏幕上,创意组评分第一的赫然是《海与天空》。 “老刘,你们首都军校今年出了个好苗子啊。”龙腾学院诊疗系导师封泗抬头,说话酸溜溜的。 “我们年年有好苗子,你羡慕不来。 刘弘毅翘着二郎腿,小眼神慢悠悠从公共屏幕上扫过,得意得很。 封泗心里呸了声,假惺惺地一脸遗憾: “可惜,这些好苗子都没能给你们赚个头名回去。” 刘弘毅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冷哼一声:“那也比你们强!” "今年,我们保证第一!" 路过的胜利学院导师幽幽冒头: “老刘去年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哈哈哈。 刘弘毅: “!!”可恶的胜利,你们就是羡慕,自己好也见不得我们好。 第一军校的老师牧难审核完《海与天空》,耳边仿佛还有轻灵的歌声回荡。 他若有所思,眼角余光扫过那边的刘弘毅。 嗓音空灵飘渺,与海天融为一体。 牧难不用看作者信息也能猜出来,这八成是范海鸣的。 范海鸣有四分之一海族血脉,而海族最善音律。 如今星际很多火爆歌曲都是海族人的作品。 似他们这般的普通人类,几乎不可能达到海族的噪音条件。 范家常年跟海族联姻,经常出歌唱天才,这一代的范海鸣更是其中翘楚。 “会唱歌了不起啊。”牧难嘀嘀咕咕。 哼,《海与天空》五成增色都在背景音乐上,去掉乐曲,作品很一般嘛。牧难绝不承认自己的小嫉妒。 这个范海鸣本来可以到他们第一军校的,却被首都军校提前忽悠了去。 可恶! 牧难随手拨拉着一个又一个虚拟屏幕,突然眼睛一亮。 “嗯?又上传了近百部作品?” />刚才他沉浸在歌声中,倒没注意到这些。旁边有老师看完好几部新作品,正低声议论。 声音传进牧难耳朵里: "好几个80多分,这批会不会是第一军校的?" “不清楚,也可能是龙腾。” 星网会将作品混淆在一处,让老师混合打分。但作品数量上升搭配大批高质量作品,都会让老师们产生些猜测。 牧难精神一振。 他们第一军校的总算是来了。 之前审批的作品风格乱七八糟,除了范海鸣的他都没认出来。也没感受到一丁点熟悉,想必是第一军校作品还没发出来。 现在……终于来了! 牧难摩拳擦掌,一扫刚才无聊散漫的模样。他期待地选了一部新作品, “长镜头,还是黑白色?这种色彩搭配好像是吴桐那小家伙惯用的?不行不行,八十分!" 牧难没有因为作品是自家学生的给高分,反而刻意压低了分数。 一时的成败不会决定什么,虚假的成绩总会被识破。 诊疗师需要的是长久的坚持,而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 认识到错误才能得到更好的成长。 接下来,牧难又认出了两部自家学生的作品。 他通通给了70多分,满脸嫌弃。 “无病呻吟!” “给谁灌鸡汤呢?”"这起的啥名儿?”牧难挑剔地重复了作品名:“不负?" 听着又是一碗毒鸡汤。 嗯,也可能会毁人青春。 牧难没抱半点期待地点开。 "为什么要军训?好烦啊!" “晒死了!” “……我想睡觉。 七八个聚在一起军训的学生抱怨着,他们背靠背,站得七扭八歪。 头顶着灿烂烈阳,金辉映照的人半眯起了眼睛。 镜头从一张张学生们百无聊赖的脸上扫过,那些年轻的面庞上或是带着不满埋怨,或是无精打采提不起精神。 大家敷衍着,得过且过。 随着哨声吹拂过耳畔,这些死气沉沉的学生刹那间活 了过来。他们窜高的窜高,蹦跳的蹦跳,脱了军训外套,疯狂朝着操场外奔去。 “哇哦!” “赶紧的!再晚就来不及听演唱会了!” “军训烦死了,也不知道搞这些形式主义干什么,我要迟到了!” 几个学生在璀璨星夜中穿梭,他们踩着反重力飞行器,根本不搭理机器人滴滴的警告声,超速划过天空, "彭!" 反重力飞行器突然爆炸,座位强的学生猝不及防,从高空往下跌坠。 牧难皱起眉头,镜头扫落到满眼惊慌的学生脸上,慢慢放大。 嘈杂的尖叫声伴随着乱七八糟的碰撞同时发生,那一刻,好似天地都安静了。 耳边,万籁俱寂。 "落地的那一刻,我好像……看见了过去。" 牧难: "?'' 他看见穿着星际军训服的学生满脸茫然地环顾四周,他格格不入地站在了复古街道中。 那是陌生的地界,周围是陌生的服饰打扮,还有陌生的一张张面孔路过。 牧难到底是诊疗师。 他虽然不专研古东厦题材,可还是认出了路过行人们身上的服饰: “似乎是……古东厦服饰?”长袍马褂?最近他们学院好像也有人穿。 “穿越时空?” 低雅沉郁的背景音在黑白色转为彩色的古旧破烂建筑中缓缓响起: “那一年,和谈失败,我们被迫签订丧权辱国之条约。 街道上,人来人往互相冲撞着的人流走得越来越快。他们都似是被什么催促着,一张张脸上不见笑容,唯有沉郁的怒色。 在街道边上的星际学生茫然无措,被人流冲撞再次倒地后被一只手扶了起来。 "同学,你没事吧?" “这……是哪里?” 误入古东厦的学生似乎刚好闯进了波澜壮阔的大时代里,他茫然跟随着那身着学生装的齐耳短发女学生身后,听着耳边上一句句好似冲翻天地的怒吼跟斥责。 他跟随学生们不停奔走,他们在一场场发表演讲,星际学生终于清楚了事情原委。 “好像是新 世纪开辟前的……”他喃喃自语,他对古东厦历史了解地并不深刻,可分多少阶段还是有数的。 镜头转换,来自未来的年轻学生换上了这个时代的学生装。“严赫尔,我们要去请愿游行了,你要跟着一起吗?” “孟姐姐,这很危险。”严赫尔迟疑又困惑: “班长他们已经被抓起来了。”“我们还是别冲动吧?” “我们不应该去的,太危险了。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未来都是光明的。就算你不去,你留在这里,事情也会变得更好。” “我来自未来,我知道的。” 严赫尔拽住女学生,他左右环顾,劝说这些日子收留他的同学们不要去冒险, “你们相信我,我是从未来过来的。一切都会变好的,你们不要去!" “我们是学生,学生就应该读书。那些大事,交给大人们就好了。” 在星际,他们这种还在读高校的学生都属于未成年。 毕业以后,才算成年人。 换句话说,咱们还是孩子呢! 严赫尔怕朋友出事,恳切地劝说着,然而,他只对上了一双双坚定充满斗志的双眸。 “我们是新一代青年,是国家的未来,如果连我们不去,还有谁会去?!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清朗又坚定的话语,是他们发自内心的呼喊。严赫尔愣住,张了张嘴: “可……”话到嘴边,他竟无话可讲。牧难也沉默。 他看着那群年轻的学生一个个挺直脊背,他们跨出房间,踏步走向街道。 他们穿着长袍,穿着学生装,举着的旗帜从零零散散到覆盖整条街,整座成。 年轻的面庞灼烧似火焰,那是一场看不见的大火。 火苗噼里啪啦,以烈火燎原之势将整座城市点燃。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 牧难看见严赫尔也走在了人群中,他高喊着,呼和着,似已经成为了那些学生们的一员。然后,大家一块被抓进监狱里,一块蹲牢房。 这些学生也是最青春的年纪,他们也惶恐惊怕,但最后还是坚定起来。 一天天过去,有人问严赫尔: “我们真的会成功吗?” 严赫尔靠着铁栅栏门 ,重重点头: “我们注定见到光明!” “这是既定的未来,无可更改!” 他话语坚定,学生们又哭又笑: “那就好,那太好了!” “五四运动,是他们的青春。” 牧难无声叹息,不由自主的喃喃自语,低声回答: “你们……见到未来了吗?” 应该,见到了吧? 学生们的影像褪去,牧难看见一个来自星际的学生惨叫着落进战火纷飞的战壕里。那里的战士,与他们一样青春年华,少年正好。 他们年少许国,为了不知道会不会实现的目标,抛头颅洒热血。 牧难跟着从未来落到过去的学生们穿梭过一个个激情澎湃而艰苦卓绝的时代。 他看见一代代人更替,见他们在不同的困局中挣扎,但始终脊梁挺直地站着。不论何时,不论何地,他们从不放弃。 从新世纪前的纷乱离火,到一头扎进大宇宙时代的混乱与屈辱。 一个身着军训服的年轻学生落到了被贩卖的奴隶商船里。 他昂首挺胸,完全不带怕的,骄傲且天真,一脸凶相地威胁奴隶头子: “你要是敢卖了我,我保证你会死得很惨!" “我是东厦学生,我们这么多东厦人,你敢将我们卖出去,别说再做生意了,你会被轰成渣。众所周知,他们东厦文明最护短。 星际市场上,奴隶贩子们交易的东厦人数最少。 因为一旦被发现,就会被东厦军方穷追不舍。 过分时,甚至有超a级甚至s级的战士追到你屁股后头。 奴隶头子哈哈大笑,一脸玩味不屑: “吓疯了吧?东厦,那是什么玩意儿?” “老子纵横东十二域。从来就没听说过这还有个东厦文明。” “超A级?你们一群刚出地表的土著,连精神力觉醒者都没有,还敢威胁我?” “这是我听过最有意思的笑话!” 骄傲的学生仿佛被晴天霹雳砸中,表情恍惚,感觉天都塌了: “这是……黑暗时代?” “没错,这是黑暗的狂欢地!东十二星域,是咱们的地盘!小子,好好享受。” 倒霉的未来学生跟着同伴颠沛流离,没经受过 苦楚的他哭到眼睛肿成核桃: “老祖宗,我错了!你赶紧让我穿回去军训吧,我以后再也不愉愉骂你了!" “呜呜呜……我不想当奴隶。 牧难看学生眼泪横流,又难受又心酸,还觉得有点好笑。 可隐隐的,又从身到心感觉压抑和愤怒。 他深吸一口气,摸紧拳头,真是恨不得穿到那个年代灭了这些奴隶贩子!牧难呼吸粗重,情绪跟着起伏不定。 厉害! 好厉害! 这是哪来的妖孽学生?! 牧难当导师多年,他已经很久没有情绪被作品掌控,全身心沉浸作品的感觉了。 这倒霉学生在东厦文明隐没的黑暗里颠沛流离,日子压抑苦楚,辛酸苦辣……是能尝遍的苦他都尝到了。 骄傲? 没有骄傲。 他没有底气骄傲。 没有能让他仰头挺胸站立的根,没有能让他回归的土地。 在茫茫大的宇宙星海中,他与同胞宛如孤舟飘零自流,无归处。 苏冬夏很好地塑造出了天大地大,无我心归处无我家的茫然失措。 最后一个学生仰头跌落进了跨星域战舰。 她睁开眼,对上了一双沉郁而又沧桑的眼眸。 那是一张无数现代东厦人熟悉至极的面庞,是他们崇拜的守护神。 来自未来的学生兴奋到头皮炸裂,不停在青年身旁蹦蹦跳跳,张口讲话。 但青年好似听不到,她伸出去的手从青年身体穿了过去,两人仿佛处于两个空间。 "这回看不见吗?" 牧难眼睛一眨不眨。 他好似也变成了跌进时空里的学生,要跟着体会波澜壮阔激情昂扬的青春岁月和过往。青年艰难地横跨星域,空荡的星舰里逐渐挤满了饥寒交迫、身体残破的同胞。 一张又一张熟悉的面孔,在青年身边慢慢出现。 最后,战舰落在了东十二星域的无名星上。 他们站在荒芜破败的沙漠里,立下誓约。 “我等约定,百年后,还活着的回到此处。'' r />“重启文明,重塑东厦。” "各位,共勉之!" 东十二星域本是无名星域,它混乱且残破,只有星盗和雇佣军在此聚集。 高等文明懒得搭理聚集的混乱分子,低等文明压不过他们,整个星域是黑暗堕落的天堂,是最无法无忌的地狱。 直到,有人选中了它。 “轰——” 牧难耳边平地一声炸雷。自小熟读光明年代历史的他激动到难以自抑,浑身颤抖,灵魂颤栗。 经历了刚才数个时空积攒的情绪都在此刻被调动,随着那一声爆炸,他的血都跟着一起往头顶冲:“星火燎原,就从此始!” 那一声爆炸轰响了世界。 东十二星域的星海中一个个星球从黑暗中被点亮,一点点染成红色。 他们隐忍数百年,一朝旧日换新天。 从此,宇宙再无混乱的东十二星域,留下来的只有东厦。 笔墨在闪烁星光的星辰中游走。 “重启文明星火,是他们的青春。” 不同的时空屏幕同时出现,他们在不同的时空里望向未来。 飘落的学生们终于砸到地上,坐在熟悉的星际街道里,有聚拢而来的机器人迅速检测他们身体。眼前一切是学生们最熟悉的,却好似突然陌生起来。 他们眼前仿佛还有那些人的身影,他们在欢笑,在抵抗,在奔跑,在咆哮。 灯红酒绿的城市华光在星球上闪烁,学生们一个接着一个站起身,遥望天穹。 学生视线所及处,有一道道虚幻的身影。 他们服装迥异,有的奔跑有的咆哮,有的跪地痛哭。 那些身影定格的刹那,学生们喃喃自语声重叠在了一处: "你们成功了?你们看见了吗?"“你们……看见了吗!”学生们放声大吼,奔跑向天穹,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镜头拉高拉远,街道在变小,变成星点。 无数星辰闪烁,一张又一张学校军训的画面走马灯般晃过。 几十上百个小屏幕里的画面都是军训学生,是所有高校的学生们。 他们在挥洒汗水,在欢呼咆哮,在彼此对峙打 架……热泪盈眶的学生们背对着还在军训的同学,跟那些虚幻的人影对视。 然后,学生们在幻影的注视下转身,奔跑着冲向屏幕,冲进屏幕。他们融入到了灿烂辉煌的建筑里,加入操场上挥洒汗水的军训队伍里。温柔似吟诵却又极具力量的背景音响起。 “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 笔走龙蛇,奔跑的学生们头顶着逐渐显露出来的一行行字迹。任何人在初次读到这番话时,都会觉得震撼。力量与期许在字里行间酝酿,牧难嘴巴翕动,重复了又重复。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 念诵声中,学生们精神力御使武器,招式对拼。 牧难喉结上下滚动,感觉噪子眼里像是堵了东西,很想要跟着学生们一起,畅快地喊出声来。他回想了自己还年轻的时候,想起了雄心万丈的自己。 念诵声在逐渐变大,似是在唱,又似是感叹。 [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商商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湛蓝天空上的字迹越来越快,最后,溢彩华章整齐排列。 笔锋顿住,画面定格。 在人群中奔跑的学生回头,他们又望向远方。 那里空空荡荡,但他们还是冲着高处喊: “看见了吗?今天,我要掌第一名!” 视频最后跳出结束语, “愿新青年们不负时代,不负先辈期许,不负自己,不负祖国。” “诸君,共勉之。 牧难:"!!!!" 卧槽!草草草! 疯了疯了,要疯了! 他一个老师都头皮炸裂,爱国心快满溢出来了。看完以后就一个想法,尼玛!祖宗们好牛批!这学生好牛批!创作立意绝了! 牧难当审核老师七八年了,说实话,爱国敬业拼搏努力的正能量主题他都看腻了。但主题组的作品就是这样,必须要契合时代发展,必须要给人力量,必须得积极向上。总而言之,你得扣题。 如此情境下,高水平作品寥寥 。每回主题组的作品质量都比不上创意组。 这回,不一样了! 牧难站在屏幕前,脑装乱哄哄的,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很久不能回神。不知何时,他发现,自己居然流了泪。 学生作品热血澎湃,情绪激昂饱满到让审核老师沉浸其中不能自拔。这是牧难当审核老师以来遇到的头一回。 “感染力太强了!” “天才的设计,无与伦比的代入感!” 牧难不断回想着刚才的片段想着想着,没忍住重新点开视频,再看了一遍。他把每个片段都印在了脑海里,郑重其事地开始打分。 "100!" 不行,100分好像太高了,再没有提升空间了。 可这学生非常擅长调动情绪,激起观众潜藏在最心底的认同感,手段超乎寻常。 在牧难看来,这学生在作品里展现出来的能力是很多老师都做不到的。 “原来,古东厦题材还可以这么做!” 牧难不研究古东厦题材,但他的立场是倾向于复苏古代文化的。 他从来不知晓,在他认知里慢慢吞吞、婉约到迟钝的古东厦题材也能做出激情昂扬的片子。牧难在满分和98分之间来回偏移,纠结得不行。 思考良久,为了不让这个学生骄傲,他还是选择98分。 牧难刚退出视频,与他同来审核的第一军校战斗系一把拽住了他。 对方威严冷肃的面孔此刻激动到涨红,眼神炽热: "牧难,你们今年的业绩有望啊!" "这学生谁教的?太厉害了!"战斗系导师赵鹏压低了嗓音: “是不是那个曲江池?" “他这次要爆啊!板上钉钉的第1名!” 战斗系相较于诊疗系更加容易入戏, 《不负》彻底掀起了赵老师的年少热血。 他激情澎湃到想立刻冲上战场厮杀去。 “没想到曲江池对古东厦文化这么有研究?” 苏冬夏在视频最后贴上了少年中国完整文章。 先辈字里行间对青少年一代的期许完美贴合了老师们的心态,不喜欢舞文弄墨的赵鹏很难得地看完了文 章。 “还不确定呢,你别这么激动。”牧难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也认定这参赛作品是曲江池的。 曲江池的风格素来如此。 他最擅长调动观众情绪,让观众一步步掉进情感大坑里,让情绪一层层积累,最后蓬勃爆炸。 “不过,这回他怎么想到做古东厦题材?"牧难有些疑惑,赵鹏嘿嘿笑了两声: “可能是被胜利学院那个新生刺激的。” "像他们这种妖孽,就算是不经意的失败也觉得丢人,肯定要找回场子。" 估摸着曲江池是想把这一巴掌给胜利学院打回去。 怎么,以为就你们会做古东厦题材的片子? 第一军校的老师们不知不觉汇聚到了一起。大家伙脸上挂着满满的笑容。 就这水平,我们不掌第一,谁能拿?! 今年,他们第一军校绝对大杀四方! 什么,你说《不负》不是曲江池的作品? 开玩笑! 乱七八糟的野鸡学校能跟他们第一军校比?普通学生的作品水准是有上限的,妖孽却没有! 这种水准,第一军校很自信,普通学校学生做不出来。 第一军校的老师们跟偷吃到了油的小老鼠似的,嘿嘿嘿笑得欢实。 其他审核组的老师们频频转头,有些人皱起了眉头,有些人不停叹气。 《不负》在第一时间被推上了公共屏幕,他们当中大多数人都看过了。 如今《不负》的评分高达9.87,挂在已评分作品的首位。 9.87! 这是个前所未见的恐怖分数。 第二名《扬帆起航》,打分9.21。 第三名《我们》,打分9.08。 第一名跟第二名拉开了断层的差距。 第一军校老师们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其他人心里都有点数。 真正出彩的作品不是无名小卒,随随便便能撞运气做出来的。 《不负》调动情感共鸣的手法很高级,隐隐有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分明是在故意调动情绪,赚人眼泪,却一点都不刻意。 第一军校估计确定了作品出处,才会这么得意。 唉,怎么好学生都是第一军校的。 “呦,笑得这么开心,万一乐极生悲就不好了。” “就是。” 胜利学院的郑平慢吞吞开口,有些看不惯第一军校老师高兴哺脸的人跟着附和。 郑平: “要不是你们学校的作品,那就有意思喽。” "郑老师肯定很希望这是你们学校的作品吧?" “咱们至少还有乐极生悲的资本,你呀,想都不敢想!” 郑平: "!!!" 他脸黑如锅底,刚才实在没忍住,看见第一军校的人高兴他就膈应,一没忍住嘲讽两句,被第一军校的直接撅回来,郑平肺都快气炸了。 “我想想,你们学院多久没拿到好名次了,十年还是八年来着?” "自从赵天清拿了回第一以后,你们学校就再也没出好苗子了。" “郑老师,听说你们的新生不是很擅长古东厦题材吗?怎么,没找到他的作品?”身为战斗系,倒霉的赵鹏只有被胜利学院暴揍的份儿。 这会儿找到了时机,他哪肯放过好机会! 赶紧的,疯狂嘲讽! 他对着胜利学院众人一通输出。 郑平眼神阴测测,周身似乎都冒出了噼里啪啦的火花: “赵鹏,你找死!” 赵鹏本能缩了下脑袋,后退到牧难身旁。 牧难不满地瞪了赵鹏一眼。 胆小鬼!那老混蛋还能冲上来揍你不成? 而且,他们自己知道是自家的作品愉着乐也就是了。 大家心知肚明,挑明了盾不好。 “郑老师有空关心我们,不如想想怎么教好学生。”“哼!”郑平冷笑: “老子不需要你教我做事。” 可恶!不是说诊疗系的新生挺有灵气吗,他怎么从头到尾没翻出相似风格的作品来?! 双方再一次不欢而散。 吃瓜老师们见没有戏看了,悠闲自在地继续审核作品。 第一军校跟胜利学院是死冤家,他们都习惯 了。 谁让第一军校诊疗系是踩着胜利学院上位的呢,这仇胜利学院能记一辈子! 可惜,目前看来,胜利学院是没有重回巅峰的希望了。 老师们继续审核作品,只是看过了那般惊艳的作品,再瞧其他就显得寡淡无味,平平无奇了。现实中,苏冬夏也刚看完曲江池的作品。 热血,青春,飞扬。 曲江池的风格大开大合,从头到尾渲染昂扬激情,氛围浓郁,十分热血。 怎么说呢? 看完以后,让人很想跟主角一块军训。 “不愧是s级潜力的天才学生。”苏冬夏姗姗来迟地回应了柳玉盘刚才的问题,满眼欣赏和赞叹: “他好像比范海鸣还强。” “厉害!” 苏冬夏竖大拇指: “他居然能将军训短篇做出中二少年漫的味道!” "你们怎么了?"苏冬夏的话音落在地上,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柳学姐?" “文征学长?” 苏冬夏对上了一双双哭过还泛红的眼。 苏冬夏: "?" 奇怪,曲江池的作品好像没有泪点。 柳玉盘脸色潮红,猛的抱住苏冬夏: “啊啊啊——学妹,你简直比曲神还神!” 柳玉盘在看完《不负》之后,完全掉进了波澜壮阔的青春未来里。 她现在就一个感受,激情燃烧很想立刻跑训练室里锻炼上三天三夜,明天就成A级到军区报道去。 报效祖国,努力奋斗,不负青春。 她太废了,太废了,怎么可以浪费大好时光,浪费人生呢?! 这简直就是犯罪! 她在車负先辈们的期许和他们拼命创造出的机会啊!柳玉盘在看《不负》时甚至有种负罪感, "学妹,我宣布,你以后就是我的神!" 文征:"让那群家伙猖狂,这回要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学妹牛批。”苏冬夏这小脑瓜子怎么长的,咋都是奇思妙想呢。 “快快快,”文征开始摇人: “还睡什么睡 ,赶紧起来干活!” "这次的第一,会是我们胜利的!" 他们被第一军校压了这么久,总算能扬眉吐气了。这口气,他憋了整整四年! “快快快……让论坛上那群吃瓜的别傻了,行动起来。”胜利学院里兵荒马乱。 在东夏,五大名校的学生们会始终跟学校挂钩。 即便学生毕业,大部分人也会进入学校影响力覆盖下的军区或者是相关部门和公司。 学校的实力名声与这些学生的将来休戚相关,再远离,学生跟学校也是藕断丝连。 所以,学生们对学校的建设与未来同样关心。 高兴的氛围弥漫到学院各个角落。 凌冬等一众教官退出节目,大家对视后,都看出彼此眼中的惊讶震撼。 李志同喃喃自语,难掩吃惊: “这胜利……又走狗屎运了?” 眼看着诊疗系要嗝屁了,这又来一个赵天清? 第17章 《从军行》 李志同看完第三遍,依旧头皮麻麻,眼睛滚烫发热。 久违地感觉到了热血澎湃,看完《不负》,他像是积攒了无穷无尽的力量,亟待着释放和宣泄。也有教官额头渗出汗水,长长呼出一口气来。 他微微摸紧拳头,眼里的惊叹几乎要满溢出来,喃喃自语: “完全看不出来,这小姑娘胸怀如此壮志。苍鹰虽然幼弱,也望她有朝一日,能博长空,击天鼓。" “老琼,你想得太长远了吧?”旁边教官哈哈笑着,双眸中涌现出向往与崇敬: “整个东厦,只有守护大人曾经一曲《十面埋伏》震荡天鼓,名传宇宙星河。" 云天鼓是星河文明机械莫瑞尔与精灵世界树共同设立。 自破碎战争结束,异类活动越发频繁,诸文明都被笼置在情感缺失、精神力震荡失温的阴影下。 面对异类入侵,各大文明同仇敌忾,都处于同一战线。 两大星河文明为了守护星河防线,让更多战士享受到顶尖的诊疗资源,在主宇宙边缘地带设立天鼓。 当有顶级诊疗作品破开各文明的文化桎梏,天鼓会感应到,自发震荡,把作品公告全宇宙,自然而然福泽到所有精神力觉醒者。 激动过度的老琼怔愣过后苦笑了下,他叹息着往嘴里灌酒,仰面重重栽进似流水的座椅中: “是啊,我做什么梦呢。 当年,守护大人能在战争中敲响天鼓,也都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 主宇宙万千文明,天才无数。 能敲响天鼓之人,凤毛麟角,屈指可数。 东厦顶尖大师们怕是都不敢想。 文明联邦议会宪章规定,敲响天鼓者,诸文明共尊之。 这等好事,东厦有一次就够牛批了。 “不说这些了。” 看不到影的事,他就别做梦了。 也是《不负》热血过头,让他都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干啥事都很容易的错觉。 “这个苏冬夏,厉害!”老琼伸出大拇指,他是教官中少有对苏冬夏故事不感兴趣的家伙。凌冬他们讨论故事情节时,老琼只会翘着二郎腿,在星网里喝到烂醉如泥。 像他们这些刀尖上跳舞,生死来回的军人,能活下来的都算 是幸运。 做出打动他们的作品相当难。 但苏冬夏做到了。 “来来来,我们再瞧瞧其他学生的,不知道是不是能跟《不负》不相上下。” 李志同摩拳擦掌,充满期待。 他长袖善舞,最是喜欢交朋友,对学生中出名的妖孽天才如数家珍。 “以后,小苏也是妖孽中的一个了。可惜,她潜力低了点。” 李志同边说着,刷新排行榜, 第一名:第一军校,《苏醒》,作者曲江池,人气值68986。" 第二名:首都军校,《海与天空》,范海鸣,人气值65200。 第三名:七星学院,《灿烂的我们》,李成杰,人气值62100。 第八名:第一军校,《那就如此吧》,田阔,人气值56700。 李志同也是头回关注这种新生活动,他嘴巴张成型,猛地拍了下大腿,一脸震惊: “我去!前八名都是四大名校的?!" 你们霸榜好过分! 李志同关注诊疗系作品,但他们从前不会关注没成长起来的诊疗系小新生。 头回注意到,四大名校实力如此牛批,简直是碾压一切啊。 “胜利学院真拉胯,完全配不上小苏!也不知道她当初咋想的,居然选了胜利学院。”李志同是真的好奇。 李志同又翻动许久, "怎么没有苏冬夏?"凌冬迅速翻到了主题组作品排行榜。 相较于创意组的百花齐放争奇斗艳,主题组作品竞争力比较低。 妖孽天才都不喜欢拘束,不喜欢框在框子里做作品,他们多会参加创意组比赛。 依照往年惯例,大力争夺主题组排名的是五大名校外的各大高校。 今年,亦是如此。 天海学院的老师们一直兴高采烈地盯着主题组排行榜。 他们学院的作品都在第一名上挂了好几天了。 “老师,我觉得你们太紧张了。《扬帆起航》评分跟第二名差很多,咱们第一板上钉钉!” “付哥这水平,谁能超过?要是有,我当场把桌子吃……”学生话还没说完,突 然瞪大双眼,震惊看着排行榜头名更迭。 《扬帆起航》掉到了第二名! 第一名:胜利学院,《不负》,苏冬夏,9.87。 说话学生: “!!!!” 他紧张地吞咽口水,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天海学院老师都没空骂他乌鸦嘴了,嘴巴大张成型: “9.87?!” 其余关注主题组排行榜的各大高校师生全懵了。 胜、胜利学院?! 这就算了,9.87什么鬼?! “开什么玩笑!”有学生惊叫到破音。“不可能! 历年来的主题组作品最高分都不到九点五,大多在9.2~9.3之间。 9.87! 创意组都掌不到这么高分数。 这个世界太疯狂,主题组都有9.87了,居然还是胜利学院的! 这个离谱且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迅速在高校圈子里传开。 很多吃完第一军校和胜利学院瓜的热心群众也看完了《不负》。 他们恍恍惚惚,好久回不过神,身心都还沉浸在波澜壮阔、激荡起他们全部情感热泪的作品里。 大家从小被教导要珍惜现在的生活,一切得来不易。 告诉他们文明和先辈是如何如何伟大。 告诉他们东厦是在毁灭中重生的文明和族群。 这些教导与叮嘱在课本上不痛不痒,他们司空见惯,感觉不到东厦文明死而复生是多么恐怖的奇迹。 《不负》让观众摸到了看不见的曾经。 那是一代代传承在他们血脉里,从骨子里不服于人的桀骜傲骨。 《不负》里的先辈们在说,我东厦从不弱于旁人,纵使粉身碎骨,只愿我道长青。 我们做到了。 你们,也应当如此。 因为,我们是一样的。 瞿安彤身影定格,凝望着停顿在眼前的画面。 是一代代姿态各异的青年幻影与现代的军训学生们对视。 她手指微颤,说不出来的情感糅杂着积蓄在胸口。 不知多久沉默,瞿安彤带着浓重的鼻音开 口, "你们……就是我们啊。" 《不负》的评论区爆炸了。 "千万赞美凝聚成一句话——牛批!"“哭了哭了!” “在那么遥远的年代,跟我们一样青春年华的学生为国家未来忧虑着,抛弃一切热血奔走。很热血的画面,我却感到了悲哀。那时候,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吗?” "落后就要挨打,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我们不能辜负了前辈们的心血,不能让他们失望。" "9.87!抱着骂人挑刺举报一条龙的打算进来的。现在我只磕头给这位苏神跪下。苏神,快收下我的膝盖。完美作品评委居然只给9.87,明明应该给满分。这绝对是黑幕,我要举报抗议!" 评论以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迅速刷新着,一秒钟就有上百条评论,快到让人看不清楚。 天河学院的老师呆呆坐在星网空间里,翘着的二郎腿默默放下去。 他眼神呆滞茫然,转头跟刚同事四目相对。 看完《不负》以后,两人有种虚脱的绝望与悲伤。 A级诊疗导师痛心疾首,羡慕嫉妒恨: “胜利学院又要杀疯了。” 争夺主题组排名的参赛队伍都疯狂了。 很多导师苦笑: “好一个苏冬夏。怪不得有胆子蹭第一军校热度,这是要踩着第一军校的天才上位啊!" 是的,大家都已经明白过来。苏冬夏就是故意的!她蹭第一军校热度,故意踩着他们上位。 “够胆大,也够有能耐!” 也有老师气成河豚,疯狂问候苏冬夏全家。 "你有这能耐,就跑来炸鱼塘?!你去跟那群妖孽争啊!" 普通高校的老师们愤愤然: “我看她是怕争不过第一军校那群妖孽,才跟我们杠!” “对,就是!” "名校也好意思跟我们抢!" 他们完全忘记了,之前大家伙一起嘲讽胜利学院只有一个新生的事实。也忘记了大家谈天说地嘲笑着胜利学院落魄凤凰不如鸡了。所有人口风刹那间转变: “无耻!” “卑鄙!” />“五大名校也好意思跟我们抢!” 创意组作品质量整体比主题组高,五大名校会将最好的学生作品投到创意组,普通高校只能拼命争夺主题组的排名。 这是惯例。 但现在,有位苏同学在主题组炸鱼了。小鱼们默默垂泪,并疯狂问候胜利学院十八代。 啊呸!臭不要脸的! 果然是你们胜利学院的风格,养出个混不吝! 被莫名牵连的老师: "???" 虽然唾弃妖孽炸鱼塘,心神激荡的师生们还是不情不愿地点赞,为苏冬夏的作品增添了一份人气值。 天海学院A级诊疗系导师的评论被顶到最高: “我似乎看到胜利学院拿到第一的场景。有些失望,毕竟我们学院努力了很久,现在却屈居第二。但身为老师,我很高兴。薪火传承,学生们懂得传承先辈遗志,很好。少年强,文明才强。" 创意组的名校天骄们神仙打架,苏冬夏提前替胜利学院锁定了主题组作品第一名。 大家都相信,主题不会再有比这分数更高的作品出现。 《不负》的浏览量和热度以恐怖的速度增加着。 但也有很多不服气的疯狂挑衅, “这么有本事不去创意组?”“就是!胜利学院已经把自己剔除五大了?不要脸!” “我看苏冬夏是怕跟真正的名校天才交手,这才选择主题组。“ 外界纷纷扰扰,因为《不负》喧嚣吵闹, 第一军校的诊疗系教室此刻格外安静。 蔓语老师懒洋洋倚靠讲台,笑容冷淡,目光扫过满室安静。 "双项第一好像失去了一个," 学生们尴尬,大家看天看地,无语凝噎。 老师,人艰不拆啊。 谁还没个吹牛皮被戳破的时候呢? 咱们年少轻狂不怕丢脸。 “老师,这不能怪我们,苏冬夏就是个变态,比曲神还变态!” 9.87! 他们第一军校的主题组最高分只有9.12。 想让他们也拿那么高的分?! 那咱们拴根绳子上吊 ,实现梦想的速度会更快点。而且今年大家都在发力,普通高校作品出了9.2,也是离谱。 蔓语瞅着眼前认怂滑跪的小混蛋,咬牙切齿,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蹭我们第一军校的热度,踩你们脑袋上位!" 想起这茬,蔓语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恶的胜利小患子,心机深沉! 有个坐在前排的男生挠了挠脑袋,认真思考了两三秒钟,一本正经回答: “反正我分比她低,让她踩喽。" 蔓语:"?!!!" “你们……”蔓语恨铁不成钢,眼睛几乎要喷火: “你们有没有点上进心?!”“老师,我们正在努力!” 超A潜力的高挑女学生手撑着脸颊,慢条斯理很认真地给蔓语老师提建议: “老师,胜利学院诊疗系快完蛋了吧?你赶紧把她挖到我们学校来。" 就别来骂我们了吧。 “我们釜底抽薪!一劳永逸!” "对,从此以后,让苏神跟曲神双剑合璧,第一军校从此天下无敌!" 蔓语太阳穴青筋突突乱跳: "……" “蝶儿姐说的对。 只要锄头抡得好,没有挖不倒的墙角。 何况,他们第一军校锄头杠杠硬,胜利学院摇摇欲坠。 蔓语面无表情。 听着班上这群愚蠢的卧龙凤雏兴致勃勃提挖墙脚小建议。 蔓语:"……" 看不出来,你们还挺有经验,损招一个接一个。她当初真是瞎了眼,以为班上个个是天才。这群愚蠢的笨蛋,真是瞎了我的狗眼! 蔓语老师面无表情离开。 她这回来是想安慰安慰自视甚高的小天才们。 毕竟,他们被名不见经传的小杂鱼打败了。 苏冬夏的《不负》太出彩,蔓语观看时都心神震撼,精神力翻涌。 现在看来,她白担心了!小天才们接受现实的速度飞快,不带一点颓丧的,认怂滑跪一条龙。 气死她了! 你就算心里怂怂的,好歹面上装一下啊! 年轻人都不要面子的吗?! 瞅着蔓语老师怒气冲冲离开,想挖墙角的高挑女生冥蝶儿跟其他同学脑装挨脑装。大聪明们凑到一起。 “这个苏冬夏好厉害。” “她做古东厦题材都很出彩。我其实也想做古东厦题材,要不是我爸强烈反对,我早就研究古东厦题材去了。" "我其实也想做,但做得不伦不类,别扭还奇怪。" 学生们悲伤地叹息。 古东厦题材的片子流行度非常高。 他们这些新生主攻方向不同,可很多人都喜欢古东厦题材。奈何能力不够,只能放弃。 "要不,我们找苏冬夏讨论一下?""够呛。 他们第一军校跟胜利学院是死敌诶。 大家还在论坛上组团嘲笑她是笨蛋,人家搭理他们。 “那我们就伪装成其他学校的!” “对啊!” 大聪明们眼睛发亮,琢磨着怎么改头换面认识苏冬夏。 蔓语老师怒气冲冲拽了曲江池去办公室。 "你觉得如何?" 曲江池清秀面庞依旧平静,慢悠悠竖起个大拇指, “厉害,她在古东厦题材的研究上炉火纯青,我拍马不及。" “然后呢?” 曲江池想了想: “《不负》的人气高,是蹭了古东厦题材的热度。““论制片水平,我们不相伯仲。” 蔓语微微颔首点头,倒也没有反驳这句话: “胜利学院似乎又走了狗屎运。” 目送曲江池离去,蔓语心中暗想,她是低估了苏冬夏的水平。 幸好苏冬夏没参加创意组,否则,第一军校还真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正这么想着,通讯器急促地响了起来。 “怎么了?” 通讯系对面的诊疗系老师语气惊慌崩溃: “蔓语,苏冬夏又上传了一部作品!” 蔓语疑惑:"? 对面强调: “她参加创意组比赛了!” 蔓语:"!!!" >蔓语赶紧去查, “《从军行》?” 曼玉咬牙切齿,盯着闪烁的楷体大字: “胃口挺大,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能耐吞下双料第一!" 嘴上说得凶,但蔓语莫名其妙有点慌张。不会的,不会的!当年的赵天清也没这么勇! 她安慰自己,曲江池只做出了一部。苏冬夏再厉害,赶时间弄出来的玩意铁定粗制滥造,不堪一击! 蔓语铁青着脸,心跳加速,戳开《从军行》。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尸骨横野。边塞城家家紧闭门窗,披发的匈奴骑兵在抢掠百姓,杀人抛尸。 但很快,雷声轰鸣震动,荒野尽头起了漫天烟尘。大地震动,马蹄声重重踏地。 如洪流般的骑兵直冲此来,他们闯过荒漠戈壁,风驰电掣杀向抢掠的蛮族。银鞍白马,如飒踏流星。 昂扬自傲似旭日的青年声音响起,带着澎拜活力。 他的声音激荡热血,比刀锋更锐利。 “不破匈奴,何以家为?” 话音未落,有其他青年声线穿插进入,重叠着诵读。 不同的人,不同的噪音姿态,他们念诵着不同的诗词。 青年飒气,笑傲天下,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周,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月黑雁度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 一声又一声,一句又一句。 或激昂或低沉,或咆哮或高歌。他们的声音重叠着,慢慢凝聚成洪流。 似泰山压顶要落地,又像要苍鹰冲天,要裹挟着文字里冲天志气展翅翱翔。 “嘭!” “嘭嘭嘭!” 擂鼓激起漫天烟尘,蔓语眼神晶亮带着赞叹: "好一位少年将军。" 那骑兵穿云破月纵马来,盔甲碰撞声带来金戈铁马的战意。 他们气势席卷大地,气 吞山河。 冲在最前方的青年将军神采飞扬,高举长枪,从蔓语身旁经过。 镜头追赶着他,侧身回头的面庞年轻至极,张扬自信,似幼虎下山,第一次彰显獠牙利齿。[看他封狼居胥,年少北固。冠勇三军,无尽征途。][看他马革裹尸,酒泉留香传青史。] 画面在两军交战时陡然一转。 青年将军胯下战马嘶鸣着人立而起,他手中长缨枪在鼓声划过长长抛物线, 落下时,穿越时空,轰然砸落雪山之巅。 他们马踏祁连山。 山前,之前还凶悍异常的异族悲歌嚎哭,狼狈逃亡: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彭— [看他走遍山河,踏八千里云月,怒发冲冠报国无门。]“这是……岳武穆?”蔓语努力搜刮着记忆,勉强对比上了人名。 岳飞报国的故事是老人们代代相传讲给后人的,这故事有许多版本,真假难辨。 很多故事神奇到像是假的。 但蔓语清楚,东厦曾经真有这样一位精忠报国的名将。 她看着岳飞背后刺字,看他在欢呼声里收复失地,听金戈铁马,见黄沙漫卷。 蔓语见过漫天星河战舰跳跃空间,俯瞰过星罗棋布的虚空要塞。 但这攻城拔寨竟也让她热血上头,有种成为士兵随他们驰骋疆场的冲动。 [看他精忠报国留青史,丹心天成泣血泪。] 低哑浩荡的乐声徐徐转低,仿佛是暴风雨前的最后一片安宁,加快的节奏压抑而紧迫。 “轰——” 雷声炸响,黑暗的天际划过闪电,蔓语心都跟着一跳。 她突然置身城市。 见异族破门而入,见他们举起尖刀,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刺刀进血肉,一次又一次。 血染大地,染得河水不复清澈。百姓们惊慌失措,他们奔跑着。 小孩被丢在街头,举着糖葫芦茫然无措。 她左右回顾,来来往往的人四下奔逃,无人去管。 蔓语本能快走两步,想伸手抱孩子,手却从孩子身体 里穿了过去。 “对,我怎么也……”入戏这么深。 蔓语正要收回手,抬头时对上了孩子惊恐万分的惨白小脸蛋。 “妈、妈妈……” “妈妈。 小孩惜懂的大眼睛瞳孔收缩, 蔓语的惊恐不比小孩少多少。 她牙齿僵硬,骨节咯咯作响,见刀光雪亮,刺痛了她双眼。 一异族人欢笑着,将长刀从那孩子身体里拔了出去。 “噗!” 血花四溅! “该死!” 蔓延不敢置信。 她嘴唇都气得发白哆嗦: “畜牲!” “孩子!” 这只是个孩子啊! 孩子幼小的身体无声落地,他像是枯菱的花朵,永远也没了声息。 晕开的血流淌过地面,汇入长长的血泊里,与其他人的血融为了一体。 满城疮痍,满目血红。 蹲着的蔓语仰起头,冷淡带笑的眸子眯了起来。她强忍住愤怒,心想这是视频,只是视频。然而满目疮痍的城市令蔓语无法冷静。 城池在变化。 每座城池模样不同,街道风格迥异。 但街道上跑着那些猖狂大笑的异族人,刺刀见红,血连天地。 “哪里来的……畜牲!该死!” 蔓语浑身都在抖,眼眶赤红一片。 这些,居然是他们东厦的曾经。 蔓语脑袋乱哄哄的,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只有茫然,呆呆傻傻望着陌生的凶残画面。 尸体被当垃圾推到一起,熊能大火点亮了城市夜空。 蔓语普经以为,自己见过宇宙间最凶残的战场,最危险的刀兵。 她不会再被战争场面触动,她会麻木。 但此刻,蔓语感觉到了痛苦。 有漫天杀意酝酿在心,无处发泄。 被屠戮的并非沙场战士,不是铁血军人,他们是手无寸铁的百姓。 生命似麦子,在收割生命的镰刀前成片成片倒下 。 光鲜亮丽的异族人猖狂笑着,踩在他们祖先的尸体上。 一座座城在镜头中逐渐缩小。 蔓语看着不断有城池在地图上灰暗下去,迅速蔓延开。 蔓语嘴唇哆嗦着,她知道,那都是被攻下的城池。 只是灰暗下来的地图,她似乎看到了无数人的尸体。 慢条斯理似流水淌过的乐声沉重缓慢,似洪流碾过大地。 灰头土脸的人在狼藉的城市里穿行,光鲜亮丽军装笔挺的人,慢悠悠转头。 他们回望向街道对面。 他们衣着各异,然而回望看向蔓语的一双双眼抬起来,凶厉冰冷,宛如一头头被逼到绝路的狼。 压抑的音乐鼓点加快。 这群人冲向了灰暗的城池,他们在狼藉的城市山区穿梭着。衣衫开始残破,身体四处淌血,破洞疮痍布满全身。他们面庞染血,明亮的双眼是战火中唯一的希望。 [他们说,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他们说,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蔓语在停战的战场上左右环顾。 被护住的少年兵从满地尸体中爬起来。 他駿黑着脸,茫然后刨出一具具尸体,几乎是癫狂地呐喊,“谁还活着?!!活着的,出来啊!!!" “别闹了,快出来吧,求你们了……”少年兵哭得撕心裂肺。蔓语强忍着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跟着他一起,泪如雨下。 第18章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压抑到癫狂,热血到泪涌。 蔓语嗅着空气中流淌过的硝烟,呛得鼻子泛酸。 她脊背颤抖着,缓缓蹲到在伏地痛哭的少年兵眼前。 颤抖的手指停在半空,她想擦去这孩子脸上的漆黑和眼泪。 虚幻还是真实,蔓语分不清了。 明明知道眼前是虚假,她还是伸了手。 好像这样,就能隔着久远的时间触摸安慰到眼前之人。 死寂空荡的战壕里,来自千年后的战士与仅剩的少年兵站在一起。 蔓语虚虚握住少年兵摸紧的拳头,压住淌血的手背。 “还有我在,我们都在的。 蔓语努力扬起嘴角,带着眼泪笑,此刻,他不是一个人,他不是孤独的。 还有她在。 他们都在。 少年兵弯曲的脊背重新挺直,黑白分明的眼里再也淌不出眼泪,干涩得血红一片。 “班长,排长,连长……”他跪在一具具尸体前,努力让自己笑: “咱们胜利了,鬼子主力没打进城。 "你们这群没用的,又要我这个最小的干活跑腿,太欺负人了……" 蔓语捂住嘴,眼皮颤动,恍惚间想起东厦现在的战场,想起她曾经的战友。 新世纪开辟前的战争是东厦必学的东西,即便丢失了很多资料,长辈们也会讲故事,历史学家也会整理能记住的资料留给后人。 新世纪是距离他们很近的时代,且跟他们极其相似,遭逢巨变,又破而后立。 黑暗年代里,父母就给孩子讲东厦民族普经遭受过的苦难,这既是传承又是寄托。 他们希冀当时失落的东厦文明能如先辈在时一样,浴火重生。 [他们披荆斩棘,让神龙腾空万里][盛世年华为人民,只愿山河无恙]视线内,黄土地陡然变得平整宽阔。 耳畔的轰鸣炸雷声和硝烟皆散,精神恍惚的蔓语红着眼站起, 她头顶着骄阳烈日,晴空万里有战机飞过。 “踏!” “踏踏!” 军靴踩踏地面,似鼓点落下, >蔓语在拥挤欢呼的人群里回头,恍惚间,竟有种隔世的胸腔饱胀感。 她本能往后退了一步: “新世纪了吗?” 期待的蔓语转头,她记得新世纪是和平盛世来着。 然而,走过街道的军队衣着朴素,最让她惊讶的是他们居然用骤马拉武器炮。这是蔓语见过最穷酸困苦的军队。 "老祖宗也太惨了……" 他们甚至没有完整的装备,似乎非常落后贫穷。蔓语挠挠头,在欢呼的人群显得格外冷静。 她慢悠悠双手环胸,眼皮子眨动间,带着乱七八糟装备的军队在不停变化。军装改制,武器装备和兵种越来越精良。 最后,昂扬的三军仪仗队军装笔挺,大长腿横跨过街道。 他们身后跟着越来越恐怖多样的各式武器装备,蔓语对比着东厦现代大阅兵的模式,心想她倒是更喜欢这种。 星际阅兵基本不见人,全是星舰机甲。 “接下来是黑暗年代了?” “我倒要看看你这回怎么让我哭!”蔓语不服气地嘀嘀咕咕。 这胜利学院的惠种心机就是深沉,连她都能给搞哭。 黑暗年代和动乱年代岁月峥嵘,那是诊疗师们最爱取材的片子。 各种电视剧电影和纪录片层出不穷,甚至还有离谱到搞战争爱情剧的。 蔓语很自信,在这种题材上,苏冬夏能玩的其他诊疗师都玩过了。 [他们以身许国,破碎中重生,再创一个灿烂东夏!] “轰——” 厚重威严的编钟次第晃动,乐声辉煌大气,庄重华美。编钟摇晃的碰撞声里,通往宇宙的璀璨大门轰然打开。 蔓语熟悉的面孔在眼前闪烁。 有长发及腰的女子剪影唇枪舌剑与财团争锋,运筹帷幄,逼退蠢蠢欲动的刀兵。 也有高大青年的剪影机甲闪烁,血染天穹,以一敌百,纵横捭阖。 善战者无赫赫战功。 他们是黑暗中蛰伏的猎豹,百年辛苦,一举荡平东十二域。 他们在动乱年代与各方豺狼博弈争雄,在混乱中开疆拓土,加入文明议会。 他 们开辟和平,向宇宙宣布东厦星域自此有主,东夏文明万万年。 那些剪影出现,就照亮一点黑暗,直到黯淡凶险的山路被完全照亮,成为光明坦途。 蔓语踏上彻底光明的前路,不由自主澎拜激动起来。脊背如同触电,浑身都麻麻的。 因为这条路,是前辈们为他们一寸寸争夺来的。 道路尽头,有腾龙旗帜飞扬。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苍凉洪亮的战歌里,腾龙旗帜迎风招展,镜头自上而下,出现了整齐排列的军训新生。他们都是军校生,是将来保家卫国的战士。 年轻的军人身姿笔挺,站在阳光下。 他们身着作战服,表情庄重严肃地举起右拳。 编钟摇晃,蔓语又看见了已经消失的代代军人,他们出现在军训新生们背后。似高山大川,巍峨沉稳。 古老的战士们看着新一代的星际战士,为新生战士唱起最古老的战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听着这战歌,蔓语产生了一种错觉。 她不是在看视频,她就站在阳光下,在看过往岁月里的先辈们为后辈们颂歌。 苏冬夏,你可真行! 这你都能想到,算你厉害。蔓语仰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沉肃的歌声流淌,来自古老年代的战歌就是军校新生宣誓的最好配乐。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歌曲结束,《从军行》三个大字缓缓定格。 “呼!” 蔓语退出星网,胳膊无力垂落。 她仰头瞧着花纹繁复的漂亮天花板,面无表情,就这么盯了很久。 她现在的感受跟天海学院的老师一模一样。 苏冬夏的作品,绝了。 立意绝了,制片绝了,画面绝了,连音乐都如此相配。 她有种接近虚脱的无力和绝望。 这是一个新生能弄出来的玩意吗?! 《从军行》哪里是新生军训风采视频,这分明是招兵广告 ! 苏冬夏在视频最后附上了所有军校新生的军训画面。 她精准捕捉到了军校生们昂扬向上的姿态。 他们摔打在训练场上,即便挥洒汗水,狼狈不堪,依旧热血澎湃。再加上前面视频铺垫的情绪和感动,这一通看下来,谁能不上头?! 蔓语老师疲惫不堪,身心无力且绝望。 她查过苏冬夏的资料。 高中联考后是踩着录取分数线进了胜利学院。 正常而言,高中毕业只有D级精神力的家伙,不堪大用。 对普通高校学生而言苏冬夏算学霸,但在名校里,她是最普通的学生。 结果,这家伙一出手,其他妖孽都成了陪衬。 “完蛋了!” 蔓语老师痛苦地双手捂脸,第一军校三连冠的希望要破灭了! 她要怎么办?! 游魂般飘出了办公室,蔓语经过操场,有喧器吵闹声不断传进耳朵,她好似完全没听见。 “肖学长牛皮!” 肖瑾年正跟战斗系的学生操场上玩球。 他们的玩球方式跟22世纪不同,需要精神力同时御使不同材质的合金球,三球进网才得分。灵魂出窍的蔓语老师悠悠飘过,肖瑾年眼角余光扫到她,很礼貌地打招呼:“蔓语老师。” “嗯?” “肖瑾年?”蔓语一激灵,眼睛眯起,很好,就是这个混账玩意错过了他们第一军校的好苗子!“肖瑾年,说好了把胜利学院独苗挖过来吗?你怎么还没办好?!” 肖瑾年微微愣住。 他应该开玩笑随口说的吧?蔓语老师怎么还记得? 蔓语右手重重拍肖瑾年肩膀。 她战斗力不高,但毕竟是A级精神力。 一巴掌打得肖瑾年脸色发紫,他好像听到了自己肩胛骨断裂的咔嚓声。 “老、老师?”肖瑾年痛到呼吸困难,他好像没得罪过蔓语。 蔓语冷笑: "让你去招生,一点小事儿都办不好!" 怪不得他们战斗系一直打不过胜利学院。 肖瑾年这混蛋,烂泥扶不上墙! r />你划拉大半天,把最厉害的那个丢给胜利学院,真会挑! 肖瑾年: "???'' 啥?你之前还夸我眼光好来着,夸我办事牢靠,这么快就变脸了?! 肖瑾年没关注诊疗系新生的比赛。 他只负责当招生模特,对新生们压根不关心。 第一军校情况跟胜利学院不一样,东方宿是迫不得已当了老妈子。 而肖瑾年是应聘上岗,要不是为了学分,他懒得管诊疗系招生。 “哼!”发现肖瑾年啥也不知道,蔓语更生气了: “趁早实现你的诺言,把他们家独苗苗挖过来!不然,说好的学分扣一半!" “啥?!” 肖瑾年冰冷表情龟裂了: “老师,你别不是为了省钱故意扣我学分吧?!”今年诊疗系新生都是好苗子,曲江池还是他联系的呢。 “就你办这破事,还想拿二百学分?给你一百都算我行善积德!赶紧去挖人,只要她愿意来,我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劈头盖脸骂了肖瑾年一顿,蔓语心情好了不少,踩着高跟鞋噔噔噔走了。 那背影气势汹汹,都适着凶神恶煞的怨气。 莫名其妙被骂还痛失学分的肖同学: "?!" 条件随便提? 这是曲江池才会有的待遇,傻乎乎的小学妹难道是个有才的?! 不能吧? 肖瑾年表情变幻,难道东方宿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钱科,过来。 肖瑾年: “你消息最灵通,胜利学院那个诊疗系新生怎么回事?” 钱科热汗淋漓,嘿嘿笑: “人家都快成苏神了,肖哥,你当初怎么就把这么好的人才放给胜利学院了。" 钱科一脸不甘心: “要是她在咱学校,我就能蹭故事了!可恶!” 肖瑾年: "?!!" 他前些日子领了个任务,才回学校没两天,根本不知道学校的事。听出钱科话头不对,肖瑾年不好的预感更重了,赶紧登星网刷学校论坛。 这会儿,第一军校的校论坛彻底炸锅了。 br />被顶到最高的热帖赫然是“隔壁独苗苗杀疯了!” 一刻钟后,肖瑾年看完《不负》和《从军行》。他头皮炸裂,明白蔓语老师为何对他那种态度。 这分明是被气糊涂了,他这罪魁祸首还不长眼地凑过去,当然得踩一脚。 肖瑾年俊脸茫然。 老天爷,您太会玩人了! 用不用这么巧啊? 我懒得花时间拉学生,就给胜利学院留下一个独苗苗,她居然就是堪比曲江池的天才?!买彩票,开盲盒都不带我这么精准的。 谁走背运能有我准? 在肖瑾年恍恍惚惚怀疑人生时,《从军行》以比《不负》还快的速度爆火。发布以后半小时,《从军行》人气值从百名开外冲到了前十。 “封狼居胥的少年将军是传说中的冠军侯吧?” “冠军侯是谁?” "笨!片子里都说了,冠勇三军,第一次出现的青年就是冠军侯。" “霍去病是冠军侯,更多的就不知道了。我爷爷讲故事说他是封建王朝军神之一,韩白卫霍,霍去病封狼居胥功绩卓著。但封狼居胥具体什么意思,我爷爷也不知道。可能是百战百胜?" 大家讨论着视频中出现的青年将军,争论科普历史,甚至疯狂截图讨论他们的铠甲兵器。 一代代战士更迭好似传承,让他们不由自主代入其中,仿佛也变成了策马驰骋疆场的古代将士。热血都跟着烈马灼烧起来。 那些纵马扬鞭神武非凡的军队,在苦难中矢志不渝,以身许国, 他们为了家国参军,不言失败,永不服输! “金戈铁马,冷兵器时代甲胄也好帅,漂亮得很,不比机甲差!”这是被各式各样铠甲和战马征服的观众们。 古代铠甲和冷兵器天然地吸引人。 新世纪和平年代尚有无数人复刻收藏,更别是说还处在战争中的现代了。 《从军行》在比赛开始第七天达到八万人气,成功越过第一军校,掌到了创意组第一。胜利学院新生苏冬夏, 《不负》《从军行》占据两项第一。 整个高校圈子都被她的作品震动了。 她的名字出现在一个又一个人口 中,比赛还没结束,苏冬夏已然声名鹊起。天海学院老师翘着二郎腿感叹: “果然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当年第一军校趁虚而入,踩着胜利学院上位。 今天,苏冬夏蹭第一军校热度,踩着他们的天才一步登天,成就自己天才之名。还真是有趣呢。 第19章 炸裂三观的爱情故事I [上] 比赛双第一,苏冬夏得到的回报是无数好友申请。 叮叮叮的申请一秒上百,看得人眼花缭乱。 苏冬夏烦不胜烦,全部屏蔽。 肖瑾年沉着俊脸,一下下戳眼前圆嘟嘟的小蓝精灵。 精灵挥舞小翅膀,小奶音被他戳得一颤一颤: “您的好友申请已被屏蔽~” 肖瑾年嘴角抽搐,他真是世界上最倒霉的家伙。 青年漂亮凤眼里写满绝望: “我的学分啊!”他为了五斗米折腰,出卖男色去拉新生。到头来要被扣工资,天理何在! 如果能重来一次,他一定擦亮眼睛,跪求小学妹加入第一军校。 “叮叮叮——” 冰蓝色的胖嘟嘟小球再次煽动小翅膀: “您的好友狗东西发起通讯申请。” 肖瑾年满心烦躁,本来想直接拒绝。 他修长手指顿了顿,拽过小人,把它捏爆成纷乱碎片。幽蓝色碎片化成流光,显露出一张肖瑾年最烦的脸。 “哟,肖大首席早。你脸色好难看呢?千万要好好休息,别熬夜。身为好兄弟,我会心疼的。”东方宿假惺惺地关心着。 肖瑾年: “ 谢谢,有被恶心到。 东方宿幕天席地窝在丛林里,他作战服上还残留着血迹。 写满野性的凶厉面庞带笑,笑容却不曾软化他锋锐的面部线条,反而显出了如狼的侵略性。肖瑾年不言不语,冷冷盯着屏幕。 “你这家伙,只会咬人,从来不叫。又琢磨着下回怎么阴我呢?没事,我不介意。我这人大度。”“吼——” 远处有凶兽在嘶鸣吼叫,东方宿只当没听见,慢悠悠抬手: “学校今天突然要奖励我800学分,怎么推脱都不行,我这学分都多到没处花了。我觉得这学分有你一份功劳,特意感谢你。" 饶是肖瑾年习惯了被东方赋阴阳怪气儿,这会儿还是被气到了。 八百?1 他咯吱咯吱磨着牙,恨不得穿进屏幕咬碎对面家伙的脑袋。 军装青年狭长眸子冰冷一片,可他越是面无表情,东方宿笑容就越是灿烂,明媚堪比天上太阳。 r />“啪!” 肖瑾年冷笑着挂断通讯: “别高兴的太早,赵天清就是她前车之鉴!” 看似繁华着锦,其实摇摇欲坠,满地鸡毛。 赵天清天资过人,当年为何没能成就大师? 因为古东厦题材没有前路! 其他题材的顶尖大师们已经打好样板,后头人可以照葫芦画瓢。 古东厦题材呢? 开天辟地之人岂是那么容易当的。 赵天清都败了,止步大师。苏冬夏看似风光,成了妖孽天才,真正看好她的人怕是屈指可数。她明明在榜单上遥遥领先曲江池,为什么还被说成堪比比曲江池的天才? 因为,曲江池有未来。 苏冬夏不一定有。 两人不欢而散。 东方宿也黑了脸,愉快的心情不在。肖瑾年嘴上那么说,但戳了胜利痛脚,他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曾经,他也是期待赵天清成功的人。 “大师……”东方宿叹息,五味杂陈。 身后的原始丛林陡然震荡。 东方宿眼眸凝住,站起身,通讯器滴滴滴响了起来: “东方,快!” “这颗行星有两头B级凶兽,我们快扛不住了!” 幽蓝色机甲在东方宿身周浮现,他脚尖重重踩地,如同幻影闪烁进了原始丛林深处。 东厦文明建立时间太短,他们掌控了最繁华丰饶的行星,但星系里依旧有无名星不在政府掌控。 文明战舰需要在主战场上维护防线,各大宜居星球更需要战舰防护。 政府也不能将到手的资源好处留给那些偷愉摸摸潜入挖宝的财团。 缺少人手,政府索性把这些行星的前期探测和检查交给了各大高校。 学校发布任务,学生们自行领取。 东方宿陷入苦战,心里哀叹,本来想着跟小学妹共享奖励,再鼓励她一下呢。 算了。 苏冬夏完全不知自己跟一笔巨款失之交臂。她成了高校圈子里盛传的妖孽天才,足以跟曲江池并列的黑马。 可黑马本人还是很惨的。 这会儿,她坐 在餐桌边上,可怜巴巴小心翼翼地吞咽下最后一口天蓝果。 “好次!” 精灵之森出品,果然精品。 就是……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下回吃天蓝果。 苏冬夏小脸皱成了苦瓜,耷拉着眉眼瞅饭卡余额: “0.89东厦币。” 新生军训赛上杀疯了的苏同学此刻眼神哀愁。 东厦币余额好歹是蓝色的,学分余额彻底变成赤红,余额-50。 “早知道,我就省点学分做视频。”苏冬夏痛心疾首,后悔不迭。 迎新节目《冥婚》被评选成优秀节目,苏冬夏被奖励了50学分。 要是把学分攒着,现在兑换东厦币,她还能多支持些日子。 可苏冬夏一心扑在节目上,得到赵天清的诊疗师权限后热血上头,砸了全部身家做视频。 结果就是活动奖励遥遥无期,她身无分文倒欠学校50学分。 木的饭吃了。 在22世纪待得太久,活到近百岁的苏冬夏早就实现财产自由。 她很多年没为钱的事情担心了。 回到家以后更是兴奋过头,完全忽略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父母双亡,亲哥哥战场失控。 哥哥现在还是高危级精神失温症患者,正被锁在休养所里。 穿越之前,她为了救哥哥一心成为诊疗师,耗尽家财购买相关资料学习,好不容易低空飞过分数线。 算起来,除了欠学校的,她还倒欠教育部贷款100多万。 负债累累的苏冬夏双目无神,盯着右上角刺红的7个零,揪住了头发。 一时贷款一时爽。 没钱还款火葬场。 苏冬夏后知后觉,她,原来早就破产。 女孩眼含热泪,可怜兮兮掌起最后一根营养棒,细嚼慢咽许久后,依依不舍地吞进肚。贫穷的我,悲伤逆流成河。 苏冬夏想寻找勤工俭学的机会,但军训完她就浑身酸痛,不想动弹。 回到宿舍,苏冬夏摊成大字型倒床上。 明日复明日,颓废三日,苏冬夏吃完了宿舍里最后一根免费营养棒。她一分钱没赚 到,饭卡倒欠三十五。 好在,她寻到了能赚钱的法。 柳玉盘和文征盯着对面狼吞虎咽吃饭的小学妹,两双眼睛瞪得贼大: “学妹,你在跟我们开玩笑?" “你要做二类电视剧?” 星际文娱作品分一类和二类,一类指诊疗师融入精神力的治疗作品,二类是给普通人观看的普通文娱作品。 “对!我手头掌不出学分,招了好几天都没找到演员,学姐能不能帮忙找一下?赚钱以后我再付工资!" "学妹,你再考虑一下?" 柳玉盘委婉地提建议。 文征开口劝阻: “学妹,你有困难就说,别去捣鼓二类作品。” “做二类会消耗你的灵感,这是暴殄天物!” 在星际,诊疗师与普通导演看似在做一样的事情,都在输出作品。 但实际上,他们的工作内容有天壤之别。 实习和低级诊疗师精神力微弱,构建作品时得借用星网素材或者演员搭配,才能完成作品。但其中很多部分都是诊疗师创造的。 导演搭建组合一切,诊疗师创造一切。 随着诊疗师精神力提升和阅历增长,他们会慢慢剔除作品里的外来物,逐渐将整部作品转换成自己的。 简而言之,最顶级的诊疗大师类似于创造虚拟世界的造物主。诊疗师借助星网,利用精神力完成故事,构建出完整的虚假世界。 因为艰难,顶尖诊疗师才难得一见。 要成为诊疗师,灵感、资历、知识、阅历,缺一不可。 诊疗师的培养机制还没有现在完善时,很多诊疗师为了锻炼自己,会练习大量的普通二类作品。 但时间证明,这样做是错误的。 短期技能提升有效,大量作品输出反而会消耗诊疗师的灵感和创造力。 随意挥霍灵感是愚蠢的行为,聪明的做法是慢慢积攒灵感,堆积到星网和脑子里。 在诊疗师初次完成完整作品时灵感爆发,融入精神力,这样才会有最好的效果。 诊疗师说到底是医生,治疗精神失温的医生,不是文娱导演。 导演和低阶诊疗 师的工作范围有穿插,但他们绝不相同。 “学妹,你听我们的,不要这样做。 “积累灵感,努力学习,厚积薄发,争取在25岁以前构建完整的一类作品,成为正式诊疗师!”随意创造二类作品,肆无忌惮地挥霍寻找灵感。 那是走到道路尽头,短时间内无路可走的顶尖诊疗师们才会做的事情。 对苏冬夏而言,一切才刚刚开始。 她的三部作品都是半一类。这还没成诊疗师呢,就做冗长的二类电视剧,简直是暴殄天物。柳玉盘和文中表示不理解。 苏冬夏明白他们的想法,但还是坚持,语气肯定: “放心,我对考核作品有想法了。只要精神力达到C级,我绝对能成一级诊疗师。” 柳玉盘和文征相互对视,无奈摇头。苏冬夏心意已决,他们再劝说也没用。 “学妹,你怎么突然想起做电视剧了?”文征旁敲侧击,打算探出消息,到时候偷摸给学妹拖后腿。 让苏冬夏没法子继续做下去,半路放弃。 苏同学还是很要面子的,她不好意思讲自己欠了一屁股债,想拍电视剧赚流量钱。 眼珠子转了转,她一本正经回答: “我想拍个甜甜的爱情故事。” “爱情……故事?” 小学妹怎么笑的这么奇怪?劝不过苏冬夏,柳玉盘只好帮忙。 第二天,表演系的学生们戳在走廊里,议论纷纷。 他们都是被战斗系的家伙找来试镜的, 艺术学院大多是普通人,没有激发精神力,也很少跟战斗系的家伙们接触。 文征他们都是经常出现在高校联赛的名人,为了给战斗系的家伙面子,大家都跑来了。 来了以后,他们震惊地发现这群学校的风云人物居然在当杂工! 大家纷纷猜测,导演难不成是东方宿? 玩票想拍戏了? 苏冬夏其实拒绝了柳玉盘他们的义务帮忙,但这群家伙很担心诊疗系的独苗苗搞骚操作,他们看似帮忙,实际是跑来监督的。 生怕苏冬夏拍戏上瘾,忘记自己的身份。大家还刻意封锁了消息。 所有需要出面的事情全部由他们来完成,不让外人知晓导 演是苏冬夏。 今时不同往日,苏冬夏现在是胜利学院的招牌,名声不容有失。 “柳玉盘,你们搞什么鬼呢?!”秦婉儿身材高挑,斜眼撇过那边四处释放精神力,警戒有人愉窥的文征,柳叶眉漫不经心扬了起来: “文征,咱们是拍戏不是要炸学校!” 这家伙怎么鬼鬼崇祟,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文征站直身子: “我这是怕有人捣乱。” “你跟我说,导演到底是谁?是东方宿?”秦婉左右环顾,居然只有战斗系的家伙们四处忙碌,完全不见导演踪影。 这群狗东西,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 她都忍不住好奇。 “你管导演干什么,只要本子好就行,相信我!” 秦婉儿眯起眼,上下打量着柳玉盘: “真不是东方宿?除了他,谁能指使你们?”这导演得多大背景,能指使动胜利学院的战斗系天才当杂工? “嘿嘿,不告诉你!” 柳玉盘他们已经商量好了,让苏冬夏起个艺名,从头到尾不把这事透露出去。他们也想明白了。 拍个片子而已,苏冬夏从来没玩过,想玩让她玩呗。 短片成功得轻而易举,学妹铁定是飘飘然,以为干啥都行。 他们咨询过老师了,等学妹的电视剧无人问津,石沉大海,她就会痛哭流涕,浪子回头了。 嗯,到时候他们赶紧安慰,把苏学妹引回正途,顺便赚小钱钱嘿嘿。 拍完以后,谁也不知道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可以进来了。” “试镜安博易的,1号。” 表演系四年级的赵民推开房门,本能扫了眼房间。桌子后边,坐着道虚幻的全息投影。 赵民: "……" 你藏的真严实。 想探究导演身份的心思破灭,他收敛心神,微笑着站到了桌子对面鞠躬: “导演,你好。”不管是谁,能指使动战斗系桀骜不驯的家伙,绝对不是他能得罪的。 换了新皮肤的苏冬夏清了下嗓子,雌雄莫辨的嗓音让她说话有些别扭: “你表演下安博易跟女朋友摊牌的一幕,这是剧本。" />赵民人高马大,剑眉星目。 他面部轮廓疏朗大气,正义感十足,是传统审美标准下的英俊正派。赵民之前看过安博易的角色人设,他好奇地接过剧本,一目十行扫完。认真地看完这一小段剧本,青年从诧异到怀疑人生,眼神都开始扭曲了。这就是人设里说的深情不渝,为爱痴狂?! “可以了吗?” “没、没问题。” 赵国努力抛开乱七八糟的想法,不猜测这不知品种的奇葩导演是谁。既然来了,就要做到最好。 赵民优雅侧转过头,好看的剑眉一点点皱起。 英俊出众的俊美面容刹那间凝聚起万千痛苦和悲哀,他酝酿着情绪,代入安博易。 微微颤抖着薄唇,赵民虚空抓住了空气,好像抓住了别人胳膊。 他压抑着嗓音里的怒: “莲妹妹,你在我心里是那么善良温柔,连路边的蚂蚁都不忍心踩死。” “现在,你却要对好友见死不救,你好可怕了!可怕到我觉得陌生!”赵民不敢置信地踉跄后退。 “可心好可怜,好绝望。你狠心抛弃她,我却不能。我们三个人还是快乐的像以前一样,好吗?" 赵民外形优越,极具磁性的嗓音深情款款。 桃花眼微微垂下时凝聚万千愁绪,会让女子克制不住地爱怜,为他沉沦,想抚平他脸上的哀愁。发红的眼眶显示着赵民不平静的内心。 他头垂得更低,眼神定定的,始终凝望东北边,好像那里站着他的全部。 那是他深爱的、让他痛苦万分的女人啊! 突然,赵民再次上前,他克制不住内心的激荡,又沉又重,似见到了世界上最难以置信的事情:“你只是捐肾,可欣却失去了爱情啊!” 爱情,是可欣的全部世界。 “她失去了灵魂,请求你,留下她的□□吧!哪怕,是行尸走肉也好。”房间里一同观看的战斗系学长: "???" 学长:黑人问号脸jpg 学长头一次听到如此炸裂三观的道德绑架言论,整个人都恍惚起来。这是爱情剧吗?为什么他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苏冬夏却很满意。 赵民天生带着一股子深情款款渣男味,非常 对口。 赵民收敛情绪,苏冬夏微微点头颔首。 她本来想很有礼貌地谢谢学长,想起柳玉盘的警告,很有范儿地往椅子上一靠,淡淡点头: “可以了,你出去吧。 赵民其实对剧本内容非常好奇,抓耳挠腮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场景。 奈何试镜结束了,他恋恋不舍地看一眼剧本,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一个又一个学生试镜后离开,他们出来时,都依依不舍,满脸好奇。 奏婉儿: "???" 大家怎么都这种表情,不就是试镜吗? 秦婉忍不住疑惑起来,直到自己踏进房间,看完剧本。 秦婉试镜过很多剧组,有热血的,催泪的,甚至是莫名其妙的。但都比不上眼前这个,就——离谱! 秦婉还在试镜,走廊里的同学们已经交头接耳,讨论起来。 “你也试了宋可欣?我试了她跟安博易告白的一幕,天呐,我整个人都要坏掉了!效果特别差。 “刘学长的最劲爆,可惜我是女的,演不了男角色。 他们都是表演系学生,又觉得这剧本只是玩票,并不避讳什么,互相讨论后对剧本更好奇了。 “我感觉我脑子有问题,我居然有点想看这部剧……” “其实,我也挺想看的。 最后一个秦婉试镜完成,文征捏着结果,大声宣布, “试镜成功的同学留下。” “赵民,刘锋,李正……” 柳玉盘拍了下手掌,笑眯眯恭喜最后留下的八个人。 领着他们走进房间,文征掏出剧本分发下去: “你们先看一下剧情,我们明天早晨开拍。” “大家星网里见!” 演员们怀揣着期待,打开了剧本。 所有人看完以后,踩楼梯都差点摔倒。 就,老长见识了。 星际电视剧都是边拍边播,效率非常高。 苏冬夏三天拍出了前两集。 “导演,你打算放到哪里播?” “梦想。 苏冬夏的幻影笑容灿烂,声音轻快: “梦想网站最近在搞爱情主题的电视剧活动, 咱们跟着一起,有流量,还衬景。" 秦婉等人表情古怪,干巴巴回应, “衬吗?” 苏冬夏奇怪: “很衬啊!大家爱得多炸裂,谁能比我们更爱情?” 所有人: "……" 你这是要把观众一块给炸了的节奏啊! 拍了这么长时间,柳玉盘几个家伙把导演的身份捂得严严实实,大家索性不探究了。 奇怪而神秘的导演刷新了他们对爱情剧的认知。 星际崇尚独立自由民主,不管是什么爱情剧,到最后,都在强调人格的独立自主和人生美满。爱情要积极向上,得互相帮助。 《甜蜜蜜》嘛,苏冬夏集全了车祸、绝症、世仇等等狗血要素,保准创星际人一脸血。上传完,苏冬夏还有些忐忑,主要是演员们态度奇怪,让她把握不住分寸。毕竟,她把最后的家当也砸进了这部剧。 《甜蜜蜜》,你得给力啊! 苏冬夏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登录网站,刷新数据。奈何整部剧石沉大海,等到大半天一个点播量都没有。 难道这回要翻车? 苏冬夏颓丧地塌下了肩膀。 "苏冬夏,还发愣呢?!" “再跑两圈!” 凌教官的哨声刺耳锐利,苏冬夏头皮发麻,赶紧加快脚步,追上前头的大队伍。 ★ 是夜,万籁俱寂。 天权星,一个平凡普通的家庭里,父母在跟孩子吵架。 16岁的女孩摔碎了碗筷:“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已经长大了!”眼角皱纹深深的父亲怒不可遏,他高高举起了手掌,又默默放下。雷霆震怒的他咆哮着: “你懂什么叫爱情,你这个年纪应该好好学习!” “男人都是骗子!没一个好东西!” “爸,你不准说方哥哥坏话!方哥哥对我可好了。爸,求求你了,让我们在一起吧。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你懂个屁爱情!” 父亲忍无可忍,爆了粗口。他再次举起了蒲扇似的手掌,却被母亲拦住。 少女倔强昂着头,眼泪夺眶而出: “你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就当没我这个女 儿好了!” 她跑出家门,在寂静的街头流浪。 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她跑进了家酒店,安静窝在床铺上,登录了星网。她想联系男朋友,又想起父亲,手还是放了下来,百无聊赖地胡乱滑动屏幕。不知不觉,戳进了她最熟悉的软件,屏幕自动开始播放。 “甜蜜蜜?” 少女歪了歪脑袋。 她猝不及防闯入到碧海青天里。 坐在草坪上,鼻尖萦绕着清新的草木香气。 远处碧瓦红墙,小桥流水。 豁然开朗的情境搭配美好清新的画面,少女舒了口气,糟糕的心情变好好多。 远处,一对牵手同行的情侣证相携着向少女走来。 梳着长马尾的女孩大眼睛纯真,圆脸娇憨似邻家少女,她正撒娇地晃着男朋友胳膊: “去嘛去嘛。" “好,我去给你买。”青年无亲,眼神宠溺。清风绿草,青年男女。 美好复古的画面让少女退出的动作停顿下来。她唇角翘起, "小甜剧啊,看看吧。" 她心情好差,需要甜甜蜜蜜又美好的爱情故事滋润放松。想到这,少女重新坐下,悠闲翘起小脚, "演员都很陌生,是新人吗?" 第20章 炸裂三观的爱情故事[中... 双手环抱住膝盖,星际少女仰头,高大英俊的青年逆在温柔的光晕里,侧脸轮廓氤氩爱意。这一刻,风也温柔起来。 “我什么时候能跟方哥哥在一起?”跟他们一样的快乐美好,父母反对,没有无休止的争吵。读高中的少女跟父母吵架,已经是翻天覆地毁灭世界的大事,让她耿耿于怀,难以纾解。女孩惆怅忧虑,凝望着买完雪糕奔向余成莲的安博易。 晴空万里,太阳正好。 斑驳阳光穿透树叶缝隙,铜钱似的光亮映着安博易。 他细心拆好雪糕,捏住外皮递给余成莲: “脚累吗?” 余成莲优雅地小口咬住冰糕,女孩雪服墨发,盈盈妙目波光流转,潋滟生辉仿佛会讲话。 余成莲温温柔柔地笑: “博易学长,我哪有这么娇气。” “走了几条街还不累,咱们待会儿去看电影?刚上映了《菲尼尔自传》大家都说很棒。”“女孩子哪有不娇气的。”安博易在余成莲面前蹲下,笑着望她。 普通话语从他嘴里吐出来低沉暗哑,动听得像是情话: “莲儿想去做什么,我都会在你旁边。” “只要你想,我豁出这条命去。 余成莲噗嗤笑出了声,秀美绝伦的眉眼活色生香: “学长,别闹。” 安博易笑笑,掏出干净帕子,专心致志替余成莲擦湿汗。余成莲有点不好意思,想接过帕子,手被安博易半强硬半温柔地按住了。 青年半弯着腰,女孩仰头。夏日热风蒸腾,柳叶摇摆舞动。 远处街道有车子驶过,喇叭声都不再喧器,成了情意绵绵的衬托。 两人情意浓浓地凝望彼此,偶尔手指尖互相碰触到,他们便似受惊一般飞速缩回去。定格的画面像有粉红泡泡。 心思纷杂的星际少女收回了心神。 安博易俊朗高大,余成莲温柔秀丽,他们相携着慢慢走到一起。 安博易手垂在身侧,时不时抬起来,偷看余成莲又小心翼翼放回原地。 好看的手指不安分乱动着。 观众看得当事人还着急,暗暗催促鼓舞,疯狂呐喊: “快牵上去,牵上去啊!” "……啊!" 余成莲踩到 小石子,裙摆飞扬,身子倾斜着摔向地面。 始终注意着她的安博易眼疾手快,急急扶住她的腰。 同时,他手掌握住余成莲手腕儿,惊慌焦急: “崴脚了吗?痛不痛?” 余成莲被安博易搀扶着抬起右脚又放下,她痛到不停吸气,脸色隐隐泛白: “不行,放下会痛。" “学长,我可能没办法看电影了。”余成莲一脸遗憾,她撩起来裤脚,右脚腕处一片深红,显然是被扭伤了。 “那莲儿想看吗?” 余成莲重重点头: “嗯,很想跟学长一起。”“莲儿崴了脚,用我的,我就是你的脚!” “来,我背你。” 安博易在余成莲身前蹲下,女孩望着男人宽阔的后背眼眸惊讶睁大。 她单脚翘起,不好意思,犹豫揪着衣角: “不好吧?” 安博易回头一笑,笑容灿烂,眉目疏朗,似山泉般清冽干净: “快上来。”安博易这一笑,俊朗非凡,给了人十足安全感。 余成莲犹豫着,缓缓爬上安博易后背。 “搂住我,不然容易掉下去。” “嗯。”余成莲声音细细小小,松松搂住他脖子,两颊晕染了绯红。高大男子背着女孩,走过满地落叶,身影融入到人流中。 “好甜~” 眼前这幕完美地好似星际少女的梦想。 甜蜜梦幻。 男主温柔体贴,让她想到了方哥哥。 “方哥哥……”女孩低低呢喃,突然很想念方哥哥,想立刻听到他的声音。 “看完再说。 这片子只有两三集,很快就看完的。 自己跟方哥哥还没有约会过呢,可以跟这片子学习一下。 少女回忆着甜蜜画面,美滋滋梦想着,忽略了那有点奇怪的小事。 ——都崴脚了,怎么不立刻去医院? 算了,可能因为是轻伤,不重。 余成莲跟安博易数次约会,甜甜蜜蜜。 他们佳偶天成,站在一起的画面让人眼前一亮。星际少女已经把《甜蜜蜜》定义为校园小甜剧。 女主余成莲是名校新生,她 家境一般,却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 经常参加学校活动,性格活泼外向,功课经常被老师夸赞。 她是很典型的好学生,好孩子。 安博易也是她的同校学长,是医学系研究生。安博易家庭富裕,文质彬彬出身不凡,是校园男神。 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在一起后,余成莲内心不安,很没有安全感。毕竟两人家境不同,并不门当户对。 余成莲再三犹豫,在安博易用心良苦的真心追求下,终于答应与他交往。夜空烟花灿烂,安博易半跪在地,把余成莲最喜欢的红玫瑰高举起来,送给她。 “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了你。莲儿,你的善良,你的努力,你的魅力让我无法抗拒。” "遇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你了,一眼万年。"“导演好会!” 《甜蜜蜜》里,安博易讲的情话层出不穷,他天赋异禀信手拈来,搭配深情款款桃花眼,每一句都能戳到没见识的星际少女心窝里。 “我的命给你,以后我就是你的腿。” “拿不到第一没关系,我养你啊。” “你这么好,怎么会有错吗?” "我好爱你,不仅爱你的优点,更爱你的缺点。我遇见你以后,就沉沦在爱河里不能自拔……"肉麻情话从安博易嘴里讲出来天经地义,有一种奇怪的情境魅力。 星际少女头一回听的时候脸都羞红了,心脏砰砰乱跳。 她很喜欢看爱情小甜剧没错,但从来没听过这样露骨、豁出一切都要为对方的致命情话。 好像天崩地裂都要在一起的感觉,好戳她。 少女不由想起自己的学长,娇羞甜蜜地笑了起来。 她的学长也会这样爱她吗? 现代东夏人崇尚独立自主,冷静自持,讲究隐忍坚持。不管什么时候,人都要有从泥坑里爬起来的狠劲和坚韧。 当你摔进泥地里,绝境不会有人帮助。那么,就算是断了双腿,你也要自己爬出去。 不能受人控制,把弱点给予旁人。 这是东夏文明零碎散落以后,从地狱里爬出来重聚星火的老一代东夏人遗留下来的精神。 在动乱年代, 他们靠着这股子狠劲儿和隐忍,虎口夺食,在各大财团纷纷伸爪子的争夺中坚持到了最后。 他们成功将名义上的东夏星域变成了实际上的。 不疯魔不成活。 动乱年代的信仰传承一代代流传下来,成了风尚。 现代东夏人或许性格不同,但他们都会赞扬坚韧不拔、勇敢自立、无限拼搏的人。 现代东夏人谈恋爱如同吃饭喝水,很多人说得最出格的情话都只是一句, “我们交往吧。” 这并非保守,东厦接受完教育后的成年人只把爱情当点缀,他们必须尽量理智地面对人生选择,为文明贡献力量。 大多数在一起的情侣不会有恩恩爱爱的情话,他们只有台适。 看对眼,在一起,觉得彼此合适,能互相鼓励扶持过得更好,那就一起。 很多情侣甚至是因为精神契合,在一起能更快地增长精神力而已。 星际少女以前看过的甜剧跟苏冬夏重拳出击的《甜蜜蜜》一比,寡淡如水,室无波澜。 安博易讲的情话让作为观众的少女耳朵尖发红,她幻想方琪哥哥讲这些话的场景,心潮起伏,情 绪难抑,小脸更红了。 安博易跟余成莲亲吻时,星际少女脊梁似有电流窜过,仿佛被亲吻的人是自己。 她激动不已,恨不得立刻见到方哥哥, "啊啊啊!!!" 亲的也好甜! 星际少女很想推荐给方哥哥一起看,又担心会被对方误会,在原地左思右想好久,收到了通讯。"小喜?你还没睡?'' 小喜有点慌张,态度模糊地敷衍过去,她还不想把自己跟父母吵架的事说出去。 “你在看电视剧?吗我跟你一起吧,正好,我也睡不着。”少年嗓音青涩温和,温温柔柔的。小喜惊慌了下,想拒绝,又担心对方误会,纠结着把方琪拉进个人空间。 她跟方琪的关系与安博易跟余成莲类似,都是学长学妹。 星际学校制度与22世纪不同。 星际学生每升一级需要参加考级测试。 考不过的学生需要再读一年,直到通过考级测试。 越往上,考级测试 难度越高。 通常情况下,高中学生一两年能升一级。 高校生们从一年级升到七年级却很艰难,很多学生甚至要耗费五六年时间,才能通过考级测验,升到更高年级。 “好冷门的剧,居然只有几个播放量。”方琪表情诧异,他记得小女朋友只喜欢看可爱到头掉的大热爱情剧。 “咳咳,要不你去看别的剧?” “我已经看完一集了。” "没事,我陪你一起看。"方琪想跟小女友在一起,做最无聊的事情他也觉得开心。 小情侣坐在一起,方琪拖出来许多零食,主动给小喜剥坚果吃。 “哥哥,我觉得男主跟你很像,”小喜抱着大玩偶,小哺叭叭,喋喋不休跟他分享剧情。 “哪里像?” “特别温柔,特别好!” 第二集开始,安博易两人彻底陷入了热恋。 情话一句比一句热辣□口,眼神戏碰撞都带着□的火花。 头回听到这样热辣露骨情话的少年方琪耳朵也开始泛红。 他偷愉瞅小喜,不小心跟小喜偷瞟的眼神撞到了一起,两人慌忙挪开。 彼此都看见对方耳朵红红的。 俊男靓女在他们眼前热吻,方琪心跳到快要从喉咙眼儿蹦出来。他安静垂下眼睑,热度上脸,手都不知道要放到哪里去了。 天啊! 这男主讲话好奇怪,好赤裸裸。 小喜说男主像他,难道小喜想让他跟男主角学? 学讲甜度超标的情话……可他真的不会。 超爱看甜蜜爱情剧的小喜一开始都被热辣情话烫到。 不喜欢爱情剧的方琪看得如坐针毡。 方琪想法乱七八糟不停往外冒,表面却挺直脊背,贼专注地看剧情。 原来谈恋爱是这么谈的吗? 天真烂漫的小情侣好像在学校上课,表情认真。 “他们好幸福,"小喜语气憧憬,似乎是暗示,又似乎是期盼的说道: “希望我们以后也能跟他们一样。" 甜甜蜜蜜。 “嗯!” 男孩重重点头: “我会像他一样对你好的,努力跟他学习。” 小喜抿嘴笑了。 她心里恶狠狠想,爸,我就要跟方哥哥在一起!你反对也没用! 这天,安博易送余成莲归家后,一人拐进小巷。 天淅淅沥落雨,烟雨如雾,丝丝缕缕。 西装革履的青年单手插兜,哼着小调,漫不经心踏入巷子。 窄小的雨巷,撑着油纸伞的女孩笼在烟雨中,她身姿婀娜,白鞋踩过青石板路,漾起阵阵涟漪。 女孩与安博易擦身而过,错身时,倾斜着的油纸伞下露出半张如云烟似雾绕的秋水面庞。雾雨蒙蒙中,打着油纸伞的女孩笼着一身轻愁,踏出小巷。 留下个单薄远去的背影。 场景美得梦幻。 女子如烟似雾,持着油纸伞嫣然一笑的场景似水墨画,让雨丝纠缠成线,缠住了人心。女孩与安博易再次重逢在余成莲家中。 原来,她是余成莲表妹,借住在余成莲家里。 黎可欣自小生病,身子孱弱,连学都没上过,柔弱地像朵菟丝花。 她跟积极向上的学生余成莲截然不同,安静如一朵丁香花。 自安博易发现黎可欣住在余成莲家中后,每回接余成莲出门,回头便会看见黎可欣。女孩斜斜倚靠凉亭,青衫淡泊如烟,凝望着他们离去。 她好似朵哀怨结愁的丁香花,静静绽放于无声处,不知何时,就会安静入灭。 这天,安博易走进凉亭: “可欣,生病应该多出去走走,不如,你同我们一起?”黎可欣歪着头,安静眼眸弯成月牙, "好的呀。" 两人行变成三人行。 开始,黎可欣会安静地跟着两人。 她行走在最后方,不知不觉,也不知道哪一天,开始哀愁凝望着安博易的背影。安博易注意到,将黎可欣小心牵到自己身边,三人并肩同行。 “他们应该要分手了。”方琪判断。 小喜表情蔫蔫,嘟着哺,很不开心地叹气: “好像是唉。” 或许是第一印象吧,安博易跟余成莲的甜蜜让她舒缓心情。恋爱的小甜蜜现在还在眼前回荡着,小喜其实更喜欢这对CP。不过,分手也正常 。 绿树成荫,池塘蛙鸣,安博易正弯腰铺野餐桌布。 “博易,我来了!是不是等的好着急?” 刚下课的余成莲似鸟儿一般身影翩跹,飞奔过去。她好似乳燕投怀,扑进安博易宽阔的怀抱里。女孩仰头,笑容灿烂,搂住着安博易脚尖微点,亲吻了上去。 春风和煦,暖意融融。 “莲儿……”安博易眼神温柔宠溺,手一下下抚摸过她脊背。阳光斑驳,照亮了拥吻的情侣,柳树枝叶在他们头顶摇晃。 他们热烈地亲吻,这恨不得将彼此挤入到对方的身体里,彻底化为一体。流淌出来的情意浓得要化成蜜。 小喜双手捧住脸,星星眼。 不知道为什么,《甜蜜蜜》的吻戏让她觉得热烈奔放,好似有跟其他电视剧不一样的氛围: “最后还是他们会在一起,毕竟是情侣,我觉得安博易更喜欢女主。 “可能吧。”方琪对这部剧没啥兴趣了,故事发展很平缓,毫无波澜, 他以为在一起后,男主会开启事业线,但一直都是3人的镜头,没有丁点热血澎湃之感。方琪看得打哈欠,手捂住嘴,眼眸突然瞪大,震惊到瞳孔地震。 他看到了什么?! 晚一步走到草坪边缘的黎可欣眼神哀怨,落寞的她死死抓住了提包,指甲扣着花。她突然大踏步冲向拥吻的情侣。 要摊牌,跟安博易表白?! 事情发展跟天真小情侣想的截然不同。 黎可欣在观众震惊的目光中绕到余成莲身后,她颤抖可怜地握住了安博易搂抱余成莲腰肢的手。 小情侣: "!!!" 等,等等?! 这剧情发展不太对吧?! 不是表白吗?! 闭着双眼跟恋人亲吻的余成莲没有注意到身后来人。 或许,她注意到了,也不关注。 她一心一意地搂抱住恋人,神情享受。 安博易睁大了眼,居然没有立刻推开黎可欣结束亲吻。 他惊慌失措,看着被黎可欣抱住自己右手,缓缓按到了女孩蓬勃乱跳的心口上。 黎可欣眼神哀怜悲伤,此时无声胜有 声。 她紧紧咬住哺唇,脸色惨白,晶莹泪珠大颗大颗滴落。 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震惊到不会思考的小情侣: "???" 还,还亲着?! 你们还亲? 三人保持着姿势。 安博易眼神躲闪,余成莲表情享受,黎可欣哀怨可怜。 长长的吻戏结束,余成莲抱住安博易腰,娇羞地在他怀里蹭了蹭,发现黎可欣在,不好意思极了。 黎可欣虚弱笑着,双腿并拢,侧坐在野餐布边上,优雅似仕女,温柔贴心: “表姐,快过来吃吧,你饿了,赶紧填饱肚子。” “嗯!” 这顿饭吃得诡异。 安博易沉默,有一口没一口嚼着面包。 不小心跟黎可欣凝望过来的目光碰上,他惭愧地不敢看,便飞速低头,好似做错了事的孩子。 黎可欣鼓足勇气表达心意,导致两人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前后无路可走。 安博易继续跟余成莲约会,走在小路间,他却精神恍惚。 余成莲好几次呼喊他安博易恍若未闻,被轻轻晃了一下,这才转过头: "莲儿?" “博易,你最近怎么了?总是魂不守舍,我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应。 安博易避开余成莲清亮的关心目光,不敢与她对视: “我最近在医院实习,忙昏头了,你刚才说什么?" “可欣,我说可欣旧病复发了。她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坐在凉亭里吹冷风,昨晚下了大雨,她在凉亭里呆了一整夜,今早晨醒来发烧到39度,把我们都吓坏了。" “她没事吧?!”安博易惊慌询问,用力摸住了余成莲。余成莲痛呼了声: “博易,你弄疼我了。” “抱歉。”安博易赶紧松手, “我一时担心可欣妹妹,有点激动。” “她今儿早住进了阜南医院,你不是在那里实习吗?你跟医生都认识,以后多照顾她。“ “好好好!” 安博易顾不得其他,想到黎可欣生病虚弱的模样,立刻转身,狂奔向医院。余成莲被他丢下,喊了好几声都没追上, 站在原地嘀咕: “搞什么嘛。” “我忙完了,再去找你。 安博易不顾一切飞奔到医院,差点撞到前台忙碌的护士。 "小安大夫,你值班?" "不是,我想问问,叫黎可欣的病人住在几号病房?" 护士翻了下登记表, “六号。” 安博易心砰砰乱跳,着急之下完全失了分寸,急头急脑冲进病房, “可欣!” 病房窗户大开,黎可欣像是从前一样,依偎在窗台边缘。 她双手抱住膝盖,像个被抛弃的破布娃娃。秋风吹拂过面颊,清凉的让安博易打了个寒战。 “可欣,你身体虚弱,不能吹冷风。” 安博易伸手关窗,却碰到黎可欣的手指。女孩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浑身冰凉吓人。 黎可欣咬唇: “心都死了,得吹一吹冷风才好,才能知道自己活着。” “可欣,不要胡说八道。” 安博易碰了碰黎可欣额头,立刻被烫了一下。 他脸色都变了,压住黎可欣的抵抗,强制把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拼命摇铃。 “大夫,大夫……” 安博易呼喊着想出门,却没能跨出下一步。 还在高烧的黎可欣死死抓住了他衣角,女孩整张脸都被烧得胀红,唯独黑白分明的眼依旧明亮。 她发白的哺唇颤颤巍巍,声音虚弱,梨花带雨,泪水滚落: “博易哥哥,我好痛苦,好痛苦……" “苍天给了我与你相遇的幸运,却让我排在姐姐后面。” 她眼神凄苦,崩溃至极: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博易哥哥,我很努力了,努力压抑内心的感情,不去听我内心的声音。" “但我控制不了,根本控制不了我自己!” 悲伤的女孩泪水滚滚落下,像失去了一切,无路可走的孩子。 音乐声更添了三分凄凉悲苦。 “博易哥哥,求你,教教我该怎么办?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我不能,不能……”安博易不知如何回答,被抓住了袖子,他想甩开的,黎可 欣拼命抓住他,颤抖着身体抱住他的腰。 “博易哥哥,这就是爱吗?是你们讲的爱情吗?” 他们互相凝望着,目光碰撞,灼烧着火焰。 黎可欣伏在安博易怀里: “博易哥哥,我没有未来。我不著望能跟你在一起,拥有一份完整的爱。我没有表姐那样幸运,只是想要让你知道,还有我这样一个卑微的爱慕者会永远等待你。" “我爱你,不需要你背负责任承诺,你已经成了我的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所有。” 黎可欣泪水盈睫,长叹,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天地合,不敢与君绝。 起身离开的安博易眼神大恸, "可欣,不要!求你了,不要这样爱我。你的爱好决绝,好高尚,那天你的失控让我好不知所措。” “我们……” 震动的音乐声陡然大了起来,急促压抑的氛围里,病床门被推开,医生护士鱼贯而入,涌进来七八个人。 他们挤开了安博易,也挤开了黎可欣死死抓住男人袖子的手。 "不,我不要……" "不要,你们都走开,不要分开我跟博易哥哥!" 大夫被猛的推开,差点一屁股摔在地上。 高烧的黎可欣不顾一切冲下床: “博易哥哥!” 画面定格在黎可欣垂落的纤细手指上,她头发散落,眼神悲伤。 安博易被迫后退,仓皇又狼狈。 医生隔开了两人,面无表情。 结着哀怨愁绪的情歌缓缓流淌。 星网的简陋个人空间里,安静到只能听见呼吸声。 小情侣很久没有讲话了。 他们被震撼到了。 好震撼好震撼。 在此刻,小喜想起了自己之前说的一句话: “希望他们能像余成莲跟安博易一样幸福。”方琪觉得,他跟男主还是不太像的。 小喜木着脸,不知该做何表情。 如果可以,请让她穿越回十分钟前,收回那句愚蠢的发言。 眼睛要瞎掉了。 第21章 炸裂三观的爱情故事 小情侣不理解黎可欣的行为逻辑,小情侣大为震撼。 原来,这就是那些出轨男女的想法吗? 22世纪,出轨之事屡见不鲜,很多人笑贫不笑娼。 星际时代,东夏观念截然不同。 有年轻男女成为位高权重者的出轨对象,会被打上不思进取、自甘堕落的贬义标签。 当小三这种事,瞒是瞒不住了。能瞒的过爱人,也瞒不过身边之人。 在以前,出轨小三之类的标签顶多被人鄙视。 但在文明蓬勃发展的现代,有无数机会让年轻人施展拳脚的当下,成为一个出轨者,某种意义就变成了道德败坏的投机者。 毕竟,八成出轨小三都是为了钱和权。 投机者是无法受到信任的。 你连最短暂的隐忍坚守都做不到,会出卖道德与底线去获取未来的享受和资本。 这种人如何能信? 没有道德底线的人上战场,能为文明而战吗?东厦如同开天辟地的新世纪,九成以上的人道德底线很高。 道德会成为审判标准之一,成为他是否能被聘用且委以重任的资本。 偷盗出轨之类的犯罪都是小事,但这一笔写在人的履历上,在资料通达的星际,负面效果超强。 出轨可以,代价太大,正常人都不会干。 当然,电视剧里这种情节还是屡见不鲜。 演员演技过人,让观众不由自主跟她共情。 但小喜最初就代入了余成莲的立场,她愤愤然摸紧拳头,大眼睛瞪着, “太不要脸啦!”方琪挨挨蹭蹭坐到小女友身边,安慰地摊开手掌心的坚果: “别生气了,吃点东西缓缓。”小喜深呼吸,对上方琪莫名其妙变得讨好的笑容,她抄过坚果,努力告诉自己。 我不能迁怒。 虽然方琪学长真的跟男主人设很像,但他们是不一样哒! “小喜,要不别看了,这剧奇奇怪怪的。” 《甜蜜蜜》剧情发展太奇怪。 可要方琪说出哪点奇怪,他又说不上来。 “就剩最后一集了,看完吧。” 小喜嘟嘴,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 火: “我一定要看这个反派被爆锤!”"住在女主家里,吃女主的喝女主的,还要抢女主男朋友,太过分了!"嗯,她都能想象到接下来的剧情了。 绝对超级爽! 小喜不想错过,不然憋着一口气她得难受好久。 这么想着,第三集的音乐片头曲缓缓响起。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这首歌其实蛮好听的,很复古,有新世纪的味道。” 方琪是年代音乐迷,他疯狂收集着新世纪风格的歌曲,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可惜,这种歌能流传下来的很少。 护士们压不住黎可欣。 安博易再次将女孩打横抱起,倾斜身体半压她在床上,声音恳求: “可欣,你身体不好,经不起折腾,别闹了,好吗?” “就当我求你。 画面定格,镜头放大。 青年男女对视,安博易穿着宽松的衬衫,眼眸如流淌着温柔,替黎可欣撩起散乱的登发。 黎可欣娇娇怯怯应下,从刺猬变成了乖兔子,乖巧听话,把手伸给了医生,眼睛却还看着安博易: “博易哥哥,我都听你的!” “喏,你看吧。” 中年医生手插着白大褂,好像刚才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有条不紊继续安排护士们检查。替黎可欣检查完,中年医生瞥了眼安博易。 安博易心领神会,跟在他身后,两人在安静的走廊站好。 “你女朋友?” 安博易温文尔雅的脸尴尬涨红,嗫嚅着声音飘忽: “是妹妹。” “以后检查交给你。这小姑娘情绪不稳定,可能害怕跟陌生人接触。早晨送来以后,她就不愿意吃药,刚才发烧吹了冷风,以后你多劝着她些。 自失态以后,安博易维持着跟黎可欣岌炭可危的正常关系,不敢越雷池一步。 换药送饭,两人目光相碰,黎可欣痴痴望着安博易,高大青年手足无措像个孩子。 他躲开女孩目光,再转移话题,总是格外狼狈。 /> “博易哥哥~” “博易哥哥~” 半夜入睡,梦里也有女孩情意绵绵的呼喊。 温柔似水的眼里永远哀伤凝望着他。 “呼!” 安博易腾地坐起身,走到阳台边。 点亮的烟火映得他俊脸明灭不定,神情莫测,感情又痛苦压抑。 "不行,不可以的,我不可以这样……" 烟气凝聚不散,安博易低喃自语声回荡在阳台上,他痛苦万分,厌弃地质问自己: “安博易,你好无情,好冷漠!残酷地拒绝可欣全部的喜欢,让她伤心悲痛,险些丢掉性命。" “我拒绝她,真的对吗?” 小喜满脸麻木。 你的逻辑好正确,无懈可击。 我无法反驳。 我竟无言以对。 在黎可欣住院的日子里,安博易照顾着她。 他们连日常都纠缠着压抑的情感。 在痛苦中沉沦挣扎,他们是爱情的囚徒,苦苦压抑着爱不得解脱。 无人黑夜,黎可欣在病房中抱着膝盖独坐。 隔着一扇门,安博易抽烟听着女孩压抑的哭声,疯狂抓着自己头发蹲下。 门隔开了他们,创造了两个世界。 白雪纷飞,银装素裹。 凄凉充满力量的乐声呜呜咽咽。 "真情像草原广阔,层层风雨不能阻隔~"“真情像梅花开过,冷冷冰雪不能掩没~” 黎可欣哭声变小,她掀开被子走到门边。 手触及到门,犹豫着,迟迟没打开寻心中的爱人。 一人在寂寥的雪夜里,她低喃细语: “博易哥哥~” 安博易身体僵硬,慢慢抬起手掌,覆盖住房门: “可欣~” 他们的手碰在同样的位置,只触碰到冰冷和坚硬。 “雪花飘飘北风啸啸,天地一片苍茫~~—剪寒梅傲立雪中,只为伊人飘香~” 悲苦的爱情令观众窒息。 方琪眼睛大亮,仔细听着这首乐曲,越听越激动: “是古曲!绝对是!” 现代音乐做不出这复古的味道来。 呜呜呜,这么好的曲子……方琪觉得两个混蛋不配。 可恶的导演,糟蹋好曲子! 安静雪夜过去,枝头压了沉沉的落雪。人经过时,扑簌簌砸了余成莲一身。 “表妹!” 在安博易心虚的目光中,余成莲没有发现表妹跟男朋友的龌龊。 交代了男友一番,她急急忙忙赶去学校。 最近余成莲在准备论文考试,根本没有时间考虑其他。 余成莲的到来和探望令安博易两人更加压抑,活跃起来的气氛再次沉默。 直到黎可欣旧病复发,生命危在旦夕。 安博易像个木头站在病床边上,中年医生叫了他好几次都没有回应。 “可欣,可欣,你不要离开我!” 安博易突然冲到病床边,温文儒雅的面庞失去了镇定,撞开掌药的小护士。护士摔坐在了地上,惊呼着瞪大眼睛:“安大夫!” 你疯了吗? 安博易不管不顾,疯子似的,把他们当空气。他像捧起易碎的瓷器,怜惜万分握住黎可欣没有温度的手,送到自己脸颊旁。 手触碰到脸,他眼神疯狂,带着害怕失去的惶恐: “可欣,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求求你……" “老天爷,我做错了什么你要惩罚我,要把可欣从我身边夺走!” “有什么伤痛病症都冲着我来,冲着我来啊!” 病床上,双眼紧闭的黎可欣眼睫毛微微颤抖。 安博易大喜过望,豁然转头: “孟主任,您快救她,我求你了!”全身都包裹在无菌手术服中的孟主任露出一双无波澜起伏的眼睛。 孟主任: “拉开他。 孟主任镇定自若手术,像个无情工具人: “带出去。” “可欣,可欣……” 安博易被两个小护士一人拽一边,强行拖出手术室。 他悲苦转身,呼喊着: “可欣,为了我,你也留在这个无情冷漠的世界!活下去,为了我,活着。 小情侣小小的脑袋顶着大大的 问号: “他是大夫吧?” 是吧是吧? 好像比医闹还医闹。 红灯暗淡下来,黎可欣被推进观察室。 安博易亦步亦趋跟在旁边: “孟主任,她怎么样了?”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安博易在走廊里等了一晚上,衣服全是褶皱,苦笑着: “没有了她,再也不会有完整的安博易了。” “我是谁,都不会重要了。” 孟主任依旧面无表情,转身离开。 安博易痴痴凝望昏睡的黎可欣。 他再不能自欺欺人,压抑澎拜的情感。 他知道,他爱上这个心里烧着熊熊爱情火焰的女孩。 “她旧病复发,情况严重,已经引起了肾衰竭,一旦恶化,回天乏术。”安博易宛如听到晴天霹雳,踉跄着后退,游魂般走出了孟主任办公室。 “博易哥哥~” 清醒的黎可欣靠坐床头,勉强扬起唇角,眼神一如既往地依恋: “我在梦里听见你在叫我,虽然好想好想睡,但知道你在呼唤我,我好高兴。” “是你给了我醒过来的力量。” “可欣!” 安博易感动地扑向床头,情绪眼泪好似开闸的洪水,奔涌而流。 男人重重将虚弱瘦小的女孩抱在怀里,似捧着易碎的花,密密实实亲吻她脸颊, “是你的爱唤醒了我的爱!是你的离去打醒了我这个自欺欺人的蠢家伙。什么责任什么理智,什么考虑,我通通都要抛掉!在这份爱面前,在你面前,我的理智通通都要跑掉。" “它们被你的爱融化掉,吞噬掉,已经消失不见了!” “博易哥哥!” 黎可欣眼神欢喜悲伤,激动难抑: “你承认了,你喜欢我,我就知道,我知道的!”她喜极而泣,再也无法抑制爱意,吻安博易颤抖的唇。他们在病床上亲吻着,翻滚着,窗外再次飘起了雪花。 "雪花飘飘北风啸啸,天地一片苍茫~—剪寒梅傲立雪中,只为伊人飘香,爱我所爱无怨无悔,此情~长留心间……" “可欣,你之前人事不醒,我的心也跟着你躺下了。我好慌张好慌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这 样了好吗?" "嗯!" 黎可欣甜蜜蜜将脑装埋进安博易怀中: “博易哥哥,死前跟你在一起,我也好高兴好高兴。” "不要说!”安博易捂住她嘴唇, ”有我在我,你不会有事!" “阎罗王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安博易疯狂寻找跟黎可欣匹配的□口。 他坐在办公室中,手颤抖着捏住了资料表。 姓名一栏赫然写着余成莲。 “莲儿~居然是莲儿……” “什么?”黎可欣方寸大乱,慌张摇头摆手,连连拒绝: “不可以,不可以的。” “为什么不可以?”安博易搂住女孩消瘦的肩膀,试图给予她力量: “可欣,你应该高兴的。我好高兴,你可以活下去。莲儿善良又大方,连路边蚂蚁都不忍心踩死,一个肾而已,能救你的命啊!" “你是她的表妹,她会救你的。” “不,”黎可欣哭着,拼命摇头,抗拒地将自己埋进了被窝里。 在安博易一次又一次的劝说拥吻中,她被重新抱进怀里,两人沉默下来。 “博易哥哥,我宁愿失去性命,也不能失去灵魂。你是我身和心的归属,我好害怕失去你。” “爱你是我生命的全部,是我的本能。我克制不了对你的爱,如果让我放弃本能,活着也是痛苦!" “可欣!” 压抑的感情流淌在两人之间,气氛哀怨痛苦。他们再次痛苦地亲吻着彼此,泪水融到了一处。方琪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他小心翼翼往旁边挪屁股,怯懦地问肺都气炸的小喜: “新世纪的肾只能移植吧?” “那时候,似乎没有成熟的人造器官。” 小喜心态已经从之前大为震惊、开了眼界,转变成我倒要看看你这剧情有多离谱!她的脑子,好像要被完美真挚的爱情啃掉了。 小喜听着一句句情话,心态转变超级快,她并不觉得甜蜜甚至还有点反胃。 “我好爱你。 “我是你的俘虏,一辈子都不要松开拴住我的铁链,求你。”“我好爱好爱你,无数个爱字都 是不够的。 她现在对爱这个词儿有点儿过敏。 最开始吧,真的好甜好甜,莫名其妙起一身鸡皮疙瘩。 现在,想起之前在心里偷愉说过的对方哥哥的表白,小喜很羞耻,很恐慌。 不,我不太想这样爱。 爱好离谱,爱情好过分,□□一样,好像让大家都没有了脑子。黎可欣对进行移植手术非常抗拒,她强烈反对安博易去找余成莲。 “博易哥哥,求求你,不要去,我不想我不要!”“我失去性命,也不能失去你!” 余成莲结束了课题论文,兴高采烈跟男朋友约会。两静谧的咖啡厅,独立的小空间里,女孩兴奋诉说游玩计划,青年却心不在焉。 “博易,你怎么了?” 安博易突然沉下了脸,俊脸沉沉带着怒意: “莲儿,可欣危在旦夕,还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年!你怎么能这样没心没肺?!" “我们这样把可欣放在哪里?” “博易,我……”余成莲羞愧抿唇,低下头: “对、对不起,我一时高兴……”“莲儿,我想跟你说件事。” 安博易表情严肃,握住余成莲双手: “可欣请求我,无论如何不要告诉你。但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可欣太善良,不忍心其他人受到伤害。她才是最应该受到关爱怜惜的人啊,花样年华只能躺在病床上。 “我们可以四处游玩,她要一个人,孤零零在医院里。没有人探望,也没有人关心。”“什么?可欣她旧病复发?” 安博易表情沉重: “大夫说,半年内寻不到合适的口做手术,她很可能会……”安博易悲伤到说不下去了,语气哽咽。 “那怎么办?” 余成莲更惊慌了,想立刻去医院,被安博易压在了座位上。 "莲儿,这件事,可欣请求我无论如何不要说,但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你的血型与她匹配,又是亲人,做移植手术是最合适的。这样,她活下来的几率有六成。”消息太有冲击力,余成莲呆住了: “我,我的血型合适?” "对!" “可欣她知道以后,苦苦哀求我不要告诉你。她宁愿自己死,也不想你为了她付出这么大,莲儿,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自私自利,会放任自己表妹死去的冷血无情之辈?对吗?" “只是捐个肾而已。 “与她的性命相比,这点付出又算什么呢!” 安博易重重握住余成莲双手,两人四目相对,他眼神里充满了鼓励和信任: “莲儿,让我们一起去拯救可欣,好不好?" “有我在,以后我来照顾你们。” “以后,大家还能像以前一样快乐自在!” 余成莲被安博易带到了医院病房。 “可欣,莲儿来看你了!” “不,我不要见!你们走,都走!” “滚啊——” 黎可欣发泄地摔砸了所有东西,险些砸伤余成莲。 安博易护住女友: “可欣,我知道你不想伤害到莲儿,不想让她为你付出,但莲儿是愿意的呀。" "对吗,莲儿?" "为了救下你的性命,让我们付出生命也可以!""不!我不要!你们走,全都走,我不要莲姐姐的肾。" 黎可欣疯狂摇头,安博易成了余成莲的代言人,事情发展向了捐献者请求救人命的诡异画风。小情侣: “……哪里不太对?到底哪里不对呢?” 黎可欣砸碎了病房里所有东西,晚上她瑟瑟发抖埋在安博易怀中,红着眼眶请求他: “博易哥哥,我不想要莲儿姐姐的肾,求你了,就让我这样安静死去,好吗?" “我带着你的爱离开这个世界,我会永远幸福的。 "不,你离开我,让我怎么活下去?" “可欣,你好自私,这样抛弃我,我要如何在没有你的世界里活下去。” 他们激烈地亲吻着,泪水横流,小情侣麻木了。 爱啊爱的,爱着爱着就习惯了。 可这事,哪里不太对呢?好像哪里都不对,好像还挺对的。手术很成功,黎可欣活了下来。 她住回余成莲家中,好似故事一开始那般,安静看着余成莲这对情侣外出约会,躲避安博易的目光。 “可欣,你不要博易哥哥了吗?” “ 博易哥哥,我们就这样吧。你心的角落里还有我方寸之地,可欣就心满意足了。”“我不想让姐姐伤心。” 小喜头皮炸裂。 看着这对“爱侣”来回拉扯,终于在大雨瓢泼的晚上控制不住,重新拥吻到一起。 他们热烈,他们要抛弃一切。 天崩地裂也分不开他们。 他们相爱,却因为余成莲不敢坦露在阳光下。 黎可欣痛苦着,安博易也痛苦着,因为他们不想让余成莲伤心。 这个逻辑好无敌。 小喜整个人都要坏掉了。 她喃喃自语着: “爱情好复杂,爱情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一样的爱情,好窒息热烈,原来这样的才是爱情吗? 会吞噬掉人的理智,吞噬掉人的正常思维。 安博易男主刚开始出现多正常,多出色。 文质彬彬,温文尔雅,却成了现在的样子。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甜蜜蜜》的爱情滤镜要为了爱情打败一切。 独特的好真实好不做作。 小喜已经有点惊恐了。 她没进过社会,不清楚大人们所说的爱情,谈恋爱是什么样子的。 她只是学着大人样子模仿。 她觉得自己喜欢方哥哥,想跟他一起谈恋爱,要像电视剧小甜剧里演的那样。 《甜蜜蜜》爱情谈得山崩地裂,抛弃一切,好有张力。 可、可是……她还是想考五大,谈恋爱之余想要一点脑子。万一爱情谈的让她失去脑子怎么办? 小喜好纠结。 方琪也好纠结。 相较于小喜,方琪对爱情剧的认知更少。这是他头一回完整看完三集爱情剧。 好甜。 好独特。 好恐怖。 安博易跟黎可欣的情话徘徊在他脑海里,中了毒一样的单曲循环。 “什么理智什么脑子,我通通都不要了。我只要爱你就好了!” br /> 两个稚嫩青涩的高中生此刻好慌张。 爱、爱情会让人这样子吗? 大人们好像说过,爱情使人疯狂。 那大人们好像还是有脑子的,或者说,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他们也这样? 他们纠结着,剧情继续。 余成莲跟随安博易拜见父母。 安母盯着余成莲许久,冷着脸, “我不同意!” “你们想结婚,除非我死了!”余成莲精神恍惚,哭着跑了。 她已经把安博易当成了未来的依靠,却遭受到如此打击,学业一落千丈。 安博易跟黎可欣出轨热吻时,被余成莲好友发现,立刻拽着余成莲捉奸成双。名场面降临了。 “你只是捐了个肾,她却失去了爱情啊!” “是,你救下了她的身体。但因为我,她也放弃了自己的灵魂!”"这太残酷了!" “莲儿,你变得好陌生,我们不告诉你,只是不想伤害你啊!”小喜吞咽着口水: “学、学长,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要不我们看到这,我先回家一趟。” 方琪好像没发现小女友对自己的称呼改变,头皮发麻,飞奔跑路,离开小喜的个人空间: “我知道,我也突然有点事,我也想回家。" 这这这……□□一样的爱情他小小高中生承受不来。 是不是继续谈下去,他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不不,他还想考名校上战场为文明贡献力量,脑子得留下来。现在及时止损,他还能保住脑子吧? 方琪头一回谈恋爱,还没有谈两三天,根本不清楚爱情的力量。他好担心,自己会逐渐失去脑子。一样的想法出现在天真的学生脑海里, “爱情好可怕!” 脑子是个好东西,考上大学以前,我得留着! 第22章 原来你们是这样的观众 小喜退出观看空间,扫了眼评论区,只有零星几个评论。 寥寥无几的观众想法与她不谋而合。 “导演是个疯子傻子加神经病,鉴定完毕。”“我好惊慌,我的理智被导演和编剧吞噬殆尽了。” “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阅尽千帆,你是创我最严重的那个。我淹死在爱情海洋里爬不上来了,别救我,请让爱来得更猛烈些吧!" “22世纪背景的爱情剧里,你是最清新脱俗、姿势最独特的那个!答应我,咱以后别拍了。”“爱情使人疯狂,导演使我慌张。” 小喜眼皮子抽抽,登出星网后,她又在酒店停留了会。 正踟蹰着要不要回家,踏出酒店,迎面撞上了匆匆寻人的父母。 “小喜,你……”母亲满脸焦虑担忧,父亲把母亲挤到一边,沉着脸冷笑: “你爱得要死要活的男朋友呢?" 父亲突然联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怒气冲冲往酒店里跑。 小喜赶紧拦住。 少女脑海中还回荡着有毒的台词,语气不由自主带上了甜蜜蜜的味: “爸,你不要冲动生气,我知道自己错了。我现在好清醒,好清醒。” 被拦住的爸爸: "??" 闺女说话好奇怪。 “爸,妈!天空好明亮,太阳好灿烂,我好不应该跟你们吵架。这种时候,我必须好好读书,嗯,我要回学校去了。" “爸妈,你们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爸爸欲言又止,生气被担心取代, “小喜,你……”脑子没坏掉吧? “我已经不想谈恋爱了,单身使我坚强,单身使我理智,单身使我聪明,单身使我快乐!”小喜抬头挺胸,眼神灼灼。 “爸爸,我已经知道你们俩为什么没有考上五大了!我绝对不会跟你们俩学。” 爸爸妈妈: "??'' 你这熊孩子还带人身攻击的?! 爸爸: “……”我这是打还是不打呢? “爸妈,我走了。” “你们答应我,千万要好好的。 说着,小喜招来一辆反重力公共 飞车,迅速向学校赶去。 小喜爸爸: "…… 他一口气憋在胸口,气哼哼放下手: “这熊孩子什么意思?!” 妈妈: “小喜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爸爸还在纠结女儿戳他痛脚的事。 是他不想考上五大吗?那是他能决定的吗? 整个星域,能考上五大的是人中精英,千万里挑一! 星际高考模式跟二十二世纪不同。 22世纪机会少,对普通人而言,年轻时颓废错过,后来再想拼搏努力,冰冷的年纪跟现实,所有东西会像泥沼一样拖着你沉沦。 在东厦,就算颓废到中年,想重新爬起来也可以。 社会依旧留一线机会,即便你不再年少。 年轻学生想考上名校,不仅要跟同届同期的学生比,还要跟整个社会的考生比。 每个人考试次数有限,教育部会根据每年考试情况选拔人才,出色的就能出头。 如此下来,名校竞争就更激烈了。 当妈的显然更了解孩子。好看的柳叶眉皱着:管她呢,只要不是骗我们就行。" “好好学习,比什么都强!” 小喜被包裹着甜蜜蜜糖衣的恋爱味冲到了,积极跑回学校上课,她发愤图强,努力用功。但回想还是有点慌,据说,精神力是否能最大程度激发出来,也与个人状态有关。爸爸在她小时候很骄傲地说过,高中追到了妈妈。 哼!果然是因为谈恋爱,他们才没有考上名校!不行不行,我绝对不能步了亲爹的后尘! 年轻女孩对恋爱的向往在经历了《甜蜜蜜》激荡人心、山崩地裂的爱情后突然失去了吸引力。好似是滤镜被摔碎,让人彻底清醒了。 小喜眼神清明,史无前例地理智。 我,潘小喜,从今天开始,头悬梁锥刺股,尽快把之前谈恋爱错失的时间状态弥补回来。被当成反面教材的小喜爸爸回家路上连连打喷嚏,跟妻子抱怨: “咱闺女一定偷偷骂我呢。”事业脑小喜刷完题,下线睡觉前想起《甜蜜蜜》,又有点心痒痒。 恋爱不谈了,要不再看一眼剧? 小喜登陆星网,没发现有新剧集,在《甜蜜蜜》充满 骂声的评论区里敲下几行字: “感谢导演,我是个高中生,因为想谈恋爱跟爸爸吵架离家出走。看了您的剧以后,我觉得我不太适合谈恋爱。学习使我快乐!" “叮!”有人点赞,ID名[琪琪怪怪]。 [琪琪怪怪]: “共勉。 小喜鼓起腮帮子: “学长,握手.jpg” ★ 胜利学院,擂台活动室。 不同擂台上人影幢幢,柳玉盘被个男生暴力摔出擂台,她冷漠着脸爬起来,听到公告, “敏捷系 柳玉盘,胜362,败178。” “学姐,喝水。” 柳玉盘撩起头发,大汗淋漓: “咱这儿就战斗狂爱来,你这诊疗系的天天跑我们这儿围观,真是稀罕事。” 苏冬夏抿唇笑: “主要想见识下学姐学长的战斗,以前从来没见过。”这话半真半假。 苏同学倒欠饭卡额度抵达上限,达成[彻底破产]成就。 她来了回擂台活动室,惊喜发现达到百场胜利的学生拥有免费吃喝的额度,还附赠营养品。 小苏同学宛如乐疯的小耗子掉进油缸,刷脸把战斗系学长学姐们的份额蹭了个遍。 她天天到擂台活动室报到,前台发营养品的暴力Al老师都认识她了。 “学妹,二类电视剧而已,失败了别气馁,就当随便玩玩。” 柳玉盘以为苏冬夏被失败冲昏了头,窝他们这搞颓废。 “说实话,苏学妹你的剧本太离谱了,傻子才会看。”联赛校队的其他学姐学长悠闲打牌: “秦婉这两天见着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为了《甜蜜蜜》,她都快被骂成狗了。" 秦婉演技不错,名校出身,粉丝颇多。 她很少帮忙宣传剧, 《甜蜜蜜》是大家义务帮忙,顺手在星网上宣传了下。好嘛,这下捅了马蜂窝,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什么?”苏冬夏惊得站起来。 她这两天心思都在蹭吃蹭喝上,军训都迟到好几次,被教官罚站痛骂。 自己还得讲故事准备剧本,忙得飞起,《甜蜜蜜》的现状也只看了一两次,知道情况不好后,都有点放弃了。 苏冬夏一天没注意《甜蜜蜜》的浏览量,头皮发麻地问: “赵学长也被骂了?” 现在星际对演员这么严格吗?她记得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赶紧登上星网。 文征: “学妹下次别写没脑子天雷滚滚的剧情了。” 他完全看不懂苏冬夏的骚操作,小学妹看着挺正常,写爱情剧画风扭曲到他根本读不懂。 苏冬夏哪还顾得了这些,想象着秦婉无辜被骂,心里迅速盘算着如何弥补。 “学姐,我这里加不了秦学姐,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 “叮叮叮——” 一脸兴奋的秦婉出现在柳玉盘对面。秦婉烈焰红唇在一堆人面前放大,啵啵啵兴奋地亲了屏幕好几口。 众人瞪大眼: "???" “你做什么?” 秦婉笑容满面: “以后叫我女神!” 柳玉盘:“你该不会是被气疯了吧?” 秦婉掐腰得意: “我就知道你们没注意,《甜蜜蜜》有点小火。这导演脑子不正常,但他另辟蹊径,把我们送上青云了。" “我联系不上导演,你快帮我谢谢他。啊,我要感谢送的人间温暖,无私奉献!我头一回遇到像他这样具有牺牲自我精神的导演,我记他一辈子!" “以后,他就是我的神!” 柳玉盘: "???" 你在说什么胡话? 这头,苏冬夏已经翻到了秦婉的评论区,与她想象中秦学姐楚楚可怜被人骂的场景截然不同。 置顶的几条评论里秦婉火力全开问候骂她没脑子的网友全家,把人杠得瑟瑟发抖,全被吓跑路了。 苏冬夏再往下翻,最新的评论区变成了清一色的惊叹赞美。 “美人姐姐贴贴,美人姐姐太漂亮啦!” “你们可以骂《甜蜜蜜》没脑子,狗导演剧情离谱,但谁能昧着良心说女神姐姐不漂亮呢?” "梨花带雨,美人如画!" r /> “滚开滚开,男主滚开,狗导演的安排就离谱,瞎了他的狗眼!谁会缺臭男人就活不下去啊,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导演说不定就是个狗东西,做梦超美的狗男人。” 狗、狗导演? 苏冬夏茫然抬头,说谁呢你! 人家没有名字的吗? 她迅速切换界面,赵民等人的评论区热闹极了。 “我来膜拜传说中的山崩地裂男主!” “赵哥哥讲情话好苏哦,以后千万不要这样讲了,我怕我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会暴打你一顿的呢。" “组团见识同时爱上了两个女人的奇男子。” 赵民: “哥哥演得超级好,不要理他们。我知道,一切都不是哥哥的错,只怪老天爷狠心,哥哥遇上了命中注定要深爱的两个女人。哥哥也好痛苦的,这个老天爷就是狗导演!导演你个狗东西没有心,害我哥哥形象尽毁,呜呜呜。" 苏冬夏: "??" 这也能切到我?! “哥哥,我要点一份情话。我可以加钱!就那句最经典的,你懂的。狗头.jpg” “导演个狗东西!烂剧情,没脑子,破烂玩意!哥哥好帅,哥哥贴贴!” “你们不要怪导演,他指不定经历了什么山崩地裂难以启齿的爱情路才会写出这样的剧情,真的不要骂他。还是直接寄刀片,砍死他算了!" 观众们欢快达成了一致, "大家骂导演,不要骂演员哦,演员好无車的,哥哥姐姐好漂亮!" "狗导演!"观众喊得撕心裂肺。 导演苏冬夏: "……" 有没有一种可能,导演也很无車? 虽然导演拍狗血剧就是为了赚钱加创死你们,但导演也是无可亲何嘛。没有任何宣发,《甜蜜蜜》播放量迅速增长。对比大热电视剧还有一定差距,但热度上升快到离谱。 网站出现了非常奇幻的一幕 评论区在怒骂导演把观众当傻子,说男女主都有大病,骚操作要吞掉所有人都脑子。 这种剧 ,傻子才会看! 然后,一个个傻子们就来了,他们前仆后继,争先恐后跳进大坑,生怕自己跳晚了。 傻子们在评论区痛心疾首骂剧情离谱,骂导演审美一绝剧情也一绝,顺便吐槽男女主有大病,白瞎了他们的盛世美颜。 大家吐槽完,继续刷剧。 咽,真香: ★ 梦想网站。 负责9月爱情热剧排行榜的机械Al工程师在数据流中悠闲流淌着,突然,它感知到了一处数据不对劲儿,慢悠悠爬过去。 五彩斑斓的数据流纠结成了一团,懵逼机器人瞪着附近的异常数据,自己整团数据流都崩成了震惊的感叹号。 “阿咦?” 想了想,被高薪聘请的机械员工懒得搭理麻团似的数据流。 一脚踹到了人类员工的端口上。 人类员工: “嗯?” 可恶的狡猾ai! 今天又是被暗戳戳增加工作量的一天。 她在心里痛骂机械ai,精神力感应端口融入网站,扯开乱七八糟的数据流。七八秒钟过后,混乱的数据显露出了界面。 “卧槽!” “这是什么奇葩?” “评分3.9?播放转发量……七个亿?!”值班员工声音陡然拔高。 转发居然跟播放量持平,这电视剧什么鬼? 值班员工莫名其妙,她刷了下评论区,一片骂声。 然后,她眼睁睁看着一群数据流欢快地骂着从旁边经过,乐此不疲地观看还转发。 你、你们有受虐倾向? 都没脑子不好看了还看? 《甜蜜蜜》在离奇诡异的传播模式下热度上涨,从查无此剧在排行榜上跳跃攀升,嗖嗖往前百名窜。 观众们骂得很诚实,看得也非常诚实。 如此诡异离奇的画风,人间罕见。见识广博的员工都忍住,点了进去。 半小时后,她捂住眼睛,咬牙切齿扯出了一段数据流,跟大家一起骂: “狗导演!”她恍恍惚惚,有被恶心到。 然后,她眼睛一亮,转发甜蜜蜜给糟心的机械同事: “好 看,么么哒,推荐!” 慢悠悠流淌着睡觉的幽蓝色ai: “阿咦?” 从来没有人以这样清奇的角度诠释爱情。 《甜蜜蜜》开局完美符合了观众对爱情的幻想和向往,第一集甜得人面红心跳。然后,导演再狠狠踩碎了爱情滤镜,狗血混着恶心糊了所有人满脸。 评论区点赞最高的评论赫然是: “谢谢导演,我以后再也不能直视爱情了。” “爱,它好高尚,我配不上。 苏冬夏下午军训前, 《甜蜜蜜》最后排名65,上升热度已经趋于平缓。但这剧拍得画面极美,很多观众忍不住剪辑片段出去。 雾雨蒙蒙的小巷初遇,执手凝噎的泪眼朦胧……婉约美好的画面仿佛从复古的年代里走来。他们深情款款,四目相对,一切美好的词汇都可以放在这里。短片迅速传播开。 "名字都起的好甜,这是爱情甜剧吗?"看过剧的网友们斩钉截铁: “当然!” 他们淋过雨,听说有人来了,麻溜跑过来就为了扯掉其他人的伞。 “好甜好甜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甜蜜的爱情故事,我好震撼,好震撼!”“好想跟他们一样自由飞翔。” “天啊,这个世界上怎么还可以有没看过甜蜜蜜的人呢?你错过了一个亿。” “最完美的爱情,符合我想象的爱情,就是甜蜜蜜。 “治愈一切不开心的爱情甜剧,推荐哟。”嗯,反正你看完以后也没脑子了。被片段吸引的小甜剧观众们兴奋去看电视了。 然后。 “狗导演去死——我的眼要瞎掉了!”“无耻卑鄙,你们骗人!” 苏冬夏这天晚上讲摸金校尉很艰难,因为她一晚上打了七八个喷嚏。可恶,难道是教务处刘老师在心里偷偷骂她不还钱?教务处刘老师窝在星网里值班,暗戳戳骂着: “狗导演!” 他今儿个刷到复古温柔的小视频,有点被戳到久违的少女心,让他想起跟夫人年轻时的美好时 光。 他非常怀念。 反正是个二类剧,也不消耗精神力,打发时间看看。刘老师不喜欢看什么评论区被剧透,自己慢悠悠看了起来。 现在,他加入了痛骂导演的 观众大军: “导演你这个狗东西!” “啊——阿嚏!” 苏冬夏喷嚏打得更严重了。 “学妹学妹!” 文征和柳玉盘拖拽着苏冬夏躲到了小树林旁边,避开周围来来往往的军训学生们: “你的剧彻底火了,已经冲到前十名了!" "小学妹,你怎么想出来这损招的?" 剧情前所未见的毫无逻辑且没脑子,反而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说明什么? 说明学妹在对观众心理的把握上强到离谱。 “我知道了,学妹!"文征恍然大悟,眼里闪烁着智者的睿智光芒, "你肯定是在测试观众心理,通过他们的反应来调整你对诊疗作品的设计,对不对?" “啊?” 苏冬夏: “其实吧,我就是想……” “我明白,我明白!"文征很兴奋很高兴,原来学妹不是在乱搞: “学妹,你不需要解释,我们都懂。'' “怪不得你要搞出这种剧情来,原来在做心理测试。“ “文征,你想明白了?”柳玉盘眼神不可思议: “我以为你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反应过来。” “你早就知道?'' “那当然了!"柳玉盘挺着胸脯,骄傲且得意: “我是谁?我可是咱们校队的智囊。” “漏了气的智囊。 旁边性格沉默寡言的东极冷不丁开口: “反应真慢。” “你们早就知道了?” 东极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在剧组里帮忙的其他人微微抬着下巴,大家表情骄傲,意思不言自明。 文征恍恍惚惚: “就、就我一个人不知道?” 其他人异口同声: “废话,要只是玩闹,我们为什么要出大力?” “你说是吧,学妹。 苏学妹默默低下头看脚尖,脚尖碾了碾地,把到嘴边的解释咽了回去。她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夏夏,咱们快去拍续集,网上快闹翻天了。” “好。” 在一众兴奋的学 生群里,抱着书包的苏冬夏安静离去的身影格外镇定冷静。 隔着茂密的枝叶,上次的独立小空间里,老师们慢悠悠品酒喝茶。 "这个小姑娘心性很好,她或许可以成功。 岑老校长弯起眉眼,脸上皱纹深深,但依旧能看出年轻时的风华: “从从容容,才能走到最后。” 岑老校长很欣常苏冬夏。 被如此追捧,她还能这样镇定。 安不思翻着白眼儿: “我这几个学生都快成跟屁虫了,一天天就惦记着跟小学妹玩。” “年轻人嘛,喜欢新鲜有趣的,很正常。”岑老校长笑眯眯的: “束呈,如何?” “老师,她还小,古东厦题材是没有未来的,趁早让她改了。” 岑老校长慢慢仰头,看扑簌簌飞过的鸟群, “凤凰栖梧桐。 “古东厦文化的凤凰,何时能出呢?” “老师,或许,从来就没有梧桐,”束呈声音沙哑, “凡尘沙土砌不出通天梯,是我们想的太天真。 苏冬夏完全不知学院高层的老师们在暗戳戳的观察她。 拍完下半部分的剧集,苏冬夏睡前登陆星网,账户上终于出现了正常余额。 苏同学:呜呜呜,明天有饭吃了。 最近蹭饼干营养棒,吃得她脸都黄了 看在小钱钱的份上,苏冬夏决定不搭理骂她狗导演的观众。 狗就狗吧,反正你们都真香了。 次日清晨,在一片骂声中, 《甜蜜蜜》冲到了前三名。这部剧简直有毒,观众们越骂越火,越骂越来劲。有脑子的观众们没脑子地不停贡献播放量。 凭空里冒出来的《甜蜜蜜》阵容跟前期做大宣传的爱情剧无法相比,连导演也籍籍无名,叫什么“人间送温暖”。 其他参赛剧被一脚踹下去时,还惜逼着呢。 看完《甜蜜蜜》,大家震惊到裂开。 这剧咋回事?! 还有观众,你们原来是这样的观众! 导演没脑子,你们也无脑入坑边骂边追? 傻子是谁?傻子是你们啊! 制片人们都懵逼了,现在的观众口味 他们已经读不懂了,他们好震撼! 《甜蜜蜜》第4集。 安博易跟余成莲你拉我扯纠缠着,安母上门侮辱余成莲,还派人撞了她。 关键时刻安博易救了余成莲,送去医院,安母却告诉他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余成莲,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安博易嘴巴张的能吞下鸭蛋,整个人都要裂开了。观众们也跟着裂开了。 这一集,播放量彻底爆发。 星际观众长了大见识。 《甜蜜蜜》,冲到第一! 被挤到第2名的《清晨的一缕阳光》剧组肺都气炸了。 被大清早叫起来忙碌的制片人: "???" “什么破剧!他们是疯子还是傻子?!导演哪冒出来的?!” 好不容易忙完了,居然还要加班。 制片人:好气哦! 相较于草根的《甜蜜蜜》,《清晨的一缕阳光》全明星阵容,大导演大明星,他们是奔着剧王的名声来的。 失去第1名,他们的前期投入会彻底打水漂。 “制片,那演员都是胜利学院的,导演是谁,我们查不出来。” 制片人又仔仔细细看了《甜蜜蜜》三遍,冷笑: “别出心裁?画风清奇?很好,联系媒体,放新闻。 “说这个剧三观不正,导演故意诱导未成年人犯错!” “《甜蜜蜜》不适合青少年观看!” 哼。 靠着没脑子上位,以为我治不了你? 第23章 轩然大波,舆论震动[已... 制片人清楚《甜蜜蜜》的弱点,抓住重点精准打击。他利用熟悉的媒体力量,在相关网站踩《甜蜜蜜》痛脚。"《甜蜜蜜》蓄意诱导未成年人形成错误爱情观,居心不良,应该封杀!" 颇有分量的影片点评师愤慨地写出批评博文,陆陆续续,许多颇具知名度的星网评论家甚至是导演对《甜蜜蜜》口诛笔伐。 一声声,一句句,指控导演别有用心居心叵测。 《甜蜜蜜》倡导的爱情观在促使年轻人走向毁灭,这是古老年代落后思想的复苏。 “抛弃责任抛弃一切,这是正常人会想出来的台词?!” “导演思想有问题,应该好好查查他的身份!” “胜利学院让学生接拍这样一部剧,也得好好反省,身为五大名校,你们走下坡路是有原因的!" 热度起来后,更有言语激烈的家伙扯上了胜利学院,把矛头指向胜利学院。 作为培养精神力觉醒者的教育机构,五大名校等高校在东夏地位超然,与22世纪的学校截然不同。 由于历史遗留原因,名校与各方暴力机构关联。 精神力觉醒学生很特殊,学生本身就代表着暴力,培养他们的高校更是如此。 牵扯到这些高校名校,话题就会变得敏感,看得上头骂的上头观众们惜了,“就是个电视剧而已?反应过头了吧?" 虽然他们也骂,但不得不承认,大家看得很开心。好久没遇见这种有意思的剧了。 另一头,关注《甜蜜蜜》热度的制片人看到评论风向不对,逐渐把矛头对准了胜利学院,他惜逼又紧张,赶紧打电话: “老子让你骂甜蜜蜜,谁让你招惹胜利学院的?你想找死别拉上我!” “制片,不、不是我们。 “什么?!” 制片人回头仔细看转发评论者的名字,余安童?制片人张大嘴: "!!!"他哆嗦了下,想起这家伙是谁了。 著名的反古东厦文化斗士,要求抛弃糟粕、倡导全面学习宇宙先进文化。 /> 制片人似乎看到了接下的画面……社会各界的人被余安童吸引过来,借着《甜蜜蜜》讨论胜利学院,把胜利捧上风口浪尖。 制片人吓出满头热汗,他腾的站起了身,眼睛都红了: “老子在这儿跟甜蜜蜜杠,你扯上胜利学院干什么?!" “哪哪都有你,瞎蹦哒迟早崩死你。 靠靠靠!制片人心里疯狂骂娘,想起很久之前的一场舆论战,他害怕到脸开始发绿。 胜利学院再被唱衰,又岂是他一个小小制片人能惹的? 万一自己变成舆论导火索……苍天啊,我还不想死! 制片人宛如热锅上的蚂蚁,整个人都要气爆炸了,又焦急又焦虑,恨不得手撕了余安童: “我想把《甜蜜蜜》拉下马,不是让你们蹦出来害我引火烧身!" 圆滑世故的制片人不想彻底得罪甜蜜蜜剧组,他的稿子只在梦想网站圈子里流传。 现在,余安童蹦趾出来,再继续下去,事情可能要大条。 “怎么办?我要怎么办……”胜利学院万一把仇记在他脑袋上……制片人脸色煞白,不敢继续想。他背着手,在个人空间里来回踱步,脸色阴晴不定。 面对个人前程和电视剧前程的选择,制片人果断滑跪,迅速抛弃《清晨的一缕阳光》。你爱死死,反正我不能死! 偷愉摸摸摸出一串电话号码,制片人小心翼翼: “疯狗,你给我办点事儿……” “没问题,300万!” 制片人肉痛到腮帮子肉抽抽,颤抖着嘴唇,咬牙点头:“行,我先付你20万定金。“你别办砸了!” “没问题,我的公关能力你还不清楚?” “钱制片,你胆子太小了,这些高校名校被骂不是一天两天了,何必如此心慌。”“放心,有我在!” 挂断通讯,钱制片肥胖的身体重重跌坐进水沙发中,清凉水体包裹住全身。 钱制片傻呆呆盯着账户余额,捂住脸,突然痛哭出声,悲伤的像个300斤的孩子: “造孽啊!” 他可能是史上唯一一个愚蠢到买水军抹黑对手然后再花钱找公关帮忙洗白的傻瓜。 我,好惨一制片。 r /> 小苏同学在军训,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大汗淋漓地跑步,小脸愁云惨淡,哼哧哼哧,喘气声粗重,像是在拉风箱。 “不准停,你还没到极限!” 凌教官跑在操场内线,冷酷无情地催促。 苏冬夏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可怜兮兮,努力让大眼睛积蓄悲伤和泪水,哀哀戚戚: “凌教官,我求求你了,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会喜欢上你的。" 苏冬夏真的忍无可忍,她超级讨厌运动,最好这辈子都躺在床上。 凌教官这两天死命盯着她,军训完她腿肚子都在哆嗦。 高考那阵都没现在辛苦。 我装小白莲,我吓不死你! “凌教官~”苏冬夏肉麻兮兮,可惜她跑得太狼狈,抛媚眼搞得像在翻白眼。 凌教官似笑非笑,然后冷笑: “继续,跑不完,今晚我和李教官陪你跑!” “你这样做,对其他同学不公平。”苏冬夏卖惨恫吓不成立刻翻脸,义正言辞: “我要举报你。" 可恶的教官,你居然为了监视我,陪着跟我一起跑圈。连着两天,她一米都没少跑。 太惨啦! 凌教官笑容如春风,和煦扫过愉听的其他军训生。3班的其他学生们: "!!!" “不不不,教官,我们完全不嫉妒,我们觉得您非常公平!苏冬夏胡说八道!” 苏冬夏:"??!" 张口讲瞎话,你们还有良心吗? 忘记我是你们的人肉故事机了吗?! 说好的一辈子好姐妹呢? 大家假装没看见苏冬夏震惊控诉的目光,绕大圈,避开他们。 “苏同□动能力太差了,就需要凌教官一对一的单独辅导,我们不需要!” “教官,你继续,我们先走了!” 他们脑子进了水,才愿意被凌教官盯着跑步。连说小话的机会都没有,太惨了。 大家给苏冬夏留下个“你保重”“你自求多福”的眼神,拔足狂奔。苏冬夏气呼呼。 "小苏同学,强大的精神力需要体 魄支撑。" “你跑完最后十五圈,我答应,明天不盯着你跑圈!” “真的?”苏冬夏眼神大亮,灌了铁铅的双腿积聚力量,努力追大部队。 凌冬气定神闲,追在女孩身后跑,这小混蛋,身在福中不知福。 胜利学院在他这儿下了百万级订单,凌冬看在两校情分上,愿意出手为苏冬夏量身定制训练方案。 想起这群学生们刚才如狼似虎逃走的背影,凌教官眼皮子抽抽。一群不食人间疾苦的家伙。 等你们毕业离开学校,就知道凌教官我的教导有多贵了。 到时候你们求着我学习,付钱我都不一定乐意教你们。 小苏导演苦哈哈训练,已经惦记不上狗血剧的事了。 反正拍完赚钱了,对她就算结束。 然而, 《甜蜜蜜》引发的舆论震荡才刚刚开始。 钱制片想亡羊补牢却为时已晚,评论区走向诡异,他控制不住了。 著名反古东厦文化斗士余安童赶到《甜蜜蜜》评论区。 自诊疗系崛起,有关复苏古东厦文化题材的争论始终存在,各学派意见不一,争斗不休。 余安童是普罗大众眼中,全盘否定复苏古东厦文化、反对研究古东厦题材诊疗作品的代表人物之 他倡导全面学习宇宙内先进文化题材,抛却以往,引进一切先进文化。认为古东厦文化是古老残破的遗留,已经无法适应时代主题,这些糟粕理应全部抛弃。 任何时候,大家都会有不同观念,学派思想对立,就会产生争斗。 胜利学院身为名校,诊疗系却日薄西山,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就是因为对立学派在打压。 这种针对性的打压是方方面面的,余安不是专家,但他站在反对复苏古东厦文化的立场上。 他为了打压古东厦题材而出头,那些自恃身份、立场相同的真正学者就不会拆穿他,他一张哺很会说,大家会心照不宣,各自行事。 余安童一帧一帧看过《甜蜜蜜》冷笑着出声,写下了言语犀利的点评: “这回,算你胜利学院倒霉。" 说这话时,他面露得意,低喃自语, "人啊,就得看清楚形势。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 云。" 他才不会像胜利学院那群人一样愚蠢! 余安童想到自己前两年下的赌注,就止不住得意。 东厦诊疗系自赵天清晋升大师失败以后,近十年来,形势莫测。 普通人看不太出来,觉得东厦诊疗系在蓬勃发展,新晋诊疗系大师数量都在增多。 但整个诊疗界上空都笼置着阴云,普通诊疗师甚至是顶尖大师都有种看不透前路的迷茫心态。 十年前,所有人都以为古东厦题材有未来,大家信心满满,一位位大师都曾发言要打造真正属于东厦的顶尖作品。 那些年,新闻媒体频频将文化复兴,崛起之类的词汇挂在词条新闻上。 赵天清的失败,不是他一个人的。晴天霹雳砸穿了诊疗师们的梦想,冷水当面泼了所有人一脸。 胜利学院的诊疗系如风中残烛,岌炭可危,本质是各学派大师们不见东厦诊疗系前路的迷茫映射。 谁不想做自家的文化作品呢? 他们东厦顶尖大师层出不穷,可惜都是借助其他文化成就大师。赵天清如此妖孽都不成,以后,谁还能成? 这一盆凉水浇灭了无数诊疗师的梦,打得他们清醒了,梦碎后,甚至反过来打压古东厦题材发展。 “诶呦,我怎么可以这么聪明?!”余安童得意自己一双利眼,评论写得更起劲了。 诶嘿,老子太牛批了。 等胜利学院诊疗系彻底完蛋,他的名望绝对能更上一层楼。 这些年苦心经营就要得到回报,余安童似乎看见美好的未来在跟他招手。 “谁让你来的这么巧呢?就算你倒霉了!”其实,他也觉得这剧挺有意思。 苏冬夏不知道,她踩在了东厦诊疗师们观望古东厦题材的节点上。 作为普通人的钱制片看不懂这种暗流涌动,波谲云诡。 他还在焦虑担忧着,生怕胜利学院以后找他麻烦,拼命想补救。 余安童写完稿子,满意地欣赏完,公布出去。 “各位,我是余安童。诸位都知,我素来讨厌讲什么古东厦文化题材的所谓复兴和崛起。更反对诊疗系大肆发展古东厦题材作品,原因就在于此。时代发展了,不适合我们的、 古老的、过时的、无用的都应该剔除,我们不应该无脑追求所谓先贤思想。" “先贤也是过去的,被现在淘汰的。 “以此《甜蜜蜜》剧情做延展,此剧倡导的思想令我感到悲哀和愤怒。在面对那些传承万年的辉煌灿烂文明面前,我们无法不承认自己的失败。我们的传统文化无法与他们相比。事实胜于雄辩,如果类似此间的古文化大肆传播兴起,对下一代成长会是怎样的引导?那对我们的将来、对整个文明都是打击。” “我们对自己的文化自卑又骄傲,如此畸形之心态,如何能昂首面对未来的挑战,为东厦战士给予足够的后盾和保障?类似《甜蜜蜜》的糟粕大行其道与爆火,让我感到悲哀。胜利学院作为五大名校,是如此教育学生的?你们对古东厦文化的振兴方式令我感到不解且疑惑。" “应该留下的文化不需要被复兴和拯救,它理所当然占据着第一本位,溶于我们的血脉。移风易俗,抛弃过往,大步向前,才是我们该做的。强就是强,好就是好,抛弃弱的,选择更强的,理所应当! “教导出如此学生,做出如此作品,胜利学院必须给出解释!” “尔等身为老师,一年百亿拨款,就是如此教育我东厦新一代的?!你们是在毁我东夏根基!名校,没有名校的担当!何其痛哉,何其痛哉!”余安童骂得痛心疾首,也畅快淋漓。 《甜蜜蜜》算什么,余安童最后的话语才是重点。 他知道,这是上头反对派的专家们想听到的。作为喷子作为刀,他必须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余安童的言论被观众疯狂转载,钱制片在星网里吓得大汗淋漓,一屁股坐到地上。他浑身肌肉颤抖,两股战战。 完蛋! 真大条了! 他艰难地咽了口吐沫,胜利学院会不会气到要宰了他? 他已经看到有其他专家学者点赞评论,纷纷发表意见。 狗血烂剧的评论区突然成了学者学术讨论、观念碰撞的地方,很多观众都不说话了,他们瑟瑟发抖。 “好、好多大佬!” “前排围观。 "不敢前排,我站着吧。" 糟粕、歪思想、毁下一代等等词汇,种种词汇被安在了《甜蜜蜜》的脑袋上。 br />甚至有人开始调查导演是谁。 “这个人间送温暖是突然蹦出来的,不敢显露出真名,是怕被骂吗?还是说,你真的居心叵测?" “余安童你个狗东西,胡说八道!” 狐假虎威的玩意敢泼他们脏水! 柳玉盘等人高高兴兴刷评论,根本没想到会出这种岔子。 几个年轻学生看老东西对胜利学院口诛笔伐,对他们母校一句一句质问,气得学生浑身发抖,又手足无措。 秦婉赵民他们一个个脸色煞白。 "怎、怎么会这样?!" 他们就拍了一部剧而已,好像突然捅了马蜂窝。余安童就算了,还有很多其他老师学者发表意见。 “呦,大家都在,等我吗?” 房门被突然打开,挺拔高大的身影穿着作战服,带着一身煞气昂扬而来。东方宿要帅地扬了下眉梢: “各位,下午好。” 下一刻,柳玉盘等人绕开他,直冲着走廊外而去。 他们飞奔着,扑向了安不思的办公室。 “诶?” “诶诶诶,等等我嘛。” 东方宿耍帅失败,没来得及炫耀自己的战绩,有点茫然跟了上去。 “老师老师,别睡了!” 安不思的办公室门被拍得砰砰作响,几个学生用力过大,直接将合金门卸了下来。 “老师!” 安不思猛地坐起身,精神力爆发。 七八个学生被横扫出去,砰砰砰砸到走廊对面的墙上,烙印下大大的人形轮廓。东方宿完美避开这一波冲, "老师,都怪我,没拦得住他们。打扰您睡觉了?"安不思并一众学生: “ “老师,我们好像惹祸了。” 柳玉盘搒着张脸,失落地垂下了脑袋。 “哦,这样啊……”安不思听完,满不在乎地打着哈欠,重新躺了下去: “让他们骂呗,那群不要脸的玩意儿跟疯狗似的,骂完就好了。" 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了。 也就是这两年胜利学院招的诊疗系学生越来越少,被牵累痛骂的事情也少了。 />这些学生们没经历过,第一次嘛,生气太正常。 那些家伙碰上胜利学院,铁定得赶紧踩一脚,生怕古东厦题材会再次兴起。没看见胜利学院诊疗系完蛋,他们不会安心的。 “老师!” 躺到一半的安不思被两个女学生一手拽一边,重新扶了起来: “老师!”“踩着我们胜利学院的名声给他们自己立招牌,太不要脸了!” "生气?你们知道要怎么办吗?" "这……" 所有人被问得噎住。 他们如果知道,就不来找老师了。 柳玉盘等人打架在行,面对这种事手足无措,觉得自己给学校招惹了麻烦,很不安。 “习惯就好了,跟你们没关系,别怕。”安不思扫过愤愤不平的年轻学生们,抱着毯子,语气波 澜不惊: “而且,他们说的不是事实吗?” 迎着学生们震惊且不解的目光,安不思垂下眼眸: “好了,都出去。” “我要睡午觉了。” “老师,苏冬夏她……” 柳玉盘很着急,担心作为导演的苏冬夏会被牵连。 "放心,她自然不会有事。"有学院在前头顶着,跟小虾米比,那些家伙更想让学院名声扫地。“你怎么还不走?” 东方宿还赖在房门边不肯走,安不思啪地打了个响指。 拽拽帅的东方学长俊脸扭曲,整个人被吊到半空,身体变形,五官挤在了一起,他努力张哺:“老师,我有话说。” “嗯?” 东方宿知道了事情来龙去脉,在安不思的摇椅旁边落地,他晃了下身子勉强站稳: “老师,你觉得这次谁会赢?" 安不思动作微微停顿,扬起眉头: “说说。 “苏学妹很擅长夹带私货。”东方宿双手环胸,似笑非笑。 “老师,我还从第一军校那边探听到一个消息。 轻轻勾起唇角,他神秘兮兮: “曲江池得了第二,很不服气。他的作品跟苏冬夏的人气值差了足足10万,被断层碾压了一脸。" “您觉得,像他这样骄傲的家 伙会甘心屈居第二?会愿意忍受这样的耻辱?” “还有另外三大名校的天才们,他们会愿意成为苏冬夏脚下的青云梯?送她一个妖孽之名。” 第一印象永远是最深刻的。 苏冬夏在刚入学的新生诊疗系比赛中碾压所有人,得到无可争议的断层第一。 人气值、评分高出第二名一大截。 在新闻报道中,所有人会把她天才之名供上云端。 等新闻一出来。 哇!这个苏冬夏好厉害,双项第一,碾压所有学生。四大名校吹的妖孽居然还没有胜利学院普通学生强。 然后,大家将苏冬夏单独列出来,胜利学院名声重振。 到时候,另外四大名校的妖孽天才成什么了? 陪衬的输家? 四大名校这些年饱受赞营,岂能甘心。 输了不要紧,输的太惨太丢人,他们绝对不可能接受!安不思若有所思,睡意去了大半。 她似是想到了一个很离谱且有趣的可能性,眼睛陡然亮了起来,抓起东方宿后衣领子,拽着他就跑, “校长校长,有好戏看了!” “哈哈哈,我倒要看看,那群家伙要怎么办!” 岑老校长正坐在茶桌边上,跟何声老教授慢悠悠聊天。 “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何声老教授叹气: “你不做点什么?” “再看看,再看看嘛。”岑校长还是脾气很好的模样,悠悠闲闲,说话不带丁点烟火气: “不要着急。 “话说,好久没这么热闹了,有点怀念呢。” 何声老教授嘴角抽了抽。 人家都图穷匕见,堵上门骂你了。 何声: “也是,你都被骂习惯了。这点阵势算什么?” 当初赵天清晋升大师失败,铺天盖地的舆论风暴席卷胜利学院,他们这些做古东厦题材片子的都成了骗子。 这些年,哪个做古东厦题材诊疗片的不是顶着压力上? “就怕会吓到那孩子。” “她应该还不知道吧?” “自然。'' 岑老校长眯起眼: “这只是个开始,正好 ,让她看清楚形势。” “要么,放弃做古东厦题材,她年纪轻轻,一切都还来得及。要么,看清楚形势。现在,不是十年前了。” 苏冬夏才学过人,他们这些人看在眼里。之所以没出面,只是想让这孩子自由发展。 毕竟只是个新生,她还有很长时间慢慢学习发展,就算是做古东厦题材的诊疗片,有他们学院顶着这么些老师顶着,风暴也不会降临到她头上。 可岑老校长也没想到,苏冬夏能捅出这么大个篓子,搞出这么大阵势。 这哪里是个新生能搞出来的,比当年赵天清还能搅和事。 拍个二类片子而已,居然都能惹出这么多事。 “唉,”岑老校长仰起头,她苍老的面容被阳光映照着,少见地显露出三分茫然: “老何啊,我们到底该不该继续下去?" “苏冬夏是个好苗子,如果不继续做古东厦题材,她将来发展不会比曲江池差。” 这些日子,他们这些老东西听着学生的故事,看出苏冬夏故事里暗戳戳的小心机……这些都让他们回忆起从前,好高兴好高兴地回忆了自己年轻时的雄心壮志。 东厦文明浴火重生,他们这些在朝阳下出生的一代人都很自信。 沐浴先辈荣光,他们觉得自己不比前辈们差。 他们要让古东厦文化跟随文明一起浴火重生,翱翔九天。 古东厦文化不弱于任何高等文明。 岑老校长从年轻一路过来,见证了古东厦题材的兴衰成败。 一开始,做古东厦题材的寥寥无几,后来四处开花。 可惜,古东厦文化保留下来的东西终究太少,他们四处寻找补全,终究还是个破碎的瓷器。 她遍布裂缝,盛满水后,破碎满地,倾倒下是狼藉一片。 这个破烂瓶子,将来还会拉上胜利学院诊疗系一同陪葬。 岑老校长微微偏头: “老何,你说,我们是不是在误人子弟?” “苏冬夏这孩子灵气十足,短片也能看出她的底蕴深厚,对古东厦文化了解极深。” “可是,这条路……没有未来啊。”岑老校长很纠结,这也是直到现在都没有人找苏冬夏的原因 他们都 很纠结。 一方面很高兴,胜利来了个好苗子。另一方面很踟蹰,很想看到胜利学院后继有人,又不想耽搁学生的未来。 残破稀少的历史能做的内容有限,苏冬夏现在风生水起,但古东厦遗留文化有限,等灵感殆尽,她就会江郎才尽。 与赵天清一样,陷入瓶颈。 第24章 余安童的懵逼 余安童言语犀利,字句如刀,不断拨出一个个通讯电话,不遗余力为这件事增加热度。 他裹挟舆论,对胜利学院口诛笔伐,把导演骂了个狗血淋头。 《甜蜜蜜》、胜利学院、人间送温暖等诸多相关词条,被推送到了星网头条。 余安童一手掀起了这场舆论风暴,终于心满意足。 看到胜利学院保持沉默,没有应他要求作出答复,余安童反而更得意。 他慢悠悠品酒,眉梢眼角飞扬着得意: "不管你回不回应,最后的赢家只会是我!" 这把火烧得越烈,胜利学院诊疗系名声越差,他的名望就会越高。 余安童兴奋地哼起了小调。 星网的舆论风暴影响不到学校拼搏努力的学生们。 某高中。 小喜愤愤不平,登出星网, “太过分了!” 她不觉得《甜蜜蜜》在诱导他们树立不正确的爱情观,那些网友讲话更离谱。 “各位同学,"身形瘦弱,脸色苍白的青年老师走上讲台,慢悠悠拍了下手, 下午好。" 学生们齐刷刷抬头,认真听讲,老师微笑: “半个月没见了吧?” “老师,我们23天没看见你了!” 年轻的班主任老师神秘兮兮,笑容温和: “今天,给大家上一节特殊教育课。”“我们来讲一讲爱情观。 学生们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又兴奋。 他们处在懵懵懂懂的青春年华,对爱情有本能的向往和跃跃欲试,渴盼又憧憬。 “谁能给我讲一下,什么是爱情?” “爱情就是谈恋爱!” "老师,你个单身狗还给我们讲这个?你懂吗!" “别误导我们了吧?” 学生们哄堂大笑,年轻的男老师苍白的脸隐隐发红,瞪一眼起哄的刺头学生。 他声音缓缓,沉厚温和: “今天不讲大道理,给大家精心挑选了爱情剧片段。” “爱情片子?” 年轻学生们兴奋地交头接耳,小脸红扑扑,眼睛更亮了。 />他们平时都跟着Al老师单独上课,专注力是提高了,可真的很无趣。大家伙待在一块上课,更有趣味儿。 换成以前,小喜铁定跟其他同学一样,害羞又兴奋,很期待爱情课程。 可她听到爱情,脑子里有毒地开始单曲循环甜蜜蜜。 那些情话飘过脑海,小喜浑身一哆嗦,在众多兴奋的学生里显得格外冷静。 公共屏幕上,出现小喜熟悉的俊男美女。 他深情款款,他们四目相对,小喜眼皮子开始抽搐: “……”老天爷啊,我都躲回学校了,你还不放过我?! 班主任老师还在旁边微笑: “我听说你们都爱看爱情剧,这剧拍得特别好,都认真看。看完了,我要提问的。 小喜: 以前瞧着温柔友善的老师原来是个腹黑,不安好心。 小喜撇过身旁兴奋的同学们,隐隐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超然。《甜蜜蜜》使我擦亮眼睛,原来你是这样的班主任。 我以前真是看错你了! “哇!好漂亮!” 除了小喜以外的学生被唯美的画面,甜蜜蜜的恋爱吸引。 雪地拥抱,雨巷相逢,含泪拥吻…… 学生们拖着长音发出起哄声,情话听得耳朵根酥麻了。 班主任老师双手环胸,慢悠悠依靠到墙边上,静待后续。 “小喜,女主好漂亮好漂亮!” “他们好般配,我以后男朋友也能这样跟我表白就好了,我也想要个安博易!” 小喜面无表情,心想你这话说的太早了,天真! "太甜啦,这是哪个导演拍的?我要去刷完整剧情!" 小喜完全不想看甜蜜恋爱,又撇班主任老师。 从前还觉得老师帅帅的,现在……狗东西你贼眉鼠眼,心狠手辣!学生们越看越上头,沉入进甜蜜蜜的剧情以后,开始了高能片段。“爱你是我难以控制的!” “博易哥哥!” 天真的高中生们笑容逐渐消失,起哄声慢慢消失。他们看男女主披荆斩棘搞爱情。在医院撕心裂肺,大雨中拥吻,在病床上拉扯。 学生们人裂开了: "!!!! " 还、还可以这样? 刚才说羡慕的女学生吞咽口水,看得头皮发麻, “突然觉得爱情好恶心~” "别,求你别说爱了,我想吐!" 学生们见了大世面。 他们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小小的脑袋顶着大大的问号。 高能片段播放完毕,公共屏幕定格在男女主亲吻女二,拽住安博易手指的那一幕上。 “老师,你能换个画面吗?” 老师: “为什么?” 刺头男学生: “我恶心,我想吐,我不想爱了。”“好了,看完了,谁能说一下观后感?”学生们沉默之后,有女学生满脸鄙夷: “男主脚踏两只船,不要脸。” “爱情好恶心。 “老师,爱情真的会让人变成这样吗?”班主任老师: “有没有看过一个新闻?” “一对高中情侣为爱殉情。 “你说,他们是不是的爱情跟甜蜜蜜里一样,山盟海誓天崩地裂不分开?” 学生们:"…… 爱、爱情这么可怕。 老师说的新闻他们见过,当时看完只觉得这学生愚蠢,脑子进水。看完《甜蜜蜜》以后,我理解你们,你们这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啊!一些准备恋爱或者已经恋爱的学生有点坐不住,这个爱情好下头!我以后会不会跟男女主一样?甚至是那对为爱殉情的高中生?!班主任老师很满意大家的反应: “在你们眼中,安博易是个坏人吗?” "人品败坏!" “伪君子!” “讲话恶心!” “看来大家都很不喜欢安博易,"年轻的班主任老师慢条斯理: “可他,是为了爱情啊!” 学生们:"……" “爱情好伟大,怎么可以放弃爱情呢?为了爱情抛弃理智和责任,为了爱情,放弃思考和未来。这就是安博易,他伟大的爱情比生命更可贵!" “这是《甜蜜蜜》的爱情观!” 学生们: 别说了别说了! 班主任老师: “你们以为 的爱情是安博易与余成莲吧?第一集里,他们青春正好,爱情甜蜜,彼此相守,完美的好似梦境。" 学生们点头又摇头。 这种为了爱情抛弃一切的山盟海誓,很多学生幻想过,甚至可能上头,会愿意这样做。 但看了符合爱情一切想象的《甜蜜蜜》之后,爱情滤镜啪叽碎了一地。 爱情,我不配! 班主任老师针对《甜蜜蜜》细致分析,把主角们的逻辑思维剖析得清清楚楚。 "不管是男孩子,女孩子,你们要明白自己的责任。有些选择,做错了就后悔一辈子。" “可怜别人,不是你道德绑架第三者的资本。捐肾的情节里,余成莲是犹豫的,她不太知道自己该如何做,却被男主裹挟着,才稀里糊涂地捐出了自己的肾。这告诉我们什么?" 老师痛心疾首: “大家不能随波逐流,听风就是雨,要有自己的思考能力!” “骗子不一定是罪大恶极的,他们会以最伪善温和的面目出现,把自己包装成为你着想的样子,窃取你的利益。” “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学会独立思考,爱你的人并不一定知道你的真正想法。” “你们这些学生很可能会变成安博易、余成莲、甚至是黎可欣,不用反驳我,回去自己想。”班主任扫过学生们: “好好想想,你们想不想要这样轰轰烈烈的爱情。” 醍醐灌顶的学生们被创到对爱情过敏,对情话反胃。 大家面无表情,齐声回答: “老师,不想!” “我不想谈恋爱了,爱情力量好可怕。“余成莲这么正常一人都被带歪了,我不想捐肾。” 班主任老师很满意学生们的态度,慢悠悠离开教室。 这一堂爱情观教育课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接下来的思想教育课,他给其他班讲了一样的内容,推荐给了其他老师。 “小郑,你给我推荐的课程太好了!导演把爱情拍得真实又虚假,非常有针对性,是最完美的爱情观教育课。 “我以后都拿这个当模板!感谢!” 郑天成陆陆续续接收到了许多老师的感谢。 《甜蜜蜜 》爱情真的甜蜜,却打碎了不知道多少学生的恋爱脑和少女心。 学生们被创的想死,老师们一个个欢天喜地过大年。 甜蜜蜜的爱情思想课,完美创了所有学生。 老师们表示我惊为天人,纷纷晒出课程夸赞: “感谢导演,我们很久没有找到这样好的教育课程了。 “孩子们将来会感激你的!”"您挽救了很多孩子的前程!" 郑天成划过一张张虚拟屏幕,微微笑了起来,扬起眉梢, “嗯,搞定。” “束呈这家伙居然能想出这种法子来反向教育,厉害。”郑天成完成任务,给林束呈发送消息:“成了。” 在奥论风暴达到顶峰,一波又一波人要求胜利学院和导演给出回应时,舆情有了改变。 余安童被人指点去看高中老师晒出来的教育课程视频。 余安童懵懵的。 《甜蜜蜜》为什么能跟高中课产生关联? 点击视频,播放。 然后,余安童眼睛越瞪越大,还、还能这样?! 《甜蜜蜜》剧情离谱,苏冬夏杂糅了恋爱脑加狗血,所有人物陷在爱情的漩涡里挣扎不脱,主角的行为逻辑违反常规,也离谱。 离谱加离谱双重叠buff,这种剧情在东厦前所未见。 老师们却发现了盲点,一个个情节被做出别有深意的解读。 《甜蜜蜜》被当成反面教材,给学生们警示。 看完视频以后,余安童整个人都惜了。 还、还能搞这种操作的? 胜利学院,肯定是胜利学院搞的鬼!他回过神,咬牙切齿。星网更沸腾了。 吃瓜群众看得超级欢乐。 有自认聪明的恍然大悟。 “我懂了,导演这是反向操作。情意绵绵为了爱情放弃一切大家看了都很恶心,离谱的角色行为反而会让被爱情蒙住眼的人产生质疑,让他们能清醒过来,理智地看待爱情。" “我就说这剧情太离谱,正常人都想不出来。” “带节奏的的确过分,余安童就是个神经病,天天学疯狗咬人!看电视剧你也上纲上线,这又不是诊疗片,人家想怎么拍就 怎么拍。我很喜欢这部剧,看得超欢乐,当喜剧片看,效果炸裂。" “楼上加一。 还有观众截取了小喜的评论: “这应该是导演想要的效果,警示一些年轻人。” “很多孩子思想都不成熟,一旦被爱情控制,脑袋都会坏掉。大家还记得那对跳河殉情的高中情侣吗?真的很可惜!" 理智观众们纷纷冒头,点赞给老师们的教课视频。余安童人都麻了,眼睁睁看着舆论翻转,他却无能为力: "……" 还能这样?! 盯着网络的胜利学院学生老师们也很惜。 《甜蜜蜜》闹大后,胜利学院很多师生都在跟带节奏的网友们辩论。 不仅网友在等学院的回应,他们也在等。 万万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神开展。 安不思盯着浑然不知事情发展,在慢悠悠讲故事的苏冬夏,一脚踹向旁边躺椅。 “林束呈,别装死。” “是你做的吧?” 安不思偷看一眼那边喝茶的老校长,她压低了噪音: “我就知道,这群老东西不行,还是得靠你。 “骂咱们就算了,反正他们皮厚,敢调查我们的学生还泼脏水,回头我就去套他麻袋!”安不思最不擅长嘴上功夫,只习惯用拳头解决问题。 林束呈低低咳嗽两声: “你别折腾了,没有余安童,也会有其他人。” 余安童对胜利学院步步紧逼的缘由是《甜蜜蜜》。 现在,借口没有了。 余安童盯着一个个要求他给胜利学院道歉,给导演道歉的评论,脸色发青,表情阴沉沉十分难看。 道歉? 余安童眼珠子转了转,迅速切换状态: “老师们很厉害,能利用这样的片子教育学生,别出心裁,我很佩服。" “针对胜利学院非我所愿,不过是痛心疾首罢了,名校诊疗系却多年不出成果,十分令人痛心啊。" br /> “四大名校近几年发展的蓬勃向上,都是名校,胜利学院的沉沦令人痛心!你们的诊疗系,何时能见光明?" “余老师讲的没错,胜利学院诊疗系日薄西山,看看人家,再看看他们。” “就是!” “好坏赖话都让你说了,错的永远是别人。” "四大名校放弃了古东厦题材发展很快,胜利学院怎么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 余安童再次带起了研究古东厦题材就死路一条的节奏,心里高兴许多。 心想,左右你没办法反驳我。 然后,他就刷到了条评论,心里一咯噔,猛然坐了起来。 “怎么可能?!” 那条评论赫然是新闻转载。 《高校新生诊疗系联赛,胜利学院暂列双料第一》《时隔六年,四大名校妖孽新生再推古东厦题材作品》《五大名校妖孽新生的古东厦题材作品pk,头名花落谁家?》 余安童: "???| “不可能!” “这肯定是假新闻!”余安童心神震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 《甜蜜蜜》评价反转,他只是有些失望。 这条新闻推送却似惊雷,炸的他脑瓜子喻嗡的。 这些年,除了胜利学院还在苦苦支撑,在古东厦题材上寻找新的作品创意。 其他名校高校已经放弃了把古东厦题材作为主流研究题材。 四大名校怎么会突然继续古东厦题材作品的创作?! 余安童顾不得这条新闻是对他言论的明晃晃打脸,慌里慌张点了进去。 “不会的,不可能。 四大名校疯了吗?! 对此,四大名校表示,没办法,我们被逼无亲,无路可走。 在苏冬夏没关注排行榜的日子里,曲江池、李成杰、范海鸣他们这些潜力最强的诊疗系新生每天大清早起来就看排行榜。 他们眼睁睁看着苏冬夏的作品一骑绝尘,碾了他们一脸。 这还能忍?! “老师,苏冬夏靠古东厦题材的热度如此赢我,她能做?我为什么 不能做?!” “我会比她做的更好!” 曲江池看似沉默寡言,实则心高气傲,他连范海鸣都没放在眼里,却被苏冬夏一个籍籍无名的新生打败了。 如何能服21 如何能忍?! 蔓语老师欲言又止,她很想拒绝,可看着苏冬夏一骑绝尘的评分和人气值,太阳穴青筋突突慢跳,还是应下了: "罢了,你想做,你就做吧。" 第一军校不能被踩着上位。 很巧,范海鸣和李成杰也是这么想的。 做古东厦题材的诊疗作品可能前途无望,但作品出来就是吸引力强,热度高。 范海鸣最开始都没把联赛放在心上,作为天才,他们都第一任务是在三年内完成基础课程,通过Al老师的课程考试,进入人类教授导师的团队学习。 新生联赛,掌个前三就算了。 可苏冬夏一个人她搅起满地浑水,让他们不得不跟着卷。这群天才学生拼了老命,差点精神力透支,完成了第二部作品。好巧不巧,刚好卡在余安童阴阳怪气胜利学院的前后脚发布新片。 《赤子》,首都军校,范海鸣。 "《聚散星火》,第一军校,曲江池。""《我们都是追梦人》,七星学院,李成杰。"“《当兵的我们》,龙腾学院,祝云泽。” 他们都看过苏冬夏的作品,热血激昂,都被带入了从前的古老年代。苏冬夏的作品,还真给他们激发了许多灵感。 四大名校的第二次参赛作品投递,宛如巨石砸进池塘,激起了漫天喧器。 其他高校: "……" 天海学院老师人都麻了: “卷吧,你们使劲卷。” 老子的第二啊,要长翅膀飞到四大名校手里了。 我们好惨! 大家一开始觉得四大名校是不服气,幸灾乐祸点了进去。 看完他们清一色的古东厦题材片子,其他高校老师们: "!!!" 这、这这这……天海学院老师有刹那精神恍惚: “多、多少年了?” 坐在他对面的老师同样表情惊异,语气带着些怀 念,带着点儿叹息: “七八年了吧。” “五大名校同时掌出古东厦题材的参赛片子,真是久违的场面。” “这也很正常,曲江池他们想赢,只能这么做。 古东厦题材自带热度,苏冬夏又做得近乎完美。 不想自己的作品被彻底碾压,只能大家一起蹭古东厦题材的热度。 “有意思,真有意思。 “哈哈哈哈……” 安不思眼睛发亮,盯着四大名校上传的作品,得意几乎要漫出来: “苏冬夏太行了!”安不思高兴极了,胜利学院这些年憋屈死了,头一回这样扬眉吐气。 打得对面那群人脸啪啪的。 “林束呈,你真不打算收她当学生?”安不思: “她很有天赋。” 林束呈微微摇头: “胜利学院的事情,与她无关。老师想太多,你不要想。她只是个新生,学习才是正业。 “她有天分,更应该跟曲江池他们一样,去完成自己的基础课程。” “再等,诊疗系就要完蛋了!”安不思拧眉,偷愉看一眼那边的岑校长: “你明明知道岑校长的意思!" 林束呈沉默,不再言语。 安不思便也沉默下来,转移话题: “凌冬给她测过了,她体质很差,需要鸣灵果药液,十瓶。” “还有,凌冬说,苏冬夏很不配合,他陪练加斗智斗勇,心力交瘁,要加钱。” “这混蛋怎么不去抢?!”林束呈没好气:“我一个废人,没钱。 安不思眼神幽幽: “这回,苏冬夏拉了四大校下水,狠狠踩了那群人的脸,你难道不高兴?不给奖励?" 林束呈语气冷冷的: “告诉那群不靠谱的,我让他们照顾下苏冬夏,不是让他们陪玩胡闹!让文征提醒她一下,导演身份不要泄露出去。" 安不思眼神有点心虚,文征请示过她,她想着苏冬夏个没开课的新生,拍片子而已,玩就玩呗。反正他们爱跟苏冬夏胡闹。 哪里想到,苏冬夏搞出这么大阵仗,热度高到余安童都给招惹出来了。 苏冬夏随随便便拍个二类片就火成这样,太离谱了! 安不思想象中的现实:苏冬夏作品扑街 ,可怜学生迅速认清现实,不想东想西,好好军训天天向上! 真正的现实:苏冬夏片子爆火,可怜老师提心吊胆,学院舆论爆炸她一人悠闲自在。想到这,安不思咳嗽了声, "这事不能怪他们。“怪只怪,”安不思叹气: “苏冬夏太行了。” 太出乎他们预料了。 第25章 盛唐彩塑 安不思嚼着坚果,目光穿过重重人流,落到着黛青色汉服的女孩身上。 苏冬夏神采飞扬,正说到兴起,她重重拍了下醒目,折扇翻转,衣袂跌宕。她乌聋如云,宽袍广袖。 “这小家伙天天花蝴蝶似的换衣裳,也不嫌累。”安不思嘀嘀咕咕,望着苏冬夏汉服的眼睛却发亮。 安老师已经开始盘算着自己要做身什么样的。 林束呈懒得搭理她,斜斜侧躺着,姿态散漫,懒散目光扫过一圈圈听故事的人群。 北操场夜空亮如繁星,人群里三层外三层。 听众有胜利学院的,隔壁第一军校乃至于更远的其他高校学生。 还有附近居民在操场边缘探头探脑,踩着栏杆往里头瞧。 山水墨画的折扇在林束呈手中打开,他慢悠悠地笑: “好狡猾的姑娘。” 这换装秀,根本是为了宣传古制服饰。 “僵尸侵染生人气,阴阳相撞,必起灾殃!”苏冬夏在满堂哀叹中落下结束语。“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学生们哀喊喊,他们很不甘心结束,试图彩虹屁夸夸苏冬夏,想让她在赞美中迷失自我。最好给他们来上十段八段的。 “苏学妹,你今天好漂亮!”“苏学妹才貌双全,大发慈悲,再讲一节嘛。” 还有人另辟蹊径,语气哀伤地卖惨: “苏学妹,我刚从无名星回来,为了文明开拓事业差点牺牲。看在我明天又要出任务的份上,你再给我讲一章吧!呜呜呜,这可能是我听到的最后一段故事了……" “呜呜呜,"卖惨的战斗系学生大哭: “万一我回不来,你多讲半小时,就当是临别赠礼了。” 其他学生震惊: “还能这样?!” 文征瞪大了眼珠子: “钱零居然如此厚颜无耻!” 还能有这种催更法子?! 学到了学到了! 学妹,学长都要为开拓事业付出生命了,你不表示表示? 苏冬夏: “ 她眼皮子抽抽,耳朵边上回响着其他观众的呼应。“嘤嘤嘤,学长好惨。” “学生们真的很努力,这些年,多亏他们,政府才能迅速掌控一个 个星球资源。”这是老师在感慨。 "苏冬夏,为了让学长临走前不留遗憾,你就再讲一个吧?" “学长好惨好惨的。 戏精钱零卖惨到一半演不下去了,听着满操场的假哭声,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靠!老子还没死呢! “哈哈哈……” 柳玉盘笑得肚子痛: “钱零你好风光,还没死就这么多人提前帮忙送葬。” 钱零: "……" 在笑声频起的操场上,东南角的一小撮人安静沉默,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曲江池眯着眼,目光在巧笑倩兮的女孩身上打量,他看了眼时间, “暴殄天物,浪费。” 有如此天资灵感,你耗费精力和时间来讲故事? 有这功夫,不如多看几本书,提早完成基础知识的进修和积累。 苏冬夏根本是丢了西瓜捡芝麻,脑子有坑。 “我觉得这故事很有意思。 其他凑热闹的诊疗系新生或坐或站,有一直不服气曲江池的冷嘲热讽, "曲江池,能不能别这么装?" “人家还压在你头顶上,可惜,我们曲神马上就要变成曲二了!”曲江池还是沉默寡言,他脊背笔直地站着,神情万年如一日地严肃正经。“今天没有故事,但有额外彩蛋。” 苏冬夏神秘兮兮: “之前给大家讲过,古代是塑精美飘逸,真佛盘坐,似地涌金莲,人进殿堂,似蹄入佛国。 “很多人想象不出来画面,我根据悬塑的部分资料做了复原画面,分享给大家。” 曲江池已经转身,他对苏冬夏很失望。 苏冬夏如此挥霍浪费时间,注定会被他甩到身后。 曲江池迈着自信的步伐,慢慢挤出人群。 林束呈微微坐正身子,眼眸中涌动着好奇。 苏冬夏在盗墓故事里讲述了许多文物彩绘。 文物故事很有神秘性,历史掺着传奇娓娓道来的感觉让人欲罢不能。 对文物、对古殿堂古墓穴,大家都向往憧憬,想见一见。 可大部分人不知古代彩塑,他们也不相信在古老年 代里,雕塑宫殿能有多震撼,只把苏冬夏的讲述当成夸大其词。 甚至还有很多人在论坛上感叹, “要是古东厦文化真有苏冬夏讲的那么灿烂就好了。” 苏冬夏看到了诸如此类的言论,心里很别扭难受,决定让那些质疑的家伙看看。 古东厦文化不似你们想象的破烂老旧,老祖宗的艺术辉煌灿烂。 彩塑之类的艺术都是描绘神话故事,林束呈不太了解,他还挺感兴趣。 苏冬夏不会无的放矢,她真复原了一部分彩塑? 北操场,灯光微微暗淡,苏冬夏后退,林束呈仰头,眼前突兀出现了殿堂神庙。 他头顶身边都是佛坛神像。 或低垂眉眼,或怒目抬头。他们千奇百态。 林束呈微微睁大眼,见神佛彩塑从地面直覆到屋顶,高低错落,他们踏祥云神兽,衣带当风。这分明只是泥像,远观近望时,恍惚有种泥像有神的错觉幻想。 特别是光线逐渐昏暗,唯有白云浮金的神像雕塑熠熠生辉,恍惚间,似神灵现世。 林束呈心神震撼,目不暇接地看这天衣飞扬,满壁风动。 彩塑殿堂接连成片。 投影近乎真实,苏冬夏没有画蛇添足,她几乎还原了县塑佛殿本来的样貌。因为真实,反而更精美,更震动人心。 佛圣当面,很多人仰头,竟生出种我身如蜉蝣,渺小至极的感觉。 “嘶——” 曲江池迈开的脚步停顿下来,他亦是仰头。 分明知道眼前是假的,但它们似天宫楼阁层叠,打眼望去,好一个小西天。曲江池见过太多美景,或是自然浩瀚,或是鬼斧神工。 但都不及此刻的震撼。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属于古东厦文明的鬼斧神工。 苏冬夏温和的解释声,遥遥传荡开: “各位,眼前是唐朝盛极一时的彩塑佛刻。” “东北方,供奉十八罗汉,分别为托塔罗汉,坐鹿罗汉……”苏冬夏讲解地非常细致: “盛唐雕刻师们用色灿烂盛大,他们笔下的画都带着盛唐的风采气韵。这是传世之作,巅峰之作。" 北操场上的喧哗声不知何时减弱。 有观众小心翼 翼去触摸浮金粉描绘的云纹雕刻,眼里写满赞叹,喃喃自语: “唐朝?那是好久之前吧?古老年代竟然能做出如此精美华彩的雕刻?刚才,我差点以为自己进了神国,真的好漂亮!" 苏冬夏环视左右,不出意料。 她看到惊叹赞美的眼神,这古老县塑重现人世间,第一时间搜住了观众的心神。苏冬夏微微一笑,收拾自己的东西,默默退场离去。 苏冬夏第一次见到华美精致的悬塑以后,疯魔地跑了一年,跑遍了各地的彩塑殿堂。 眼前看似融洽一体的佛堂宫殿是苏冬夏结合了数个彩塑佛殿,拼接成一体的作品。 曲江池冷静沉着的眼神头一次改变,他眼神灼灼,拼命挤过人流,踮脚仰头,颤抖着手去观察每一处细节。 心态已经从开始的半信半疑,彻底转变为惊异和震撼。 “是的,纹刻都没有编造抄袭其他文明的感觉。这……真是大唐的彩塑佛刻?”曲江池喃喃自语,满心震撼。 他家传渊源,为将来成为诊疗师做准备,自幼饱读诗书。 成为诊疗师很不容易,他要学习很多文明的文化。 古东厦的作品曲江池年少做过很多次。 可惜,破碎凌乱的历史组装而成的作品很假,缺乏厚重的底蕴感。 曲江池天赋卓绝,对未来有最清晰的目标。 他要成为顶尖大师,单薄的古东厦题材垒不起擎天之柱,所以,他放弃了。 “我明白了,我知道了……”曲江池沉迷地伸出手去,激动难以言喻。 透过眼前彩塑壁画,他仿佛摸到了曾经那一段辉煌的历史,感受到了厚重,体会到古文明碎在过往岁月里的底蕴: “单薄,不伦不类,画风奇怪。不是因为我们的文化弱于旁人,因为这份底蕴消失了。" 他想起自己的普经,做古东厦题材的纠结和烦躁。 建筑,那是什么样的?像精灵国度?像机械天国?像海族?景观,那又是什么样的?场景,要搭什么样的? 他不知道,他通通不知道! 他背得下朝代歌,他知道秦皇汉武,唐宋元明清。可他想象不出什么是秦,想象不出这些朝代有何区别?各朝代开国之时都有过繁盛。 为何 ,唐朝就是盛唐?!为何,魏晋风流衣带当风? 但现在他看到这盛唐彩塑,见满堂华彩,金碧辉煌之气灿烂恢宏。天宫楼阙里,藏着盛唐气象。 是。 原来,这是盛唐之风! 他们的古东厦建筑风华自成一脉,它不像任何文明。 这是属于他们的建筑风格,明明未曾见过,却好似有来自血脉的喜爱。如此完美,如此让他沉迷。 “天!” 周围人的喧哗纷乱都入不了他耳,曲江池眼里只有这彩塑、这纹刻、这图案.."巧夺天工!" 曲江池低喃: “盛唐,盛唐!” 好想见见,那真正的盛唐风华。 林束呈心情激荡难言, "她、她从哪里寻找的古资料?!" 纷乱年代里,老祖宗会拼死保下科技、军事、医疗资料。 古建筑等等资料都得往后排,实在保不住,放弃好了。 他们现在对古东厦建筑风格了解甚少。 所以,这彩塑一出现,震撼了所有人。 盛唐,这就是盛唐的一角啊! 北操场上人声鼎沸,畜立的县浮投影,宛如真实。上一波人还没走,又有其他师生赶来。 他们仰头瞧高低错落的彩绘塑像,惊叹于古老年代雕塑师的奇思妙想,精湛技艺。 “别挤,别挤呀!” “你的飞行器撞到我了!” 参观的人越来越多,还有很多学生在兴奋摇人: “快快快,苏冬夏弄了个唐朝的彩塑投影,超级漂亮,赶紧过来看!" "不要钱的!" 本来没兴趣的学生鲤鱼打滚,从床上跳起来: “来了来了。” 古东厦年代的各种玩意儿价值高昂,每次展出,票价都很高。 这个不要钱? 那我肯定得白嫖啊! 苏冬夏低估了彩塑投影的吸引力。 她本来打算让听故事的观众们欣赏下,然后自己收起来。 现在,她目瞪口呆站在路边。 无数人从旁边 经过,飞快奔向北操场,一个个表情兴奋,跟中了十万元彩票似的。 苏冬夏紧张地吞咽了下口水,大家好兴奋。 这个反应,有点出乎她意料了。 越来越多的人跑到北操场参观,苏冬夏不能收回投影,她纠结地挠了挠头发。想了想,苏同学拨通了林教官的通讯。 “叮叮叮!” 凌教官脸色铁青,跟几个教官挤成一团。 李志同讲话都困难,努力想伸出胳臂,挥舞着维持秩序。 “大家不要急,不要拥挤,听我讲……”李志同撕心裂肺地喊。 两个学生欢快从他跟前挤了进去,悄悄摸摸地释放精神力: “跟着我,我的天赋是精神力魅惑,他们会给我们让道的!" “学长好厉害!” 精神力魅惑天赋的男学生,头一次如此骄傲: “赶紧走!” 他们完全忽略掉了旁边挤做一团的教官们。 “凌冬,现在怎么办?”李志同非但没有维持好秩序,又被两个学生挤了回去。“叮叮叮——” “凌教官。'' 凌冬眼神冰冷,室无波澜: “苏冬夏!” 李志同一张苦脸凑到投影对面,脸上全是被挤出来的痕迹: “小苏啊,咱以后搞事情,能不能提前通知我们一声?!" 他当教官10年了,没谁像苏冬夏一样,给他们带来这么多刺激! “老师,我告诉你一声,还有好多人往操场里挤。你们赶紧准备一下,我先挂了。”苏冬夏虚着眼睛,不跟凌冬凉冽如刀锋的目光对上: “老师,我好累,实在撑不住了,明天见!” 嗯,祝你们好运! 苏冬夏挂了电话,逆着人群,悠哉悠哉向外走。这么多人来,她也没办法。是你们让我讲故事的呀。 小苏同学欢快地丢了黑锅给凌教官,一溜烟闪人跑路了。 “老凌,小苏是不是在报复你?” 李志同头皮发麻。 操场上的人够多了,居然还有人往这边跑。凌冬咬牙切齿,骨节咯吱作响: “林束呈,你不给我加钱,休想我继续跟你合作!” /> 教务处刘老师昏昏欲睡。 看完了今日份的《甜蜜蜜》,他身心俱疲。 车祸清醒以后的余成莲失忆了,然后,跟安博易兄妹相认,抱头痛哭。恋人变兄妹。 “莲儿,你、你是我最爱的……妹妹。”刘老师一回想,就浑身难受,如鲠在喉! 通讯器响不停,刘老师愤怒地鲤鱼打挺爬起来: “凌教官?” 凌冬表情严肃,直入主题: “刘老师,北操场聚集了3万人,还有很多学生在往这边赶。” “什、什么?!” 刘老师腾地站起来,睡意全无: "今天这么多人?苏冬夏的故事讲到高潮了?" 因为苏冬夏故事渐入佳境,听众越来越多,教务处已经派了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天天蹲守。“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你赶紧发公告,让学生不要再进来了。” 教务处和教官们迅速忙碌起来。 安不思目瞪口呆,她看着眼前人挤人人挨人,头皮发麻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去!”苏冬夏这小王八蛋,弄个投影都能引起轩然大波。 她以后一定谨记教训! 时刻盯着苏冬夏! 别的不说,这家伙搞事情能力一流!这一晚,苏冬夏睡得很早,教务处忙了一整晚。 “刘老师?” 苏冬夏正窝餐厅欢快啃果子,一张黑眼圈浓重的脸怼到了她面前。苏冬夏吓一跳,差点吃点果核。 “苏同学,初次见面,你好。”刘老师皮笑肉不笑: “我对你,神交已久。” 他们教务处的活儿向来清闲,刘老师一天到晚在办公室里睡大觉。 自从苏冬夏入了学,他的工作量肉眼可见地繁忙。 “老师好。”苏冬夏小心虚地点脑袋: “老师,我马上就把学校欠款还上。” “欠款?”刘老师表情茫然: “你还欠了学校学分?” 苏冬夏小心翼翼: “您不是来催账的?” 刘老师被气笑了: “我不负责催债业务!” 他们学校财大气粗,压根没人负责这业务。 “那您……” >刘老师划出几块屏幕,一本正经: “苏同学,是这样的!我希望你以后搞事情提前跟我商量一下,我为你准备场地。" 苏冬夏瞪着圆溜溜大眼睛,很无車地反驳: “老师,我从来不搞事情。”不要随便给人家泼脏水。 “你知道我今天什么时候才睡吗?”习惯了清闲的刘老师戳自己深深的黑眼圈和眼袋。 苏冬夏很配合: “凌晨?” “我没有睡觉!”刘老师重重拍桌子,震得碗碟碰撞作响: “现在的学生翅膀硬了,一个个都想上天!" 他昨晚上跟凌冬忙了一整晚,爱凑热闹的愚蠢学生生怕晚了没办法白嫖。 北操场人流如织,跟开庙会似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胜利学院在开博览会。 还有隔壁第一军校的,无耻极了。 老师组团带学生跑来参观,脸皮厚如城墙,撵都撵不走! 苏冬夏认真回答: “老师,我昨晚上没有捣乱,我很早就回去睡觉了。” 刘老师: 我怀疑你在故意阴阳怪气我,但我没有证据。 “算了算了,"刘老师见苏冬夏软硬不吃,完全没有背锅的打算,也懒得找茬,说起正事: “你的彩塑投影很受学生欢迎,学校希望能租赁,放到展览区。" “愿意的话,我们就签合同。” 见苏冬夏点头,刘老师继续, “你可以选择两种酬劳支付方式,买断和分成。” "选择买断,学校立刻支付你五万学分。分成的话,你跟学校对半分门票钱,学校三年一付。"苏冬夏一目十行地浏览了合同,歪着脑袋: “老师,我选分成。” “你确定?” “当然,傻子才选买断呢。”苏冬夏理所当然。 刘老师表情奇怪,想了想,他压低声音: “念在你给学校争了光的份上,我提醒你下,学校那展览厅就是个赔钱货!" “弄得像模像样,年年都在搭钱。”刘老师左右观瞧,声音又低了两分: “你要是缺学分,缺钱,最好选买断。东西还是你的,学校不过拥有一定程度上的使用权。" “三年一付,就是为了 账面上好看!分成掌不了多少。 苏冬夏: "!!!" “古东厦展览厅不是有很多寻回来的老物件吗?怎么会没人看?” “都星际了,谁去看那些破烂玩意啊。”他都懒得去。 “我选分成!”苏冬夏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圈,试探性问: “老师,要是有类似彩塑的其他东西,也能放展览厅投影吗?" “别想太美。"刘老师翻了个大白眼: “你这回掌出来的彩塑精美绝伦,很有价值!”“林老师发了话,才能放进去。 “哦。” 苏冬夏一点也不气馁,送走了刘老师,她认真地摩挲下巴,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展览厅?或许,自己能做点文章。 军训的日子一如既往,只是今天的凌教官格外狂暴。他精神力控制合金球,砸得苏冬夏躲避不及,挨了好几下。 “身为诊疗师,你对精神力都不能掌控自如,如何能完成作品?!”“老师,我还不是诊疗师。”苏冬夏纠正。 凌冬: "……" “老师,你在公报私仇?” 苏冬夏黑白分明的猫眼跟凌冬冷漠目光对上,看似平静,对撞时仿佛有噼噼啪啪的火星子在闪。 苏冬夏眼神冷漠,室不示弱,仿佛在说: “来啊,互相伤害啊!你再敢给我加训练量,我就给你加工作量!" 凌冬磨着牙,牙齿森森: "继续,跑十五圈!" “去!” 苏冬夏跑出两步,发现凌冬还站在原地,她侧头回眸: “老师,你不跟我一起?” “你少跑一步,加一圈!” 苏冬夏目光在凌冬的黑眼圈上悠悠扫过,一脸心疼, “老师你看起来很累,我是好学生,我体谅老师。" 凌冬: "……" 旁边经过的学生捂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第26章 赵天清的短板 古东厦展览厅。 林束呈半蹲着研究高浮雕,何声老教授眼神灼灼,爬到了高处。 县塑高低错落,用精妙手法拓宽了三维空间,他啧啧称奇, “厉害,厉害啊!” 何声老教授又低喃自语: “如此完整,浑然天成,没有丁点违和之感。 精美程度是他平生仅见。 "何老师,有不对劲的地方吗?" 林束呈不太了解古建筑,何声老教授摇头: “大家都没见过,古建筑流传下来的资料太少,还是叫天清来瞧瞧吧。" “他研究这么多年,多少能看出点来。 说着,何声老教授连接通讯,对方迟迟没有响应: “嗯?” 约摸半分钟,通讯请求被自动挂断。 何声跟林束呈对视,眼神里透出了三分凝重。 林束呈舒缓笑意退了个干净,迅速联系陈科: “陈老师?” 通讯被接通。 陈柯表情麻木,身后是一群鸡飞狗跳的学生。 屏幕中,桌子倾倒,纸张乱飞。 “学长,赵天清!” “快拦住他!” 赵天清半趴伏在地,整个人都被埋进了资料堆里。 他眼神癫狂,慌乱寻找着什么。 一张张纸被捡起又丢掉, "不是这个,不是这个……我的资料呢,我的资料呢?!我马上就成功了,我已经找到了,找到了呀!" "学长……" 两个学生小心翼翼,想靠近过去。“是不是你你们,偷走了我的资料?” 赵天清豁然回头,往日温和的眼眸布满血丝,戾气丛生: “还我、还我的资料!”他推开胡乱堆积的纸张,头发杂乱,哪里还有苏冬夏那日所见的朗月清风。青年浑然变了个人。 充满狂暴的精神力震荡四方,学生们被压得心血不畅,脸色涨红,难受到好像落进了滚烫岩浆。 最靠近赵天清的男学生最倒霉,他好像被掐住喉咙,窒息感压迫得嘴唇不停哆嗦: “老、老师,赵学长这次发病很严重,药剂不管用。" />空旷大厅在赵天清的精神力压迫下显得格外逼仄,陈科深吸一口气, “天清,别闹。你资料一直都在,就放楼下,忘了吗?我陪你去拿。" 赵天清眼神似豹子: “真的?” “老师,我的资料很重要,没有它,我没办法晋升大师,大家会很失望的,很失望的……”他喃喃自语,似浪涌的精神力逐渐平复。 学生们趁机后退,一个个欲言又止: “学长~”唉,学长再这样透支精神力,精神海会崩溃的。 “是,你的资料就在楼下,你跟老师来,老师带你去。” 应该早就习惯的。 但陈科对上赵天清希冀盼望的目光,有刹那喉头哽咽。他眼眶微红, "你跟老师来,好吗?" “好。” 赵天清浅浅笑起来: “老师,还是我自己去吧,你很忙。”“老师不忙。”陈科侧过脸,再回头,又恢复了平时的平静冷漠。“学长,我们陪你去。 通讯对面,林束呈二人静静看着他们走下楼。“陈科,你带他到展览厅来。”陈柯心中疑惑,也没问原因,径直带赵天清出诊疗系教学楼。 "这、这是……" 展览厅在诊疗系教学楼旁边,环境清幽,平时少有人来。 陈科他们踏进第二展览厅,刹那间被精美绝伦的佛像雕刻惊艳。赵天清整个人都呆住了。 片刻愣神后,他眼底的最后一丝茫然退去,彻底恢复正常。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踟趺而坐的菩萨跟前。 "天衣风动,满堂华彩。这……是唐彩塑?!" 青年眼神痴迷,绕着佛像慢慢打转,眼眶里积蓄出泪意,喜极而泣,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朱白二色,鲜艳靓丽,秾丽馥郁,我错了啊!” “利用鲜亮华美的颜色碰撞塑造满堂华彩,应该用最亮丽的色彩,不是棕褐之类的灰暗……” 他不断说着自己错了,激动地眼角带泪,迫不及待地席地而坐,拉开屏幕:“灰暗颜色对不上盛唐印象。我自己不相信,怎么能让别人相信?" "它应该是这样……" 佛雕以小见大,让赵天清看 见了过去,看见了一点星光。 有些东西,总是要亲眼见过。有打样,才能心里有数。 相处日久的几个学生心领神会,他们迅速跑回诊疗系大楼,给赵天清捧回了许多工具: “学长,给你。 望着沉迷佛像雕刻的赵天清,学生们大大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学长正常了。 赵天清安静研究泥塑。 陈柯等人腾出功夫,也沉下心观赏。 “这、这是真的?!”陈柯声音颤抖, "林老师,你们从哪弄回来的?古董商人那买的?!他们找到了古建筑资料?!" 陈柯所言的古董商人与普通商人不大一样,他们以贩卖失落破碎文明的资料和遗物为生。 这类古董商人本来是最上不得台面的,根本赚不了几个钱。 文明移民大多穷困潦倒,口袋里没多少钱,破落文明的资料只能贱买贱卖。 直到东厦文明破而后立,政府或明或暗地购买收集散落古材料,这些古董商人成了香饽饽。 一位曾经收购了大量古籍资料的古董商人借此飞黄腾达,还组建了星际古董商队。 从那以后,古董商人成了大热门的行业。 无数商人在宇宙各处收购古东厦文明的古物件和历史资料,卖给东厦人。 迎着陈科兴奋激动的目光,何声老教授低低咳嗽了声: “不是,这是你们系的新生捣鼓出来的。 “她复原了唐朝佛寺。” 陈柯: "??!" 陈科惜了: “何老师,您别跟我开玩笑。” 古东厦文化修复工作很艰难,不仅是个耗时耗力的耐性活,还得撞运气。 毕竟,古董商人里买过来的东西有真有假,有零有整。 这么多年,他们收集拼凑边角料,试图复原出封建王朝的建筑场景全部失败。 做出来的东西不伦不类,画风清奇,没有一个成功的。 东厦不知多少研究所都没弄出来,一个大学新生弄出来了?! 这是他这个世纪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这绝不可能!” 陈科 指着眼前恢宏庞大的佛刻雕塑: "林老师,何教授,这是不足20岁的新生复刻出来的?!"开什么玩笑! "那我们这些年在干什么?!玩吗?!" 或许是刺激太大,陈科眼珠子都红了。 刚经历赵天清发病,他脑袋嗡嗡的,情绪激动下,竟隐隐有些崩溃。 如果佛塑雕刻不伦不类,有差错瑕疵,陈科能接受。 可眼前是完整的! 它符合一些零碎资料的描述,符合他们所有人的想象! 陈科麻木的脸隐隐癞狂,质问的话不知道是在问别人,还是在问自己。语气高兴又崩溃,兴奋中又有绝望。 高兴于佛刻的出现,绝望于它为何不早点出现。 何声叹气: “小陈,运气是不讲道理的。” 陈科仰头,眼角隐隐有泪。 若是能早些出现,当年,赵天清会不会成功迈过大师的门槛?! 会不会,就没有这些年的痛苦折磨? 为什么,到现在才出现?! 何声老教授也感慨: “有人散尽家财求而不得,有人随随便便买了本破书,是完整的李太白诗集。" “或许,这就是缘法。 老祖宗们当年在星际里四处逃窜,政府耗费心力整理的资料近乎全部被毁,民间百姓们带走的古籍古物件反而流传了下来。 “缘法,运气?” 陈科一屁股坐到地上,他面无表情,眼前是慈悲垂目的菩萨。手持玉净瓶的菩萨踟趺而坐,衣装飘摇。他盯着这尊泥塑神像,眼眶发红: “那我们,何时能时来运转?” 他撑了十年,还能再撑多久? “陈科,你看,它终究还是来了。”何声老教授半蹲到陈科身旁,宽厚苍老的手掌轻拍他肩膀:“我们还是有希望的。小苏来得刚刚好啊。她能寻到唐朝的佛寺资料,说不定还会有更多。我再去问问那孩子?”何声老教授开玩笑般说着: “天清执念在大师,若是他能成大师,病症会不药而意。” 陈科跟着何声转头,那里,赵天清在专心致志地低头雕刻。 他雕得非常慢,怒目金刚的罗汉在他手中一点点成型。 陈科眼神亮了许多,但很快又暗淡下去,缓缓摇头: “何老师,哪里会那样简单。” 眼前的佛塑雕刻是天大惊喜,虽然借此成就大师,还差很多。 可是到底,有了希望。 陈科低喃着重复苏冬夏的名字,苦笑: “又一个傻子。”还以为不搭理她,会直接离开转学呢。 通天大道你不走,非要来闯这满地荆棘,跟赵天清一样愚笨。何生老教授跟林束呈一步步踏出展览厅,隐隐能听见陈科压抑的哭声。 “这些年,苦了他。” 林束呈低头苦笑,并没有讲话。 在当年的学生里,陈科天分平庸,成绩也一般,碌碌无为。可到头来,其他人死的死,跑的跑。反而是陈科支撑起了诊疗系,靠着一口气硬撑到现在。 “发泄一下情绪,挺好的。”何声老教授呼出一口气,竟也觉得轻松不少。 最近这些年,他这老头子都不敢在陈科面前多讲话,生怕说错做错,让陈科他们难受。 "小林啊,你要不去问问那孩子?”何声老教授开玩笑般提议:“小苏这孩子运气好,跟你们这群手臭的不一样。 “跟她谈谈。要是还有其他古建筑复原图,你砸锅卖铁,也得给天清买回来。还有这回,天清能恢复正常,多亏了她。你得好好谢谢她,咱们不能占学生便宜。" 林束呈沉默,打死他也不相信苏冬夏能有更多古建筑资料。 现在,想从古董商人手里淘换出真玩意,难度堪比中十亿彩票。 苏冬夏中一回大奖就够离谱了。 还想有第二回? 他做梦都不敢做这么美的。 第27章 讲故事,大方的好人苏同... 夏日炎炎,热浪滚滚。 苏冬夏慢吞吞小口喝水,眼神盯着虚空屏幕。 人间送温暖的导演小号关注量已经涨到了800多万,一炮而红。 随着《甜蜜蜜》的大结局,跑到账号下问候她过往的观众们也越来越多了。 “导演,你到底经历过什么,拍出如此曲折的片子!” 失忆后的余成莲与安博易兄妹相称,她又跟安博易的好兄弟慕容歌在一起了。 苏冬夏在这部分剧情里用了替身虐恋梗,余成莲发现真相崩溃进了医院,安博易跟慕容歌紧跟在后打进医院。 两个男人住同一间病房,表情如出一辙地哀伤痛苦。安博易&慕容歌: “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 “你还是不是我兄弟?” 安博易: “如果他不是我亲妹妹,哪还轮得到你!” 观众追到大结局就抱着我就看导演还能拍出多离谱剧情来创我的心态,然后,他们得到了深刻的教训。 只有他们想不到,没有导演干不了! 经历一番辣眼睛的拉拉扯扯故事,结局走向高潮。 恢复记忆后的余成莲泪水连连,安博易跟慕容歌跪在她左右两边。 “莲儿~” 安博易: “兜兜转转,我最爱的人还是你啊。” "莲儿,不管如何,请让我跟你在一起。”慕容歌一同握住安博易跟余成莲的手: “我的好兄弟,我的爱人,我们谁也离不开谁。” 合家欢剧情。 他们幸福大圆满,他们得到了快乐和未来。观众被闪瞎狗眼,他们疯了,再也不能爱了。 “疯子,一群疯子!”余安童也不知道自己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情一起追到大结局,他一脚踹翻桌椅: “神经病!” 这次针对胜利学院的舆论压迫和古东厦题材唱衰行动,彻底失败。 余安童气得肺都炸了,“藏头露尾的家伙,我一定要查出来你是谁!” “这个余安童,好人啊。”苏冬夏数着到手的小钱钱,麻溜给剧组打工的学姐学长们付酬劳。至于那些骂声? 她要是害怕被骂,就不会拍狗血剧情了。 >“不过,余安童出现后,是学院公关了吗?”那些老师出现的时机格外巧合,洗白得恰到好处。算了,小钱钱到手,不管他们,只等晋升C级了。 * 几日后,古东厦主题展览厅。 装病跑路的苏同学探头探脑,鬼鬼祟祟: “凌教官?出来吧,我已经看见你了!” 女孩警惕地揪着背包带,左右观察,确定没人跟踪自己,大大松了一口气。 “会讲故事还是有优势的嘛。”她眼神得意。 比如现在,校医室老师念在她讲故事辛苦的份上,稍稍加重了点病情,批了她两天请假条。这就是有粉丝的好处啊。 女孩迈着轻快的脚步,正要踏进展览厅,旁边陡然响起大喝声:“小贼,给我站住!” “妈耶~” 教官发现她偷偷溜号,跑出来揪她了?! 苏冬夏身体比脑子更快,吡溜窜进了展览厅: “我不是,我没有,你认错人了!” 保安大叔冷笑: “见了我就跑,还说自己不是贼?!” “展览厅暂时停止对外开放。” 苏冬夏夺路狂奔,跑着跑着发现不太对劲。 周围景物不往后退,居然在往前跑。 啊啊啊,不要啊,你真的抓错人了。 "小贼,昨天让你逃掉,今天还敢来,当我是摆设?" 洪亮嗓音席卷着蓬勃浩瀚的精神力而来,苏冬夏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 我的个老天,保安大叔是B级? “老师,你认错人了。” 苏冬夏跟保安大叔纠缠时,展览厅门口的景观树后头啾啾啾冒出来好几个脑袋。 他们叠着罗汉偷看。 最顶上的脑袋板着清秀的脸, “都怪你们,非要跟来,被发现了。” “曲神,你昨晚跑最慢!” “要不是你,昨天就能进去。” “要不是邓老师,咱们也不需要愉摸进。有种你去找邓老师。” "嗯?"还在跟苏冬夏纠缠的保安大叔动了动耳朵,豁然转头,眼神雪亮如刀。 景观树枝叶微微摇 晃,风吹草动,一切正常。 “冥蝶,你踩到我的脚了。”曲江池被挤到人群最中间,他表情扭曲,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闭嘴,要被发现了!”冥蝶儿暴力按下曲江池脑袋。 "诶?保安走了。" “快快快,大家赶紧。” 曲江池抱着景观树,大家再次探出脑袋。他们左右乱晃,大眼睛眨巴眨巴,确定保安走了,高兴地爬出观常区。 “你们是哪来的小贼?” “想愉东西?” 苏冬夏双手环胸,居高临下。 “是你?”曲江池惊得豁然起身,表情慌乱,带翻了一堆人。 "你认识我?" 苏冬夏歪脑袋,看七扭八歪摔做一团的家伙。 “咳咳,”曲江池不动声色踹掉南瑞抱他大腿的手: “听故事见过而已。” “我们马上走,马上走。”可恶,好不容易溜进来的呢! 要面皮的曲神痛心疾首,但又不想在对手面前丢人,只能转身。他恋恋不舍地瞥过展览厅,最后一个家伙冒头,大声说, "曲神,能进了吗?" 最后一个跑出景观树的秦哲大喊着,对上了曲江池要杀人的眼神。 "苏冬夏?!" 苏冬夏漂亮的猫眼眯起来,突然不盘问了,她假装没听清的样子, “你们是来看悬塑的?正好,我去调整投影,一起吧。" 苏冬夏没认出他? 曲江池松了口气。 也是,苏冬夏不知道他的外号,认不出来正常。 啊呸! 你高兴啥?他盯苏冬夏这么久,苏冬夏却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好气哦 苏冬夏不知天才对手的小纠结,步伐远去: “相遇是缘分,我可以顺便给你们讲解一下。”曲江池很快追上去,冥蝶儿咬咬牙,也跟上去。 昨天他们没进去,今天有机会,必须去看看。 “真去啊?” “白嫖来的!” 傻子才不去! “ 赵学长?”苏冬夏进门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她快走两步,差点踩到满地散落的半成品佛雕。她弯腰,缩小版的佛像是模仿了大佛像的雕刻。 越往里走,地上散落的小佛像越精美,雕刻手法技艺越发精湛,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小夏?" 长袍马褂的赵天清半蹲着,衣服上沾着颜料。 他下巴有青色胡茬,神情疲惫,唯独眸子熠熠生辉,灿烂蕴神: “你来了?” “这是赵天清学长。”苏冬夏很高兴地介绍。她之前做片子的权限都是赵天清的,确切点说,她用了赵天清的权限额度。 赵学长还给她准备了很多资料,苏冬夏心里很感激,一直没机会再找他,没想到在这里看见了。曲江池等人怀中抱着雕刻半成品,兴奋打招呼, “学长好,这是你雕的吗?” 眼前这位就是传说中的赵天清? 第一军校跟胜利学院是死对头,老师提起胜利学院就会感叹一句。赵天清不钻牛角尖,在古东厦题材浪费时间,必成顶尖大师。可惜了。 “是。”赵天清起身,面前略大点的佛像有了投影如出一辙的风采神韵。 他却皱着眉头,很不满意: “可惜了,不清楚神像本身的故事,雕出外形容易,描摹精髓却难。我花了四五天功夫,只复原出了古雕刻师们的部分手法。" 学生们: "!!!" 只是?!都学成这样了,你还想咋样? 他们之所以来这里,就是曲江池心心念念想再来胜利学院,钻研古代工匠们的雕刻手法。古东厦雕刻手法技巧与其他文明不同,大巧不工,有种简单至极的美。曲江池观摩过投影后,琢磨了好几天,练习全部失败。 察觉到学弟学妹们眼中的震惊,赵天清回过神,慌忙打补丁: “我精通数个文明雕刻的手法技巧,触类旁通而已,等你们年长些,学到的东西更多,只会比我做得更好。" 冥蝶儿: “……”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姓曲的,反正我不行,要不你在这儿留四五天?" 曲江池: "…… 可恶,要不是我也精通数个文明雕刻技艺,我就信了你的邪! r />这是时间的问题吗? 唯一没被打击到的是苏冬夏,她从来不是天才,笨鸟先飞只靠勤奋。凑到赵天清身边,苏冬夏兴致勃勃: “学长,这座是佛教的地藏王菩萨,四大菩萨之一” "菩萨?" 冥蝶儿: “我知道,听说有个观音菩萨。” "观音、普贤、地藏、文殊是佛教四大菩萨,"苏冬夏从最基础的佛教知识讲起,星际人对神话故事完全不感兴趣,她就用了点讲故事的小技巧来吸引人。 “菩萨,指觉有情。 苏冬夏娓娓道来: “古东厦神话与诸文明神话有本质不同,讲究大功德大毅力者,人身成神。没有天生神圣,神即是救苦救难,拯救众生的人。佛教中的菩萨,是神非神。觉有情,将自己和思昧众生从困苦挣脱中解救出来,此为菩萨。" 赵天清止不住地惊异: “人身成神?人能成神?” 古东厦神话跟历史文化不同,这种神话信仰政府不会费心维护,几乎到了消亡的边际。 赵天清不研究神话,很多次从李太白诗词中看到些神话影子,也只迅速略过。 赵天清从来不知,古东厦文明神话故事居然有人身成神。 这跟他看过的其他文明神话截然不同。 苏冬夏笑眯眯点头: “老祖宗历经过千难万险,崇尚自强不息,奋斗不止。神话亦是文化的一部分,当然也如此。" 曲江池本来抱着半成品佛像揣摩赵天清讲解的手法,不知不觉围拢了来,一起听故事。 苏冬夏: “古东厦神话的特点,讲个太阳神的故事,你们就懂了。“ “传说在唐尧时,天上出现了十个太阳,庄稼枯死,草木不生,部落百姓食不果腹,遍地都是饿死晒死的人。甚至,还有许多怪物天神到处兴风作浪,澳输、凿齿、九婴、大风、封豨、修蛇害民吃人,百姓们苦不堪言。” "你们猜猜,怪物要如何解决?十日横空的神话结局是什么?" “这……”大家陷入沉思。 曲江池皱眉思索许久: “怪物会被英雄人物解决。十个太阳怎么办?” “我知道,我知道!” 古 东厦神话故事七零八碎,冥蝶儿没听过几个,但她非常熟悉其他文明神话故事的套路,胸有成竹: “十日横空是神降于大地的惩罚,只要百姓们诚心悔过,百姓们诛杀令神愤怒的罪魁祸首,神会撤下惩罚,并赐予百姓诛杀怪物的神器!" 苏冬夏慢慢摇头,冥蝶儿又想了下: “有好神出现,阻止灭世的十日凌空。” “也就这些套路了,不然呢?”冥蝶儿撇哺,颇不以为意。 苏冬夏想起自己第一次读远古神话的心情,震惊中带着热血和不可思议。 “部族中有一位天生神力的弓箭手名为羿,大羿不忍见人间生灵涂炭,走遍莽荒大地,他诛凿齿于畴华之野,杀九婴于凶水之上,缴大风于青丘之泽。然后,他把天上九个太阳都射下来,只留下了最后一个太阳。最后断修蛇于洞庭,擒封豨于桑林。" "羿射十日,远古先民们感念大羿功德,从此奉他为射日英雄。"冥蝶儿呆住: “射、射下太阳?”还能这样?!赵天清等人意外又有种情理之中的感觉。 “对味,”冥蝶儿猛的一拍手掌:“这才是我想象中的神话故事,哈哈哈,老祖宗们果然胆大包 天。 “十日凌空,羿射九日!”曲江池刹那间想象出画面,无数灵感涌过脑海。 东厦人与22世纪不同,他们不了解自家神话,反而先学习了其他文明的神话。因为有对比,反而更能感觉到差别。 就算是太阳,我们也要射下来! 这是多么宏大的气魄啊。 他们习惯神话故事中,各文明先祖面对神的迷信敬畏,他们要卑微到尘埃里。凡人面对神,只能匍匐在地,还有别的选择吗? 古东夏的神话故事居然是这样的? 面对神,也要抗争。 "苏同学,你还知道其他神话故事吗?" "大羿射日的故事是我听老人家讲的,其他远古神话故事还没拼凑起来。""这样啊。"众人掩饰不住地失望。 “虽然没有远古神话,但我知道佛殿的菩萨罗汉故事。” 听众们赶紧竖起耳朵听,曲江池完全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 “地藏王佛 像普遍左手持宝珠,右手执锡杖。地藏王菩萨见地狱鬼影幢幢,恶鬼受酷刑折磨,慈悲发下大宏愿。" “他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渡尽,方正菩提。” “慈悲即观音,观音菩萨修行圆满成正果后见不得人间悲苦,又化身千万,拯救黎明苍生。菩萨有三十二应,随缘救度。又称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 冥蝶儿问题最多,苏冬夏像个尽职尽责的导游,详细介绍了整座佛殿,连历史背景故事都附赠了。 苏冬夏讲得口干舌燥,冥蝶儿赶紧掏出水递给他。 “谢谢。 “应该是我们说谢谢。”冥蝶儿现在不敢看苏冬夏。 曲江池他们听完故事了,兴奋劲还没过去,已经坐立不安。 古文化资料罕见珍贵,古东厦神话更是失传已久。 他们虽然不信神,可神话故事依旧给了很大冲击。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秦哲喃喃自语,这种神圣庄严又带着热血感觉的故事他头一回听。 灵感甚至都在爆发。 苏冬夏大方还不打折扣地讲给他们听。学校都不会这么大方。 想要申请主题资料,就得支付大量学分。曲江池琢磨着,他们肯定是沾了赵天清的光。 可知识学到就是学到了。 “苏、苏同学,”曲江池对上苏冬夏平静带笑的目光,嘴唇蠕动两下,艰难开口: “我、我们……" 他鼓足勇气,还是偏开脑袋不敢看苏冬夏: “我们是第一军校诊疗系的。“ “我是曲江池。”千方百计想隐瞒的身份,被他自己坦白了。 曲江池额头隐隐渗汗,没办法了,再不说,他们真成骗子了。 来骗课听的那种。 “我是冥蝶儿。 “我是秦哲。 “我们会付知识费的。 他们进门前,根本没想到苏冬夏随随便便讲了一大堆珍贵的古神话历史知识,还掺杂着唐塑的失传资料。 “什么?!你们是第一军校的?!”苏冬夏声音拔高,眼神诧异又震惊,隐隐带出了愤怒, “谁允许你们进来的?" 冥蝶儿弱弱后退: “苏同学,你别生气,是你带我们进来的。我们只想参观复原的彩塑,真不想骗你的神话故事。" "你讲得太好了嘛。我不知不觉听入迷,后来就忘记告诉你了……" "你们也喜欢古东厦题材?第一军校早就放弃研究了吧?" “当然!” 似乎是找到了辩解的方向,冥蝶儿急忙解释: “学校是学校,我们是我们!我虽然不做古东厦诊疗片,但我一直自己搞古东厦文化的复原研究。" “古东厦的东西,才是我们自己的东西。”说这话时,冥蝶儿语气幽幽,带着旁人难以察觉的低落。 文明破而后立,很多人都缺乏安全感,他们疯狂追逐着自身文明的存在感和归属感。 这也是古东厦题材受到追捧的原因。 古东厦诊疗片没有未来,可谁没幻想过自己做出顶尖的古东厦片子? 所以,赵天清虽然失败,他们这些人依旧佩服他,见面就恭敬喊学长。 “真的?”苏冬夏惊喜又不太敢相信: “我周围都没有愿意研究古东厦题材的同学,我以为大家都不喜欢呢。” 她说这话时,失魂落魄地低着脑袋,格外惹人同情。 “怎么会!”冥蝶儿被她的可怜兮兮弄到心都化了,愧疚难受极了: “第一军校有很多研究古东厦题材的,虽然不做诊疗片,但大家都再努力复原古历史!" “就像你现在做的一样!” “真的?” 苏冬夏漂亮的猫眼亮了下,很快暗淡下来,无声无息后退: “唉,可我是胜利学院的。” “你们走吧,今天的故事当我免费赠送。”苏冬夏仰头,不再看他们: “我只希望,你们说的喜欢是真的,别車负了这样的好故事。" “只要老祖宗们的瑰宝文化能让更多人喜欢,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做不到赵学长那般,只想尽我所能,让更多人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 苏冬夏声音沉而缓。 她面庞依旧年轻,却诡异地带着一种稳重的使命感。 冥蝶儿和曲江池在这一刹那,想到了很多。 >苏冬夏讲的盗墓故事,她的参赛作品……都是为了传承古东厦文化。 诊疗系学生情绪比普通人敏感,曲江池此刻很羞愧。 他觉得自己质疑苏冬夏浪费时间浪费生命,根本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们这些人在现实和梦想中挑选了现实。 却有人选了赵学长的路。 他们到底年轻,善良且共情能力很强。 秦哲等人忍不住看向沉默的赵天清。 胡子拉碴,一脸颓丧。 这是普经压过百校天才的妖孽啊。 如今,许多不如他的成了大师。他还在原地踏步,被无数人嘲笑。 “赵学长,我、我们……我们先走了。” 财大气粗准备好掏钱还人情的曲江池低着头,声音很急,似乎在掩饰情绪: “苏冬夏,你的故事,多谢!" 我承你的人情了。 第一军校的学生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背影迅速消失在小路尽头。 冥蝶儿他们大多家境富裕,不管故事如何珍贵,他们都能付得起价钱。 可苏冬夏一句免费赠送,把他们都整不会了。 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小夏,下次别这么大方,自己吃亏,不好。" 头一回被当成凄惨模板拿出去卖的赵学长感觉很不对劲,可哪里不对劲,他说不上来,只替苏冬夏心疼: “那些故事你自己留着,用到作品里再放出去才好。” 苏冬夏撩起黑发,淡定从容。 她眼神晶亮亮,反而很高兴: “学长,我看在同学的情谊上,免费赠送故事罢了。”赵天清还是纠结, "你这样很亏的,要不我想法子帮你弥补下?" “学长,别装了!”苏冬夏翻白眼,忍无可忍, “我明里暗里把你夸成了花,在有限的生命里创造出无限的价值,为弘扬复原古东厦文化事业而奋斗终生。这就是我们的赵……” 赵天清有点害羞:“学妹,你下次别夸我了,我哪有那么厉害。” 然后,苏冬夏张嘴没了声音。 苏冬夏: "???!" 她 嘴巴无声开合, "你把好多神像雕刻送给曲江池了。"你个黑心肝的,想干嘛? 还装,你还装! 苏冬夏痛心疾首。 赵天清温和的面庞再次茫然,皱眉思考:“曲江池好像很喜欢我那些未完成品,难道我不应该送给他?是有什么问题吗?" 苏冬夏盯着赵天清看,但赵天清疑惑的眼神真实诚恳,完全不似装出来的。 苏冬夏:难道我想多了? 括入书签 第28章 正式诊疗师资格赛预热[... 赵天清瞧苏冬夏没心没肺的模样,伸手,指尖轻敲她脑袋:“你真以为曲江池是为了研究古东厦题材来的?他是找灵感的,你倒好,送了他一份大礼。" 苏冬夏若有所思,很快反应过来: "资格考试?" "曲江池等人入学时,精神力就是c级巅峰,能够初步掌控星网创作空间,进行真正的诊疗片创作。" "短片体现不出精神力差距,你才能轻而易举压他们一头。" "资格赛上,无数东厦星域见习诊疗师龙争虎斗,曲江池他们也会参加。你如果无法跟上,很快会被甩在后头。" 都这样了,小学妹还免费送礼,还能笑出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苏冬夏摊手,无可奈何:“等我拿到短篇征集活动的奖励,应该能达到c级,再努力下,能赶上资格赛。" 赵天清又敲她: "等你赶上,黄花菜都凉了。笨,努力错方向了!" 苏冬夏: "?" 赵天清手腕翻转,凭空出现了枚绿莹莹果子,顺手递给苏冬夏。他动作随意,苏冬夏也没放心上,顺手接过。 "送你的小礼物。" 赵天清: "复原出悬塑佛刻,拿下短篇征集第一,学校方面肯定要给你奖励。你就说,只要星落药液。" "知道吗?" 星落药液是奇珍,吞服后,能蕴养精神力和身体。苏冬夏觉得这要求很离谱,学校能答应才怪呢。 赵天清: “这些东西在学校仓库里放着也是放着,拿出来给你用,刚刚好。”"学长,我……"苏冬夏欲言又止,踟蹰许久才问: “你为什么会止步大师?"她只是个新生,不清楚诊疗师的晋升条件。 苏冬夏小心翼翼的样子逗笑了赵天清,被人提到痛处,他只是扬了下眉梢,态度比苏冬夏想象中沉静且从容, “精神力觉醒者感知敏锐,我的作品无法让A级战士沉入情绪和精神力。” "给你看看,"赵天清划出屏幕,用曾经的作品给苏冬夏讲课。 "原来是这样……& #34; “学长,我有些资料,说不定能帮上你。”苏冬夏讲得轻描淡写,赵天清抿唇点头: "好。" 他想成就大师,需要的资料远远不止佛像雕塑那么简单。 但不想辜负学妹的好心,他浅浅一笑,笑意遮掩住了眸中零散的黯然: "多一份资料,成功率就更大了。" 苏冬夏重重点头: “学长,你肯定行的。” 她相信赵天清,他才华横溢,远远超出了苏冬夏的预期。 赵天清冲击大师的作品《盛唐遗风》失败,第二部作品风格偏向喜剧。 为了能遮掩住缺失资料的尴尬,作品角色浮夸,有很多无逻辑性的笑料。 这部被很多点评师甚至是诊疗大师唾骂赵天清江郎才尽的作品,让苏冬夏惊为天人。 赵天清为突破困境创造的喜剧风格与22世纪无厘头喜剧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因为资料不足,有星际的影子,不伦不类没显出威力。 赵天清跟她这种走运穿越的平凡人不一样,他是真正的天才。回了宿舍,苏冬夏冲洗干净绿果子,三两口吞下。 精神海掀起滔天巨浪,贫瘠的D级精神力迅速暴涨。 精神力感知的范围和精度翻倍,苏冬夏捂着嗡嗡作响的脑袋,看着检测器的精神力数值蹦跳着上窜。 “320……497?C级巅峰?!” 赵学长送了她什么果子?! 与此同时,因为教了学妹东方宿薅学院羊毛那一套,自觉做坏事的赵学长很心虚。“天清?” “老、老师?” 赵天清狼狈转身,温润笑容僵硬且虚假。 林束呈:"?" 林束呈假装没发现,缓声开口: “我打算去找小苏谈谈,希望她有准备,参加这次资格赛。要跟我一起吗?" “……老师,我还有事,你自己去吧。”赵天清想起自己干的好事,完全不敢跟林束呈对视,同手同脚地走了。 林束呈莫名其妙,猜测赵天清又瞎脑补了。算了,他自己去。林束呈登门拜访,见面前想好的话在感知到苏冬夏活跃澎湃的精神后,卡壳了。 "林老 师?" 林束呈眼神惊异,声音不再平静: “你c级巅峰了?!” "是的。" “老师,”面对林束呈的到来,苏冬夏侃侃而谈,胸有成竹: “其他奖励我都不要,只要星落药液。如果有天星草、机械宠也能接受。" 林束呈:"……" 苏冬夏好像没看见林束呈呆滞的表情, "老师,我天赋差,希望学校能多扶持一些。毕竟,今年参加资格赛的学生只有我一个。若是我能给学院争光,希望您能给我两份星落药液,同时,给予我申请古东厦研究课题的权力。" 林束呈:"……" 苏冬夏:"老师,您觉得呢?" 林束呈嘴角抽抽,还用我觉得?你规划得多好,对学校宝贝如数家珍,能薅的不能薅的宝贝你都展望了一遍。 “苏同学,你目前还是新生,组建研究小组不一定有人加入。而且,申请项目必须有资历和研究成果,不是学校不认可,就算我们批准了,你的项目也是空壳子。" 林束呈:"你现在更应该好好学习……" 他话说到一半,眼眸突然瞪大,死死盯着半空中一本虚幻书籍投影。“盛、唐、猜、想?”他一字一句,差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 “林老师,这是22世纪顶尖教授联合总结的盛唐小百科,囊括了吃穿住行诸多方面。悬塑佛像复原图的部分资料,就来源于此。" "你觉得,这本书够资格吗?" 林束呈:"!!!" 盛唐,百科全书?!他呼吸加重,心跳几乎要崩裂胸膛。 盛唐,百科全书?!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赵天清,喉头滚动,压不住颤抖的声线,嘴唇哆嗦: “你……你从哪里弄来的?" “我从小喜欢买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是我拼出来的。”苏冬夏遗憾叹气,表情悲伤: "当年钱不够,只买了一部分。早知道就不吃那根冰棍了,能省下十块钱呢。" 林束呈难以遏制情绪,翻动着书籍投影。 />一张张陌生却精致的华美画面入眼,林束呈眼眶酸涩,千万般滋味在心口,无言倾吐。 苍天,苍天啊! 几乎完整的盛唐小百科! 残缺? 这也算残缺吗?! 林束呈恨不得仰天长啸。 天清,天清,天无绝人之路啊!他双手颤抖,似手捧泰山。 这不是书,是赵天清的未来,是他可能突破的大师之路! 房间里陷入安静。 一滴泪,穿过投影,四溅散落到桌案上,晕开了水渍。"小苏啊,"林束呈努力按压住喉头哽咽: "你的书,是雪中送炭。" "多谢你,多谢。" “你的要求我都答应。” 林束呈捧着《盛唐猜想》投影,表情郑重: “日常百科贵重程度远非佛刻悬塑能比,它能弥补东厦盛唐历史的空白。小苏同学,仅凭这本书,你够资格成为研究员。" “那行。”苏冬夏证明完自己的资格,轻描淡写收手,书立刻消失。林束呈心痛地握紧拳头,可怜巴巴看苏冬夏,好像痛失一个亿。 他搓搓手,很不好意思: "苏同学,我能不能购买首次使用权?关于这本书,我们也可以再谈谈。" “我知道,这可能对你很为难……”林束呈艰难开口,他觉得自己太不要脸了。在星际,诊疗师使用不同文明的文化素材,必须支付知识费。特殊素材甚至会高价拍卖首次使用权,很多文明都借此生财。 东厦的素材知识费价格很低,因为各文明都不稀罕。但苏冬夏本身是诊疗师,知识非金钱能衡量。 “我出……"林束呈咬咬牙: “小苏同学,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如果你有需要用的素材,我们商量,可以吗?"苏冬夏:“我要学校给我三级诊疗师权限。嗯,其他的以后再说。” 苏冬夏每一次开口都踩在学院能答应的底线上,林束呈青筋突突乱跳。明明他是老师,谈话节奏却完全被苏冬夏掌控了。 林束呈现在代表学院诊疗系,纵使他愿意倾家荡产,学院不一定愿意。这些年,诊疗系只进不出,还不停给学院招惹麻烦,很多人都有怨言 。幸好,苏冬夏要的东西诊疗系还能付得起。以后要付的账,就以后再说。离开宿舍楼,林束呈额头上渗出了浅浅一层汗。 "小狐狸真难对付,不过,东西到手了。" "天清,你这次一定能成就大师!"林束呈热泪盈眶,他无比感激苏冬夏。 苏冬夏喝水时,又收到了林束呈的消息。 她有些疑惑地点开,居然是十万学分转账。 苏冬夏张大嘴: "!!!" 林束呈:"小苏同学,这是我以个人名义感谢你的。身为学院老师,我必须要为学院的利益考虑。这些,是个人的谢礼。" “你的资料,对我很重要。”林束呈很清楚,苏冬夏如果把资料卖到外头去,能得到更多。“老师,这……其实不需要。”苏冬夏: “我已经得到足够报酬了。” 林束呈: "放心,这点报酬我还是能拿得出来的,好好学习。你比天清强,你运气好!" 苏冬夏在林束呈的催促下收了10万学分,她想象了一下待会儿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麻溜地暂时离开宿舍。 林束呈迫不及待跑回诊疗系研究大楼: "天清,天清……"他喊了好几声,愣是没有人回答他。 左右转了一圈,发现所有人正聚集在角落里。 赵天清眼前数个虚空屏幕闪烁,似乎开了屏蔽系统,他无法看清屏幕上的字迹。学生们一个个眉飞色舞,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 气氛欢快又轻松。 林束呈愣住,很久没看到他们如此轻松自在地笑了。 大家总是心里沉甸甸,休息也在担心诊疗系的前程,哪有悠闲的时候。 "有好事儿?" "林老师?" 学生七嘴八舌凑过来,一张张脸上写满激动: “赵学长寻到了一份资料,他说,大师有望了。”“真的假的?”林束呈难以置信,好事都在今天发生了?! 他们研究了十几年没有进展,在今天有双重惊喜?! "你们项目有进展了?!"林束呈赶紧问。 &# 34;没有,赵学长不知从哪弄来一份资料,是唐朝百科全书,他一直在钻研,理都没理我们。"百、科、全、书?! 林束呈笑容僵硬在脸上,过度惊喜一直让他脑袋不清醒,现在,他甩了甩头,恢复正常思考状态。 苏冬夏对诊疗系的福利,收藏的奇珍异宝如数家珍,踩着他的底线薅羊毛。这就算了。 她怎么到了C级巅峰? 林束呈后知后觉回过味来。他嘴角抽搐,咬牙切齿: “赵、天、清!”怪不得你不跟我一块去,你这是怕我知道,没法跟苏冬夏理应外合薅羊毛啊!赵天清突然打了个喷嚏。 苏冬夏随便传给他的资料,居然是唐朝小百科。 他兴奋地查阅着,背后突然冷飕飕。一回头,对上林束呈想打人的目光。 赵天清浑然不觉,高兴跑过去跟老师分享: “苏学妹复原了资料给我。” 林束呈很想生气,但笑容又止不住,导致他面容纠结且狰狞: “呵呵jpg” 赵天清茫然: "??" 老师兴奋过度了吗? "老师,您没事吧?是面瘫吗,我带您去医务室看看。"“天清,”林束呈努力温柔: "你这样做,很伤老师的心,你是怕我知道,怕学校欺负小苏?" 他们是那种人吗?! 就算知道苏冬夏把资料给了你,我们也不会不给报酬的!当然,不会像现在一样给的多就是了。赵天清茫然: "老师,你说什么呢?" "赵天清,你还装!" “我是你亲老师!” 林束呈左右看了下,没有能顺手揍学生的棍子,他想了想,从地上抄起懵逼的打扫机器人: “大师什么的不重要,我觉得,你好久没上课了,应该好好学习思想教育,尊师重道!" 其他学生懵逼震惊,赶紧拦住, "林老师,您冷静啊!" "不好了,林老师这是高兴疯了!" 赵学长是林老师的宝贝疙瘩,从来没说过一句重话。现在居然追着赵学长打,明显不正常! 学生们七手八脚扛起林老师: “快快 快,送去医务室。” 赵天青跟在旁边,一担忧: “老师,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 他脸上还有碰撞出来的擦痕,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皮肤对比红印子格外明显。“学长,你也受伤了,赶紧去上药。”学弟学妹满脸心疼。 林束呈有口难言,毕竟学生是亲的,他总不能张口说这混蛋玩意儿,故意串联苏冬夏薅学院羊毛吧? 可恶的小王八蛋! 你装,你还装! 林束呈眼神冷飕飕,赵天清一脸担忧焦虑,满脸真诚。 林束呈: "……" 他偏开脑袋,泥奏凯!你个逆徒! * 9月底,军训临近结束。 结束封闭打分环节的老师们走出教育基地,各自学院的老师们走在一起,彼此之间,泾渭分明。"老郑,今年没看见你们学校的作品,下回努力啊。" 郑平等一众胜利学院的老师迅速坐上公共飞行器,面无表情。 “诊疗系到底行不行?年年被他们拖累,真是的!”有老师抱怨,郑平一个眼神横过去,年轻老师蔫蔫低头: “诊疗系不行就是不行,还不让说。” 飞行器外,其他学校的老师们突然一阵骚动,议论声嘈杂极了。零零散散,能听到几个词儿。 "怎么可能……" “胜利学院……” 郑平皱皱眉头,正打算探听下,外头天海学院的老师们路过飞行器,大声打招呼: “哟,老郑,你们今年的新生不得了啊。" 郑平: "??'' “你还不知道?”天海学院的老师一脸八卦,斜眼瞥后头脸色难看的牧难: “9.87那个,猜猜,哪个学校的?" "老郝,你什么意思?也来取笑我?" 郑平脾气暴,正想发作,袖子被人狠狠拽了下, "老郑,你快看!"刚才还愤愤不平的年轻老师兴奋又激动,指着屏幕, "是咱们学院的。"胜利学院的老师纷纷划开虚空屏幕,一个个都很是不敢置信。 /> 两大项排行榜第一,胜利学院,诊疗系苏冬夏!被她压在底下的名字赫然是曲江池和李成杰。 郑平震惊:“我靠!” 他整个人恨不得贴上虚空屏幕, “这是真的?!” 再三确认,郑平得意地跳下飞行器,直奔第一军校队伍: “哟,9.87好像是我们学校的。”被打脸的牧难脸色铁青,拔腿就走。 "别走,别走……”郑平化身狗皮膏药,跑出了残影,绕着他们打转: “我就想跟你讨论一下今年学生作品的质量问题。大家平常心,平常心嘛。" 牧难气得想吐血。 你个战斗系的,你懂什么?!该死的,学校是怎么回事?!首都军校和七星的老师跟在身后,都看出彼此眼中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这个苏冬夏,好生厉害,居然能压下李成杰。"七星的带队老师乘坐飞行器,迅速拨出通讯。"小白,苏冬夏是怎么回事?说说。" 通讯对面的青年微微颔首,不以为意地笑起来: “老师,别紧张,不必在意她。” “苏冬夏D级入学,她在短片方面是有点天赋,但也仅此而已。我调查过了, 《不负》这两部是她的处女作,连剧本片子都没创作过,根本算不上天才。在真正的诊疗片创作上,她的实力和底蕴无法与李成杰相提并论。" “原来如此。”年长的男老师松了口气,吓死他了,以为真出现了镇压所有人的天才。他划开几个小屏幕,显示出相关新闻报道。 《军训短篇征集会,胜利学院拔得头筹,新生苏冬夏断层第一》《胜利学院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拿下双料第一》 《五大校到底实力如何,胜利学院真的倒数第一?》 “有意思。”首都军校诊疗系导师刘弘毅揉了揉额头,似笑非笑: “胜利学院这劲头够足,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短片而已,跳的太高,小心摔死。”有年轻老师愤愤不平,很厌烦媒体夸大其词的言辞和稿子。 “不必管他们。”刘弘毅大步走回学院: “胜利学院钻了空子,不必担心。短片体现不出真正实力,资格赛才是重头戏。" "海鸣的片子怎么样了?" "还在准备。" “叫他过来。” 刘弘毅坐回办公室,喝了两口水,范海鸣敲门进入。20岁的范海鸣还是少年模样,姿容联丽清绝。他踏进办公室,空灵湿润的气息弥漫整个房间: “老师。” “老师。”范海鸣嗓音空灵,躬身问好。 “海鸣,b级的精神力搭配海族的天生感染力,你是所有学生里先天条件最好的,能够潜移默化感染别人。但你要注意,海族的手段只是手段,不可成为诊疗片的内核正题。" 刘弘毅照常提醒后,顿了顿,声音加重: “苏冬夏的片子你看过了吗?”范海鸣点头。 刘弘毅: “有什么感受?” "恨不能并肩作战。" "她的作品堂皇大气,眼下看来是无法与你们相比,但她将来,绝不会籍籍无名。"“你要同她学,知道吗?”刘弘毅对上范海鸣空灵飘渺的蔚蓝眼瞳,心下叹息。海族善音律,拥有其他种族无法企及的精神感染力,可他们有很严重的性格缺陷。范海鸣这种学生,非常难教。 范海鸣认真回想,眼神空荡荡: “那我应该学什么?” 刘弘毅: "……" “就学她的作品!”刘弘毅心累,跟范海鸣沟通,必须说得直白易懂。他想长篇大论,可琢磨着范海鸣的理解力,头痛地放弃了。反正苏冬夏精神力薄弱,短时间内做不出其他好作品。 就让他好好学,盯着学。 范海鸣做诊疗片的手法太低级了,靠天赋吃饭,不可能吃一辈子。他若能学到苏冬夏的手法,哪还有曲江池什么事儿?! “学苏冬夏?好的,我明白了。”范海鸣懵懵懂懂应下来。 与此同时,第一军校的曲江池在案桌上奋笔疾书。 他眼神坚定: “苏冬夏,这回,让你看看我的真正实力!”"可惜你参加不了比赛,否则,我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祝云泽,我跟你讲话呢!” 龙腾学院诊疗系教室,课桌上抬起张雌雄莫变的英气脸蛋。短发女孩打着哈欠,懒洋洋没睡醒的模样: “老师,你说过很多遍了。” "小心这 个,小心那个,我还睡不睡觉了?" “我保证,资格赛惊艳全场,把曲江池那混蛋踩在脚底下碾。”祝云泽语气惆怅,眼神悠悠:“可惜苏冬夏没办法参加,不然,我可以连她一块踩!” "古东厦题材不好做诊疗片呢,等她成诊疗师,我都成大师了。" "啊,阿嚏!" 苏冬夏欢快地填完参赛资料,刚站到空荡混沌的创作空间里,还没来得及欣赏,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 "烦死人了!" "谁在念叨我?!" "反弹,通通反弹!" 苏冬夏絮絮叨叨,又是好几个喷嚏。 她捂住发红的鼻头,精神力涌动,虚空化出擎天高的毛笔。笔尖沾染黑白二色,一笔点出,笔墨浑圆如意,覆盖大地。 “太极,张三丰。” 第29章 资格赛预热[下] 幻彩灵动的广告屏幕点缀街市,结束军训的新生拥挤着。 “老板,来杯绿蛇水。” “好嘞。” 老板手脚麻利,色彩缤纷的饮料很快被放上机械飞盘,落到王晴等人面前: “军训完了?” "老板怎么知道?" “看天儿,不热了。” 小胖子周全: “……”教育部你真狗! 他抱着饮料哀叹,眼神哀怨: “没有夏夏的故事,我都失恋了,晚上睡前没话题聊天。” 宋雨哲: "夏夏最近忙,以后没时间给咱们讲故事了。" "她忙什么?找她好几回都不见人。" “我知道!"长发班长神秘兮兮,得意地八卦: “诊疗系的老师给苏冬夏单独安排了课程,她在准备今年的诊疗师资格考试。" “真的假的?!” 感受到周围人投递来的好奇惊讶目光,八卦小能手帅气撩头发: “苏冬夏C级巅峰了。”"嘶——" 其他桌的学生客人们听到感兴趣的,跟着竖起耳朵凑热闹,"苏冬夏参加资格考试了?"“还是古东厦题材?”大家突然兴奋起来,无比期待。 "应该吧?夏夏到目前为止,只做过古东厦题材。" 王晴却眼神担忧: "小苏可以吗?" 会不会太着急了? "没办法,"周全吸溜着饮料: “小苏这么厉害,肯定不想被曲江池他们落下。"大家聊着,虚空屏幕开始播放新闻。 年轻的女主持脊背挺直: "各位观众下午好,我是金橙。" “我是田力。” “……诊疗师资格考试将于10月10日正式开始,据统计,今年有超千万的见习诊疗师参与考试。” “见习诊疗师们的作品会被打乱投入99个军区驻地,由一线战士观看评测,甄选出他们需要的诊疗师。" "望考生们旗开得胜,东厦文明万万年。" br />胜利学院短片双料第一的热度没持续多久,正式资格赛的新闻如狂风席卷星网。 "千万?今年考生好多,不知道多少人能考过。" "撑死了一百万,我弟弟考了三次没过。""期待,看兵哥哥们灭星星,可解压了。" "楼上加一!" ★ 东厦星域边缘,毁灭星环。 宇宙死寂安静,行星碎片被恒星引力捕捉,缓缓转动形成星环。这里爆发过数次战争,行星已成碎片废墟。废墟外围有十二座宏伟的虚空要塞连接成片,它们是死寂宇宙里唯一的星光。 “嗡~” “嗡嗡~” 三艘银白巡航护卫舰如流光抵达停泊港。“27号观察者小队巡游完毕,破碎带无异类出入痕迹,请求归队。” "收到,请停泊东南港口。" 全副武装的巡航战士跳下舰船,通过严密检查,走过层层关卡,进入全封闭休息室,更换下普通衣服。 "饿死了,饿死了。" 七八人摘下头盔,最年轻的两个战士才十七八岁。他们眼眸晶亮亮,捂着肚子,拔腿冲向食堂。胡子拉叉、体型彪悍近三米的队长踹向两人屁股: “有营养液不喝,饿死你算了。” "天天喝营养液,没劲。" 小战士迫不及待冲进食堂,绕着琳琅满目的餐点打转,很快,他像馋狗子丢了骨头,失望垂下耳朵: “没有烫锅了吗?” “嘎嘎,"食堂ai发出机械嘲笑声: “你来晚了。”"好吧。" 小战士失望地在不同文明的食物里挑挑拣拣: “我还是最喜欢烫锅,口感好,其他文明的食物入口奇奇怪怪的。" "唔,真想念奶奶做的红烧肉啊。" "红烧肉有烫锅好吃?" 两个小战士脑袋挨脑袋,絮絮叨叨。 小徐: “那当然了!红烧肉是我祖爷爷传下来的手艺!我奶奶说,她做的只是半成品。我们家传下来的菜谱七零八碎,她拼凑起来就学了个大 概,也比烫锅好吃!" “喊,吹牛!”小席翻白眼: “烫锅是切克尔文明的招牌菜,风靡全星际。人家都漂亮又好看,咱们东厦的菜就炒炒自己吃了。” “那是你不懂,我奶奶说,咱们东厦有八大菜系呢,现在都混到一起,各种街头小吃乱七八糟,能上台面的没几个。" “你继续吹!”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熊队长虎目圆瞪: "精力没地发泄?待会儿多跟我练两圈!"小战士吓得缩脑袋,赶紧埋头扒饭。 “嘀——嘀嘀嘀——嘀嘀——” 嬉皮笑脸的战士们迅速起身,丢下筷子奔向操场。白蓝相间的合金操场机械风浓重,停泊着各种飞行器。战士们疾奔而来,有的身形闪烁,有的飘摇似幻影,各自施展天赋,迅速占据了操场。 “叮!” 合金地面感应人数足够,自动载着战士们上浮下沉,环绕了主席台。肩扛腾龙纹章的中年将军拉下虚空屏幕。 长方形的公共屏幕好似画卷,迅速首尾相连,一颗颗星辰次第亮起,光芒璀璨映亮星域。 “今年诊疗师资格考试,我们这里抽到了审核资格。” 国字脸的中年将军话语微顿,见战士们表情肃穆,无人喧哗,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们将成为考官。" “记住,顺从心意,自然融入精神力!挑选引起你们精神共鸣,滋润精神力共感的好作品。诊疗师是我们的后盾,是我们的依仗!选拔人才的资格交给我们,这是人民对我们的信任和看重。" "不可心软,不可敷衍放纵!你们现在做的决定,决定将来你们是否能活下去,作为正常人活下去!" “明白吗?!” “明白!” "解散!" 中年将军交代审核事宜,转身离去。 他跨出操场等了会儿,很快,听到了兴奋议论的喊声。 “臭小子,”他笑了下, "今年手气不错。"“我们审核诊疗师作品?” 天大惊喜! 小徐眼睛放光,恨不能立刻冲进诊疗室。新兵们高兴欢呼,老兵们挑眉,表情平静 。 “队长,白送的诊疗片啊!”小徐: "上次检查,你症状又加重了,正好需要合适的诊疗片啊。” 熊队长冷酷无情地拍碎了小徐白嫖的幻想,嗤笑了声: "你以为这是送你福利?" "需要我们考核的是见习诊疗师,与成熟的正式诊疗师作品不同,他们的作品通常有各种硬伤。很多见习诊疗片辣眼睛是轻的,看这些破烂片子只会恶心反胃,让人三天吃不下饭。" “不会吧?”小徐挠挠头,他没考上大学服了兵役,对诊疗师还抱有幻想和滤镜: “都是高材生呢。" 队里老兵敲了下小徐脑袋: "泥人捏过吗?" 小徐: "??" “咱是粗人,不懂那些,我就给你打个粗糙比喻。指导员说过,诊疗师做片子跟咱捏泥人一样,捏人得逼真灵动,以假乱真才行。" “我以前审核过见习诊疗师的片子,有大脖子病的、四肢比例不协调的、脑袋走着走着掉下去的……”看小徐眼睛越瞪越大,老兵拍拍他肩膀: “奢望千万作品里碰上个出彩的,不如做梦去。” "梦里啊,啥都有。" 老兵们哈哈大笑,熊队长指着闪烁星光的画卷: “这些代表作品的星星,大半要灭掉。”“到时候咱们一起看,解压。” 小徐: "…… 虽然队长打破了幻想,小徐等一众年轻士兵对审核作品依旧满怀期待。10月10日,上午9点。 "观众朋友们好,我是金橙,欢迎收看诊疗师资格考试的实况转播。" 短发利落的年轻女主持人微笑着开口: “我们请来了诊疗师协会顾问童教授为大家做专业讲解。" “跟去年前年相比,见习诊疗师数量又有增加,东厦的诊疗事业在蓬勃发展。各大高校的人才俊杰层出不穷,身为前辈,我很欣慰。” “那童教授有没有额外关注的学生呢?”金橙笑意盈盈: “你觉得,今年有考生能点亮星环飘带吗?" 童教授微微摇头: "太难了。不过,点亮七星倒是有可能。" 想 到上次点亮星环飘带的作品,童教授眼里闪过痛惜之色,他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开始盘点今年各高校的天才考生。 “队长,上次点亮星环飘带的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熊队长当没听见,拎着小徐走进诊疗室。 小徐被熊队长强行塞进诊疗仓的,他兴致勃勃, "队长,我看到好片子,推荐给你!""队长,会不会有古东厦题材的片子?我喜欢看这个。"熊队长不置可否,你得走多大的狗屎运才能撞上? 他心如止水躺进诊疗仓,观看了三部作品,每部时间不超过5分钟,麻溜退了出来。熊队长再抬头,公共屏幕上,已经有数万颗星辰次第黯淡。诊疗片留存率低于10%并被战士们否决,意味着此次考试失败。战士们纷纷离去,熊队长看了眼还窝在诊疗舱里的小徐。他嘴角抽搐,破烂玩意也能看进去,果然是年轻啊,活力十足。小徐精神力融入作品。 黑白水墨在眼前晕开,自然随意的洒脱感扑面而来,小徐微微睁大眼: “好厉害的书法。”"太极张三丰?是部人物自传吗?" "经检测,您的精神失温症程度极低,可自由选择视角。" 小徐沉思了下, “主角吧。” 诊疗片融入精神力,通过不同视角观看,体验不同。 虽然没看过多少诊疗片,但他喜欢跟主角共感,体验百味人生。天旋地转,小徐倏然睁大眼,陌生的黄河浪涛席卷,汹涌奔流着。河中,矗立的石人竟缓缓睁开一只眼。 “元朝末年,天下纷乱,群雄并起,百姓流离失所,十室九空。” “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第30章 太极张三丰 大河声滔滔流淌,婴儿坠地啼哭。 "子时三刻,阴阳交融,此子命数非凡,待到他长成,可到清风观寻我。"“半卷《道德经》与你。” 阡陌乡村,草屋潦倒,六岁的张君宝撑住一条腿的破凳子,大眼黑白分明: “娘亲,我饿。”刘三娘捧出盛着野菜的大海碗,野菜乌漆麻黑做一团,混着草根树皮。 "娘亲,你也吃。" 瘦骨伶仃的母亲手掌粗糙,摸摸娃脑袋: “娘不饿,你多吃,长身体。大师说了,你以后会有大本事的。" 张君宝懵懵懂懂。 懵懵懂懂的小徐也听不懂,涩口难嚼的野菜也入了他口。他恶心反胃,却看见脸蜡黄的刘三娘在偷偷吞咽口水。 七岁的张君宝看着空荡荡的破败牛棚,杂草丛生的村子土路外一群人仓皇而来。他们恐惧地呼喊着什么,张君宝好奇,竖起耳朵听: “元廷跟起义军打到东宜城了。” “九叔公,快跑,鞑子又要征兵了。” "元军马上就来。" 张君宝母子被迫跟随大队伍逃荒,一路南下。 小徐与张君宝共感,孩童迷茫的恐惧疲惫与场景画面融入,让小徐身临其境。 他置身远古的封建时代,用双腿丈量大地,见兵就跑,见匪就跪,吃树皮草根,求天求地,望得一安身之地。 烈阳炙烤大地,张君宝嘴唇皲裂干涩,黑駿駿的小脸麻木冷漠。 累,好累。 走着走着,牵住张君宝小手的粗糙手掌慢慢放松,垂落。 不! 不要! 小徐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他眼眶泛红,隐隐从心底生出抗拒和绝望。替张君宝绝望。 "娘、娘亲?"张君宝茫然拖住摔倒在地的母亲。 刘氏瘦到脱了相,眼下青黑,嘴唇皲裂,青白脸若死人,恐怖难看。她咬牙使劲,脏污指甲扣进 张君宝肉里: "去泰元山,清风观!寻徐清子道长,说你是牛头村张姓子,生于庚辰年二月初九,子时三刻,他定会收留你,保你平安长大。" “孩儿,记住了!” 刘三娘声音嘶哑凄厉似恶鬼,麻木的张君宝突然崩溃,匍匐哭求:“娘,你别走。”"娃,好好吃饭,好好长大,好好活下去。" 刘三娘死了。 有好心的流民草草卷了张席子,替她插上木牌,简当坟头。失去庇护的张君宝混进流民小孩堆,却被更大的孩子欺负。“不要抢我的东西。” 张君宝死死抱住母亲留给他的遗物,被拳打脚踢踹进泥潭里。 "你没事吧?" 大孩子们泱泱离去,有个小乞丐扶起张君宝。两个差不多大的孩子扶持着,吃草根树皮到泰元山。 "总算到了。"小徐热泪盈眶,他仿佛就跟在张君宝身边,重重艰辛过山淌河。 道长是什么职业? 有钱人吗?会给别人养孩子?孤儿院院长?不然,三娘干嘛谆谆教导,临死前让孩子去道观。 小徐期待着,却变故突生,官兵强征流民,牙人抢流民贩卖。苦难总是降临在苦难的人身上。 两个孩子失散了,抱着《道德经》的小乞丐孤身一人寻到清风观。祖师像前,着对襟道袍的老道长白须白眉,盘膝打坐。 他垂眼看惴惴不安的小乞丐: “福生无量天尊。” "你从何方来?" “道长,请您收留我。”惴惴不安的小乞丐三跪九叩。“你从何方来?” 小乞丐咬牙,挣扎后抬头,求生欲熊熊灼烧: “我从牛头村来。” 鹤发童颜的老道长深深望小乞丐,合上双眼,掐算一番: “罢,留下吧。” “啊啊啊!”小徐要气死了。 "小乞丐?"张君宝还在着急寻找失散的同伴,担心他出事。“嗡~” 厚重的钟鸣似从天外来,饿了好几天的张君宝昏迷倒地,被奇装异服的光头捡回山。“谢大师救命之恩。”张君宝恭恭敬敬。 光头盘坐着,姿势跟老道士很像。 但光头背后墙壁书写着大大的佛字: "六根不净,烦恼不平。君宝,入我少林,出家人要守戒律,持心修行。" /> 小徐搞不懂道士跟和尚的差别。 都是宗教场所,这是要入教?!主角是宗教人士?!太出乎小徐预料了,诊疗片从没用宗教人士当主角的。他后知后觉,这古东厦题材的片子……太真实了。从逃荒到现在,身临其境。 “顶礼太清祖师。” “顶礼清风观诸代祖师,清风观第37代观主徐清子今日收徒张茂,望祖师庇佑清风,道统绵延,余荫不绝。" “张茂,上前掷篓杯!” 徐清子宽袍广袖,拂尘洒过张茂额头。 温和声音似吟诵唱咏,徐徐分明,响彻祖师殿: “三次圣杯,表明祖师同意,你才可入我清风观。" 青烟袅袅,香火气息,萦绕殿堂。小徐微微睁大眼,新奇。 现代东厦没有宗教场所,他们从破败中一路走来,只相信自己。特别是年长者,只信自己,信战友。 仪式庄重肃穆,诸道长着法衣,眼神郑重。殿堂中祖师像如神如圣,香火袅袅,有神圣到让人想顶礼膜拜的庄重美感。 "第一次掷杯,阳卦,圣杯!" 张茂虔诚祈求上苍,闭眼连掷三次,阳卦圣杯。篓杯最后一次落地,小徐跟着松了口气。 回过神,他又唾骂自己,小乞丐可是顶替了张君宝的位置! “张茂,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道家弟子。” “我清风观从太清一脉,持老君五戒。戒酒、戒杀、戒淫、戒盗、戒妄语。五戒乃持身之本,执法之根,破戒,不得修成正果。" “望你日后好生修行。” 张君宝在如来佛像三跪九叩,大德禅师为他去发。小徐陷入沉思: “这难道就是两个宗教信徒的故事?”场景很美,可宗教……现在闹得最欢的宗教信仰就是异类邪……教。 “张三丰在哪?” 他疑惑着,耳边陡然炸响惊雷,声似狮子吼,传荡在佛塔丛林。"都打起精神,想当武僧,就要吃苦!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少林弟子习武为强身健体,持戒修行,日日不可懈怠。"列队的沙弥身姿挺拔,出拳如龙,脚踩大地。 “砰砰”的整齐爆响带起尘土, "青龙出水! " “金鸡独立!” 沙弥整齐划一地呼喊着,喝声裹挟煞气,直直撞进人心,硬气十足。小徐一激灵,眼神追随武僧的动作,随同出招。沙弥们跟随武僧,一招一式,出拳带起风声。"这是……古武?" 飒气,硬朗! 小沙弥们打法刚猛,拳连一片,他看得热血激昂,想起自己军中练武,身临其境,仿佛自己也打得畅快淋漓。 “可惜,咱们的招式没古武帅。”小徐嘀咕。 “啪! 鸟屎落到张君宝脑袋上,沙弥们笑得前仰后合,武僧爆喝: “笑什么笑!” “罚站一天。” 被罚的小沙弥们双手环胸,倒立在红墙边上。 小徐不理解,小徐大为震惊! 这是罚站?还能这样罚?! 他们嘻嘻哈哈笑着闹着,武僧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大踏步走过,边走边敲脑袋: "态度不端正,晚上不准吃饭。" “再有下次,去扫浮屠塔。” 脚搭在红墙上的小沙弥颓丧地收回小脚丫子,身姿直直挺立在半空。小徐震惊到裂开: “我还只是个孩子啊!” 老祖宗七八岁就这么牛?! 正沉浸在少林拳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的爽感里,小徐精神恍惚了下,似乎又看见了清风观。与沙砾遍地,层层佛塔堆积的少林寺不同。 清风观后山,苍松翠竹,自然旖旎,风光绮丽。 袅袅烟雾在山间升起,似人间仙境。 "剑法轻灵,刀行厚重。剑为百兵之君,想要练好剑法,手要轻,身要稳。身随心动,眼到手到。" 张茂惊叹地瞪大眼。 他跟前,一个个师兄脚踏青莲,道袍随风而摆,似流云轻飘飘踏上翠竹。绿竹摇摆弯曲,持剑道士们迎风而立,他们踩着青竹莲叶出剑。剑似游龙,随心所欲,得心应手。 道长们道袍隐没翠竹,风荡漾,草木葳蕤,他们融入天地自然,似山水画,从容出尘。小徐仿佛看到了神仙中人,突然明白仙风道骨为何意。原来,这是老祖宗们讲的仙风道骨,天地自然! /> "想练吗?" “想!”张茂兴奋。 “提水去。” 大师兄当头扔来两个大水桶,罩住张茂。 清晨,张茂跟在师兄们身后,提空桶下山,踏山涧过河流,提水上山。 “张茂,你的桶里没有水。”没跟上队伍的张茂浑身湿透,踉踉跄跄,他抹了一把汗: “大师兄,我、我已经尽力了。" "嘭!" 空桶砸进张茂怀里,大师兄负手离去,不带丁点烟火气: “装满水缸,再睡觉。”“啊?”张茂脚底都是水泡,他咬牙,日日下山提水。这日,偷懒的张茂跑到山涧旁,随手丢出两个空水桶。 "啊!" 踩水上梅花桩的张君宝捂住脑袋,回头骂: “哪来的小贼。” 张茂拔腿就跑,张君宝脚尖踏过水面,从后面抓住张茂肩膀,手劲下压,骤然后扯: "想跑?""不准跑!" 长大成人的张茂身法轻灵自由,张君宝身似钢铁厚重,拳头砸下,重若千钧。水花四溅,他们踩着梅花桩,你进我退,招式动作漂亮。 小徐心潮澎湃,从张君宝视角感觉到了交手的爽感,恨不得自己也变成张君宝。正看得起劲儿,张茂左侧身,后扬脖颈避开攻击,收回了攻击,表情大变: “君宝?!” "嘭!" 张茂硬生生挨了一重拳,被砸下梅花桩。 他膝盖跪地,直直跪进水里: “张茂顶了你身份,是我错!” "你想如何,悉听尊便。" “等等,剧情这么简单?!”小徐以为两人顶替身份的仇恨是故事主线。 这就结束了?! 张茂见张君宝,认错干脆利落。 张君宝同样干脆: “我知道了,你起来吧。”等等诶,你不报仇吗?当初你那么惨,要不是大德禅师,你就死在外头了。 "你只是想活命,活命没有错。" “我死了,或许会恨你。但我活着,皆大欢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两人和好如初,小徐满脸茫然,读不懂他们。这就和好了?没有大战报仇?他们和好后,经常在山涧中对战,畅谈。 "脱脱要在河南征三万民夫修黄河。"“我爹就是修黄河死的!” 张茂攥紧拳头,张君宝悲哀唱起歌谣: “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起义军层出不穷,我师父说,天下要乱了。” 生在乱世,身如浮萍,渺小如尘埃,只能随波逐流。 "不想那些,咱们吃饭。" 张茂兴高采烈掏出油纸包: “我偷了两个鸡腿,咱俩一人一个。”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能食荤腥。”张君宝馋得流口水。 “你就当这是三净肉。” “三净肉是什么肉?” "这你都不懂?" 道家弟子张茂居然对佛家戒律信手拈来,张君宝满眼敬佩,挠着自己的光脑袋: “你不是道士吗?" “那又怎样?我将来还想当和尚呢。”张茂: "当和尚多好,理直气壮伸手要饭。" "当道士好,我想当道士,会算卦能吃肉不剃头。"张君宝梦想夭折,一直对当道士心心念念。"不如,我们换换?" “不行不行!” “我把清风剑法教给你,你不是一直想学吗?” "不行不行,道门密传,你不守戒律,要被逐出师门的。""错!我冒充你进清风观,这剑法本来就是教给你的。" “是不是?” “好像是诶。” “我们偷偷学,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张茂: "乱世将至,多学点本事好傍身。"张某和张君宝在少林寺和清风观两边跑,偷学功夫。 小徐好像也成了小偷,兴奋又胆怯,提心吊胆: “小心小心啊!”看守藏经阁的武僧师叔从他们身旁走了过去。 “呼。” 两个脑袋滑出床底: “吓死我了。” 小徐: “吓死我了。” “张君宝!” “啊啊 啊——”小徐惨叫,对上戒律僧怒睁的虎目。 "偷入罗汉殿,违背少林寺戒律,泄露心法传承,废去武功,逐出山门!"小徐惨叫: “要不要这么认真?师叔,偷学武功而已嘛!”"你认错人了!"张茂运起身法,一脚踹飞张君宝: "跑!" 他们背对背,撞开知客僧逃往清风观。 "拦住他们,少林棍阵。" 武僧翻跟斗,凌空踏步踩上同门肩膀。 长棍在他们手中宛如游龙,木棍成林,来回飞转。小徐眼花缭乱,心乱如麻,好像自己也被包围了。 眼前都是重重棍影,在武僧手中来回交替。 "各位施主,深夜来访,不知有何指教?" 戒律院首座和尚如怒目金刚,冷哼一声,跨出人群,指着徐清子: “好你个牛鼻子老道,指使弟子偷学我少林心法。今日,要给我个交代!" "师父!" 张茂和张君宝跪地。 "与我师父无关,是我二人互相学习功夫。" 张君宝: “我学了清风剑法,错都在我,请禅智师叔只惩罚我一人。”清风观诸位道长,闻风赶来,长剑出鞘,白刃森森。 小徐心惊肉跳。 他见过道士跟和尚上早课晚课,非常清楚清风观和少林寺的规矩。封建时代,规矩森严,破了规矩,就要受到惩戒。 张茂额头贴地: “此事由我而起,与君宝无关,我自废武功,请师父放过君宝。” “师父,君宝才是你命中注定的弟子,请您帮帮他。您说过,他前途无量的。”张茂重重磕头,额头磕出血来。 小徐眼眶发热。 清风观大师兄眼神凌厉,长剑指张茂眉心: “张茂,你冒名顶替,自身难保,不要废话了!”“我清风观,岂能出你这等道德败坏之辈?” “我今日替师傅清理门户!” 持剑在手的道长们踏步上前,步履轻盈,周身卷起清风。 戒律院的武僧们宛如怒目金刚,脚步踏地,行走间僧袍荡起灰尘,重重雷音似狮子吼: "清理门户! " 小徐眼神绝望,好像此刻被包围的人是他。前途无亮,完蛋了。 “福生无量天尊。”老观主轻甩拂尘,面上无喜无悲: “禅智大师,他们一时失足。” “阿弥陀佛,佛门弟子持心受戒,小善不扬,小恶不除,将来必成灾恶。” 禅智: “观主,少林弟子习武持心守戒,不可以武称雄。他们为学武功,双双破戒,心性不定,冲动莽撞,绝不可轻纵。” “阿弥陀佛,”张君宝的师傅匆匆赶来,双手合十,面色悲苦:“禅智师兄,还请网开一面。”“张茂张君宝,尔等犯下大错,闯过少林十八铜人阵,允许你们下山离去。”"即日起,尔等再不是我少林/清风弟子。" “十八铜人阵?有没有棍阵厉害啊?”主角嘛,果然是他入戏太深,不会死哒。张君宝二人踏入阵法,被修练硬功至化境的师叔师伯们揍得遍体鳞伤。小徐嘶嘶倒吸冷气,居然听到了金铁交鸣声。 "硬碰硬,我们不是对手,用清风剑!" 十八铜人阵势神鬼莫测,隐隐相和。张君宝他们似过街老鼠,在阵势里倒地打滚,狼狈逃窜。 小徐心惊肉跳,身体在诊疗舱里胡乱挥动,路过的熊队长扫一眼诊疗仓跳动的精神力数值,平静的眼神刹那变化: “27%?!” “嘶——”真的假的?! 这小子真走了狗屎运,撞上了好作品?! 闯过十八铜人阵的张茂二人顶着满头包,站在山脚,他俩异口同声,手戳对方: “哇,你好厉害,背着我修了什么功夫?" “没有啊!” "别骗我啦。十八铜人阵法相合的力量被你震飞出去?""肯定是你师父收买了师伯师叔,给了咱俩一条生路。"“哇塞,好师父,不枉徒儿拜你啊!” “君宝,下山做什么?” 张君宝麻溜蓄上头发,他装模作样,捏须拿调地开始算卦,兴奋的要死。 “看我!”张茂剃度成了和尚,双手合十作揖: “阿弥陀佛,这位善信,不知能否施舍一点粥饭?" 小徐嘴角抽搐,人家是入错行,你俩是信错神,入错教。但,掐手指算卦,算完就知前世今 生,好装逼的样子。 想学!老祖宗教我! "滚开,都滚开!" 鞭子打得行人仓皇奔逃,讨到饭的张茂摔了个狗啃泥,碗碎一地。张君宝痛心地捡起算卦布, “谁这样没公德呀!”光鲜亮丽,浑身珠宝环佩的女子在客栈前侧身,回头。行人低头,窃窃细语, "她是那个凶恶的蒙古郡主?"郡主冷笑: "大胆恶徒,口出狂言,拿下。"大批官兵涌向张君宝二人,他们震惊举起双手,瞪大眼睛,疯狂逃跑: “我没犯法。” "冒犯郡主,杀头大罪。" “拿下!” “你们别逼我,别逼我啊——我要还手了!”张君宝大长腿横扫,三脚踹出,官兵跌进人群,撞飞十多米。 街道轰隆乱了起来。 "大家一起上!杀了这个搜刮民脂民膏的妖女!""杀妖女,灭元廷!" 四面八方、屋前屋后、打扮各异的江湖人腾空而起,长枪如龙,刀剑纵横。小徐看得眼花缭乱: “哇靠!” 蒙古郡主连连后退,身边数名高手接连甩出武器。双方交战。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兵器碰撞的金铁交鸣声震荡人心,小徐长到十八岁,第一次见到如此之多的武器,他眼珠子都瞪出眼眶了: “这么多?!” 怪模怪样的兵器在打扮迥异的江湖人手里如臂使指。 “我喜欢这个!”小徐盯着挥舞斧头的壮汉,豪爽阳刚,砸人铁定爽到爆炸。“啪!啪啪!” 蒙古郡主白金色长鞭甩出噼里啪啦的火星,似长蛇席卷走三人兵器。 “我去,这个也超级帅!”怎么可以这样帅气洒脱? 每个兵器他都喜欢。 小徐幻想着自己拿这些武器干架的英俊身姿,不知道,是不是能跟他们一样。 “哇!这是什么?” 小徐盯着突然冒头,出现在张君宝二人身边的清俊儒衫男子。 书生啪得打开黑金折扇,扇面替两人抵挡住官兵长枪,嗓音出人意料的清脆: “笨,还不快躲开。" 折扇缝隙夹住枪尖,扇 面迅速翻转,宛如旋转罗盘,官兵武器被卷到一起,惨叫声无数。三人迅速躲到桌子后头。 “嘭!” 两个官兵当头撞来,桌子噼里啪啦,木屑碎了他们一身。 “逆贼!” 书生吓了一大跳,杏眼圆瞪,折扇打官兵脑壳,对方晃晃悠悠,转个身扑通倒地。小徐疯狂咽口水: “我喜欢这个,这个最最帅!” 干脆利落,潇洒俊逸。 大战后的街道凌乱不堪,行人奔逃,木桩子倒了一地。蒙古郡主收手扬鞭,眼神冷厉: “卑鄙的汉人,抓住他们!” “是,郡主。” 海捕文书贴上街头。张君宝跟张茂小心翼翼,不敢住客栈,趁黑天冒头出现。 “两位!” “你们好像被拘捕了?” 扛斧头的大胡子壮汉哈哈大笑,张君宝咬牙切齿,张茂当头一拳砸他眼圈。他们倒霉透顶,就受这群混蛋池鱼之秧。 “两位好汉,元廷天怒人怨,脱脱征发十万民夫修黄河,那都是我们的同胞!蒙古郡主在天灾人祸之际搜刮民脂民高,征民夫服兵役,泰元城百姓再无生路。城外难民过万,我等江湖义士岂能袖手旁观,一起杀郡主,开仓放粮!" "不错!" “天下兴旺,匹夫有责。元庭残暴,我等当光复汉室,解救百姓于倒悬。”抚琴女子轻声叹。"出家人不得杀生,但开仓放粮,赈济百姓,我等义不容辞。" 小徐疑惑,满脑袋问号: "等等,这都说了是杀头大罪,你们不考虑一下?就跟人家一起干了?!" "还有,你们才认识一天啊!" 然后,小徐看见三教九流所谓江湖人见面握拳,大家汇成一股,开仓放粮,还故意挑衅元廷官府: "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元廷走狗,人人得而诛之!" 小徐陷入沉思: "这……"好奇怪,这种奇怪的逻辑,是所谓江湖人的逻辑吗? 蒙古督军与郡主震怒,竟然收捕大批难民,吊在城墙墙头。 “江湖客,尔等自诩道义之辈,想必不介意以你命换他命。听着,逆贼 一日不出现,我杀一人。两日不出现,我杀十人。三日不出现,我杀百人!" "十日不出现,我屠一城!" "救命,救命啊……”难民瘦骨伶仃,嚎哭跪倒在地,磕头不止: “大人,大人放过我吧。求求你,我家里还有孩儿要养……" "噗!"血溅五步,难民倒地,了无声息。 小徐瞪大眼,几乎不敢置信,血脉贲张倒冲头顶,愤怒到目眦欲裂: "怎么能?怎么敢?!" 蒙古督军哈哈大笑,身边官兵肃穆而立,甲胄叮当作响: “你们汉人爱讲大道理,舍生取义,我给你们机会!" 小徐怒发冲冠,恨不能亲自冲杀过去。 “秦参谋,你快过来看看,这台诊疗仓是不是出岔子了?”熊队长站在小徐的诊疗仓旁边。 精神力波动抵达45%,他满脸焦急。 见习诊疗片质量差,不会让战士产生这么大精神力波动。秦参谋也觉奇怪,仔细检查了一番: “没问题,情况很正常,诊疗舱运行正常。” “叮!” 小徐缓慢睁开眼。 他眨了眨眼,耳边回荡着歌声: "……不疾不徐任水流,天高海阔在胸中。" 血战后仅存的几人踏马而行,芦苇摇摆,夕阳下,四方身影远去。 书生折扇轻摇,抱拳, "各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江湖再见。”缺了一臂的大胡子仰头灌酒,哈哈朗笑: "道士,天高水长,后会有期。" 踏马而行,不期相遇。 相见数日,他们并肩作战,洒热血峥嵘,离去洒脱,不多一句问候。人间若能相逢,就是乐。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意蕴悠长。愁绪偏生,又是如此,洒脱自然。 江湖人,江湖见,不期相遇,或许相逢。 这就是江湖人? 他有些明白这些人的逻辑了。 "太极两仪,浑圆如意,因势力导,借力打力……" 离去的张三丰踏云海落霞,送张茂尸骨 回乡。 他道袍飘摇,追上大漠戈壁数倍于自己的敌人。 顿悟太极,掌法如水,虚虚实实,柔中带硬,劲力汇聚于掌中,聚散流沙,心随意动,以一当十,为百姓除害。 一代宗师,武当太极,张真人。 “我要再看一遍!” 小徐再次躺下去,胸腔里激荡着情绪。复杂,莫名。 《太极张三丰》跟其他片子都不同,似热血似惆怅似江湖似庙堂。他回忆起来,竟隐隐向往,那豪情万丈,舍生取义,江湖不老。更震撼于十八般武艺、刀枪剑戟的花样碰撞。 原来,在远古的封建时代武术穷尽变化,招式繁杂多样。 “太厉害了!”小徐喃喃自语着, "这位诊疗师一定功夫深厚,是超级古武高手!"小徐沉浸在诊疗片的世界里回味着,熊队长无可奈何,把他提出诊疗仓。 "醒醒,该醒了!" "什么片子,这么厉害?" 熊队长微微挑起眉头,就算小徐年轻,诊疗仓数值不会骗人。 真撞上了天才之作? “队长,是个特别特别厉害的诊疗片,我从来没看过这种类型的,怎么说呢……”小徐疯狂安利,话到嘴边,一时竟然不知从何处说起。 每一处似乎都有想说的,他有万千感慨。 "古东厦题材?”熊队长诧异: “什么类型的?" "……额,”小徐一时卡壳: “热血?江湖?" 江湖? 熊队长莫名其妙,听都没听过这词。 秦参谋扫了一眼诊疗仓界面: “是功夫武打片。” “功夫?”小徐眼睛发亮,回忆着片子里的出拳招式, "原来叫功夫片!游龙戏凤!少林寺,清风观还有武当太极拳……我想起来了!队长,你是不是说过有个道士朋友,他会算卦吗?!能不能给我来一卦?" “他是哪一脉传承,也是太清祖师吗?!那他会不会古武?” 熊队长: ".. 道士?好像是,那家伙已经穷的吃不上饭了。道士具体干什么……他到 现在都不清楚。看了个诊疗片,这小子突然长学问了?! 熊队长看文化人秦参谋,秦参谋摇头: “没听过。” "《太极张三丰》?"熊队长升起了好奇心: “我也去看看。”"啊啊啊——老祖宗牛批!神话居然也能这么热血!" 秦参谋: "???" 角落诊疗舱里又蹦出来个战士,他满面潮红。 发现周围人都在看自己,年轻战士很不好意思,搓着手: "太激动了,对不起。"熊队长半开玩笑,双手环胸: "难不成,又有部天才之作?" 年轻战士满脸兴奋,攥紧拳头,精神力饱满澎湃: “我好久没看见这么好的片子了,古东厦题材!" 秦参谋诧异: “又是古东厦题材?今年居然有两部出色作品?” 他走过去扫诊疗仓, "《祈神》?精神融入度76%,精神海上浮17%?!"秦参谋调出了年轻战士的精神失温症病例,眉目迅速染上笑意: “中度转轻度,厉害。” “老熊,咱们今年赚大了!这回的见习诊疗师群英荟萃,人才辈出。”秦参谋眉梢眼角带笑,这波……似乎能白嫖啊! 古东厦题材?这是胜利学院发力了? 第一军校。 冥蝶儿跟曲江池相对而坐,齐齐打了个喷嚏。冥蝶儿: "曲神,想个法子?" 曲江池面无表情: “我做我的诊疗片,有何错?我会给学校争光的!”至于怎么争光,你管我!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老师,你加了古东厦元素?”冥蝶儿撇嘴: “你跟我一样,心虚。” 曲江池义正言辞: “我没做古东厦题材的片子!” 我就是加了些许元素进去,不算改动。我还没让学校支持一下我的争光事业呢! 冥蝶儿叹气,撑着脸,冲动后开始惴惴不安,“我本来不打算参加这次考核的,要是做了古东厦元素还失败……" “嗯?”公共屏幕上,一颗星辰突然放出璀璨光芒,移动位置,逼走其他星辰,迅速靠拢主星位置。 “天枢157号?我的,我的!”冥蝶儿 兴奋到小脸通红: “啊啊啊——苏冬夏,我记你一辈子!” 第31章 《祈神》与《禁忌雕刻师... 冥蝶儿呼吸急促,压抑不住兴奋,面色潮红。都说曲江池是妖孽,其他人都成了不值一提。 冥蝶儿很不甘心。 有时候,努力追不上天分是如此悲哀又难以改变的事情。 这是第一次,她的作品比曲江池更快,最先脱颖而出。 曲江池竖起大拇指。 天枢百万星辰,冥蝶儿的星辰光芒还在增长,明显压过其他作品一筹。难道是加了古东厦元素的原因? 以冥蝶儿表现出的创造力和底蕴,正常情况下,她无法通过考试才对。曲江池少见地好奇: "你做了什么题材?" “神话!” 宇宙里,诸多科技文明都有对大宇宙意志的信仰。 冥蝶儿爱各种神话玄奇, 《祈神》开头,她让混沌的大宇宙意志显化,平等给予诸多文明叩见自家神祇并祈求赐予的机会。 代表不同文明祈求的人或贪婪或智慧,或平静或激动,冥蝶儿抓住了不同文明的神话精髓和文化内涵。 有的赐予变成惩罚,有的变成捉弄,笑料百出,滑稽逗趣。 B级精神力的秦参谋手背在身后,漫不经心点评: “颇有灵气,但剧情太薄弱。” 他蹙眉想: "重头戏是失传的古东厦神话?" 混沌大宇宙意志虚空俯瞰: "东夏人,说出你的愿望。"黑发黑眼的东厦代表目露茫然,不似其他文明迫不及待说出请求。她踟蹰站在原地,嘴唇蠕动,声音低弱: “我不拜神。” “我不知道要祈求哪位神。” 实现愿望的其他文明代表表情各异,大家指着东厦代表哈哈大笑。 真是个异类,连拜谁都不知道。 秦参谋面具般挂在脸上的微笑冷下来,这段剧情让他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很多科技文明不信神话,但能矗立宇宙的文明历史悠久,有各自不同的神话传说。 东厦文明破而后立,神话破碎在历史中。 他们不信神,神话破碎,小事罢了。政府不放在心上,秦参谋也不看重神话。 可星网发达,总有些跳梁小丑指桑骂槐,让人不爽。秦参谋眼神又冷了三分。 r />接下来,是你找到神话,给各大文明啪啪打脸?什么破立意!秦参谋意兴阑珊,琢磨着出去得好好跟吴彤讨论下思想道德问题。 无意义的自我幻想要不得。 在各文明代表异样的眼神中,东厦代表开口了: “我平时,只拜祖宗。” 其他文明: "??" “隆——”虚空虫洞席卷东厦代表,大宇宙意志传递出信息: “如你所愿。” 秦参谋: “嗯?”这个剧情展开跟我想的好不一样。 东厦代表睁开眼,身处原始莽荒大地,文明萌发之际。 远古部族的东厦先民裹草裙树皮,追逐打猎。 他们见东夏代表衣着华贵奇异,匍匐而跪,口呼天神。 东厦代表慌里慌张,跪下: “老祖宗们,别跪我。” "天神,您怎么也跪下了?!" “老祖宗,您跪我,还这么多人,我怕折寿啊!”万一里面有我祖宗的祖宗呢?两头对着跪,磕个没完。 直到部落首领寻来,东夏代表阐明身份和目的。 首领: "未来的炎黄子孙啊,您穿着华美艳丽的衣裳,纵横天地,穿越时间而来。我这样破落贫瘠的祖先,又能给予您什么呢?只恨我无用无能,让您白白浪费了机会。" “请先住下吧。” 东厦代表到来第二天,十日横空,湖泊蒸发,庄稼枯死。 秦参谋闻着空气都要被灼烧的焦糊味,看东厦代表追随部落神射手大羿,杀天神,灭怪物。"只剩下太阳,要怎么办呢?"秦参谋有些焦虑烦躁,他打心眼里不愿意看见接下来的剧情。 对,我懂。 神爱世人,拯救苍生。 这与他理念不合。 秦参谋即将突破A级,他意志力过人,是典型的成熟且精神敏锐的高阶觉醒者战士。 他们自有想法理念,深度沉浸融入诊疗片很难。 “唉,东厦诊疗系何时能走出困境。”秦参谋忽然神游天外。 理念相合,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上加难。 大羿跋山涉水,步伐坚定,徒手爬 上屹立天地的神山。 东厦代表忐忑: “羿,大羿,你要往何处去?!” 神山飘渺,直插云霄,雄壮威猛的神射手,立于山巅。 太阳光越发炽烈,照的人睁不开眼,仿佛在不满。 这区区凡人,也敢逆天。 东厦代表后知后觉,震惊骇然: “羿,你、你……” “毁我庄稼,害我部族,”大羿神弓拉成满月: “我要射日!” 东厦代表: "!!!" 秦参谋被瞬间拉回神智: "??!" 好胆,好英雄,合他口味! 神山山下搀扶着走来各个部落的远古先民,他们仰头望日,呐喊咆哮: "射日!"喊声震荡天地,平平无奇的弓箭射下灿烂烈阳。 烈阳坠向大地。 轰隆声应和着秦参谋的心跳。 荒谬的情节,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是先祖流传千年的射日神话。 "对不起,让你白跑一趟。" "不,”东厦代表躬身作揖,跪地叩拜: “我的先祖,您已经把最宝贝的射日精神传给了我,它在血脉里流传,它比任何宝贝都珍贵。" 秦参谋精神力激荡,身临其境,融入先祖后辈的对视画面中。 仿佛,跪下的未来者是他自己。射日,射日。 不屈不挠,不卑不亢,无所畏惧。 "古东厦神话,这样的神话是我们需要的。" 秦参谋喃喃自语,空间化为混沌,精神力席卷回精神海。退出去前,秦参谋眼尖地扫到了几行字。 “鸣谢赵天清指导。” "特别鸣谢苏冬夏射日神话素材提供及指导。" "赵天清?!" 秦参谋目露惊色。 他坐起身,扫一眼诊疗舱: "精神力融入度15%,精神力波动7%。"秦参谋起身刹那, 《祈神》星辰光芒大放,已经占据了主星半边位置。时时刻刻关注作品状况的冥蝶儿心都快跳出喉咙了,呆呆傻傻。见习 诊疗片审核分两个阶段。 七大星域选出前百名作品占据主星位。 第二阶段,专业审核团点评作品。 "曲江池,我要进前百了!" 冥蝶儿高兴蹦起来,眼眶湿润。 参加审核资格考的新生很少,大半考生是完成三年基础教育的家伙。甚至,还有很多高年级没通过考核的。考试藏龙卧虎,冥蝶儿其实对自己很没信心。 “喂,你的作品呢?该不会要被我踩下去了吧?”这回,冥蝶儿扬眉吐气。她居然能品尝到镇压曲江池的滋味。曲江池瞥她一眼,默默低头吃饭。结束了审核的秦参谋等人也在吃饭。 餐厅里,喧哗议论声四起,明显比平时热闹。小徐唾沫横飞地跟人安利《太极张三丰》,恨不得压着所有人去看。 "射日神话更爽爆炸!我就说,咱们随老祖宗,头铁不服输,几千年没变过。太阳敢晒我,我就把你射下来。" 餐厅突然安静。 说话的吴彤吞咽口水,跟着秦参谋起身。 将军周华年端着餐盘到他身边坐下,随意摆手: “大家吃饭。”议论声立刻小了。 毕竟是年轻人,等了一会,他们又絮絮叨叨起来。周华年听着: "古东厦题材?" “是。”秦参谋微微侧头,声音低弱: “胜利学院有两部作品非常厉害。” "首长,我想……" “吞吞吐吐,说!” 秦参谋划出虚拟屏幕: "诊疗效果极佳,能不能在全军推广?"审核见习诊疗片重要,那是对全军。 对普通战士而言,浪费时间去审核寻找烂片,不如将精力放在好片子上。 “嗯,可以。” 周华年好似没看见秦参谋犹犹豫豫的表情,吃完饭,冷冷丢下一句: “年纪轻轻,想太多。” “干活去!” 秦参谋加班写完公告,餐厅只剩下他一个,有异族厨师在打扫。"不琦?有ai打扫机器人的,你怎么不用?"秦参谋惊讶。切克尔厨师摇头: "厨师必须亲手擦干净厨具,这是规矩。" />秦参谋:"……"算了,尊重你们文明的规矩。 不琦: “听说你们有免费诊疗片看?我能看吗?” “随便去,你还可以叫上其他人一起。” 虚空要塞雇佣了星际兵团驻守外围防线,雇佣不同的文明种族担任他们擅长的职位。 诊疗片不要钱,对C级战士还挺有吸引力。 不琦拉了好友进诊疗室,他们手脚麻利,把数个诊疗仓连接起来。 海族、切克尔族、精灵族等不同种族的觉醒者站在混沌空间里,随意地挑选着片子。东厦诊疗片对他们没吸引力,毕竟,在东厦呆这么久,多多少少看过几部。 嗯,就那样,很一般。 他们不觉得见习诊疗片有治疗效果,反正不要钱,我凑个热闹。"不琦,随便挑个。白嫖来的见习片子,没好货。" “7,别着急。”温温柔柔的透明翅膀羽族轻声细语。 声音空灵又圣洁的男性海族暴躁反驳: “我叫798273971!” 海族眼神骄傲,不厌其烦地解释: “这是独属于我出生的韵律,是大海赐予我的音符。” "好吧,798。" 不琦担心他们吵起来,赶紧选一部播放: “开始了。” "禁忌雕刻师?" 众人继续交谈说话,根本不在意片子。 “嚓——” “嚓嚓嚓——” 优雅、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刻刀,木屑簌簌落地,他认真雕刻着,指腹有厚厚的老茧。烛火跳跃,镜头拉远,雕刻师背对屏幕,黑色风衣垂落到地面。 "这事儿啊,我听流浪星际的老掮客说的。" “宇宙各文明总会发生些莫名其妙的死亡事件,他们失踪的离谱,或许,你们都听过这样的传言……" 雕刻师手中木雕成形,他手掌摊开,轻轻举起。 "不琦,他雕的是切克尔族!" 不琦大大咧咧翘二郎腿,嘴巴不停歇地咀嚼着吃食。 他翻了个白眼,完全不奇怪切克尔出现在东厦诊疗片里: "东夏人奇怪得很,做不出多少美食,但一个个都是吃货。我们切克尔族一半成了东厦厨子。" “我知道,他们梦里也在想烫锅,恨不能打架也带上我们。” “哈哈哈!” 其他人笑出了眼泪。 东夏人到哪都要带一个切克尔厨子的梗很火,原因是有一日切克尔文明想举办星际美食节,忽然发现报名人数少了一大半。 他们后知后觉,发现好手艺厨子严重流失。仔细一查,全跑东厦去了! 切克尔族骄傲又愤懑,疯狂提升薪酬想找回他们的厨子,还跟东厦外交部交涉,强烈抗议东厦恶意争抢切克尔名厨的行为,向全宇宙昭告了东夏人全都是吃货。 然后,切克尔政府宣传以后,更多厨子跑到东厦了。甚至,全星际的厨子都想往东厦跑。 黑风衣雕刻师把小木雕放到一位切克尔厨师的店里。 切克尔厨师奇怪,他捡起木雕,随手放好,架锅开火处理食物。小小的店面人流熙攘,顾客络绎不绝。红日初升到夕阳落山,厨师都在做菜。 798等人聊着天,说最近的趣事儿,心思完全不在诊疗片上。他们没注意,大大咧咧的不琦放下了二郎腿,逐渐融入剧情里,傍晚,切克尔厨师哼着小调炒菜。 白天太累,他在开火前旋转锅子,烧了锅子内壁。 不琦皱眉,隐隐不安。 切克尔族文明敬畏崇尚食物,他们的神话也都是食物神。 切克尔的厨师非常珍惜食材,他们文明起源的第一位厨师认为食材有灵性。食材被取用后,还残留着怨念跟灵性。作为厨师,必须谨慎小心地处理食材。为了保留食材灵性驱散怨念,他们有各种开火关火的忌讳。这些忌讳有大有小,来源说法各不相同。 其中大的忌讳,还混着恐怖惊悚的传说。 星际了,大家都不信这个。但厨子为了保证食材灵性,会避免犯忌讳。 这是受文化根深蒂固影响后的本能,觉得不好,应该避免。 不琦疯狂吞咽口水,在其他文明种族眼中平平无奇,甚至是正常的画面在他眼里处处违和。 画面镜头的处理也叫他不舒服。 厨师做饭,他坐立不安。 />切克尔厨师似乎是太累了,大小忌讳犯了个遍。他恍若未觉,吃完晚饭,迅速上床睡去。 店里摆设沉静,昏黄的灯闪一闪一闪,明灭不定。小木雕安静矗立,与凌乱摆放的灶具和食材相映成趣。 极其正常的画面,不琦看得脚底板生凉气,这厨房处处透出邪乎。"不!你怎么不收拾灶台?!"不琦浑身难受。 凌乱摆放食材是禁忌。 这是对食材灵性的亵渎! 会引来不详和邪异,会让食材灵性躁动的。 恐怖暗流在汹涌澎湃地压抑着,仿佛随时都会抵达,看似普通的食材也诡异起来。不琦提心吊胆,紧盯住第二日起床做饭的厨师,期望他发现不对,赶紧纠正错误。 可惜,事情没有如他想象发展。 最初,厨师意识到自己犯了忌讳,立刻手忙脚乱,心神不安地更正。 但慢慢地,厨师仿佛忘记了这些是忌讳。 "诶呀,错了错了!不可以这么做!" 不琦越发坐立不安,恨不能冲进片子里,去阻止厨师愚蠢的行为。他不由自主将自己带入了诊疗片,想象自己做饭的画面。 身前身后,食材在盯着自己。 他们会活过来,会拖着厨师成为跟他们一样的食材。 面目模糊的木雕一日日生动起来,五官与处处犯忌讳的厨师如出一辙。 小店开始出现莫名其妙的说话声,声音尖细不似人声,等厨师转头寻过去,又一切正常。有时,厨师一觉醒来,食材和灶具的摆放位置会发生变化。 跟昨晚的位置截然不同。 切克尔厨师开始疑神疑鬼,脾气暴躁,甚至拿起餐刀四处挥舞,寻找异常时吓到了顾客。 "不琦? "不琦?" 789喊了两声没回答,随手拍不琦肩膀。 “啊——” “啊啊啊——” 全身心投入诊疗片,恐惧又期待后续发展的不琦整个人跳起来。惊恐的尖叫声传荡开,听得人头皮发麻。 “不琦,你干嘛?!”羽族吓得收拢翅膀。 不琦 脸色惨白,身体颤巍巍。 好似坐了过山车,汗湿后背: “你吓到我了,我在看恐怖片呢。” 其他文明的家伙茫然: "??" 798歪头看屏幕上做饭的厨子,人流熙攘,日常贩卖。 多正常啊! “恐怖片?”“我怎么没看出来?” “诶呀,”不琦惊魂未定,盯着彻底跟厨师五官一致的木雕,后脖颈都在泛凉气。 他现在看食材都像是在看死神,机警地往人群里凑,努力寻找安全感: “他犯了这么多忌讳!灶台摆放位置不对,居然把玉兰树根泡在水里,还有……" 众人:黑人问号脸jpg 798转头: “恐怖吗?” “没感觉。” 不琦气急败坏: "诶呀,你们不懂!" "别说话,别打扰我!" 不琦死死揪住789的袖子,眼神害怕期待,继续看。 黑夜降临,神经衰弱的厨师不敢睡觉,他握住餐刀,巡视店铺。"叽叽叽——" 凌乱摆放的食材动了起来,它们在交谈讲话,跳动冲向厨师。厨师恐惧,瞳孔骤缩,惊慌失措地撞飞餐桌。 跑出小店,他连滚带爬,大喊大叫。 他努力寻求庇护,旁人却根本看不见爬动的食材和餐具,以为厨师疯了。不琦有些不敢看了。 他哆哆嗦嗦。 惊悚音乐里,木雕立在街道,看厨师被蜂拥而至的食材拖进锅里,成为同类。黑风衣的雕刻师走过街道,捡起与真人无异的木雕,身影缓缓消失在迷雾中。"破片子笑死我了,主人公被食材给炖了。" "你们懂什么!" 最明白切克尔厨师忌讳的不琦深深体会到隐藏在日常里的恐惧惊悚。不琦疯狂往嘴里灌饮料,疏解紧张恐惧: “好厉害的诊疗师!”对切克尔文明的忌讳了如指掌。 这种了解文化根源,从日常入手吓人的手法跟贴脸杀刺激完全不一样。没有任何大场面,却让他回忆起来就隐隐不安,甚至害怕。 他甚至不由自主地开始想象 ,如果自己犯了那些忌讳,如果我回去试一试……不行不行,不琦你别发疯。 "不琦?" 大家面面相觑,因为不琦反应奇怪,终于将更多注意力转到诊疗片上。 “嚓——” “嚓嚓——” 黑风衣雕刻师随手将切克尔厨师塑像放到桌上。他拿起刻刀,活灵活现的海族木雕出现。 "这回是海族?" 798来了兴致,双手抱拳,昂首挺胸: "不琦,你得好好跟我学学,胆子大点,才能活得更长久。" 798经历了跟不琦类似的遭遇。 海族视大海为信仰,对唱歌这件事崇敬景仰,视为跟人族敬神一样的庄重之事。在海族木雕的影响下,唱歌的男性海族不停犯忌讳。在其他文明眼中的日常画面,令798开始不安,细思极恐。最后,见海族爬上熟悉无比的礁石,昂首唱歌。 798空灵的声音颤抖,抓住了不齐的袖子,闭上眼: “我、我……我不敢看了。”这种场面、这种感觉相当奇妙。 文明忌讳的日常在其他种族眼里平平无奇,在他们眼里,处处都是不安不祥。是要引爆的炸弹,是不安的根源。 五个不同种族,五种根植于日常的恐怖令明白人头皮发麻。从来没想过,还会有这种可能。 不琦对厨房有点抗拒, "……如果我这么做了吗会不会真的被食材拖进锅里。"啊,好恐怖,好……想尝试一下。最后的木雕是个东夏人。 不琦等人亢奋地交流着,仿佛成了文明交流大会,诉说自己的恐惧来源。羽族等观众也感受到了这部诊疗片子的厉害。 他们看不明白最后东厦文化隐匿于日常的忌讳,但却看得很认真。路过的东厦人对神像指指点点。 “也不知道这哪犯忌讳。”不琦眼睛明亮: “早知道让蓝也一起来了,这个东厦诊疗师好厉害,对我们切克尔文明十分了解。" “他对我们的忌讳也很清楚,非常博学。”798也补充,头皮发麻的刺激过后,是高兴和佩服。"这种表现形式,前所未见!" "看似平凡的画面隐藏着我们内心里最恐惧的东西,这真的只是见 习诊疗师吗?" “我以前对东夏诊疗片没印象的,他们恐怖片做的比恶心财团强!” 恶心财团是外号,长盛财团做恐惧片起家,带歪了整个星际恐怖片。 不琦疯狂点头: “我只以为这群家伙是疯子,很能打。没想到,诊疗片这么厉害,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以前看完恐怖片就反胃刺激了,今天看东厦恐怖片却是真正地打心眼里恐惧。 “我要重新看一遍。” “我也去看。” 不琦迅速切断精神联系方式,单人模式观看了。 留下没体会到细思极恐的人失望透顶: “可恶的诊疗师,我们的文明也有忌讳啊!!!”不是顶流就能歧视吗?过分。 第32章 苏冬夏别开生面的出名方... 不琦融入精神里,认认真真从头看到尾。 "东厦故事收尾,跟前面不太一样,”不琦跟798讨论: “我不了解东厦的文化忌讳,但主角结局……" 他想评价,话到嘴边,不知如何诉说。 789接上话头: "命中注定,很奇妙。" "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故事里,穷困潦倒的东厦人人怨天尤地,看谁都不顺眼,对神像指指点点,骂骂咧咧:“不长眼的老天爷!” "只要能荣华富贵,怎么样都行!" 他的话应验了,他得到了荣华富贵。父母被恶意撞死,他得到一大笔赔偿款。女朋友傍上大款,甩给他天价分手费。 好友骚操作把自己父母留下的破烂遗物卖出了天价。他珍惜珍爱的日常所有化成荣华富贵,铺天盖地砸落下来。他遇到的每一件事,每一个人会成为金钱落进他口袋。 到最后,富豪又流落街头,癫狂地哈哈大笑,如第一次出现那般。他砸碎酒瓶子,仰天唾骂: “该死的老天爷。”然后,他跪到唾骂过的神像前,痛哭流涕。 他反悔了。 曲江池对文明禁忌信手拈来,对古东厦的民俗故事研究甚少,所以,取了巧。 男人跪在佛像前痛哭。 黑暗里,佛似神似圣,如妖如魔,那种因果循环的宿命感扑面而来。 诡谲佛像拈花微笑,黑风衣雕刻师再次出现。 "……嘘,别打扰那位禁忌雕刻师。听说,见过他的人都死了。" 声音悠长,雕刻师如初见,他拿起刻刀,继续雕刻,目光在诸文明种族流转。 结尾故事带着留白意蕴,是曲江池从苏冬夏身上学来的。 从小到大,苏冬夏是第一个光明正大击败他的同龄人。 曲江池研究了苏冬夏的所有作品,然后,他悟了。 灵感爆棚凝结出的心血令所有能看懂片子的观众惊为天人。 * 10月28日。 "上午好,我是主持人金橙。见习诊疗片资格赛已经进行了半个月,到目前为止,已选出前 一千部优秀作品。" "第一阶段会综合战士的诊疗表现对作品打分,截止今天上午,有136万部见习诊疗片通过考核。" "一千位见习诊疗师脱颖而出,将进入第二阶段专业评委打分。" 金橙伸出左手,四周跳跃出大大小小上百个屏幕。 不同通讯屏幕里坐着或模糊或真切的人,他们时不时抬抬手,头顶跳跃出高低不一的作品分数。观看人数飞速增长。 诊疗资格考试距离普通人很远,但诊疗师的实力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文明的力量,普通人也很关注。 新闻直播一方面是彰显文明的强大,一方面也是让公众监督。评委们的小屏幕在两侧,最中央屏幕上显示着排行榜。每一秒,排行榜上的作品名次在跳跃改动。有的一落千丈,迅速跌落,有的迅速上升。 排名16的冥蝶儿悠闲自在,突然,她发现了一部跳速超快的作品。698位,天权97号作品。 97号排名比较低,但在专业评委打分开始后迅速攀升,短短半小时内,它从600多名直跳到前百。 冥蝶儿嘴巴张成O型, “跳得好快!” 专业评委眼光比普通观众毒辣犀利,但97号作品明显两极分化,普通观众跟专业评委的打分天差地别。 半小时跳进前百,说明给他打分的专业诊疗师,几乎都给出了8.5以上的高分。冥蝶儿目瞪口呆,看着97号作品越过她,顺利挤进前10。 30~100名之间排名更换频繁,但前30大多稳稳当当,很少产生大波动。冥蝶儿正惊讶呢,蔓语老师风风火火闯进门: “你俩怎么样?” 冥蝶儿张张嘴,想到自己干的好事,有点心虚。 “你失败了?”蔓语皱眉。 冥蝶儿: “我在16名。” 正准备安慰冥蝶儿的蔓语: “哈?” 她眼皮子跳动,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作品几号?"“天枢157号。” 蔓语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16名?!" "你怎么做到的?!" />第一军校高年级生参加资格考试的学生很多,这才是蔓语最关注的对象。 新生能通过考试就不错了。 到现在,高年级生排名最高的是第19,冥蝶儿居然16名。 这远远超出了蔓语的想象。 冥蝶儿精神潜力很高,但她很不擅长剧情创作。正常情况,根本不会通过考试。“我在做梦?” "曲江池,你第几?" 突然喜欢上喝茶的曲同学慢条斯理,笑着晃杯子: “老师,我第八。” 蔓语惊得魂儿都要飞了: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别跟我开玩笑。” 曲江池偏头,扫一眼排行榜: "对不起,老师,我说错了。" “现在已经第七了。” 蔓语: "!!!" 蔓语受到了极大惊吓,蔓语老师确认后呆呆站了好久,三观崩裂地呆滞。新生,再妖孽,受限于能力也不应该如此厉害的。 第一军校历年也有新生妖孽参加考试,通过考试都算厉害的了。 曲江池居和冥蝶儿居然排名前列,蔓语老师迫不及待, "你们俩做了什么题材?"学生实力爆棚增长,她当然高兴。冥蝶儿支支吾吾,曲江池再次喝茶,漫不经心: “恐怖片。” “来来来,咱们一起看点评。”蔓语兴致勃勃,不打算走了。 冥蝶儿沉默不语。 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晚点死。 前五十名作品的位置定下,放大到整个屏幕。金橙: “下面是大家期待已久的环节。” “诊疗大师即将为五十部优秀作品打分点评,点亮星辰。” 观众数量爆棚式增长。 "《面包师》,丁杰,三星。""《梦里有你》,宋亚,二星。" 前五十名作品在普通诊疗片里质量过硬,但依旧入不得大师们的眼。亮起来的星辰数很少,作品信息显露出来,大多在三星上下徘徊。 “今年四星好少。” “稳稳不动的第一名能七星吗?” “我看第二超厉害,评委们好像都很喜欢。 ” “叮——叮叮叮——” 悦耳动听的声音突然响起,金橙面露激动: "七星,第一部七星作品出现了!""不知是哪位天才诊疗师的作品!" 第六名的作品信息缓缓浮现。 "《夜的婚礼》,首都军校,范海鸣,七星。"童教授不可思议。 金橙扫一眼提示屏幕, “童教授没提过范海鸣,因为他还是首都军校新生。没想到,新生不仅通过了资格考试,还点亮七星!" "天之骄子,才华横溢啊。" 很快,屏幕开始播放《夜的婚礼》片段。大师们的点评是, "诡谲多变,音乐鬼才。"“将歌声融入恐怖,这是我听过最令人头皮发麻的音乐。” 范海鸣空灵飘渺的声线与场景搭配,让人踏进了不知未来的痛苦旅程。 身体在音乐声中不停下坠,要坠往无尽深渊。 观看直播的苏冬夏眼神非常惊讶,这种感觉……是东厦音乐风格,跟上次听到的范海鸣风格截然不同。 歌声飘飘,渺渺空灵且渗人,带着让人头皮发麻的音颤。 “嘶……"柳玉盘搓胳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夏夏,我觉得这首歌更配《冥婚》。”“嗯。”苏冬夏认真点头: "范海鸣的音乐天赋很厉害。" 金橙对《夜的婚礼》作品介绍即将结束,柳玉盘眼睛微微瞪大, "苏冬夏!快看!"《夜的婚礼》最后,有苏冬夏的名字。 "歌曲灵感来源《冥婚》,感谢苏冬夏同学。" 苏冬夏: "???" “哇!”柳玉盘眼睛发亮,重重拍苏冬夏肩膀: “夏夏,你牛批啊!”苏冬夏没放在心上,抱住膝盖,认真往下看。 "今年的七星作品已经出现,居然只是第六名,不知道前五名是……”金橙再次听到了“叮叮叮”的音乐。 她和童教授同时目露惊色。 童教授欣喜万分,哈哈大笑: "今年的考生太出色。"“我们东厦人才辈出。” 直播间,观众弹 幕几乎覆盖整个屏幕。 "淦!两个七星作品?" "这是妖孽扎堆了?!刚才还有个六星,就差一点点七星。" "多年没出七星作品,一出出俩?!" 排在第五位的作品信息缓缓显露。 "《祈神》,第一军校,冥蝶儿,七星。" 大师点评, “昂扬向上,震动人心。”"复苏神话,传承精神,意志不屈。" 《祈神》的高光片段迅速播放,观众们认真观看后,眼神灼灼。"东厦精神不灭,文明不绝!" "东厦文明万万年!" "大场面帅炸了!" "咱们迟早搬凳子跟莫瑞尔做邻居!" 射日神话的出现点燃了观众热情,越来越多人涌进直播间。金橙和童教授点评到了结尾,观众们惊讶注意到了刚刚看见过的名字。 "苏冬夏?" "这个人刚刚是不是在范海鸣的特别鸣谢里?!" "不是我的错觉吧?!" 观众们有了大发现,一个个都好奇起来。 一个第一军校,一个首都军校,同样的名字怎么会同时出现在两部作品里?作品打分还在继续……没有七星。 祝云泽气死了,特别是看到冥蝶儿跟范海鸣七星之后。 "可恶,我的得意之作,就差半星啊!"处女座积累数年,精心打磨而成。 换成前几年,她的六星作品绝对名列第一! 作为新生,自己勇夺第一,王霸之气震惊全场碾压所有人,铁定名动天下。没想到,今年出了妖孽,还有幺蛾子。 "冥蝶儿,你个走狗屎运的混蛋!"“老师,曲江池的作品还没出现。” 李成杰颓丧极了,不敢相信: “我居然是他们里最差的!” 祝云泽作品质量完全碾压他。 br /> 只有他,只有他,成绩最差! 老师生怕李成杰闹出心理障碍: "你只是个新生而已,千万别太苛求自己。" “冥蝶儿借了复原古神话的光,范海鸣天赋太强……不是你的问题。”七星学院的诊疗系导师这会儿也很懵,心里疯狂咆哮着,骂竞争对手不当人。 说好的让大家新生通过资格考试呢? 你们家的新生个个出大力神拳,把我们都打懵了。他却没想到,接下来还有更懵逼的。 "叮……" 悠长的铃声碰撞着,清脆动听。 金橙腾得站了起来,脸上惊愕诧异,喜悦情绪交织,声音颤抖: "各位观众!"金橙划开虚空屏幕, "目前,排在第2名的作品居然点亮了27颗星!" "点亮星河!" 观众哗然,连接通讯对面的诊疗师们个个表情惊诧。点亮星河。 自东厦诊疗师协会成立,资格赛上,点亮星河的作品不超过十指之数。 李成杰倒吸一口凉气: “还有更犯规的?!” 金橙努力稳住心神,微微发颤的声线还是泄露了心绪: “各位,让我们看看点亮星河的巅峰作品,作者是何方神圣。" 第二名的作品信息缓缓浮现。 "《禁忌雕刻师》,第一军校,曲江池,27星。"满场哗然,观众们懵逼。 “这是谁啊?” "怎么没听童教授提过?" 童教授盘点过有实力的天才,没有曲江池啊。 童教授也很懵,又懵又惊喜。 他盘点的都是高年级学生,懒得提新生,毕竟他们能通过考试就不错了。 情况大大出乎童教授预料。 不光出了个范海鸣冥蝶儿,居然还有个新生点亮星河。童教授作为大师,非常清楚审核作品的标准。想要点亮星河,他扪心自问,自己年轻时也做不到。 "各位观众,曲江池同学与范海鸣一样,是刚刚入校的新生。" "大学新生能做到 如此程度,可以想象曲江池同学的天才程度,完全超出普通人范畴。" "观众朋友们,刚才,负责审核作品的越大师连线表示,他想亲口说出点评语。" 端坐在办公室里的白发老人出现在镜头前,他面色隐隐潮红,表情严肃: “我是越自行。”"越大师好。" 观众们好奇。 他们隐隐从越大师的态度上,感觉到了曲江池作品的不凡。这是唯一一部大师亲自出面点评的作品。 越大师深吸一口气: "曲江池同学,先恭喜你,点亮星河。" “我很欣慰,很高兴看到新一代诊疗师出现像你们、咳咳,像你这样的后起之秀。”"曲江池同学,开创我东厦禁忌恐怖片先河,表现手法前所未有。"“凭表现手法, 《禁忌诊疗师》算得上是大师之作!” 所有人:"!!!" 越大师笑起来,凝望镜头: "曲同学,苏同学,你们让我看到了东厦诊疗师的光明未来!""望你们,继续努力!" 观众们:"??" "越大师还说了句苏同学?不是在夸曲江池,为什么还要带上别人?"大师开始讲解《禁忌雕刻师》的剧情。 观众们暂时压下疑惑,满怀期待地看完后,不明觉厉。“我不懂其他文明的忌讳,反正我妈不让在饭里立筷子。” 弹幕铺天盖地。 大家看习惯了星际恐怖片,头一回从恐怖片里体会到意犹未尽和细思极恐。他们又惊艳又内心赞叹: "今年妖孽扎堆了?!" "范海鸣冥蝶儿不算,曲江池一个人就强到犯规!""学长学姐们哭死在厕所里好吗,新生你们不讲武德!"观众们兴奋讨论着,然后,在《禁忌雕刻师》结尾部分,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此手法模式的灵感来源于苏冬夏同学的《半夜莫回头》《摸金校尉》,因迥异于星际恐怖片,我为其命名为苏氏技法。" “特别感谢赵天清学长的指导。” 观众们:"!!!" />观众恍恍惚惚: "这群家伙是串通好了吗?出色的作品灵感题材都有苏冬夏的份。" "这人到底是谁?!" 观众心痒跟猫抓似的,好奇极了。 还有些看见赵天清名字的太阳穴突突乱跳,胜利学院去指导第一军校的学生?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很多人分出屏幕,疯狂搜索苏冬夏。 苏冬夏: "……" 赵天清揪着头发思考: “小夏,你怎么做到的?!” 苏冬夏张张嘴,怎么做到的? 她什么都没有做啊! 只能说曲江池的确妖孽,才思敏捷。 她讲了个故事而已,曲江池就抽丝剥茧,从她吓唬人的手法联想出东厦式恐怖。这家伙,能点亮星河,全靠自己本事。 曲江池不这样想。 沉默寡言的青年微微垂下眼,低声自语: “苏冬夏,多谢。”你送我清风上九天,我此生不忘。 蔓语等一众老师被点亮星河蒙蔽了双眼,都不计较这两个小混蛋做古东厦题材了。 点亮星河啊! 点亮七星! 这个成绩前所未有,他们创造了历史! 七星学院的老师们很崩溃了,李成杰气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老师,他们是不是说好了?!” "一个两个都借着苏冬夏开挂,"李成杰懊悔无比: "当初,我就不应该听您!" 被苏冬夏压了一头,他其实也起了灵感,想做古东厦题材,被老师拦住了。 他没做,其他人全他妈做了。 还各个冲到前十,把他甩得连影都看不见了。 好气好气哦! 他下次一定要做古东厦题材,把这群混蛋踩到泥地里去!祝云泽也嘴角抽搐, "苏冬夏给他们开挂了吗?!" “我也想开挂!” "不过,”祝云泽视线落到最初就稳稳占据第1名的作品上: “曲江池开创新技法,这家伙的作品得多牛逼,才能压他一头?!" 同样的疑问出现在很多人脑海中。大家齐刷刷将视线转到第一名的作品上。所有人都在想: "第二名都点亮星河了,第一名呢?" 第33章 开创新类别 老资历的主持人金橙为表郑重,身姿笔直站在台边: "今年出现了好多意外惊喜。" "我好像要见证历史了,或许,多年以后,这届资格赛会成为大家津津乐道的传奇故事。" "排名第一的236号作品能点亮几颗星呢?" 排行榜消失,屏幕浮现出璀璨星图,星辰似环带,点亮银河。 “36颗!” 金橙拔高声线,差点稳不住心神,惊呼: “37颗星辰!时隔三百年,我们又看见了点亮三十星的作品!" "不可思议。”金橙: “难以想象这部作品要如何出色才能获得如此成绩,各位观众,我已经忍不住好奇了。" 观众们屏住呼吸,感叹号充斥屏幕。 "《太极张三丰》,胜利学院,苏冬夏。"“是那个苏冬夏?!” 观众立刻联想到曲江池, “这个苏冬夏好牛,曲江池的灵感来源于她的作品,还取名苏氏技法。" "她自己的作品得多厉害?" 童教授眨了眨眼: “胜利学院?” 嘶——这是出了真正的妖孽啊! 当年,赵天清点亮星河,也就12颗。 这次,怎么会如此之多? 童教授隐隐感觉不对劲,他按捺住跳动的心脏,观看点评。 《太极张三丰》的点评密密麻麻,大师们字里行间都是褒奖。 "道家无为,自在逍遥。佛家求渡众生,渡人渡己修得正果。古武身法心法合一,修武亦修心,这是古人追求的思想境界。太极以柔克刚,阴阳相和,拍摄手法别出心裁,同样软硬相合。年纪轻轻,作品里却有古东厦的意蕴。作品有灵魂,甚好,甚好!" “十八般冷兵器各显神通,古武招式运用得心应手,浑圆自如。小小年纪对古武兵器功夫研究至深,令人惊讶。整部片子,拍摄手法漂亮,画面漂亮,人漂亮!" "江湖见,江湖不见。意韵悠长,余味不绝。" "太极,好个太极。" 越大师再次出现 在镜头前,他皱纹都笑得舒展开,他双手交叠看向镜头: “37颗星,说实话,我 很意外,但想一想,又在情理中。" "越大师,您别卖关子了,赶紧给我们解惑吧。" 金橙满面红光,笑容洋溢: “今天可把我吓到了。《禁忌雕刻师》开创拍摄手法,前所未见。《太极张三丰》还能压它一头,这些新生一个比一个天才啊。" "这些新生作品,看得我都觉得自己老了。年轻人太出色,咱们这些都要被拍死在沙滩上了。"童老教授高兴地笑: “我希望我能快点被拍下去。” 越大师: "曲江池同学开创了新手法,苏冬夏同学开创了诊疗片新类别。"越大师眼神认真,一字一句: “武打功夫片。” 金橙: "!!!!" 她听到了什么?!开创影片新类别?观众弹幕彻底爆炸,大片问号飘过。 “我没听错吧?!” 观看直播的各大高校老师们都震惊了。 曲江池开挂就算了,这个苏冬夏比他还过分,开创影片新类别?!曲江池按住额头,咬牙切齿: “我就说,谁能压我一头,果然是你!”刚才他就有不好的预感,谜底翻开,果然是苏冬夏。 可恶可恶啊! 第二次被打败,这种感觉有点熟悉,一点也不意外。 啊呸! 曲江池,你要振作,你是最棒的!迟早有天,你会比苏冬夏强。 "苏冬夏C级巅峰了?!" 第一军校老师们全都安静下来。 曲江池创造历史。 老对手也创造历史了,还压在他们头上?! 冥蝶儿依旧没心没肺,开心地偷曲江池零食吃,满脸好奇。苏冬夏做了什么样的片子?大师们各个火眼金睛,绝对不会看错。 “苏同口用了丰富的古东厦题材元素,佛道、古武、江湖等等,极具开创性地创作了具有浓厚东夏特色的动作大片。" “功夫片。” 越大师笑容遮都遮不住,竟然有点迫不及待,一副很想给大家安利的样子: “我亲自给 大家讲解剧情。" 《太极张三丰》的武打画面呈现在屏幕上。 佛教、道教、武僧、剑法……他们的画面画风都相当陌生。越大师唾沫横飞,好像这片子是他的作品。 苏冬夏将大片精力放在了画面和动作招式的塑造上。 星际观众看惯了大场面特效,各种机甲碰撞,他们甚至连宇宙爆炸奇点坍缩都见识过。简单粗陋的冷兵器对撞太平凡普通,星际没人会拍。 但此刻,观众们居然被吸引了。 拳掌碰撞,金铁交鸣。 特别是对战画面硬朗飘逸,一招一式自带韵律,跟他们见过的打斗场面都不一样。但如同越大师所说,片子里带着浓浓的东厦色彩,不需要解释,他们都能感知到。"搞不明白和尚道士,但我想学剑,我想站在竹子上跟大师兄一起装!"“书生转的是武器?潇洒漂亮,我想学!” "……也就那样吧,这就算开创新类别,是不是太夸张了?"有人被惊艳,被漂亮的招式吸引,也有观众持反对意见。 "37颗星数量虚高,片子很创新,复原了古武招式,可剧情非常简单,没吸引力。""剧情很弱,我也觉得。" “……那是因为你们没身临其境,体会打斗场面!”小徐看不得别人质疑,这是他最喜欢的片比特效大片好看,不是简单粗暴的肌肉男对撞,反而打得飘摇潇洒。两边观众在直播间里吵了起来,隐隐有对骂的趋势。 子! 剧情介绍结束,金橙正想开口,突然又连接上通讯界面,笑道: “武大师,你好。”一瞧着不像诊疗师的雄壮中年男人站在镜头前: “越大师点评了,我也想说几句。”“苏同学,你是近些年来我见过最有灵气的年轻人。”武大师很和蔼,只是他满脸横肉,肌肉虬 结,笑起来也带凶性很戾:“你比当年的赵天青更出色,古东厦诊疗片凋零颓败,望你能成后起之秀,扛起我们东厦诊疗片的未来。" “我很看好你,凭你的天资,一定可以的。” 武大师微笑看屏幕。 童教授眼神陡然变了。 见武大师还想再说,他突然出声,截断了对方话头: “不必将小苏同学捧得如此之高, 年轻人嘛,总会有些奇思妙想。" "还需要继续努力。”童教授笑呵呵的,似乎在开玩笑: “你们这群家伙都沉不住气,太爱惜后辈,才打出如此高分。让我说,还是得给年轻人泼泼冷水的。" 武大师话语微微停滞,他笑容淡去,童教授笑容温煦似春风。 “哈哈,老教授此言差矣,年轻人做的好,就应该嘉奖嘛。” 武大师切断通讯。 目的已经达到,不得罪这个老东西。 直播结束,童老教授眉峰轻蹙,有些恼火。他是中立派,不掺和任何斗争,一心一意教导学生。 “这帮人越来越过分了。”童老教授叹气,痛心难受。苏冬夏这种好苗子,你也要扼杀?你们,心坏了啊。 “混账东西!” 林束呈眼神森冷,温和死寂的面庞少见地露出怒意: “真当我们死绝了?!” 苏冬夏作品出色,开创新类别,点亮星河,她名副其实。 37颗星,分数的确虚高。 点亮星河数超过20颗以上的作品都是在资格考核赛开办初期。 那时候,东厦诊疗师凤毛麟角,为了鼓励新人,教授大师们的评分虚高。 如今情况不一样,一代代新人如雨后春笋,大师们反而都采取了保守态度,会将分数压低。37颗星, 虚高出来的分是武大师他们在捣鬼。动作可真快。 直播结束,爆炸新闻出炉。 林束呈翻动新闻页面,手很快,眼神越发森冷。 《古东厦题材妖孽新生横空出世,点亮星河创造历史!》 《胜利学院时隔多年,再次点亮星河!》《37星的新生作品,创造武打功夫片!》 曲江池等人的光芒仿佛都被苏冬夏遮掩了。 新闻全部绕着苏冬夏打转,甚至还在挖掘她以前的作品,将苏冬夏塑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天才黑马。 自学成才,创造武打功夫类别。 新闻铺天盖地,很多不关注资格考试的东厦人都惊讶得很。"今年的考生这么猛?""37颗星?" 曲江池的17颗星和跟 苏冬夏一比,弱爆了。 很多家媒体刻意提及苏冬夏的作品是其他天才新生灵感来源,把这事渲染得沸沸扬扬,跟讲故事似的,吸引了无数吃瓜群众。 胜利学院屡次三番给新闻媒体施压,勉强让热度降了一丁点。 没办法,苏东夏点亮三十七颗星的壮举太惊人,吃瓜群众兴奋地都开始刷话题了。“束呈,怎么样?” 何生老教授有些着急, “我联系了些老友,一起施压斥责媒体,撤了很多新闻,但热度还在增长。” “棘手。” 林束呈面无表情,陈科眼中喷火,恨不能生撕了武奇。 赵天清被困大师,身为诊疗师却隐隐有精神失温的迹象,就是被这群人用舆论逼迫,到现在都没缓过劲来。 他们绝不容许苏冬夏走上赵天清的老路。 “都怪我,应该问问苏冬夏。”陈科叹气: “我以为,她顶多通过考试。”他们在苏冬夏参赛时就做了两手准备,一旦对方出手,他们会迅速把热度压下去,甚至反过来坑他们一手。 他们同蔓语一样,没想过新生会有名次。 现在,由于学生超乎想象的优秀,整得他们措手不及,反而被对手拿捏了机会。37星,他们都做不到。 传奇?太传奇了。 传奇到热度爆棚出圈,他们已经控制不住了。 “小苏呢,她最近在干嘛?有没有受到影响?”何声老教授太清楚年轻人的通病,就怕苏冬夏飘了,认不清自我。 走得越高,摔得越狠。 武奇是在给苏冬夏灌输思想,想道德绑架她。该死的王八蛋。 陈科眼神怪异: “最近有个莫瑞尔文化节,曲江池他们约苏冬夏一起去了。”"范海鸣好像也跟他们一起。" 何声老教授: "???" 林束呈想起自己小心翼翼跟苏冬夏谈心的场面,嘴角抽抽。 他担心苏冬夏把弘扬古东厦题材当成自己的责任,踩进坑里去,劝说她别把武大师的话放在心上。 苏冬夏:“我对老同志也怀揣着很大期望,等着他击天鼓名动宇宙,为我们东厦文明争光呢。说起来,我等十几年了,他一点动静都没有,真给祖宗丢 脸。" “我们这些晚辈,对前辈很失望啊。” 林束呈有被阴阳到。 星网上舆论轰轰烈烈,武大师等多位诊疗大师夸奖苏冬夏,赵天清出声了。 他多年没在公共网络上出现,登上以后,找上了武奇, “某些话听着好耳熟,武大师十年如一年的期盼别人。年轻人尊敬老前辈,也对前辈寄予厚望。不知您什么时候能开创东厦诊疗片新纪元,弘扬东厦文化,敲天鼓名动天下,给我们东厦文明争争光,让我们与有荣焉,体会您的荣光。" 武大师正悠哉悠哉看热闹呢,结束直播后,他故意多次表扬苏冬夏,频频提起光复弘扬古东厦文化诊疗片,表现出了对后辈寄予期望的长者态度。 看到赵天清的名字,他少见地愣住了。 赵天清?可惜了。 他看了下评论,然后,脸都绿了。 这是赵天清会说出来的话?!他是不是在做梦?赵天清的名字很久没人提起,也很久没出现在星网上。 他突然出现,粉丝和熟悉他的网友都炸锅了。他们恍如隔世,迅速赶到。 "啊啊啊!天清,天清,你终于又回来了。"“没成大师不要紧啊!” 赵天青性格温润如玉,他在很多人印象里,就是彬彬有礼的优秀学生、温柔大哥哥。讲话从容不迫,遇到再多风浪和言语攻击,他从不生气发怒,淡然处之。当年无数人喜欢他,不光是因为诊疗片,更因为他的坚守和性格。时隔多年,赵天清再次出现,言语看似温和,却透着犀利冷锐。 武奇回过神,勃然大怒,无法接受赵天清对他如此不恭敬。 他可是长辈,是老师,是大师! 武奇猜测过多种胜利学院的反击方式,从来没想过是赵天清。赵天清尊师重道,敬长爱幼。 他怎么能?怎么敢! 赵天青登录公共网络,这消息迅速传开,很多网友蜂拥而至。多年前,赵天青冲击大师失败,星网上只有咒骂声。赵天清以为他再次出现,会追随来一片骂声,现实与他想象的截然相反。 "天清,对不起,我以前不应该骂你的。" "冲击大师失败不是你的错,古东厦流传的资料文化破碎不 堪,谁都没你做的更好。" “那群大师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们有完整的其他文明文化当借鉴,当然从容成就大师,做古东厦题材还要复原古文化,冲击大师失败太正常了。" 经历过多年烂片洗礼的网友们已经明白了当年赵天清的困境。 很多人不再上头,反而理智得很。 "天青突然找上武大师,发生了什么?""最近苏冬夏新闻沸沸扬扬,村通网?" 武奇怒气冲冲: “赵天清,作为晚辈,你就是这么跟老师讲话的?” 赵天星从容不迫: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强行把重若千钧的担子压给素未谋面的后辈,这样的师长可要不得。" "您自说自话,我也是跟您学的。" “还有,您有空对别人寄予厚望,不如好好努力,把希望放在自己身上。没死,就别寄托临终遗言了。”东方宿说,赵天清飞快打字,但迟迟没发送: “这样,会不会起反效果?太过分了?” 他想帮小夏,不打算跟武奇吵架。 东方宿: “放心,听我的,就这么说。”老东西,我气死你。赵天清犹豫了下,确认发送。 武奇: "!!!" 这是他认识的赵天清? 几位与武奇同一阵营的大师帮武奇讲话,指责赵天清不敬师长。他们还以为赵天清是那个尊敬师长,绝对不会当面顶撞长者的好学生。赵天清没变,他依旧如此,可他不愿意见苏冬夏跟他一样。东方宿毒舌功夫厉害,犀利且一语中的。 赵天清把他们都问候了一番,并传达了作为晚辈的殷殷期盼,这些人全都沉默了。“我去,这是赵天清?!” 温文尔雅的赵天清何时展现过如此冷厉的一面,熟悉他的网友们都懵逼了。有敏锐的吃瓜群众分析出了局势。 “我懂了!” "赵天清不想让苏冬夏被这群大师架在火上烤。你们想想,当年赵天青冲击大师的新闻都是什么?" "大师表达下对后辈的期望而已,赵天清反应过度了吧?" “是啊,那让你一个人去抵抗异类,扛起消灭他们的责 任,你去不去啊。” “我记得赵天清有回做了个莫瑞尔题材的诊疗片,还被道德绑架,就有大师骂他不务正业呢。”"这么说,赵天清真的好惨。" “有关苏冬夏的新闻的确好多。武奇是天海学院的诊疗系老师,人家胜利学院的学生拿奖,他比胜利官v还高兴,一天三条夸奖,我就觉得怪怪的。" “武奇根本不是那种鼓励后辈的热心老师。前几届第一名,他都不带搭理的,” "会骂人的天清学长好帅。" 赵天清杠上武奇,在星网闹了一番。 网友们分析来分析去,因为赵天清过往形象太好,大家居然都在猜武奇做了什么让他如此愤怒。还有些开始阴谋论,说赵天清当年就是被武奇这种人捧杀了,压力太大成就大师失败,他才如此生气。 武奇都气死了。 赵天清尊敬前辈,很有学生样。但赵天清即将成就大师,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点评他作品的。他当年就凑个热闹罢了。 赵天清出面,他经历太特殊,武奇无法回应,保持沉默。其他人一哄而散,媒体迅速放弃苏冬夏,挖起了赵天清的话题。相较于苏冬夏,赵天清更受媒体关注欢迎,他身上能挖的东西太多了。苏冬夏在星网百科有了介绍。 第二词条是赵天清学妹,关联着赵天清为她重登公共网络、怒怼大师的话题。 她出人意料地出圈了,代号学妹。 无数吃瓜群众围观事件发现后,卧龙凤雏们认定赵天清是为了给苏冬夏解围,挺身而出,让自己成了头条。 呜呜呜,太有牺牲精神了。 吃瓜群众跑到她的公共账号下打卡。 "学妹,学妹!要给天清学长加鸡腿啊!" “呜呜呜,我们天清永远这么好。” “叫谁学妹呢?明明是我家学妹。小学妹,别搭理那群大师专家,整天正事不干不好好研究作品,就知道叽歪。" “就是,自从天清不做诊疗片,感觉最近几年都没好片子,只能看恶心恐怖片,三天吃不下饭。大师个鬼!" 第34章 莫瑞尔文化节,苏冬夏的... 苏冬夏账号粉丝关注爆棚增长,她只扫了一眼,溜溜达达转进了星网公共空间的文明特色体验区 学院的项目审批已经通过,她把这次点亮星河的奖金和开创品类知识费全都投入进去,边做历史复原项目,边搞宣传。 需要一个人流量高的好地方。苏冬夏左挑右选,看中了文化体验区。 她打算模拟复原秦汉唐宋都城,像22世纪的花都古城一样,先看看别人家的给她接下来工作打个样。 霓虹灯光炫彩缤纷,莫瑞尔的街道无规则设计,狂野随性。城市街道的房屋由大小不同、造型材质各异的零件拼凑组装。 结构复杂的机械国度不似人类城市,设计管理自有规律。 莫瑞尔都市像极了小孩子拼凑的机械玩具,看似粗陋,各处零件却又严丝合缝,机械都市像会呼吸的巨兽。 毫无规律组装的机械零件或单独或整体,它们在交谈讲话,在城市中上下乱飞。 “苏同学!” 两个像轮胎的胶质圈咕噜噜滚向苏冬夏。 纤细的褐色轮胎卡到下水井缝隙里,冥蝶儿发动引擎,轮胎轰隆隆自转。胶质与合金地面摩擦出火花来。 "曲江池,帮忙啊。" 白金色涂装的轮胎去而复返,蹦了两下撞不动冥蝶儿,他大声呼喊起来: “我朋友卡住了,莫瑞尔,快把它放出来。" 莫瑞尔机械城不似人类街道井井有条,街面上各种机械甚至是零件乱逛,看不出谁是□□人员。 苏冬夏脚踩的斑驳合金面似水涌动,她晃了下身子,脚边立刻冒出架子让她付好,地面顺便带呆滞的苏冬夏进入城市。 "十分抱歉,小朋友,今天来的小朋友有些多,我得处理好多问题。" 困住冥蝶儿的缝隙裂得非常宽,纤细轮胎迅速跃上半空,宽大的街道缝隙随之消失。苏冬夏脚踩合金地面,嘶了声: “你是莫瑞尔机械?”“是的,女士,很高兴认识你。”"今天,我是负责被你们踩的倒霉蛋。"苏冬夏抬脚,小心翼翼落下来。 “小朋友,可以用劲踩我,我不会偷偷骂你的。如果走不动路了,就喊我一声,我会带你抵达莫瑞尔的任何地方。" 苏冬夏蹲在 地上,手指好奇地戳合金地板。 她头一回见到莫瑞尔机械生命。 可惜,机械生命非常忙碌,来去匆匆,没能跟苏冬夏多聊几句。她惆怅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他叫什么。”曲江池挑眉: "机械生命没有名字,同族之间用磁场来分辨。" "这种感觉很奇妙,苏同学,你也可以试试。" 苏冬夏变成了触角纤细的合金小蜘蛛,她闪烁着银白色的漂亮光华,高兴地在机械都市中爬上爬下。 范海鸣保持着人类形态,站在各异的机械生命旁,惊讶极了: “苏同学,你没参观过莫瑞尔文化节?” 这里是初步认识各文明的文化特色的地方,作为诊疗系的学生,范海鸣年幼时参观过很多次。 苏冬夏控制着合金触角偷偷勾对面的圆环零件: "没有,我小时候只对古东厦历史文化感兴趣,从来没想过成诊疗师。" 苏冬夏说的是真话。 她喜欢研究古冬夏历史文化,想当历史学家。从小到大的零花钱都买了各种各样的文化资料。 但哥哥失温症严重,苏冬夏为了以后能让哥哥恢复,担心诊疗师会不精心治愈哥哥,她改了志愿取向,放弃了历史系。 “怪不得夏夏能拼凑出失传的历史资料。”王晴星星眼,这就是学霸的世界吗? 从小就热爱古东厦题材,怪不得有现在的奇思妙想。 苏东夏小时父母双亡,哥哥抚养她长大,什么娱乐活动都没有。毕竟,这些都要钱。 后来哥哥从军,家里情况渐好,苏冬夏也对娱乐没了兴趣。 她只喜欢研究古东厦历史,或许,这是她得到上天垂青穿越时空的原因。莫瑞尔文化节热闹极了。 诸多文明种族的观众挤满了莫瑞尔都市,苏冬夏还刻意关注了文化节的直播状况,观看人数居然达到上百亿。 苏冬夏好羡慕! 傍晚,残阳如血,莫瑞尔都市各个零件移动变换。 整座城市宛如活过来的巨兽,它缓缓升空,零件高速旋转变形,最后凝聚成崎岖嶙峋、直插天际的合金山峰。 这一幕曲江池看过很多次。 他学识渊博,对诸文 明文化故事信手拈来,很贴心地充当起导游解说: “生命磁山,孕育了机械莫瑞尔。" "海洋孕育了最原始的细胞生命,磁山孕育了最原始的机械生命。""机械生命在磁山的磁力碰撞中诞生。" 曲江池的讲述中,生命磁山绽放出豪光,五彩斑斓,美丽至极。苏冬夏惊叹着喃喃白语: "好厉害。" 曲江池也点头,他想起自己初次看见壮观一幕的惊艳,想跟苏冬夏讨论下,就听见女孩道: “好多人!" 曲江池:"??" 苏冬夏:"迟早,东厦文化节比莫瑞尔文化节更热闹。"他们东厦好多有趣的东西呢,莫瑞尔文化节也一般嘛。他们东厦文化节会更好玩,有吃有喝,还有的玩。 曲江池:"??!" 他震惊,你跟我想的好不一样。 苏冬夏觉悟好高,无时无刻不惦记着振兴东厦文化。苏冬夏喃喃自语的声音很低,但靠近她的学生们都听见了。 “我去瞧瞧咱们东夏文化体验区。”苏冬夏盘算着,她也要把东厦文化搞成顶流。“我也去。”范海鸣打定主意,苏冬夏去哪,他去哪。 老师说了,他得跟苏冬夏努力学习。 “小苏,”范海鸣跟苏冬夏并肩而行,漂亮好看的手掌摊开。 骨节分明的手指间缀着形状奇特的石头手串: “你喜欢哪个?” "初次见面,送你的见面礼。"范海鸣眼神空灵纯净,他笑起来时,像个孩童。苏冬夏刻意逗他: “那就全给我吧。” "啊?" 范海鸣很纠结,好看眉头拧到一处,为难极了。“我跟你开玩笑。”这家伙好像不太经逗。范海鸣认真脸:“也行,我慢慢做,一串一串寄给你。” “你做?”苏冬夏惊讶,她还以为只是特色工艺品,居然是范海鸣亲手做的?“我就要浅蓝色好了,不需要太多。” 曲江池后知后觉,重重敲了一下自己脑袋。他光惦记着怎么跟苏冬夏别苗头了,忘记感谢人家。 "冥蝶儿?" 冥蝶儿手背在身后 ,裙摆飞扬,欢快追上苏冬夏: "别看我,我早给谢礼了。"你个没礼貌没道德的家伙,耻与你为伍。 曲江池: 可恶啊! 我一个人抢十几张票,抢得焦头烂额,你就不能提醒我一下?!东厦文化体验区比苏冬夏想象的还落魄。 冷冷清清,别说是其他文明种族了,连东厦游客都没有。 特色丝绸展览区、戏曲展览区、书法展览区、茶艺展览区……各色作品冷冷清清地摆放着,高贵冷艳,毫无吸引力。 “我小时候来过这里,十几年了,完全没变化。”冥蝶儿嘀嘀咕咕翻白眼: “小孩子都不喜欢逛的破地方。" 就这,还指望开办东厦文化节? 白日做梦来得更快点。 苏冬夏在展览区绕了个大弯,总算寻到位工作人员。老头子满脸皱纹,仰面躺在摇椅上,晃晃悠悠睡觉。摇椅吱呀作响,他捏着个苏冬夏很熟悉的竹蒲扇扇风。 "好热啊。" 王晴等人紧跟着踏进售票区,一步走入了盛夏,隐隐约约还能听到虫子鸣叫的动静。 "这老大爷爱好真奇怪。"场景温度设置这么高,还拿着东西扇风。 自找苦吃嘛。 “大爷,我能租展览台吗?"苏冬夏敲响桌案,礼貌地问: “举办活动需要什么条件?”蒲扇盖脸的老人翘着二郎腿,继续晃悠: "个人不可以租,必须由机构申请,活动也一样。"苏冬夏嗯了声,她找出张纸,开始在桌子上写写画画,曲江池等人面面相觑。范海鸣脚步轻灵无声,晃悠到苏冬夏身旁: "苏同学,你也想办文化节?" “当然。”苏冬夏还在纸上算着,乱七八糟的数字图案混乱成一片,范海鸣根本看不懂。苏冬夏:“莫瑞尔能办文化节,我们当然也能。”“诶呀,中秋节居然过去了?”苏冬夏精神恍惚。 22世纪,中秋节是仅次于团圆夜的重大节庆,星际居然已经忘记了。白发苍苍的老人坐起身来,眼神惊讶:"你这小娃娃,知道中秋节?"苏东夏还未回答,赵天清匆匆赶来,他迎面撞上老者探寻的目光。赵天清一愣,恭恭敬敬问好: "杨老,您怎么在这里?& #34;杨凛瞪他一眼,没好气: “老头子我看大门还得经过你同意?” “你来作甚?” 赵天清:"杨老,我代表胜利学院来申请租赁展览台。" 杨凛苍老浑浊的眼眸波澜起伏,他背着手,溜溜哒哒走到柜台后: “小丫头,说说中秋节的事儿。" “中秋节啊……”苏冬夏曼声吟诵,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在谁家。” "东坡先生一曲中秋词成咏月巅峰,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春朝日,秋夕月。祭月节,团圆夜。” 杨老头眯起眼笑,眼角鱼尾纹深深,他伸出手指,直指天空: “如今,可还有月?” 苏冬夏沉默了下,半开玩笑道: “没有真的,咱们可以弄一个假的。” 杨老头被噎住了,没好气: “你当这是装修呢。 "填申请书。" 苏东夏早就挑好了展览台位置,跟赵天清迅速填好申请书。 她转头扫向范海鸣他们,好似不经意地问了: "你们要一起玩玩吗?" “玩?” 迎着众人疑惑又茫然的目光,苏冬夏眉眼弯弯: “咱们距离莫瑞尔文化节的层次太远,先弄些好玩的噱头出来吸引人流。" “就当是练习了。” “咱们东夏没有好玩的。”曲江池冥思苦想,没有结果。 苏冬夏:“明明有很多,弄几个鬼屋剧本杀,规则怪谈之类的娱乐本子,怎么样?” 冥蝶儿对吃喝玩乐比曲江池他们精通,在其他人满脸茫然时,她灵光一闪: “恐怖大逃杀?”"对,也不对。" 苏冬夏随意摆手: “你们没兴趣就算了,我找学长学姐们玩。” “别啊,”冥蝶儿眼神亮晶晶,抱住苏冬夏胳臂: “吓唬人我很精通的,设计恐怖屋肯定需要很多人手,我可以免费帮忙,不要钱!" 吓唬人诶,想想都超级有趣! 冥蝶儿生怕苏东夏改了主意,毛遂自荐,把自己夸成了花: “我很擅长色彩搭配,书法绘画场景布置我都行!" 好似永远神游天外的范海鸣点头,兴致勃勃: “我可以做配乐。”“阴森恐怖的,我最近灵感很多。” 吓唬人比玩鬼屋有意思多了。 曲江池思忖良久: “赵学长,这是官方展览台,不能粗制滥造。如果想设计完整的场景,我们人手太少,需要更多。" 赵天清: “嗯?” “不如,我回去找老师。”曲江池从容对上赵天清的注视: “我们只是新生,能力不足。”"学长觉得如何?" 等曲江池他们离去,赵天清转头看笑眯眯的苏冬夏,疑惑, "你把他们都带进来,只是想搞鬼屋?" 赵天清觉得,搞个鬼屋不需要学校支持,有名头他们自己弄都行。但苏冬夏租了整整十条街,这面积太大了! 幸好文化体验区没人愿意来,租金低,他们可以便宜入手。苏冬夏:"学长,学校一直在做历史普及工作,效果如何?"“很差。” “你们太严肃了,不行。”干巴巴地复原文言文,观众当然不乐意关注,他们更喜欢看有趣的电视剧。 赵天清: "历史本就是严肃的,我们要尊重历史,它承载了文明。" “那我们就严肃地复原历史。” 赵天清茫然: "不是搞鬼屋吗?" 苏冬夏心想,我当然得等一等,鬼屋把人流量搞起来了,再开放古都。 这些年,大家被各种古都复原的广告狂轰乱炸,根本不会信。文化体验区的冷清说明了一切,她得来波大的。 一次搞定。 第35章 汉服热 苏冬夏跟众人约好,下次见面商谈剧情和场景设计。她登出星网公共空间,返回个人资料储存室。 星星点点的光芒飘浮旋转,苏冬夏搜索相关资料,再次埋头忙碌。 一连三日,她窝在星网上整理资料,毫无动静。 冥蝶儿忍不住找曲江池,她有些迫不及待了: “你跟蔓语老师谈好了吗?我已经准备好了。” 曲江池说话慢悠悠,状态不太正常: "谈好了,冥蝶儿,别着急,这是大事,得慢慢来。" 冥蝶儿: "? “鬼屋而已,你整得要上战场一样。” “跟战场没差。” 曲江池摇头,眼神高深莫测,示意冥蝶儿看四周。 路过学生行色匆匆。 高校导师对学生们放任自流,让他们自由成长,但到考核时绝不容情。 学生一旦挂科超过两次,会被逐出学校。 冥蝶儿侥幸通过资格考试,才有闲情逸致跟曲江池玩鬼屋设计游戏: “哪里不对劲吗?” 曲江池忧愁叹息: "你果然不懂。"冥蝶儿:曲江池疯了还是傻了?他踏步到湖边,镜湖波光粼粼。 有摄影师半蹲着,身体微微前倾,指点着交领襦裙的年轻女孩摆姿势。女孩着大襟半臂,下裙百褶相叠,秀雅温丽。 纱罗轻盈飘带,随着年轻女孩的款款行走,裙带上环佩叮当。她回眸,浅浅微笑,鬓发间的狐狸钗环灵动可爱。团扇被素手捏住,半遮半的秀丽面庞别具风情。摄影师絮絮叨叨着,曲江池凝望他们,认真极了。 冥蝶儿猜测曲江池神经质又犯病了,决定等他恢复正常再对话。她盯着模特裙子看,眼里赞叹渴望: "新款式啊!" 曲江池: Ⅱ “苏冬夏创作的出发点与你我不同,”曲江池凑上来,再次悠悠长叹: “《摸金校尉》科普了古老的风水知识,人文地理,还有诸多失传的古文物古董。" 苏冬夏讲书时,每日换一套衣饰妆容,男女皆有。 汉唐魏晋宋明,不同朝代的衣装服饰特点被她展现得淋漓尽致。故事结束,影响力反而越来越大。 />胜利学院置顶的复原古董服饰热帖始终飘红,被惊艳到的听众掉进坑里,再也爬不出来。 他们开始复原古东厦古代人吃穿住行的器物,还有衣着服饰。 这群爱好者以苏冬夏的示例图为样本,将自己复原的衣饰器物造型图传上星网,吸引了无数人关注。 触感敏锐的艺术系学生挥毫泼墨,将苏东夏的服饰例图转化成漫画、手绘等风格,一度火爆出圈。 苏冬夏讲书时给大家安利的汉服古董,衣着服饰,甚至是妆容都成了胜利学院等高校的顶流话题。 热度持续不下。 年轻人热衷于新奇好玩的东西,都想要展现出与众不同的特色。苏冬夏这么一玩,往日被当成古董玩意儿的汉服不再是干瘪的标本。华衣美服被他们从博物馆和历史资料里带出来,穿到自己身上。 汉服释放着普通人无法抗拒的魅力,以胜利学院为中心,已经席卷蔓延出去。曲江池也是在跟蔓语老师交谈时,悚然发觉不对,蔓语老师居然换了穿衣风格。“你跟蔓语老师项目谈的怎么样?感觉你那天出来以后,精神恍惚了好久。”"老师不同意?" “不是。” 曲江池看着那边活动的摄影师,回想起跟蔓语老师的对话。 "你瞧瞧,胜利学院这下子得乐疯了。" 蔓语给他看最近的新闻,不同标题的新闻推送滚动。 “胜利学院古东厦博物体验馆今日售票达197万,已开通抢票通道。” "首都博物院线上参观人数暴涨,紧急开设特殊展览区。" “汉服热席卷高校,文物走出博物馆,看大学生们展示何为服章之美。” "胜利学院新生凭一己之力复刻上百件古东厦文物,身着古东厦华服美裳,引领新时尚潮流。" "首都博物院带您走近古东厦的衣食住行,体验古人生活。" 或夸张或写实的新闻标题下是密密麻麻的评论,无不昭显着普罗大众对汉服妆容的喜爱。博物馆这种地方,以前很少人去的。 br /> “苏冬夏这小姑娘瞧着年纪轻轻,能耐非常。”蔓语想起苏冬夏,就恨不得再把肖瑾年拽过来痛揍一顿,又羡慕又嫉妒,还带点酸溜溜,阴阳怪气地说: “怪不得敢选胜利学院诊疗系,人家是太自信。" "太出人预料,没想到古服饰会以这种方式传播出去,只能说,一切都恰到好处,成就了汉服的热度。" "她的故事穿着都成了引子,搅动死水,活泉引流,让年轻人喜欢追捧,她重新赋予了汉服生命力。" 东厦人追捧属于他们的文化,但又有多少普通人愿意研究对历史学家而言都算艰涩难懂的诗词和文言? 观众宁愿看狗血又不伦不类的电视剧,边看边骂,也不会上手自己研究古资料历史。零散的传承知识是死的。 在课本上,在图画里,在博物馆,在他们够不到的遥远年代。苏冬夏改变了汉服存在的方式。 蔓语老师叮嘱曲江池, "你好好跟苏冬夏学,她在古东厦的研究上有深厚独特的见解,既然给了你灵感,你就不要放弃。" "争取超过她!" 曲江池回想老师的叮嘱,太阳穴青筋突突乱跳。他对苏冬夏作品研究深刻。 苏冬夏有个坏习惯,喜欢对古物累赘讲述,讲书时,还日日换远古服饰,当时只觉得对方浪费时间,自绝前路。 但那一刻,曲江池醍醐灌顶,他自以为是,人家其实早有打算。 蔓语老师后来在讲汉服,还说曲江池也可以换上一身。讲战斗系导师照葫芦画瓢,想照着《太极张三丰》的介绍补足冷兵器样式,打算给战斗系学生更多选择。 只是,蔓语老师嘴巴开开合合,说了什么,曲江池都不记得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出门的,脑袋嗡嗡,好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论对苏冬夏作品的了解,蔓语老师比不上他。 老师以为苏冬夏走运,《摸金校尉》爆火,成了汉服热的引子。 事实上呢?曲江池想明白了,苏冬夏的累赘叙述才是重点,她故意为之,甚至为此牺牲了更精彩的剧情。 /> 结果,人家目的不在剧情画面精彩,她甚至不是为了治疗精神失温症。片子的主要目的是把古老的东西从历史里带出来,成为大家喜闻乐见的有趣喜好,最好能出现在日常生活里。 这是她的想法。 她算到了蔓语等一众老师都没想到的结局,她根本早有预谋!哪里有巧合。 苏冬夏不仅仅在做诊疗片,她在想播种,她借用文娱片的影响力让古东厦的历史文物回归现实,成为潮流。 嘶——曲江池想明白以后浑身颤抖,脊背好似过电,又震撼又敬佩: “老爸说的太对了,有些人,表里不一,心眼好多!" 苏冬夏,你厉害。 我曲江池,真的心服口服了!还在奋笔疾书的苏冬夏: "??" 阿嚏!谁在偷偷骂我? 苏冬夏写累了,刷新学校论坛,轻车熟路地窥屏。汉服研究协会的学长学姐似乎又陷入了瓶颈。 她麻溜披上第37个小号: "魏晋风流?我家里有几页古籍残卷,似乎有讲配饰的……找到了!"在心里模拟数遍,她确定说话语气跟其他小号有很大差别,点击发送。 "妈耶,又出来个大佬。" “你们这群浓眉大眼的,平时一个个都说自己没文化,结果呢?藏龙卧虎!” “我哭了,我跪了,我给胜利学院丢人了。” “怪不得别人说咱们学院是研究古东厦题材的顶梁柱,你们都好牛,只有我一个滥竽充数。” 求助的汉服研究协会会长兴奋道谢: "学弟,要附上你的真名吗?" “不用了,附上网名就可以。” "好的。" 吃瓜群众们早熟悉了套路。 复原文物汉服的大神们在论坛里求助,开始他们七嘴八舌出主意说没用,建议咨询历史系老师。事实证明,他们想错了。 大神在民间。 “胜利学院学生们也太强。”这是被误导的外来吃瓜群众。 星网上的八成免费汉服套装样式是胜利学院学生们设计贡献的,受益的网友们疯狂吹捧胜利学院学生牛批。 />学生们搞得更起劲了。 苏冬夏顶着不同的小马甲在各种求助帖子里留下爪印指导, "解决了。大家热情高涨,不需要我再当气氛组了。" 苏冬夏继续设计东京开封府城,趁着资格赛热度没过,赶紧让曲江池弄出鬼屋。 至于后头的东京城,苏冬夏打算当设计师和剧情素材提供者,大概弄一弄,其他的甩手给学院。苏冬夏盘算薅曲江池羊毛,曲江池在思考苏冬夏这次想用鬼屋干嘛。 "这些年,古东厦题材的片子质量江河日下,是有原因的。" 蔓语老师的话还在耳边回荡,曲江池手扶住栏杆,恍惚间,似乎看见苏冬夏黑白分明的眼。澄净,安宁。 她是不是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样,走一步看三步,算好了将来?曲江池深吸一口气,忍不住攥紧栏杆。 修长的手指骨节微微泛白,青年如湖水冷静不起波澜的眼,突然烧起了灼灼光辉。曲江池,这样难道不好吗? 若是如此,那就太有意思了! 曲江池掌心灼烫,想起那些新闻,想到这些都是苏冬夏背着所有人引起来的喧嚣潮流,他突然情绪激荡起来,热血一路烧到了心口。 这,这也太他妈牛批了! 古东厦题材是不是真能行,曲江池不知道。 但他少见地起了冲动,想不顾一切,跟着苏冬夏掺和进去搞事情。曲江池心高气傲。 论天分,论学识,论勤奋,从小到大,都是顶尖。 曲江池沿着小路往前,看来来往往着各式汉服的同学老师,眼里光彩熠熠。做诊疗片,成为大师。这些在他的人生规划里都不起波澜,是注定的。此刻,曲江池冷静的心涌动起澎拜难抑的冲动,他很想感受脱轨的刺激。苏冬夏宣扬古东厦题材的手段,太厉害了。 润物无声,化进日常,成为大家都喜欢追捧的东西。 他好想也来一回! 曲江池把老爹警告过他的话抛之脑后,想立刻冲到苏冬夏跟前,握着苏冬夏的手: “别装了,我都看出来了,你个老阴批。" 全世界只有他一人了解真相的感觉让曲江池有隐匿的兴奋感,他精神抖擞,转身朝学校外跑。"曲江池,你去哪?" br />冥蝶儿不明所以,赶紧追上。 曲江池最近行事奇怪,讲话颠三倒四,被蔓语老师骂了?“找老——找苏冬夏去!” “啊!阿嚏!” 苏冬夏打着喷嚏进办公室: “陈老师。” "小苏?" 陈科古板的脸绽放出了笑意,亲自给苏冬夏倒水,嘘寒问暖: “生病了?快快去治疗仓躺躺。”苏冬夏是拯救了赵天清的福星,给了赵天清成就大师的希望。这消息对心怀愧疚的陈科而言,无异于天籁。 更别说苏冬夏还别出心裁,给何教授出主意,让无人问津的古董成了受年轻人追捧的国宝。功劳甚大,他要谨慎对待。 “陈老师变脸比翻书还快。”诊疗系的学长学姐在角落里偷偷嘀咕。 "老师,我没事。”苏冬夏放下一大摞资料,手轻轻拍了两下: “这里有《东京梦华录》、《清明上河图详解》、《大宋楼台》,还有我复原东京开封府城的设计稿。" 陈科: "!!!" 他用看怪物的目光看向苏冬夏,眼皮子狂跳,惊声: “你怎么做到的?”绕是他能接受苏冬夏自学成才,有不下于古东厦历史学教授的广博学识。可面对苏冬夏复原出来的一本本古籍,陈科还是有种做梦的不真实感。 禁不住心脏狂跳,拿起《东京梦华录》,陈科大致翻看,越看越有种自己半辈子活到狗肚子里的挫败。 不、不仅是他,这些年研究宋史的专家学者跟苏冬夏一比,都弱爆了。 苏冬夏认真脸: “努力学习,努力赚钱,买材料,然后拼起来。陈老师你也行。”陈科: "……" 不,我不行。 您别高看我,不想跟你这种运气爆棚还贼会拼图的小怪物说话。 他又拿起苏冬夏的设计稿,认真翻阅, "食肆小吃、节目表演、服饰妆容道具……"古城设计图包罗万象,甚至,连编排的节目表演内容都准备齐全了。 "这需要时间。”陈科皱眉: “项目很大,就算是在星网,短时间内也无法完成。" “我明白。”苏冬夏胸有成竹: “陈老师,这是二期工程,我先把古城的建造设计 图交给您,尽早动工。” “我打算用这份《东京梦华》参加历史学大会,11月份,会有结果出来,到时候,您能完成吧?" 苏冬夏笑眯眯: "在此之前,我们会用小鬼屋吸引人流。""你……"陈科看看苏冬夏,低头看看手上的资料, “我明白了。"你真会蹭热度。 苏冬夏离开办公室后,陈科还抱着资料发呆,认真地思考自己平凡平庸的上半辈子。许久,他苦笑叹息: “我这是已经被拍死在沙滩上了?”年轻人成长的好快。 老师说过,他天分平庸,陈科不服气,这口气他憋在胸口,在很多人离开胜利的情况下,他留了下来,想保住诊疗系。 他顶着压力,年年做项目,年年拼命,甚至连睡觉都不敢懈怠,不敢分心。赵天清有了突破口,陈科就卯足劲儿,想给苏冬夏定制精品基础课程,教出个好学生。 结果,苏冬夏一举通过考试,还点亮星河轰动星网。 成了诊疗师,她应该加入导师团队,学习钻研古东厦历史,积累学识底蕴。苏冬夏进入团队了。 但还是没有陈科用武之地。 她直接当上研究员,还要参加历史学大会,这可是历史系教授级学者的交流盛会!苏冬夏她,还不足20岁呀! 陈科觉得自己老了,他需要冷静。 不,他冷静不了! "这世上居然还有比赵天清更妖孽的变态!" 陈老师好心酸,老天爷,你不能给咱们平凡人一点活路吗?! 好久没有能留在学院的学生了,我腾出手来上课,人家不需要。 人家比我还懂古东厦文化。 好气哦。 ★ 三天后,鬼屋设计进展顺利,苏冬夏对规则情节进行最后调整。 曲江池再次站在了她身边,嗓音悠悠,眼神比范海鸣更深邃空灵:“小夏同志,这回有什么打算?" 曲江池加重同志二字,眼神示意:别装了,我都看出来了!你个浑身长心眼的家伙,这次得带上我一起玩。苏冬夏: "??" “计划书不就在你手里?” r />曲江池不甘心被打发: “你就没点别的计划?”"已经交给学院了,审批下来给你看。"苏冬夏懒得解释第二遍。 “我懂。” 曲江池失望,但可以理解。 跟苏冬夏第一次合作,她还不能完全相信自己,这是应该的。曲江池很快又斗志昂扬: “苏同学,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我会是非常好的合作伙伴!”所以,偷偷搞事情就带上我嘛。苏冬夏目送曲江池离去, "合作伙伴?"莫名其妙。 这家伙最近奇奇怪怪,懒得理他。 冥蝶儿在角落设置妆容皮肤, "曲江池,你最近老往小夏身边凑,说,想做什么坏事?" 曲江池手背在身后,高深莫测扫冥蝶儿,叹息着摇头: “你这种头脑简单的家伙是不会懂的。” 夏夏,我懂你啊! 曲江池以前所未有的热忱态度投身鬼屋事业,干完份内工作还加班,化身小监工,兢兢业业处理大大小小的问题,认真到龟毛。 这就算了,他还次次到苏冬夏跟前报告工作进程,大事小□□无巨细,活脱脱一个社畜打工人。 冥蝶儿震惊到整个人裂开: "???"这是她认识的、那个目空一切的曲江池?! "小苏,你给曲江池下了迷魂药?”冥蝶儿鬼鬼崇祟: “能不能也给我来点?"“我保证不说出去!” 苏冬夏沉默: "……" 别问,问就是我也不知道。 "冥蝶儿,明天就要开放了,你还偷懒摸鱼!" 曲江池的声音遥遥传来: “我刚刚检查过,B组妆容需要精修,面颊过于饱满,应该干瘪枯萎到只剩皮骨包……" 说着话,曲江池迅速赶到,揪着不情不愿的冥蝶儿干活去了。 临走前,他细心劝说苏冬夏: “夏夏,你太累就休息,一切有我,我会搞定的。”"你的脑袋这么金贵,必须好好休息,要保持精神饱满的状态,可不能出岔子。" "??" 苏冬夏懵懵的, "好、好的。&# 34; 啊啊啊!可恶的曲江池,双标对待,见人下菜碟也太过分了。冥蝶儿攥紧拳头: "曲江池,你喜欢上苏冬夏了?"被揍以后喜欢上人家,嗯,很曲江池。只有这种可能能够解释曲江池的不对劲。 曲江池再次高深莫测地笑了,嫌弃地松开冥蝶儿,面上尽是高傲: “爱情,庸俗的东西!岂能哪来对比我对苏同学的情谊!" 冥蝶儿: "等等,你们好像才认识半个月,见面没超过五次。" 哪来的情谊? 还有,你前天不还磨刀霍霍要跟苏冬夏在这项目里比个高低吗?男人变脸速度好快,滑跪快到冥蝶儿赶不上趟。 “你不懂。”曲江池手背在身后,再次留给冥蝶儿高深莫测的孤独背影: “我懂她,这就够 了。 “他在说什么?”苏冬夏凑过来。 冥蝶儿转头,丹凤眼迷迷蒙蒙: “他懂你,你懂吗?” “不太懂。”苏冬夏追不上青涩大学生的诡异脑回路: "赶紧打广告,咱们开张啦!" 第36章 请进岳公祠 曲江池、范海鸣、苏冬夏等人在诊疗审核赛上一炮而红,声名鹊起,几乎成为了东厦年轻一代诊疗师的天才代表人物。 他们的作品开放后,吸引了无数粉丝观众。 有好事者列了排行榜,热度颇高。大家为他们中谁实力更强,争论不休。 “我带其他文明种族的朋友去看了《禁忌雕刻师》,惊艳全场,从来没这么自豪过!《太极张三丰》飘逸飒爽,也很吸引我,苏冬夏在传统美学上的构图精绝,画面美爆。可东厦式恐怖片意义不同,以后完全能走出星际。坐等曲神成就大师,让东厦式恐怖片来的更猛烈些吧。恶心财团跟咱们的恐怖一比,弱爆了。" “曲神把东厦恐怖命名为苏氏技法,已经说明了一切。苏神棒棒!产生灵魂共鸣的片子很难得,我跟苏神绝对是知己,期待看苏神做更出色的古东厦诊疗片。我精神失温症从中度转为轻度了。" “楼上加一,我是个挑食的客人。不否认其他文明诊疗片出色,但身为东夏人,只有融入古东厦题材时有天然的代入感,会得到同步共鸣,体会老祖宗追求的精神境界,享受古东厦之美。个人认为,我们应该大力发展古东厦题材诊疗片,毕竟,诊疗片的意义在于治疗。这些年,古东厦诊疗片几乎凋零了。” "论音乐造诣,苏冬夏跟曲江池都差范海鸣一筹。古琵琶声奏出凄美哀怨感,吓得我三天没睡好。” “范海鸣强在音乐,曲江池强在剧情塑造,苏冬夏强在画面美感塑造和神韵表达。各有特色,可惜,不能强强联手。" "三位一体可还行?他们出身不同高校,根本不可能合作的。"然后,热闹的评论区突然出现了曲江池最新动态的转载。大家,安静了。 曲江池: "创新文化体验,带你走入光怪陆离的奇幻鬼界,鬼屋故事,欢迎各位莅临。"在网上疯狂争论谁实力更强的网友看他们联动,更沉默。 苏冬夏转发动态并评论: “我提供了素材场地,古色古香,宋制庭院,给您最完美的视听盛宴。" 范海鸣、冥蝶儿等一众参与了设计创作和NPC扮演的各高校学生纷纷转发: “欢迎光临,试营业期,免费体验。” 第一军校、胜利学院、首都军校官v跟着转发。 /> “这是什么阵容?三大名校租了文化体验区给天才们练手?”“嘶——这就是点亮星河和七星的天才待遇吗?爱了爱了。”恐怖题材在星际是主流。 高等文明时代,普罗大众不缺吃穿,衣食无忧。枯燥乏味的生活里反而想追求刺激欢愉。 李威廉,探险探秘类主播,他常年活跃在各大文明或财团的热门恐怖场景中,粉丝量众多。 "多日未见,今天,带大家来体验个特殊恐怖屋。"李威廉站在描金牌匾下,他左右竖着威猛的石狮子。 背后是红漆木门,他微倾向左侧,眉眼发亮: “鬼屋惊魂。” “三大名校天才新生们联手设计的古东厦题材鬼屋,”李威廉直播间观众甚多,不限于东厦人,他简单介绍了下曲江池等人的身份,眉眼飞扬,摩拳擦掌: “我威廉是有文化的!来之前,特意做了 一番功课。” “鬼在古东厦人眼中,是人死后形成的灵体。具体什么样,我也没见过。咱今儿个就去瞧瞧,这些所谓妖孽天才们的手笔,是不是名副其实。" 直播间弹幕幸灾乐祸, "威廉身经百战,大逃杀天天玩,已经玩腻了。"“我记得上回恐怖屋,他都笑出声了。” “可怜的天才们,遇上了威廉。” 红漆木铆钉的双开门打开,李威廉一步跨入。月朗星稀,乌鹊南飞,枯草败叶盖淤泥。李威廉仰头,清辉月华,弦月高挂。 千奇百样的星空美景李威廉见过,但未有行星似眼前这冷清弯月,映亮乌鹊枯草,让天地成孤独。 他置身其中,丝丝缕缕的寂静凄清缠绕心扉。 如弯钩的行星带来枯败凄清,在他眼中,行星有了情绪,似要融入此幕。 李威廉不言不语,静静体会了会儿特别有意蕴的美景,踩过淤泥落叶,继续向前。似乎刚下过雨,空气里弥散着淡淡清新水气。树林不大,李威廉行走百步,跨上大路。他目光不经意扫过地面,定格在一滩积蓄的小水坑里。 "这水里好像……晃着影子?" 李威廉艺高人胆,站到水坑边,仔细观瞧。 直播间与主播共视野的观众跟着看到了,摇曳水影中逐渐散出白雾。水汽雾中,金阙楼阁 若隐若现,丝竹声动,叫卖声虽远,却极热闹。 飞檐屋角,高高翘起,檐铃叮咚作响。高低错落的酒帷下,着典雅文艺装的古装人影飘渺似云烟,步履从容。 观众们跟李威廉看得入神,为烟波浩渺云雾里的古老建筑群吸引。 似乎是觉得不够清晰,李威廉又靠近了些,观众越发清晰看见,能听见。 水坑边际,连接青石板桥。 黑瓦白墙下,着油纸伞的鹅黄衫女子娉婷袅袅,由远及近而来。 她轻移莲步,娉婷婀娜,袅袅踱步,偶尔在百褶裙下露出一小截赤红的绣花鞋尖。 古韵悠远,娉婷而行,烟柳曼腰,似从年代画走出来的女子气质独特,与现代女孩截然不同。可惜,面容被伞遮住了。 大家期待起来。 李威廉忘记自己在玩鬼屋,想往上凑,眨眼功夫,刚未踏上石板桥的女子,倏忽间踩落青石。 嗯? 李威廉愣住。 好快。 精美绝伦,绣满金字佛经的油纸伞面遮盖住大半个水面,伞尖荡开涟漪。油纸伞的光影破碎。 白面红唇,绮丽浓颜的、非人的无表情面孔覆盖水面。 面孔荡着涟漪,遮挡不住惊世美貌,遮挡不住极黑的空洞眼神。 李威廉猝不及防,毛孔炸开,窒息感攫住他心神,惊骇一刻忘记了呼吸。苍白面孔睁着无神的双眼,在搅动水面。 "没事,就是张脸,吓我一跳。" 李威廉还记得在直播,为了节目效果,为了保住尊严,他假装没被吓。大大咧咧的,硬着头皮看女人模样。 "吓,吓死我了!" "不愧是威廉,这就恢复过来了?我还是用第三视野吧,跟主播共视野好危险。" "……第三视野有什么恐怖的,共视野最刺激,害怕?你去看童话故事啊。"李威廉勉强镇定,正想后退,脚腕子突然一凉,被湿淋淋的冰冷手掌抓住了。水中倒影出的苍白面孔裂开嘴,对他笑。 那笑最开始极美,直到女人尖尖嘴角显出锋利感,夸张地裂到耳朵根后。 r /> 眼眶淌下血泪,她苍白柔软的皮肤面颊浮现刀割过的丑陋线条。女子僵硬缓慢,一点点爬出水面。手攥住李威廉脚脖,缓缓拖他进水坑。 李威廉:"!!!" 他挣扎,对未知、对被拖进水坑里的恐惧,让他忘记了一切。两手试图抓住着力点,脚拼命踹女人。与他共视野的观众视角里,诡谲非人的女子面孔近到能看清上翻的眼白。 “哗啦”。 空荡荡的树林,安静如旧,再无人影踪迹。观众们吞咽口水。 第三视野的他们,看完了李威廉被拖进小水坑的全过程。心惊肉跳,头皮发麻。 "您已进入岳公祠场景,请寻找出口,离开此地。" “刚才是过场动画?” 这也太刺激了点! 李威廉呼吸微喘,胸腔里的心脏跳动剧烈。额前汗珠滚落,他大口喘息两三声,稳住了惊慌的心神。 “呼,我、我没事儿!大家别担心,我、我身经百战,我无所畏惧!一点点恐怖而已,我还能承受。” 李威廉拍着胸脯,声音伪装地无比平静,观众们看不出来,弹幕又刷新起来,佩服李威廉的大胆。 然而,李威廉掩在袖子里、微微发抖的手指泄露了真正的心绪。 他看过《禁忌雕刻师》,因为不了解其他文明禁忌,觉得恐怖程度一般。本来想蹭热度的,但……这个恐怖发展他完全预料不到啊。其他大逃杀有套路,这个他摸不透。 部分被惊吓到的观众也在捂心口喘气。 绮丽非人感浓厚的女子爬出水面,画面惊悚美丽。她湿发垂落、雪白手臂攀附水面的惊悚定格在很多人的脑海中,久久没有离去。 直播间静了两三秒,有第三视角的观众兴奋评论: “嘶——我只能说,太美了,美的惊悚,惊悚的美。这就是能点亮星河点亮七星的天才们?厉害,厉害!之前以为是夸大其词,没想到,恐怖片能塑造出惊悚非人的美丽,我已经忍不住要去看《禁忌雕刻师》了。" “我更好奇接下来的鬼屋场景,鬼会是什么样子?”"想象不到,好像各种恶心恐怖的形象都见过了。" 李威廉轻轻喘气,终于恢复平静,他站在高挂岳公 祠匾额的房屋前。 李威廉少见地踌躇。 人类最大的恐惧,是对未知的恐惧。鬼屋套路,李威廉参不透,他害怕了。岳公祠牌匾歪斜着,落满蜘蛛网。损坏的木门掉漆严重,风吹着吱哇乱响,簌簌不断掉木茬子。 “主播,快开门呀。” 大家迫不及待。不知是期待还是畏惧,李威廉推开木门的手指在发抖。 “吱呀~”。 秋风席卷着落叶,扫向庭院各处。 风沙眯了眼,李威廉本能遮挡住眼睛,放下袖子后,破败庭院,映入眼帘。庭院极大,繁盛时定是草木葳蕤,芳草依依。如今,只剩枯木老树,根系腐朽。空气里散发出老木头朽坏的腐烂味道。 这些都在次要。 满地席卷的落叶里,立着从未见过的纸人兵马,它们有人高,姿态各异,站满庭院。如面粉苍白的皮肤,红嘴巴,黑眼眶,圆腮红。 秋风席卷草叶,纷纷扬扬落在它们身上。 这风也吹过李威廉,他莫名打了个寒战。 看着纸人,就从心底泛出冷意。。 黑洞洞的纸人眼眶无神,又似有神。李威廉等了会,小心翼翼跨进庭院。 经过纸人,它们不动,却若有似无,偷摸看向他。李威廉有些新奇。 他第一次见到纸扎人,强忍住进入庭院的不适,压抑住畏惧心,靠近其中一个纸人,仔细打量。“各位别害怕,只是死物而已,扎出来的纸人。” 白脸圆腮红的彩妆纸人眼神空洞,任由李威廉在身上戳了好几个小洞。 “呲拉——” 硬纸被戳破的声响,清晰动听。 与李威廉共视野的观众们看着还挺有趣,弹幕里讨论这些纸人的作用,还兴致勃勃地讨论起了岳公祠是什么地方。 他们讨论起劲儿,第三视野的观众却看得胆战心惊,汗毛都竖起来了。"纸人哪里可爱了?!" 第三视野中,他们跟李威廉看到的纸人不同。 纸人各个表情生动,有的吡牙,有的咧嘴,有的摇摆脑袋,一双双眼不约而同,看打量纸人的李威廉。 你看的死物,也在静静注视你。被戳破的纸人,歪斜眼,看李 威廉。 普通人做来平平无奇的表情,变换出现在纸人的彩妆脸上,令人毛骨悚然。 与李威廉共视野的观众看到突然增多的弹幕,莫名其妙: "不对,纸人脸上根本没有表情的。"“这就是些普普通通的纸人而已。” "不!" "这些纸人这么诡异,你们眼瞎吗?!" 两边观众各自觉得奇怪,双方交换信息,激烈地讨论着。 李威廉确定纸人无害,收手,越过千姿百态的纸人,走向敞开的正屋。正屋光线昏暗,李威廉生怕冒出恐怖的东西来,小心翼翼注意着左右。 没看到门槛,扑通摔进正屋里,溅起满地灰尘烟气。 "小伙子,你没事吧?" 雄壮威武的武将神像前,神坛旁边,坐着个佝偻垂手的年迈老头。 皱纹像树根纹路,烙刻在他脸上。老者慢慢抬头,昏暗的光线里,整张脸阴森森,眼神阴郁渗人。 他的脸瞧着有些吓人,李威廉却松了口气,麻溜爬起来,丝毫没觉得恐惧。 他常年在丑陋恐怖脸的追杀下直播,对这种光线下塑造的诡谲脸有一定抵抗力,反而适应良好。“我没事,这是哪儿啊?”李威廉左右看,他得找到入口出去。 “唉,”佝偻蜷缩老大爷唉声叹气,抖抖嗦嗦地捻起三炷香,按照先中间后左再右的顺序插进香炉: “年轻人啊,你是来祭拜武圣的吧?这里许多年没人来了。” “我是这岳公祠的庙祝。” 李威廉扫见墙壁两侧篆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跨步走过去。 "汤阴人岳飞,少负气节,家贫力学,尤好《左氏春秋》、孙、吴兵法,力能挽弓三百斤,弩八石……”碑文力透纸背,李威廉挠头,勉强看出是在记录岳飞生平: “这个……我历史不太好,岳飞是封建王朝很出名的那个将军?" "这些文言文是什么意思?" 苏冬夏将晦涩难懂的部分去掉,简略呈现了岳飞最显赫、最广为人知的功绩生平。很快,弹幕里出现历史系和文学系的学生,他们你拼我凑,艰难述说了岳飞的生平。其他观众: "不愧是高材生,弄个恐怖屋都搞 学习知识?" “我这是来看鬼屋还是来上历史课?” “我天,他们居然复原出了岳飞的历史生平?!” “这就是岳飞?”大部分人还挺感兴趣,觉得这是出口的重要线索。 岳飞对历史学家不陌生。各大名校中有专门研究岳飞事迹,想要复原出他生平的项目组。但对大部分普通东夏人而言,岳飞只是个遥远的人名。 他们不能对这个名字产生太多的联想想象,顶多知晓他是名将,似乎有被奸臣害死。"嘶——300将士抵挡3000骑兵?真的假的?!" “要被打赢了,被皇帝十二道金剑喊回去,这是什么魔幻主义现实?!皇帝脑子进水,有坑吧?!你继续打,你管他喊不喊你呢,打赢了,自己当皇帝!"有观众被气死了,战神开局,居然窝囊地被皇帝奸贼害死,好气啊! "这是不是傻?!" 李威廉很赞同说岳飞选择不智的网友,跟着点头: “明明可以一鼓作气,打得敌人狗血淋头。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听皇帝的?既然百姓受苦,就更应该继续打!" “你们不懂,古代特别效忠皇帝!李太白的残破文集里就有对皇帝的歌颂,古人忠君,这是美德。" 李威廉撇嘴: “愚忠。” “你是不是也觉得他太傻?”苍老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吧?”李威廉恍然想起,自己还在恐怖鬼屋里。他担心触发剧情,不确定地应了一声。皮肤苍老,褶皱好似树皮斑驳的老者笑容越深,手指颤巍巍转向庭院角落。 李威廉眯着眼,透过千姿百态的纸人兵俑,看见了模糊的跪伏影子。 “那里,好像有个木雕?”隔得远,李威廉只能看到木雕破烂腐朽的身躯,它被风吹雨淋,不知放在那里多久。 木雕呈现低头跪伏的姿态,身上积满了各种各样的灰尘和鸟粪。 “是。” 苍老声线,阴凉刺骨,听在人耳朵里冷飕飕的: “你将此木雕搬出岳公祠,便可离开此地。” "?" 李威廉不太相信。 他做多了各种探险探秘任务。这鬼屋剧情如此简 单,让NPC告知他出口在何方?他正琢磨着该不该作,冷不丁,扫到虚空滑动的大片弹幕。 “吓死了吓死了!” 李威廉:"??" "威廉,跟你讲话的不是人,不是人啊!第三视野里看不见他!"上帝视角的观众在最初踏进岳公祠时,根本没看见祠堂内有人。李威廉说的话,抬头看向神坛塑像的动作被他们解读成了打量。大家以为李威廉在跟他们讲话。 直到刚才,他们的视野镜头中,李威廉突然对空气讲话,表情自然,好像那里有个人。观众们隔着屏幕看,脚底生凉气。 "威廉,快跑!眼前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鬼,是怪物!" 李威廉:"?!!" 他哆哆嗦嗦,转头看老头,视线躲躲闪闪,含着恐惧。老者保持着颤颤巍巍,仿若风中残烛的虚弱姿态,给不了人任何威胁感。 他唇角含笑,依旧和善: “年轻人啊,我腿脚不便,实在不能帮你搬出木雕,不如,你自己去?" 李威廉疯狂吞咽口水。 神像前的蜡烛飘飘渺渺,老者立在光前,地上只映出了李威廉一人的影子。这表面和善、温和文有礼的老者没有影子。 不仅如此,他好似在脚尖点地,慢悠悠飘在半空里。因为距离地面太近,李威廉一直没发现。 “年轻人,你怎么不讲话?"老者第三次发问,语气相较之前,隐隐急迫,隐隐狠厉: "难道,你不想帮我,不想离开这里?" 李威廉疯狂吞咽口水,他想跑,又僵硬着不敢跑。 这老人未展现出攻击性,可站在他对面,就有恐惧从心底蔓延向四肢百骸。他不知所措,额头渗汗。 李威廉天天玩大逃杀,各种恶心反胃的恐怖经历都有。 那些bss展现出了明显的敌意,面对他们前,他就能想象到接下来的发展。 可现在,这老者善恶不定,这老者绝对是个危险的传说中的鬼,他会把自己怎么样?我跑,还是不跑?! 李威廉不知所措,此刻,他宁愿自己面对显露杀意的bss,拔腿跑就行,不需要思考。 r /> 老者逼近李威廉,他移动方式与李威廉见过的怪物bss不同。 轻飘飘,毫无声息,人似是风一般卷到眼前,他广袖席卷,苍老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年轻人,我也觉得岳飞太蠢愚直,他这种人,凭什么得千百年香火,凭什么受世人景仰崇敬。你我是同类人,你聪明识时务,是个好孩子,我自然会帮你的!" 李威廉双腿抖若筛糠,声线发抖发紧, "那……我、我这就去搬。"他扫见虚空弹幕。 “啊啊啊!我有点不敢看了。” “各位,你们可以把两种视野同时放在眼前,颠峰体验就一个字,刺激!”"刺激!楼上,我有点想上厕所。" 很多观众切换到上帝视野。 李威廉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跨出门槛,他速度很慢,在老人阴测测的目光中,缓缓走向深井旁,靠近跪伏的破烂木雕。 “刺啦——” 黑眼眶、圆腮红的彩妆兵俑卡卡顿顿扭动脖子,千奇百怪的诡谲生动表情挂在非人的纸脸上。李威廉视野中,纸人依旧正常。 他只是觉得芒刺在背,好似被看不见的东西窥伺观察。他紧绷着,恐惧着。 他神经质地左右看,老者依旧站在正屋前,庭院只见枯木败叶,随风而舞。纸人安静矗立,一切正常。 李威廉走得再慢也到了尽头,他心里祈祷着发生点事吧,也没有。 距离木雕越来越近,逼近深井时,刺啦的声音聚成浪涌,已经清晰到李威廉也能听见。胆子小的观众咬住了手指,紧张万分: “动了,动了。” 弯腰准备搬木雕的李威廉背后发凉,他僵硬着脖子,慢慢转头。 闭合双眼的纸人豁然睁开血红眼瞳,挺直脊背,转头,伸直双手。 尖锐的手指成鹰爪。 纸人一个接着一个,转身,在庭院四处缓慢迟钝地移动,逼向李威廉。不似其他大逃杀的bss,会用出人意料的速度极快冲到跟前。彩妆纸人动作缓慢,风吹动他们的纸衣,沙沙作响。 缓慢的凝聚速度形成了极强的压迫感,似崩临到面前的泰山,压得李威廉呼吸不畅,汗如雨下。他不敢想,不敢想那些纸人冲过来的画面。 “ 咕咚!”他吞咽口水,在弹幕里清一色的快跑快跑啊尖叫中,李威廉放弃木雕,拔腿冲向庭院外: “我搬你奶奶个腿儿!” 他骂骂咧咧,舒缓紧张感。 见李威廉转身逃跑,观众们莫名松了口气。 可下一刻,九成上帝视角的观众们发觉了不对劲。 “李威廉怎么停下来了?” 画面中,硬朗出众的李威廉哆哆嗦嗦,嘴里大喊着不要不要,身体居然在诡异地转向。李威廉大恐,表情扭曲变形,声音干哑,年轻苍老声线重合, “救,救命啊——” 他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周身有阴凉之气渗入,是、是那鬼夺去了他的身体控制权。 “我不要——” 李威廉恐惧万分,鬼能控制他身体?!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包围过来的彩妆诡异纸人。 他眉眼应抗拒,应惊恐。可居然面对镜头,缓缓露出与老者如出一辙的阴凉笑意。观众们隔着屏幕打冷战。 李威廉就这样被控制着,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已现诡谲相的纸人群。 第37章 请进岳公祠[2] "你已死亡。" 纸片人高低错落,不疾不徐随风而至。 笑脸、红腮、黑洞洞的眼……重生的李威廉手脚软塌,粗喘呼吸声像拉风箱沉重。恐怖的不是死亡,是煎熬等待结局的过程。度日如年。 临死前短短数秒,他幻想了无数种恐怖结局,身首异处、五马分尸,被吞噬进肚……他没看到结局,他惊骇死去。 手指发颤,李威廉演不了胆大镇定了。 岳公祠的破烂匾额、掉漆木门笼罩阴气,都似地狱之门。 "威廉,咱看到你的结局了。" "你死得可美了!" 李威廉:"??!" 上帝视野的观众不顾当事人小脸煞白,在弹幕里兴奋评论李威廉的死状。 "太美了,李威廉死得绝了!" 上帝视野里,高低错落的油彩纸人逼近李威廉后,它们三维转二维,立体化平面。油彩纸像糖纸包裹李威廉,定格了惊恐的人脸。 五彩纸片为画笔,为油彩。 雪白笔触抹上面颊,艳红粉色点上眼尾,有鲜红嘴巴的油彩画纸人便鲜活地出现了。白脸蛋,黑眼睛,红嘴唇,穿着李威廉的衣服。 枯白冷清的寂静庭院中,它歪头对观众们笑。 纸人眉梢眼角神似李威廉,非人似人,妖异渗人感破开屏幕次元,胆小观众们不敢跟纸人对视,心尖尖颤抖。 "威廉,你是我见过最出色的鬼屋演员!探险主播用自己的死证明了死亡是那么美丽。" 刺激到心脏怦怦乱跳,精神越发兴奋的观众弹幕如火山喷发,他们不顾忌可怜主播的死活,催促李威廉找出口: “鬼庙祝是谁?木雕为什么跪在地上?主播,快去看看!” 听到自己结局的李威廉更惊恐了,贼想骂人,可扫一眼右上角的观看量,心突突跳起来,这回是惊喜的。 九千多万? 快逼近上亿了,这是他前所未有的战绩。 “咳咳,"李威廉扯出镇定笑容,伪装平静: “刚才逗大家一乐,我已经摸出了鬼屋的死亡机制,先观察庭院,离bss远一点。" ; 与死亡前完全相同的熟悉场景给了李威廉一点点安心,他小心翼翼躲着纸人。知晓纸人的怪异阴森,相较于第一次,李威廉更忌惮畏惧纸人。平静呆板的纸人或许在他不知道看不见的角度窥伺,比如现在。李威廉不敢再想下去,硬着头皮绕开它们,在庭院角落寻找关键线索。他挑了个能看清目标全貌的位置,鬼鬼祟祟,扒住枯木观察。 跪伏的木雕双腿陷入泥地,青苔蔓延上腰,细微龟裂的纹路覆盖全身。李威廉绕到西北角,确认了,木雕的皲裂纹路不是磨损。 雕刻师刻意留下龟裂纹,特别是膝盖处,膝盖骨的位置碎裂纹密密麻麻。 "粉身碎骨?"有观众猜测,还眼尖的发现了泥泞土地中隐藏乾坤,让李威廉转换视角,大家得靠近观察。 李威廉有些抗拒,偷偷看木雕身后矗立的纸人,它们持刀昂首,煞气更重。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观众们早就发现这家伙口不对心,绝对是害怕了。 第三视角的观众们撺掇:“你去试一下,八成不会触发死亡机制。” "威廉,你不会是怕了吧。" "怎、怎么可能!"他李威廉闯过无数诡异离奇bss的关卡,在危险里谈笑风生,一度成为鉴定恐怖屋质量的检察员。 我,李威廉,超大胆,不怕、不怕! “老子大胆给你们看。”李威廉说干就干!他小心翼翼伸长腿,探着脚尖儿,踢踹磨蹭开落叶淤泥。 上半身后仰,呈现近180度倾斜,左脚着地,右腿绷直到脚尖,他摇摇晃晃,坚定不移地拉开脸跟纸人的距离。 想看好戏的观众们: "……" 李威廉右脚扫开落叶淤泥,显露出下方简陋的石板雕刻画。车裂、五马分尸、下油锅……恐怖残忍的刑罚图绕了木雕三圈。雕刻小人线条简单,依稀能看清五官,与木雕的脸如出一辙,特点鲜明。 “把他竖在这儿的人得多恨这家伙……”李威廉嘀咕着,刑罚图中夹杂着磨损严重只剩半面的对联: "……岳王庙前羞姓秦。" "秦?" “秦桧?"李威廉记得岳飞最后是被谁害死的,他恍然大悟:“后人刻秦桧雕像跪在岳 公祠前赔罪,鬼庙祝却让我把它搬出去?" 观众们回忆着岳飞的生平,想在刻录的古文字里,找到与秦桧相关的线索。李威廉看完就跑,在纸人面前,若有似无被窥伺的感觉毛骨悚然,让他很不舒服。 "诶?落叶好像埋着东西。" 被李威廉踢踹走的落叶显露硬质物一角,方方正正,纹路深刻,他弯腰捡起来,眯眼辨认:"尽?" 擦干净污泥的木牌饱经风霜,划痕磨损非常严重,似乎是被当成垃圾随意丢弃到院中。 “捡到道具,尽字木牌。” “岳飞从军前,其母叮嘱忠君爱国,并刻尽忠报国四字于他后背,以作警醒。”“院子里还藏着另外三块木牌!”李威廉兴奋,弯腰踹开一簇簇落叶,又不敢发出太大动静。 他鬼崇机警,偷摸干坏事,像个误入猫群的老鼠。 寻找木牌宛如高空走钢丝,观众们津津有味,李威廉提心吊胆,经常神经质,疯子一样听到动静就转头,盯纸人看很久。 确定没动静,两三秒钟后,再次盯纸人。 开了上帝视角的观众捂着肚子笑。 李威廉撅屁股背对纸人挖土,纸人立刻生动,转脸翻眼皮,千姿百态侧脑袋偷看。 李威廉转头! 对面生动表情的纸人僵硬定格,似死物安分。 李威廉背后的纸人则活泛起来,黑洞洞眼珠子活跃转动,努嘴,侧脸,盯李威廉。如是这般,循环不停。 “哈哈哈,万万没想到,我看鬼片会笑出声来。”“明明好惊悚,但又好可爱。”“我们威廉好可怜的,别吓唬他了,这事儿别告诉他。” “懂,我懂。” 观众们心照不宣,兴高采烈找到最后一块木牌的李威廉想跟观众分享快乐,然后,他被弹幕惊吓到了。 他眼神隐隐恐惧,笑容消失: "发、发生了什么?"观众们不走心地安慰: "没事,没事。" 弹幕飘过大片狂笑表情,观众众口一词,粉饰太平。李威廉一点没被安慰到,反而如鲠在喉。他止不住自我想象。 br /> "刺啦——" 自觉后退逃跑的李威廉身体僵硬,汗毛炸开,他碰到了纸人!他抖抖缩缩,不敢又不得不回头: “啊啊啊——”彩妆纸人倒在威廉肩上,李威廉恨不得每块肌肉都跳起来,赶跑纸人。 “刺啦——” 纸人呆板地被李威廉推来扫去,任由他操控。"没、没活?" 惊魂未定的李威廉动动手指,纸人随着他的力气左摇右晃。 “吓死我了。” 李威廉赶紧给纸人扶好,视线上移,不察觉地被纸人吸引。这彩妆纸人……长得好熟悉。 似乎见过,可仔细回想,又寻不到踪迹。"纸人……长相都差不多吧。" 李威廉觉得自己想多了,转身离去,余光掠过纸人后背。 红蓝交织圆点纹的纸人油彩衣裳印着清晰文字: “李威廉,新历1798年,6月25日生人,卒于新历1828年11月12日。" 轰~ 于无声处,见惊雷。晴天霹雳炸响。 清冷月华照亮李威廉突然青白的脸,隐约颤抖的唇。想起来了,他想起来了! 这张脸,那张脸,是他的! 李威廉被惊吓住,呆呆的,不惊不动,表情空白。上帝视野的观众感觉窒息,心跳前所未有大声。隔着屏幕,观众疯狂吞咽口水。 啊啊啊,好惊悚! 画风不同、脸一样的一人一纸人目光对视,场面离奇诡异。 李威廉再也伪装不下去,他的镇定大胆全碎了,跟着尖叫离开脑袋。一蹦三尺高,他冲出庭院,大口大口扶住膝盖喘气。 “吓,吓死我了……”太考验神经了。 正努力平复心跳,李威廉抬头。 对面,有个油彩纸人手扶膝盖,红嘴巴张张合合。四目相对,李威廉的理智化为乌有,血轰然冲向头顶: "你、你你……"彩妆之人吐出鬼语: "你、你你你……" 李威廉听不懂。 纸人讲话阴森飘渺。 br /> “啊啊啊——” 李威廉无处可去,被逼回庭院,纸人跟随着他。追逃战毫无预兆地爆发。 李威廉很有经验,熟练地绕枯木古树和纸人打转,s线曲折离奇,毫无规律。彩妆纸人追不上李威廉的速度,嘴巴张张合合。李威廉崩溃得无暇他顾,反而是观众们认真竖耳朵听。油彩纸人应和其他纸人讲话,庭院内絮絮低语。 "……李代桃僵……取而代之……" "金牌归位……金牌归位……镇压邪崇……" “他、他在说些什么?”李威廉吐槽: “我听不懂啊!” 上帝视野的观众们帮忙翻译,更有甚者推测出破关手段: “金牌八成指尽忠报国的木牌,归位……估计得进入正屋,把木牌放到正确位置。" "年轻人,你想去哪里?" 熟悉的老者颤巍巍拄着手杖,跨出门槛,身形佝偻。 “我、我想去正屋看看。” 李威廉提着胆子。 不曾想,老庙祝悠悠叹了一声: “我已给你指明了出口的方向,为何不依我所言?”“还辛苦万分去捡那劳什子垃圾,把它们丢掉,将木雕丢掉,我送你平安离开。”李威廉心一跳。 这鬼还有他刚才来过的记忆,鬼还带存档的?! 他忌惮万分,绝望恐惧: “完了完了,我又要死了。” 被鬼上身控制的恐惧感尤在眼前,他突然闭上眼,咬牙切齿,冲进正屋: “老子跟你拼了,大不了,我再来一回!" 被控制着走向纸人自杀,这是死局。 但设计者肯定会给游戏者留下生机。 “出尔反尔之辈,小人也!现在的年轻人竟如此无状,不尊长辈,我便给你个教训!”"好叫你知晓,天地君亲师,长幼尊卑有序!"佝偻枯败的老者缓缓站直,粗布麻衣成赤红官袍。阴气浮动广袖,官袍玉带,威势赫赫。文雅俊秀的气派风韵扑面而来。 胸前绘制丹顶鹤,孤傲的鹤仰头啼鸣,美丽至极。 文雅贵气的官袍似幻影泡沫碎去,老者显出阴厉鬼相,阴云密布,清辉被遮挡,天地黯淡。观众倒吸凉气。 />之前面相清耀的官袍老者七窍流血,鬼相阴鸷。朱红袍沾满血污,从正红变为深红,这也罢了。 衣衫布满刀砍斧凿、油烧滚过的痕迹。 脸扭曲变形,不知遭了什么样的刑罚,身上脸上有不知名脓液流淌,乌臭腥气。阴气震荡暗红官袍,他张嘴, "我不服,我不服!" “我不服啊——” 李威廉猝不及防,七窍流血。人见厉鬼,折寿三月。 阴风滚滚,老者扑向四处寻金牌安置地的李威廉。烛台晃动,阴风滚滚,光影破碎。 李威廉连滚带爬,险险避开挡来的阴风,跌出正屋。他仰面摔进淤泥落叶,脸染黑臭污泥,头顶纸人飘荡,簌簌作响。 “完、彻底完了!” 纸人又活了! 他见纸人随风卷,红沁满天。官袍老者昂首挺胸,鬼面森森。 纸人飞舞,李威廉眨眼,它们变成着战袍,着布衣,着各式衣衫的人影。 眨眼,又是纸人。 这回,他听懂了鬼语,听懂了,细细密密带血泪的声声质问。 "奸臣秦桧,你罪孽滔滔,黄河之水难洗尽!你恶贯满盈,碧落黄泉无以赎罪!" “哈哈哈,谁判过我有罪?凭尔等空口白牙?吾乃国相!” "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纸人成片,贴落上老者身体,贴上他官袍。被阴气打湿,被他扯碎。 庭院里下起了纸片雨,污泥上落了雪白。“我顺势而为,我承天之命,我无罪!” “政治斗争,成王败寇,无对无错。”老者在雪白纸片中癫狂嘶吼,似疯似魔: “官家似丧兵之犬逃了三年,他打得金人节节败退,置官家何地?他握了我大宋八成兵权,违逆陛下之意,他区区一武将,何敢如此!" "朝中议和,他主战。逆大势而行,如何不死,如何能不死!我顺天应命,无辜受累!"阴森咆哮似雷声隆隆,似从地狱传来。 此邪魔外道之言点爆了纸人的愤怒。 “昏君无道,奸佞当朝,敌寇在侧,尔等纸醉金迷,不顾两河百姓死活,不顾天下民心民生。安能理直气壮,真是羞煞人也! " "你愧为读书人,愧为人。" 纸人化漫天纸片,切割老者身躯。塞他耳,戳他眼,堵他口,割他鼻。 "尔等一甘情愿,总有些人是理解我的。不然,他们为何会给我上香火呢?""今日,我能站在这里,便是最好的证明。""岳飞,愚忠鲁直的蠢辈。死了一次不够,这次,彻底送你们上路!" 纸片化碎雪,纷纷扬扬洒落。 面目诡谲的纸人似飞蛾扑火,奋不顾身,扑向老者。黑洞洞眼眶渗出血泪,向天地呐喊, "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岳公何其冤也!” “岳帅千古,春秋大义,人心自见。”李威廉站在纸片雪花前,眼神触动。 明明是来闯鬼屋,他居然被吓过自己的诡谲纸人精神触动,为它们奋不顾身奔向死亡,为它们满腔热忱。 他喃喃自语: “天日、昭昭?” “嘭!” 最后一点纸片散落,覆盖枯木老树,融入淤泥枯草。 “快……跑!” 与李威廉神似的纸片人挡住飘荡下的老者,干瘪声音顿顿卡卡: “金牌,归位,寻……” "晚了!" 阴气渗透进四肢百骸,李威廉又有了被控制的感觉。观众们看见,李威廉七窍飘出云烟。 镜头里的年轻男人凹陷眉骨,干瘪皮肉,皮肤转青白,起褶皱。 青年变中年,还在向老年转变。场景诡异,奇绝。 观众们有看大片的错觉,一眨不眨,等高潮。好多人猜测老者是秦桧,期待着: “岳飞会出来吗?” "诶呀,主播死了。" 李威廉肉身死去,但他居然没彻底被控制,白发腐朽的眼狰狞血红: “我不信了。”金牌在死前的惯性推动下,放入石刻。 尽忠报国的木牌光芒大放,金色覆盖住字迹。 墙壁的岳飞生平文字绽放出金光,它们飘出墙壁,飞舞成群。文字里出现—幕幕画面。 少年岳飞,英武不凡,拉弓狩猎,赢满堂喝彩。 />岳飞从军,越级上表华文,引群臣嘲笑。 东京城破,黄河以北尽沦陷于金军铁蹄下,民丧于野。 百姓被圈地为奴,哀嚎遍地,饿殍无数。 年轻的岳飞满腔激愤,见黎民受苦,怒发冲冠。他重整军纪,踏上战场,收复建康、襄阳决战、郾城大捷,马踏连营。 带出了令金人畏惧刀兵的岳家军,虎贲如林,百姓拥戴,金人畏惧下赞,撼山易,撼岳家军难。金戈铁马,马踏连营,激昂澎湃的画面,搭配古典热血节奏的背景音乐,观众们看得眼眸大亮。直到诛仙镇上,12道金牌喝令。 满军虎奔,凝望北方。 马上的岳飞满面风霜,鬓发散乱,挺拔伟岸的身影凝固成石刻。"岳元帅,圣旨下,还请速速回营,不可耽误!""岳帅,不可不可!" “两河百姓在等您收复中原,您说过,要北伐的。” 百姓啼哭挽留,天使频频催促。 "岳飞会回去吗?" “他若是就此反了……” "不,他不会反,他会与我等回去。" "为何?" “因为,他是岳飞。他是精忠岳飞。” 风波亭上,莫须有大罪寒恨千古。风霜鬓面的将军北望黄河,恨恨不平: “宗相公,鹏举,终不能过河。" 李威廉无声无言,观众们无声无言。 “我无法理解他的信念,但我敬佩。” "其实,造反容易,但明知可能死路义无反顾,我做不到。" “我好像懂古东厦人追求的气节了,就是这种慷慨赴死,忠心爱国吗?在我们现代人眼中,这有些可笑,但拍拍胸脯问自己,你能做到吗?" "生死面前无大事,岳公以生命证忠义,我不行。" 苏冬夏的短视频剪辑慷慨激昂,曲调踩点,恰到好处,达到了预期效果。神像绽放金光,缓缓走出了满鬓风霜的中年人。 没有李威廉想象中的大战。 > “秦桧化鬼,死后害人,被镇压在跪像中。因后头有人祭拜,他才得了香火逃出枷锁,想以身代我。" “岳公?” "朱仙镇,您为何不走呢?" "不愿,不能。" 风霜鬓面的中年人漫声吟诵,凝望向北方。 他眼里倒映滔滔黄河,似见大河东去,奔流不息: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嗓音沉郁,顿挫间,含了千古不平。悲风哀戚,壮志未酬,又有壮怀激烈,满腔恨意。 中年人负手仰头,望明月。 披风作响,他凝聚成无数人仰望崇敬的一抹背影,化入史册,清笔留名。这词豪迈雄壮,似大河奔流。李威廉不擅历史,不喜欢文词,不阻碍他体会这词的千古豪情,文采飞扬。 “嘶——” 观众弹幕孤零零飘过:“我竟然哭了。” 悲苦、敬佩、诸多无法言喻的感情在见到那背影吟诵长词,澎湃汹涌,流淌过心扉。 “这就是岳飞?” "好一个岳飞!" 正屋里,李威廉感触最深。 他闯过鬼屋,后怕、感动、高兴等等齐聚心头,忍不住地泪水划过脸颊。五彩斑斓的颜色淌过脖梗,观众们后知后觉: “嗯?” “嗯?! 观众们瞪大眼,震惊到裂开。 “岳公千古。” 上帝视角的观众看哭掉油彩的惊悚纸人。他滑稽中带着惊悚,惊悚里透着喜气儿。 哈哈笑声中,李威廉后知后觉,看见地上躺着的无声无息的清白脸老人尸体。等等! 那好像是……他?! “我死了?!” [恭喜你,通关岳公祠,请回答以下问题,打开门户。][岳飞的字是?] [临死前呼喊三声过河的原东京留守是?][请背诵《满江红》经典语句。 ]惊悚纸人听到通关的笑容缓缓凝固: "??" 第38章 奇幻诡谲一日游[1] 李威廉偷看虚空弹幕,昂首挺胸,自信满满答题。 "经检测,您有作弊行为,请重新回答。" 李威廉:"??" "苏东夏他们好狗!" “哈哈哈,这就是天才学生做游乐鬼屋的骚操作吗?爱了爱了!”"回头带我家孩子来,玩游戏还能学历史,不愧是高材生。"“请重新回答。” 惊悚纸人眼白上翻,惊悚搞笑,给直播间观众带来前所未有的新奇体验。李威廉冷笑: "区区三个……" “请回答以下三个问题,打开门户。”“岳飞是哪里人?” "连下12道金牌的皇帝是谁?"“请背诵至少三句《满江红》经典语句。” 李威廉: "???!" 他拳头攥紧,牙齿磨紧,果断更换策略。这次背好答案,面向门户,字正腔圆地背诵。 “回答正确。” “欢迎下次光临。” 李威廉呼出口气,脚刚踏进门户,熟悉的女声再次响起: “八千里路云和月的下一句是什么?”“哈?” 李威廉惊得蹦起来: “还来?” 惊骇表情的灵魂飘出纸人,与青白脸死去的肉身合为一体,消失在门户中。 听到提问刹那,李威廉的惊恐太灵魂,直播间观众笑疯了,通通将幸灾乐祸打到公屏上。李威廉假装没看见调侃他的嬉笑弹幕,他出现在山路上,在摇摆的垂柳下回首环顾。岳公祠隐没进山雾飘渺里,渺无踪迹。 李威廉打量四周。 白日里,这里野趣横生,苍峦叠翠。入夜后,浑然变了模样。怪奇嶙峋的石头,奇装怪异的树影,偶尔有风吹,啼哭着入耳。 李威廉通关的悠闲心情被打碎,他左右环顾,周围无人,风声里他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匆忙。因为他听到,风里隐约传来人的呼喊: "威廉,威廉……" 声音越发近了! 她清甜柔美,她语带激动。 李威廉扫虚空弹幕,浑身一激灵。本欲停下的脚步陡然加快,发了疯向前跑。 想骗我? 没门! 那弹幕赫然写着: “快跑,我听过苏冬夏的鬼故事,半夜莫回头,背后叫你的是鬼!”"别叫我,别叫,我不认识你!" 婆娑招展的黑漆树影里冲出个年轻女孩,她娇俏靓丽: "威廉,你等等我,我不是鬼。咱俩一块走,我害怕。" “啊啊啊——” "听不见,听不见……" “这鬼好先进,都会假扮粉丝了。” 李威廉闷头前冲,岔路迎面奔来个身形瘦弱的中年男人。 对方脸煞白,没注意前方,两人只注意后头,骤然相撞,各自大恐。 “鬼、鬼啊——” 周仓七魂惊了三魂,连滚带爬,换个方向继续逃。 李威廉抓住他手腕儿,周仓: “我没见到你的头,我真没见到你的头……”"大叔,我不是鬼!" “休想骗我!”大叔不知道遭遇过何等荼毒,明显更慌了: “你这恶鬼!”李威廉慌忙指地面: “我有影子。” “我手是热的,鬼没有温度。” 李威廉证明了自己是人,惊魂未定的周仓被他扶起。 “吓、吓死我了。”周仓眼泪惶惶,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叔恨不能跟李威廉抱成一团: “后头有人跟我,我听到了脚步声,但寻不到人。" “我好心带迷路的NPC小孩回家,他居然没有头!一个劲儿问我把他的头藏到哪里去了……”周 仓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是被鬼吓过的惊恐: “我以为古东厦题材鬼屋没惊吓度才进来的,吓得我头皮都要掀开了。” “早知道,我就去恐怖屋了。” 同是天涯被吓人,李威廉跟周仓一见如故,继续一起走。 “威廉,威廉,你等等……”王甜甜追得气喘吁吁,声音也飘忽起来。"肯定是鬼,又追上了。" 李威廉被周仓的惊恐影响,也有些惶惶: “鬼?在哪?”还没追上来的王甜甜: "鬼?!在哪里?" 三人搅和着撞成一团,慌不择路往同一个方向跑去。跌跌撞撞连滚带爬,云雾被他们撞散开。观众们笑得前仰后和。三人跑 到水塘边。 这里怪石嶙峋,远处水草晃动,似有什么东西走动。王甜甜缩到周仓二人身后,周仓想了想,缩到李威廉身后。 李威廉: "……" 李威廉腮帮子抽搐,右眼皮不安跳动。他弯腰躬身,紧张攥住双手,步步后退,退到山名石碑后。 "威廉,是鬼吗?" 王甜甜和周仓在李威廉左右两侧探出脑袋,两双眼睛如出一辙,似被惊吓过度的老鼠。 “嘘——” "来了。" 圆耳朵、尖鼻子的白刺椭圆形刺猬小碎步爬出野草丛,一只接一只,井然有序。 李威廉:"普通动物。" 各行星生态系统会孕育出模样各异动物,与古东厦动物相比,只是模样有些差异。普通动物若能觉醒精神力,会蜕变成异兽。王甜甜和周仓拽住李威廉肩膀衣料的手放松了些。李威廉依旧半蹲着,正欲起身,忽然动作僵硬,眼里茫然。 小碎步爬行的白刺猬群与他们常见的刺猬行动有极大差别,跑动间踩着韵律,前肢后蹄同时落地,无声无息。 数人合抱的粗大树干横陈在刺猬群背上,被扛着绕过水塘浅滩,爬过山坡,没入竹林。王甜甜: “刺猬背木头干什么?”是剧情线吗? 周仓感到不对劲: "不论刺猬智商,它们是否会有逻辑地进行集体性活动。那被搬运的木料往少了说有三四十吨,刺猬如何能搬动?" "这个……" 疑问被埋进三人心底,没答案。他们压住疑惑,继续走。 只是,今夜的林子格外喧嚣。 “簌簌——” “又来了!” 路过的蚂蚁背负三米多高的水缸爬行过野,水缸里蜜色浆汁粘稠美味,清香随风飘进鼻腔,李威廉吞咽口水。 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那爬行过的蚂蚁群好像看了他们一眼。鹿角坠灵果的白鹿踏过山涧,苍鹰抓着猎物血坠大地,它飞往北方。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动物掠过天空,爬过沼泽,趟过水塘。它们行色匆匆。 李威廉好奇: “他们这是要去哪儿?” br />“只是动物,应该不会可怕?”通关周公祠的王甜甜心有余悸: “它们背着果子、肉食?说不定是特殊剧情,有吃的?" “我们偷偷跟上去。” 这一路来的平静给了三人底气,他们蹑手蹑脚,跟上只最可爱无害的小雪兔。小白兔,红眼睛,长耳朵。绒毛沐浴着月光,散出浅浅荧光。"诶呦呦,这竟有三个凡人~" 肩上扛扁担的黄鼠狼路过,它如人直立行走,不怀好意打量着闯入虎啸山的羸弱凡人。李威廉瞪大眼: “动物会讲话?” 好像还扛东西? 尖嘴猴腮的黄鼠狼踮脚走过岔路,嗓音阴测测,尖细浑浊: “有趣有趣~”"三爷我七八十年没看见敢深夜上山的凡人了……" "咱今儿个运气真好。天爷开眼,得了只千年人参精,能讨虎君欢心,还有凡人给山君佐酒!"棕色毛皮的黄鼠狼爪尖踩地,轻盈跳跃过数十米,落到惊讶呆住的三人面前。尖嘴猴腮的黄鼠狼扁担扛着两只被绑的莹白小婴儿。 "放了我放了我!" 婴儿啼哭,黄鼠狼仿若未听见,似逛菜场寻到了满意作料的客人,眼珠子含满笑意: “来来来,好孩子,过来~" 会讲话的动物很新奇,反而不似鬼可怕。李威廉三人惊奇得很,好奇打量会说话的黄鼠狼。 凡人,指他们? 黄烟突起,滚滚而来,席卷向李威廉。"黄三儿,你想摘老娘桃子?" 李威廉转头,震惊发现那不阴不阳、不男不女话语是他们追赶许久的白兔口中吐出。 白兔人立而起,死板的红眼珠生动鲜活起来,有了人的情绪,阴厉怪异: “这下酒菜,是我的。" “白喜,你莫要欺人太甚!”黄鼠狼眼神阴狠。“咕呱——” 淋淋水波荡漾,赤金蟾蜍冒出水面,它迎风而长,池塘水被挤压满溢,淋了周仓满身: “我要一只。" 三人后知后觉, "他、他们好像在商量,要吃了我们?"“动物都会讲话?!”虽然他们看过动物会讲话的动画片,但那都是儿童片啊! 这里是鬼屋。 “无知凡人,”黄鼠狼眼神妩媚娇丽,尖嘴猴腮的毛茸茸脸恍惚间毛色褪去,隐约间现出光华阴厉的秀美少年面庞。 少年脸跟黄鼠狼的毛茸茸脸变化不定,人的讲话声与黄鼠狼的叫声重叠: “好叫你知晓,吾是这虎啸山上修炼三百余年的黄大仙。会说话,那是因为我等都是大妖,已炼化横骨,自会讲话。" “嘻嘻嘻~” 可爱无害的白兔伸长爪子,褪去毛发,变成只人手。 它慢条斯理抚摸垂耳,爱惜爱怜地轻抚李威廉小脸蛋,眼神迷离蛊惑: “宝贝儿,你长得真可爱。" “我叫白喜,可惜,你来得好不巧。山君开宴,我手头紧,拿不出上等珍馐美味奉与山君,只能辛苦你了。待你熬好汤锅,我会把你好好安葬的。" 李威廉汗毛乍起。 鬼阴森,妖诡谲。 山林狂风大作,席卷来道道模糊声音。 "凡人难得,我等也要分一杯羹。" 山鸡、野猪、苍鹰、毒舌……不似人言的讲话声含混不清,混杂着未褪去的兽性或高或低。它们或远或近,在高低错落的山头丛林里,觊觎凡人血肉。 李威廉想跑,可脚似生根。 王甜甜要吓哭了。 说好的开宴呢,你拿我们开宴?! 观众们惊奇又觉好笑: “懂了懂了,的确是邀请你们赴宴呢,就是赴宴方式与众不同,你们是被端上去的。" 赤红蓝等诸色妖风滚滚席卷山林,树也似活过来。 “叮~” 铃铛清脆摇晃,稚嫩童音唱着歌,打破诡谲惊悚: “汉终唐国飘蓬客,所以敲爻不可测。纵横逆顺没遮栏,静则无为动是色。也饮酒,也食肉,守定胭花断□□~" 道歌压过了野性凶厉的妖怪欢呼,妖怪们惊惧惶惶。天地安静,万籁俱寂。 渺渺不见头的云雾轻盈跳出四个抬轿孩童。 它们或哭或笑,或苦或怒,看似玉雪可爱,眼神空洞诡谲,唱着道歌,着大红大绿衣裳,扛轿而行。 脚尖踏过云雾,他们跑动间毫无烟火气。 纸童子在寂静中扛轿而过,踩踏过众妖头顶,没 入山林。不敢呼吸的李威廉目光追随诡异轿子,他对轿子很恐惧。 可在轿子消失时,竟若有似无地怅惘失望,很想知道轿子里坐了何人。 万籁俱静,趁众妖惊惧,白喜张开玲珑小巧的樱桃小嘴,嘴无限张大,一口将三人吸进肚。它化为白兔,蹦跳过丛林,迅速消失。还不及惊骇恐惧,周仓等人就成了口中餐。天旋地转,他们落进滑滑腻腻的黑暗空间。讲话有声音回荡,隆隆作响。 “咱们被吃了?!” "好像是。" "……这感觉居然挺新奇。" 不似在岳公祠惊悚阴森的鬼,这些会讲话的、自称妖怪的动物们很怪,妖异令人畏惧,又新奇。被吞噬进肚子,李威廉身子一颠一颠,竖耳朵听外头的声音。 丝竹声响,热闹汇集,不断有不男不女的阴阳笑声传来。 "东灵山,万鼠洞白仙老祖送山君百年仙酿。""白姚子山,黄三儿奉山君千年参两株。" 黄三不就是那黄鼠狼?三人竖起耳朵。 妖怪们窃窃私语。 "千年人参?这黄三下血本了!是想讨好山君,带他去龙宫宴呢。" “千年人参?好好好!”浑厚清晰的男音满意,夸奖了黄三几句,黄三喜不自胜。隔着肚皮的李威廉撇嘴,想象出了尖嘴猴腮样子的家伙是怎么奴颜婢膝。 哼,欺软怕硬的玩意! "山君是谁,也是动物吗?" 王甜甜吸溜口水,很想尝尝妖怪们唱念赠送的美食: “好好吃的样子。”周仓: “山君应该是最厉害的,听他讲话,几乎和咱们一样。”李威廉很赞同。 他们偷听许久,大概琢磨出了点味道。 所谓妖,越厉害的越像人。 群魔乱舞的妖怪洞,妖气冲天,很快轮到白喜送礼。 兔子肚子里的三人紧张起来,莫名有点兴奋,又有点恐惧。 复杂的期待中,他们被白喜吐到地上,还打了好几个滚。 “凡人?” 洞窟篝火燃烧,光影错乱。 妖怪们不似人的野性叫声 混着笑声。妖影千奇百怪,密密麻麻遍布洞窟。 李威廉突然毛骨悚然,王甜甜和周仓凑到一起,大家没了刚才看热闹的心,很想回白喜肚子。 那里好安全的! "凡人?" "给大王当个下酒菜!" “吸溜!”有食肉动物成精的精怪吞咽口水,李威廉甚至看到两头豹子盯着自己,口水流到地上,眼里血光闪烁。 “山君,您岂能吃这等脏污的凡人?” 李威廉点头如小鸡啄米。 大鸟嘻嘻笑: "得剥皮,秃噜干净了再吃。" 李威廉: "!!!" 身处游戏,可眼前妖魔怪物太真切。 洞窟弥散着动物的腥骚臭气,李威廉仿佛在野外,面对着生物链顶端的食肉动物,畏惧惊恐。 “哈哈哈,山君,贫道不请自来了。” 一位山羊胡道长捻着胡须,跨步进洞窟,拱手行礼,与山君问候。 满洞妖魔止住笑声。 主位上的中年男人大马金刀,眼神脾睨: “丹辰子?”“福生无量天尊。” 丹辰子做道揖: “凡人误入虎啸山,山君给贫道个面子,放他们走,如何?” “哈哈哈——”山君的笑声放大,转为震荡山林的呼啸。 已经躲到丹辰子身后的李威廉耳膜震荡,鼻孔流血: "山君是老虎?!"“本山君缺了怅鬼,用他们补上!” “吼~” 山君化出老虎本相,跟鹌鹑似的李威廉三人探出脑袋。 "要打起来了?; “我看过《太极张三丰》,要开打了吧?!” 观众们毫无良心,不管主播死活, "期待期待!" 万众瞩目下,丹辰子捻胡须,不疾不徐, "山君若食人,不可得正果。" “哼!”大老虎鼻孔哼出白气,堪比丹辰子人高的虎脑袋逼近。 压迫人的虎目炯炯,腥臭的妖风喷了丹辰子一脸。 “呕——” 李威廉脸色发青,王甜甜低下头,强忍住恶心反胃感。 “我与山君留下买命钱,如何?” "山君若不答应,贫道只好告给日夜游神知晓。届时,你没好果子吃。" “哼!” 老虎化为人形,开始勒索敲诈: “3000两黄金,我放他们走。” 观众: "!!" 李威廉: "…… 周仓表情麻木: “我从来没这么值钱过。”"丹辰子道长,你有钱吗?"王甜甜绝望。“三千两而已。” 山君冷笑: “我只要黄金。” 观众摩拳擦掌,期待: “打了,要开打了。”"妖怪会怎么打架?跟鬼一样吗?" 李威廉目光在满洞妖魔上打转,有些心悸,琢磨道长要怎么带他们逃跑。丹辰子悠闲自在,盯住洞窟中的山石,笑得翘起了八字胡须,负手踏步到镜前。 踏四方步,他环绕山石,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捏符纸,口中念念有词:“阴阳洒欲,水火流行,木化为金,金生落地。" 李威廉: "??" "点石成金术,急急如律令,摄!"山石煌煌,生石化黄金,散落满地。 黄金金辉映照了李威廉呆若木鸡的脸,观众们一片震惊。这是什么剧情发展?! 还可以这样?! "山君,此三人买命钱。" “哼!” 山君面沉似水,威严脸庞不怒,自上而下,五色妖风荡开袍子。洞内上百妖精目露凶光,妖风滚滚,甩袖冲丹尘子等人呵斥: “去!” “去!” “去!” 噼里啪啦,篝火燃烧。 妖风大作,李威廉睁不开眼,天旋地转被风卷走,再睁眼,已置身在野外山林。弯月高悬,哪还见那凶恶的上百妖精。 恍惚间,只山间云雾飘渺,仿佛方才所见都是幻影。 "丹辰子道长?" 王甜甜从没见过这般剧情发展,很好奇丹辰子的点石成金。那一 幕,新奇又出人预料,震惊了所有人。她追着捋胡须收袖子的丹辰子问:“你刚才怎么把石头变成黄金的?” 苏冬夏扮演的丹辰子继续捋八字胡: “点石成金,小术罢了。” 丹辰子又手进袖子,掏出白纸,三两下撕出只纸驴子。 白纸平放掌中,他吹了口气,左手虚点驴子,念念有词:“精灵精灵,不知姓名,召尔于此,驮我一程。" “急急如律令,敕!” 白纸驴子飘起,落地前,迎风长出眼睛耳朵鼻子嘴巴,嘶鸣着, “欧啊——”白纸驴蹄子踩地,死板的眼珠子开始快活转动,欢快叫着,活了。神奇精巧的一幕看呆了观众,看呆了近在咫尺的李威廉三人。 他们见惯星河大片,科技特效,从未见过化腐朽为神奇,以假乱真的有趣特效。观众们新鲜。 李威廉三个亲眼见驴子活过来,莫名兴奋。丹辰子坐上驴背,看似潇洒的继续捋小胡须,没人注意到他隐藏的小兴奋。 “哒哒哒!” 驴子欢快跑动,苏冬夏假扮的npc倒骑驴,支起左腿,悠闲招手:“随我来,送尔等下山去。” 第39章 奇幻诡谲一日游[2] 小毛驴踢踢踏踏,丹辰子手拍驴子唱道歌: “重阳山上得道法,修行在我金丹道。”"天遥遥,地萧萧,人间红尘来一遭,何时能登天人道~" “丹辰子道长,我走得好累,给我们变只毛驴吧。” 道士逍遥自在骑驴,李威廉三人追得狼狈,大汗淋漓,喘着气抓驴尾巴。 丹辰子装模作样叹气,"非我不予尔等,你等凡人气浊身重,这纸驴驮不动你们。"王甜甜好不甘心,白纸驴好可爱的, "道长,我们怎么样才能跟你一样,画个纸驴就活?"大聪明李威廉想起《太极张三丰》,兴奋举爪: “我可以当徒弟。” 心痒痒的王甜甜跟周仓紧跟李威廉,张嘴喊: "师父!" 丹辰子连连摇头: “叫不得叫不得,师徒情分命里注定,我与尔等无缘法。” 清风吹动黑白二色太极道袍,山羊须一翘一翘,道士滑稽中又带仙气儿: “道家弟子讲缘法,无缘者散尽家财不入其门,有缘者,自我开悟窥大道。" 周仓陷入沉思,王甜甜听不懂。 李威廉脑筋转飞快,努力回想《太极张三丰》,是了,张茂入道前要掷圣杯,撞运气。这是缘法? “道长,我明白!”李威廉小碎步跟在毛驴屁股后头。 丹辰子道长: “嗯?” 年轻小伙神采奕奕,豪气干云: "你这会法术的会员多少钱一个月?我充了!"“我包一年的!” 他懂,促销NPC嘛! 丹辰子: "……" 观众们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原来如此。” "文化体验区的促销NPC好与众不同,好有特点,爱了爱了。"丹辰子手指乱颤,气得山羊胡子上下抖。 他瞪眼拂袖,侧身背对李威廉,没好气挥手: “去去去,荒谬!”“我道家弟子只求大道,竟用此黄白之物污蔑我!哼!”道长骂骂咧咧,盘腿背对李威廉盘算,好点子啊!正愁文化体验区的收费项目跟画风格格不入,这主播提醒她了。 毛驴加快速度,李威廉被抛在身后。 他挠头,在王甜甜跟周仓的白眼里喃喃自语,百思不得 其解: “不对,按照我的经验,这明明是VIP服务。" 周仓走得上气不接下气,额头渗汗: “我听念历史系的侄子讲过,咱们祖宗讲委婉意蕴,说话得有艺术。” 李威廉: "?" “道长,年轻人讲话糊涂,您别同他计较。”周仓追上毛驴: “咱们感谢道长救命之恩,钱只是心意,您莫要推辞。不然,咱们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罢了,罢了。”道长还是拒绝。周仓坚持己见: “要的要的。”两人三辞三让。 背对周仓的道长翘脚,不见他如何动作,移形换位,叹口气,似是因推拒不过,翘着八字胡应下: "既是你们一番心意,贫道却之不恭了。" "见你等行路艰难,我为你们使个轻身法。" 道长摇头晃脑,念念有词: “天清地浊,神清梦灵。”“轻身性灵,急急如律令!” 观众们: 李威廉:"……" 王甜甜眉心涌入暖流,清气游走全身。她自然而然踏步,身随风起。竹叶飘,女子一步踏上云霄,纵跃起七八米高。 “哇!” 王甜甜措手不及,惊得小脸煞白。她紧绷心神,清气带她跨出第二步。 身体不自觉倾斜,左右脚连踏青竹,她裙摆似花卷在半空。 女孩身若浮云柳絮,须臾间高低错落,似蝴蝶翩跹过观众眼前: “哇——”李威廉与周仓紧随而至,他们借风腾起身形。复古青色衣袍随风摆,广袖跌宕,似神仙中人。踏莲叶,扶垂柳。 风吹过耳,腾空踏树梢,落进丛林山涧,自如翱翔。 "这也太爽了吧?!" 李威廉身轻如燕,脚尖点过水面,蜻蜓点水,荡开浅浅涟漪。不同文明科技想象不同,李威廉探险过很多恐怖屋,特效殊途同归。他尝试过飞翔,但头回凭借自身能力飞上飞下。前所未有的满足喜悦,似多年梦想,一朝成真。他落于翠竹顶端,身影摇晃,拂袖侧身。 青年眉眼英武,学着张三丰负手俯瞰大地,挺拔身姿随树枝浮动,朗声抱拳: “李某见过诸位。" “我是不是帅炸天了?!” “啊啊啊——帅你个鬼,狗东西,让我来,我也想飞!”"威廉适合古装的,追了这么久,从来不觉得你帅。""侧身回头,鬓发散落,没想到有天我被威廉杀到。" 李威廉三庭五眼恰到好处,不过分张扬,是传统的中式俊朗长相。可惜,他一直满脑袋黄毛,插科打诨没正形,嘻哈,瞧不出来俊朗。此刻,男人黑发束髻,侧身冷肃站于高处,忽的有了肃杀江湖气。丹辰子道长轻捋胡须:“莫要行太远,此山多精怪。” 话音未落,帅气的李威廉已经凄惨转回头, "道长,救我——" 李威廉鬓发散乱,身影歪斜,左右横跳着,躲避身后如瀑布暴雨的石子。玩耍高兴的王甜甜跟周仓躲避不及,都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嘿嘿嘿……” 豹尾似猕猴的怪物不知从哪而来,上下跳跃,在树枝怪石间如履平地。树丛枝桠间,怪物成群结对。 它们嘻嘻笑,露出如人的笑,惊悚诡谲。 李威廉三人跳回到毛驴旁,惊魂未定: "道长。" 丹辰子抬手, "举父举父,生于崇吾,吾已知你名,还不退去?!"举父们眼神诡谲不定,阴测测盯丹辰子。 道长面无惧色,如是念诵咒语三遍,声音越发洪亮: “呼尔名,呼尔名,退去,退去!”举父们不甘心地退回山林,丹辰子倒骑毛驴,继续前行。 李威廉三人踩着轻功忽疾忽徐,偶尔摇摆着蹦跳到远处,个个像刚得了玩具的孩子。 精怪隐于山林,他们总会不时碰上。 倒霉蛋就满面惊恐,夺路奔逃回来。丹辰子一次次呼名,喝退那些怪物。 蛊雕头上长角,音如婴儿,赤金利爪险些抓走周仓作食粮。 又有鬼红袍长服,鼻子似牛,一脚踩地,一脚提至腰间,名为虚耗。还有无尾翼角的狰,身长数尾的狐狸……诸如此类的怪物层出不穷。它们特点鲜明各异,有的英武,有的诡谲,有的奇异可爱。与众人所见的寻常动物不同,道长见它们模样后,方才——呼名喝去。 “此山精野怪匿于丛林中,我知其名,如同捏住它们七寸。它们心生畏惧,自会退去,此为呼名术。" 怪 物出现方式各异,离去千姿百态。光怪陆离,让大家见到了新的世界。大家皆畏惧好奇,隐隐向往。 只是鬼屋游戏,但李威廉却起了莫大兴趣,追着道长连连发问: “山精野怪是什么?” "草木山石之流,天长地久,它们得了一缕灵气,造化为精。羸、鳞、毛、羽、昆五类,若有一日顿悟生慧根,它们会吸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得造化,为妖怪。" 道长娓娓道来,周仓三人认真听讲。 直播间观众也个个好奇,竖起耳朵认真听。 “道长,”周仓想起把他吓到窒息的无头小孩, "鬼又是怎么回事?" "人死为鬼,又因死状死因不同,鬼类无数。但结局注定,鬼下轮回入六道。作恶者进18层地狱熬苦,行善者得香火鬼神位,无所作为者入轮回去。" "十八层地狱,得香火鬼神位?" 众人听得懵懵懂懂,丹辰子手指往东,叹: “瞧,那边不是来了鬼吗?” “啥?” 三人想起被恶鬼支配的恐惧,身子发颤,本能靠近小毛驴儿。 王甜甜还揪住了毛驴乱甩的小尾巴,惹得毛驴不满鸣叫。 “欧啊——” “走,我们过去瞧瞧,给你们看看何为鬼神。”神和鬼一个是天神,一个是鬼,也能混为一谈?李威廉迷茫,李威廉很抗拒。他不想见鬼,刚才被怪物追得心神俱疲,不想再受惊吓。 "威廉,别怂,快上!" “鬼神是什么?” “驴儿快些,再快些。” 丹辰子轻声催促,毛驴踢踢踏踏,追逐飘渺阴气而去。 枯藤垂落摇晃,云气翻滚中,隐约可见虚幻人影摇晃蹦跳,行走歪斜不似常人。丹辰子扬声: “前方的无常大人,还请留步。”李威廉稍稍后退,王甜甜紧张地吞咽口水。 云雾散开,手拖铁链、着官袍的虚幻人影转头,他鬼面森森,跳跃着似云烟,从高处飘荡来,落地时袖袍舒卷。 为首者着黑袍,戴高高的官帽,身宽体胖,面白无须。李威廉偷偷瞧他们脚下,都没有影子,的确是鬼。 此间鬼与 之前所见恶鬼不同,虽然吓人,阴森虚幻,却又矛盾地堂皇大气。王甜甜与周仓紧张忌惮,后退。 “无常大人要往何处去?” 鬼无常凶巴巴: “阴司办事,阳间人勿扰。” “福生无量天尊。” “贫道青城山丹辰子,见诸大人辛苦,烧些香火,聊表心意。”丹辰子掏兜,抓出些黄表纸与香烛,撒于地面。 念念有词,虚空生火。 黄表纸升起云烟,腾腾化一线,钻入鬼差口鼻。 他们面露享受,鬼无常享受了香火,阴凉鬼面虚虚笑起来,拱手: “原来是丹辰子道长,那钱塘有个许仙,阳寿已尽,我奉命前去勾魂。" 阳寿已尽?无常勾魂? 从未听过的新鲜词儿! 李威廉竖起耳朵,他好奇想开口又畏惧于鬼差阴森,讷讷闭嘴。 丹辰子好似知晓李威廉他们的期待,右手掐算一二,面露惊异: “不瞒无常大人,我卜算上颇有造诣。算出你们这一行要起波折,不如,我与你们一起,权当助益?" "只是拘一凡人魂魄罢了,道长想随行,请自便。""只是这些个凡人……" 周仓被鬼无常阴厉的目光扫过,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这倒简单。" 丹辰子目放精光,食指中指飞出符纸,念念有词: “阴阳化生,天地六道,人神鬼畜,轮回无休!" "变!变!变!" 白烟从三人脚底起,包裹住他们。砰地烟气四散,原地哪还见三人踪影。黑白双色的小猫瞪着乌溜溜大眼睛,茫然无错。 "尔等跟好我。" 李威廉: “喵……呜?!” 周仓变的大胖橘眼神呆滞,每走一步,肚子上小肉乱颤: “喵啊!” 观众们: "!!" “哇靠!想学!” “我想玩这一手!是VIP特殊服务吗?我加钱,我要玩!文化体验区也太棒了吧!”"无趣的文化体验区突然好有意思,我也想玩,这手能开放特效不?! 4; Ⅱ I "威廉的小呆毛真可爱。" 三只小猫不太适应四蹄儿走路,连摔好几跤,咕噜噜滚到几个阴差脚边。 勉强直起身体,它们摇晃尾巴,像受惊了的兔子,窜到丹辰子道长身后。 "喵!" 李威廉猫眼瞪丹辰子,反被捏了猫耳朵。 他炸毛蹦哒着后退,丹辰子不以为意,收手安坐毛驴: “这叫造畜术,天地分阴阳,地府有轮口。 "好叫你们知道,人生前行善恶,死后地府审判罪行。若你行小恶,便会进畜牲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啊,记住,记住。" 道长随口所讲都是新奇有趣的神话传说,李威廉从未听过。 他忍不住,好奇地再次凑上来,又被丹辰子擔了。 气得李威廉愤怒伸爪,喉咙呜噜噜。 “喵~”王甜甜天主动凑到丹辰子手边,给蹭蹭。 道长拈须笑: “你们眼前诸位鬼差皆为鬼神,死后因生前行过善事,为地府阴差。干的是拘魂拿魄之事。" "嘶——" 有观众反应过来: "就是说,只要他们出现,就会有人死?"这阴差就是死神吧?! 说话间,阴差一跳七八米,已到巍峨煌煌的钱塘城外。城门禁闭,夜色未亮,只有铜锣响声,远远传荡。阴差们拖着勾魂锁,穿城墙而过。 鬼屋里的奇异法术层出不穷,观众们已经习惯了,个个把羡慕想学打在公屏上。 "道长,城门关了。" 丹辰子似阴差一般,脚步不停,倒骑毛驴幽幽撞入城墙,消失不见。半截话音落在外头: “随我进来,穿墙术需无所畏惧,一往而前。" 三只猫猫缩爪爪,仰起毛茸茸脑袋。个个瞪眼珠子看高大城墙,猫脸懵逼震惊: "??!"周仓用猫爪蹭城墙,肉垫感受到的坚硬度很真实,与真正砖石城墙没有差别。 "喵!" 怎么办,要钻? /> 她猫耳朵贴近城墙。 猫猫小心,不敢大力,撞了两下,发出通通通闷响声。 “进不去。” 王甜甜不甘心,再次脑袋撞墙,痛得泪眼汪汪。李威廉回想丹辰子叮嘱的话,磨牙。 他心一狠,咬牙,闭眼闷头撞上城墙。 “啊——” 周仓和王甜甜偏开头,不敢看。 观众们等着看笑话,毕竟,这一幕太像自虐。然后,观众: “卧槽,进去了?” "为什么他能进去?" 李威廉半边身子撞进城墙,似钻进豆腐中。 他感受奇异,剩下半边身子跟着钻入城墙: “别犹豫,狠心撞进来,不要怕痛!”这就是术法?好好玩! 跟从前体验过的特效截然不同,竟让李威廉生出与众不同的成就感。瞧瞧,我多聪明,天生的修道种子。 唉,好可惜,这是假的。 周仓与王甜甜尝试数次,勉强穿过城墙。 它们落地,自然而然,站到了花红柳绿的院墙外。白府的匾额高挂。 李威廉轻车熟路,穿墙而过。 白府富丽堂皇,三进三出。 抄手游廊、秀丽假山、溪水环绕,江南园林的秀丽景致浑然天成。 "好美。" 王甜甜目不暇接,恍惚间踏入了世外桃源。这明明是宅子,却浑然天成,与自然融为一体,无丁点雕凿的人工匠气。 勾魂锁缠绕住倒地的青年书生脖颈,鬼无常捏住一纸阴司文书: “钱塘临安县人士许仙,你阳寿尽了,随我等去吧。" 勾魂锁碰撞,虚幻书生影子走出平躺的死人身躯,面目茫然: “我、我在哪?”他被勾魂锁拽动,蛮横拖到阴差中间。 "你已是死人,阳寿已尽,不必再留恋阳间。" 死人里拖出鬼来! 王甜甜惊孔缩爪。 许仙鬼魂与之前所见恶鬼截然不同,他面目平和,虽然身影漂浮,却只是脸色青白,看着与常人无异。 "不!娘子,我还未与娘子告别。”秀丽文雅的 书生面露惶恐,仓皇转头,拱手请求: “无常大人,求您再给我点时间,让我与娘子告别。" "你已死。"无常冷酷无情,铁面无私,强行拖拽许仙出门。 李威廉看得津津有味: "好帅气,好冷酷!我也想当阴差。" 直播间观众想象下那场面: “还是你当鬼,我们当阴差?” "鬼无常大人帅帅,高帽子还有点可爱。" 无常阴差拽许仙离去,丹辰子双手插袖,不动。 李威廉奇怪: “道长?” 丹辰子笑容神秘,掐算一番: “莫急莫急,他们会回来的。” 观众似在看奇幻瑰丽的恐怖故事,小惊悚夹杂小新奇: “道长总是神神叨叨。” 周仓再也忍不住,伸出猫爪,学着丹辰子掐算: "道长,您为什么要做这种手势?" "这是甚意思?" “道家五术,山医命相卜的占卜术,推定未来,趋吉避凶。”丹辰子讲话云山雾罩,简单极了,却隐藏着其他深邃意蕴。人听得云里雾里,总有不明白处。 李威廉看虚空弹幕: “你们懂吗?” 观众们茫然。 在一片问号中,有弹幕格外显眼。 “我知道些,占卜是道士利用阴阳八卦五行,生辰八字为基的算命术,是推算未来命数,趋吉避 凶的法门。占卜术可推到伏羲时期,伏羲创太极八卦,才有了后来易经术数。" 道士张恒苦笑着看自己破烂的家。 他唯一的财产是祖辈相传的道经术数,说实话,根本看不懂。学了多年,他就是个门外汉。 “哇,大神啊!可惜你说的话我一句听不懂。”"占卜吉凶,这个怎么弄?跟预测天气预报一样?" 张衡: “是的。” 张衡盯着掐算的丹辰子,这或许是父亲爷爷想象中的道士?他家是火居道士。 自小到大,父亲叮嘱他,万不可弃了传承。 “祖师传下道统,绝不能在我这一代断绝!” "啊 呸!一群不要脸的,道统个鬼,我快成要饭的了!" “不过,”张衡盯着丹辰子若有所思,他在破烂古籍中寻找,小心翼翼拿出本残破剑谱, “我可以再试试。" 丹辰子终于收起毛驴。 他迈四方步,跨步到庭院,那里金戈碰撞声刺耳。 "来了。" 青衣妖媚的女子从天而落,长剑闪烁银光,粉面含煞: “诸位鬼差,我姐姐去去便回!她会从仙翁处带回仙丹吊住许仙性命,许仙阳寿未尽!" 无常鬼面煞气森森,鬼气成云雾,遮挡到腰间。 李威廉耳朵发痛,灵魂因勾魂锁的拖动而恐惧: “大胆蛇妖,阻挠阴司办事,你再不速速退去,就一并捉了你去,送往阴司问罪。" “蛇、蛇妖?!” 李威廉想起妖魔洞中食人血肉的妖精,难以置信,如此漂亮的古装女子,会是精怪之流。丹尘子笑: "妖怪修行千难万难,褪去妖性成人自然异常美丽。" “那这蛇妖为什么要救许仙?” 见故事挑起了众人兴趣,丹辰子满意颔首: “因为许仙是他姐夫。” 大家脑袋当机: "姐、姐夫?" 这青娘子是妖啊,那她姐姐岂不是也……我去! "没有生殖隔离吗?"周仓第一时间想到这个问题。 说话间,阴差与青蛇打斗起来。 勾魂锁形成天罗地网,却挡不住青蛇施法,她游走闪避。阴差拿不下青蛇,后退欲走,又被缠住,双方只得僵持。 "好你个青蛇,胆大包天,我定去判官那儿记你一笔!"鬼无常鬼面清白,隐现凶恶鬼像,显然已经震怒。 许仙仓皇,左右顾盼。喊着别打了,却没人搭理。 他慌忙跑到丹辰子身旁,恳切道: “道长,你快劝劝他们,莫要再打了。” “我随无常大人去投胎。” "小青,等娘子回来,替我说声抱歉。我们此生有缘无份,只等来生再会。" “道长,"鬼无常转头看丹辰子,眼眶里鬼火熊 熊: “请助我。” 丹辰子沉吟了会儿,再次右手掏进左边袖兜,取出一把黄豆。 王甜甜靠近李威廉,吐槽: "道长袖子到底装了多少东西?" 金灿灿黄豆撒满地,丹辰子郑重地掐诀念咒: “杳杳冥冥,天地之灵。授尔五鬼,到吾坛庭。” "黄巾力士,急急如律令!" 小小的金灿黄豆放出光华,黄烟滚地,消散后走出金色甲胄的高大将士。 李威廉张大嘴: "还能这样?" 鬼屋剧情总能突破他的想象力,奇思妙想,绵延不绝。 新奇诡谲,妙趣横生。 他搓着手,好想学,好想学! 道长,求收我为徒,在鬼屋里学也行啊。 我想学法术! 丹辰子拂袖,又有一捧黄豆落地, "黄巾力士,去!" 第40章 奇幻诡谲一日游[完] 黄豆滚地成兵,力大无穷且刀枪不入,阻住了青蛇去路。 青蛇愤然不平,青光上冲云霄。 她弃了许仙,直奔悠然看戏的丹辰子,剑光煌煌: "多管闲事的臭牛鼻子!" "青娘子,贫道不善武艺~"丹尘子道长绕无常阴差们打转,手按住许仙肩膀: "莫急,莫急。" "小心伤了许相公。" 青蛇急死了,瞪眼,更怒。 丹辰子似滑不溜手的泥鳅,前进后退自如,洒脱不似平常人。 似鱼儿游走四方,绕各处打转,青蛇与他纠缠不休,却揪不到丹辰子衣角。 鬼司阴差们阴气森森,李威廉等人琢磨道长行不行,耳边蓦然响起乐声。 大家: "?" 打架还带bgm的? “唉嘿嘿呀~” 被道士与蛇妖当柱子环绕的清秀书生微微上前,面相愁苦,捏腔拿调,张嘴唱: “娘子为我去奔忙,奈何许仙落黄泉~" “青儿请听我一言,许仙从不念功名,唯念佳侣伴身旁。” 许仙摊开双手,凄苦难抑制:“无常既来索命魂,好夫妻姻缘也尽~”青蛇冷哼,掐指侧身: "怎能说个姻缘尽?" “姐姐上天取仙丹,让你得转死复生~”古典的唱腔,古典的歌词,大家唱的好听且认真。李威廉懵了,直播间观众懵了。 有些鉴赏能力的观众若有所思: “似乎有点子戏腔的味道。”王甜甜瞪眼珠子: "不、不打了?" 丹辰子道长甩浮尘,捋八字胡,张嘴也唱: “阎王叫人三更死,哪里等得到五更。”大家: "……"您还真唱? 无常拖拽过许仙,随队阴差们一蹦三尺高,随风飘向天。官袍袖摆垂在身侧,阴气翻卷,他们升天而去。 "哼!" 青蛇瞪丹辰子,她手腕翻转,掐指诀,亦是随风上云霄。翻开云雾,青蛇化光追鬼而去。 这一幕仙气飘渺,李威廉张嘴:“飞、飞了?!” /> 他们会飞?! 观众立刻抛弃轻功: “我要学这个!!!” "道长,我们快追。" 丹辰子:“事情了结,何必再追。”观众们好奇剧情发展,好奇青蛇怎么飞的。 周仓跟王甜甜附和李威廉,撺掇着丹辰子追随而去。“他们未走寻常路,想追上却是不易。” “看看倒也无妨。” 丹辰子道长取符纸,掐诀: “天地阴阳,乾坤借法,乘云吐雾,千里可行。” "云来,云来,急急如律令!" 云气自丹辰子脚底升起,驮着一人三猫,直升天际,往西北追去。 李威廉:"???" "道长,你也会飞?!"好法术,好仙。 虚幻云朵边缘,李威廉探头。 茫茫黑夜,街道轮廓后退隐没,越来越远。 王甜甜跟周仓缩猫爪肉垫,云朵棉软,有些似是棉花,并不如何坚硬。坐着,却稳稳当当。 三只猫猫兴奋在云朵上蹦跳来去,偶尔还打个滚儿。 丹辰子负手立云端,道袍卷云雾,似神仙中人,端的是一派道骨仙风。与李威廉共视野的观众见山野连绵,伸手是漂浮的云烟雾气。王甜甜偷偷搓下一团云朵,摊平在掌中。 风一吹,云散成雾。 仰头,是苍蓝天空。 云下,人影迭宕。 前所未见的体验,似真入了仙境,心胸都开阔起来。 "道长,那好似有两个小贼。" 下头,瓦舍院墙头上攀着两个缩头缩脑的家伙。他们鬼鬼崇崇,左瞧右望。 丹辰子云靴轻踏,不如何动作,脚下白云就转了方向。 云朵慢悠悠飘向两小贼头顶,路过刹那,闪电和暴雨吓得小偷跌下墙头。 倾盆暴雨,落地的小偷又站立不稳,摔在泥地中哇哇乱叫。 他们惊醒了主人家,闹的一番鸡飞狗跳。 李威廉猫爪扒云头嘎嘎笑,王甜甜和周仓欢快甩尾巴。 一人三猫随着腾云,消 失在天际尽头。 临走前,主家还在骂: “死贼头,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要下雷来劈你!”矗立幽冥的鬼门关前,四面八方有勾魂使蹦跳歪斜着靠近。 "道长,他们打起来了!" 三只小猫凑到一起,观众们瞪眼瞧。 鬼无常的勾魂链与白娘子的水袖对撞,破碎满地云气。长长的水袖似浪涌,似风卷,它灵巧如蛇,卷住许仙魂魄。 "小青,走!" 白娘子水袖舞动,随风化光起。 她飞得极快,须臾穿行数十里,却迎面撞上飘荡的白云,一道人盘膝而坐,环抱浮尘问候: “白娘子,恭候多时了。”“丹辰子道长。” 白素贞迈前,广袖浮动。长长水袖拖拽到腰侧,似水跌宕,涌动着。 她白衣似雪,分明是妖,却与青蛇之媚态横生不同。白素贞温润且具慈悲相。大家很意外。 "师父,你要拦他们?"李威廉体验超级VIP腾云术后,厚颜无耻地切换称呼抱大腿:“您老说不擅长打架的?" 丹辰子: "……" 屏幕挡不住丹辰子的无言无语,观众笑得肚皮痛: "不愧是我们威廉,跟你强行有缘。" "姐姐,就是这臭道士,与鬼差沆瀣一气!幸亏你回来及时,不然等许相公进了鬼门关,一切都晚了。”青蛇横眉冷对。 王甜甜:"不会……" 周仓: “又要唱歌?” “福生无量天尊。”丹辰子道长: "白素贞,你虽与许仙有宿世姻缘,但人妖殊途。""人妖相合,逆天地伦常。莫让你千年修行化为乌有啊。"白素贞: "多谢道长提醒,白素贞不悔!" 她急着救回许仙,与青蛇化为一清一白两道光,直冲钱塘镇。丹辰子: “劫难重重,劫难重重啊。”故事引子起得恰到好处,观众们看得心痒痒。 人妖恋? 听着好刺激。 奈何,丹辰子道长不再带众人看后续剧情了。 王甜甜追问两三回,丹辰子道长闭目养 神,只当未闻。大家都蔫蔫的。 观众: “可恶!怎么可以这样吊我胃口,好想知道白素贞接下来的故事。””我们去要求官方开放剧情!""其实,丹辰子道长唱歌还挺好听。" 周仓对丹辰子随口而言的典故禁忌更感兴趣: “道长,人妖殊途是何意?”"你会与鬼相恋吗?"周仓想起撵着自己满山跑的恶鬼,沉默。 "妖魔鬼怪,不与人道同。" 李威廉嗅了嗅鼻子: “什么味?” "好香的酒。"丹辰子眼睛发亮,迅速降下云雾,摘了酒葫芦跑出去。 走过藤蔓缠绕的小树林,踩过落花草木,王甜甜嗅到馥郁酒香,夹杂着花草清香,极为好闻。他们转过山路,眼前豁然开朗。 清辉洒落,听溪流潺潺,水清林深。 月辉朦朦胧胧,人也朦朦胧胧,氤氲上柔缓的光。 "见面是缘,能否讨一碗水酒喝?" 眉目舒朗、有书卷气的温雅书生着金丝云纹广袖长袍,腰间束玉带,环佩玉簪,华贵风流。 他似山雾里走出来,手执书卷,抱歉拱手,“道长远道而来,本该请入,但今夜是我等文人聚会的雅集日,不好让外人打扰。" “此间多是我们相熟之人,大家以文会友,以作赏玩。”李威廉光明正大绕过文氏,想溜进去。 “这位兄台,还请止步。”对面倜傥行来个着青色长袍的清瘦书生,他轻巧挥手,李威廉成了个滚地葫芦,咕噜噜滚回台阶。 “喵~” 李威廉昏头昏脑瘫坐。 对面树林走进七八个着各色古装衣衫、神情兴奋的家伙。打眼一瞧,李威廉知道,那是与他们一样的鬼屋游客。过了数个场景,李威廉清晰感觉到现代人与古人的不同,气韵气质的迥然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师父,为什么他们可以进?" 黑白花猫猫张牙舞爪,猫脸气愤,炸了猫须。中年文士祁正折扇轻敲掌心,眉眼温和地解释: "几位小友持请柬而来,自然可以进。" 周仓三人: "??'' br />大家都是游客,凭啥我们没请柬? "威廉,你们走大运了!带你们的丹辰子好像是个特殊npc!""对对对,其他人都是一个个过场景的。" 丹辰子叹气,琢磨着不肯离去: “祁兄,客人太多,想必缺少人手奔走服侍。我帮你这小忙,给我换杯水酒喝?" “这……”祁正还是摇头: “你一人不够。” 丹辰子徐徐颔首,微笑: “一人足矣。” 他右手掏左侧袖兜,数个纸人摊开在掌心,念念有词: “杏杏冥冥,天地之灵,纸人化生,鬼物运神。” "急急如律令!" 纸人落至地面,咕噜打了个滚儿。 白烟散开,化成七八个清秀俏丽的童子童女,它们对丹辰子盈盈拜下: “拜见道长。” 自认见多识广,再不会被惊讶的观众们: “还能变人?!” 你这想象力犯规了! 丹辰子浮尘扫过猫脸呆滞的三猫,白烟乍起散去,李威廉化为本相。王甜甜离两个童子极近,好奇捏住他们的小脸蛋儿。入手柔滑细嫩,皮肤娇软,与真正的小孩无异。 好神奇! 不对不对,王甜甜又摇头,鬼屋特效而已。可就算如此,想象力的离奇出彩,还是超乎预料。 丹辰子道长卖了李威廉三个当服务员,有了入宴席喝酒的资格。他悠闲举杯,与一众文士畅谈大笑。 观众: "npc卖了游客当苦力,绝了绝了。"李威廉放酒碗到一个个精致木盘上,推了木盘。木盘顺溪流而下,经过文士们身旁时,偶尔会被取走。 "研墨。" 东南角,四五个文人展开画卷。 老成持重的儒士接过笔墨,扫一眼干涩的笔头,老者轻叹摇头: “哪来的后辈,竟连墨都研不好,去去去。" 王甜甜面露羞愧,后退到角落。 一眉目冷肃的年轻书生上前,躬身作揖, "老师,学生为您磨墨。" 他手拢袖袍,捏住墨条,缓缓研磨。 一点颜料在清水中晕染开,年轻书生冲 洗笔墨,动作行云流水,不疾不徐。平凡简单的小事亦有说不出来的雅致风度,从容不迫。王甜甜不敢相信。 研磨洗笔这等小事,大家做来无甚区别。偏偏青年,做来韵味悠长。他明明五官普通,远比不得星际娱乐圈的明星顶流。可风度雅致而从容,行走坐卧皆似画中人也,行事不落凡俗。 王甜甜看呆了。 周仓与场外观众凝视全场,一动一静,动静皆若天成。 他们饮宴,却入了画。 那是名士风流,挥毫泼墨,笔走龙蛇,文章天成。那是高山流水,琴音焚香,不落幽谷,不入凡俗。 手握请束的游客们在窃窃私语,周仓放下青瓷碗碟,看青灰覆盖的山石地面。数道单薄被拉长的影子交织着,微微摇晃。宴会高谈阔论的文人们着长袍,周仓还是观察到了这群人脚尖未着地面。 鬼! 竟是鬼宴! “诸位,我等云集于此,说不得,能出几篇流传于世的佳作。”"祁兄说的极是。"文人大声附和。 祁正走到溪流上游,亲自拿起水瓢,推酒碗放进溪流。漂浮的各色碗蝶被童子们小心带走。 木碟乘着酒碗,落到一褐袍老者身前。 他面相清耀,目光流连各色美景,缓缓朗声而笑: “最近确有所得。”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好词好词啊。" 满堂喝彩。 酒盏一次次顺溪流而下,停落到某位文人身前。他们或凝眉沉思,或谦虚发笑,表情各异。有的文如泉涌,从容大笑。 有的皱眉,狼狈思索久不得,拿起酒盏,豪爽地一饮而下。 满地落红,溪流潺潺,观众们似也参与进文采斐然、文人墨客的风韵雅事中。溪流两旁,或洒脱、或桀骜、或严肃的身影虚幻起来。 洒脱自在的中年文士行走雨中,曼声长吟: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哪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落魄 文人酒气浓重,市井瓦舍里,丝竹声中,他沉沦半生。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哪边,眉眼盈盈处……""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 他们抑扬顿挫,他们放浪行骸,他们朗声大笑,他们纾解胸中郁结烦闷。一首首,一句句,一声声,落进人耳中,踩到人心上。王甜甜眉眼染上惊异, 嘻哈说笑的讨论声在曲水流觞渐入高潮后噤声。 年轻的游客们从饶有兴致到满眼赞叹震惊,现在开始瑟瑟发抖。再是愚昧不上进,亦能从词中感受到斐然才气,文华流转。 直播间弹幕从爆发式增长到彻底安静,只剩零星评论孤零零飘过: "梦回语文课。""还是没上过的那种!" 兴到浓处,文人们觥筹交错,放浪形骸。 酒水渗入溪流,散出馥郁酒香。 丹辰子满意了,他转转酒葫芦,扶书桌起身。 盘子里蜜饯瓜果自动飞入他袖中,道士吊儿郎当,踱步离去: "好酒,好酒~"他又唱起道歌,歌声混着文人们的词曲,融洽相合。 王甜甜: “周叔,道长走了。” 周仓正与李威廉讨论这群文人是人是鬼,见丹辰子踱步离去,三人不约而同跑步跟上。他们都意识到丹辰子的不同,他明显是特殊npc。 "道长!" 王甜甜拽住驴子尾巴,不让丹辰子跑掉: “那些人没有影子!” "道长,他们是鬼!" 丹辰子打哈欠,晃酒葫芦,似笑非笑: “唔,荒山野岭,举办酒宴,自然是鬼宴。”“那、那些客人……”王甜甜惊悚。半遮掩的藤蔓后,隐约可听丝竹声。 游客们还兴奋绕着文人们打转,还有些在学习拨弄古琴,品评诗文,喝酒品茶。看着看着,眼中含笑的秀雅文人变了模样。 阴森诡相,戾气横生。 他们包围了游客,游客浑然不觉,还在吃桌上的腐烂糕点。 还有小姐姐追着双目淌血泪的鬼笑闹,王甜甜认出来了,这是那研墨的书生。她头皮发麻,不敢继续想下去。 />"道长,快救救他们。"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是人,非神,岂能救得了天下人?”丹辰子轻拍驴身: “快些随我来,不然,要误时辰了,”"尔等不必担忧,那些鬼不伤人性命。" 观众: “嗯?” “道长,他们做的诗好厉害。”王甜甜心里嘀咕,好像跟在课本学的部分不相上下。胜利学院复原古籍了?突然感觉,有些学生要倒霉了呢。 丹辰子面露嘲讽: “非也。他们是群可怜的科举鬼。执念深重,死后不得安宁,幻想自己一步登天,闻名天下。想得多了,以假乱真,还真以为自己那些风流名士。" "原来是这样。他们为什么办宴会还发请束?" 丹辰子捋须: “科举鬼最看不得学生颓丧,不上进。他们死后会出现在考场中,出现在学生的课本文具中,督促他们认真学习,不可懈怠。” "一旦懈怠,科举鬼发怒,学生日日夜夜被他纠缠,会噩梦缠身。" 大家: "?!" 周仓后知后觉,恍然大悟: “怪不得,宴席上的宾客全是年轻学生!” 观众: “我好想笑。” “你不是一个人,我已经控制不住了。” "嘎嘎嘎——道长,咱们回去好不好。我好看科举鬼们督促学生们学习,会不会很暴力?"“科举鬼?做鬼屋也不忘记督促学习,高材生的脑回路啊……爱了爱了。”“彻底明白我为什么考不上名校了。我不配!” “做鬼也要考大学!” “同学们努力啊,加油啊,一定要通过鬼屋考试啊!别辜负前辈鬼的期望!狗头jpg”丹辰子道长似乎挺着急,小驴子踢踢踏踏,拨开云雾。恍然间,有巍峨大城拔地而起,煌煌不见尽头。 "东、京、城?" “前方来人,止步!”守门兵卒遥遥望见人来,大声呵斥: “城门已关,闲杂人等,不得入城!" “再敢靠近,格杀勿论!” 城门紧闭。 李威廉轻车熟路: "师父,咱们穿墙过去?" 周仓泼冷水: “我们过不去。” “有师父在呢。”李威廉暗戳戳拍马屁。 丹辰子的无语观众感同身受。 “哈哈哈,道长好心累,道长不想理你,并朝你扔了只狗。” 丹辰子收起毛驴,掐诀念咒: “真灵性灵,天清地明,欺天瞒地,隐身障目!” "急急如律令!" 丹辰子走向城墙,守军浑若未觉,任他大摇大摆,靠近城门。"这次是……隐身术?" 三人异口同声。 他们学着丹辰子道长的模样,鬼鬼崇崇走过护城河,确定管用后,又在士卒们跟前晃手吹气。过城墙,进东京城。 金阙宫墙,灯盏流光,火树银花。卖货郎挑担叫卖,各处的糖人果子种类繁多。 卖艺杂耍行走过六街,各处灯火明灭,烛照繁华,不似人间景。繁华死板的假热闹街面被刻意一略而过,停留在雕梁画栋前。 楼阁系满红绸,丹辰子当先跨入。 红绸绕满楼阁,垂坠而下,流苏轻摇,满室的纸醉金迷。 他们落座,听得一声锣响。 有着劲装的舞者落到亭台中央,长身而立,长剑在手。鼓点急促,他们转动长剑,刀刃闪烁银光,舞动如龙。气势如虹,耀耀生辉似天星闪烁。 剑舞煌煌,绣带飘扬。 “嗡——” 喝彩声中,丹辰子笑看三人: “说送尔等下山,来得刚刚好。”李威廉茫然,下山?不是早就下山了吗? 他疑惑着,捏了块糕点欲放进嘴里, “咯咯咯——” 鸡鸣升起,天光泄一线。 “蝶梦庄周,庄周梦蝶,醒来,醒来~” 红绸飘带的千百颜色褪去,富丽堂皇的亭台眨眼间斑驳古旧。舞者化鬼,宾客化鬼,刹那变鬼域,带着凄风苦雨。天旋地转,王甜甜丢了手中糕点坠地。 隔远的飘渺鸡鸣声逐渐清晰。 有鬼在泣泪呼唤, "问当年汴京十里,红妆锦绣,今可安在?""宫阙万间,尽做了土。" "繁华成空,浮云亦做土。" “哈哈哈~”丹辰子笑声朗朗,笑声怅惘: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漫声吟唱中,天光徐徐亮。 李威廉三人立在水潭前睁开眼。水清晰倒映着他们的模样,只是,水中再不见那宫阙万间,汴梁浮华。 “咯咯咯——” 天,亮了。 第41章 东京城外 鸡鸣天亮,雾色遮掩晨光,朦胧中,有沃野茫茫,河声涛涛。李威廉怅然若失,久久不肯离去,似真得大梦一场,梦醉了心神。 他依依不舍转身,极目远眺,突地跳起来: “你们看对面,是不是有座城?!”王甜甜三人向迷雾蒙蒙中的古城又去。 土路难走,约莫十几分钟后,周仓汗流浃背地抱着啤酒肚: “还走多久?道长,你在不在啊?给我们使个轻身术呗?" 旷野茫茫,无人应答。 "啊……"李威廉张口回话,却呛了满嘴土。 他慌忙捂住口鼻,身后土路扬尘漫天,沙卷黄土中,有数人飞驰打马过。 “啊……阿嚏!” 打了数个喷嚏,王甜甜鼻头发红: “呛死了!” 甲胄在身的骑兵居高临下,好似在看脏东西,嫌弃扫过三人,高高扬起马鞭,向远方驰去。王甜甜生气跳脚,李威廉打着喷嚏踮脚: “咱跟着马蹄印走。”金阳上到地平线,黄土路上,行人渐多,大家行色匆匆,向古城而去。 "开、封?" 巍巍城墙下,李威廉仰着头,未进城,就有说不上来的奇异感受。 古朴厚重的城池历经岁月打磨,斑斑痕迹清晰可见,甚至,有刀砍过的战火痕迹。它不似鬼城中的金碧楼阁,辉煌灿烂。不似现代城池高楼林立,五光十彩。它古老陈旧,如巍巍山岳,厚重且沧桑。 难以想象,这样的巍峨壮丽城池是古老年代里,人们用牛马车拉造出来的。 东京城前,甲胄裹身的守门兵士腰挎长刀,斜眼检查入城队伍,呼呼喝喝: “哪儿来的,进城干嘛?" 挑担簪花的年轻货郎满面堆笑,弯腰拱手: “小的田耕,是五里外田家镇人,挑了些饰品进城贩卖。” 守门兵掀开盖布,随意翻捡两下,起身时,毫不客气地捏了花簪揣进怀,不耐烦摆手: “去去去,下一个。” 排队进城的百姓点头哈腰让检查随身货物。 李威廉清楚看见这些兵士拿了许多东西,他根本不给钱,百姓们依旧赔着笑脸。王甜甜义愤填膺: "怎么这样?!太过分了!" 周仓皱着眉头,但很快轮到他们,对城内的好奇压过了那点 子不舒服。那兵士懒洋洋伸手: "凭证呢?" 入乡随俗的戏精李威廉学着其他老百姓的模样,赔上笑脸,拱手:“我们是进城游玩的,城外田家镇人士。" "没有路引凭证?" 李威廉猜测,凭证是类似身份证明的文件。 他摆手摇头,兵士横眉冷对,赶苍蝇似的摆手: “滚滚滚。”"没凭证的刁民,也敢进东京城?" 周仓三人被推操到一边,王甜甜握紧小拳头,愤愤不平: “这场景的NPC太凶了。” 周仓想了许久,叹气: “封建时代制度混乱,官府上下处处都贪,贪污腐败嘛,很正常。这应当是道关卡。” 李威廉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观察三四分钟,再次又挤到城墙前头,愤愤不平: “为什么不检查刚才那些人?" 兵士嗤笑,懒得理会蠢货。 人群里有大娘叹气劝说: “小伙子,那是官驾,上头坐着的都是食公粮俸禄的贵人相公,岂是我等升斗小民能比?" “你若是真想进,"大娘扯过李威廉,压低嗓音: “一贯钱就够了。” 被大娘拽住,李威廉突然一机灵,本能看地面。 有排排影子摇晃拉长。 他们都是人。 李威廉松口气。 虽然路上看好多回,他还是不敢懈怠。 晴天白日,这座城应该是真正的大宋东京城。"一贯钱?" 王甜甜跟周仓凑上来, "大娘,一贯钱有多少?"大娘张开口,声音未出,黄土路又响起了铜锣。 人群忽的骚动起来,懒洋洋的兵士眯眼看远方,天老大地老二的死人脸忽地变了。铜锣开道,差役高举回避字样的警示牌,府尹的仪仗管架队伍缓缓行至城墙前。 百姓自动向后退去,分成两列。 还有百姓从城内奔出,口中大喊, “包公回来了。” “包公包府台回来了!” 李威廉猝不及防被挤到后头,幸好他人高马大,勉强能看清前头。 刚才的鼻孔朝天兵士浑似换了 个人,点头哈腰,躬身为车架引路: "小人恭迎包府尊。""包公?" 王甜甜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 “是谁?” 疑惑的话声落下,三人周围的呼喊声突然安静了。七八个脑袋豁然转过来,目光炯炯瞪着他们。 “你这小丫头片子,竟连包公都不知?!” "他很出名吗?" 出口提点过李威廉的大娘怒眉,似有些生气,嗓音洪亮,手指差点戳上王甜甜脑袋: “包公乃当朝龙图阁大学士,任从一品开封府尹兼御史中丞,包龙图包青天是也。" 王甜甜耳朵被震得轰隆拽了,拽李威廉袖子,小心翼翼: “这个龙龙学士很牛吗?”大娘生气: “是龙图阁大学士,真是没见识的小丫头!”周仓沉思: “听起来很牛。” 古代官名好带感,好有文化,他都听不懂。 “那是。”大娘得意洋洋,好似那大学士是她自己。周围人也七嘴八舌: “包公曾任三司使,权知御史中丞。”“包青天之名,天下无人不知。”“你们这群小子,竟不知包青天!哼!”李威廉讪讪笑,探头去瞧马车。 一面黑如炭、身着滚金边官袍的壮硕中年人踏步行出马车,拱手向四方致意。 他宽脸浓眉,虽不英俊,却极是威严,眉心坠着一轮弯月印记,行礼姿态一板一眼,很是到位。 短短一小会儿功夫,靠近西北城门的百姓似水涌出来,将小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包某谢诸位乡亲前来相迎,还请大家尽快散去,妨碍旁人进城,引起骚动,都是包某的错。” “展护卫,"包拯转头,向一着红衣官袍,官帽垂绺的年轻人嘱咐: “枢密院案子事关重大,我 先进宫请见官家,麻烦你替我往丞相府一趟。" “是。”红衣冠袍的青年洒脱而笑,身形在空中腾挪。 红衣官袍翻卷,他凌空踏步踩过李威廉等人头顶,向城内而去。“我去!” 李威廉听到了青年官员踩踏空气的破风声,见他靴底带起了泥沙,散落过眼前。王甜甜: “这个好帅,我喜欢这个。” 包拯官架进入东京城,李威廉踮脚,隐约看见城内人影幢幢。青砖瓦舍陈 列,有男男女女走过,端的是热闹非凡。隐约的,还能听见一些叫喊声。 "东街来了帮大食人,似乎在卖新鲜玩意呢。" "黑衣大食好东西多!" "……糖葫芦,糖葫芦!" 热闹叫喊听得人心痒痒,奈何,他们止步于城门前,不得其门而入。 李威廉三人抓耳挠腮地研究游玩说明,想找漏洞进去。 一坐在瓮城外,穿着打扮颇贵气的管理官员手背于身后,慢条斯理向他们行来: “包相公回了东京城,尔等若想进城,不若等上半月,届时自有文书吏员在城外登名造册,开具凭证。" 李威廉再三追问,确认要等现实的半个月,聚集在此处的一群游客面面相觑。 心痒痒的周仓突然反应过来,咬牙切齿: “我懂了,这就是个假的!官方压根没建好!”"官方只做了半张布景图!这是甩胡萝卜出来吊我们胃口呢!" 李威廉: "!!!" 直播间叫着喊着进城找包公追破案剧情的观众们大失所望。文化体验区的官方账号,史无前例地热闹起来。 “催更。” “催更加一。” “爆肝催更!” 李威廉剪辑了直播视频。 鬼屋的新奇精巧、出人意料的特效跟故事,惊悚文化体验区的门票告罄时间日日缩短。 胜利学院、第一军校、首都军校新生三方合作的话题挂在热搜上多日,大家议论不休。 余安童等站在反对立场上的小动作不断,但碍于三校合作,力量庞大,他们终究不敢正面硬刚。观看着李威廉视频,武奇面色阴晴不定,许久,他嗤笑一声: “胜利学院想的挺美。” 拉上首都军校和第一军校? 几个新生罢了,这次放过他们。 范海鸣蹲在完成开封城墙下,抚摸过斑驳厚重的砖石,细碎黄沙在指尖崩落散开。 他仰头凝望,墙头守卫的士卒持枪而立,恍惚间,真见了千百年前的巍峨古城,煌煌东京。“老师,我好像找到您说的方向了。” 天赋异禀却没心没肺的范海鸣抬手 ,微风拂过指尖,他撩起衣袍,随意盘坐。 短短时间,他竟好似学到了古人的风韵。 乍眼看,姿态竟与林间饮酒的文人雅士无太大区别。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舒缓古韵的歌声似溪水,潺潺流淌过喉间。 轻盈的歌从喉咙里咏叹而出,往日总有些滞涩的精神力融入了歌声,融入了情绪。曲江池等一众扮演NPC的学生们在旁边,铺开偌大的东京城布景图。 "苏冬夏呢?" “好几日不见了。” “这都城图耗心神,她估计去休息了。” ★ 胜利学院。 苏冬夏手按桌面,期待与紧张地发送探视请求,等待了数日,收到了疗养院的拒绝探访信息。她仔细地、一遍遍看措辞严肃官方的拒绝探访回复。 沉稳安静不负从前,苏冬夏漆黑瞳仁染上了浓郁的焦躁不安。 她迅速查询疗养院联络方式,发出通讯请求,捏住光脑的手指很用力。通讯请求一次次无人接听,疗养院的官方联系人似乎很忙。苏冬夏锲而不舍,又发送了探访请求,执拗地一次次拨出通讯号码。 "你好,女士。" 语音通讯对面,年轻男声古板冷淡: “这里是九龙山疗养院。” 苏冬夏认真措辞: “我哥哥苏烈在九龙山疗养院,我想探视他。” "好的,女士,请您稍等。" 着黑色工作服的年轻男人查询数次, "抱歉女士,苏烈同志状况不佳,无法探视。"苏冬夏强调: “我是诊疗师,我要探视我哥哥。” “这……”年轻男声沉思: “那请您稍等,我请示下领导。” 他急急奔进办公室: “主任,有位苏烈的病人,他妹妹想探视他。” 大腹便便的中年主任头也不抬,皱眉,摆手: “不行,部分病人探视,我们会定时发送病历和病人信息给家人。" “主任,这位苏小姐是正式诊疗师,她要求亲自探视哥哥并了解病症,这是合法合规的。”中年办公室主任缓缓抬头,眉头皱紧,烦躁地灌了两口水: &# 34;低级诊疗师而已,你去回了她。"年轻科员本来只是例行一问,没想到主任思索半晌,烦躁地摆手回: “就说苏烈病症严重,低级诊疗师不能探视。" “是,主任。” 没多久,小科员再次敲门,躬身: “主任,那位苏小姐要求我们将苏烈先生的病例及治愈方案交给她看。" 家属生病,作为诊疗师,他们拥有优先治疗权和探视权。 中年主任在抽屉里随手翻了翻,在数份不同的资料里随意挑选一份, "拿去。" 小科员拿着资料转出办公室,翻了两页, "这么巧,主任存着苏小姐哥哥的病历资料?"小科员奇怪,也没多想,麻溜复制资料,传送给苏冬夏。苏冬夏认真看了七八遍哥哥的病历资料,看不出问题。 她毕竟年轻,从未接触过重症精神失温的病人,想了想,苏冬夏打印出资料,寻到林束呈办公室。 "老师,"苏冬夏: “我没接触过高危病人,您帮我看下我哥哥的资料。"“精神阈值反复达182,尚有清晰自我认知,身体麻木、五感失常……”林束呈看了许久,沉默不 言。 苏冬夏希冀地盯着林束呈: “他情况很严重吗?我想参与进我哥哥的治疗。” 林束呈张了张嘴,应付的话终究没能吐出来: “我没见过你哥哥,不太清楚他病症情况,但这份病历,病得非常标准。" 标准?苏东向呼吸发紧,拳头攥在一起: “老师。”"你别急,我替你问问。"林束呈拉出虚空屏幕,思忖片刻。 “叮叮叮~” 一湛蓝眼瞳、着军装的高大身影落到林束呈对面,隐私模式下,只有林束呈能看见对方。“张将军,好久不见。” 张一龙诧异,自林束呈崩精神海成了废人,他许久未出现在人前了。“张将军,我有一学生的哥哥在九龙山疗养院,叫苏烈,你可知道?” 张一龙瞳孔微缩,蹙眉。 刹那的神情变化,被林束呈捕捉到: “张将军,我学生要见他哥哥。” /> “小苏是诊疗师,对亲属有优先治疗权和探视权。”林束呈笑意温和,态度却强硬: “麻烦将军安排一下。" 张一龙蹙眉。 林束呈口吻平淡: “我虽是个废人,但还没死。” “你等等。” 暂时结束通话,迎上苏冬夏期待紧张的目光,林束呈安抚地笑: “你哥哥无事,放心。” 年轻时,他在疗养院当过多年诊疗师,大概知晓是如何一回事。 他沉思着,斟酌字句解释, "你哥哥可能遇见了新型异类,出现了不同于他人的病状,他会是极度危险的,甚至影响探视家属,疗养院才封锁他的资料。" 苏冬夏面对哥哥的事,无法镇定,声音微抖地强调:“不管哥哥变成什么样,我要知道他的状态。" 异类非人非生物,无形无质,它以类似场域、能量场的方式存在。无人能预料它们出现的位置,移动的方式。 张一龙沉着脸调出苏冬夏的资料,一目十行下,眼神惊异: “嘶……点亮星河?!” "苏烈那蠢小子,居然会有这等聪明过头的妹妹?" 张一龙头痛起来: “天才啊。” 他最讨厌天才! 天才不好糊弄。 半个多小时过去,张一龙姗姗来迟,甩给林束呈绝密资料: “规矩,你明白。” 权限不够者,不可泄密。 林束呈翻开病历本,略过基本信息,定格到引发病症的关键原因上——探索不明异类场域,同队14人,苏烈一人存活。 “精神失衡症状:精神狂躁,无痛觉,疑似自我认知偏差甚至坍塌,精神力异常活跃,由B级上升至巅峰超A,无限接近次S。" 林束呈眼神震动,次s级?比安不思更恐怖。 苏烈精神天赋也从辅助力场晋升为念动力,杀伤力不言而喻。“小苏,让天清陪你一起去。” 次S级的精神覆盖范围超千米,算上S级战士和束缚锁的双重压制,次S级的精神杀伤也有百米。苏冬夏一人靠近苏烈,随时会丧命。 第42章 九龙山疗养院 九龙山疗养院独立于大宇宙外,处于再造空间的模拟宇宙中。 这里,葳蕤草木,苍松翠绿。 苏冬夏落到海边,脚立刻陷入柔软沙滩。她身无着力,眼晕头花,摇晃着站不稳当。 赵天青扶住她肩头,取出准备好的药剂散,晃过苏冬夏鼻尖: “小宇宙与主宇宙不同,你稳稳心神,缓过劲儿就好了。" 苏冬夏晃着脑袋,头晕晕地深一脚浅一脚,沿着赵天清的脚印缓缓前行。天蓝水秀间,秀美精的九龙山疗养院遥遥在望。 所过处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海陆空三方的防卫力量强横到苏冬夏心惊胆战。这疗养院像极了深山野林,里头卧着不胜数的凶兽猛虎,噬人的恐怖。 “赵先生,苏小姐。”负责接待的柳鑫笑语殷殷,交代了疗养院的各种注意事项,替二人戴上限制精神力的手环,方前方引路,示意他们跟上: “二位远道而来,好好休息。我们这儿的景观雅致秀丽,是建筑大师温德先生仿古东厦风格布置的,浮云掠金,二位下榻的住处就是最好的赏景处。" 水绕青竹,景园清丽,但苏冬夏无心赏景,停步婉拒: “多谢好意,我不累,先带我去见哥哥吧。 赵天清: “柳先生说笑了,谁会在你们这赏景呢?我手头还有工作,得提早回去。” 柳欣面露为难: “赵先生,将军阁下还没安排好探视时间。” “请二位稍待,将军阁下那边有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们。” 透明琉璃碗中蔬果琳琅满目,精致清透,苏冬夏毫无食欲。 她如坐针毡,很不耐烦。 落地窗下,着军装、荷枪实弹的守卫战士们警惕地巡逻换岗。 未进疗养院,苏冬夏就经了三回身份检验,本来以为可以见到哥哥了,又被晾到边上。"学长,老师之前说安排好了。这张将军难道反悔了?" 这两日,苏冬夏夜夜难安眠。 苏烈莫名牵扯进机密事件,林束呈隐晦提点过苏冬夏,但仅止于此。 苏冬夏权限不够,她关心则乱,如陷入迷雾,摸不清哥哥状况,她安定不得,只一刻刻越发忧虑,总担心下一秒就有坏消息。 "学长?" 苏冬 夏唤了两声,走神的赵天清答了话,迟钝地回神望她。 青年挑挑拣拣,拣出品相最好的青果递给小学妹,他眉眼浮动笑意,似朗月入怀,温润清和的嗓音抚慰人心: "会见到你哥哥的。" "这青果能提升精神力,你先吃些。" "你哥哥是军人,百死一生立下功勋,医生们自然会尽全力医治。" 苏冬夏勉强应声,眉眼焦躁退去些许。 哥哥是她唯一的亲人,赵天青讲的道理她纵然明白,可担忧的心思按不下去。苏冬夏安静地一下下啃果子,落地窗前,女孩盯着疗养院看,不知在想什么。赵天清忽的有些心疼。 印象里的苏冬夏沉稳安静,像一株坚韧的山苗,只向阳光执着生长。 不跳脱,不娇气,甚至不天真。 十七八岁的新生跳脱玩耍,苏冬夏在忙着做科普作品,复原古东厦历史。前途路远,人生如逆旅,她执着向前。 只今日,恍惚间,才似了十七八岁的模样,紧张忧虑,像个彷徨孩子。赵天清无声退出房间,问过兵士,寻到了柳鑫: “柳先生,将军阁下……”柳鑫苦笑,摊手摇头: “我打了内线电话,无人接通。” "将军阁下或许是忙急事去了。" 赵天清不置可否,他并不相信。 林老师亲自开了口,看在老师的面子上,将军必不会敷衍。疗养院有惯例,警惕所有人。 在他们抵达时,正常流程是安排人领他们与苏烈相见,看完立刻送他们走。疗养院并非养老安身的闲居之所,这里是关押无数极危、高危精神病患的监狱。监狱会招待客人吗? 此事牵连到学妹亲人,赵天青忍不住多想了几分, "麻烦你,我想联系下张将军。"柳鑫无奈,这位赵先生以为他在敷衍,还真不是。 昨儿个张将军就安排好今日探视,可偏生住院部出了问题,将军就推迟了见面时间。柳鑫隐晦提醒,赵天清不置可否。 “叮叮叮~” 摁掉通讯请求,张一龙手撑膝盖,眉峰冷锐,跨开腿,坐得张扬。对面布艺沙发,端正坐着个黑白头发,眉毛杂乱的胡子老头。这是葛天玄,一位顶尖诊疗系大师。 葛天玄横眉冷对,吹胡子瞪眼与张一龙对视。他昂扬面对暴怒的少将张一龙,凛然不惧。 “张将军,苏烈是我负责的病人,他不适合被探视,不允许旁人探视!这会打断他的治疗进程!" "我是主治医生,我要对他负责,你不经过我同意,擅自让外人探视……"“葛大师!”暴怒的张—龙忍无可忍,葛天玄欺人太甚。 他凶神恶煞,怒得似随时会暴起杀人: “我才是疗养院负责人!” "顾问团判定苏烈状况平稳,亲属可以做短时间探视,你只是个主治医生!"“我得对病人负责。”葛天玄冷笑: “那群蠢货,他们懂什么?” 张一龙:"……" 二人相持不下,临近下午3点,张一龙在会议室见了苏冬夏和赵天青。苏冬夏进门时,张一龙额外看了这女孩两眼,心想,平平无奇嘛。 张一龙将事情来龙去脉讲给苏冬夏听,手指轻敲桌案,思忖着语句: "小苏啊,苏烈是你亲哥哥,是否要探视,你还得自己做决定。见你哥哥必须进入地下,他的念动力形成了特殊场域,附近磁场紊乱,已经隔绝内外。”这也是苏烈进入疗养院后,苏冬夏未得到过任何影像讯息的缘故。 "小丫头,你想好了!苏烈自我认知坍塌,五感失衡,精神病症严重!是我另辟蹊径,让他勉强有了自我定位的认知,你这一去,坏了我的治疗进程,你哥哥就真没救了。”葛天玄冷淡提醒。 苏冬夏踌躇犹豫,下不了决心。 高危精神失衡的觉醒战士苏冬夏没见过,她左思右想,盯住葛天玄: “您是?” “我是葛天玄,你哥哥的主治医生。要不是我,他已经步其他人后尘了。”"学长,你觉得呢?" 赵天清沉思良久: “学妹,你若真想见,倒也无妨。”他清楚诊疗大师的臭毛病,不愿意研究特殊病例时被病人家属打扰。以他的经验,苏烈病情极其严重,康复希望渺茫。只是这话……不能与苏冬夏讲。 苏冬夏回想起林束呈的话。 哥哥病症危险,只能慢慢恢复,看情况,调整治疗方案。 拖个10年8年的,都很正常。 但现在,她哥哥似乎有希望更早康复 。 苏冬夏一时拿不定主意。她太想见哥哥了,但更不能毁了哥哥的治疗。“赵小子,你一个四级诊疗师,未成大师,敢大言不惭质疑我?!”这等言论对赵天清不痛不痒,他听惯了,闭口不言。 苏冬夏却觉得这话刺耳难听,她眼神泛冷,嘴唇翕动,一直观察她神色的赵天清递水给她:""学妹,喝点水,你莫着急,好好考虑。" 傍晚,睡不着的苏冬夏站在落地窗前。 远远近近,冷硬的呼和声重叠着传出海滩。她推开窗户,淡淡海腥气的风裹进房间。 苏冬夏踮脚,探出上半身,纷乱烦扰被眼前一幕惊得支离破碎。浅浅光亮照亮奔跑过的一张张脸。他们眼神无光,无情感,无机质。 队列整齐似用尺子量过,一双双军靴落下,踏起灰尘。再次抬起,每人双腿的高度,落脚时间不差分毫。 裹着军装的军人们,黑漆漆的眼里充盈非人的本能兽性。 长长队伍奔跑过海边,他们呼喊着,腔调平平板板,不似军号热血,在凄冷黑夜里听得苏冬夏打心眼里犯冷,骇得手指哆嗦。 那一个个奔跑而过的战士,哪里似人啊!可恍惚间,她似乎在里面看见哥哥的脸。哥哥,会不会也是这样子? “学长,学长!”苏冬夏重重拍开赵天清房门,冲进赵天清房间, "你看没看见那些战士?" 赵天清拉开窗帘。 清光下,冰冷漠然的呼喝声震荡天地。 他们在训练,在交手,在唱歌,一板一眼围坐成团。唱歌时,黑白分明的眼瞳漠然,非人得诡谲。大家长期保持挺拔端坐的姿势,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机器人。 "……他们就是疗养院里的病人。" 苏冬夏:"??" 赵天清: “异类影响战士的方式不同,有的异化有的吞噬。被异化精神力以后,战士们有两种办 法应对,第一种是切割精神力,第二种是催化情绪,靠自身抵抗精神力异化。" “精神力是我们五感的延伸,精神力在短时间内遭受高度异化,要承受太多,很多人是撑不住的。" 青年声线温柔到悲哀: “抵 达临界点,就会精神失温失衡。你看到的这些战士五感麻木,对外界感知减弱。为了维持住他们作为人的自我认知,诊疗师们会利用言语动作,唤醒他们的潜意识本能反应。" "本能?" 苏冬夏抿唇,低头: “我明白了。”这些战士的本能就是服从命令。 “学长,不知道葛天玄为人是否可信?”苏冬夏偏头,不再看朦胧中盘坐的病人们: “我不等了,回学校。" 葛天玄给了苏冬夏折中的方案,让她等苏烈状态好转,再行探视。她等了两天,葛天玄日日拒绝,只说,苏烈状态不佳。 他为人虽孤僻怪异,对苏冬夏态度尚算好。 他为了宽慰苏冬夏,还主动取出苏冬夏能看的病历资料给她,详细讲述苏烈的病症。 大概就是让她明白,苏烈病例特殊,并非他冷酷,只是因为治疗到了关键时刻,才不能随意探视。 赵天清: "疗养院隔绝内外,我们无法跟老师联系,不如先回去。"“我寻老师问问,葛天玄此人到底如何。” “嗯。” 他们从张一龙处得知,葛天玄态度激烈地取消了家属探视,甚至为此违反疗养院规定,驳斥直属上司张—龙。 这可能是医者仁心,但苏冬夏也见过太多毫无医德的大夫。有多少大夫会为了病人损害自己的利益呢?太少见。 葛天玄是什么人,是否真有本事,她得好生打听一番,再来疗养院探望。进出疗养院手续复杂,赵天清去办手续,等候的苏冬夏不知不觉走到院门口。 她望向东北边涂红漆的住院楼: "苏烈,我等了九十多年才回来,你出事,我肯定把你丢到异类堆里去。" “嘭!” 办公楼里匆匆走出一人,埋着头向前冲,他带着纸箱子撞了苏冬夏满怀。纸张散落。 “对不起,对不起。”锅盖头青年手忙脚乱捡资料,嘴里念念叨叨。苏冬夏墩身,好奇地捡起张资料。 高低跳跃的精神力幅度表占据大片面积,苏冬夏随意扫落几行字,只看清了些许,那纸被猛地夺去。 对方用力太猛,资料在两人手中被一撕为二。 “呀!” br />研究员打扮的青年瞪大眼,慌张夺过苏冬夏手里的半截资料,跟自己的拼合在一起后,松了口气。 他随手将资料表压到箱子最底下,再次俯身道歉: “不好意思,撞到你了。”精神幅度起伏表? 神之恩赐? 苏冬夏隐约看清了这几行字,她抬头,方才看清对方面容,颇为惊讶: “鹿研究员?” 鹿泉哑然: “苏小姐?” 苏冬夏细细打量鹿泉,对方拖着行李箱怀抱盒子,似乎是要搬家: “你这是……” “哦哦,我辞职了。"鹿泉垂下眼,他皮肤苍白,眼里遍布红血丝,憔悴得很: “苏小姐,我们有缘再见。" 苏冬夏本想问问对方知不知道哥哥近况,可惜鹿泉走得太快,似在躲避瘟神,居然小碎步跑起来,冲出疗养院。 “学妹,刚才是谁?”赵天清替苏冬夏取下精神力压制手环,放上浮盘,两人离开疗养院。苏冬夏: "学长,人的精神力波动阈值会超过1000吗?" “不可能。” 赵天清:“精神韧度是有限的,橡皮筋如何强韧,超过限度就会被拽断,精神力也如此。”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赵天清似是想起什么: “学妹是好奇精神失温症?其实,疗养院对咱们而言,是个锻炼的好地方。” “九大疗养院都有军部扶持,资源倾斜。申请加入诊疗部,通过考核就能得到权限,见到最严重 最奇怪的精神失温症病人,有利于咱们以后的作品创作。而且,运气好的话,你还可以进入你哥哥的治疗团队。” 赵天青看出苏冬夏的焦急烦躁,额外强调: “不过你别太急,还是劳逸结合。”苏冬夏回到宿舍还在想鹿泉的资料表,精神波动阈值高达1500。 是她看错了吗? 第43章 历史交流会 翻来覆去到深夜,苏冬夏披上衣服,一口气跑到操场,一圈又一圈。 跑到汗水淋漓,精疲力竭时她仰面跌摔在跑道上。 夜风拂面,苏冬夏激灵打了冷战,抱住膝盖,汲取一丝暖意,低声,“我走得太慢了,不够快。”若她不是个弱势学生,初出茅庐的诊疗师,在九华山疗养院,形势或许会不同。 天蒙蒙亮,东方宿刷卡进操场。 他吊儿郎当,胳肢窝里夹酒瓶。 安静操场无人,东方宿挂着毛巾,唱着荒腔走板的黄色小情歌开始晨跑。 “啦啦啦~” 歌曲跑调,难听刺耳。 可惜了他天生忧郁低沉的声线。 “学妹?” 前方,坐着个裹了寒凉风霜的瘦弱身影。似乎,有些熟悉。 东方宿大掌捂脸,无声息倒退,转身。 女孩抱着膝盖回头,笑意遮掩不住,"学长,你五音不全,还散播黄色信息,我要举报你。"“学长,你不用谢我,都是学妹应该做的。” 东方宿: "……" 宽肩细腰大长腿的青年背影僵硬,他颓丧塌下肩膀,然后,潇洒转身!青年剑眉朗目,好是疏狂: “学妹,你喜欢就好。”说着,他张开双臂,伸着懒腰,长腿靠近苏冬夏。 妖异俊美,极具冲击性的五官在眼前放大,东方宿眨眼: “谁年轻不犯蠢?我这点事儿,能逗学妹一笑,让学妹为我费心,荣幸之至。" "学长,你好油。" "今天多吃点素菜,刮刮油吧。" 苏冬夏像躲瘟神一样跑开,留下疑惑的东方宿,他憨憨挠头: “我油?”学妹真是毫无审美,居然看不出我的天生丽质。 "不会举报我上论坛吧?" 别,千万别! 贼注重自我形象的东方学长心惊胆颤地搜索论坛,确定自己没出境,悬在喉咙口的心缓缓放下。舒缓了心神,通讯请求响了。 “刘老师?” 教务处刘老师没好气:"东方素,你事儿发了!" 东方宿挑眉 ,帅气而茫然: “老师,我是东方宿。”找错人了吧?像我这种好学生,只会被表彰。 "你这个天天唱黄歌的小贼,麻溜滚到教务处,三分钟不到,后果自负!"刘老师挂断通讯,掏出随身的小本本。 小本本上密密麻麻记录着乱七八糟的违纪情况,他握红笔,涂抹掉最顶上的。 "自编自唱,散布小黄歌,影响恶劣,待办第六。"东方宿: “……”学妹,你好狠的心。苏冬夏寻到林束呈办公室前。 “进来。” 伏案书写资料的林束呈丢开笔,见女孩脸色憔悴,衣裳褶皱,他道: “我在帮你打听,这需要时间。" 苏冬夏摇头,说出自己来意: “我想调阅院里储存的古籍资料。” 林束呈眼神奇异: “你权限足够。” “老师,我指的是全部资料。” 苏冬夏:“我要修宋史。” 喝水思虑的林束呈水呛喉咙眼儿,咳嗽不绝。他呛咳着压住痒意: "小苏,别开玩笑。" "你知道何为修史?" "东厦破而后立,新文明建立后,江志东、付抚平、云童三位老师往来奔走多年,率领上百位历史学家收拢古籍资料,续了东厦文明史。" “是,"林束呈起身,背诵自幼学习的朝代歌, "夏商周,春秋战。秦朝以后是两汉,三国两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宋辽夏,金元明清二十朝。" "三位老师带领我们续上断开的散乱文明史,才有了现在的历史课,有源源不断的历史学家为封 建王朝和新世纪史弥补细节。" "可惜,破镜难圆。轮廓模糊,细节隐在重重迷雾中,让我们摸了个模模糊糊。" 东厦老祖宗就喜欢修史,绵延到22世纪,正史野史传说故事数不胜数,大部头的王朝传记更是浩如烟海。 繁琐晦涩的正史传记离开母星时被官方收录带走,可惜,都没了。 民间各家庭顶多带本极喜爱的诗文散文杂记,厚重史书……大多是没有的。 如此情况,给东夏现代历 史学家带来了极大困难。 他们只能间接、侧面地从资料里寻找历史细节。 “苏冬夏,”林束呈认真地喊学生,沉沉的眼神似在审视似隐含警告: “你要修史,不论真假,你要面对无数人的质疑,无数人的质问。" “数百年来,无人敢言,自己要修史。”你一十九岁学生,说要修史? 这是无数历史学家的梦想,梦寐以求的冀望和野望。苏冬夏以后可以喊,现在不行。苏冬夏微微仰头,年轻女孩面颊被初起的晨光照得透明苍白: “我敢,因为我能做到。”她不聪明,不似旁人天分卓绝,唯一能倚仗的是认真努力。 苏冬夏有时在想,或许,她能重返故乡,真是老天爷对她努力几十年不忘初心的奖赏。在22世纪,她只做了两件事。 看书,读史,学习古东厦的诸多技艺传承,传播它们。 "不,”林束呈摇头,苦心劝说她“小苏,你天赋异禀,在历史的拼凑研究上,抵达了教授的水准,说不定有所超越。" "但你太年轻,年轻人要做年轻人该做的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林束呈不赞同,他不能看着年轻的苏冬夏趟雷。苏冬夏笑起来。 她明白,林束呈是为了自己好,觉得她自视过高,飘了。但苏冬夏的确有依仗。 旁人修史,心有顾忌,担忧出现大错漏,贻笑大方,可苏冬夏通读宋代野史与正史,甚至,她还读过许多宋朝话本子。 她若修史,历史细节能与大部分散落民间的书籍观念对应相呼应。更别说,她还能拿出真正的《宋史》。 “老师,”苏冬夏: “我其实已经修好了大半,只差古籍资料检查对应。” “什么?!”林束呈惊得差点跳起来,伸手想按苏冬夏肩膀,又觉得不妥赶紧停在半空,攥成拳头: "你、你什么时候开始修的?!" 苏冬夏回忆着: "记不清了,得有十几年吧。"谁还没个穿越回来的梦想呢? 她通读了历史,当然想着回来修史,拿出断代文化震惊天下,甚至,还亲手打出过完整的唐宋元明清五代简史。 “没想到,还真用上了……”苏冬夏嘀咕。 林束呈攥着拳头,原地打转,眼睛 盯住瓷砖: “小苏,我替你开放古籍资料。你不要着急,你再考虑一下。若是你想修史,就必须要通过何声老教授,甚至整个历史学院的考验,完成他们的质疑,一旦有错漏,你就不能再提这事!" "没问题。" 得了临时权限,苏冬夏轻松起来。 她顺手牵羊,带走林束呈几袋小零食,回宿舍忙碌了。林束呈: "……"这小丫头,真心大啊。 林束呈深吸一口气,苏冬夏不行最好,如果行,他更要努力按住了。他通知何声老教授。 老教授听到林束呈晴天霹雳般的消息,根本没缓过劲儿来,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又被林束呈喊到会议室,他扶着把手,玩笑地接收了苏冬夏的所谓宋史。 心想,这丫头装的还挺像。 老人划开屏幕,一目十行浏览,然后,速度变缓。他手撑桌案,无声念诵, “宋启太祖,帝讳匡胤,姓赵氏……" 越往后,速度越慢。 思考许久,老教授大概读懂古文含义,继续看。 林束呈不擅长文言文,勉强读了几句,实在读不下去,想起还有另一份文件,手滑屏幕打开。"有宋一朝,历十八帝,享国祚319年……"枯燥的历史,不经修饰与普通人而言毫无乐趣。 林束呈和老教授看得极认真,到日头西沉,房中灯光感应亮起,老教授读了短短1/3。他揉了揉酸涩眼眶,四下望去,苏冬夏早已离去,会议中只有他们二人。何声叹气: “我这一把老骨头,白活了。” “这丫头……”老教授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小夏应该入我们历史系的。”老教授痛心疾首,起了挖墙脚的心思: "放到你们诊疗系,白白浪费人才。" “小苏在历史研究上的天赋堪称妖孽,若是她不分心,说不准能成为童云那般的人物。”“何教授,小苏在诊疗系上的天赋更好。” “哼!” 两人争论不停,又草草垫了肚子,老教授喊来历史学院的诸多老师和出色学生,将编纂的苏冬夏版宋史发送给他们,强调嘱咐: “不管擅不擅长,从这本宋史里给我找错漏,有不对处,都标注出来。” 宋史?! 教授们怀着无语的心情打开文件,恍恍惚惚离开会议室。个个脚步轻飘飘。 老教授叮嘱他们此事严格保密,绝不允许外泄时,他们各个点头,继续踩着飘忽的步伐离开。宋史?宋史啊! 历史系忙忙碌碌近一个星期,在老教授的安排下,模拟历史交流会的场景,针对苏冬夏做了单独的报告质询会。 问题被大家接连抛出,有的刁钻,有的冷僻,有的堪称没事找事。历史系多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摆出审视的模样,严肃着面庞,不苟言笑。 教授学生们跟随他们抛出问题,也刻意言语刁钻,尽量跟何声老教授叮嘱的那样,凶巴巴地刁难苏冬夏。 19岁的苏冬夏分量太轻,狂风巨浪会砸断年轻人的脊梁。学院试图用重压挫败苏冬夏,让她知难而退。 可苏冬夏主意已定,林束呈等人只能侧面阻止,被苏冬夏轻而易举应付过去。 质询会持续了近三个小时,历史系的诸多老学生们出门,个个兴奋又恍惚。 老教授们心思不定,全在一些苏冬夏解答的疑难问题上,已经想出了很多从前不明白的历史问题。 结果,给学生们上课,说错了好几处。 论坛的最新热帖换成了#历史系大佬们最近不对劲# 历史系学生们疯狂叠楼,讨论自家老师迥异状况。 诸如, “我们导师最严肃古板不苟言笑,最近时不时对我们笑,笑容比花还灿烂,笑得我晚上做噩梦。" “你这算好的,我家导师前天对我们这些学生横挑鼻子竖挑眼,看哪儿都不顺眼。最出色的学长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我怀疑他更年期到了,狗头。" "……别提了,我们研究组的好几个学姐学长跟着导师一起不对劲,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我白活了啊我平凡我不配之类的。" 其他系学生们围观看热闹,幸灾乐祸: “可惜了,历史系的老师们一个个都弱鸡,打不痛你们。" “年底历史交流会要到了,老师们紧张很正常,我听说咱们学校今年交了个大项目。”"……期待,准备看直播。" /> 苏冬夏跟随项目乘坐磁场浮游车跳至玉衡星首都的中央广场。俯瞰而下,中央广场似圆盘,黑白二色,夹杂苍蓝的建筑群环绕广场。 磁场浮游器缓缓停泊,苏冬夏走出舰桥,迎面是高达百米的持剑守护雕像。 昂扬英武的青年高举烈焰长剑,脚边瘫坐黑白二色的毛绒异兽。大家伙憨头憨脑,握着竹长棍,极像22世纪的熊猫。 "黑白守护啊,好久没看见它了,也不知它去了哪里。" 何声老教授笑眯眯: "你们年纪小,没见过黑白守护,大团毛茸茸,又飒又可爱。"苏冬夏跑到几十米高的团子雕像旁,踮起脚,去摸雕像屁股: “是很可惜。” “石头冷冰冰的。” "诶呀!”何声老教授吓了一跳,追过去拖她,训斥: “不能对黑白守护不敬。"苏冬夏: "老师,大团毛茸茸这里比较好摸的。要是真的就好了。" 她飞速伸手,在何声老教授的怒视中又摸了一把: “毛茸茸大人胸怀宽广,会给我们好运气。”苏冬夏一溜烟跑了,何声老教授念及此行目的,常年无波无澜的心湖波动不安,又开始忐忑。 老人家盯住守护大人撅起来的肥屁股,左右无人,偷摸也摸了把,认真祈祷:“守护大人,您保佑小苏,让她此行顺利。" 何声老教授撑着手杖,絮絮叨叨走了,黑白大团子雕像冰冷的石头眼珠转动,凝视向胆大包天的 人类。 项目组被接待人员引上浮游器,飞过熙攘人流的街道,落进大会场。 胜利学院项目组进场,没引起太大注意。 数百人的会场热闹得很,各项目组教授学者们在迎宾人员的指引下做到自己的位置。 临近9点,主持人说完开场词,笑: “童云先生说过,现代学者研究历史,如河边淘金,水里捞鱼。" "往年历史交流会成功举办,挖出好多大雨。预祝今年大会圆满成功,开出金龙鱼!"“诸位教授,请。” 历史学交流会冷门的很,纵使开设直播,观看者寥寥无几。 现代东厦历史学者的研究与22世纪历史学者不同,第1位上台做报告的历史学 教授抛出9个项目。 《从李太白部分诗词猜想盛唐》 《从十二页残篇天龙看古东厦宗教》《残籍游仙篇的文言文艺术》《古谚语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八仙为何人》 项目资料零碎像玩闹,乍一看,这种题目甚至很可笑。 游仙篇……苏冬夏隐约记得,是部失传后又传回来的艳情古话本子。在22世纪,根本是能被封的毒品。 然而,寻到九个项目线索的教授显然挺高兴,期待看向四周,盼望有人看过相关资料,跟他讨论讨论,拼凑更多细节。 八成人保持沉默,两三位见识广博的年长者开了口,三两句以后,深入讨论到盛唐文化制度,又虚浮起来。 便有其他人忍不住,开口驳斥几人观念。 苏冬夏耳边登时乱糟糟,教授学者们吵成了一团。他们各执己见,彼此互不相让。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这分明是唐朝刑法不正的写照,那时候可能没有成文律法。" "你胡说八道!商周就有律法,盛唐会没有?如何治理国家?" 被驳斥的中年学者不恼火, “贵族乡里不成文规矩,我读过两页故事,讲一女子被浸猪笼而死。可见封建王朝可擅自杀人,毫无律法可言!" “那就是话本子。” "你又怎么证明唐有明文典律?!" 旁边有人插嘴: “唐有明文律法是应当的,你不研究秦朝,提及秦始皇的评言都说他残暴不仁,制定的秦律也残暴严苛。" “暴君秦始皇真的存在?会不会是杜撰的人物?” “那么多国家,冷兵器时代,他凭借什么横扫六国?倒像话本子写的传奇故事。” "你才胡说八道,悖论!没有秦始皇,如何有秦?" 第44章 历史交流会[2] 中心话题随着参与讨论人数越多,跑得越偏。 范围由小及大,牵扯进越来越多的学者专家。 他们据理力争,大家顺着逻辑,试图通过沟通,弥补回答历史错漏,更想说服旁人站到自己的立场上。 苏冬夏自幼对古东厦历史感兴趣,看过很多次历史学交流会。穿越前,历史学家们大浪淘沙,寻找根基立足点,为补上文明历史细节争论不休。 那时的她佩服万分,眼中是知识渊博的老师学者为历史而剑出鞘,言语交锋,互相攻坚寻找漏洞,宛如看一场场精彩的辩论赛。 精彩的辩论难得,教授们寻找对方错漏,借此辩驳得胜,场面热血严谨。 苏冬夏一度为此痴迷,希望长大成为他们一样出色的历史学家。 年少梦想化为现实,她坐在了最顶尖的历史学交流会现场。 精彩辩论,一如往年,苏冬夏手压桌案,血沉沉,眼中悲凉。 哪里有热血?不过迫不得已。 相较于历史学家,他们有八成更似辩手。 精彩博辩,逻辑严密,想象力丰富,能牵连起历史的人,会博得满堂彩。这般畸形的历史研究,让人打心底无奈无力。 苏冬夏仔细观察,圈中精彩博辨大多是年轻学者,似何声老教授这般的老学究,开口极少。 身前身后的学长老师也参与进去,辩驳到激情处,离了坐席,跟人争到面红耳赤,喧哗声四起。何声老教授稳坐泰山,不摇不动。 "老师,您觉得呢?"苏冬夏有些好奇何声老教授对始皇帝的看法。主流学术界应该是承认始皇帝的,受古诗文影响,他们也普遍认为秦始皇是暴君。 “我的想法……没有意义。”何声早过了学术圈里博出位的年纪: "小苏,你看谢文政,口才夺人,嗓音洪亮,他的对手被连翻驳斥,彻底失了分寸。表情慌乱,难以组织语言,谢文政占了上风。" 苏冬夏:"老师,大家会相信谢研究员吗?"“谢文政故事编的的确出色,他倒不如去写。”何声冷笑,神色又漠然。 "这是我等东厦历史学者的悲哀。”何声老教授叹: “河里淘金,水中捞鱼,我年轻时认为三位老先生想鼓励我们,坚持不懈,奋勇努力。& #34; 苏冬夏追问: “那现在呢?” 何声老教授: “见了你,我才知晓这话是说运气差的别搞历史。” “咱们手臭,没戏!” 苏冬夏: ".… “谢文政辩得对手面红耳赤,得了喝彩,可有多少人是受他言语吸引,又有多少人真正信服他研究出的真相历史?" 苏冬夏竖起耳朵,学生和年轻老师鼓掌赞叹,在讨论谢文正言语犀利,逻辑缜密,是一等一的厉害。 "老师,我想过去辩一辩。" 何声: “想去就去吧。” 白发苍苍的老教授摇头失笑, "诡辩不正,胜了也是输。" “谢文政的历史猜想逻辑缜密,珠串成线,可真正的历史哪有道理可讲。”何声老教授轻啜茶水,注视脊背挺直的身影单薄女孩离去。 苏冬夏走得轻快,落脚无声。何声老教授却像听到了脚步声,步步踏地: “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 “老何,这话,说得太早。”龙腾学院与首都军校的项目组带队老师坐何声身边,温老教授放下水杯, "你拔苗助长,小心淹死苗。" 谢文政春风得意,在秦始皇是戏本子虚假角色的立场上大获全胜,眉梢眼角上扬,尽显得意。 这年头,想在学术圈子里升职又慢又难。 他左思右想,没亲戚老师帮忙,唯一出路是抛出震惊学术圈的历史学发现,声名鹊起。他准备数年,终于功成。 在数年一届的历史学交流会上,驳斥诸人,将秦始皇定义为虚假人物! 他甚至准备了数个话本角色当例子,以秦始皇类话本夸大其词的传奇经历为基准,驳斥对方,让他无言以对。 “诸位,战国的不同国家相处,如同群兽困于樊笼。百兽之王厉害,能一起咬死豹子,狼群,雄狮吗?" 谢文政慢条斯理下断语:"由此可见,秦始皇不过是个流传极广的荒谬话本故事角色……"面红耳赤,张嘴想反驳却无言可讲的荀庆玉气得颤抖,唇哆嗦不止: “谢文政,你诡辩!”"谢教授的确诡辩。" br />清亮沉静的女声不疾不徐,恰到好处,压住了荀庆玉颤抖声线里的焦虑心虚。 苏冬夏踏步出人群,年轻的面容与三四十岁的教授学者们格格不入,谢文政皱起眉头,隐隐有指责质问的意思: “你是哪家学生?” 苏冬夏未回答,黑白分明的猫眼儿盯住他: “隔了近3000年,谢教授无师自通,深得诸子百家中的名家精髓,名家后继有人了。" 场中一时安静,谢教授皱眉。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对面小丫头应该是在骂自己。 可,他居然听不懂! “哈哈哈,老何,你这学生真损!” 温老教授当面嘲笑,何声舒缓眉目,也笑起来。谢文政眼皮子狂跳,面庞隐隐发热,勉强硬撑住仪态。 “温教授,名家是什么?”荀庆玉开心见谢文政吃鳖,好奇地拔高声音。“你们问这丫头,她知道。”温老教授捋着胡子,颇好奇苏冬夏的回答。名家乃先秦时期,诸子百家学派之一。 先秦历史极为冷僻,少有人知,温教授寻到半本22世纪的《辩论术解析》,才知晓些许名家理论,知晓数千年前的老祖宗就玩逻辑学了。 "先秦时,百家争鸣,名家以辩论术闻名于天下。" "平原君食客,名家公孙龙有一日想出城池,守门兵将却说,马不得出城。""公孙龙答曰,白马非马。" “马者,所以命形也。白者,所以命色也。命色者,非命形也,故曰白马非马。”"白马非马,守门兵将辩不过公孙龙,只能放他出关离去。" "谢教授所做之事,与三千年前的公孙龙如出一辙,若您能见到公孙龙,定相见恨晚。""毕竟,是隔了3000年的知己呢。" 会场众人反应过来,学生捂嘴笑,一些老师教授本来还压着,可想起谢文政方才听不懂年轻学生指桑骂槐的茫然样子,笑声逐渐大了起来。 谢文政脸色青白,强压慌乱: “我说出实话而已。” “嗯,"苏冬夏: “我也是说出实话。” 谢文正:"…… 他自恃地位涵养,不想跟年轻学生争辩。勉强维持气度,坐回席中 。苏冬夏面向上百历史学家,朗声开口: “谢研究员,李太白曾为始皇帝作诗,您听过吗?”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明断自天启,大略驾群才…但见三泉下,金棺葬寒灰。" "横扫六合,天下一统。这算不算证据?" 吸了口气的谢文政舒缓心神,沉淀心情: “你年轻,对诗词研究太少,不懂诗人写作手法夸张虚拟,甚至会虚构人物,皆是正常。" “谢文政!”慌忙背诵记录全诗的荀庆玉怒气勃发,忍无可忍: “若照你这般说,三位老先生修的文明史也是假的?" "夏商西周,我们何曾见过何曾丁点儿历史?只有些许青铜器文物记载而已!" 谢文政早有准备,从容答道: “虽没有历史,但诗词书籍会杜撰人物,可不会大片大片杜撰朝代历史。” 荀庆玉噎住,又不知如何作答。谢文政说的极对,他竟也寻不出什么错了。 谢文正的辩论巅峰造极,苏冬夏也不得不佩服。 谢文政欲乘胜追击,巩固优势,苏冬夏却难以忍受他为了自身职称名望,不择手段,甚至虚化历史人物的行径。 在座年轻学者学生甚多,听了他的诡辩,说不定会与年轻的自己一样,信了这些口才极佳的辩手鬼话。 把他们当成真正的历史学家,其实不过是投机取巧。 "德兼三皇,功过五帝。" "千古一帝,功高莫于始皇帝。"放出宋史前展现学识,当铺垫好了。 不等谢文政嗤笑反驳,苏冬夏挥手,虚空显出屏幕。视频开头颇为模糊,似是一人正对镜头,接受采访。众人: “?” 这是什么路数? "好古早的画质,是2d吗?" 厚重宏大的开场白徐徐开讲,思绪分乱来瞧热闹的大部分项目组突然面目肃然,全部收敛了心神,因为他们听到: “……国宝文物,今日开讲云梦竹简,它将为我们揭开两千年前,神秘秦帝国的真实面貌。" 温老教授反应最快最激烈: "这是22世纪纪录片?!" />“嘶——还是国台的?!” 众人惊异哗然,但无人出声,他们死死盯住屏幕影像,不肯错过一秒讯息。 着冠冕,腰侧悬长剑的黑袍王者身影高大,他背对镜头,微微侧身,眼神深邃倨傲,俯瞰着波澜壮阔的水墨地图。 地图角落,隐约浮现一渺小剪影,喜躬身而拜,长袍摇曳。 画外音徐而缓,威严肃穆, "他是秦始皇,开创了波澜壮阔新时代,成就第一个封建王朝的始皇帝。。 黑白剪影的始皇帝手执长剑,随着剑尖指天,他身后一个个人影缓缓抱拳俯身,长揖到底。他们是官吏,是兵卒,是大秦的基石。 他们脚下,踩着秦律竹简。在众人可惜字迹模糊时,喜托竹简,缓步出人群。 解开草绳,一卷卷竹简撒开,似开了长画卷席卷山川大河: “喜是秦国胥吏,如此巧合,他生活在秦始皇一统天下的波澜壮阔时代里,让我们知晓了彼时彼刻的秦国样貌,百姓生活。" "云梦秦简,共1155枚,残片80枚,分类整理为十部分内容,包括《秦律十八种》、《效律》、 《秦律杂抄》、 《法律答问》、 《封诊式》、 《编年记》、 《语书》、 《为吏之道》、甲种与乙种《日书》。" 古老破旧的竹简图片一张张叠放出现,温老教授坐不住了,同几位老教授兴奋又难以抑制地跑到屏幕前。 一心修复历史的教授学者们似学堂里的孩子,渴望而认真凝视珍贵影像,不肯错漏过任何一点内容。 他们如饥似渴。 “喜或许也不曾想到,自己会以这般方式名传千古,他与□□两千年的工作日志出土后,成为我们畅想秦国风貌的窗口……" “田律、仓律、金布律、关市律……”详细到日常生活,出行方方面面的秦律,彻底打破历史学家对古封建王朝的落后野蛮印象。 秦律之详细复杂,囊括道德风俗,连见义勇为都规定了详细典律。何等惊人啊。 数百人会场,安静得落针可闻,大家呼吸声逐渐急促, ”《封诊式》涉及法医治狱、司法审判……" 古朴浑厚的男音戛然而止,一双双眼盯住停止播放的视频影像。 足足七八秒钟,无人讲话, 他们期待等着,盼望解释话外音再长一点,多说一两句也好呀!从未有一刻,如现在激动幸福。 有年纪较大的专家学者通红着眼眶,泪水凝在眼角,浑然不觉。 历史于他们,非22世纪人唾手可得,易的通史资料。 如此轻易,能如此近距离听到千年前的官方历史解读,是莫大的幸福。这幸福,却戛然而止。 谢文政怅然若失,茫茫然眨眼,希冀期盼: "没了吗?没了吗?!"若非逼不得已,谁愿意诡辩搏出位名望?不过是力有未逮,不愿如其他人一样努力罢了。谢文政心想,要能有这般研究历史的机会,他也愿意日日苦读研究。 "没有了?" 不知是谁呢喃了声,惊醒所有人。温老教授不肯放弃: "没了吗?" "真的没了?!" 老头子眼前一黑,双脚软塌塌,直挺挺往后摔去,随同学生惊叫着慌乱失措,七手八脚扶住他:“老师?!” "老师,您醒醒!" "没了,没了……”昏迷的老者呓语喃喃,惆怅悲苦: “可惜,可惜。" 围拢过来的教授学者们被何声驱赶开: "后退,影响老温呼吸了!" "没有了,没有了啊!" 学生喂温老教授吃下救心丸替他顺气,老头子睁开眼睛。 环顾左右,见众人都在,他叹气,双手急促拍打双腿,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居然控制不住表情,痛哭大哭: "苍天可怜啊,老祖宗,您开开眼吧!给后辈子孙们一条路走!" "老师……"学生想劝,话到嘴边没了声息。 一些年长的教授学者感同身受,无人比他们更清楚温老教授在想什么。"老温,你先起来,老祖宗这不是留了资料给咱们?!"虽说历史文化交流会冷僻无人关注,这些年更是屡遭嘲讽,好歹是公众场合,老温这般做派,旁 人还当历史系要完蛋了。 "……就是啊,温教授。”年轻学生颇为振奋: “居然能找到影像,我们肯定还会拼凑出更多历史真相。 " 22世纪的电子资料复杂丰富,本应该成为历史根基。 奈何,当时东夏人技术落后,随着文明破碎,落后的机器变成机械元件,被破烂废品商人们回收,用Al回炉重造,当原材料卖了。 反而是实体纸质的玩意新奇,总有猎奇家伙们喜欢复古风,才脱离了被销毁的命运,有散落各处的机会。 温老教授被学生扶着站起来,他正整理衣裳,苏冬夏重新播放视频。众人依旧不敢怠慢,认真仰头观看。 想起制作视频时候的设置,苏冬夏打开了弹幕,给大家当隐藏彩蛋。给你们看看老祖宗说过啥。 “嗯?” 大家迅速发现,几乎覆盖满屏的大小彩色弹幕。一条条,铺天盖地遮掩住了秦始皇的身形。 "德兼三皇,功过五帝!"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敲扑而鞭答天下,威振四海!" “政哥政哥最帅!政哥美强惨!” "八表同风始中华,百代都行秦政法!" "为政哥献上世界地图!" "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 “我老婆,我老婆,政哥我老婆!” "亲一口,mua!" 在场专家学者先是被铺天盖地、涂抹画面的弹幕震惊,反应过来,一个个表情精彩万分,又意外又惊喜,还带着点小雀跃,赶紧辨别弹幕内容。 "小苏,停一下!"何声老教授又惊又喜。 他是最快反应过来的人,毕竟,苏冬夏就像百宝箱,也不知那小小的脑瓜子里是不是藏了百卷史书。 几个老教授眯着眼,分辨最细小的白色弹幕,有学生缓声念: “秦始皇,嬴姓赵氏,名政。自幼邯郸为质,被父抛弃,八岁回国,十三岁登基称王,尊吕不韦为仲父,22岁杀嫪毒逐吕不韦亲政,39岁统一六国!千秋大业,始自皇帝。" /> 39岁,统一六国! 他们身处数千年后,对封建王朝军事力量所知甚少,可参考下其他文明的冷兵器时代也行。毕竟有六国。 39岁?好年轻! 在场就有许多三四十岁的学生,星际平均寿命长,39岁还在读书,跟在老师屁股后头问这问那的学生多如牛毛,甚至还随时等着导师改论文,给闯祸的他们收拾烂摊子。 与他们同龄的秦始皇,就横扫六国,统一天下,铸就了古东厦第一个王朝?谢文政头皮发麻: “我宁愿这是话本子……” 这老祖宗,有点厉害啊! 我、我算不算冒犯老祖宗? 从来没想过这问题的谢文政陷入沉思。 始皇帝,听着就好霸道。 肯定是个记仇的老祖宗! 第45章 历史交流会[3] 各项目组教授和学生一帧帧定格纪录片,不肯放过模糊画面中的任何信息。 温老教授眯着眼,放大云梦秦简的图片。 清晰度太低,他遗憾地照葫芦画瓢,将文字化成图画模样,拓印下来,嘴里喃喃不停叹可惜。"各位,纪录片信息甚多,我们需照应对比,刻录下始皇帝真正的生平事迹。""这是自然。" 一本本残疾古卷拼凑成数百个虚拟屏幕,项目组的学生们忙碌起来,纷纷翻看古籍,印证历史错漏。 “秦统一前,诸国很可能有各自的文字规矩,甚至是语言。那秦始皇统一语言文字,真真是千古一帝的功绩!" 谢文政左右手并用翻阅资料,喃喃自语。 他看一眼兴奋的荀庆玉,立刻动手,洋洋洒洒书写报告。谢文政逻辑清晰,思维缜密,归纳效率极高。 荀庆玉等人还在讨论着秦始皇功绩,谢文政的文章就成了。 "温教授,您看,如何?" 温老教授慢慢着此文,谢文政总结了秦始皇生平事迹和影响,附上了后人评价。 "不说秦始皇是虚构人物了?"温老教授笑着打趣,谢文政面颊发热,脸色有些赤红地摆手:“可不能冒犯老祖宗,您别打趣我了。” 如此宣威显赫、影响千古的人物,塑造融合了古东厦雏形的始皇帝,作为后代子孙,他必须敬重。 温老教授喊过来老友,几位老教授共同翻看阅览何声目露异彩: “文采斐然,我不如他。” 首都军校南云平老教授嗤笑,冷哼: “可惜,他不适合研究历史。”资料共享,研究讨论的目的在辨析历史,确定秦始皇功业。 纵然是22世纪的纪录片,纵然八成是真的,也要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辨别真伪。出文章写结论是结果,非目的。 南云平刚烈直爽,是极纯粹的学者,最不喜谢文政这帮功利心过重的家伙。 "这两年风气不好,就是让这群人搞坏的!"一天到晚,只想出名!何声老教授充耳不闻,南云平吐槽发现无人搭理自己,讪讪住了嘴。 “老何,你今年带的学生手气不错啊,居然开出了纪录片影像。人家比你这个手气臭的倒霉家伙, 强了不止一筹。” 何声老教授是出了名的手气臭。 他们常年与古董商人联系,寻找各处散落的资料,可越是往后,寻找难度越高。 何声年轻那会儿经常寻到历史资料,可惜,兢兢业业研究大半年,总会开出虚假历史、虚假故事之类的无意义。 这事儿是何声老教授的痛脚,素来不喜人提。 今儿个面对老对手老朋友的调侃,何声却淡定从容,眉梢眼角透出志得意满的笑。 他眼神矜持,颔首点头笑: “我这学生的手气,哪止比我强上百倍。” "苏冬夏自幼研究历史,小小年纪见识不俗,比我年轻时强多了。" 说起苏冬夏,何教授志得意满喋喋不休,恨不能数上百多个优点,跟全天下炫耀苏冬夏的能耐。“苏冬夏……"”温老教授若有所思: “这名字有些耳熟。” 南云平: “那个诊疗系新生?” “噢,对了,这学生是专研古东厦题材的。你带他来,想让她长长见识?年轻人前途远大,是应该多学些历史知识。” 老教授们闲聊间,不免提及各学院的学生们,还互相攀比起来。只何老教授面色古怪,事情怕是跟你们想的不一样。 苏冬夏不是来长见识的,是来让你们长见识的。 怀揣着隐秘兴奋的炫耀小心思,何声老教授沉默着不反驳。 他与众多学院代表共同宣布,通过秦始皇的历史鉴定,确定秦始皇存在于真实历史中。 主持人满溢着笑容,字正腔圆: “请让我们铭记这个特殊的日子,铭记发掘出历史新证据,证明了秦始皇伟业功绩的苏冬夏!" 接下来是东林学院、青海学院等等数个项目组展示历史研究成果。 可惜,观众们兴趣寥寥,大部分人还沉浸在秦始皇的丰功伟业里,讨论不休。 “苏冬夏运气真好,能寻到22世纪纪录片。”有年轻人双手托腮,满脸羡慕: “我啥时候能走这种狗屎运?" "人家运气好,是你能比的?" "喊!" 第5次小范围讨论结束,主持人含笑看向胜利学院坐席, 躬身邀请, "第6组,胜利学院,有请。” 苏冬夏第二次走到会场中央,礼貌鞠躬,声音清朗: "大家好,我是报告人苏冬夏。" 虚空屏幕显示标题,《宋都——东京开封城》 "总负责人:苏冬夏。" “辅助研究:何声,陈科,宋丽,林束呈。”教授们哗然惊讶,学生们不敢置信。 诊疗系新星苏冬夏,会场中许多年轻学生都认识她。甚至,他们还看过苏冬夏的诊疗片。 22世纪纪录片的确石破天惊,纵使如此,大家只当苏冬夏是来观摩学习的学生。哪里想到……她担任了项目总负责人,何声教授为一个学生当助手?!温老教授错愕不已。 南云平豁然转头: “老何,你疯了?!” 如此自降身份给学生当助理,这是想给他铺路?!南云平想了很多,怒瞪何声: “你如此做,只会适得其反!" 何教授摇头: "你自己看。" 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何老教授竟紧张忐忑起来,期待不定: “小苏,加油啊。” 年轻的苏冬夏在满场哗然质疑声,淡定划过虚拟屏幕,朗声吟诵, "禁漏花深,绣工日永,蕙风布暖。变韶景、都门十风……连云复道凌飞观。耸皇居丽,嘉气瑞烟葱倩。翠华宵幸,是处层城阆苑。 龙凤烛、交光星汉。对咫尺鳌山、开羽扇。会乐府、两籍神仙,梨园四部弦管……愿岁岁,天仗里、常瞻凤辇。” "三千年前,有瓦舍市井,词曲巅峰,文人风流,他们成就了东京开封。"巍峨华丽的诗词展开了古都繁华,人影幢幢,街灯摇曳。 宋词讲述的绮丽美景悠悠,大家不自觉想象思考起来,会场中骚动讨论暂些,苏冬夏再次抬手。空旷会场刹那起了变化,古都覆盖而下。 温老教授眨眨眼,适应了昏黄光线。 他顺着光线望去,一盏盏或精巧或华美或可爱的灯随风摇晃。 花灯光芒不似星际灯透亮,一盏盏灯朦朦胧胧晕在各色烛光中,恍惚间,似入了斑斓五彩的梦境。 年轻男女在花灯前驻足,小贩转动木杆,悬挂的花灯也转动,斑斓五彩,灿烂明亮: “ 诸位小官 人,小娘子。猜中谜底,便可取灯。" 温老教授细细打量观察眼前人的衣着举止、神态动作,回想脑海中有关宋代的历史资料,仔细对比。 他行走于街道人流中,在这酒楼街次欢庆灯节里,寻到了许多疑惑问题的谜底。他越走越心惊,这古城很符合想象中的模样,更有甚者,超出对宋朝的理解。单单从建筑精细度和人物刻画而言,百模百样,没有丁点违和感。这设计者对宋朝的理解,已然远远超过了他。 "官家上城了!" 人流奔涌,似从潺潺溪流变成极速奔流的大河。各色打扮的东京市民们蜂拥着向前。 “官、官家是谁?”温老教授被人流席卷着带走。 "官家、官家!" 有小孩子跨坐着父亲肩膀,她努力攥着小拳头,兴奋高喊,冲着远方挥手。女孩爹爹粗声粗气: “莫瞎喊,官家尚未出来呢。”温老教授寻着众人视线,望见隐约可见人影的墙头。 那里,红漆门巍峨,侍卫们铁甲森森,冷然矗立。 不多时,一着红袍、戴长翅帽的年轻男子背手而来,形容文雅俊秀,天姿玉容。 他身旁簇拥着大片着官袍的文士,遥遥与百姓们招手,似是极为和气的性格。 温老教授恍然大悟: “官家就是皇帝?” "皇帝不是应当称陛下吗?" 年轻帝王踏上城头,百姓们越发激动,朝着城墙拥挤。呼喊声从各处连绵响起,逐渐连成一片,竟浩浩荡荡散了满城: "官家!" "官家!" 温老教授身处其中,清晰感受到百姓们难言的兴奋向往。他有些触动,有些惊讶。 印象中的皇帝高高在上,执掌权柄,与平民百姓隔着千万重距离。原来,皇帝也会同百姓一起赏灯? “官家口谕,”略尖细阴柔的唱喊声自城头飘下, "今日与民同乐,搬出贡灯与百姓们观赏。也让东京市民们看看咱们大宋各州的花灯。" 一路行来,温老教授见了多种多样花灯样式,他都惊艳够了。只一心一意翘着脚,试图瞧清楚年轻帝王与诸大臣的官袍姿态 。离得太远,模模糊糊见个轮廓,反而让温老教授越发心痒。七八个精壮武士小心翼翼将花灯搬上高台,点亮了灯盏。 五色琉璃花灯有八面,高两丈余,不知里面有多少蜡烛,烛光朦胧透出琉璃五彩灯片,一面面精致水墨画旋转着,映亮高台。 山水、花鸟、人物、翎毛,转动间,种种奇妙,水墨书生似是活了,飒踏行于山水。高壮武士嗓音洪亮: "杭州刺史献,八面五色琉璃彩灯!"片片琉璃精雕细琢,不似人间物,醉了温老教授的心神。他颤抖着声线,不敢置信: “花灯,竟然能如此精美壮丽?!”是的,壮丽,让他感觉震撼壮丽的天工奇巧。“福州刺史献——冰清玉骨白玉灯。”"永州刺史献——琉璃珠络十二面无骨云灯。" 一声声唱念,温老教授居然看得热血沸腾起来,若眼前都是真的,这盏盏花灯是古宋繁华,都是老祖宗的天工精巧啊! 第46章 历史交流会[4] 烛照琉璃,斑斓五彩,炫美幻丽。 与星际的精美灯盏相比,它们清丽天然,韵味出众。 温老教授随拥挤人流向前,踮脚伸手,望眼欲穿,极想碰一碰那灯。 华美屹立的灯盏悠悠旋转,有流星划过,刹那照亮百姓们兴奋的面庞。 被惊艳吸引的温老教授却回了神,欣赏的目光里夹杂了三分哀伤落寞: “可惜,好是可惜。” 匠心独巧的工艺,巧夺天工、融入自然的清雅审美,七盏大彩灯若有一盏能流传后世……他长叹,遗憾。 古东厦历史漫漫,不知多少珍惜宝贵之物失传,不知多少技艺散落。 何其可惜啊。 "建筑式样、琉璃花灯设计、服饰衣着……何声没这好运气。"温老教授欣赏美景,将远处不见的模糊影像当成了苏冬夏的刻意设置。 他不再探头,这应是没寻到确切资料的忽略掉: “年纪轻轻,做到如此,已经尽力了,是个好苗子啊。" "怎的,就成了诊疗师呢?" 拥挤人流在月色下定格,鲜活生动的面容褪去真实立体感。拥挤在温老教授右侧的女孩五官染上墨色。 她高举糖葫芦,周围人或喧闹、或惊奇、或回头,张张迥异面容融入画里,刹那成就子幅水墨丹青。 细笔勾描,寥寥点墨。 人群街景、城市图样,跃然纸上。 彩楼瓦舍,市井百态,行人百重,他们化成水墨色融入画。立体的城市、人群倒塌下去,扁平成图,摊开在温老教授脚下。温老教授俯瞰望下,见水墨丹青,妙笔生花, "《清明上河图》?" 只一眼,温老教授心跳加快,不由得轻轻吸气,眼神震撼莫名。 好厉害的画工!大家手笔,且是一副真正的古画。 画卷错落有致,杂而不乱。 他一眼扫去,行人百态,房屋楼台描绘精细,车马楼船都是他前所未见。透过此画卷,仿佛能见东京都城的繁荣,三千年前的封建王朝模样。 温老教授来不及想此画得如何重要,此刻,他如渴行沙漠的旅人遇了甘霖泉水。 近乎贪婪,细致地一点点从东郊外景色看起, 不肯放过任何信息,缓慢向前推进。 有古琴声叮咚,似泉水,他突地停步,认真竖起耳朵。 青年男子声线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开封城题字随声放大: “宋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结束五代十国,造就宋朝。他定都开封,改名东京开封府。" “因开国太祖定国策重文轻武,太宗又极喜诗赋,宋朝自建立,重文教,兴教化,文盛之风由此而起。文化经济之繁荣,堪称空前绝后。" "在诸朝代的文化史上,宋朝是特殊的。讲文学说唐宋,绘画提宋元,思想亦要说汉宋。""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 如此评价! 宋有如此文化? 温老教授一时觉得意外,他矗立原地,蹙眉回忆典籍文书,对比此言。 此言,是否太过? 他们找不到正史,却能从侧面寻找到宋朝历史的部分轶事过往。 正史寥寥,可残篇作者涉及宋的言语评价,也能透露态度。 毕竟,作品永远不可能完全客观,字里行间会透出作者的心思,对宋的三分激愤意难平。温老教授曾与数位好友交流讨论过。 结合岳飞、杨家将版本各异的民俗故事看。宋是国力衰落,远远比不得盛唐强盛,不仅没有万国来朝,其皇帝还昏庸无道屈辱求和,冤杀忠臣,丢土失国,让百姓怨愤不断,让岳飞之忠义流传千古。 至于宋文化……他们不太清楚。 这就没买到半成品李太白诗集的好运气。 拼凑的很多宋词缺字少言,无法读通。其他的质量普通,只能矮个子里拔高个,放入历史语文教学中。 除了一首苏东坡的《水调歌头》堪称宋词绝唱,其他的平平无奇,远远比不上唐诗。 这首宋词传唱度极高,流传至今。但大家都会唱,从小就听,反而没有新鲜感了。 "汴京富丽天下无。" 温雅男音顿了顿: “繁华万千,不若亲身体会。”“远道而来的客人,您可要入东京城一行?” 温老教授参加了十几届历史交流会,头一回以这种游览的方式体验项目,老人家颇感兴趣,昂扬同意: "好。" 原来,他方才所见,皆是投影CG。 没想到,竟然只是开头啊。苏冬夏,难道真能……不,不可能。温老教授自我否定了太理想的猜测,所谓复原,估计是材料复原加自我想象。 如温老教授一般,会场各项目组的教授学者们也登入星网,体验东京城。有的好奇,有的撇嘴不屑,有的眼含探究质询。 他们分别落在不同的城门山,温老教授并几位老友落在李威廉等人曾站过的黄土路上。 城墙巍峨高耸,高四丈,天色未亮,已有行人密密麻麻,拥挤着进入城池。 故意挑刺儿的南云平教授捂住发痒的鼻子: “老何,你这学生过分!寻到些许资料就飘了?你当老师的,得督促提醒她,不能太张狂。想复原一整座古城,谈何容易?城墙盖的再厚再吓唬人,也是花架子。" CCG投影与建造完整的城池让人体验游玩截然不同,难度天差地别。 南云平不相信苏冬夏年纪轻轻如此思维缜密,且学识深厚到能复原东京城。 那代表着,她熟知宋朝历史。 这事,他们这些老东西都做不到呢。整个东厦,无人能做到。"南教授,我劝你先瞧瞧那城墙,再讲话。" 温老教授不似南云平,将心思放在对何声的质疑上,还喋喋不休怼何声。他很期待苏冬夏的成果,这年轻人至少有胆魄有想法,还有学识。就凭刚才的部分还原,就比谢文政强。 他奔到城前,仰头。 城墙每百步设马面、战棚,密置女头,兵甲林立,乍一眼望去,令人悚然。 "对对对,古代城墙高筑,本就有防御之意!那些个二半调子的编剧,将城墙当成了装饰物,居然还学其他文明画图案,花里胡哨地乱搞。" 温老教授频频点头: “老何这学生颇有意思,老南,走,进城瞧瞧!” 或许是盏盏花灯给了温老教授信心,老头子负手,踩过黄土路,慢悠悠踏进天醒时分的东京城。雾色蒙蒙,约莫凌晨三四点,市井瓦舍间,零星起了早茶铺子。 远处马车踢踢踏踏行过,倒不似CG图像中的热闹。 虽冷清,依旧有红尘气。 南云平 无声,第一时间转开目光,打量附近市井瓦舍的房屋构造与摊主打扮,停留着。他盯着一支开小桌,穿褐色裆子的年轻小伙看。 伙计站在大灶前添干柴。 随着热水滚滚,腾腾水汽吹红了他面颊, "几位丈人,可要面汤?"三人左右瞧,踌躇在桌边坐下。 “老何,"温老教授搓着手,眼神期待: “行啊,还有好吃的?” 东夏人的吃货属性深入骨髓,作为历史系教授,他们闲暇也会寻资料,想复原一两个古朴菜式。 好不容易寻到几本残破菜谱,乱七八糟的材料搭配适量、合适、少量、中量等等词语,搞昏了他脑袋,根本不知如何做。 “我记得有。”何声老教授颔首微笑,偏头看年轻小伙弯腰舀汤。 须臾片刻,年轻小伙端上三个小盆, ”丈人,咱们小店提供干布小盆,额外要两文钱,总共十二文。" 三位老教授看比脑袋还大的小盆,盆中有温热水,沉浮着几味中药材。 南云平:"面汤?!" 这么大? 温老教授迟疑,拿起干不揉了揉,组织语言问何声: "这是特殊食材吗?得丢进汤里泡着吃?"何声迟疑。 东京城设计图精细庞大,杂乱有序。 工期时间短,他与陈科只负责总设计,看了大略的城市设计图与模块。更细致的人物设计与剧情和诸多宋代日常都交给了手底下的年轻教授和学生。 老头子面对老朋友询问,不想跌了面皮,抓起干布揉了揉,一本正经: “小苏与我讲过,古人会晒干植物药材,当做食材。" 星际植物多种多样,有些食材更是离谱。 实在怪不得他们起了误会。温老教授: “原来如此,” 何声老教授将干布丢进温热水中,还与两位老友猜测嘀咕: “这是晒干了的食材?叫什么?”干布沉进盆底,没起变化。 三人目光炯炯。 "刘三郎,早啊,给某拿面汤来。"又有客人到。 刘三郎笑问: "杜待诏,今儿个起晚了啊,还是老规矩?" 大 汉撩水洗脸,用干布囫囵擦了两下: “还是你家面汤合适,温度正好。”刘三郎麻利地舀出面汤,倒满杜齐提来的水桶,哗啦啦水声不断: "八文。"天亮了三分。 许多人家提了水桶,买下全家人需要的面汤,匆匆赶回家去。面汤店前,已经烧起了4个大灶,腾腾水气缭绕,似仙境。何声老教授三人呆立当场,坐姿僵硬。南云平眉毛不听话地跳动,压了压,没压住。 喉咙里溢出笑声,他拍着桌子指何声: “你个蠢东西,哈哈哈。”温老教授哭笑不得,他也多年没出过这种糗了。 伙计刘三郎擦着汗,奔到了他们身边,是来收盆的: “三位丈人,你们没洗?”"诶呦,水也凉了,怎还把布丢进盆里?" 何声: "……" 何声年老成精,脸皮厚,手伸进盆里捏起湿布,擦过发红的脸,勉力维持冷静: “方才水太烫,我喜欢这样洗脸。" 刘三郎诧异疑惑。 "对对,水太烫,我年纪大了,不洗滚烫的水还是温些好。"不管眼前是Al,还是学生扮演的N PC,老教授得维持风度,哪儿能在他们跟前丢人。 两人迅速洗面,隐隐还听到刘三郎的嘀咕: “我家面汤店开10多年了,火候把握冠绝东京城,丈人喜欢凉水洗面,那怎的还来我这买面汤?" 老教授好像没听见,自顾自擦干净脸。 刘三郎笑意盈盈,擦着腰巾: “丈人,承惠12文。瞧三位面生,我给打个折,每人三文就行。” 还想套话的何声老教授迅速起身: “上回,我请你们,今儿个就老南请客吧。” “我尚有事,先走了。” "对对对,老南请客。”温老教授脚底抹油,也想溜,被南云平一把拽住: “个混球,我没脸,你也别想要。" 刘三郎: "?" 温老教授心想,反正是交流会,复原古城项目而已,没人看见我丢人。他缓声,温和而笑: "刘三郎,初次见面,可容我们赊账?" 三位老教授并不知晓,素来冷僻无人关注的直播间此刻直播量翻倍,观看人 数的数字不停滚动。李威廉直播看历史交流会,攥紧拳头,又笑又羡慕: “我也想进!” "刘三郎笑容僵硬,刘三郎笑容裂开,刘三郎没了笑容!" "三位老教授人间悲惨。" “原来,你是这样的何教授!狗头.jpg” “我发誓,温老教授惊天笑容,前所未有的和蔼!”弹幕笑成一片。 "面汤在宋朝,原来是洗脸水啊。"刘三郎勉强扯动嘴角,笑得难看。 他扯下汗巾子,胡乱揉搓: “贵人,您穿着锦衣,哪里缺我们这几文钱呀。” 温老教授脸皮火辣辣,南云平严肃道: “我真的没钱。” “这样,我们想个法子去赚钱,你且等我们……”南云平勉强解释,面汤店里匆匆跑出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店主,打偏了刘三然后脑勺。 他拱手作揖,笑着赔礼: “你个臭小子,贵人能来我们店取用面汤,咱们荣幸之至,哪还要什么银钱!" “啪!” 刘三郎捂着后脑勺委屈: “爹,他们不给钱。” “滚滚滚。” 刘店主赶走儿子,再次拱手,长揖到底: "官人若是喜欢用咱们家的面汤,请以后常来。" 尴尬的两位老教授面面相觑,温老教授突然低头,看见自己的衣袍,丝绸柔滑细腻,纹样轻雅精致。 手指碰触布料,滑腻似握云,色彩清丽,恰到好处。 再瞧四周的伙计顾客,所着步料大多为棉麻,颜色亦不似他们的衣裳这般深浅交替,极为精致华 美。 星际的好衣裳,看品牌,看设计,虽然也看布料,但却并不在意。他又摸了摸绸衣,与南云平视线对上,各自摇头。 “我们走吧。” "店家,等我们手头有钱,就回来补给你面汤钱。" “贵人说笑,您今日来惠顾我家面汤店,是给我们打招牌呢,哪里又止12文钱呢。” 47. 历史交流会[5] 东京早食,赶大朝会…… 圆胖和矮的面汤店老板拱手作揖,笑似弥勒。 他鬓边芍药灿烂盛放,灼灼其华。 搓着胖乎乎的手,老板大方的很:“大官人,刘氏面汤店的面汤分多个品类,春夏秋冬、二十四节气,各佐相应时令的滋养面汤,最是养颜的。” “您用一两回瞧不出好坏,时间久了,糙面我也能养成温玉。大官人,您若是喜欢,记得常来。。” 老板拱手,鬓边芍药花随他动作,蕊心颤动。 他殷勤送洗霸王脸的两位顾客到街边,絮絮叨叨“大官人,记得下次光临。” 短短的粗眉扬起笑,离开后,这老板还立在门边颔首而笑,倒让人生出了三分亲近。 何声老教授迎上老朋友,南云平耷拉眉眼假装看不见。 温老教授摸索袖口的云纹金线,若有所思。 一点点,金阳刺破苍穹,东京城瓦舍楼坊间冒出腾腾烟火气。 甜香、麦香、咸香……千百滋味缠绕鼻腔,老教授们驻足,鼻尖耸动。 向往地凝望向大小规格不一的早食铺子。 何声教授再三确定有人在吃,方行步过去。 星网算法模拟的饭香馥郁芬芳,老教授们未曾见过的美食品类琳琅满目。 曹婆婆肉食店中,裹头巾的老人家正在切肺。 深红暗紫的新鲜肺切片儿整齐横卧于木板,下进沸腾的白汤中。 长筒锅的汤水翻滚,肺片沉沉浮浮。 待有客人来到近前,婆婆手脚麻利地抄起汤碗,撒上葱花胡椒,最后用一点糖提鲜,与馍馍搭配好。 她用带着东京口音的腔调高喊:“灌肺并烤饼~” 戴软质幞头,着天青色交领衫的年轻人手掏进怀。 打开绣青竹的荷包,他仔细数好通宝钱递出去。 铜钱落进收钱罐,碰撞出清脆动人的声响。 温老教授嗅着那香,好似有虫爬进肚里,他吞咽口水,眼里的渴望清晰明了。 南云平不喜吃荤,注意力被小夫妻吸引了。 豆羹素食店的客人们相较于曹婆婆肉食店少些,但吸引来更多中老年人。 汤水卖相极佳,菜谱上有碧涧羹、骊塘羹、梅花汤饼、豆粥、煮玉粥等。 软烂易入口的汤食养胃养生,散出淡淡清香,正适合来当早食。 这些早食适合有时间来品尝的悠闲人,何声老教授眼前路过个头顶圆盘、提支架的摊贩,他寻了个好地方停下。 可惜,没什么客人。 又有着麻布衣、裹圆头巾的中年汉子路过。 比起初出茅庐的小年轻新手们,他明显更有经验。 沉稳地巡视街道,徘徊片刻,中年摊贩选定了曹婆婆斜东的小空档,麻溜支好圆盘。 掀开干净白布,干巴巴的烙饼、糕点分类排列。 何声老教授好奇,想瞧瞧对方卖什么。 他从未吃过,甚至,也未在菜谱上见过这些糕点。 是饼吗? 流动小摊贩不似固定摊位,有常客光顾。 中年汉子自信满满,手掐腰,高高昂头,吆喝起来。 麻子脸热情洋溢,“盘卖,盘卖喽~” 早有经验的他早看准了顾客群体,遥遥放大了声音,冲着街角拐进来的的一群人高喊:“土芝丹、黄糕糜、宿蒸饼、烙肉饼……未来的大相公们,您往这瞧瞧呀!” “糕点顶饿,清口不留牙,诸位相公,来点吗?” 盘卖汉子声音亮堂堂,格外吸引人。 正因为口袋空空只能眼馋的温老教授也回头看。 各早食铺子里,半数人回头。 十字路口拐出着相似袍服的人,他们正往北而行。 “这是,官员?”温老教授仔细查看,微微惊艳。 好漂亮的官袍。 长翅幞头,方心圆领,宽袍广袖。 简约文雅之余,不失庄重。 风拂动袍袖,一手持护板、面目白净的青年官员几步来到盘卖汉子摊前,朗声而笑:“叶郎,某若是当不上大相公,以后可要来寻你逃说法的。” “嘿嘿。” 许多青年官员围到了汉子摊前,也有吃过早饭的,继续向北。 叶大郎生意红火。 其他盘卖小贩随着人流而来,手脚麻利地支开小摊位。 奈何,来得稍晚些,总比不得叶大郎的生意好。 大家并不沮丧,因为今日人格外多。 小贩们聚集到同一条街上,却个个生意不错。 南云平注意到,青年官员极少吃汤汤水水的早食,大多只会买糕点饼子。 “老何?” 温老教授凑到何声身旁,“说说?” “老何当了个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知道。”南云平故意埋汰,但在何声开口后,他很诚实地竖耳朵听。 何声:“东京城里设置了不同节庆模式,还有很多场景。” “至于眼前的具体是什么……”他不知道。 他本来计划在历史交流会前做项目检查,奈何苏冬夏又有幺蛾子。 他没时间检查,只知晓个大概情况。 “老何,”南云平不相信:“你是项目指导!” 何声苦笑,摊手:“小苏这孩子自学历史十几年,人家手气红火,当真不需要我指导。” 苏冬夏尊重他这糟老头子,想挂上他的名,被何声拒绝了。 他大把年纪蹭学生的项目?没那脸。 两位老教授半信半疑。 何声态度太奇怪,苏冬夏运气好,你当个指导老师还有问题? 街角,都城的年轻官员拢袖,三两人聚集到一处,相携而行。 走得越发近了,方能瞧清他们模样。 温老教授愕然瞪眼:“这、这……” 弹幕飘过大片感叹号:“好多花!” 官帽戴有芙蓉、芍药、山茶等多种类应季鲜花。 姹紫嫣红,好是灿烂。 南云平古板严厉,哪里能容得下这种滑稽可笑的事情。 愤怒上脸,他质问何声,“大男人戴花?!荒谬!” “你这学生如何能无中生有地搞历史研究?历史交流会不是空口讲白话,胡说八道!” 何声老教授嗤笑:“你怎知老祖宗们不爱打扮?” “男人只需要能力,何必看外表,那是最浅薄的认知!” 何声微笑:“这就是你打光棍到现在的原因。可笑。” 南云平:“……” “我不会认可这荒唐离谱历史复原!” 他们立在街边争执,弹幕观众有觉得有趣者,亦有人认为这幕荒唐离谱,甚至质疑项目的历史真实性。 观众们吵闹着,簪花别玉的青绿官服之间,忽的涌现出了朱紫。 数道黑白发掺杂,着朱紫袍服的官员行出早食店,他们说笑着,很快,就有年轻官员止了声息。 距离近的挺直脊背,退步拱手,“见过诸位相公。” “呦,今儿个大潮会真热闹。” 浓眉沉目、自有威严气度的朱紫袍相公们垂首持立。 “好些个新面孔。” 最先行礼的官员同行者随之反应过来,躬身,一礼到底。 散落四方各处、在不同方向的年轻官员发觉不对,纷纷转头,也望见了矗立店前高处的大相公。 一个个年轻官员沉容肃穆,褪去轻松,或前进或后退,不曾上前打扰。 他们宽袖拢住交叠双手,垂手弯腰,只在远处缓缓拜下。 喧闹食客们放缓了呼吸。 风徐徐吹拂,吹动年轻官员们幞头两侧的长翅,它们俏皮地晃着。 腾腾烟火间,温老教授看不清楚远方遥遥行礼的年轻官员们。 热闹早市里,却觉他们仪容威仪,似成画。 温老教授努力回想,“是了,古人重礼。不学礼,无以立。” 这是古人的礼节。 他们浅浅一拜,温老教授就联想了许多。礼是古东厦历史占比极大的部分,各封建王朝皆有负责礼的部分。 后世人无从想象古人的礼是何模样,此刻,他见到了微小的一部分。 帽上叠牡丹的大相公拱手回礼,轻笑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太严肃。” “咱们这些个老东西,还是早着走的好。” 老人轻甩宽袖,背着手从容离去。 年轻官员们偷偷撇他们背影,舒了一口气,缓缓挺直脊背。 相公们转出巷口,青年官员们软塌塌松了筋骨。 他们抄手的抄手,耸肩的耸肩,还有些不停打哈欠,耷拉着眉眼嘀咕:“好困,下次得赁个更近些的房子。” “子远兄,你囊中羞涩呀。”同行好友笑他。 青年官员面容愁苦,抄手,仰天长叹:“某这辈子还能在东京买房吗?” “等你做了大相公,再说此事不迟。” “文优兄此言差矣。王相公赁屋50载,到现在未曾买房。子远兄想买房,不若……大梦一场!” “……” 青年官员肩膀再塌三分,长翅帽中的向阳花野似也跟主人一起,软塌塌了。 观众们:“老祖宗原来也买不起房?” “好笑,绝了,人间真实!” 李威廉还沉浸在方才一位接一位行礼的画面中久久无法自拔:“他们行礼,好看。” “风姿出众。特别是大家只在远处躬身弯腰,怎么说呢,有种说不上来的味道。” “行礼时,一本正经。行礼完毕,咸鱼塌肩。狗头.jpg”:,,. 48. 历史交流会[6] 簪花少年郎,宋之服…… 没了热闹瞧,食客们各自转头用餐。 温老教授摒除美食诱惑,仔细观察,行人中竟有半数鬓边簪花。 虽怪异,也有趣。 温老教授正琢磨寻人来问问,却见何声撩了袍子坐进豆羹铺面里,正与小贩言笑晏晏交谈。 “老何,请客。”温老教授拿过菜谱。 坐上最后一把椅的南教授面露犹疑,看见菜谱呆住了,竟不知如何点菜。 年轻小娘子端了三份小腌菜上桌,抿嘴笑:“三位老丈吃甚?” 李威廉放大画面,发现了三位老教授迟疑不点菜的原因。 菜谱的早食名称文雅似诗词,未品尝过的人根本联想不到具体菜式。 “你们家招牌菜有哪些?” “锦带羹、梅花汤饼、真君粥。” “那就这些吧。” 小娘子应声离去,温老教授压低声音:“老何,你有钱?” 何老教授摊手,躺平:“两手空空,肚也空空。” 南云平低头不语,假装没听见老头没钱。 三位老教授装模作样,继续研究菜谱。 观众笑成一片:“苏冬夏真狗,把三位老教授都逼来吃霸王餐了!” “三位的锦带羹来喽~” “滑忆雕菰饭,香闻锦带羹。溜匙兼暖腹,谁欲致杯罂。”年轻摊主吟咏念唱诗词,端上汤碗,“请用。” 小娘子嗓音清甜,似黄莺,“恍如孤山下,飞玉浮西湖。您的梅花汤饼好喽~” 早食佐以唱和的诗词,风趣清雅,这满是红尘气的早食,蓦然给了客人截然不同的体会。 年轻夫妻在桌间穿梭不止,不同品类的早食唱和着迥异的新鲜诗搭配相合。 若有客人好奇诗词来处,小娘子便将诗词典故娓娓道来,一时吸引了更多客人。 有新来的客人似温老教授他们一般惊为天人,频频夸赞。 小夫妻慌忙摇头摆手,推辞笑道:“哪里是我们学识渊博,小圆街住了位平公。他老人家好美食,行游天下,会讲文人们的轶事诗词,咱们听了一耳朵,说给大家逗乐。” 客人们品评回味诗词,一头裹方巾、着麻布衣的老者进了铺子。 人多无处可去,老人家停到老教授们桌旁,拱手笑问:“几位,可否拼桌?” 何老教授点头,麻衣老者从容坐下,他气度不凡,颇有威严,唤了年轻摊主来:“小徐,可备好了山家三脆?” “哗啦。” 小娘子取出浸泡的湿淋淋食材,切片下锅,又迅速起锅。 三脆装盘,清香脆爽,颜色嫩生生的,似带着春天的蓬勃生气。 麻布衣老者拈须,咀嚼片刻,满意眯眼,长叹:“笋蕈初萌杞采纤,燃松自煮供亲严。人间玉食何曾鄙,自是山林滋味甜。” “勉强能入口了。” 小夫妻极高兴,显然得到如此评价便很满意了。 老者见周围人多有关注,同桌似也好奇,含笑指向山家三脆,解释:“此菜源自魏王,他这人富贵荣华,却最喜这三味。野菜清心脆爽,在我看,三脆尽得了山林野趣之味啊。” 小娘子欢喜记录下平公讲的诗词典故,这是她日后红火的生意买卖呢。 讲完典故,平公见小夫妻还眼巴巴瞅自己,拈须思忖着:“山家三脆之精髓你已得了,说道新菜也无妨。” “雪翻夜钵截成玉,春化寒酥剪作金。” “此为酥黄独。” 小娘子欢欢喜喜离去,高兴极了。 食客们品评着美食诗词,笑谈说:“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平公您何时说花羹与小娘子?也好让我等沾光,一饱口福。” “稍待,稍待。” 食客们轻松惬意地对话。 老教授与观众们却由衷感受到宋人迥异于现代的饮食生活观念。 宋人将吃饭当雅事,他们惬意悠闲地行走生活,在纷扰红尘的烟火气也把雅致进行到底。 三位老教授是文人,更能感受这份刻入骨髓、深入民众的观念,是追求美和雅致。 哪里似他们想象中的封建王朝,缺衣少食,文化贫乏,百姓困苦。 对雅的追逐,是宋人由内而外的体现。 他们不似后世,随便摆盘当精致,这份追求在色香味,更在精神境界上。 美食之乐,在轶事诗词,在百味百样。 徐徐清雅的从容,太迥异于追求效率的现代观念,却合了观众的向往。 “听诗听故事吃饭,老祖宗会玩,好有趣呢。” 平公取胡椒粉,撒鱼汤上,徐徐搅拌。 他眉梢眼角带笑,瞧着是个平顺和善之人。 何声老教授尝试攀谈,顺利与对方搭了话。 他徐徐转入正题,似好奇,又似觉得新颖:“那些官员何故帽上簪花?” 平公徐徐笑答:“官家爱以罗花赐百官,久而久之,自上而下,以簪花为风尚。” “温兄初来了东京城,还有许多机会瞧更大的盛景,今日实在不算什么。” “盛景?” “不错。皇家举祀,届时文武百官万数繁花满御街,倒似红云冉冉来,才叫个繁盛。” 温老教授听得入神,街角远处喧闹起来,他也不在意。 “七伯!” “文远拜见七伯。” 声音居然到了近前,温老教授愣住,转头。 迎上一着铜色缠枝牡丹开襟衫的十八九岁少年,他嘻嘻哈哈,挤眉弄眼对他拱手而拜:“七伯,您提前到东京城了?” “怎么不写信与我?” 少年郎鲜衣怒马,拱手间,七八着各色亮色稠衣、沾花玉带的少年踏步行来。 他们落到近处,见平公纷纷凛了心神,拱手施礼:“见过老师,见过诸位长者。” 簪花少年郎似抱了风月满怀。 宗之潇洒美少年,皎若玉树临风前。 各色迥异的交领长袍、斓袍、圆领袍、百褶裙纷扬摆动。 少年郎们似青竹而行,迷晕了观众的眼,简直惊为天人。 李威廉左看右瞧,眼里的喜欢几乎满溢出来:“每套都漂亮!这是我看过最好的模特秀,我决定了,我要买!” 观众:“想买加一!” “可恶啊,为什么都是男袍?” 问候过懵逼的七伯温老教授,韩书恒与同窗向前,拜见老师平公。 学生们捧上斑斓五彩、灼灼盛放的鲜花。 韩书恒灿烂笑容似烈阳,不带阴霾:“老师,学生记得您喜欢桃花?” “不错,桃李芬芳,吾心甚喜之。” 叠蕊桃花被学生恭恭敬敬奉上,别于老者鬓发间、耳畔旁。 平公似颇为欢喜,望向眉眼僵硬的三位老教授:“如何?” “挺、挺好的。”南云平吞咽口水。 咽下“你一把年纪还带花”的不友善言语,偏开头去。 “七伯,您请。” 大簇鲜花展开,老教授干巴巴,浑身写满拒绝:“我就不用了。” “为何?”韩书恒奇怪。 温老教授:“一把年纪,何必……” 看旁人簪花,他能接受。 如此斑斓鲜艳之花落于自己这老头子脑袋上,那场面……想想都太美。 美到他不忍看。 交流会直播间里热闹非凡,观众们呼喊着起哄:“教授,簪花,簪花!” 首都军校等各高校学生们闻风而动,大家期待极了。 “想看南教授簪花……” “想看!” “楼上别做梦了,南教授会同意,我直播自杀。” “七伯,”韩书恒折下桃花簪于自己黑发间,歪头笑:“不好看?” 看得久了,温老教授适应许多:“你一少年郎,风华正茂,簪花自然好看。” 平公:“温兄此言,是说我这老叟簪花,徒增笑料呢。” “并非如此。”温老教授欲解释,平公拈须摆手,“温兄老人,我亦老叟,老无爱美之心耶?” 何声与南云平被问得愣住。 他们的观念里,老人不在追求美的队伍里。 平公继而指向少年们捧着的鲜花,问:“花可美?” “自然。” “既然美,何妨戴上?” 韩书恒为温老教授遴选了三只浅淡小花,别于他鬓发中。 少年后退两步,侧头笑看别扭的老教授:“七伯,好看的。” 温老教授:“……” “我若成了老叟,将来也要戴花。怎就七伯如此别扭?” “我一老人,何必折腾?” 韩书恒正色:“既都老了,更要疏狂一番。” 宋人对美的追求不分男女老幼,高低上下。 这少年坦然之态令观众们侧目,到了星际,很多人都不好意思表现得如此爱美。 连番拒绝的南云平终究选了一朵,鹅黄色野花淡雅小巧。 戴上后,行于街道人流中,南云平不似想象中抵触。 反而,有三分释怀。 戴上,又何妨呢?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难道就没有? 并非所有人敢于展示自己爱美的一面,很多人还是羞于启齿,想遮掩爱美的心思。 觉得羞耻,不可与人言。 何声老教授簪花处便是如此,走路僵硬,浑身难受,好似周围人在用异样眼光看自己。 金乌跃出地平线,楼瓦舍间来往行人欲多。 簪花人不分老幼,他们身处其中,便没那么突出了。 何老教授逐渐忘却簪花之事,兴致高昂:“去何处?” 平公捋须,温和回答:“茶楼,咱们吃了早食,去消食寻些乐子。” 茶楼? 观众们立刻没了兴趣。 喝茶? 这有甚好看? 一行人走过楼舍屋瓦,白日的东京喧闹更胜清晨。 远处富丽堂皇的彩楼欢门结红绸,侍女随同暖轿款款而行。 卖花枝的摊位四处可见,千姿百样的繁花馥郁弥散东京城,将半座城点缀成花园。 街头巷尾,商户众多。 工具摊、修鞋摊、绳索摊、租马店、算命铺子等前所未见的商行令温老教授很新奇。 商铺大多卖单一货品,不似后世的综合性商店。 但聚小成多,一家家一户户形成了庞大的繁茂商业区,衣食百货住行所涉商品种类齐全,出乎观众们预料的美满。 观众们有的被说书先生吸引,有的乔路边拿榔头砸马车轮的修车铺伙计,大家看得津津有味,仿佛在逛千年前的街区。 “小娘子们,繁茂成衣铺出了最新品,过来瞧瞧吧。” 身形微胖的成衣铺女主人高声,她向四方行礼。 成衣铺内胭脂香扑鼻,吸引众多人驻足。 随着呼喊,第一位眉似远山的少女淡妆轻抹,唇点如珠,踏步出店。 淡黄色抹胸笼在珍珠纹云烟开衫里,下裙百褶飘遥曳地。 女孩巧笑倩兮,款款拈花行礼。 女老板扬声高喊:“三娘。” 第二位身姿高挑,束龙蕊髻,三白妆,精致华美。 她眉目舒淡,青色开衫,优雅空灵。 一位位妆容发髻迥异、簪花着艳的女子碎步出门。 八位少女或拈花或垂手,静止回眸,似古画复苏的仕女。 李威廉吞咽口水:“妈妈,我恋爱了。” “你走开!” 簪花少年郎们也仪容出众,落在女子对面, 男袍女袍,各有千秋,皆简约清雅,道不尽的风流。 “华衣美服,这是真正的华衣美服啊。” “终于明白老祖宗们为什么以服章之美为骄傲,穿我身上,我也天下第一美!” “好多小姐姐穿着低胸裙诶!漂酿。” “是不是不对?封建社会女性保守,落水被救不嫁就是失节,这里……弄错了?”:,m..,. 49. 历史交流会[7] 宋词,唱史的舞蹈[…… 步履交错间门,他们过了繁华虹桥,热闹的瓦舍勾栏。 古老沧桑的热闹城池藏着无数新奇陌生的玩意,观众们体验过玩过,瞧着路过行人,藏了万千疑惑跟问题,一时半刻却也得不到解答。 “快到了。” 雅致的翘脚茶楼有三层,矗立在街角,茶楼人流不断,偶尔能听见丝竹乐声从内传出。 温老教授突然停步,望向北边。 龙腾学院项目组的年轻老师与学生拐出街角,他们正交头接耳兴奋讨论着什么。 他们的衣裳风格与温老教授等人颇为不同,束袖佩剑,潇洒飒气。 观众们瞧出,这风格倒有些似武打片中的。 其中一学生肤色黝黑,眉间门一弯月牙,走路都换了个模样。 温老教授踟躇五六秒钟,惊讶地认出对方:“小贺,你这造型……” “老师!” 小鸡崽们围住温老教授,小脸红扑扑,眼睛泛光地跟老师分享快乐:“老师,我们刚看了话本子,还查出了真凶!” 温老教授:“??” 学生们详细解释,“《七侠五义》,是讲一个宋代官员破案的故事。” 年轻学生们少见地欢喜,没想到参加历史交流会能学到这样多东西:“老师,原来宋朝破案要依律依法,严格得很。” “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做包公打扮的男学生唱着轻快易学的歌,尚沉浸在包公破案了缜密逻辑游戏中。 他口上唱着,学生们七嘴八舌,给温老教授等人讲述古人是如何逻辑破案、依律处刑的。 他们讲包公蒙仁宗赐下了三口铡刀,又赐了如朕亲临的尚方宝剑……隐匿消失在时间门长河中的破案故事,过程中没了新世纪乃至于星际的高科技手段。 仅凭肉眼观察,逻辑思维推理,过程也是别有生趣。 “他们还有法医呢,”陆陆续续有其他项目组的学生老师抵达,插嘴参与讨论:“我们碰上了宋慈!” “是一位大宋提刑官,传说中的法医仵作,他亲自验尸勘察现场。” 着男士对襟袍的女孩高兴扬起古籍,“《洗冤集录》,这是宋提刑官送给我们的。” 各项目组进入的场景迥异不同。 有参与过文会,亲眼见证诗人们填词,写下千古名句的。 那位教授手中握着宋词选集不肯撒手,正跟同事你来我往地拉扯着。 有中年教授偶尔回望来时路,摇头叹息:“东京城之繁华是用劳动人民的血泪汗铸就的,繁华了中上层,唯有底层民众辛劳苦楚,无法与人说。” 那教授想起自己所见之人,轻叹:“乞丐、采藕女、扛包人……” “我们要感谢先祖,若是没有先辈们披荆斩棘,重铸东夏,我等如今活得,可能连乞丐都不如。” “老师,城里有养老院和孤儿院。”参与了福田院日常活动的几个年轻学生凑过去,迎着其他人诧异疑惑的目光,大声道:“是宋朝皇帝亲自下令,收纳鳏寡孤独者的养老院和孤儿院。规模有限,收纳固定人数,春夏收的少,秋冬收的多。” “朝廷负责赡养老人孩子。” 太多意外,太多不可思议与想象中迥然不同之事,大家讨论地热闹。 茶百戏、蹴鞠、龙舟戏、24四节气、上元节、中元节、下元节等节庆活动,不同场景皆有学生或教授踏入。 奈何时间门太短,他们走马观花,只观了个皮毛。 议论纷纷的讨论声挡住了东京市民的叫卖,温老教授与南云平心下震撼,不约而同看向一脸得意笑容的何声。 何声微微昂头,姿态不言自明。 南云平心头震荡,温老教授儒雅从容散了大半,惊叹、讶异遮掩不住。 项目讨论组的诸多话题从大家耳旁掠过,囊括了城市会涉及到的方方面面。 生活社会制度、政治状况、经济情况等等,他们想到的、想不到的都有。 他们以往见过的项目组复原,顶多是虚头巴脑沾上了些许真实可信的史料,已经算了不得。 然而这座城……南云平微仰头,似置身活过来的东京古城。 周围人声鼎沸,有好有坏,有枯荣衰败。 “哗啦——” 什么东西被撕扯开,书页随风而飘,似雪花漫天飞扬。 荀庆玉气急败坏,悲愤怒吼:“谢文政!” 谢文政哪里管他,踮脚伸手,扒拉着各处散落的诗词,塞进怀中。 议论声暂歇,学者们争相伸手,搂住飞扬散落的宋词残页。 纤细手指捏住纸张一角,女声诵读轻缓,散在风里:“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女孩轻声诵读着,重叠了一位青年教授隐含激动的低沉诵读:“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茶楼前,亭台瓦舍间门。 站立姿势不同,散落各处、着宋制汉服的学者与学生都捏住了张柳词诗句。 有的仰头,轻叹:“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意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 念诵不同诗文的学者们声音由小及大,重叠在一处,有的舒朗,有的悲切,有的哀愁,有的豪放……宋的万千模样全部凝聚在此时。 有老教授眼眶发红,手微颤,年轻学者欣喜若狂,抖着诗文,重复一遍又一遍。 诵读宋词诗书的学者们千姿百态,百种模样。 观众们似见了千百年前,写下这些诗文的大文豪们,那些情感落于纸上,诵读于人口,不知他们会不会就是如此呢? 隔了千百年,物是人非,而诗词依旧。 茶楼里,悠悠传出女子唱晚。 笛声悠悠,古琴轻音,平公引了激动不已的人群进茶楼,捋须而笑。 读过宋词全集的何声老教授比其他冷静些,拱手:“让您见笑了,他们头一回读如此佳作,太过激动。” “谢灵运曾言,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我得一斗,天下共分一斗。”平公:“此言虽夸大,可总有些人才华横溢,是你我比不得的。” 何声颔首,南云平收拢了一圈宋词,已沉浸在宋词世界里,只顾品读,念诵着一首又一首:“千古绝句,千古绝句啊!” “苏东坡不输于李太白!” 直播间门观众默默听着,很多人想象诗词作者的模样,想象他们是如何写下这般佳作的。 许久,孤零零的弹幕飘过:“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门能得几回闻。” 茶楼彩绸飘扬,茶香满溢。 见有客人至,茶水博士提壶上茗,尖尖的茶嘴,泄出一线。 平工四下里望:“今儿个茶楼,人甚多。” 茶水博士撇掉热杯的水,散入杯中一点茶粉:“回平公话,咱们今个儿排了一出戏,正该上演,平公来得可巧呢。” “哦?” 上百人入了茶楼,越发喧闹起来。 有艺妓搅动茶盘,白色茶沫饽上落下水珠,一点褐黑色被勾勒拉长,蔓延成孤舟蓑翁,寥寥数笔见天地一线,天海茫茫。 女子霜雪皓腕,缓缓按住杯沿,余下茶水被倾倒入靛青色裂纹瓷碗中,茶水清澈摇晃,茶盏晃过眼中,引得所有人惊艳。 温老教授小心翼翼捧住茶盏,旋转数圈,叹:“老祖宗的生活好是精致。” 他能看出,眼前这盏能被茶楼当日常用品,并不如何贵重,可精致小巧之风,远比科技发达的后世瓷碗具漂亮数倍。 说话间门,有锣声开鼓,笛声悠悠而起。 结八面绸缎的舞台上,有舞者着甲,脚步声重叠似鼓点,光影变幻,甲胄舞者们脚踩地面显露的地图,长枪挑动间门,山河震动。 长枪绕着一高大男子而转,笛声由徐转急,那男子威严赫赫,背身不理会跪地环绕的枪影长矛。 直到,枪影散落。 “嘭!” 众将手按膝,跪地于前,灿烂黄袍自手中展开,裹挟着风雨欲来的鼓点铮铮,他们呼和,高举双手,“请陛下登位!” 背向观众高大将帅怒而回身,虎目圆瞪,高喝后退。 将帅后退,臣属们跪行向前。 □□三进,黄袍加身。 “公元960年,后周大将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登临帝位,定都开封,称国号为宋。” 温老教授倏然握紧手指,好奇笑闹的学者们听着画外音,亦是心神震动。 这是一曲唱宋史的舞蹈?!:,m..,. 50. 历史交流会[完] 讲宋史,不喜勿定哈…… [公元961年,赵匡胤酒宴众将,杯酒释兵权。] 笛声似天河水淌过,威严悠扬。 高居主位的张匡胤为大马金刀,他仰首举杯,酒液摇晃泼洒。 将领们单膝跪地,低头瞧不见模样,唯有虎符被高高举起,画面定格。 [公元979年,宋太宗统一全国,北伐征辽,十万大军奔袭燕云十六州。] 茶楼热闹止歇,学者们一瞬不瞬瞧着,抱着不同的心态,不打算错过丁点信息。 寥寥数语,他们拨动天下大势。 [公元1004年,辽金定檀渊之盟。辽为弟,宋为兄,宋予岁贡银10万两,绢20万匹。] 头戴毛绒垂脚幞头、卓鹰纹锦袍的雄壮舞者踩踏地面,女子们腰间悬鼓,偶尔轻拍鼓面。 相较于简约的宋制汉服,他们所着服饰更具野性的民族美。 宋辽对峙,开战。 契丹人被宋三面包围。 温老教授疑惑地看岁贡,沉思:“大宋明明占据优势,怎么还交岁贡?辽国要反败为胜了?” 现实与他想的截然相反。 被无数文武百官半推半拉,簇拥着上战场的宋真宗以手掩面,分明兵临城下,己方占优,他却仓皇恐惧,步步后退,口口声声:“愿和,愿和啊!” 观众:“???!” 华衣锦袍的萧太后手捻珠串,明明要败姿态似胜:“愿和,请助辽军旅之费。” 红袍宰辅重重跪地,欲抓皇帝衣袖,泣声掩面:“官家!” “收复燕云十六州乃太祖,太宗夙愿,今日正是时候!” 武将们迎合呼喊,宋真宗面色反而更差。 他冷脸拂袖而去,摇头叹:“穷兵黩武,非正义之战。三十万?30万罢了!” 宰辅伏于地面,长久不起:“官家!” “燕云十六州是大宋门户啊!” 甲胄裹身,刀剑出鞘的武将们掩面低头,步步后退。 诸多大臣从皇帝而去,难掩欣喜。 谢文政看懵了:“刚才要打赢了吧?” 他揉了揉眼,确定没看错。 学生们亦是茫然:“老师,的确打赢了。” 谢文政盯住止戈互市,互相穿插贸易的宋辽队伍,耳边回荡宋辽120年和平的话语,他蹙眉瞪眼:“打赢了,还主动给钱?!” “这是什么奇葩傻子?!” 瞧那皇帝,还给的欢天喜地。 茶楼各处的教授学者们陷入沉思,茫然疑惑。 他们一路行来,见东京繁华,万千气象,似不比盛唐弱去多少。 甚至,可能犹有过之。 如此兴旺之相,非一朝一夕可至。 王朝繁茂兴盛,是建立在军事胜利上的。 可眼前这……南云平压住心底涌起的不舒服:“这宋真宗懦弱苟安,应当是这皇帝的错。” “宋之文化鼎盛能至如此,其军事实力应当不差的。” 着不同阶层衣衫的舞者再次自四面八方涌出,水袖甩动,似大河浪涛,舞者人影交叠错落。 她们跳一曲灿烂辉煌的盛世太平,水袖摆动间,可见丰亨豫大。 [公元1022-公元1063年,仁宗盛治。] 着各色衣衫、不同阶层的人挥毫提笔,写下首首诗篇文章。 迥异的书法文字铺展,铺天盖地,遮住天空舞台。 全宋词收集诗家1300余人,传世诗作2万余首,此数可见宋文化之鼎盛。 “这、这这这……”有教授哆嗦着嘴唇,仰头看或丰腴跌宕、或纵横昂藏的书法帖文,惊为天人。 首首诗词文章字字句句似长河卷动,让人似见了大河之水,冲击人心,荡胸满怀。 文章典籍的名字划过众人头顶,学生们念诵出声:“《会稽掇英总集》、《皇朝文鉴》、《一李唱和集》、《古今岁时杂咏》、《太平御览》、《册府元龟》、《太平广记》……” 一卷卷古籍,一卷卷书,它们承载宋的繁华鼎盛,承载着后世人摸不到的岁月时事变迁。 此刻无声,此刻震撼。 有上了年纪的老人家颤颤巍巍伸手去摸,手穿过典籍,,摸了个空。 老人回神,怅然若失:“数千年文以载道,老祖宗的数千年传承散轶四方。我等今日,也只能见个名字了。” 心痛,心痛! 茶楼更安静了。 直播间观看人数跃升至十亿,弹幕少之又少。 有人惆怅莫名,有人遗憾,看飘过的一本本古籍,呆呆发怔,说不出心里是个滋味。 大家都知晓古东厦传承四散,可都比不得亲眼所见更心痛震撼。 一本本书似流星划过天际,李威廉呆怔:“老祖宗竟写了这么多书?” “怪不得,财团的老乡说古东厦人书成千万,古书典籍不计数。” 金色典籍文字破碎,直播间有好奇的人问:“老乡?” 李威廉撇嘴:“就投奔了财团的那群家伙。” 书卷、古画、文章字帖消失。 弹幕轰然爆炸,大片感叹号跟大哭表情涌过。 “刚才数了,光是书籍就有上千部之多,这、这是真的吗?!” “历史交流会,胜利学院不敢胡编乱造的。” “胜利学院放了大招,收集到的书名居然如此多。不知散乱失传的加起来该有多少?” “老祖宗真爱写书。” “……其实吧,没了也好。你们想想,这么些书,如果找到几部加入历史文学课本……” “楼上的,快闭嘴!” “舞蹈又起来了,这剑舞超帅!!” 着宋制汉服的舞者中,西北侧有舞者脱离部队。 他们脚踏风雷,聚集在一处。 他们辫发披发,穿交领汉服。 既有宋的简约,也糅杂了胡服特征。 笛声尽,擂鼓起。 剑光煌煌,马蹄金戈。 宋与西夏,刀光相见。 [公元1038年,李元昊称帝,建立西夏。] 宋、金、辽三方舞者激烈昂扬,交叉着冲撞。 观众很懵:“打起来了?” 何声老教授给老朋友和学生讲解:“辽为契丹人政权,西夏为党项人,大宋为汉人政权。” “你们仔细瞧,辽与夏受中原文化影响甚深,他们所着服饰官袍,皆有汉文化的影子,倒与大宋极像。” 人慢慢围拢过来,大家侧耳倾听。 “老师,他们为什么打起来了?”有学生也懵懵懂懂。 何声略作沉吟,正思考措辞,耳畔响起了主持人的声音:“何教授,您能否说得细致些?直播间观众看不懂。” 何声:“……” 苏冬夏这丫头,真会躲懒。 他遥遥点向愤怒掷出明黄卷轴的宋朝宰相,道:“王朝重礼法正统,重名分大义。” “李元昊着冠冕皇袍,称帝立国是谋逆,逆了大宋政权,大宋自然不允。” “西夏国力衰小,便借辽之威势,抵抗大宋。” 何声老教授徐徐讲解。 西夏舞者昂扬擂鼓,狂放不羁,饶篝火跃动跳舞,庆祝大败宋室。 李元浩昂首长笑,追随他的舞者却慢慢垂头丧气。 战胜宋朝的大辽反而躬身,朝宋半跪而下:“愿称臣!” 观众再次茫然:“打胜了又要称臣?” 西夏称臣,大宋官家满意含笑点头,大手一挥,契约文书盖上玉玺,“宋岁赐西夏25.5万银绢。” 观众:“!!!” 等等! 人家跟你称臣,你又给钱?! 主持人向何声传达观众们的疑问,何声老教授轻咳:“西夏立国前,大宋亦会岁赐大宗银钱。” “这是宋认为的大国风范。” 观众:“!!!” 观众们不懂,观众们懵逼,观众们震惊到裂开。 “我打得赢你,要给钱。我打不赢你,还给钱,那我干嘛还打?!” “宋朝脑子有坑,确认完毕!” “打来打去,就是给钱呗?” “我懂了,要的是名声。只要你给我称臣,我给你钱。” “啊呸!”有观众气得不行:“亏我这么喜欢东京城,天朝上国是给钱给出来的?!千万别告诉我唐宋元明都这样,我受不了。” “老祖宗傻子啊!” 何声老教授心想,这才哪到哪,够气的还没来呢。 宋、辽、西夏三国鼎立,北方隆隆马蹄声响,秃头披发的女真族骑马而来。 不似辽与西夏受汉化已深,他们穿皮袄,野蛮凶厉,无畏悍勇,似狼。 [公元1115年,完颜阿骨打统一女真部落,称帝,立国大金。] [公元1120年,宋金结海上之盟,灭辽。] 宋金结盟,约定灭辽后,宋予金岁贡。 观众们:“我知道我知道,你又给钱。” 他们无言以对,他们无力吐槽。 教授、学者及观众们皆以为又是三方鼎立之势。 毫无悬念。 然而,一胡声急转急下,悲凉哀怆。 荀庆玉隐隐感觉不对,他呼吸微微停滞,见披发秃头的凶厉野蛮金人举起马鞭,转头,狞笑着看向繁荣热闹的中原。 马匹踩踏过两河,直冲汴京开封。 大家:“!!!” [公元1125-1127年,靖康之变,金军攻下汴梁,掳走徽钦一帝,并上千嫔妃、宗室、官员。] 大家:“???”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们见宋徽宗手忙脚乱,慌里慌张,丢下幞头玉带到旁人头顶。 见徽钦一宗一并跪伏于金人脚下,作为一国皇帝,他们摇尾乞怜。 见有宫妃官吏因国威沦丧,悲愤欲绝,他们不堪受辱,自戕而死,血溅满地。 金人在笑,践踏破碎文明。 繁华热闹的大宋被切割成数片。 有官员勉力支撑,他们收复山河,他们在金人攻势下,苦苦支撑。 百姓哀嚎声起,狼烟滚滚,蔓延山河,他们四散奔逃。 他们的皇帝徽钦一宗却匍匐着,似牛马被金人牵着走。 观众们懵了,给气懵了。 “这、这是靖康之变?!这就是所谓靖康之变?!” “这、这这这……” 南云平古板烈性,他爱历史,正爱古代文人爱国气节,爱他们舍生取义、杀生成仁的壮志。 此刻,他死死盯住一圣。 浑然忘记自己在检验苏冬夏舞蹈的历史真假性,气氛难抑,恨不能一刀砍了那两个废物。 隔了千百年,隔了许多遗忘的历史,隔绝不了情感。 年轻学生们胸口气闷,无名火冲上头顶,恨不能冲上去:“你怎么好意思活着?!” 嫔妃皇后都自裁了,你好意思活下来?! 皇帝乃王朝之根本,象征无上王权和尊严的脊梁。 这两人不知廉耻吗?! 气愤令南云平忽略其他。 残破的宋朝向南而行,继任皇帝似丧家之犬。 观众们好笑又心酸地看他在舞台上左冲右突,乘船而行,在海上足足漂流了三月,不敢与金军相对。 追随宋室朝廷的很多车队愣是没追上跑贼快的赵构。 何声再看一次,还是意难平:“这赵家皇帝,怎就没一个硬骨头?!” “岳飞,岳飞出来了!” 李威廉眼眸泛起亮光,刹那间又暗淡下来,苦涩地攥紧了拳头。 他见那青年将军意气飞扬,守卫无官家的东京城池,见他竖起岳家军旗。 见他马踏连营,收拢支离破碎的百姓,重整山河,望向北方。 李威廉眼眶酸涩,竟不敢看下去。 他喃喃自语:“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臣子恨。 恨金人,更应该恨这三个不知廉耻,碎了大宋脊梁的皇帝。 他偏头。 转回头,金人居然消失殆尽。 头裹布的又一塞外异族出现了。 他惊讶:“金人被灭了?” 高兴劲儿还没上来,哀嚎声又起。 元廷势如破竹,在沧海上,追逐宋军。 一面色悲怆的文官立于陡峭悬崖,身后波涛汹涌,隐约见战船旗帜飘扬。 陆秀夫跪地,嚎啕大哭:“国事至此,陛下当为国死。德祐皇帝辱已甚,陛下不可再辱。” 着红袍的孩童声音稚嫩,认真点头:“朕明白的。” 观众们便知道,宋要亡国了。 南宋最后一位宰相抱起幼主,将玉玺藏于他怀中,一人投入苍茫大海。 “唉。”有学者不忍叹息,“这小皇帝……” 悲怆乐声中,船随海浪而来。 一文士立于船头,面对敌人劝降,他负手而立,仰天长笑:“人生自苦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文士歌罢,跃下船头,投入大海。 崖山两侧,哭嚎声遍地。 在李威廉震撼茫然的眼神中,那矗立似海的军民竟陆续自悬崖、自船头跳入海中。 浪花四起,近十万人殉国。 [公元1279年,南宋灭国,忠臣殉国,近十万军民追随。] 海浪滔滔,元廷船只旗帜飞扬,隐约回荡中年文士涤荡四海,悲壮豪迈的吟诵:“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茶楼久久沉默,无人言语,无人讲话。 他们不敢置信,无法相信,近十万人殉国跳海?! 大宋不是很怂很苟吗? 结尾却刚烈如此,叫人红了眼。 大家弹出星网,会场依旧安静。 许多人沉思考虑着方才所见。 他们表情各异,有的蹙眉,有的意难平。 不知多少人为崖山殉国的一幕震撼,要多绝望,才会有十万人跳海。 多傻啊!打不过,你跑啊! 说不出的情绪凝结心头,复杂难辨。 到了这会儿,很多人已没了鉴定历史真假的想法。 一个个气愤难抑。 这故事伤人悲痛,偏生又比电影故事更加难以释怀。 因为你知道,这可能是发生过的事。 有学生抑制不住,愤愤不平地痛骂:“岳飞是这样被冤杀的?!” 那些个繁盛文化、千百姿态的快乐都比不得这段历史更叫他们印象深刻,郁气难消。 李威廉直播间里的观众大多看过岳公祠。 当时不觉得有甚,当故事看。 此刻带入历史,观众们只比其他人更愤怒。 都靖康之难了,岳飞北伐,你居然还执迷不悟?!如果换个皇帝,是不是就能改变历史? 无数人疯狂问候一圣全家。 “这种皇帝还供着他?!” “你起兵啊,你造反啊,你北伐啊!啊啊啊,好气,气死了。” “小皇帝跳海把我看哭了,孩子才八岁!” “十万人殉国,有骨气的都殉了国吧……” 主持人上台:“东京城繁华真真是令我们开了眼界。” “您是如何复原这段历史的呢?” 无数双眼睛望向女孩。 苏冬夏拉出虚拟屏幕:“都在这里。” 页面是古东厦史料调查网。 《梦溪笔谈》,《东京梦华录》、《太平广记残篇》、《经典宋词三百首残篇》……十几本古籍在列。 大家的目光停留在最后一行。 《宋史简略概要——苏冬夏》。 宋、史? 热闹的会场陡然安静下来,气氛奇怪,落针可闻。 有年轻学生和学者心怦怦乱跳,瞠目结舌,盯住淡然从容的苏冬夏。 史? 这苏冬夏敢修宋史?! 太多年了。 无人敢修史。 或许是冲击太大,这刹那,大家大脑空白,竟都安静了。 有资历深厚的中年教授难掩情绪,“苏同学,这宋史概要……” “如你们所想。”苏冬夏猫眼弯弯,轻描淡写翻开书页:“这是本宋史,我修的。” “刚才的舞剧,由此而来。” 中年教授欲言又止,张嘴不知如何开口,又坐下去,摇头不言。 学者们看苏冬夏的眼神起了变化。 会场安静被打破,他们盯着苏冬夏看,絮絮私语。 很久无人提问,却都盯住苏冬夏。 直播间观众不明所以,停止了对古籍的讨论。 “他们怎么不讲话?” “主持人也不说话?” 有历史系圈子的学生老师:“苏冬夏她敢修宋史啊!就离谱,她才多大?!” 观众:“???历史不是经常修?” 历史系课本经常修正补充,修订七八十次了。 “不,修史非同寻常。东厦只有三位老先生修了古东厦文明史。懂吗?” “其他人修修补补,打补丁而已。” “有好戏看了,狂风暴雨要降临了!” 观众懵懵懂懂。 喧嚣的会场不知不觉安静了,一位七星学院的老教授轻拍桌案。 “小苏,能容我问些问题吗?” 苏冬夏点头,语气波澜不惊:“自然。” “历史是严肃的,你若修史,得保证其真实可靠。你的宋史资料从何而来?” 苏冬夏淡然自若,拖出长长一串残篇古籍资料,还夹杂着部分宋史与资治通鉴残页。 大家漫不经心看过去:“!!!” 所有人都懵了。 他们瞧瞧左边的网站,看看右边的引用资料。 老教授们:“!!!” 他们眼神灼灼滚烫,似是看见了宝藏。 天啊! 很多学者恨不得将脸贴上虚拟屏幕。 古籍资料不罕见,罕见的是正史野史残篇! “老何!” 温老教授死死抓住何声胳膊,无意识用力,手在颤抖。 南云平呼吸粗重:“好啊你何声,胜利学院居然藏了这么多家底儿?!” 豪富! 面对激动兴奋至极的老友们,何声摊手,“高看我们了。这都是小苏,自小到大收集起来的。” “她从小喜欢收集古东厦历史,自己复原,自己研究。” 周围听到的人:“???” 这这这、这是哪里来的锦鲤欧皇?! 第一军校历史系谢老教授有些心肌梗塞,还腮帮子痛。 他痛心疾首,感觉错过一个亿。 不管修史的问题,能开出这么多古籍资料,那就是宝。 混蛋啊! 为什么没进我们第一军校。 正在领任务的肖瑾年后背一凉,又打了个喷嚏。 老教授们慢慢翻阅着历史调查网站的古籍残卷,亦有坐不住的学者起身提问。 “父传子,子传孙。赵匡胤如何会将皇位传于弟弟?” “宋文化繁荣经济昌盛,军事如何能衰败至此?这根本不可能!” “岳飞故事版本众多,我看是话本子,如何会出现在正史中?大宋一败涂地,军事薄弱,既然如此,他如何能一路打到朱仙镇?八百对两万,打赢了冷兵器战争。这简直可笑!” “皇帝宗室一起被抓?大宋几十万大军堆也能堆金军骑兵吧?你这历史是荒谬故事!” “胡编乱造,讲故事罢了。” 千百问题砸向苏冬夏。 观众们屏息凝神,吃瓜凑热闹。 苏冬夏环顾四周,对上态度最激烈的一位,缓声而笑:“没看过我的宋史,你没有发言权。” 苏冬夏悠闲坐下,理也不理那被气红脸的家伙。:,m..,. 53. 异类场域[依旧世界观,不喜勿定…… 苏冬夏手指摩挲方形胸扣,沉默打量。 翡翠色胸扣的形制纹路给苏冬夏很模糊的熟悉感。 虽然浅淡,却若隐若现。 恍惚间提醒她,自己曾见过类似的玩意儿。 可具体回忆,只空白一片,没甚线索。 收起胸扣,苏冬夏叹气,打算寻唐金旧问问。 唐金旧被苏冬夏在餐厅寻到,人家重新束好了金发,碎发散落在耳畔。 单片的华美布料倾斜从右肩膀裹到左侧腋下,布料垂感很好,只在腰间堆起层叠褶皱。 青年袒露出左肩与一小节锁骨,正被许多人包围着,撒出大片眼熟的方形胸扣。 天青、碧绿、青绿……浅淡不一的绿色系胸扣纹路精致,古朴华美。 纹路风格跟苏冬夏手里的如出一辙。 “……这是我误入启天帝国的遗迹无意发现的。文物专家说,是资料库权限钥匙,珍贵特殊得很。” “你骗人!启天文明的遗迹大半在沦陷区,剩下的在帝国手里……” 唐金旧熟练捏起胸扣,灼灼圣洁的祭司式长袍完全不能影响他的推销,一身装束反而为这些小玩意儿镀上了层神秘莫测的面纱:“对啊,我就是帝国人!” “要不是缺钱花,我也不会干这种偷渡的买卖。” “怎么样,要不要试试手?万一你们以后走运了,有权限在手,保准发大财!” 看客们跃跃欲试,又担心货品质量,犹犹豫豫着难以下决定。 苏冬夏眼皮跳动,觉得自己可能想太多,唐金旧分明是个骗人的奸商! 她转身欲走,胳臂被人按住。 女孩偏头,对上张似吸血鬼般瑰丽的异域面孔。 青年眼眸波光流转,把苏冬夏当成自己的货品质检员,赶紧扬声:“诸位,这是苏小姐,认识吗?!凭一己之力修复宋史的历史专家,诊疗系天才!她买过我的胸扣,这还不能证明古董的真实性?” “苏妹妹,看在我送你礼物的份上,千万别拆穿我。” 苏冬夏:“……” 顾客们:“我买我买!” “啪!”苏冬夏甩开某人胳膊,大踏步离去。 客人们蜂拥而上,开始挑拣着唐金旧手里的古董。 青年立在收拢的窗帘旁,笑着收钱。 窗帘阴影遮盖住他漂亮好看的嘴唇下巴,碧波万顷、深如幽潭的眼眸褪去笑意。 唐金旧惯常爱笑,笑起来三庭五眼都生动起波澜,似吸血鬼般勾魂夺魄。 无人注视时,他闭了眼,反而面孔似冰了。 苏冬夏怀揣着心事,踱步行到舰桥上,仰头看远处熠熠闪烁的星辉。 “叮!流沙号报告,目前成功黑入航行状态的穿梭民用舰。” “引擎模块、星途导航模块、定轨模块……37处运行机制已成功掌控,是否夺取中枢控制权?” 苏冬夏:“???” 小完蛋居然没完蛋,还能黑人家中枢系统? 等等,未经允许黑入公共交通设施是犯法的呀! 苏冬夏拒绝接手掌控权,女孩耷拉下眉眼,气哼哼:“赶紧撤出中枢控制网络,还有,你给我通读一遍东厦律法!不准干犯法的买卖。” “叮——” “引擎启动模块被反入侵中……” “流沙号被剥夺中枢系统控制权,流沙号被剥夺星轨图控制权,被剥夺……” 苏冬夏无言以对:“这就被人家踹出来了?” 我真是高看你了。 果然还是小辣鸡。 流沙号:“检测到本舰脱离原定航线,中枢控制系统权脱离原机组……” “等等!” 苏冬夏有些懵。 但很快反应过来,情况不对! 方才夺回中枢控制权的是并非星辰九号中枢机载ai,有第三方入侵了舰船! “检测到巅峰超A级信息控制者,巅峰超a级战斗系三名。” “检测到B级战斗系天赋者八名,三十六人入侵星舰,已彻底掌控星舰。” 苏冬夏:“……”都掌控了,还需要你播报?! “检测到B级天赋者靠近契约者,契约者将被捕捉,请契约者小心应对。” “叮咚,听,他来了。” 苏冬夏:“!!!” B级巅峰期天赋者,跟东方学长同等级的战士。 苏冬夏脊背挺直,绷紧神经。 她迅速攀爬上天窗,跳进通气孔,避开搜寻的入侵者。 女孩艰难爬行,气音低若蚊蝇:“超S级运算力败给巅峰超A?” “请契约者冷静,流沙号与契约者一体,流沙号未得到充足能量补充,运算力不足。” 苏冬夏爬过一个个气窗。 流沙趁机调出星舰监控,苏冬夏蹙眉寻过一圈,没找到东方学长与曲江池。 “找到了吗?” 嘶哑奇怪的声线回荡在走廊,就位于苏冬夏正下方。 苏冬夏脊背发凉,身体努力贴上侧壁,不敢移动。 数道脚步聚集在一处,显得气急败坏。 “我们四处寻过,没找那家伙。” “奇怪,这女人能跑到哪里去?” “继续找!” 苏冬夏眼角余光透过气窗,偷看。 虚空屏幕显出道熟悉至极的图像与信息。 “苏冬夏,19岁,C级巅峰……” “这外快赚得真不容易。” “行了,别发牢骚,继续找,找到她为止!” 苏冬夏呼吸急促,憋在小小的气窗孔中,汗水打湿衣裳却不敢挪动。 直到人彻底离去,她屏息又等了片刻,确定无人才支撑起身体,搬开气窗,轻盈跳下走廊。 “流沙,这里有没有好躲藏的地方?” 苏冬夏蹑手蹑脚,弓身贴着墙壁移动,依照流沙的指点,有惊无险地藏进星舰的杂物仓。 空气里的灰尘呛入鼻孔,苏冬夏鼻头发痒,却被她死死捂住,不敢发出丁点声音。 她小心翼翼挪开乱七八糟的杂物,藏进不知是谁布置的秘密小天地里。 黑暗中,时间缓缓流逝,苏冬夏确定无人关注此处,给东方宿发去通讯信息。 “学长,我藏起来了,你们怎么样?” 苏冬夏呼吸粗喘,额头隐隐渗汗。 杂物仓外,第三次响起奔跑寻找的脚步声,混着气急败坏的呼和。 若是她被找到,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苏冬夏不敢有太大动作,指节泛白,恐惧地隐隐颤抖。 她紧紧盯住发出幽蓝光芒的虚空屏幕,咬牙,绷紧心弦。 * 星辰九号,中枢控制室。 东方宿低眉垂目,手腕间的合金精神控制锁压制了精神力。 男人风流跌宕的面容被头顶光芒照成冷白,他与曲江池等人被锁在一起。 裹黑布长袍的陌生劫持者收拢控制了整个星舰的觉醒者战士,集中看管。 普通人被弃之不顾,不安分的都被他们杀了,只剩下胆小懦弱的隐藏着。 东方宿垂下眼睫,缓缓舒出一口气。 他最是担心苏冬夏,小学妹躲藏起来便好。 “小曲,冷静些。” 东方宿胳膊肘压住曲江池的。 他沉沉冷静的眸光凝着一汪深潭,不似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 曲江池嘴唇哆嗦,脸上仓皇之色逐渐褪去。 他微微低头,心跳声混杂着惊慌,难以抑制恐惧感:“东方学长,我……” “老大,帮我们调下监控,那苏冬夏滑不溜手,不知藏到哪去了。” 曲江池呼吸微滞,眼眸睁大,东方宿迎着他骇然的目光极轻微摇头。 裹黑色长袍、罩面的巅峰超a级首领精神力牵连舰船控制中枢,信息流穿梭涌动,极为忙碌。 “东方,你、你可得保护我们啊。” 我方唯一的巅峰超A唐金旧仓皇失措,畏缩地藏在东方树身后,生怕亡命之徒盯上自己。 他絮絮叨叨:“我刚赚了2786块星罗币,可不能死在这里呀!” 东方宿:“……” 暴戾隐没在他眼眸深处,似未出鞘的剑,暗凝不发:“你们是密约教团?” “叮叮叮——” 精神力牵连中枢控制室的巅峰超a信息控制者侧身转头,露出来的双眼不似人。 他眼神癫狂,眼尾肌肉不受控制地兴奋抽搐:“东方宿,S级潜力天赋者。” “你该感激我,我即将带你脱离原罪,成为神子。” “你们这些背弃神恩的无信者,将重新被神接纳,成为神国的贡献者,沐浴异神的恩泽。” 果然是密约教团。 东方宿俊朗面孔阴沉似水:“你们如何潜入东夏星域的?” “难道不怕黑白守护发怒吗?” 密约教团供奉异类为神,宣扬精神觉醒战士与普通人平等,应共享精神力,共享所有。 他们认为,异类会破除所有旧秩序,涤荡阶级尘埃,重塑万众平等、万类共存共生的完美世界。 这是群疯子。 普通战士避之不及的异化区是他们趋之若鹜的圣所。 他们会抢掠宇宙各文明的战士与平民,充当祭品,投入异化区,为异类场域的壮大提供营养。 美其名曰,祭神。 “曲江池,啊,S级潜力天赋者。” “……” 三位巅峰超a首领咏叹吟唱着。 曲江池听到自己名字被他们念诵出来,心惊胆颤,恨不得拔腿就跑。 黑袍教士高举双手,交叠置于胸前。 他们躬身,居然对曲江池他们所在的方向开始虔诚叩拜:“神子已至,神恩将下,神的力量终将临凡!请伟大的神为卑微的原罪者洗涤罪孽吧!” 被束缚的阶下囚们心惊胆颤,很多人环抱膝盖,瑟瑟发抖地蜷缩成一团。 狂热的诵念吟唱在他们听来,是催命符,是祭文。 “您的降临是宇宙宿命,是大宇宙的意志,无可更改!” * 星辰9号偏离预定航线,跳跃驶入星域边缘。 “警告!警告!乾坤海已被军管,禁止通行,请您按原路返回。” 警告标识自动弹出,铺满中枢控制屏幕。 密约教团首领眯着眼睛,操纵星辰九号星舰横冲直撞,无视发出警告的巡航军舰,冲进漂浮着淡红雾气的军管禁区。 苏冬夏凝神,借流沙号调用的监控屏幕看见了跳跃的军用巡航舰。 一艘艘飞行器包围住星辰9号,遥遥与其对峙。 “星辰九号舰长方亮,你已违背异类禁区管理法!此地禁止任何人出入,迅速离去。” “第1次警告。” “第2次警告。” “第三次警告……” “密约教团问候东夏诸位,老朋友久违地与您见面了。瞧,我们特意乘坐了朋友的民用船过来。这些人会为我们做保证的,我们并无恶意,还请放我们过去。” 包围而至的军舰驾驶们:“!!!” “快,报告将军阁下!” 乾坤海禁区临时指挥所。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 虚空屏幕闪烁两下,显出裹住黑袍的三位首领。 他们身后是精神力锁束缚的觉醒战士,满星舰的尖叫哭喊声被当成背景乐。 肃穆而立、服装齐整的指挥所军长眼神森冷,骇人威势似咆哮的猛虎:“密约教团,尔等找死!” 身形瘦长的黑袍人再次恭敬行礼,文质彬彬,除了那双癫狂冰冷的眼泄露了他们的本质,倒真像极了礼貌的客人,“明神在上,还请军长阁下通融。” “您瞧,咱们带了多好的礼物啊。” 他讲话客客气气,癫狂混乱的思绪下,其实前言不搭后语。 颠三倒四的话叫人听不懂。 满星舰的人质……贺尔军长深呼吸,切断通讯。 三位首领不恼,残留的一丝理智令他们相信,东厦军方会如他们所愿,送他们进入异化区。 在破而后立的东厦文明,同胞性命高于一切。 军方绝不敢视星舰众多乘客于无物。 贺尔军长环视会议桌,暴怒的面孔风雨欲来。 东厦军方态度素来强硬,他们自打赢黑暗战争、守护战争后,再没人敢明面上挑衅他们。 一中年上校攥紧拳头,眼窝深陷、眼眸赤红,也不知多久没有休息。 “密约教团这群杂碎,好大的胆子,还敢踏入我东夏星域!” “黑白守护大人沉寂百年,这群阴沟里的老鼠冒头不奇怪。只是,他们如何躲过了天网稽查?” 会议桌四方,军官们有的沉默,有的声线冰冷,各自发表意见。 “不能惯着他们!” “这里是戴因合众财团的经营区,财团的大本营,咱们强龙难压地头蛇。肯定是这群家伙搞得鬼。早该在异灾爆发后,就把他们踢出去!” 说话者夹枪带棒,贺尔军长恍若未闻。 乾坤海是东厦星域与戴因合众财团交界地。 这里航线稀少,是重要的资源地。 东夏军方有意彻底掌控乾坤海。 但戴因合众财团手里捏着与紫薇守护的八百年经营协议。 明面上,乾坤海北部2/3区域是财团经营区,东厦军方无权驱赶财团。 他们只能暗地里给对方使绊子,形成了双方对峙的局面。 21小时前,异类灾难爆发于乾坤海。 贺尔第一时间赶到异化区,封锁乾坤海,损失了三批精锐,确定了异化源的方位。 他知道财团在暗地里搞小动作。 异化区虽危险,亦是资源最丰厚之地。 财团以利为上,偷偷派人进入异化区,他一点也不意外。 只是,这密约教团……贺尔军长闭目沉思,虚空屏幕再次有光芒闪烁。 一双双眼眸凝望过去,下一刻,所有人露出惊讶的神情。 “嗯?”宽脸方额的大嗓门上校哈了声:“有人在争夺中枢控制权?” “快,你们也行动!” 军方巡航舰的战士们跳跃出舱,奔行至星辰9号的舰身上,破门而入。 苏冬夏头痛欲裂,她精神海翻腾不休,澎湃的精神力被牵引至机械魔方内。 “叮,正在夺取中枢主控权。” 幽蓝色光芒膨胀收缩,映亮苏冬夏,满溢着痛苦的面庞。 苏冬夏强忍泪水:“你个小垃圾,到底行不行?” “紧急切断中枢能量通道,启动应急控制系统……启动失败,重启中……” 中枢控制室满地混乱。 牵连各模块的虚空屏幕自动弹出警示,警示框重叠闪烁,一层叠一层。 近百个屏幕铺天盖地,遮满控制室。 “明图!” 明图手忙脚乱,无法挽回崩溃的中枢控制系统:“那家伙破坏了星舰中枢,星舰能量快没了。” “不过……”明图眼神凶戾,癫狂而笑。 他驱动星辰九号,利用惯性,轰然撞向被封锁的237星。 流星划过夜空,冲破237星的大气层, 滚滚白烟炸开,无数白色救生舱散落开,似蒲公英群砸进大地、山林与海洋。 苏冬夏头痛欲裂,扶着额头醒来时,她立在悬崖边上,身下流沙缓缓。 “叮!检测到可抽取能量,流沙能量恢复中。” 苏冬夏太阳穴青筋突起,面色浮现出不正常的潮红。 陌生的山脉连绵盘曲,她忍着刺痛,确认了自己身处何地。 这里是……异化区?! 嘶—— 自小听异类恐怖故事长大的苏冬夏心惊胆颤,收拢精神力,感受精神海的变化。 许久,她疑惑,“好像,没有被侵蚀?” 10分钟过去,半小时过去……苏冬夏的精神海正常得很。 甚至,精神力在逐渐盈满。 思考无果,苏冬夏抓起恢复原状的机械生命魔方。 六面体魔方一面闪烁银光,浮现出对圆形眼睛:“能量补充完毕,防御、攻击模式已开启。” 苏冬夏眼神微动:“能量?什么能量?” 流沙:“探索者能量,已补充完毕。” 启天文明机械生命的能量补充来源于异化区? 这一认知让苏冬夏有些心悸。 她试探性问:“你只能补充探索者能量吗?” 流沙大眼盯她:“流沙不知道,流沙以前是超s级机械生命,可以自主生成精神能量。你是第一位契约者,可惜,无法为流沙提供S级能量补充。” 潜台词:你这个小辣鸡! 苏冬夏:“……” * 星辰九号撞入异化区,近五百名乘客散落到禁区。 焦头烂额的指挥部气氛沉重,数次开会后,年轻军官们亲自率领队伍进入异化区。 贺尔将军翻动异类场域资料,冷酷拒绝了戴因财团的援助请求。 指挥部的顾问参谋们在激烈探讨密约教团的目的,联络各星区,试图寻找他们的来路身份。 通讯网络又响了起来:“将军阁下,有人申请进入异化区。” “军管区拒绝访客!”贺尔将军焦头烂额,不耐烦回。 “这种事……” “这种事,我觉得贺尔将军需要好好考虑!” 修长手掌一把扯开通讯兵,苍白的脸覆盖了通讯界面。 贺尔震惊:“林大师?” 林束呈已多年未出现在人前了,居然……想到这,贺尔头更痛了。 “贺尔将军,好久不见。” 数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庞,令贺尔头疼欲裂。 这群人……怎来的如此之快?! 第一军校、胜利学院、龙腾学院……七八家名校的诊疗系历史系导师聚集在一处。 张张阴沉冷厉的面孔盛满怒火,眼神如利剑,刺向贺尔。 他们的学生啊! 林束呈:“贺尔将军,我们学院要求派人进入异化区,请给我们开放通道。” “不错!我们也一样!” 第一军校导师肺都要气炸了,毫不客气:“贺尔阁下,我们的天都要塌了,你还能坐得住,当真好涵养!” 贺尔被阴阳怪气地骂,脸色越发难看:“异化区不得随意出入。” 若是叫这些学校导师亲自进了异化区,去寻学生出来。 他们玉衡星驻军军团的脸就丢大了! “各位,发生此事谁也预料不到,请再给我们些时间。我保证,三天内一定将你们的学生带出来!” “三天?我学生可能都没了!” 临时指挥部与焦急如焚的学校导师们你拉我扯地争执准入权。 苏冬夏已经适应了异化区的特殊,她惊奇地沿着山脊线缓缓前行。 机械魔方化为临时飞行器,载着她直入天穹。 女孩俯瞰过似盘龙卧泉的山势,眼眸闪烁:“是我的错觉吗?” 她从这山水脊梁之间感受到了22世纪风水之学的势。 山势水势朦朦胧胧,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苏冬夏上辈子走过古东厦的高山大川,见种种山势不定。 可那些个所谓龙势水盘、截天动脉、双龙带水之类的风水之说虚无缥缈。 山气水势,似乎只是老祖宗们简略的、认知地理的方式。 此刻,在被异化的磁场场域内,漂浮的无主精神力融入大地山川,气随水流,山势与水纠缠不清,环绕自成一体。 她俯瞰而下,见大陆山势连绵,似风水书中所言的九龙戏珠之势。 苏冬夏目光闪烁不定一时,难以下判断。 气与水的无形牵连,在异化场中,果真能感知到? 还是,是她想太多? “检测巅峰超a级天赋者。” 黑袍的密约教徒奔跑过山峦。 普通战士在异化区内会缩小精神力感知范围,他们却肆无忌惮,寻着感知,拼命搜索神恩降临地。 苏冬夏隐匿在林海之外,居高临下。 好似无头苍蝇般乱撞的密约教徒朝北而行。 这些家伙目标不定,似在随意奔跑,可他们奔行过的路线落在苏冬夏眼中,竟隐约是循着山势而去,在逐渐靠近九龙戏珠的风水宝地。 苏冬夏震惊到差点裂开,喃喃自语:“我的老祖宗诶,说好的风水是迷信呢?” 这群家伙,怎么看出那里是最好的坟地呢? 苍茫林海中,普通乘客散落各处。 他们大多寻地方躲了起来,瑟瑟发抖地等待救援。 随着愈来愈多战士们进入异化场,精神冲撞、机甲轰炸声响个不停。 凌冬驱使重型机甲,精神力牵引狂风,砸飞了锲而不舍奔往西北方的密约教徒。 远处,李志同的敏捷机甲似光影闪烁,尾随上去。 他们试图将教徒逼进包围圈。 这群家伙,正在靠近战士们防御的普通人聚集地。 “老凌,不行啊!” 李志同喊得撕心裂肺,说话间,淡红色羽翼机甲似流星坠落。 李志同翻了个滚儿,迅速爬起:“这群家伙不怕死,只往北边走。” “队长,我们快没有时间了。” 他们必须在抵达精神异化界限前脱离战场,拔除两根钉子,送普通人离开。 一旦抵达临界线,他们的感知异化,随时可能精神崩溃逸散。 “咱们该庆幸,这里危险值很低,就是个普通异化区。” “队长,你再坚持下,我们马上就到。” 说话间,两个密约教徒已到了近前。 掠过云海的苏冬夏摇摇往下一瞧,身形骤然止住。 “凌教官?” 苏冬夏仔细查看。 凌冬与李志同选了个好地方,位于九龙戏珠的聚气地下方。 怕是没多久,密约教徒会循着风气水流,赶到这里。 是了,苏冬夏已经确定。 密约教徒的目的地就是风水聚气的宝地。 是东厦老祖宗们最爱挖坟建墓穴的地方。 总而言之,就很淦。 女孩黑白分明的眼珠转动,“叮叮叮~” “东方!” 东方宿攻势如雷霆,狂暴切开了五位B级密约教徒的包围圈。 他风流蕴籍的面孔残留血迹,渗出如野兽的凶厉悍气:“叫学长,小没良心的。” “忘了谁替你扛了一刀?” “老子腰差点被砸断!” 苏冬夏小脸真诚:“学长不怕,我会给你养老的。” “倾家荡产把你送到养老院。” “滚蛋。” 东方宿不屑地呸呸呸呸:“老子不需要,你个死没良心的小混蛋。说,又想干嘛?鬼鬼祟祟的,还要避开进来救人的战士。” 苏冬夏正色:“学长,我有个法子,或许能将潜入此地密约教徒一网打尽,但是……” “但是不能把你说出去,是吧?!” 东方宿闪了神,三位b级巅峰的密约教徒精神力化成网,立刻裹挟罩住他。 两人精神凝刃,砸歪了东方宿的机甲臂。 “嘶——” “我的五千万!” 东方宿肉痛至极。 机甲燃起灿烂似金阳的火焰,熊熊精神之火灼烧,似一轮大日东升。 “快说,我支撑不了多久!” 苏冬夏传输给他刚画好的风水图:“这西北两处是异教徒的目的地,他们定然会过去。” 你如何知晓? 以无敌之姿狂奔着逃跑的东方宿凝眉,“你……” “总之,你信我!” “他们绝对会去这两处的,或早或晚而已。” “记住,别把我供出来啊。”苏冬夏相信,有这图,那群家伙铁定完蛋。 “嘁,”东方宿冷笑,“学妹,你应该担心一下我,说不定我会先被你害死。” 苏冬夏:“……” 别说大实话嘛。 东方宿按图索冀,沿着苏冬夏的地图找寻凌教官。 他本想先联系对方,奈何异化区通讯时断时续, 不知苏冬夏的通讯为何如此通畅。 他逼近到凌冬附近300米处,勉强联络上了对方:“凌教官,我有法子解决所有教徒。” 凌教官:“???” “你发现了什么?” “他们会聚集在你西北方……” 东方宿报完位置,信号断断续续,已然听不清楚讲话声。 凌冬蹙眉,盯住地图上标出的两点,不知该不该相信东方宿。 “队长,又来了两个!” “队长,我们快顶不住了!” “必须先把那群人送出去。” 队员们大声呼喊。 数人机甲损坏近1/4,伤痕累累,的确再难抵挡密约教团的攻势。 凌冬撞开陷入包围圈的两位战友:“先撤退!” 凌冬领着支离破碎的战队远离此处,回头,又见一黑袍身影冲向他们刚才所在之地。 他心神震动,这群家伙真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只是他们挡住了这群教徒的去路? 东方宿如何预判密约教徒位置的,如何确定他们会在此落脚? 密约教团近三百年不在东厦星域冒头了。 没办法,之前被黑白守护打得太惨,他们差点连教主都折在东厦。 吃了大亏,密约教团这些年都似老鼠,根本不敢冒头。 他们的主要活动范围远离东夏星域,军部不知晓密约组织的变化。 这也是贺尔此次失利的原因。他们太久没跟密约教团对上了。 “走,我们先与其他人会合。” 李志同诧异:“你有法子了?” 星球面积广大,他们如何将对方一击而溃? 是夜,遍布荒莽林原的237星爆发出璀璨光芒。 近30位密约教徒,包括了三位巅峰超a级首领被集体行动的精英小队团团包围。 “不、不可能,你们如何能寻到神恩之地?” 常年游走在异类场域的密约教徒眼神癫狂,受了大刺激。 他癫狂失了理智,失了最后一点知觉:“你们不配接受神恩!” “通通去死!” “不好!他要引动精神风潮!” 异类场域危害性有大有小。 普通异化场的危害全来自漂浮的无主精神力。 无人知晓场域内漂浮积蓄的精神力从何而来。 但异类场域出现,无主精神力会随之蔓延。 它是场域大小、异类危害等级的标志。 精神风潮席卷无主精神力,如海水漩涡。 觉醒者卷入其中,很快会沦为无知觉的行尸走肉。 “快跑——” 凌冬大声嘶吼,想撞开东方宿等人。 东方宿苦笑:“小学妹,这下真要被你害死了——” 精神风潮席卷而起,然后,迅速失去支撑,散如流沙。 “嗯?”东方宿眨眨眼,想起某个跑掉的家伙。 “嘭!” 密约教徒似坠线的风筝,砸落进枯草里,没了动静。 所有人:“???” 这……发生了什么? * 苏冬夏拨开杂草,纤细手指穿过卷成漩涡的风,捏起散落泥土的黑色徽章。 徽章古朴老旧,花纹风格与唐金旧的宫廷礼服花纹极其相似。 她扑掉尘土,勉强辨认出几个字,“探、研究……” 流沙:“检测到信息存储器,建立信息态搜索坐标,捕捉信息,图像恢复中……” 半蹲着的苏冬夏仰头,有虚幻的青年图像似水纹波动,正俯身而下。 苏冬夏处于徽章所在的位置,恰好迎上了那俯身拾取徽章人的面孔。 眉目板正,严肃挺阔。 青年的三庭五眼与苏冬夏很相似。 黑白分明的桃花眼死寂安宁,不见生气。 他沉默地拿起徽章,“找到了,在这里。” “哥哥!” 苏冬夏猝然而起,手穿过青年身体,踉跄地扑了个空,险些摔倒在地。 图像以苏烈为中心,缓缓向四周铺开。 他立在精致华美的走廊中,斑驳墙壁涂抹着漂亮壁画。 墙皮扑簌簌洒落,摔砸在地。 走廊地面流淌着鲜红的液体,苏冬夏眨了眨眼,后知后觉意识到——那是血! 苏烈眼神奇异,凝视徽章似在凝视仇敌。 他的残像手指用力,硬生生将徽章捏得弯曲。 走廊各处横七竖八躺下的亡者死相惨烈,皆身着作战服。 苏烈踏过相残而死的一具具尸体,踏过战友的死地。 靠近走廊尽头,靠近矗立封锁的大门。 苏烈皮靴踩过血泊,溅起水声。 他修长手指曲起,徽章被甩成抛物线,朝着苏冬夏的方向砸落而下。 “苏烈。” 苏冬夏红着眼眶,难以想象苏烈经历了什么。 苏烈越靠近大门,努力挺直挺高的脊梁越是模糊动荡。 他彻底踏入门后的世界,残象崩碎消散。 苏冬夏怅然若失,跌跌撞撞,一屁股摔坐在草丛间,脸色煞白:“启天文明遗迹?” 苏烈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启天帝国的主要版图都成了沦陷区。 当年的堕落战士们都快死绝了,可谁都不知道会不会有强者还活着。 直到现在,沦陷区还被联邦与帝国联手封锁,无进无出。 苏冬夏想起流沙,语气急促:“那里是哪里?” “徽章为什么会出现在乾坤海?” 流沙:“您权限不足,无法查阅。” “不过,”流沙机械地报告完,居然多说了两句:“探索者研究基地遍布宇宙各处,并非都在帝国疆土内。” 明明是信息态复原模拟出来的幻象,苏冬夏却对那大门产生了强烈的心悸感。 她有预感,苏烈的精神异化绝对跟门后的经历有关。 苏冬夏呆傻站着许久,直到东方宿一路寻来,将她从满地泥泞里提起。 “小学妹,你……”东方宿张口,对上苏冬夏苍白无力的眸子。 苏冬夏无声,东方宿不知她经历了什么,索性背她坐上飞行器,驶离237星。 林束呈、赵天清还有何声老教授都赶来等候。 遥遥看见东方宿扶着苏冬夏出来,他们松了口气,慌张迎了上去。 “幸好,你们都没事。” 何声老教授见东方宿无恙,苏冬夏却似失了魂,着急了:“小苏受伤了?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精神异化了?!” 苏冬夏年纪小,却素来稳重。 她少有这样掉了魂儿似的样子。 何声老教授与林束呈赶紧送他到医务室。 指挥所外,矗立大大小小的临时医疗仓。 被紧急调派来的大夫进进出出治疗伤员,乐师与诊疗师也忙前忙后,抚慰精神受创的战士。 “将军阁下,异类场域散去了,您看。” 贺尔将军负手站在监控台前,见数值稳定在了正常值内。 “行啊你们!” 贺尔将军喜出望外,不敢置信:“凌少校,你们怎么办到的?” 驱散异类场域,他只听说过,没见过。 凌冬:“……” “将军阁下,我们也不清楚。”或许,他得去找东方宿问问。 贺尔:“???” * 晨光熹微,数道流星划过天穹。 苏冬夏扶住窗棱,仰头看了许久,双手合十,低头喃喃,“希望哥哥无事。” 回到学校大半个月,仿佛那日山顶所见都是假象。 可苏冬夏总梦见苏烈,见他面无表情捏弯徽章。 看得她心惊肉跳。 她恨不能立刻进入疗养院,见到苏烈,问个清楚明白。 “叮叮叮——” 星网跳出通讯界面,何声老教授眉眼慈祥,笑意温和:“小苏,你的正式研究员和副教授职称已经通过了。”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咱们学院的历史系研究员兼副教授。” “高兴不?” 19岁,成为历史系教授。 这般天方夜谭之事,却实实在在发生了。 苏冬夏如此上进,宛如鲶鱼搅乱了一汪池水。 别说学生,胜利学院乃至第一军校的年轻老师走路都用跑的。 努力上进,生怕被人落下。 “好的,老师。” 苏冬夏礼貌颔首,漂亮精致的眉目拢着郁结之气,并未显出太多高兴。 何声咳嗽了声:“你的东京城复原项目已经被政府肯定正确了,官方以后会帮你宣传……” “这会是你此生的功绩!” 老人家絮絮叨叨,苏冬夏左耳进右耳出,考虑申请加入疗养院的诊疗系作品。 她得动作快点。 可惜,九龙山疗养院独立于主宇宙。 安保系统强悍,不然,她就带流沙偷偷潜入了。 “唉,你这丫头,最近闷闷不乐,还惦记着你哥哥的病?” “我这有个好消息。”何声无可奈何,掏出大杀招。 苏冬夏:“?” “你哥哥的病情有好转了,我们替你争取了下。葛大师那边已经同意帮忙,让你见哥哥。” “真的?!” 苏冬夏喜出望外,眉眼间郁色散了个干净:“谢谢何老师!” “诶,别谢我,都是学院的功劳,我可没那么大面子。” “什么时候能见?” “随你。” * 苏冬夏第一次见到了柳鑫。 柳鑫引着他们进疗养院,葛天玄黑沉着脸等在休息室。 “葛、葛大师,您怎么……”赵天清舒朗眉目染上惊异,略作后退,竟有些警惕葛天玄。 苏冬夏体会过异化区的恐怖。 此刻,身为诊疗系大师的葛天玄身周竟若隐若现牵连着无主精神力,宛若刚出异化区的战士。 这是精神失温症严重到无法自控,感知衰退的表现。 有精神力溢散成无主精神力,才会流淌到体外。 葛天玄似老了十岁,憔悴不堪,眼窝深陷。 他直勾勾盯住苏冬夏,嘴角噙着不满的冷笑:“苏研究员要见她哥哥,我能如何?” “跟我来。” 葛天玄态度极差,阴阳怪气儿,讲话难听。 赵天清拍拍苏冬夏肩膀,精神力化为屏障,护住一人。 跟在葛天玄身后,他们通过层层关卡,跨入疗养院的地下世界。 赵天清见苏冬夏疑惑,道:“高危级精神失温症的病人会在地下,靠高温高压的自然环境隔绝外界。” “对这些人而言,人为枷锁都不算困境。只有自然环境能作为天然锁链,困住他们。看守一旦截断天险通路,他们就无可奈何了。” 苏冬夏若有所思。 跟随葛天玄漂浮过炽热的岩浆池,三人落到处平坦的石头平台。 葛天玄没好气指着前方的精致别墅,阴阳怪气:“现在年轻人,一个个,想法太多。” “你怕我把你哥哥弄成疯子?把他当试验品?” 苏冬夏厚着脸皮,假装没听见。 您说得太对了,我就怕这个!我们兄妹孤苦伶仃相依为命,从小倒霉到大。 苏冬夏不相信任何人。 葛天玄见状更怒,依依不饶:“你自己看。” “就你哥哥这状态,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遥遥隔着数百米,赵天清看一眼别墅,如芒在背。 精致的一层小楼笼罩在精神风潮内,针扎的锋利感似能穿透空气,逼近到眼前。 青年温润清和的眉目拢了起来,眼眸泛光,拢住苏冬夏的精神力屏障厚了三分。 他绷紧声线,有些紧张:“这些精神力……” “对,都是苏烈散轶出来的。” 葛天玄双手抱胸,冷笑不止:“我冒着生命危险给人家哥哥治病,有些人愣是不相信我!” “行啊,你去!” 苏冬夏捏紧徽章,颔首:“好的,学长,你等我。” 葛天玄懵了:“??” 等等,你是不是傻,你真的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