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虫族Cos人鱼美食养崽爆红》 1、穿越 星际第三星球——约克星。 灰蒙的天空中飞行器纵横穿梭,冰冷的金属光泽下一排排机械大楼鳞次栉比。 弗拜里贵族医院b-1病床上,雄虫黑发遮额,长睫如画,一张清瘦的脸白如素纸,浅粉的唇瓣配上挺翘的鼻尖,即使是闭着眼也难掩绝色。 “杀了他吧,留下来只是祸害。”一道诡异而尖锐的嗓音在压抑的医疗器械后突兀响起。 尘埃之下,一只虫背影颀长:“可他毕竟是我的……” “阁下,您可知一时的心慈手软,会为将来留下多少后患?他现在虽然只是一只d级雄虫,可将来若分化有异……” “够了!”黑暗里露出一抹正红长袍,“我还没有无能到拿一只雄子开刀!” 尖锐嗓音沉默片刻,而后恭敬俯身:“是,我尊贵的阁下,但是,请您至少允许我提取他的血清。” 正红长袍再度没入黑暗,一只纤细干枯的利爪拿出一管透明试剂。 随着锋利的针头刺入皮肤,时兮因剧烈疼痛猛然扬起脖颈,拉出的漂亮弧线下他呼吸急促,嘴唇发干,瓷白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皮皲裂。 “我的虫神啊,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我只是抽取了他的一管血液……” 正红长袍厉声颤抖:“快走,他要死了!” 扑通——扑通—— 混乱的心跳下时兮意识混沌,他似是身处海底,可尾巴为何却不听使唤。 咔哒! 门被推开,晕黄的光线下一道瘦小身影从门缝里溜了进来。 小家伙踏着小碎步跑到床边,扬起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儿,听见时兮的咕哝呓语后,他睁着布灵布灵的大眼睛凑近问:“雄父?你说什么?” 时兮只觉浑身疼得都快裂开了,所有水分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尽,他气若游丝地低声喃喃:“水……给我……水。” 小家伙这回听清了,他急忙从高椅上出溜滑下,甩着两条小短腿迅速跑向饮水机,片刻后捧着一杯纯净温水小心翼翼地送到时兮唇边:“雄父,水来了。” 水刚入口,时兮便被那股苦涩割喉的金属味儿呛个半死。 “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很快便引起了门外雄虫守护者的注意,随着有虫高喊“雄虫阁下醒了”,一群白大褂们乌泱泱地涌入病房。 “怎么回事,雄虫阁下的血压为何骤降?” “心跳也变得不正常了!” “这个小东西,谁允许你擅自闯进来的!雄虫阁下若是有个闪失,整个弗拜里医院都要跟你一起陪葬!” …… 在不绝于耳的争论吵嚷中,一道电子音划过时兮耳膜。 系统:【检测到宿主生命值正在断崖式下跌,请问是否绑定美食直播带货系统,获得重生?】 时兮看着无边银光惊道:你是谁?我在哪? 系统:【您从异世海底穿越到了第三星球亚克星,成为一名身份尊贵的雄虫,可惜这里海洋污染指数严重超标,您只有绑定系统带货成功才能延续寿命,请宿主开始选择。】 时兮:那我能选择再穿回去吗? 系统瞪圆机械眼:【对不起,不能!】 那他还有什么可选的,拒绝不就等于找死吗?时兮无奈按下确认。 系统:【星际直播带货系统确认绑定……运行加载中……绑定成功,恭喜宿主获得新手奖励:净化鳞片x1枚——可以短暂净化污染水源。】 系统:【请您在规定星时内开启直播,卖出美食延续寿命,业绩未达标将受到沙漠惩罚,连续三次失败您将会被彻底抹杀。】 契约生效,绽放蓝光,无数水分子颗粒同时注入时兮体内,他深吸一口气,猛然睁开双眼。 围观的医护虫员们全被吓了一跳,只有为首的主治医生卢卡斯还能勉强维持表面冷静。 “雄虫阁下,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时兮看了看面前的棕发亚雌医生,又瞧了瞧自己那两条大长腿,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从一条鱼变成了一只虫。 时兮内心复杂地想要起身,还没来得及动作,一旁的机器虫助理立马过来帮他调整床位,他靠着松软的枕垫长吁一口气:“好多了。” 卢卡斯却不放心,他拿出手电筒恳求道:“阁下,请允许我为您检查。” 时兮仰起头,一副任由君便的懒散模样,电筒强光刺激地他眼球乱转,不经意间瞥见此刻正缩在角落里的银发小男孩,时兮便笑着朝他勾了勾手。 小男孩嘴唇闭合,神色紧绷,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小手在腿侧握成了小拳头。 一旁的雄虫守护者见他不动,不耐烦地推搡呵斥:“还不快去?” 小家伙鼓着腮帮子慢慢吞吞地挪到病床边,小包子脸嫩呼呼的,一双眼又大又亮。 时兮喜欢得紧,见他撇着小嘴似是极力隐忍,不禁啧了声,谁这么讨厌欺负一个小孩子?于是他安抚地摸了摸小家伙圆鼓鼓的小肚肚,笑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此话一出,小男孩的眼睛瞬间凝固成了两颗透明的玻璃球,所有医护虫员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动作,病房内针落可闻。 时兮愕然:怎么,在虫族问名字是大忌? 卢卡斯试探性发问:“雄虫阁下,您还记得您为何来的医院吗?” 当然了,他穿越了! 但时兮显然不能这么回答,万一再被当成疯鱼关起来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他摇摇头:“是谁把我带到这里的?还有,为什么要给我身上插这么多管子?” 房间内所有虫一齐噤声,眼珠剧烈颤抖。 最后只听卢卡斯大喝一声:“抢救阁下!” 时兮看着狰狞扑来的白大褂们:??? - 直到天擦黑,时兮才结束了一系列繁琐的机械检查,他捏着星际联盟检查报告单,眉心紧锁。 姓名:时兮。 性别:雄虫。 精神力:d级。 血液纯度:未知。 病情诊断:虫脑损伤性失忆。 卢卡斯站在一旁,看着脸色越变越黑的时兮,心也跟着一点点朝下沉去。 可是身为时兮的主治医生,他不得不颤抖双腿开口解释:“时兮阁下,根据检查报告显示您的身体并无外伤,我们猜测可能是因为你跌入被污染的水域,吸入过量重金属才导致的记忆神经受损。” “哦?”时兮垂着头,额前黑色碎发遮住了漂亮眼眸,他修长的手指搭在水晶袖扣上,看破红尘般收起报告单,漫不经心道,“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这……”卢卡斯面露为难,“这种情况确实罕见,弗拜里医院百年之内并无相似病例,所以还请阁下先回家休养,按时服用医院配备的特殊营养剂,看是否能够想起一些事情。与此同时,我们会挑选百名雌虫扔进您跌落的水域,让他们吸收两到三倍的重金属达到病变,取样检测,为阁下寻找最合适最安全的治疗方案。” 时兮一惊,虫体实验?要不要这么残忍,他立刻摆手拒绝:“那就不用了,没必要拿正常虫为我冒险。” 卢卡斯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能为雄虫阁下献身是他们的荣耀!如果需要,我们整个弗拜里都愿意为阁下鞠躬尽瘁!” 眼见对方表情严肃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时兮手指僵住,看来系统说的是真的,在这里雄虫的确弥足珍贵,他敛起笑意道:“我说了不用,我现在并不想接受任何治疗。” 果然卢卡斯闻言立刻垂下头去:“是,雄虫阁下。” “哦对了。”时兮理了理衬衣领口,又放松了下面部表情,似乎准备正式迎接某人,“你说刚才那个小不点儿是我的虫崽,那我老婆呢?” “老婆?”卢卡斯面露疑惑,“您指的是您的雌君克里尤斯上将?” 时兮扬扬眉:“雌君?” 卢卡斯如实作答:“克里尤斯上将因没有尽到保护雄主安危的职责,您被送来医院的当晚就被雄虫保护协会带走了,请阁下放心,他将在惩戒所受到应有的惩罚!” 时兮无法理解,原主自己蠢笨跌入水里罚他雌君做什么:“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克里上将不会回来了,他将会被流放荒星暴虐而死。” 什么?他刚穿来就要成为鳏夫?可爱小虫崽还要变成单亲? - 从医院出来,穿过机械化的高楼大厦,虽然已经做足了心理建设,可当时兮看见天空中各色飞各样的行器,地下极速行驶的悬浮车和机器虫甲时,还是忍不住张大嘴巴。 卢卡斯替时兮打开飞行器舱门,目送他们离开后站在原地伤神:想来时兮阁下是不会放过克里上将了,居然连流放荒星那种折磨都不满意,还要将他急速召回,真不知道克里上将今后会沦落到怎样的凄惨境地! 飞行器内,时兮看着副驾驶上泪痕未干的小虫虫一阵酸疼,忍不住放低语调:“怎么还哭起鼻子了?” 小家伙撇着嘴,怯生生地问:“雄父,你是不要塔塔了吗?” “怎么会,雄父疼你还来不及!”时兮伸手捏了捏小虫崽q弹的脸蛋儿,真想吧唧一口,“肚子饿不饿?” 小虫崽迟疑地摇摇头,小肚肚却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 时兮笑着刮了下小家伙的可爱鼻尖:“说谎可不对哦!” 小虫崽立刻羞愧低头,奶呼呼地道歉:“对不起雄父,塔塔只是……只是太想雌父了,你知道雌父去哪了吗?” 时兮rua了把他的小脑袋瓜:“放心,你的雌父很快就会回家了。” “真的吗?”艾利塔捏着手里已经掉了轮子的旧火车,两只眼睛在黑暗中绽放出小星星。 很快到达目的地,时兮从飞行器内钻出,看着面前的豪华别墅明显愣了愣,开门一瞧,入目的是香气扑鼻的玫瑰花园,流光溢彩的通透客厅,还有超现代化的光屏背景。 时兮捻起一朵娇艳的火红玫瑰,凑近鼻尖轻轻嗅了嗅。 还不错! 老管家将做好的食物逐一摆上大理石餐长桌,时兮抱着艾利塔去洗手,忙碌了一天他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刚拿起筷子准备大快朵颐一番,却见艾利塔拘谨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你怎么不吃饭?”时兮问。 这时老管家走来递给艾利塔一瓶褐色液体。 艾利塔乖巧接过:“雄父,塔塔吃这个就好。” “这是什么?饮料?”时兮好奇地凑过去吸了一口,险些没当场呕出来,“什么玩意儿,这是虫吃的吗?” 艾利塔担忧地垂下头:“塔塔和雌父一直吃的就是这个,求求雌父不要收走,塔塔……饿。” “那怎么能行?”时兮不敢相信原主厌弃雌君就算了,居然还虐待虫崽,他起身抱起艾利塔坐上餐桌,“来,咱们父子一块吃。” 艾利塔却表现地异常抗拒,小短腿一边乱蹬一边大喊:“塔塔是雌虫,塔塔没有资格上桌吃饭饭!” “你胡说什……”忽然,时兮脑海里闪过一些碎片场景。 是他将滚烫的饭菜扣到艾利塔头上,是他一脚把小不点从椅子上踹下,拿带有倒刺的鞭子狠狠抽打艾利塔,告诉他,他不过是只低贱的雌虫,有什么资格同自己一桌吃饭。 时兮气得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可考虑到原主也感受不到,疼的还是他自己,最后只得深吸一口气,将饭菜全部推到艾利塔面前。 “艾利塔,你听雄父说,从此以后,吃饭咱们就上桌吃,这上面的饭菜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从前是雄父不好,今后雄父保证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好吗?” 艾利塔睁着懵懵懂懂的蓝色眼睛,难以置信:“真的吗?塔塔其实一直都想和雄父雌父一起吃饭。” “那就一起吃!”时兮夹了块看不清是什么的黑乎乎的东西喂进艾利塔嘴里,看着对方吃得津津有味,自己也忍不住吃了一大口,然后就emo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又干又柴又腥又咸!反观艾利塔却吃得不亦乐乎。 时兮不信邪,接连又尝了其他几道菜,眉心越锁越深,手指越捏越紧,到最后实在受不了放下筷子。 他觉得他穿过来不会因为缺水而死,而会因为吃不下东西活活饿死。 晚餐结束,时兮帮艾利塔洗了澡,又泡了瓶热乎乎的奶,小家伙窝在时兮怀里抱着奶瓶咕噜咕噜喝完睡着了。 时兮看着小虫崽软嫩的小脸儿,忍不住凑近闻了闻,奶香奶香的。 他将小虫崽抱进卧室,看着空荡荡一点幼崽气息都没有的房间,时兮又想起了白天艾利塔捏在手里爱不释手的小火车,若有所思。 安顿好艾利塔后,时兮关上灯,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在系统的提示下,打开光脑连接直播平台。 时兮发现星网果树直播内容花样百出,有唱歌跳舞的,有化妆卖衣服的,还有对抗游,戏感咨询……简直花样百出,可偏偏唯独没有美食系列。 也是,就虫族这饭菜水平,和美食能沾得了边吗? 不过这反倒成了他的大好机会,在异世生活百年,他可是被龙王亲自冠上“神厨”称号。 时兮思索片刻,若是想从如此繁杂的直播里脱颖而出,标题一定得足够吸引。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时兮以雌虫的身份注册了主播信息,并下单了面具,夜行衣和收音麦克等必要设备。 一切准备就绪后,东西也被闪送到家,时兮开启直播,【cos人鱼】的标题吸引来不少猎奇网虫,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时兮一抬头,竟见满屏唾骂。 【你这只不要脸的恶心雌虫!】 2、直播 【这些雌虫真不要脸,为了红什么热度都敢蹭!】 【上周纽曼刚出个cos狐狸跳舞,他今天就来个cos人鱼?】 【什么档次,也敢抄袭我的梦中情虫纽曼,我呸!】 【拜托,主播,抄你也用点儿心好吗,至少化个妆换身衣服,搞出氛围感啊,你以为戴个面具就是人鱼了?】 时兮刚刚调好收音麦克,看着满屏的负能量弹幕也不气恼,笑着解释:“我并没有模仿谁,这个系列先前应该没有虫做过,我打算……水下变装。” 【什么意思?】 【水下?去泳池?】 【不是,你一个普通雌虫家里哪来那么大的泳池,不会是洗澡桶吧,哈哈!】 时兮拉上夜行衣,冷白的皮肤在黑夜中散发灿灿珠光,金丝镂空面具从他饱满的额头沿鼻梁斜贯而下,在线条利落的侧脸上留下一片繁复古纹,只听他声音清冽干净道:“不是泳池,是海。” 【干!主播你也太能吹牛b了吧!】 【跳海?低贱雌虫为了火还真是无底线啊!】 【约克星海洋重金属污染超标,就算是军雌,也需要穿特质的军用防护服才敢下海,你说你要玩海底变装?你怎么不说你要去银河系变呢?】 【来,我给主播放个烟花,大家都来打他的脸!】 随着烟花冲天爆炸,星网上无数正在看果树直播的网虫们纷纷闻讯赶来。 时兮不慌不忙地钻进飞行器,打开光脑锁定附近一片海域直接飞去。 此时【cos人鱼】直播间的在线观看虫数不断增多,八成以上都是来看笑话的,还有两层是不知道情况先挤进来凑个热闹。 到达目的地后,时兮将飞行器停在岸边,正当网虫们还在激烈讨论,待会儿新主播该如何收场才不会被喷死的时候,直播屏幕骤然一黑。 所有虫呼吸一滞,紧接着摄像头切入深海,只见画面里一条金发粉尾,肤白貌美的人鱼朝他们灵动游来。 【?】 【??】 【是我瞎了还是直播串电影了???】 进入久违的海域,时兮好一番肆意畅游,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在水中不仅呼吸困难,连坚韧鱼尾也感到十分刺痛,低头一瞧,小臂上居然已经开始出现点点红斑。 时兮这才想起系统之前的叮嘱,于是开启脑内兑换。 系统:【叮!宿主成功兑换净化鳞片x1,开启超能净化模式。】 很快时兮的尾巴上便长出一枚银色鳞片,紧接着只要他游过的地方,水源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澄澈起来,方才的刺痛感也跟着消失不见。 【是我的错觉吗,我感觉海这水干净的都能喝了!】 【不可能,星际海域早在百年前的核能大战中彻底毁灭,想要得到饮用水必须通过星际联盟。】 【是啊,经过虫研所净化过的水都还充满金属味道,海底的水怎么可能入得了口?】 【我怀疑是主播皮肤太白把周围的水都映亮了。】 【你们看,主播在干什么?】 时兮潜入深海,发现这里的海洋生物比他生活的世界少得不止一星半点儿,但聊胜于无,他摆着尾巴穿过一层嶙峋鱼虾,不多时便锁定了水中透明的浮游伞状物。 直播画面里,时兮拿出提前备好的网兜小心翼翼地铺洒过去,兜住伞状物后也得十分小心,毕竟海蜇的触须含有剧毒。 在净化鳞片的辅助下,原本被海水污染的海蜇此刻也变得晶莹透亮起来,在系统的提示下,时兮赶在鳞片失效之前拽着网兜朝岸边快速游去。 【主播这是什么啊?】 【白白滑滑的,看起来好可爱哦。】 时兮爬上礁石,拎起网兜冲大家展示:“这个东西叫海蜇,一种根口水母,性味甘咸平,具有清热养阴,消积破滞,解毒散结以及安胎等功效,如果有虫患高血压或者家中有孕虫,海蜇是很好的食疗产品。” 【你说什么?这玩意儿能吃?】 【你又在口出什么狂言?海水都不能喝,海底的东西能吃?】 【话说我们亚克星的海洋污染这么严重,海里面居然还有生物?】 时兮点头:“有,但不多,回去我给大家直播如何做海蜇,到时候再一起品尝吧!” 【等等主播,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我也是。】 【+1】 【就是……你这尾巴是怎么做到如此逼真的?那个……能把链接发给我吗,我的雄主下周过生,我想给他一个惊喜,你懂的……】 【啊啊啊,我也想要!】 时兮赤/裸着上身坐在冰凉的礁石上,月光给他肩头披上一层薄薄银纱,他摆了摆海里漂亮的粉金鱼尾:“尾巴啊……是我自己做的,实在不好意思啊。” 说罢,他从礁石上一跃而下,在光脑照不到的地方,那条漂亮的尾巴瞬间变成了两条笔直修长的大美腿,在沙滩上留下一串湿漉脚印。 - 回到家中,时兮将海蜇放入桶内浸泡,自己则去浴室冲洗。 随着点赞数不断上涨,一些路过的网虫们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个排名异常靠前的新手直播间,然而点进来一瞧,全都傻眼裂开。 【是我瞎了还是你们疯了,我在镜头前恨不得把腰给扭断,你们居然全都跑来看一个破桶?】 【话说这到底在干嘛?】 【观赏主播待会儿这么把自己毒死。】 【这么刺激,那我也看看!】 【放个屁股。】 …… 等时兮洗完澡换身干爽衣物再次返回时,直播间的在线观看虫数已经破千,他淡淡扫了眼大家的聊天记录,一个个都在激情讨论待会儿主播口吐白沫时要不要打急救电话。 时兮无奈笑笑,从桶里拿出已经泡好的海蜇,弯下腰开始耐心清理除沙。 直播画面里,时兮一身米白色棉质睡衣,微湿的乌发朝后随意捋去,他低垂眼睫,金丝镂空面具下一张脸瓷白纯净,静谧中一缕发丝轻轻滑落,搔过了所有雄虫的躁动心脏。 【该说不说,主播虽然戴着面具,但好看是真的好看!】 【那是你没看到刚才他cos人鱼的时候,我的梦中情虫今晚正式换虫了。】 【不是我想爬墙,可你们看看这皮肤,这睫毛,这锁骨,哪只虫扛得住啊!】 【主播别辛苦了,来给我做雌侍吧,我保准你下半生吃喝不愁。】 【是下半生还是下半沈身?】 【哈哈哈,还是你懂我!】 “好了,清理完毕,准备制作。”时兮将光脑下移对准手部来了个超清特写,只见他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纯黑锋利的料理刀,用力往下切时手腕绷紧拉出一道性/感弧线,隔着屏幕都能看得血脉喷张。 时兮将一根根粗细一致的海蜇丝焯水晾干,接着把蒜蓉,姜末,生抽,料酒,香油,醋汁以适当比例混合调出一碗秘制酱汁,混着胡萝卜丝和黄瓜丝一起搅拌均匀,最后拿出骨瓷碟有条不紊地细致摆盘。 当一盘色泽晶莹的凉拌海蜇呈上大理石案台时,直播间内全是吞咽口水的虫。 【这个,真能吃?】 【看起来好像不错,亮晶晶的。】 【不会食物中毒吧?】 时兮已经迫不及待了,他夹起一筷海蜇丝放入口中,清香爽脆,唇齿留香,简直是开胃头牌。 正当时兮准备独食美餐时,背后衣角不知被谁拽了拽,接着传来一声软乎乎的小奶腔:“雄父,你在干什么?” 时兮回头一瞧,只见艾利塔穿着棕色小熊连体睡衣,头上两只大耳朵傻傻支棱着呆萌至极,于是他蹲下身来,将盘子递到艾利塔面前:“尝尝。” “这是森么?”艾利塔啊呜一口,嚼了两下瞬间变成星星眼,“好好次哦!” 艾利塔没戴收音设备,直播间听不到他说话,但是从小虫崽吃得手舞足蹈停不下来的模样却被广大网虫尽收眼底。 【都给虫崽吃了,应该没毒吧?】 【深夜放毒谁受得了?主播,给我来一份!】 【我不相信有这么好吃,非得买个尝尝,揭发主播的骗局!给我也来一份!】 【我也不信,溜了溜了,快去下单。】 于是在一身反骨网虫们的质疑下,凉拌海蜇的订单哐哐直上。 系统:【叮咚,恭喜宿主今日卖货销量已经达标,赠送:净化鳞片x2枚,青太湖银鱼鱼苗x1袋。】 时兮高兴地冲着艾利塔软乎乎的脸蛋儿吧唧一口:“你可真是雄父的福崽啊!” 艾利塔懵懂地眨了眨紫葡萄般的大眼睛,然后弯弯一笑。 只可惜这种父慈子孝的温情并没有持续多久,结束直播后,时兮和小家伙开始疯狂进食,不一会儿骨瓷盘便见了底,他俩暗暗对视一眼,然后极具血缘默契地同时伸手。 时兮:“我的!” 艾利塔:“塔塔的!” 时兮:“你知不知道尊老?” 艾利塔:“雄父又不老,还辣么帅!” 时兮:“这话我爱听,不过还是不行!” 就在二虫争得面红耳赤难分伯仲之时,一道高大阴影将他俩齐齐淹没。 时兮蹙眉抬头,只见面前的雌虫一袭简约黑衣,身姿挺拔,五官深刻,一双手被反剪身后,射灯下,银灰色的长发仿若自带光芒,对视的那瞬,时兮心脏仿佛漏跳一拍。 艾利塔睁着剔透的大眼睛,似是不敢相信,等反应过来如小皮球般圆鼓鼓地朝雌虫大腿滚去:“雌父!” 雌父?时兮漂亮的眼珠轻轻一抖,什么?这就是他那险些被流放荒星的便宜老婆! 面对艾利塔的积极热情,克里尤斯却面若冷霜地垂下眼眸:“回房休息。” “可是塔塔好想你哦,雌父!” 克里尤斯声音冷冷:“别让我说第二遍。” 艾利塔不情愿地扬起脑袋,似乎还想争取些什么,可是面对克里尤斯那不容置喙的严厉眼神,他张张嘴终究什么音也没发出来。 眼见气氛胶着,时兮只好充当和事老,他蹲下来揉了揉艾利塔毛茸茸的小脑袋道:“今天确实很晚了,你先乖乖回房睡觉,我保准明天还有更好吃的。” “真的嘛?”吃货属性的艾利塔舔舔嘴巴,乖巧转身,“那塔塔去睡觉觉喽,雄父,雌父,晚安!” 等艾利塔安全上楼后时兮才缓缓起身,无意间扫过自己这毫无特色的家居服顿时有些懊恼,早知道雄虫保护协会这么快把雌君放回来,他怎么也得好好梳洗收拾一番啊。 为了缓解尴尬气氛,时兮将盘子里剩下的最后一根海蜇丝递到克里尤斯面前:“吃吗?” 没等克里尤斯回答,门外走入两名身穿制服的高大雌虫,其中一名冲时兮九十度鞠躬道歉:“尊敬的雄虫阁下,由于押送罪虫克里尤斯返回约克星实在匆忙,未曾提前告知阁下,还请阁下宽恕。” 时兮看着一脸严肃的二虫感觉不妙:“你们,有事吗?” 只见雌虫打开光脑,调出蓝光文件道:“这是雄虫保护协会起草的离婚协议书,请阁下过目。” 啪嗒,时兮手中盘子滑落。 “离婚?和谁?” 3、离婚 这个越穿得还真有意思,白天让他做鳏夫,晚上劝他当光棍。 如此天菜雌君,离婚?做梦! “雄虫阁下,请在这里签字。”制服雌虫将钢笔恭敬递来。 时兮眨眨眼:“我不签。” 两名雌虫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显然,这位雄虫阁下认为休了克里尤斯,将他流放荒星还无法达到惩罚力度,所以想留在身边继续酷刑折磨。 他们当即收起文件:“稍后雄虫保护协会会将离婚协议传送至您的光脑,请阁下抽空过目,若是有不满意的地方我们会及时修改,等时机合适您想离婚了请随时通知我们。” 都说不离了为什么还要传给他?这不是恶意挑唆夫夫关系嘛! 眼见时兮露出不满神情,其中一名制服雌虫将克里尤斯带走,留下的那位从包里拿出一柄纯银钥匙,双手奉上。 “雄虫阁下,为了您的虫身安全,我们已用特质军用手铐将克里尤斯压制,这是配对的钥匙,仅此一把,请您收下。” 时兮恍然大悟,难怪克里尤斯从进门起双手就一直背在身后,还严厉要求艾利塔赶紧进房休息,原来是不想让小虫崽看到他受制于虫的模样,只是他还有些不明白:“都押送回来了,为何还要将他铐住?” 制服雌虫答道:“克里尤斯曾是帝国最勇猛的银甲战神,一跃三级升为上将后,更是亲手带出星际第一军团,他不仅战斗力爆表,领导才能也十分卓越,所以此虫危险系数极高!鉴于之前克里尤斯在惊险时刻并未将阁下的生命安全放在首位,雄保会对他的忠诚度与服从度存在质疑,所以如若要把如此强悍的军雌放回阁下身边,必须采用最严格有效的外力进行强制制约!” 接着制服雌虫又从公文包内拿出一支精巧控制器,“所以我们不仅对克里尤斯使用了特质手铐令他无法挣脱,还在他的体内注射了微体芯片,您只需要这么轻轻一按。” 随着雌虫指尖落下,角落里发出砰的一声,只见克里尤斯顿时浑身颤抖单膝砸地,银灰长发散落而下,脊背绷成一条劲弓。 “看,他就会瞬间丧失一切战斗力!”制服雌虫状似极为得意,“这是威尔博士的最新研发,精确度与电击量是寻常电击器的三倍不止,即使是克里尤斯这种s级军雌也根本无从抵抗。” 时兮怔在原地,直到对方将控制器送到他手中,他才仿佛被刺般一激灵地回过神,接着语气不善地问:“你还有事吗?” 雌虫们早已习惯了雄虫脾性的古怪与善变,听出这是时兮下达的逐客令后,两位制服雌虫便立刻鞠躬道别。 等飞行器从剪裁整齐的草坪上驶离,时兮才艰难地从胸腔呼出一口浊气,作为一条长期在异世海底自由自在散漫惯了的灵长人鱼,他的性情早就四大皆空温润如玉了,不曾想这辈子居然还有机会被气到七窍冒烟。 静谧中,时兮缓步走向客厅角落,只见克里尤斯面容惨白,额生冷津,脊背却依旧坚韧笔挺,宛若山间难以压垮的雪松。 时兮默默在克里尤斯身后蹲下,拿出那柄纯银钥匙,插、入锁孔的刹那克里尤斯身子倏然一紧。 他的神情与周身气质一样冷冽淡漠,双手反铐于后,绷紧的衣服下隐约勾勒出结实有力的性/感背肌,然而那一丝不苟的束缚领口却与之相悖地产生一种禁欲诱/惑,令虫忍不住想要剥开,想要凌虐。 “起来吧。”时兮解下手铐,本想抬手搀扶,可察觉到对方那无言的抗拒后只得率先站起。 克里尤斯干跪于地,眼眸微垂,薄唇紧闭,他虽然不理解时兮的行为意图,但服从是作为一名军雌和已婚雌君的基本素养。 得到命令后克里尤斯顺从站起,直到这刻时兮才发现他俩身高相差无几。 在虫族世界里,雄虫天生娇软体弱珍稀尊贵,是帝国重点保护对象,而作为基层虫工与战斗主力军的雌虫,普遍生得高大壮硕体能强悍,不仅数量繁多身份低贱,而且外表粗壮毫无美感,即使忍耐力与愈合力都出类拔萃,仍然不会受到雄虫喜爱。 由于雄虫只有与雌虫结合才有机会诞下雄子,为了延续香火,大部分雄虫仍然会选择雌虫作为雌君,但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厌弃雌君打入冷宫,然后再去寻自己钟爱的亚雌立作雌侍或者雌奴。 这里面,时兮却当属例外,他虽与大部分雄虫一样肤白貌美,五官精致,可身材却极为高挑有型,手臂肌肉线条流畅,比普通雄虫少一分娇柔,多一分矜贵,而床上偏好更是别致,对他来讲,冷硬肌肉比软骨细腰摸起来更有征服欲。 比如,面前这位。 时兮甩甩手道:“奔波一天,累坏了吧?” 手铐折射出的银光刺伤了克里尤斯的眼角,他深知接下来即将面临的是什么,所以只是沉默垂眸,尽量表现出乖顺模样。 见对方不说话,时兮为了缓解气氛,提议道:“那我们……早些休息?” “是,雄主。”克里尤斯声音冷冽,却带着示弱臣服,他默默跟随时兮的脚步朝楼上走,每跨一级台阶,身上伤口就跟着狠狠撕裂一次。 最后,克里尤斯如往常一样停在一间木色门外。 时兮看了看那个房间,又回头瞅瞅自己卧室,原来是分床睡啊? “那……晚安?” 时兮声音略小,合上门时克里尤斯正在走神,长廊壁灯下,他的侧脸被打上一层晦暗不明的阴影,定格片刻后,克里尤斯抬起头,盯着时兮的卧室房门握紧拳头,接着深吸一口气,转身推开那道木色方门。 蜡烛点燃,黑色的房间骤然亮起。 只见正中央摆着张正红圆形水床,周围墙壁上挂满狰狞恐怖刑具,克里尤斯穿过带血的针器钉环走到窗边,望着天空中的一轮下弦月,知晓今晚在劫难逃。 身为帝国蓝徽上将,浴血守护星际百年,他曾想过战死沙场,亦或精神海紊乱疯癫自戕,却从未料到他会毁在一只无所事事心狠手辣的纨绔雄虫手里。 时兮不爱他,在时兮向虫皇请求赐婚那天克里尤斯就了然于心。 遥记得订婚消息传出那日,七大军团联合包围帝金宫殿,逼迫虫皇收回成命。 可是克里尤斯怎么会允许自己亲手建立的和平再被他自己亲手打破。 他同意了,应了这场充满阴谋与笑话的不平等婚姻。 他们没有举办婚礼,甚至连基本的仪式都没有,时兮只是草草让克里尤斯搬进别墅,然后不分日夜地对他的身体与精神双重虐待,用最残忍最高效的星球科技手段强迫克里尤斯怀孕生蛋。 可惜诞下的是只雌虫,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贱东西。 好在时兮的目的终究还是达到了,他的白月光终于回头看见了他。 打翻了醋坛子的白月光不仅几近毁灭克里尤斯,甚至不惜对艾利塔狠下毒手,这无疑触碰到了克里尤斯的最后底线。 当他眼睁睁看着时兮为救白月光坠入深海时,他就知晓自己不得善终,克里尤斯不怕流放荒星忍受折磨屈辱而死,他怕的是艾利塔如此年幼,从此再无庇佑又该如何生存? 出乎意料的是,就在执行官即将斩断克里尤斯翅翼的那一刻,他的雄主竟然下令将他急速召回。 回来不是重生,而是更恐怖的折磨,克里尤斯却还是无比庆幸,只要能够多保护艾利塔一天,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今晚雄主会用什么刑具呢? 克里尤斯关上窗户,不想吵醒熟睡的艾利塔。 就在他默默等待雄主降下惩罚时,一墙之隔的,姓时的那家伙已经抱着枕头愉快地打起一串小呼噜。 zzzz~ - 次日早晨,和煦阳光爬入窗内,时兮眼睛都还没睁开,系统便跑来催促提醒。 系统:【恭喜宿主成功卖货二百单,由于目前星际海洋无法供应充足食材,系统将代理发放原材料,并收取相应的星币费用,请宿主今日之内打包派送,以免产品不新鲜遭到客户差评!】 看着面前一排排的新鲜海蜇,时兮一个头两个大,如此巨大的工作量,他区区一只虫怎么完成得了? 时兮无奈地从床上爬起,本想看看直播留言,却意外发现自己的收音麦克昨晚下海泡水坏掉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时兮换上衣服,简易的白衬衫配运动裤,乌发自然垂下,少年感满满。 洗漱完毕,时兮发现连艾利塔那个小家伙都喝完奶,挺着圆滚滚的肚皮从房间里出来了,他那个冷酷雌君怎么还没现身? “雄父,雌父呢?”艾利塔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抱着时兮的大腿问。 时兮指向对面的木门:“在那里面,叫你雌父出来吃早餐吧。” 艾利塔萌萌地眨眨眼:“雌父也能和窝们一起次饭饭吗?” 时兮揉了揉他的柔软发丝:“当然啦,快去吧!” “耶!”艾利塔穿着小熊连体睡衣,毛茸茸的小脚噔噔噔地朝楼上跑去。 听到叩门声时,克里尤斯刚从噩梦惊醒,他大汗淋漓地靠着墙壁,望向窗外的明亮白昼,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睡着了。 时兮来过没有? 为什么没有打醒他? 就在克里尤斯努力回忆时,门外的脚步逐渐远去。 他缓缓从地上起身,为了掩盖身上的血腥味,他不得不使用最廉价的石膏对伤口进行涂抹,虽然效果立竿见影,可那些伤却迟迟无法愈合,这种疼痛程度,多半已经发炎了。 克里尤斯没有多余时间分心,他正一边思考着待会儿时兮责怪时该如何解释,一边抬起手握住门把往下压。 拉开房门的刹那,克里尤斯与门外正准备敲门的时兮撞个正着。 4、受辱 初晨阳光下,克里尤斯优越的五官被镀上一层薄薄金光。 昨晚他一直垂着眼,此刻面对面时兮才发现,在克里尤斯浓密的羽睫下居然隐藏着一双光怪异瞳,一颗深海蓝,一颗血鸽红。 克里尤斯显然也察觉到了时兮打量的目光,糟糕,从惩戒所返回的路上他只顾思索雄主为何召回他,却忘记把眼罩戴上了。 这只血色红瞳在战场上是震慑敌军的利器,可在和平时代却是雄虫口中的不详,是下位者对上位者赤/裸裸的挑衅。 “肚子饿吗?”时兮问。 克里尤斯眼睫微颤,他是不是被虐出幻听了? “饭饭,饿饿!” 糯叽叽的声音从腿边传来,克里尤斯侧目寻去,只见艾利塔小脑袋瓜高仰,怀中抱着喝空的奶瓶,正撅起小嘴儿一脸委屈地望着自己。 时兮捕捉到克里尤斯略带闪躲的眼神,看来雌君对他的防备心极重,想要打破心墙将虫哄好还需一步步来,于是他牵起艾利塔软乎乎的小手道:“走吧,先去吃饭。” 克里尤斯看着楼梯上一大一小的背影,面色忽而质疑,忽而凝重,最后深吸一口气,将兜里那枚黑色眼罩拿了出来。 别看艾利塔小虫崽一个,但为了吃可真的拼,只见他脚尖踮起,憋着一股劲儿朝餐椅上爬,好不容易一条小短腿够到椅背,另一只手刚想去抓,却被克里尤斯突然发出的呵斥吓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艾利塔!” 正在埋头给这些乏味食物调味的时兮也跟着一抖,半瓶醋哗啦一下全倒进去。 他看看已经发发黑的碗底,又看看地上可怜兮兮的艾利塔,眯了眯眼。 克里尤斯却浑然不觉,上回艾利塔因上桌吃饭被时兮痛打的事还历历在目,那是克里尤斯心中的一根刺,连回忆都不敢,他绝不容许同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克里尤斯没办法左右时兮,只能厉声质问艾利塔:“是谁允许你上桌吃饭的?” “我!” 砰!时兮放下空空如也的醋瓶,缓步朝克里尤斯走去,漂亮的水蓝牛仔裤停在沉闷的黑色长裤跟前,时兮一错不错地盯着克里尤斯不知何时,也不知为何戴上的黑色眼罩,语调凉凉:“不只是他,你也一样。” 说罢,时兮弯腰抱起地上的艾利塔,温柔地摸了摸他摔红小胳膊肘,低声询问他疼不疼,还附上了贴心的吹吹。 然而这一举动却令克里尤斯的那张扑克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裂痕,接着稍纵即逝。 时兮坐下,夹起一块鸡腿放进时兮碗里,看也不看地说:“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克里尤斯回过神,他怎敢违抗雄主的命令,由于艾利塔挨着时兮坐,他只好默默坐到对面。 时兮觑眼克里尤斯,见他手臂沉重的仿佛拿起的不是吃饭的筷子,而是上战场的刀,时兮叹口气,只好把准备问克里尤斯的问题抛给了一旁的老管家:“知道卖最新款电子设备的地方吗?” 克里尤斯咬肌一顿,心中疑惑瞬间揭开,原来昨晚时兮没来刑房寻他,是因为没有找到称手的刑具,可笑,他是蠢成什么样居然会期待这种虫会转性。 老管家不忍地瞄了眼克里尤斯,躬身答道:“回阁下,市区里属金幢大厦的东西最为新鲜,品类也相当齐全,而且可以让您当场亲自体验,甚至为根据您提出的条件将东西更改良,做成您的个虫专属。” “还能当时体验?”时兮隐隐兴奋,“这是什么神仙商店,我可得去试试,塔塔,吃完了雄父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艾利塔啃着鸡腿两眼放光:“好!” 时兮又冷冷看向对面:“你也去。” 克里尤斯捏筷子的手紧了三分:“是,雄主。” - 金幢大厦果然地如其名,不仅外表高耸入云金碧辉煌,内里的装潢更是风格迥异,炫彩夺目。 时兮抱着艾利塔走进来时像极了乡巴佬进城,嘴巴都不约而同地张成了o形,只有克里尤斯面不改色,默默跟在两虫后面,宛若配备的冷面保镖。 转了一圈,时兮很快就锁定一家名叫“暗馆”未来科技店。 门口的迎宾虫见到雄虫后立刻鞠躬喊道:“欢迎光临!” 时兮抱着艾利塔正要进去,却被对方拦了下来。 “阁下稍等,由于里面有些区域并不适合未成年幼虫参观,请您先填写您家虫崽的基础信息,我们会根据您幼虫的年龄对购买区域进行介绍划分。” 时兮看眼表格,发现上面填写的地方还有些多。 “哇!好piu酿!”怀里的小虫崽忽然手舞足蹈起来。 时兮回头一瞧,原来暗馆对面是家玩具店,他正好有计划今天出来给艾利塔买些玩具,从医院回来时兮就注意到艾利塔对那个掉了轮子的小火车爱不释手,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艾利塔钟爱此物,后来才发现是因为家里根本没有其他玩具。 于是时兮靠近克里尤斯道:“要不你先带塔塔进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待会儿就过来。” 克里尤斯原本就担心艾利塔进去看见各种刑具会不会留下心理阴影,听时兮这么一说刚好遂了心意,只是接过艾利塔的时候忍不住蹙眉怀疑,时兮何曾用过这般询问口气同他说过话? 进入玩具店,艾利塔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简直眼花缭乱,他知道这些东西没有付星币是不可以碰的,所以他的小手一直背在身后,仅仅看着就已经很满足了。 雄父从来不允许他买任何玩具,他唯一的玩具就是那个火车,还是雌父背着雄父偷偷用废弃材料做的,他知道雄父因为他是个雌虫崽所以不喜欢他,所以他更应该好好表现,做个听话的虫宝宝,那样雄父或许就不会再打雌父了,今天还让雌父上桌吃饭了呢! 艾利塔越想越开心,越走越快,小小的身影窜来窜去直接脱离了克里尤斯的视线。 “达雷尔,你在做什么?” 压迫性的呵斥令正在玩虫甲战士的小胖虫两腮一抖,他手足无措地想要将手里的玩具藏起来,可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慌乱之下他竟然撞上艾利塔,将东西塞进了他的外套兜里。 “雄父。” 货架后出现一名头发稀少,身材矮胖的成年雄虫,他视线略过达雷尔落在艾利塔后颈的虫纹上,顿时怒不可遏:“谁允许你和这种低贱雌虫在一起看玩具的?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达雷尔被吓得缩起脖子,艾利塔则睁着大眼睛一脸懵懂地看向他们。 伯特撅着肚皮,眼神发狠:“看什么?再看我就把你那双恶心的眼睛挖出来!” 克里尤斯闻声赶来,被恐吓的艾利塔立即扑上去抱住他的大腿寻求安全感。 伯特一看来虫,顿时露出嘲弄之色:“哟,这不是克里上将吗!你的雄主为了他暗恋的情人不是要把你流放荒星吗?怎么,觉得太便宜你了?你若是承受不住折磨,倒是可以投到我的门下,做我的雌奴,相信我开口,时兮阁下还是会给几分薄面的!” 克里尤斯仿若未闻,抱起艾利塔转身朝外走。 没有被尊重的伯特立刻恼火追上,还没来得及发难,玩具店的警报器却响了起来。 “哟哟哟,让我看看这个可恶的小偷是谁!”伯特看热闹地走过去拦住去路。 这时玩具店的店虫也走了跑过来关闭报警器:“您好,请看看您身上是否有本店的物品。” 艾利塔摇摇头,伯特却注意到他鼓囊囊的荷包,直接上手翻出。 “瞧瞧这是什么!” 艾利塔瞪圆了眼珠:“我没有拿过这个。” 店虫接过虫甲战士正准备放回去,却被伯特喝止。 “等等,”他威胁性地提醒店虫,“店里发现了小偷,你就这么敷衍而过,你们店长知道吗?还是说,以前店里丢东西都是由于你的疏忽?” 店虫是一只普通雌虫,皮肤暗黄,五大三粗,身量无比高大,站在比他矮两个头的伯特面前表情却极为怯懦。 艾利塔虽然年纪小,可也听懂了伯特话里的字眼,辩解道:“塔塔没有偷东西。” “闭嘴,你这肮脏低贱的雌虫崽子!”伯特恶狠狠地指着艾利塔,“亚克星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雌虫才会越来越落后。” 克里尤斯却放下艾利塔,走上前道:“既然雄虫阁下有所怀疑,我们可以调取监控一看。” 碰!伯特毫无预兆地踹向克里尤斯腹部。 店虫被吓得捂住嘴巴,路虫们纷纷驻足围观。 “雌父!”艾利塔红着眼跑到克里尤斯身边。 “雌父没事。”雄虫的一脚对克里尤斯来讲如同挠痒,只是他在惩戒所受罚严重,为了掩盖血腥味又不得已在伤口上涂满石膏粉,此刻伤口已然溃烂,牵一发而动全身,虚弱之下只能单膝跪地维持平衡。 “我当上将有多大的本事呢,居然这么弱不禁风,真是帝国军团的悲哀!”伯特居高临下地看着克里尤斯,表情戏谑,“你若能带着你的虫崽当众向我跪地求饶,承认你们可耻的偷盗行为,或许我会大发慈悲放地放你一条生路,你说呢,克里上将?” 5、撑腰 随着围观虫越聚越多,伯特的叫嚣也愈加猖狂。 “大家都来看看,这只低贱的雌虫都教了他的虫崽什么,如此年幼就学会了偷盗,那以后岂不是还敢杀虫放火?试问谁还敢把虫崽带来金幢大厦,谁能为我们的后代雄子留下一方净土?”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虫纷纷开始对克里尤斯炮轰谴责。 “是啊,雌虫崽这么小,怎么还学会偷东西了呢?” “上梁不正下梁歪!” “雌虫骨子里的劣根性,要我说,就该在大厦门口竖个牌子,雌虫和狗不得入内!” 一听今后可能会抵制雌虫,看热闹的虫们立刻变得不淡定了。 “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虫吧,让他道歉不就好了嘛。” “是啊,你快点儿带着虫崽给这位雄虫阁下道歉吧!” “难道想因为你一个的错误,让我们大家都跟着买单?” 晶莹的泪水在艾利塔纯净的眼睛里打转,他不明白为什么所有虫都在骂他的雌父,明明那个光头才是坏人啊,他颤抖着嘴唇问:“雌父,是不是塔塔认错,他们就不会骂你了?” 克里尤斯嘴唇惨白,神色却不带愠怒:“雌父教过你坚强,教过你隐忍,可曾教过你屈服与撒谎?” 艾利塔摇摇头,硬是把眼泪生生给憋了回去,他吸吸鼻子看向虫群:“雌父待塔塔极好,教窝读书认字,教窝尊老爱幼,也教过窝没有付星币的东西不能乱碰,塔塔是个好虫崽,塔塔没有偷,就是没有偷!” 他面容稚嫩,声音软糯,却迎风而起,掷地有声。 克里尤斯抚着艾利塔的小手,咬牙起身:“既然阁下坚持不肯调取监控,那就请虫警来决断吧。” 伯特不相信,这个被雄主公开羞辱都不敢吭声的家伙会有勇气抵抗他,于是打开光脑威胁道:“你可想清楚了,等虫警来了,可不是磕个头就能解决的事儿。” 克里尤斯可以承受一切不公,可他的虫崽,不行。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幼虫管理所的滋味儿,可不好受!”伯特邪恶一笑,点亮腕上的光脑手环。 金幢大厦作为闹区中心,出警速度极快,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来了两名虫警,他们直接略过克里尤斯走向伯特:“雄虫阁下,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到您的?” “有虫崽在店内实施盗窃,我作为虫族公民理当出力,喏,”伯特朝对面努了努嘴,“就是他!” 虫警们看向克里尤斯,其中一名蹲下身道:“小虫崽,想要玩具得先让雌父付钱哦,不可以自己偷偷拿。” 艾利塔绷着一张水嫩小脸儿:“塔塔没有偷,塔塔也不知道这个玩具怎么会出现在兜兜里。” 伯特却看向自己的雄子:“达雷尔,你刚才也在里面,可看见他偷拿玩具了?” 达雷尔心虚地避开眼神,可面对雄父的质问,嘴上只能肯定答道:“他拿了,我亲眼看见他偷偷把虫甲战士放进兜里的。” 伯特趾高气昂地看向虫警:“难道我的雄子会去诬陷一只雌虫崽吗?” 虫警们瞄出了今日的风向,不顺着他的意思出力,这位雄虫阁下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于是对视一眼道:“阁下的雄子定然不会撒谎,这位雌虫先生,请带上您的虫崽跟我们走一趟。” 克里尤斯却垂下眼眸,方才伯特把玩具从艾利塔兜里拿出来的时候是在门口报警器处,那时达雷尔还在玩具货架那根本还没有跟过来,他是怎么知道是虫甲战士的? “我请求调取监控。”克里尤斯继续坚持。 虫警却拿出手铐:“先跟我们回局里吧,至于监控……” “哪那么多废话!”伯特等得不耐烦了,他从虫警腰间抽出电击棍就朝克里尤斯砸去,在众虫全都倒吸一口凉气时,忽的一道紫电缠上伯特手腕,下一秒疼得他跪地打滚儿。 一道清冽嗓音从众虫身后悠悠传来:“我的虫,你也敢动?” 克里尤斯回头,只见时兮手持轻巧紫电枪,漫不经心地从阶梯下款步走来,冷白的皮肤在室灯照耀下看不出一丝血色。 伯特趴在地上愤怒暴吼:“你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偷袭我!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哦?是吗?”时兮转了一圈手里的紫电枪,纯黑的眸子里折射出瘆人冷光。 两名虫警立刻察觉不对,冲上去想控制住时兮:“请出示证件!” 艾利塔看见时兮后挣扎着冲了过来:“雄父!” 两名虫警一愣:“你是雄虫?” 不仅虫警没看出来,围观路虫也讶异惊呼,因为时兮的身量比普通雄虫高挑许多,而且雄虫因出生尊贵一般都气质娇弱,面前这位却眼角冷淡颇具杀气。 只是当时兮露出那张完美无瑕的俊脸时他们的怀疑顷刻间烟消云散,别说亚雌,就算是雄虫也鲜少能长得如此绝美精致。 时兮弯腰抱起艾利塔,递出自己的证件。 虫警接过来一看,眼前骤然一黑:“时兮阁下?” 时兮?是那个恶贯满盈,劣迹斑斑,半夜喝醉酒把两个雄虫打到残废,大闹虫民法庭还能全身而退的希尔顿公爵之子时兮? 今天是出门没看黄历吗?两名虫警顿时紧张搓手,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唯独地上的伯特由怒转笑,因为他知道时兮有多么厌恶他的雌君,怎么可能为他出头,看着,他马上仅凭寥寥几句话就能让时兮对克里尤斯痛下杀手。 “时兮阁下,久仰大名!”伯特从地上爬起,微笑道,“这里面可能有些误会,您可知您的雌君居然背着您教唆虫崽公然偷窃,做出如此有损您颜面的事情,难道不该重罚?” “偷盗啊?”时兮的舌尖顶了顶腮帮,“确实有罪,那你看这么罚好呢?” 时兮眼中冷意太明显,克里尤斯眉心紧蹙,难道艾利塔今日注定蒙冤? 伯特立刻兴致盎然:“依我看,教训这种不懂规矩的雌虫就应该当众鞭笞,惩罚跪/舔您的靴子,再废了他的双手,让他明白,长手可不是用来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的!” “好办法!”时兮微微鼓掌。 艾利塔这回真被吓到了,他泪眼汪汪地看向时兮,乞求道:“雄父,如果塔塔承认了,你能不能不要罚雌父?” “承认?”时兮一脸纳闷,“没有做过的事情承认什么? 伯特面容一僵,只听时兮吩咐道:“把监控调出来,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诬赖我的虫崽,欺辱我的雌君!” 克里尤斯眼眸微睁,他说什么? 店虫不敢得罪雄虫伯特,但更不敢得罪纨绔二世祖时兮,毕竟前一个只是要他失业,后一个能直接要了他命啊。 随着时间线后移,大屏幕开始滚动,画面很快就切到了克里尤斯领着艾利塔刚进玩具店的样子,艾利塔很懂礼貌,即使兴奋地像只兔子,可也从未触碰过任何商品,而下一秒出现在画面里的达雷尔却与之完全相反,不仅东摸西蹭,还拿着虫甲战士一顿乱打。 但是很快就出问题了,只见监控器里达雷神色慌张,居然故意撞倒艾利塔将玩具塞进了他的口袋,转过身与伯特从货架后走了出来,一脸的凶神恶煞,虽然没有声音,但从艾利塔惊愕的表情也不难猜出,伯特当时肯定说了非常恶毒的话。 现场哗然一片,伯特难以置信地瞪向达雷尔:“你居然敢撒谎?” “不是的,雄父,你听我解释,我只是太害怕了,我只是太害怕你打我,我……”达雷尔被吓得哇哇大哭。 伯特怒道:“谁教你撒谎的?” 达雷尔哽咽着说:“雄父不也每次出去喝酒都骗雌父说没喝!呜呜……” 时兮嗤笑一声:“所以,是谁上梁不正下梁又歪呢?” 他逼向伯特:“你刚才说的针对偷窃虫的惩罚,应该还记得吧?” 伯特脸色极度难看:“我……我说什么了吗?” “不记得没关系,现场有人纪录着在。”说着时兮向人群中反戴鸭舌帽的青年勾勾手指。 被如此明媚的雄虫勾手指,青年几乎是撞开人群飞奔而来,“雄虫阁下。” “你在直播?”时兮走过去入了镜,但是由于他身材较高只有嘴唇以下出现在直播画面里。 鸭舌帽青年立即点头:“是的,雄虫阁下,如果您介意的话我可以立刻关掉。” 然而网虫们却不愿意了。 【关什么关?这么性感的下巴谁不让我看我跟谁拼命!】 【哇,雄虫阁下的嘴唇好嘟哦,不知道亲起来软不软?】 【好想尝一下,肯定特销魂!】 【我是想死了吗,居然想占时兮阁下的便宜!快拿小鞭鞭来抽打我!】 时兮:“……” 看着满屏带色弹幕,时兮选择无视道:“有虫法专业的吗?在线招聘,双倍工资,先到先得。” 一刻星时后,一名西装笔挺,两眼放光的年轻雌虫拿着公务包匆匆赶来现场。 “时兮阁下,我叫德克森,这时我的律师证,这是我的从业资格证,这是我刚被批准的辞职信!” 时兮挑挑眉:“效率还挺高,去吧。“ 德克森刚道声遵命,忽然又回头问:“时兮阁下,您不是那种拖欠工资的坏老板吧?” “那得看你的本事了。”时兮眉眼弯弯,似笑非笑,“诽谤我虫崽,殴打我雌君,还试图挑拨我们夫夫关系,不知道这些罪状惩罚力度有多大呢?” 德克森扶了扶眼镜,一道白光闪过:“雄虫大人最近可有买房计划?” 时兮笑了笑,转身朝克里尤斯走去。 克里尤斯被时兮的骚操作惊呆了,此刻属于分裂神游状态,直到时兮走近了,嗅到他身上那淡淡的沉木香水克里尤斯才回过神,锋利的眉眼立即垂下:“雄主,是我犯的错,请您惩罚。” 时兮眯了眯眼:“确实该好好罚你一顿,遇到危险为何不联系我?” “嗯?”克里尤斯脑袋一歪,冷酷的脸上出现了小奶狗才会有的纯良懵懂。 时兮以紫电抢挑起他的下巴:“说话!” 6、喂我 灯束下,克里尤斯被迫仰头,一只眼被黑色眼罩遮盖,莫名禁欲性感,另一只眼宛若蓝钻切割,冷冽中露出璀璨锋芒。 时兮轻轻扫过他的薄唇,刚想开口,不料后背突遭猛击,脚下顿时失衡向前栽去。 克里尤斯反应迅速,结实有力的臂膀立即捞起时兮精瘦的腰:“雄主?” 低哑的嗓音透过胸腔传入耳膜,掌心的温度穿过衬衫烫进皮肤,时兮眼皮微扬,纤长的睫毛如同两把小扇子,在他瓷白的脸上映出两道别致月牙。 他的视线不偏不倚正巧落在克里尤斯凸起的喉结处,一时间仿佛色鬼上身竟不管不顾地向前凑去,就在二虫距离拉近气息纠缠之时,一套笔挺西装如幽灵般从他俩身旁飘过。 德克森干咳几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酸道:“老板,想亲热能不能注意下场合,毕竟我还在处理您作为受害人的社会案件,这样当众撒狗粮真的好吗?” 时兮:“……” 他尴尬地从克里尤斯怀里抽身,一双漂亮的眼睛一时不知道该朝哪看,最后只好觑着圆柱旁的达雷尔,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喊道:“小胖砸,别跑!” 站在原地纹丝未动的达雷尔:“?” 克里尤斯注视着时兮逃般的背影,眉心紧锁,他身上沾染了淡淡的特殊香气,起初他以为是时兮的香水,然而当他双腿发软精神海开始震荡后,他才知道,他的雄主刚刚居然朝他释放了信息素,为什么? 然而始作俑者的时兮却毫不知情,他牵着艾利塔的手走到柱子前蹲下身。 达雷尔害怕地朝后躲去,可惜他实在太胖了,尽管抱着柱子也无济于事,只听他弱弱道:“对不起时兮叔叔,我只是太害怕雄父打我了,我才,我才……” “我不是当事人,你该道歉的对象也不该是我。”说着时兮以眼神示意。 达雷尔搓着手紧张地看向艾利塔,下一秒一双小眼睛刷啦亮起:“你好……漂亮!” 艾利塔却顶着圆乎乎的小包子脸,一脸严肃地纠正道:“我不叫piu酿,我叫艾利塔!” 时兮:“……” 达雷尔一愣,急忙道歉:“对不起,我叫达雷尔。” 时兮:“……”果然虫崽间的交流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一套语言体系。 “你也喜欢战舰模型?”达雷尔发现艾利塔垫着脚瞅货架上的玩具,立马高兴道,“我家里有一整套七大军团的,你想玩吗?” 艾利塔嘟着嘴挠挠脑袋:“七大鸡团?是什么?” “你连七大鸡团都不知道啊?”达雷尔面露惊讶,转而说道,“那下次上学的时候我偷偷装进书包里拿给你看,对了,你在哪上学啊?” “窝……”艾利塔局促地戳戳手指,“窝没有上学。” “怎么会没有上学呢?所有幼虫都需要上学的!”达雷尔不理解,于是打开光脑说,“那我们加个好友吧,等周末我写完作业了,我的雌父就会允许我出去玩,到时候我约你一起?” 达雷尔明明没比艾利塔大多少,可知晓的事物却远远超越了艾利塔的认知,看来原主不仅虐待雌君忽略虫崽,甚至连基本正常的生活都没有给他们。 为了保护艾利塔的自尊心,时兮调出光脑道:“你先加我的吧,回头塔塔再加你。” “嗯!”达雷尔重重点头,然后又给艾利塔普及了很多玩具知识。 幼虫之间的情感就是这么存粹,一个勇于认错,一个毫不计较,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时兮按照艾利塔的喜好给他买了几套玩具,又更换了家里的杂牌奶粉,还购入了一些幼虫的专属零食。 眼看时间不早了,时兮冲德克森说:“我们先去吃饭了,那个秃虫就交给你了。” 德克森一愣,然后看着伯特锃亮的脑袋心中默念,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般不会笑! 伯特却僵在原地,他万万没想到要面对巨额索赔就罢了,还得被时兮那个野蛮虫当众言语侮辱,他发誓,今日之仇来日一定双倍奉还! - 电梯到三百六十六层,时兮一家三口来到了一个名叫“空中妖月”的主题餐厅,经过一道狭窄的艺术涂鸦门,蜿蜒流水后内里竟然别有洞天。 在白衣侍者的引领下,时兮穿过l形梦幻水晶吧台,一楼装修全部采用黑白交结的未来科幻风,室内光线极暗,每张桌子上都摆着形状各异的雕塑蜡烛,在火焰融化下映照的浪漫又神秘。 只是如此前卫的餐厅,拐角长廊上却采用珠帘丝线挂着一排排复古晕黄纸灯,一路绵延不绝至二楼露台。 踏上最后一层阶梯,时兮才看见这家餐厅顶部高悬着一颗月亮包厢,数颗星星包厢闪烁包裹间形成了众星拱月的瑰丽图腾。 时兮心中赞叹不已,艾利塔扒着栏杆惊地嘴巴都闭不上了,火光跳跃间,唯独克里尤斯眉眼冷漠,他怎么也没想到在有艾利塔的情况下,时兮还会选择这么一间恶心的餐厅。 空中妖月,这里是雄虫的天堂,雌虫的地狱。 克里尤斯作为s级军雌,夜视力远常虫,黑暗中他仅仅一瞥扫过,便能看见被剥光衣服,以绳索束缚,被雄虫踩在脚下无情灌酒践踏的雌虫,还有那些蜡烛表面是为照明,实则是为雄虫虐待雌奴的最佳道具。 雌虫身体强壮,愈合力强,也就令雄虫更加肆无忌惮地想要折磨征服,只是他们似乎忘了,伤口确实能愈合消失,可疼痛却是真真实实存在过的。 “我们就去那间月亮怎么样?”时兮想着来都来了,肯定得用最好的。 艾利塔立刻蹦起来附和:“好耶,那个月亮塔塔很稀饭!” 克里尤斯闭了闭眼,惩罚,这便是时兮说的惩罚吗? 不过是短短一次的微笑相对,他居然险些忘了时兮有多么的残忍无道。 白衣侍者打开月亮包厢做出请的手势:“雄虫阁下,请进。” 时兮坐下后接过菜单,看着那一连串乱七八糟的菜名头痛了,他为难地转头看向克里尤斯:“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克里尤斯和白衣侍者同时露出讶异神情,何曾有过雄虫去问雌虫的吃饭喜好? 克里尤斯敛下眉眼:“一切服从雄主安排。” 眼看没虫帮忙,时兮为了不让自己显得那么土鳖,只好硬着头皮开始点菜:“小蛮腰,腹下酥,宿醉,怦然心动,做你的奴,帐中香……”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怎么听起来那么不正经呢? 时兮羞耻地报完菜名后,又给艾利塔加了一份幼虫套餐。 白衣侍者临走前还是推荐道:“雄虫阁下,我们店里的招盘菜您想试试吗?以您今日的消费金额可以打八折。” 打折?时兮万分不屑,他今天就是带着雌君来挥霍的,他看起来像是很在乎星币的样子吗:“招牌?什么菜?” 白衣侍者:“十三妖!” 克里尤斯瞳孔一缩,时兮大手一挥:“上!” 不多时便有一名雌虫端着餐盘上菜,时兮看着对方壮硕的肌肉仿佛被刺一般立马挪开了眼。 虽然他钟爱肌肉猛男,可他毕竟已婚了,何况自己雌君还在旁边,时兮紧紧捂好衣领恪守虫德。 殊不知这一举动落在克里尤斯眼中却令他的心凉了半截。 果然,雄虫都喜爱柔软俏美的亚雌,这么会对他们这些长相丑陋浑身硬邦邦的雌虫产生好感,刚才雄主释放的信息素不过是个意外罢了。 时兮看着面前的菜品可真有意思,所谓的小蛮腰就是烤腰子,宿醉就是啤酒鸭,怦然心动,就放了几颗血淋淋的动物内脏,嗯,只怕不是让他怦然心动,而是让他吓死不动吧! 反观自己身边那两只虫,艾利塔不管吃什么都是香的,克里尤斯面无表情,似乎对他来讲无论是吃珍馐和吃垃圾都是一个味道。 时兮叹了口气,默默祈祷最后一个招牌十三妖可以给他惊喜。 这时已经吃饱的艾利塔目光瞄到不远处一个手持冰激凌的幼虫身上,看着他馋得仿佛要流口水的模样,时兮乐道:“想吃?” 被抓包的艾利塔害羞地低下脑袋,理智告诉他今天雄父对他已经够好了,他不能再贪心,可是舌头却忍不住地左右舔舔。 服务员了解情况后介绍道:“小虫崽吃完了可以去我们的游乐园玩,那里有很多好玩的玩具,还有免费的冰激凌和饮料,阁下请放心,游乐园有专门的工作虫看守,不会有问题的。” 在征求时兮和克里尤斯的肯定后,艾利塔边蹦边跳地跟着服务生走了。 霎时餐厅内灯光全灭,时兮还不明所以,只听一声清脆的巴掌响,原本灯源一般的月亮包间骤然亮如白昼。 一楼的食客们不约而同地仰起头,这是哪个贵客大手笔点了众人期待的十三妖。 伴随着音乐奏起,一名穿着清凉身姿妖娆的亚雌朝时兮魅惑走来,他露出洁白的脖颈,慢慢蹲下身子,娇嗔道:“阁下,请享用。” 他的手里并没有端任何餐盘,时兮好找了一圈,最后盯着他锁骨里的樱桃甜点愣住了。 而一楼的黑暗处忽然有虫喊道:“那不是时兮阁下吗?” “时兮?那个心狠手辣的小公爵二世祖时兮?” “那他身边那个岂不就是响当当的克里上将?” “今天这顿饭钱算没白花,我倒想看看帝国第一军雌被雄主折磨到痛哭流涕跪地求饶的模样,光是想想我都兴奋了!” 月亮包厢内,克里尤斯嘴唇紧抿,正当他沉默等待雄主降下惩罚时,只见时兮凑近,用一双纯黑无杂的眼睛看着他,气音撩红了克里尤斯的耳朵。 “喂我。” 7、惩罚 克里尤斯瞳孔地震:“什么?” 时兮眨眨眼:“你不会忘了吧,我可是说过会惩罚你。” 克里尤斯不解,这是……惩罚? 时兮悄咪咪瞥眼那颗樱桃甜点,卖相看起来还不错,只是不知道味道如何,今晚这些菜他着实难以下咽,就指着这么最后一口了,于是故作蛮横道:“快点儿,想饿死你家雄主?” 殊不知这一声催促落在克里尤斯耳朵里却成了不可言喻的暧昧娇嗔,他喉结上下滚了滚,沉默起身,朝还摆着妩媚pose却一脸蒙圈的美丽亚雌缓步走去。 楼下的看客们一个个也全都面面相觑,时兮阁下这是玩的哪一出,按照常理,他应该直接上嘴将亚雌锁骨里的甜点舔掉,再狠狠奚落高大强壮毫无美感的雌虫一番啊。 月亮里,时兮模样懒散地靠在真皮座椅上,绝美的五官硬是被他耍出几分风流意味儿。 他歪着脑袋,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克里尤斯骨节分明的手指,略显局促地拿起一双精细银筷,又小心翼翼地夹着一颗红艳欲滴的樱桃朝他踌躇而来。 时兮配合地仰起头,嘴唇轻启,漂亮圆润的朱唇令克里尤斯一时慌神,筷尖一松,樱桃骤然滑落。 关键时刻,克里尤斯立即回神,以肉眼难追的速度捏住了樱桃的纤细青枝。 现在怎么办? 正当克里尤斯眉心紧蹙,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时,怎料时兮舌尖一卷,竟将那颗水嫩的红樱桃带入口中,嘴唇似有若无地蹭过克里尤斯指腹,在他粗糙的薄茧上留下酥麻一片。 克里尤斯怔怔地看着时兮,却见对方冲他挑衅地挑挑眉。 “知道惹我生气的下场了?” 下场?克里尤斯嗓子干哑大脑混沌,居然抿着唇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时兮却傻不兮兮地自以为旗开得胜,朝一旁脸都吓木了的亚雌抛去一个“你懂”的眼神。 可怜的亚雌穿着稀少的布料,自以为能钓个金龟雄主,没想到是来看人家秀恩爱的,呕! 这时餐厅内音乐变换,从唯美乐章变成性感鼓点,紧接着一双丰腴美腿从门外撩起,下一秒,一名下半身只挂了青丝薄纱的红发亚雌从门外和着节拍走来。 克里尤斯看见他虫时兮飞吻张腿,那明晃晃的勾引,是对作为雌君的他毫不在意的挑衅,若是搁在平常,克里尤斯绝不会多说什么,更不会有所行动,因为他知道他不过是时兮繁衍后代的工具罢了。 可是现在克里尤斯却产生了隐隐不甘,他捏捏拳头,抬起头朝对面看去,果然,时兮看到红发亚雌的瞬间眼睛都亮了。 时兮盯着面前的红发亚雌,还有他大腿上系着的两颗肉丸,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十三妖会是这家店的头牌,还那么招虫喜欢,他们可是用尽心血地在帮助大家维持夫夫关系啊! 时兮从异世穿来,虽然和克里尤斯名义上已婚,但是从未享受到作为雄主的任何权利,但是他知道这种事情也不是能勉强得到的,他本就为何克里尤斯的误会重重苦恼,现在有了这十三妖的助理,他觉得和自己的天菜对象实操机会指日可待。 于是就在红发亚雌走来的瞬间,时兮一个一百八十度调转方位,和克里尤斯来了个位置置换,给红发亚雌一个冷漠的脊背。 克里尤斯:? 露腿亚雌:??? 时兮却冲克里尤斯似笑非笑,心中默念,还不好好学学,今后你要是能在家里穿成这样,我保证好好干! 克里尤斯:“雄主?” “愣着干什么?”时兮看着克里尤斯被黑色长裤包裹的腿,吞了口口水。 随后剩下的是一名亚雌一个个满怀期待地进来,然后连时兮脸都没看到又灰溜溜地离开。 终于吃饱喝足,门外的侍者拿着一本暗纹册子进来,附身问道:“阁下,您今晚用餐还满意吗?” 时兮表示,如果能够给他那不解风情的雌君能够学到一点儿皮毛,他能当场跪下来给这座楼烧三天高香。 “还不错。”时兮回答。 侍者一听立刻觉得有戏,于是将暗纹册子递上来:“请阁下评选!” 时兮打开一瞧,册子里面是终端屏显,里面一排排列着十三个不同的名字,对应穿着的美艳亚雌的舞蹈动图,时兮当下了然,这应该是餐厅实行的评分制度。 这时侍者递上一个花名册:“请您点评。” 克里尤斯沉默望向窗外,银灰色的发丝随风飘起,他很清楚这间餐厅推广的并非菜品,所谓的十三妖,所谓的小蛮腰,腹下酥,宿醉,怦然心动,做你的奴,帐中香……这些都是那些美貌亚雌能够给雄虫提供的床上服务。 空中妖月与黑市不同,这里的亚雌都出身清白,品貌不俗,他们也全都光明正大受虫族法律保护,为的就是能够嫁给雄虫成为他们的雌侍。 因为虫族雄虫稀少,为了保证子嗣繁衍,雄虫在拥有一名雌君的情况下,可以纳多名雌侍与雌奴。由于雄虫只有和雌虫交/配才有机会生下雄子,而和亚雌结合的产物只会是亚雌,所以雌君为了能够得到雄子,大部分都会选择雌虫作雌君,其中军雌为多。 然而身体壮硕五官冷硬的雌虫,怎么会比肤白貌美腰细腿软的亚雌更讨雄虫喜欢?克里尤斯很清楚,时兮不仅不爱他,甚至还恨透了他,因为他触了他的逆鳞,越过了雷池,公然伤害了他的白月光。 所以今晚无论时兮带回去多少亚雌回去,他都无权过问。 只是不仅他没想到,连侍者都没想到,时兮居然在终端屏幕上哗哗哗一顿操作,给十三名亚雌姓名后面都点亮了星星。 侍者与克里尤斯齐齐愣住,一楼食客看着木廊上亮起的十三盏灯笼全都瞪圆了眼珠。 “我就说时兮阁下那么会玩,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区区雌虫收了心。” “原来时兮阁下是欲擒故纵啊,把十三名美人的心都吊了起来然后全部收于囊中!” “这才是狠狠打了克里上将的脸,爽!” 时兮点评结束后还冲克里尤斯卖乖一笑:怎么样,你雄主我心地善良吗? 克里尤斯避开目光,不想再看他。 侍者觉得今晚的提成能翻好几倍,立刻笑脸相迎地做出请的手势:“阁下,这边请。” 时兮以为是要去结账,于是跟克里尤斯交代待会儿在门口碰面就随侍者离开了。 - 空荡的月亮包厢内,克里尤斯知道时兮是去接人了,他深吸一口气,起身去游乐园找到了已经玩疯的艾利塔。 “雌父,这里好多好玩的呀,塔塔好稀饭!”艾利塔扑进克里尤斯怀里,小虫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克里尤斯拿出纸巾给艾利塔擦汗:“穿上鞋子,我们准备走了。” “啊?这么快就要走了吗?”艾利塔一脸遗憾,他从出生到现在别说没有来过游乐园,他甚至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游乐园这种好东西,不过那种不情愿转瞬即逝,他不想让雌父为难,“那好吧,塔塔自己穿鞋。” 等艾利塔穿好鞋,克里尤斯抱起他朝电梯走去。 “雌父,塔塔以后还能来玩吗?”艾利塔小脸红扑扑的,可爱的特别想让虫想咬上一口。 克里尤斯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没有办法对不可能的事情做出承诺,可是又不想伤害艾利塔,时兮会纳雌侍,一下子还是十三个,今后,家里更没有艾利塔的位置了。 艾利塔却听话地蹭了蹭克里尤斯的脸:“雌父,塔塔开玩笑的,能来玩一次塔塔已经很开心了,塔塔以后都听你的话,你不要皱眉毛好不好?” 克里尤斯拨开艾利塔黏在脑门儿上的碎发,正要说话却听到了有虫在讨论时兮的名字。 “时兮阁下怎么怪怪的,刚才我跟他打招呼他也没理?” “你还不知道?他为了救他那个白月光跳了被重金属严重污染的水域,虫脑受到了严重刺激,听说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什么?你哪听来的消息?” “我堂哥是弗拜里贵族医院的麻醉师,那天抢救时兮阁下的时候他也在场,听说很难治好,到现在医院也没给出个确切方案。” “那时兮阁下就彻底失忆了?” “也不是完全失忆,反正有很多不可逆的损害,我看时兮肯定恨死他那个蠢雌君了,连流放荒星都要把他召唤回来,指不定今后要怎么酷刑折磨。” 叮—— 电梯到了,克里尤斯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原来是这样。 艾利塔看了看四周没有找到时兮,问道:“雌父,雄父呢?” 殊不知他的雄父此刻正吓得肝疼。 前台处,时兮捧着账单,看着上面的天文数字滴血啜泣,怎么会这么贵?这么难吃还这么贵?他们真的不是直接来抢星币的吗? 最重要的是,他今天给艾利塔买完东西,又偷偷在网上预定了两只光脑,现在兜里的星币一个手都数得过来,这可怎么办? 8、软饭 “那个……”时兮看着侍者欲言又止,“我能见见你们经理吗?” 面对如此大手笔的客户,别说见经理了,就是要剥他一层皮侍者都会欣然答应。 “请稍等。” 不多时,一名扎着波点领结穿着黑色皮鞋,大腹便便的胖墩儿经理满面春风走来:“雄虫阁下,请问在下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 “是这样的,”时兮难以启齿地搓搓手,“我想请问一下,你们店消费能打折吗?” “打折?”胖经理暗暗瞥眼身后的白衣侍者,这就是你说的那位一口气包圆十三妖眼都不带眨的贵客? 侍者拼命点头:是他,是他,就是他! 胖经理谦卑颔首:“阁下能来空中妖月用餐已经令我们蓬荜生辉,本店一定会给阁下一个实惠的价钱。” “具体能打几折?”时兮追问。 “这……”胖经理的吊梢眉微微上扬,这位雄虫阁下是什么意思,十三妖都全要了,还在乎这一点儿用餐星币?难不成是在考验他? 于是胖经理微笑有礼地答道:“那就以本店vvip的标准,打个八点五折吧!” 八点五折?时兮搁心里默默一算,发现那点儿星币还是不够啊。 算了,直接摊牌吧! 时兮抬手打开腕上手环,一道淡蓝色的虚拟屏立刻出现在二虫之间,时兮诚恳解释:“是这样的,我呢,最近花销有那么一丢丢大,但我绝对不是无赖想吃霸王餐,不信你看,这是我的星币账户。” 胖经理迟疑地看向蓝色虚拟屏,下一秒那对吊梢眉险些吊飞起来。 时兮见状,心叹糟糕,这家伙都气得眉毛直飞天灵盖了,待会儿不会一怒之下把他揍一顿吧,于是尽量放低语调道:“我之前真没发现这账户只剩这么一点儿钱了。” 胖经理怒不可遏,咬紧牙关,却仍旧努力挤出笑容:“阁下真会开玩笑。” 时兮严肃:“我可没有开玩笑,你看清楚这账户金额了吗?” 胖经理恨得直咬牙:“非常清楚。” “所以,真不是我不想付,只是我这账户里的星币……”说着时兮转头指向蓝色虚拟屏,手指却僵在原地,“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等会儿,我没眼花吧,这数字你数得清吗?” 胖经理灿笑:“一时半会儿不好确定。” 这是他的账户吗?时兮低头拨动光脑,再三确认名字是他后,忍不住感慨:“我怎么会这么有钱?” 胖经理后槽牙简直都快咬碎了,万恶的资本雄虫,有钱自己藏着掖着就算了,还要拿出来跟打工虫炫耀,他真想……算了,也只能想想。 胖经理脸上依旧挂着亲切却略显扭曲的微笑:“阁下贵为雄虫,又乃公爵之子,自然身份尊贵堆金积玉。” 时兮:“我雄父没事儿给我这么多星币的吗?” 胖经理:“不仅是您的雄父,还有您的雌君克里尤斯,他曾是帝国上将,统领七大军团,是虫皇钦点的星际第一军雌,他的功勋章都可以买下半颗次等星球了。” “你的意思是,这些星币都是克里尤斯的?” “哦不不不,时兮阁下,他区区一只雌虫怎么配持有如此多的星币呢?无论是他的公子,还是他本人,都是雄虫阁下您的私有财产,都完完全全属于您啊!” 时兮顿觉五雷轰地,他曾生活在异世海底,虽无生计之忧,可万事也是亲力亲为,怎么一朝穿越,竟然成了一条软饭咸鱼,他,他……他简直太开森了! 天下还有这好事儿? 只是一想到他还大言不惭地说要带雌君来消遣,谁曾想自己赚的星币还不到人家一个零头,不禁啧啧感慨:“你说为什么我那雌君不仅长的帅,还如此会赚星币呢?” 胖经理:“……” 这工作谁爱干谁干,反正他是干不了了!拿星币来馋他就算了,还秀恩爱虐单身虫,而且这位雄虫阁下是眼疾吗,克里尤斯身材高大,肌肉发达,一张脸又冷又硬,丝毫没有娇柔美艳之感,这种虫哪里帅了? 等时兮哼着小曲付完钱后,胖经理一看数额不对,连忙拦住他道:“阁下,您不带走您点的虫吗?” “谁?”时兮没听明白。 胖经理拿出册子,时兮接过翻开,只见半空中悬浮出不同虫的姓名以及基础介绍。 时兮指着每只虫的动态头像图后的星币价位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胖经理答:“这是不同虫对应的不同星币。”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把他们买断?” “是的,他们从此以后就只认您为主人了!” 时兮眨眨眼,然后指着最后两页道:“这一排,我全要了。” 胖经理看看时兮点击的头像,又看看身后愣住的侍者,终于忍不住表情裂开:“您确定?” - 等时兮乘电梯到一楼时,小虫崽已经趴在克里尤斯怀里睡着了。 月光下,克里尤斯银发及腰,身躯挺拔,单手抱着小虫崽肉团团,手臂上的肌肉绷紧撑起纯黑衣衫,禁欲与性感在一瞬间撞出别样火花,烧得时兮嗓子发干。 他温柔地接过虫崽跨上飞行器副驾驶座,单手操控光脑打开通讯录,里面有两条来自德克森的未读讯息,均是一星时前发的。 德克森简易交代了狠狠敲诈伯特的经过,那只雄虫为了面子死活也不肯去虫民法院,最后只好出血私了。 时兮打字简单交代完之后的任务后,转头对克里尤斯说:“对了,我在空中妖月餐厅买了几只虫,待会儿先去我们家。” 克里尤斯操纵着飞行器的手指紧了紧,低声道:“是,雄主。” 时兮考虑到像克里尤斯这种寡言少语的虫会不会不喜来客,于是又加了句:“稍微有点儿多,你不介意吧。” 克里尤斯:“全听雄主安排。” “那就好。”时兮心想自己这雌君真是体贴,苦恼喃喃道,“也不知道二十只虫够不够。” 嗖的一下,飞行器猛然下坠,接着呈抛物线状急速而起。 克里尤斯:“雄主,抱歉,我刚才没留神险些和对面的飞行器撞上。” 时兮抱紧手里的肉团子,生怕一不小心就摔成肉饼子了。 “没事儿。”他决定在克里尤斯开飞行器期间拉上嘴巴。 可是,但凡时兮稍微熟悉一点克里尤斯就会知道,即使对面有一百架带着炮弹的飞行器朝他撞来,凭克里尤斯的能力也不可能让自己的飞行器颤抖一下。 克里尤斯目视前方,二十个? - 回到家中,克里尤斯先抱着艾利塔上楼睡觉,只是走到房间门口时,他还是忍不住往楼下瞥了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一楼客厅内,时兮霸气地靠在纯白沙发上,长腿吸睛,德克森则戴着金丝眼镜两手交叉,稳重地立在扶手右侧,而茶几对面那站成一排的居然是……身强体壮肌肉魁梧的短发雌虫? 克里尤斯横扫一眼,不多不少,整整二十只。 这就是时兮在飞行器上说的要从妖月餐厅带回家的虫们?怎么可能,他不是一直都偏爱香软亚雌吗? 时兮看着面前站成一排的腱子肉,舔了舔唇,一声令下:“脱!” 二十名肌肉张扬的雌虫立即剥去自己外衣,克里尤斯倒吸一口凉气,抱着艾利塔头也不回的走进房间。 看来在电梯外的流言蜚语并非虚假,时兮真的被海洋重金属伤到虫脑了! 客厅里,时兮点点手指:“裤子就不必了。” 德克森将手中的一沓合同逐一分发给雌虫:“在时兮阁下回来之前,我已经将工作内容大致介绍给你们了,鉴于你们当中有虫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光脑,我先打印出了古老的纸质合同,大家好好看看。” 忽然有只雌虫惊呼:“一天200星币?真的假的?” 德克森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鉴于你们只是短期工虫,目前是200星币,日结,等同公司正式签约后会改为月结,当然,薪资也会随之提高。时兮阁下已经把你们从妖月餐厅买了出来,愿意留下的,来我这里做虫脸扫描,登入虫族法网,不愿意的可以自由离开。” 时兮眼看光脑道:“十星分后给我答案。” 二十名雌虫面面相觑,渐渐展开讨论,随着讨论声越来越大,里面嚎出一嗓子。 “我愿意留下!”站在最边上的雌虫套上制服,一张粗糙黝黑的壮脸下,一排亮晶晶的粉色字体尤为扎眼——人鱼饿饿派送员! “我也愿意!” “我也是!” …… 最终,二十名里有十七名雌虫选择留下,并被时兮分配好了派送单。 【系统:恭喜宿主“凉拌海蜇”x200单派送成功,获得奖励:净化鳞片x2枚,海扇蛤苗x2袋,培育营养液x1瓶。】 【系统:警告,宿主的生命值已经见底,请于3星时内开启直播,卖出美食延续寿命。】 “这对他们来讲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德克森收拾好合同说,“雌虫本来社会地位就低,没有一技之长的更难立足。” 时兮好奇:“那另外三名为什么拒绝?” 德克森解释:“比较矮小的那位家里急需大量星币救他弟弟,所以黑市来星币更快,另外两名,一个好吃懒做,一个有犯罪前科,留下也没意义。” 时兮瞄着他乐道:“还真让我捡到块宝啊,说吧,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去你卧室!” 时兮:“嗯?” 不知靠着墙壁睡了多久,等克里尤斯醒来发现外面已经没了动静儿,他起身打算去冲个澡,身上的石膏已经快盖不住血腥味儿了,哪知刚出门就听见隔壁传来时兮的急促喘息。 “不行,我真的不行了!” “我体力有限。” “你这样会搞死我的!” 看着空无一虫的别墅,克里尤斯望着木门微微蹙眉,时兮只是一只d级雄虫,精神力和体能都孱弱不堪,一次睡二十只雌虫未免也太夸张了,万一身体吃不消再出个好歹,他和艾利塔都死罪难逃。 正当克里尤斯走到卧室外,犹豫着要不要出声提醒时,房门忽然从里拉开。 只见时兮顶着一张潮红的脸目光不善地盯着他:“进来,加入我们!” 克里尤斯愕然:“你说什么?” 9、PK 推开门,原以为入目的会是一雄多雌不堪入目的淫靡场景,哪知时兮卧室明亮有序,地板一层不染,阳光下米白色的窗帘旁正摆着两个全息游戏仓。 德克森戴着头盔闻声抬头,看见克里尤斯后拍手喊道:“来的正好,我们被对方杀的就差跪地叫雄祖父了!” “要叫雄祖父的是你!”时兮抹了把额上的细密汗珠,瓷白的皮肤在蓝光下甚是晶莹透亮,他将自己那只盔递给克里尤斯,“我去拿汽水,记得帮我报仇啊。” 克里尤斯望着时兮离开的背影,食指在头盔上哒哒轻点两下。 此时德克森已经杀红了眼激情澎湃,嘴里咕哝了两句自以为颇具气势的中二话:“来吧,干死他们!” 克里尤斯沉默着套上头盔,声音冷淡:“你耳机戴反了。” “什么?有吗?”德克森赶忙取下检查,这才明白过来,“难怪刚才时兮说对面骂我我都没听见!对了,你应该会玩战舰对抗吧?” “会一点。”克里尤斯点击确认。 德克森一下慌了:“哎?你怎么直接就开始了?不先讨论一下作战策略吗?” 走廊上,时兮抓着扶手下楼都两股战战,万万没想到虫族的战舰游戏做得如此逼真,他这条恐高人鱼被迫在天上飞来甩去,简直是要了老命! 好不容易挪到冰箱面前,时兮打开柜门,拿出一瓶冰镇汽水仰头喝尽,方才的惊吓这才稍稍缓解,接着又去水池边洗了把脸,等完全放松后,他才拎起一打饮料朝楼上走去。 刚进门就见德克森正抓着克里尤斯的手单膝跪地,一脸仰慕崇拜,恨不得下一秒就要扑亲上去。 若不是知道他们都是雌虫,时兮此刻恐怕已经把德克森掀飞了,他递上饮料问:“怎么样?” “我的虫神啊,你刚才被狂虐九十九条命的大仇,你家雌君已经帮你三倍奉还!”德克森兴奋地亮眼放光,瞳仁儿都恨不得变竖了,“能把他借我一晚吗?” 时兮收回刚才的想法,他现在就想把德克森铲出去。 德克森见时兮没拒绝,以为就是同意了,急忙起身收起游戏仓道:“走吧,趁现在商场还没关门,我们再去选选。” 克里尤斯发觉时兮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不留痕迹地移开视线,咔哒拉开易拉罐。 时兮却不肯放过,挡在他面前眯了眯眼:“你的取向是雄虫,对吧?” 克里尤斯还没理解,德克森立马听出了弦外之意,原来是某虫打翻了醋坛子啊。 德克森举起手,晃了晃中指上亮瞎虫眼的大钻戒:“在此声明,本虫已心有所属!我不过是请他去帮我挑个体验感更强的游戏仓,保证十二点前将您的雌君完好无损的送回家。” 时兮看着里尤斯毫无起伏的脸,虽然觉得多此一问,还是忍不住道:“你累吗?” 克里尤斯诚实摇头:“雄主有何吩咐?” “吩咐倒没有,”时兮拿着手里的汽水碰了一下克里尤斯的易拉罐,“回来我给你个惊喜!” 德克森受不了他们虐狗,虽然他并非单身,但他还是推着克里尤斯出了门,坐上飞行器德克森扣上安全带道:“你和你雄主的感情真好,我未来如果有你们一半就知足了!” 克里尤斯不知道德克森是眼睛出了问题还是脑子进水了,恩爱?他和时兮? “别否认!”德克森打断道,“我虽然刚从乔法顿大学毕业,可见识的虫却不少,你们那点儿心思瞒不过我的法眼!” 克里尤斯不愿与瞎子争辩:“你甘愿放弃金帝星的居住权来到第三星球亚克星?” “你知道我的母校?”德克森笑了笑,看向玻璃外的漫长黑夜,叹了口气,佯装深沉,“你知道的,爱情嘛!” 克里尤斯现在明白时兮为什么能诓到这么一位法学高材虫做法律顾问了,他的脑回路不太正常。 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对方发问,德克森扭头不可思议地看向克里尤斯:“你都不好奇我的情感经历吗?” 克里尤斯无感道:“你对游戏仓的要求想达到什么样的水准?” 德克森无语:“也不知道时兮那么优秀有头脑的雄虫看上了你这个木头疙瘩什么!” - 二虫离开后,时兮去看了看房间里还在熟睡的艾利塔,帮他掖好被角,接着换好衣服,戴上面具,打开直播。 【叮,你关注的主播人鱼好饿已经上线!】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直播间内就涌进了不少网虫。 【哇,小鱼鱼你终于开播了,我等你等的虫纹都烫了!】 【大晚上的,开什么黄、腔?】 【主播,人家好想你哦,贴贴!】 【主播,我收到你发来的凉拌海蜇了,真的吼吼吃!只是那一小袋根本不够啊,今天还卖吗?】 【是啊鱼鱼,今天咱还下海抓海蜇吗?】 时兮看着直播间接连不断的弹幕,挥挥手打了声招呼:“嗨,大家晚上好!今晚就不直播抓海蜇了,至于喜欢的朋友,这两天我会做个链接放上来,有需要的可以自行购买。” 【啊?今天不抓海蜇了?那岂不是看不到漂亮人鱼?】 【那今天直播什么呀?】 【主播声音好好听哦。】 【还有好吃的吗?】 【是啊,主播,吃了你的凉拌海蜇,我现在吃其他食物都感觉味道怪怪的。】 时兮笑着钻进飞行器:“很开心大家能够喜欢,今天当然还会下海,主题嘛……姑且叫它,熬夜神器!” 【什么玩意儿?】 【神器?是用的吗?】 【到底是什么呀?好好奇哦!】 【熬夜达虫在此,我倒要看看主播能出个什么神器帮助我加班不犯困!】 【我也是,最近备考压力太大,不得不学到后半夜,可是精神消耗实在难以集中,求主播指条明路!】 【所以神器是什么啊?我和我的午夜饭友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 时兮启动飞行器正要回答,却看见直播间弹出小小窗口。 ——主播纽曼向你发出pk挑战,主播是否接受? 【啊,纽曼美虫!那可是我的前梦中情虫啊啊啊啊!】 【不是吧,纽曼那种大主播居然会找你pk?主播这是要火的节奏?】 【别搞笑了,人家很明显是来报仇的好吗?】 【我也听说了,昨天纽曼正在cos直播首页与西亚正在pk,眼看在线观看虫数就要破百万了,哪知主播忽然来个人鱼变身吸引了一部分流量,纽曼pk失败赔了不少星币,心里估计恨死主播了吧!】 时兮没看懂:“什么意思?pk什么?” 【pk就是在规定的星时内,两名主播分别表演才艺,直播间的网虫刷礼物,最后谁获得的支持多谁就获胜。】 【算了,主播还是拒绝吧,纽曼的虫粉已经有五十几万了,你还是个新手主播怎么抗衡?】 时兮很快抓住重点:“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接受挑战的话,我的直播就会被五十几万的网虫看到?” 【道理是这样的,但是你一定会输得很惨!】 【是啊,主播就别不自量力了,纽曼已经是果树直播的元老级虫物了,没几个真的能和他较量!】 本来今天时兮还在担心直播间虫数不多,卖货量不达标怎么办,现在看来,倒是有个绝好的机会摆在眼前。 另一边,纽曼正在直播间一面等待一面嘲笑,看着pk挑战倒计时即将关闭,纽曼嗤了一声:“我就说他不敢接,他怎么可能……” ——主播【人鱼好饿】接受你的pk,挑战即将开始,请主播做好准备。 纽曼张扬的笑僵在脸上,随即画面里出现一名身穿白色衬衫,黑发黑眸,面戴金丝镂空面具,在飞行器黑暗的环境下皮肤却白到发光的虫。 此时时兮的直播间也接通成功,他看着画面里的亚雌紫发紫眸,夸张的眼线配上灵动的九尾狐尾巴,格外诱人吸睛。 “晚上好。”时兮率先打招呼。 纽曼嗤笑一声,他锋芒带刺,从不知收敛为何物。 作为一只亚雌,身材本就天生极好,加上打入行开始便顺风顺水,一张小嘴比抹了蜜还甜,别说是名新手主播,就是个跟他粉丝量平起平坐的大主播前来pk,纽曼也绝不会放在眼里。 “没想到你还真敢接。”纽曼点起一根烟戏谑道,“待会儿输了可别哭鼻子啊!” 时兮却不卑不亢:“作为一名新手主播,能在如此多的观众面前露脸我已经算赢了。” “你倒挺会自我安慰!”纽曼吐出一口烟雾,“老规矩,一人一星分的表演时间,剩余时间可以自助拉票,赢家有权指定输家做任何一件事,一个月不分时间,不分场合。” 纽曼完全是通知的语气,根本没有商量余地,时兮之前并不知道还有惩罚,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好退缩,只是点点头。 “那行,我先来,懒得跟你浪费时间。”纽曼捻灭烟头,涂着暗红色指甲的手指轻轻敲击光脑,直播间随即传来动感音乐。 时兮将飞行器停在黑色礁石之上,他看着直播间里的纽曼随着音乐鼓点变换,眼神逐渐旖旎拉丝。 暧昧的灯光下,纽曼身着透视渔网罩衫,纤细的腰肢随着舞蹈动作若影若现,妖娆的扭动配上蛊惑的抹唇,简直堪称媚骨天成,随后在一片礼物刷屏中,纽曼拿起桌上的酒竟直接朝身上浇去。 如此直接的湿/身诱惑令直播间的雄虫们瞬间沸腾,他们一个个叫嚣着要给纽曼释放信息素,彻底标记这个狐狸精的污言秽语,生生将小黄鸭的数量从七万干到了三十万。 再瞅瞅时兮这边,观看虫数都达不到人家小黄鸭的打底量。 一曲终了,纽曼以九尾狐pose做了完美ending。 【啊这……还有比下去的必要吗?】 【奉劝主播投降吧,就别自取其辱了!】 【鱼鱼,咱还是放弃吧,现在认输还能保全面子!】 【对啊,我现在都不敢看那小黄鸭的数量,担心直接心梗!】 纽曼甩了一下紫色头发,轻轻喘息着坐了下来,盯着屏幕双眼挑衅:“你看我们现在要不要讨论一下,待会儿让你做什么比较好玩?” 时兮看着直播间上弹出的投降选项,手指轻轻滑动。 10、味道 就在大家以为时兮会选择投降挽尊时,只见直播画面一闪,光脑反转悬起,直面星辰大海。 “着急什么?”时兮嘴角轻勾,从数米高的礁石上纵身一跃,原本平静的海面上掀起一道别样浪花,时兮瞬间在直播画面里。 【真……跳了?】 【不会是pk不过,玩死遁吧?】 【额……没必要吧,谁都知道咱们亚克星是全星际海域污染最为严重的星球,就这么不做防护直接跳下去,肯定凶多吉少!】 【给第一次来直播间的新虫们科普一下,咱们鱼鱼cos是真·海底变装,不来虚的!】 【还海底便装,怎么可能,噱头吧!】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海上仍然没出动静儿,原本还争论不休的弹幕此刻也诡异地安静下来,连对面靠在椅背上吞云吐雾的纽曼都忍不住放下烟头,凑近屏幕。 直播画面水波不兴,黑沉沉的大海仿佛一头蛰伏的猛兽,吞噬猎物于无形。 【话说鱼鱼为什么还没出来?】 【主播不会挂了吧?】 【要是这样可真是笑死个虫了!】 【我的虫神啊,难道我们刚才见证了一只虫的实时自鲨?】 最后连直播间的超管都被吓得坐不住了,起身气拨报警电话,光脑还没接通,只见画面里一条粉金鱼尾破水而出,直播间所有虫都倒吸一口凉气, 满银月色下,时兮瑰丽金发披散而下,一双碧眼纯净灵动,海水涌动堪堪没过他凸出有型的胸肌,清亮的两瓣锁骨水痕浅浅,肩头披着一层薄薄银纱。 时兮抬起胳膊,冲悬浮在半空的光脑勾勾手指,直播间的网虫们立刻呼吸一滞,紧接着镜头迅速拉进,随着画面沉入海底,在线的虫们全都不由自主跟着屏住呼吸。 【系统:净化鳞片已使用,奖励:青太湖银鱼鱼苗x1袋,海扇蛤苗x2袋,兑换成功。】 随着叮咚一声,时兮周身散发出莹莹光芒,无数银鱼海扇环绕而起,时兮在水中徜徉翻滚,翩翩起舞。 【这哪里是人鱼,这分明是天使!】 【原来海底是长这个样子。】 【主播,你愿意做我的雌侍吗?我将独宠你一虫!】 【为什么我的心跳得出如此之快?】 时兮回归大海太过兴奋,一时忘了今宵,直到直播提示pk结束他才后知后觉地游向镜头。 【哇啊啊啊啊啊,鱼鱼,我们赢了!我们竟然赢了!】 【该死,新手主播打败了纽曼?】 【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虫眼。】 时兮却纳闷地看着自己这三十七万小海星,疑惑道:“谢谢肯尼阁下送的小海星,只是,你是不是刷错了啊?” 不仅数额庞大,更离谱的是,这位肯尼阁下不是纽曼的忠实粉丝吗? 然而对面只是淡淡回了一句话,便沉默地离开了直播间。 【你让我陷入初恋。】 时兮不明所以地眨眨眼,却意外看见满屏赞同。 【原来这就是恋爱的感觉?】 【我说我的小心脏怎么扑通扑通直跳!】 【果然,低级猎手捕获身体,高级猎手捕获心灵!】 【感谢主播让我这个单身多年的老雌虫尝到了恋爱的滋味儿!】 【本虫此后就是你鱼鱼的粉丝了。】 【我发誓我的身体绝对没有肮脏的想法,我只是想和你谈个恋爱。】 【鱼鱼,我能约你吃顿晚餐吗?】 就在时兮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些突如其来的各种告白邀约时,忽然有虫发现了大问题。 【哎?纽曼怎么下播了?】 【不是吧?大主播居然玩不起?】 【太搞笑了吧。】 【胡说什么呢,我们纽曼怎么可能玩不起,肯定是直播信号有问题。】 【对啊,瞎放什么屁呢!】 眼看直播间火药味渐浓,时兮一个转身打开麦克道:“大家还记得我说的熬夜神器吗?” 【记得,我都惦记好久了。】 【到底是什么啊?】 【我这个熬夜党非得看完!】 时兮拿出网兜,微微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今晚的主题就是——麻辣小龙虾!” 【?】 【小龙虾是什么?】 时兮拿出系统奖励的营养培育液,将里面一颗颗珍珠大小的饲料挥洒出去,不多时就有龙虾上钩了,时兮捏着渔网静悄悄地靠近。 “这是我自己特制的营养饲料,不仅可以培育我方才播撒的鱼苗和海扇,还能用作捕捞龙虾的诱饵。” 果真时兮一收网,今晚收获满满,可直播间的网虫们却不淡定了。 【那大钳子,你确定能吃?】 【虽然我不相信能吃,但是我非得尝尝!】 【我就看着主播怎么处理这些丑陋的家伙!】 【主播在水里养殖?不会被监管局的惩罚吗?】 时兮解释道:“麻辣小龙虾的做法我回去给大家直播,到时候前五十份免费送,至于你们说的监管局问题,首先,我选择的是亚克星已经废弃的海域,不再受星际联盟管制。其次我的营养饲料都是正规无毒的,不会对海域造成不良影响!至于刚刚播撒的那些鱼苗和扇贝苗,最后能不能养殖成功还是未知,我自己也不能确定。” 【真的假的?我就住在这个直播间里了,看看主播到底能不能成功!】 【如果成功了,那岂不是以后咱们亚克星可以开展养殖业,一家独大?】 【不敢想,真的不敢想,看看我发现了一个什么宝藏主播!】 【听说古早蓝星上的蚌壳还能开出珍珠,不知道主播的能不能。】 “到时候我直播开几个试试吧,差不多了,我得上去了。”时兮垫了垫分量不轻的网兜,拉着龙虾朝岸边游去。 开飞行器返回别墅,时兮和往常一样先把龙虾倒进桶里,他自己去浴室冲澡换衣服。 然而当他用毛巾擦着头发走出时,楼下传来艾利塔的啜泣求救, 时兮慌张跑下楼一瞧,只见厨房内大桶倾斜,龙虾们一个个顺着瓷砖爬满客厅,弱小无助的艾利塔缩在一张窄窄的小板凳上,小包子脸紧张地皱皱巴巴。 “雄父!”艾利塔发现时兮后立即带着哭腔喊道。 “别怕,雄父这就过来!” 在海底的时候,时兮还没觉得这些龙虾有什么不好对付的地方,毕竟水中他是老大,可回到陆地时兮才发现这玩意儿十分棘手,不仅爬得很快,而且那两只大钳子张牙舞爪到处挥舞,稍不留神就会被死死夹住。 时兮没办法,只好踩上椅子,跳过桌子,一路颤颤巍巍地挪到艾利塔身边。 可惜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其中一只龙虾居然顺着桌布爬到了艾利塔背上,时兮护崽心切,一个甩手没轮下去,反倒被龙虾钳住了小腿。 “好疼——” 忙了一晚上的克里尤斯回家,刚推开门就看见自己雄主抱着小虫崽被一群不知名物种袭击,就在他准备冲进来时却被时兮严厉制止。 “别动!别踩死他们了!”明天还得直播,毕竟海鲜活的才好吃。 克里尤斯看着满地的怪东西,又看了看被钳子夹到脸色发红的时兮,最后他踩着椅子一跃而上,哪知那椅子脚下居然藏着两只龙虾,克里尤斯为了躲避脚底一滑。 “小心!” 眼看克里尤斯就要摔进龙虾堆里了,时兮吓得不敢睁眼,千钧一发之际,克里尤斯背后忽然伸出一对翅翼,打横抱起时兮和艾利塔朝二楼快速飞去。 落地时,时兮还有一种不太真切的感觉,他的雌君,怎么会有……翅膀? 克里尤斯却蹲下身,挽起时兮的裤腿,上面的肉已经被夹破:“去哪急救箱。” 艾利塔急忙踏着小碎步哒哒哒地跑去抱来药箱,克里尤斯扶着时兮坐下,一手按住他的小腿,恭敬道:“雄主,可能有些疼,请您忍着些。” “嘶——” 克里尤斯捏着消毒棉签疑惑抬头,他都还没开始呢。 时兮尴尬地扯扯嘴角,“你继续。” 克里尤斯继续专心处理伤口,却发现时兮的腿竟然在微微颤抖,他用掌心蹭了蹭时兮的皮肤,意在安抚。 殊不知此举令时兮更加难耐,他的目光正巡过克里尤斯垂下的眼睫,高挺的鼻梁,然后缓缓滑入他微敞的领口,落在那若隐若现的胸肌上,嗓子一阵难言干涩。 时兮内心崩溃:他居然在这种情况下难以自持,禽兽不如啊! 好不容易等克里尤斯消毒结束,时兮终于长舒一口气,他都不敢相信再被克里尤斯那带着薄茧的手那么触摸下去,他会控制不住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克里尤斯站起身道:“雄主,我先去下去把东西收拾一下。” 时兮抿唇,欲言又止。 克里尤斯以为他在担心自己弄伤那些东西:“放心,我会小心的。” 等克里尤斯走后,时兮律动不齐的心才稍稍平静。 “雄父,你怎么了?你的脸好红啊!”艾利塔疑惑地摸了摸时兮的脸。 时兮也很纳闷,他作为百岁人鱼在情/欲方面一向寡淡,这么会只是被克里尤斯摸了小腿,就开始蠢蠢欲动了呢? “塔塔,你有没有闻到,你雌父身上有种味道?” 艾利塔撅着小肚肚歪着脑袋问:“什么味道?” 时兮望向楼下,目光晦暗不明。 一种……令他情/欲高涨的味道,那究竟是什么? 11、虫纹 等克里尤斯处理完楼下状况返回楼上时,走廊上已经没了时兮的身影。 他走到卧室前,透过门缝看见时兮正弯着腰,小心翼翼地将艾利塔抱放于床,然后帮他掖好被角,又捏了捏艾利塔的小肉手,定定看了片刻后,在他鼻尖上轻轻一吻。 落地灯熄灭,克里尤斯后退半步转移视线,时兮走出轻轻带上房门,。 克里尤斯保持着安全距离垂眸道:“雄主,楼下的东西已经按照您的要求都收回桶内了,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时兮:“闭上眼睛。” 克里尤斯:“?” “我不是说过,等你回来要给你个惊喜?”时兮温声催促,“闭眼!” 克里尤斯缓缓合上双目,今天时兮去了暗馆,作为莱萨区未来科技发明改装的主流之一,不知这回又出了什么新款刑具,令时兮如此兴致盎然。 忽的,冰凉触感贴上手腕,克里尤斯还没来得及分析是什么,只听咔哒一声。 “好啦。” 克里尤斯睁开眼,看着腕上的光脑手环有些愣神。 嗯?这是什么反应?时兮心中打鼓:“怎么,不喜欢?” 克里尤斯对上时兮视线,瓷白的脸上一双瞳犹如夜空繁星,明亮纯净,如果不去回忆这只虫往日令虫发指的恶劣行径,他的美貌足以令每一只雌虫怦然心动,可是…… 明明是他在新婚当夜摔碎了自己的光脑,严令禁止他与外界有任何联系,明明是他将自己圈禁束缚,这个时候又送他这个惊喜做什么? 时兮哪了解这么多弯弯绕绕,只当是克里尤斯不太欣赏这款,解释道:“这是暗馆最近刚出的最新款光脑,说是比我手上这一代还要多出几个新功能,你有时间自己研究一下。我看你经常穿黑色衣服,以为你喜欢黑色,如果不喜欢的话店里还有其他颜色可以更换,不过换之前你得一直戴着,我把你的定位复刻在了我的光脑里,免得关键时候又联系不到你。” 像今天那种情况如果有了光脑联系,他肯定会更加及时出现,也不会白白让雌君和小虫崽受那么多委屈。 原来是为了对他实时监控啊,得知缘由后克里尤斯反而松了一口气,只是不知为何心中竟隐隐有些失望,他明明不会对时兮抱有任何期待的。 见对方眉心紧蹙,时兮忍不住缓缓抬手想要帮他抚平,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克里尤斯额心时,那种奇怪的燥热感又来了,时兮凑近嗅嗅鼻子:“你身上什么味道啊,好香……” 克里尤斯脸色一白,当即后撤一步:“请雄主饶恕,可能是今日去商场虫太多,染上了不干净的味道,我这就去清洗。” 嗯?什么?他话还没说完呢,什么味道,怎么会这么香? 然而克里尤斯已经飞速闪进浴室了。 - 时兮下楼去厨房看了看桶里的大虾,现在时间太晚了,于是他登录星网果树直播平台,发了一条动态。 @人鱼好饿:翻车大事故,麻辣小龙虾改天再做,大家晚安! 配图:爬满客厅张牙舞爪的钳子龙虾。 很快底下就冒出一串评论。 【我说最后直播卡住的画面怎么是满地钳子,还以为是鱼鱼在玩什么花样呢,没想到是翻车了啊哈哈哈哈!】 【鱼鱼未免也太惨了,那么多带钳子的玩意儿该怎么处理啊?】 【所以改天是哪天?下次是哪次?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吃上这熬夜神器?】 看着不断增加的评论,时兮还来不及回复,光脑便弹出一条果树私信。 @雄主请狠狠鞭笞我:鱼鱼啊,先别管什么大龙虾小龙虾了,你被纽曼挂网站黑贴了,快去看看吧,规定星时内不解决是会被封号的! 封号? 那封的可不是号,那封的是他的命啊! 时兮紧急退出动态页面,转去星网果树论坛,大红加粗的标题让他不用找就一眼锁定——【恶心人鱼伪装雌虫骗取流量!】 上面还挂着【九尾狐曼曼】的实时直播,画面里,纽曼依旧画着浓妆,不过身后的尾巴已经取掉了,他换了件单薄的花衬衫,胸前纽扣刻意散开几颗,浪荡之意溢于言表。 有网虫在底下提问: 【曼曼是信号不好吗,刚刚怎么忽然下播了?】 【不会是玩不起吧?】 纽曼拨了拨紫色刘海:“我玩不起?我在果树直播的时候那家伙还不知道再哪儿玩沙土呢!刚刚我不过是有急事儿中断了直播,况且惩罚期是一个月,我还能跑了?” 【就是,某些虫的粉丝不要太脑残,赢一局就开始飘!】 【对啊,能赢还不是靠我们曼曼的榜首雄虫阁下!】 “山珍海味吃久了,偶尔尝尝清粥小菜,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纽曼点起一根烟语气幸灾乐祸,“何况,如果尊贵的肯尼阁下知道自己被欺骗,你们猜猜那只愚蠢的虫会是什么下场?” 【什么意思?】 【我们鱼鱼骗什么了?】 【再大的主播也不能空口造谣哦。】 纽曼嗤笑一声:“你们不会真相信,拥有那种吹弹可破的皮肤和唯美灵动的身材,会是一只雌虫吧?” 【对哦,雌虫大部分都体格健壮,皮肤粗糙,怎么可能是直播画面里的那样呢?】 【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人鱼好饿不是雌虫?】 时兮内心咯噔一下,被发现了? 一旦身份被识破,事情可就麻烦了! 在虫族雄虫是不被允许出去工作的,就算要工作,也是管理高层轻松体面的职位,不可能是大家笼统观念的抛头露面哗众取宠的视频主播。 尤其像时兮这种,除开公爵雄父给的零花,他有星际联盟和雄虫保护协会定时发放高额津贴,更别提家里还有个超能赚星币的上将雌君,雄保会一定会竭尽所能地阻拦他继续直播。 就算他咬牙坚持,在雄保会的关注下,他是人鱼的秘密也藏不了多久,带货一旦搁浅,他不就死翘翘了? 下一秒却听纽曼斩钉截铁道:“他是一只亚雌!” 时兮:“……嗯?亚雌?” 似乎好点儿,但也没好多少。 纽曼吐口烟雾:“如果他能公开展示虫纹,我就相信他是雌虫,这个贴也会自动消失。” 时兮默默退出果树论坛,挠了挠头,虫纹是什么? 于是他上网搜索虫类的区别,在虫族,雄虫普遍尊贵体弱,没有虫纹也无翅翼;亚雌娇柔貌美,虫纹鲜少,没有翅翼;雌虫体格强悍,自愈能力强,有虫纹也有翅翼。 这还不简单,时兮打开通讯录,给德克森发了一条消息。 时兮:【给我看看你的虫纹。】 德克森:【就算你是我老板,我也有权利告你深夜性/骚扰!】 德克森:【还有,再次声明,本虫已心有所属,勿扰!】 德克森:【不好意思,我有起床气,刚才语气可能有些冲,雄虫阁下请不要放在心上,千万不要扣我工资哦!啾咪~】 时兮收起手机,觉得德克森可能患有精神分裂。 他在原地发会儿呆,目前还剩两个选择,小虫崽的虫纹没什么参考价值,那就只剩浴室那位了。 有了在德克森那碰壁的前车之鉴,时兮这回没有直接提出,而是站门口犹犹豫豫:“那个,克里尤斯,你洗好了吗?” 里面只有水声,没有回应。 没听见?时兮又提高了些嗓音:“我有件事儿想跟你商量。” 还是没有回答。 时兮隐隐觉得不太对劲,依照克里尤斯的性子,别说洗澡了,就是睡觉睡到一半听见他的声音也会立刻起身,怎么会喊到现在都没个反应? “克里尤斯?你没事吧?我进来了啊。” 门把手朝右转动,时兮稍稍探身,拨开缭绕烟雾,只见浴缸里的水已经放满溢出,而克里尤斯正倒在一旁冰凉的地面上,一张酷脸惨白如纸。 “克里尤斯!”时兮一个箭步冲去,将克里尤斯小心扶起,却发现怀中的雌虫浑身滚烫呼吸粗重,“能听见我说话吗?该死,怎么会这么烫!” 眼见无法唤醒对方,时兮只好传唤机器虫给家庭医生发去急救通讯,接着他架起克里尤斯的胳膊朝客厅走去。 路上克里尤斯的银色长发扫过时兮脸颊,那种别致的香味儿愈发浓重了,时兮搂在克里尤斯腰间的手指不自觉地紧了紧,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欲/望,将克里尤斯缓缓放上沙发。 这具身体实在太弱了,不过几步路的距离,时兮已经累得眼冒金星,两腿发软。 好在家庭医生来得还算及时,没多久便听见别墅外飞行器划过草坪的声音。 “时兮阁下,您怎么了?”跟着机器虫匆匆跑进屋的正是时兮的主治医生卢卡斯,他额上汗水未干,口中还微微喘气,可见一路的焦急慌张。 “不是我,是他。”时兮指着沙发上的克里尤斯,不知是不是错觉,此刻克里尤斯的脸似乎比刚才更白了。 卢卡斯万万没想到堂堂一名帝国上将,居然会被折磨成这幅凄楚模样,可见时兮阁下手段之残忍并非浪得虚名。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忽然晕倒怎么也叫不醒,而且……”面对医生,时兮实在不好言说自己被克里尤斯身上的香味儿勾得情/欲旺盛,只好改口措辞道,“他身上,为什么有股特殊的味道?” 眼见不是时兮出问题,卢卡斯的动作也变得从容许多,他拿出药箱上前检查:“阁下不必心忧,雌虫的恢复力非常强悍,即使是受再重的伤也不会……我的虫神呀!” 透过揭开的黑色衬衫,时兮也看见了躺在沙发上被那副剥开的残破躯体,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交错相叠,红肿溃烂的伤口触目惊心。 时兮嗓音发哑地问:“这是……什么?” 12、治疗 卢卡斯在医疗行业从业多年,自然一眼就认出了这些伤的来历:“这是在惩戒所受的刑,只有那里才有延缓雌虫伤口愈合的特殊刑具。” 时兮望着沙发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皮肤的克里尤斯,他竟是拖着这幅残破躯体陪他逛商场吃餐厅,还把楼下那些活蹦乱跳的虾全部抓进桶里的? 时兮越想越烦躁,他抹了把被克里尤斯染上血迹的衬衫下摆:“你不是说雌虫恢复力很强吗,他为什么会变成这副德行?” “确实奇怪,就算是延缓愈合,可凭克里上将的能力也不至于昏迷不醒啊!”卢卡斯疑惑地走上前检查伤口,却在渗血处发现了残留的白色粉末,他捻起来以指腹揉开凑近端详。 “那是什么?” “……石膏粉。”卢卡斯终于弄明白了问题所在,“此类劣等石膏常出现在低等星球物资短缺情形紧迫的野外作战,用于掩盖身体因受伤散发的血腥味从而避开敌人追踪,虽然有一时的作用,可若不及时冲洗清理,粉末便会堵塞血管,不仅会阻碍伤口愈合,还会导致破损地方严重感染,以至于现在的……溃烂发炎。” “他又没在野外作战,为什么要用……”时兮忽然想起方才在走廊他刚刚提及气味儿,克里尤斯便仓皇离开的反应,想来是原主在这方面提出过具体的命令与惩罚,“这个疯子!” 卢卡斯不知时兮在骂谁,但是雄虫阁下一旦恼怒遭殃的还是他们这些底层虫类,于是他迅速打开手提药箱准备挽救危急境况。 时兮担心克里尤斯再这么烧下去虫脑会烧傻,于是转身去冰箱拿冰袋,然而他将将打开冰箱门,身后便传来一声极为压抑的痛苦呜咽。 声音实在太低了,如果不是房间过静,时兮或许根本无法捕捉到。 等他拎着冰袋转回沙发,卢卡斯正往克里尤斯体内推入蓝色液体,随着液体不断进入,克里尤斯胸口剧烈起伏,手背青筋暴凸,时兮似乎察觉隐隐不对:“你给他注射的什么?” 卢卡斯解释:“这是紫萝花□□打磨的药水,可以迅速祛除他身上的难闻气味儿,只是这□□有剧毒,所以他才会有这么大的排斥反应。” “你说什么?”克里尤斯一把将冰袋拍在桌上,“谁让你掩盖气味儿了?我让你救他!” 卢卡斯被突如其来的斥责吓了一跳,按照习惯,他肯定是将雄虫的需求放在首位,雄虫从小养尊处优,连低贱雌虫身体的味道都受不了,更别提是如此刺激的血腥味儿了,“可是这味道……” “别再管什么味道不味道的了,立刻救他!”时兮罕见的情绪失控。 “是,阁下!只是如果现在就开始治疗的话,可能会有些麻烦。”卢卡斯搓手为难,“能否将我的两名医助叫进来?” “什么麻烦?”时兮问。 “我刚才给克里上将注入的紫萝花毒素已经令他浑身细胞都活跃了起来,这个时候再打麻醉是不会起任何作用的,接下来的无麻清理一定会非常疼痛,所以我们需要将克里上将控制住,以防他在无意识的挣扎中加重伤情。” 时兮扶额:“你说的那什么花毒,多久失效?” 卢卡斯答:“……十二星时。” 十二星时?估计这家伙都要烧成虫干了,时兮叹口气:“叫他们进来。” 不多时,两名医助虫员从门外走进,齐齐向克里尤斯行礼:“雄虫阁下。” 时兮:“不必拘礼,做你们该做的事。” 卢卡斯拿出工具:“阁下,我们需要把克里上将抬到床上进行固定,这张沙发实在太窄了。” 时兮看眼蜷缩在沙发里的克里尤斯,吩咐机器虫去重新取冰块,然后领着他们朝楼上走,想着克里尤斯应该更习惯自己房间的环境,于是时兮一路走向那个一直紧闭的木门。 “就是这里……”然而,门被推开的刹那,刺骨的冰冷感将时兮从头顶凝固到脚后跟。 这哪里是什么卧室,这分明是一间刑房! 细碎记忆挤进时兮脑海,克里尤斯被剥光衣服束缚在水床上受尽□□的画面,各种刑具一寸寸地碾过他的皮肤,切开,愈合,切开,再愈合,再切开,还有不断调大电击器电压,直至顶峰的极限贯穿…… 卢卡斯担忧上前:“阁下,您怎么了?” 时兮目次欲裂地扶着墙壁,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卧室:“我记错了,是那间。” 两名医助抬着担架进入卧室,等时兮从头痛中缓过劲儿来,克里尤斯已经被五花大绑到床上了。 “阁下,您若是身体有异请先回房休息吧,这里由我接手便好。”卢卡斯穿上手术服道。 时兮瞧着床上毫无血色的克里尤斯,淡淡摆手:“开始吧。” - 卧室内架起便携医用手术灯,卢卡斯和他的两名医助虫员将床边规整围起。 时兮靠着墙壁,一条腿微曲,黑色发丝垂下堪堪遮住眼睫,房间里回荡着由于克里尤斯过度疼痛挣扎发出咯吱声响,机器虫端了一盆又一盆血水出去,垃圾桶也被血污纱布填满到溢出。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奇怪的是,时兮并不觉得难闻。 窗外乌云遮月,今夜居然连声乌啼都未曾发出,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就在时兮腿站麻了准备换个姿势时,手术灯下传来一声尖叫。 卢卡斯厉声命令:“按住他,膝盖处积液处理不当会导致双腿残疾!” 不知是何原因,原本躺在床上忍耐痛楚的克里尤斯忽然分离挣扎起来,时兮赶忙冲到床边,却遭到卢卡斯驱赶:“请阁下迅速离开房间,当心误伤!” “啊——” 时兮还没来得及开口,克里尤斯左手束缚带骤然挣断,其中一名身材较为弱小亚雌医助直接被甩飞,时兮快速按住克里尤斯胳膊的同时,一脚踢起机器虫助理,亚雌被挡了一下摔倒在地。 “怎么回事?” 另名医助是只雌虫,力气显然比亚雌强大许多,可面对克里尤斯即使他与时兮合力,还是悬殊太多,“明明处理上半身积脓液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忽然之间就发狂了?” 卢卡斯一面专注地清理着克里尤斯的膝盖,一面出声提醒:“安东尼,当心他咬到舌头!” 闻言,安东尼立即从药箱中取出一只防咬器塞进克里尤斯嘴里,哪知克里尤斯的右手从束缚带中挣脱,举起安东尼狠狠砸向对面。 “该死!”就在克里尤斯又将魔爪伸向时兮时,时兮瞬间想到什么,他用脚拉开床头柜,脚尖挑起里面一副银色手铐问,“还要多久?” 卢卡斯脸上豆大的汗珠打湿了棕色眼睫,可他却不敢擦拭,而是全力盯着克里尤斯的膝盖,手术器皿在里面小心探入:“五分钟!” 时兮用银色手铐铐住克里尤斯,翻身直接骑上他胸膛,接着将他的手腕狠狠压向头顶,声音嘶哑:“你只有三分钟!” 这时已经从眩晕中苏醒的安东尼缓缓撑地爬起,他捡起棉球继续给克里尤斯伤口消毒,哪知他一动手,克里尤斯挣扎地更加厉害了,时兮不得不用全身力量压住对方手臂,却赫然看见上面蔓延凸起的黑色纹路。 安东尼面色刷白:“怎么会这样?” 卢卡斯仅仅抬头一眼,手上动作霎时顿住:“阁下,请你立刻乘坐飞行器离开,安东尼,呼叫就近巡防军队!” 时兮看着不断颤抖的克里尤斯完全不明白:“叫军队来干什么?” 卢卡斯指着克里尤斯的胳膊说:“阁下,这是雌虫的返祖虫纹,只有当雌虫受到致命威胁时身体才会启动自动防御机制,一只s级军雌一旦进入防御狂暴状态,那是一支军队都无法抗衡的力量,请允许我即刻送阁下离开!” 时兮却没有松手的意思,他按住克里尤斯,看着已经开始朝他侧脸延伸的狰狞虫纹道:“你刚才说威胁生命?明明治疗这么久他都没反应,为什么突然会……他下腹什么在动?” “哦对了,”安东尼一时想起,“刚才上半身消毒一切都好好的,直到我将消毒水扫到他腹部……” 卢卡斯不可置信地用手摸向克里尤斯下腹,哪知克里尤斯忽然发力,直接咬碎了嘴里的防咬器,时兮也被掀翻下地。 不言而喻,那里有东西。 能够威胁克里尤斯生命的东西。 “能取出来吗?”时兮问。 “很难!”卢卡斯摇头,“那里是……生殖腔,稍有不慎可能会危及生命。” 时兮却冷冷道:“取!” 卢卡斯只得拿起手术刀,安东尼则是弯腰捡起破碎的防咬器,直起身,却见时兮直接以手卡住克里尤斯的嘴,鲜红血液瞬间涌了出来, “阁下……”安东尼眼珠颤动。 锋利的手术刀划开了克里尤斯绷紧的腹部,克里尤斯随即疯了般撕咬挣扎,直到时兮的血液灌入咽喉,克里尤斯竟离奇地平复下来,那不断扩散的虫纹也仿佛结了印记。 时兮盯着他双眼赤红:“你最好挺过来,我可不做亏本买卖!” 13、热潮 随着东西从下腹成功取出,克里尤斯也跟着昏死过去。 “他怎么了?” 卢卡斯取下口罩:“阁下不必心忧,克里上将身上的伤已经全部清理完毕,明早若退了烧便无大碍,但如果依旧高烧不止意识不明,恐怕就得送去弗拜里医院进行系统性排查。” 时兮点头,送他们下楼。 走到别墅门口,卢卡斯还是忍不住回头询问:“阁下,您确定您手上的伤不需要特殊就医吗?虽然已经消毒处理,可万一留下疤痕……” “不必。”时兮打开门道,“今晚有劳了。” 卢卡斯鞠躬告辞,安东尼背着受伤的亚雌紧随其后。 踩在绿意盎然的私家草坪上,今夜晚风轻盈,卢卡斯揉了揉疲惫发酸的手腕,疑惑地斜了眼春心荡漾的安东尼:“这一晚上惊心动魄的,小命都险些难保,你还在傻乐什么?” 安东尼虫高马大,皮肤黝黑,笑起来一脸憨相,五官却较为卓越,如此粗犷之虫居然会羞涩地红着脸说:“我觉得……我可能爱上时兮阁下了!” 卢卡斯:“?” 卢卡斯:“你在说哪门子疯话?” “我是认真的!师傅您想想,时兮阁下即使知道克里上将即将返祖进入狂暴状态,却仍然不肯轻易放弃救治,还拒绝呼叫军队增员,甚至不惜损伤自己也要防止他咬坏舌头,时兮阁下与外界传言的浑不吝二世祖根本不一样,他和克里上将是真爱!”安东尼兴奋正色道,“我这辈子倘若能嫁给这样一位有情有义的雄主做雌侍,哪怕做雌奴,为他去死我都甘心情愿!” “真爱?”卢卡斯嗤笑一声,“你可知我刚才从克里尤斯下腹取出的是什么?” 安东尼摇摇头。 卢卡斯放下手腕:“那东西叫【斑纹游蛛】。” 斑纹游蛛,简单四个字却足以令每一名学医虫汗毛倒竖。 那是百年前核能大战留下的恶毒产物,一旦被培养在雌虫体内,雌虫不仅终生无法被标记,进入发情期也不能感受到信息素的安抚,只能在一遍又一遍在抽筋剥骨的痛楚下饱受折磨而死。 “可是斑纹游蛛不是因为雄虫为了防止雌虫偷情随意滥用,导致雌虫大面积死亡而被虫皇明令禁止了吗?”安东尼不理解,“时兮阁下为什么要在克里上将体内埋下这个,是担心克里上将对他不忠吗?” “不忠?”卢卡斯似乎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们连虫崽都不是自然结合的产物,又谈何不忠?” 安东尼蓦地瞪圆虫眼:“您的意思是克里上将还没有被时兮阁下标记?那他们的虫崽……是威尔博士那违反星际法律的暗黑实验?” 卢卡斯冷笑一声钻进飞行器:“现在,你还觉得他们是真爱吗?” 安东尼愣在原地,耳边回荡着他从小听到大早就耳熟能详的话语——永远不要对一只雄虫动感情,这个世界,雄虫永远不可能真的爱上低贱雌虫! 飞行器起飞的瞬间,安东尼再次回眸看向别墅,冰冷的夜色下,只有那扇窗户透出一抹暖光。 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假的? - 别墅内,时兮在星网上看完斑纹游蛛的作用,手指一划冰蓝虚拟屏,切到通讯录界面,提着工具箱跨上台阶。 对面很快接通,传来德克森生无可恋的沙哑嗓音:“我知道我刚才的态度有些过激,但是尊敬的雄虫老板,您也没必要整夜不睡来报复我吧?” 时兮停在二楼转角木门前,蹲下身打开工具箱问:“你上次说在伯特那狠敲的一笔足够我换房子了,此话当真?” 德克森摸向床头柜的金丝眼镜不解道:“如果对地段要求过高的话,恐怕还得再添点儿,不过当初您不是说对换房没有兴趣吗?” “现在有了。”时兮戴上防护面具。 德克森纳闷儿:“我看您那别墅跟新的没什么区别,为什么忽然要换?” “因为,这里很快就会变成废墟。”时兮挂断通讯器,架起电焊枪进入工作模式。 一星时后,时兮洗完澡从浴室走出,他用毛巾边擦头发边慢慢踱向卧室,最后停在床前。 丝质绸缎上克里尤斯骨相优越,银灰长发铺洒半床,纯白纱布绕过他清晰的锁骨,顺着比雕刻还要完美的胸肌一路蜿蜒而下,与人鱼线一齐隐没如入被中,引虫无限遐想。 时兮闭上眼拉起被角帮克里尤斯盖好,折腾一宿,洗完澡身体和神经都放松下来,他原本还打算为病号守夜,不曾想浓重困意突然来袭。 床上,黑丝银发交错而眠,窗外,晚风摇曳,一朵玫瑰悄然绽开。 不知过去多久,耳边断断续续传来稀疏怪音,时兮半睡半醒地睁开眼,刚抬头,竟与一双异瞳诡异相撞。 若非克里尤斯的呼吸声过于明显,时兮险些没有收住因应激砸出的拳头,他低头缓了口气,坐直身体问道:“感觉怎么样?” 卧室内漆黑一片,克里尤斯没有答话,原本用来遮挡右眼的黑色眼罩不知何时掉落床边,此刻那对红蓝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时兮,目光一错不错。 听着对方压抑的呼吸声,时兮抬手摸上克里尤斯额头,心下一震:“怎么还这么烫?” 不知是不是错觉,时兮居然听见了克里尤斯不规则的心跳声。 “你等会儿,我去拿体温计测来一下。”说着时兮站起朝置物柜走去,上面干净整洁,一层不染,放眼望去光秃秃的台面独独摆了一只水银体温计,按理说并无思考意义,可时兮的手却迟迟未动。 就在一晃神的刹那,时兮居然毫无预兆地朝门口奋力冲去。 可惜指尖堪堪触到门把手,后面那匹饿狼就凶猛扑来。 时兮下意识顾身,却被克里尤斯狠狠压在门上,咫尺距离,他终于在黑暗中看清了对方的脸,此刻克里尤斯侧脸上的返祖虫纹已然褪尽,只是容色依旧惨倦,一对异瞳布满明显血丝,仿佛抓住猎物般盯死了他。 方才初醒,与克里尤斯第一次对视时,时兮就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儿,克里尤斯那么严于律己,阶层分明的虫,何曾用过如此直白带有侵略性的眼神看过他。 时兮尝试开口:“克里尤斯?你知道我是谁吗?” 克里尤斯没有作答,他沉默地朝时兮凑近,凌厉的五官在时兮眼膜不断放大,明明已经见过这双异瞳,可当如此被专注凝视时,还是会产生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克里尤斯,我是你的谁?”时兮企图从他眼中找出一丝回馈,可惜除了一片猩红什么也没看到。 克里尤斯双拳紧握,眉心紧锁,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粗重。 这是要……吻他? 时兮对上克里尤斯的视线,那双眼,并不清明,所以这个吻,不能继续! 就在克里尤斯的唇凑过来那刻,时兮猛地抬腿顶上克里尤斯小腹,那里刀伤未愈,疼痛感瞬间麻痹了克里尤斯全身神经。 时兮趁机钻出禁锢,然而他实在低估了作为一名军雌的忍痛能力,克里尤斯几乎是在他逃跑的同时掐住了时兮脆弱的脖颈,虎口卡住他的咽喉,一双眼红得可怖。 时兮想要扒掉对方手臂,可是雄虫的力量在雌虫面前不堪一击,就在时兮缺氧,指甲嵌入克里尤斯手背,即将窒息之际,他虎口上的牙印刺痛了克里尤斯的眼睛。 克里尤斯手上力道倏地一松,宛如一头困兽低下脑袋,喘着粗气:“抑制剂。” 时兮捂着脖子,稀薄的氧气令他大脑迟钝。 克里尤斯狠狠一拳砸向时兮侧脸墙壁:“药箱里,给我抑制剂!” 时兮这才反应过来,迅速跑出门去。 克里尤斯双腿发软半跪于地,他是逃了吧,他肯定是逃了。 逃吧,赶快逃走,他无法被标记,也闻不到信息素,或许这一次,他真的撑不下去了。 就在克里尤斯靠上墙壁,忍着疼痛等待死亡降临那刻,一股特殊味道钻入鼻腔。 这是……信息素? 怎么会? 走廊外,时兮踉踉跄跄地跑下一楼,因为缺氧他头脑发晕,两腿打漂,雄虫的这副身子实在太弱了,他几乎是连滚带爬才跑到柜子前,将将拉开药箱,身后传来割风之力。 从喘息和眼睛的猩红程度,时兮已经确定这一次,克里尤斯是真的丧失理智了,他宛如一头失神的野兽疯狂冲向自己的猎物。 这眼神,是要啖他的肉饮他的血吗? 时兮慌张地抓起茶几上的百合花花瓶就朝克里尤斯砸去,这时光脑视频恰好响了,时兮唰啦划开,对面是德克森一丝不苟整装待发的精英模样。 “老板,鉴于今晚你我都睡不着了,不如我给你介绍一下我刚刚找到的几处房产,你……这是在干什么?” “来得正好!”时兮抱着药箱,里面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他无法分清,左右闪避间他抓起药箱里的一管不明液体朝克里尤斯砸去,大声喊道,“快,德克森,帮我看看这里面哪个是抑制剂?” 德克森看着晃动的视频画面,面容无比凝重:“……你刚刚扔出去的那个。” 时兮看着地上的一滩碎片,又看了看已经发狂的克里尤斯:“……艹!” 克里尤斯还在朝这边冲,时兮躲避不及只得再次返回楼上。 德克森实在搞不清面前这是何种情况:“阁下,您不知道您的雌君这是进入发/情期了吗?” 14、失控 追逐中时兮躲进储物间,关门反锁的同时,迅速打开光脑搜寻应对雌虫发/情期解决办法。 砰! 然而他只来得及匆匆扫眼仅仅加载到一半的网页信息,房门便被克里尤斯不费吹灰之力地蛮力摧毁,于木屑横飞中一道高大身影直逼而来。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电光火石间,时兮倏然起身,单手猛地扣住克里尤斯后腰,出乎意料地歪头吻了上去。 原本仿若被万蚁啃噬的脖颈此刻被冰凉唇瓣覆盖,雄虫特有的信息素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被笼罩的克里尤斯顿时僵在原地。 说不清时兮的信息素时什么香味,像是山间漂浮的白雪,落在了层层雪松之上,又像是清晨绿植的第一抹露珠,纯净清冽,温柔舒适,没有任何攻击性,却能让虫沉溺其中。 室内漆黑一片,窗外隐隐绰绰有灯光投射进来,明暗交错中,时兮吮着克里尤斯脆弱的侧颈,手指顺着他的脊柱根根往上,指尖划过的每一寸肌肤仿佛都带着电流,惹得克里尤斯忍不住腹肌收紧,嗓子发干,狂躁的眼眸也在混沌中逐渐清明,然后再度失控沦陷。 身为帝国上将,克里尤斯守卫星际和平百年,在战场上殊死搏斗厮杀无数,可谓早已尝尽甘苦万物,可偏偏就是这样一只正义强悍军雌,却从未得到过任何雄虫的信息素安抚。 这,是他的第一次。 葱白玉手覆上雌虫隐秘后颈,只是简单触碰,就令克里尤斯舒服地浑身战栗,他双眼赤红呢喃:“雄主……” “原来这就是虫纹。”时兮嫣红的舌尖在发烫的虫纹上轻轻一勾,低语道,“我忽然不想给任何虫看了。” 敏感地带被雄虫肆意撩拨,克里尤斯几乎承受不住两腿发软,他难耐地似要摆脱,又像在恳求更多,脖子不禁朝后扬去,露出的脆性感喉结被时兮狠狠含住。 “你身上……好香。” 细碎的情话淹没在克里尤斯眩晕激荡的虫脑中,房间里的氧气仿佛被丝丝抽干,二虫呼吸交错,心如擂鼓,缠绕间早已难分彼此。 终于,克里尤斯再也无力承受身体顺着墙壁滑落,时兮半跪在他腿间,一手撑在克里尤斯耳侧,望着雌虫潮红的脸颊,含泪的眼,喘/息粗/重,情难自控。 克里尤斯上身未着半缕,纱布下是他如山峦起伏的精壮肌肉,一双异色眼瞳此刻布满迷离情/欲,正当时兮准备一不做二不休,抛开一切束缚更进一步时,门外忽然传出一道奶腔。 “雄父,雌父,你们在干什么?” 时兮伸到一半的邪恶之手定格在半空,克里尤斯这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雌虫也望着破损门外的艾利塔,难得显露一丝惊讶。 就在他俩不知该如何解释这少虫不宜的画面时,躲在门后的老管家干咳一声,解围道:“小艾利塔,这是阁下与克里上将正在做游戏呢!” 一听游戏,艾利塔抱着奶瓶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什么游戏?塔塔也要玩!” “医生游戏。”时兮指着克里尤斯身上的纱布胡诌,“我在给你雌父包扎呢。” 艾利塔懵懂地眨眨眼:“雌父,你的伤好逼真哦!” 时兮回头,这才发现刚才的乱情激烈,克里尤斯原本缝合好的伤口此刻竟透过纱布渗出斑驳血迹,时兮立即起身,方才的欲念一扫而空:“我帮你……。” “不必劳烦雄主。”克里尤斯低垂眼眸,呼吸已经平复,“这点小伤我自己处理就好。” 现场安静片刻,老管家目光在他俩之间徘徊,最后温声询问:“早餐已经准备好了,阁下现在是否用餐?” 居然已经是大清早了? 方才闹了一身汗,时兮扯了扯衣领道:“塔塔,雄父去洗漱,你先下楼吃早餐。” “好的,雄父!”艾利塔乖乖地跟着老管家离开,走廊上再次只剩他和克里尤斯面对面。 时兮正在搜肠刮肚紧张地搓手,却听克里尤斯低声道:“雄主,我也先去洗漱。” “啊,好。”时兮暗想,军雌的心理素质果真不一般啊,前一分钟他们还在逼仄的房间里动情亲热,现在就冷得像是毫无感情的陌路虫了? 一抬头,却见克里尤斯一本正经地转过身,然后……顺拐了。 时兮噗嗤一乐,转身回房洗漱。 刚拧开水龙头,眼前倏然一阵眩晕,在一圈金星下时兮手臂撑着洗漱台,明白这是作为一只d级雄虫用信息素安抚完s级雌虫明显体能不支的状况。 才亲个脖子就晕成这样,那以后更进一步岂不是会死在床上? 走廊另头的浴室内,克里尤斯扑了捧凉水洒在脸上,他直起身,看着镜子里自己脖子上那的明显的吻痕,深吸一口气。 他明明按时打过抑制剂,为何发/情期会毫无预兆地提前了? 换衣服时克里尤斯低头看了一眼腹部逐渐愈合的刀口,时兮失忆了,所以取出了他肚子里的东西,还愿意用信息素安抚他,可是,等他恢复记忆了事态又会如何。 会因为碰了一只雌虫而感到恶心吗? - 等时兮洗漱完毕双腿打飘地走向客厅,克里尤斯和艾利塔已经端坐在长条餐桌前了,一大一小两只银毛背影看起来可爱又温馨。 时兮翘翘唇,一不小心撞上杵在一旁的木头。 “老板~”德克森西装笔挺,架着金丝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时兮蹙眉:“干嘛一脸浪笑?” 德克森:“……”这句话该他说才对吧! “吃了吗?”时兮走到餐桌前,克里尤斯起身替他拉开餐椅。 德克森阴阳怪气道:“托您的福,我今天起床的时间都够吃两顿早餐了!” “挺好,咱们省一顿。”时兮捏起筷子给艾利塔夹了块芝麻肉饼,正准备给克里尤斯夹时,一抬眼,停住了。 刚洗漱完的克里尤斯银发及腰,黑色眼罩遮住那颗血红右眼,浅色衬衫刻意挡住侧颈,却意外令喉结处的吻痕更加显眼了。 似乎察觉到了时兮毫不隐藏的目光,克里尤斯拿叉子的手微微收紧。 这时老管家拿着文件夹走来,躬身道:“阁下,您吩咐我给艾利塔找的小学我已经整理好了,只是如今大部分学校已经截止了招生日期,剩下的排除一些偏远和师资力量不行的,还剩三所可供选择。” 时兮接过文件翻阅一番后,递给克里尤斯:“你看看。” 克里尤斯放下手中银叉,看着文件上整理出的三所小学均是亚克星排名靠前的院校。 其实艾利塔早就到了入学年龄,只是时兮从前为了面子,也为了向白月光表忠心,极力反对让自己的雌虫虫崽暴露在大众视野内,加上要对克里尤斯的折磨圈禁,艾利塔自然也成了失去自由的笼中雀。 艾利塔的大部分知识都是克里尤斯偷偷教的,可他毕竟并非专业老师,如今艾利塔若能够走进校园和同龄虫接触,那肯定是利大于弊,至于等时兮恢复记忆了会怎么样,日后的事就留给日后再说吧。 克里尤斯合上文件夹:“我觉得挺好。” 时兮端起咖啡杯点点头:“行,吃完咱们一块去看看。” “我也去?”克里尤斯无意与老管家视线相撞,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诧异。 用过早餐,老管家领着艾利塔去换衣服,克里尤斯楼上做准备,时兮在楼下听德克森的最近报告。 “这是工厂选址,一个靠近海域,另一个离市区不远,周围也有高档别墅圈,您若是考虑换房这个地方特别合适。” 时兮看着冷蓝屏幕上的星空坐标,抬手圈出两个星点:“再去这两个地方瞧瞧。” “没问题,只是您说的人鱼配送下一次什么时候开始?”德克森问,“那些雌虫已经急不可耐了,他们都很缺钱。” 时兮昨晚直播未完成,再不出单很可能会遭到系统惩罚,算了算时间:“让他们今晚准备吧,今晚达标的雌虫后期准备合同转正。” “今晚?”德克森一脸难以置信,“老板,您确定您还有多余精力?” 时兮没听懂。 “克里上将可是s级军雌啊,您……不虚吗?” 已经虚到两腿发软的时兮冷冷一笑:“不就是亲一下,你觉得我又那么弱吗?” 德克森眉心一跳:“您没标记他?” 时兮扬眉:“标记?” “是啊,雌虫的发/情期少则几天,多则半月,您居然让他在这种时期跟着你出门?” 德克森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低沉一嗓。 “无碍,我戴了电击项圈,请雄主放心。” 时兮闻言回头,只见克里尤斯银发高束,五官凸显,修长的脖子上戴着一个黑色项圈,整个虫禁欲系数爆表。 “雄父,雌父,塔塔准备好啦!” 艾利塔穿着崭新的蓝白制服,银色卷发下正太脸肉嘟可爱。 克里尤斯担心时兮改变主意,抱起艾利塔进入飞行器。 德克森看着时兮黏在克里尤斯身上的目光,啧啧道:“老板,你确定需要戴电击项圈的是克里上将?看您那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发/情的是你!” 哪知时兮完全不恼,漂亮的眉毛挑了挑:“大差不差吧!” 德克森:“……” 看着飞行器远去,被喂了一嘴狗粮的德克森愤怒踩着草坪,他喵的,这工作谁爱干谁干! 15、威胁 到达诺拉小学报到处,由于事先做过线上预约,时兮报完姓名后就被负责虫恭敬地迎了进去:“雄虫阁下,这边请!” “多谢。”时兮牵着艾利塔走进门,克里尤斯紧随其后却被负责虫伸出胳膊挡在外面。 那虫捋了把长发,方才的笑容灿烂瞬间换了阴臭面孔,趾高气昂地敲了敲墙上已经破损的提示牌道:“眼神不好吗?仅雄虫可进,雌虫止步!” 时兮回头发现克里尤斯没跟进来,误以为他在外面和负责虫交涉,就先带着艾利塔去见面试老师了。 等时兮做完家庭介绍,面试老师忍不住捂嘴惊讶:“您就是时兮阁下?久仰久仰!” 不曾想原主的恶名都吹到学校了,这可如何是好?希望不要影响艾利塔的入学申请。 时兮尴尬笑道:“我在网上看到贵校还有招生名额,所以就带着虫崽过来看看能否报名。” “是的,目前诺拉小学的确还有入学名额。”面试老师看完基础简历问,“艾利塔小朋友从没上过幼虫园?” 时兮顿了下,摇头解释:“没有,这是我的原因,他……” “这并不要紧,雄虫阁下。”面试老师啪嗒合上简历,时兮心里一咯噔,不会因此拒绝他们吧? 哪知面试官笑容和煦地站起身,比了个请的手势:“请允许我带您看看诺拉小学的基础配备和餐饮环境。” 时兮抱起艾利塔,跟着面试老师参观着校园,绕了一圈后内心颇为震撼,不愧是榜上有名被富虫挤破头的小学名校。 最后他们停在百平的真草足球场外,面试老师问:“阁下,您对我们学校还满意吗?” 时兮看着足球场上奔跑的虫崽们,想象着以后艾利塔也会是其中之一,心情愉悦地不得了:“看得出来,你们对教书育虫非常用心。” 面试老师谦虚一笑:“阁下如果满意的话,可以随我来办入学手续。” 到达办公室,时兮接过表格低头填写。 面试老师提醒道:“阁下,这是我们半学期的费用,您了解吗?” 时兮从接过表格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上面不菲的金额,虽然有些小贵,但是一想到能让艾利塔接受更好的教育,时兮也心甘情愿。 他放下笔递上完成后的表格:“星币不是问题。” “当然,我只是例行公事提醒一下,好的,我们现在就可以去领……”话说一半,面试老师却看着表格突然停住。 “有什么问题吗?”时兮问。 “阁下,性别这一快,您是不是填错了?” 时兮纳闷凑近,“性别,雌虫,没错啊。” 面试老师脸上的颜色变了几变:“这中间恐怕有误会,这样的话,那恐怕得劳烦阁下重新跟我熟悉一遍雌虫的校园环境了。” 虽然言语突兀,时兮却也不傻,很快便猜到了问题所在:“怎么,不同性别的虫崽并不在一个地方上学?” “阁下,是这样的,我校为了满足不同虫崽的不同情况,校区划分南北两片区域,刚才我带您去的是南院区,是为雄子提供的,至于雌虫幼崽是在北区上课,阁下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愿意带阁下再去逛一圈。” 时兮冷冷一笑:“划分的是地方还是虫,我想你心里很清楚。” 被挡在外面的克里尤斯此刻正襟危坐地看着校园告示,余光忽然瞥见时兮抱着艾利塔摔门而出。 身后的面试老师追出来喊道:“阁下,请让我们再谈谈!您将来肯定会有其他雌侍为您诞下雄子,没有必要为了区区一只雌虫幼崽跟我们这种级别的院校闹翻吧?” “雄主?”克里尤斯担心起身,哪知时兮居然公然拉起了他的手。 “首先,虽然不关你的事,但我还是得多说一句,此生除了他,我不会再娶任何雌虫,,其次,让你们这种捧雄踩雌,毫无公正之心的虫来教育我的虫崽,我宁可不要!” 说罢,时兮也不管面试老师一脸的菜色,拉起克里尤斯就朝外走。 克里尤斯从他们的对话中也听出个事情的七七八八,上了飞行器,见时兮还被气得不轻,克里尤斯不甚理解:“雄主别生气了,为这种小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何况帝国本就信奉雄虫为上,素来如此,何必介怀?” “素来如此便是对的吗?”时兮望着窗外如棉花糖一样的白云,深吸一口气,“万物生而平等,就算是虫族又如何?” 克里尤斯操控着飞行器的手指微微一颤,这是他头一回听到这种话,还是从一只雄虫嘴里。 平等?那是踩过无数雌虫尸体却也从来没有一只虫敢生出念想的遥远奢求。 如今,却被这只玩世不恭的二世祖虫脱口而出。 克里尤斯看着远方陆地,暗想:时兮,失忆后的你究竟是一只什么样的虫?或许我从未真正了解过你。 还有他刚才说的不会再娶……应该只是随口一说吧。 飞行器到达第二所小学,克里尤斯依旧被置于门外,不过他对这种区别对待似乎早就习以为常,帝国的最高决定权永远掌握在雄虫手里,即便他曾是万虫敬仰的军团上将,其实也从未拿过什么实权。 克里尤斯正准备找点事儿做,哪知刚进去还不到三分钟的时兮再次摔门而出。 “阁下,请留步!” “走!”时兮无视身后的挽留,拉起克里尤斯就走,仿佛再晚一步就会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似的。 上午时间耗去大半,信心也所剩无几,等他们到达第三所小学的时候,连艾利塔都忍不住发问:“雄父,万一这个学校也优待雄子,塔塔是不是就没有学上了?” “怎么会,雄父自然会想办法,你不用担心!”话虽如此,可当接待虫帮他们打开玻璃门时,时兮还是产生了ptsd,“他和我一起!” 骤然严肃的声音把接待虫吓了一跳,连克里尤斯都忍不住瞧了他一眼。 “当然!”接待员虫侧过身解释,“我只是来帮这位先生打开右侧门。” 时兮这才注意到他扶着门边的手,尴尬的哽了一下道:“多谢。” 穿过玻璃门朝招生办走时,走廊上有两名幼崽都在向老师告状哭泣,其中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高大,脖子后面带着深深虫纹,另外一个肤色白皙,体格瘦小,脖子后面光滑干净。 就在时兮以为这位老师很可能会不分青红皂白偏袒雄子时,他居然蹲下来,让两只虫各自说明情况,眼神里满是笑意与耐心。 时兮抬头,正巧与克里尤斯目光相汇,他显然也看见了刚才那幕。 这间学校,他们来对了。 在办公室落座后,对面时三名面试老师,这次很意外,他们并没有直接问时兮,而是看向艾利塔道:“小虫崽,你几岁了?” “塔塔五岁了。” “你的全名叫什么?” “艾利塔·伽莱。” “幼虫园在哪上的?” 艾利塔看了一眼时兮,迟疑道:“……塔塔没有去过幼虫园。” “五岁了,没有上过幼虫园?”三名面试老师对视一眼。 时兮解释:“这是我的原因,我之前有些……固执己见。” 坐在中间的亚雌老师开口道:“阁下,恕我直言,如果没有上过幼虫园直接进入小学,他的知识储备很可能跟不上。” 时兮:“我明白,可是他的年纪……” “抱歉,打断一下,”克里尤斯难得主动开口,“艾利塔虽然没有上过幼虫园,但是在家功课并没有落下,一直都是由我辅导,我想以他的能力应该能够很快适应小学课程。” 亚雌老师没有立即回话,而是转而看向了时兮,片刻后忽然笑了:“你们的家庭很有特色,一般雌虫时不被允许在外面打断雄主的话的,而且,你的话有决定权吗?” 克里尤斯一时心切竟忘了礼仪,这时再想找补为时已晚。 时兮却理所应当道:“他当然可以说话,我们家的主他全能做。” 亚雌老师没有继续追问,思考后道:“即使文化程度可以跟上,纪律性可能还是差些。” 时兮:“实不相瞒,我们来你们这儿之前已经去过两所小学了,圣玛亚小学是我们最后的希望,请您给我家艾利塔一次机会。” “我也实话跟您说吧,隔壁办公室此时也有一只幼虫前来求学,他的学习记录,课外兴趣班,以及个虫才艺都罗列地非常清晰,虽然我也很想帮助您,但是目前我们学校只剩一个招生名额了。” 此时办公室门被推开,进来一名端着茶杯的雄虫:“怎么样了?” “这位是年级主任卢克,负责敲定招生主要事宜。”亚雌老师介绍完后将情况如实汇报。 卢克听完后道:“这样吧,让两名幼虫去做个测试,我们会以最后的评测结果进行选拔,您看如何?” “当然!”时兮站起来正准备跟主任卢克握手,哪知卢克的茶杯一歪,茶水泼了克里尤斯一身。 “哦,真的很抱歉!”卢克赶忙抽出纸巾来擦。 克里尤斯站起来摆摆手:“不碍事。” 卢克:“这怎么能行,我办公室有一套备用t恤,你若不嫌弃的话我这就去拿给你。” 克里尤斯正打算拒绝,可今天他穿的时浅色衬衫,水渍泼在上面很快胸前部位就透了出来。 为了维护形象,征得时兮许可后,克里尤斯跟着卢克去了他的办公室。 卢克驾轻就熟地合上门,打开柜子找出干净t恤,走到克里尤斯面前,看着他脖子上的黑色项圈道:“你的发/情期到了?” 克里尤斯背对于他正在解衬衫纽扣,如此直接询问私密问题令他略感不适,但他还是点头回答:“是的。” 卢克将衣物递来,克里尤斯伸手去接,卢克却没有松手的架势。 克里尤斯疑惑抬头,只见卢克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你的雄主只是d级雄虫,发/情期没有被安抚透的滋味儿很难受吧。” 克里尤斯僵在原地,并非为他说的话,而是卢克居然在故意释放雄虫信息素,压制地他呼吸困难。 “或许我可以帮你?”卢克伸手去解克里尤斯的电击项圈,克里尤斯刚要反抗,却听卢克说,“没有我的签字,你家虫崽考得再好也没有用,听说这是你们的最后一次入学机会,你可想清楚了?” 克里尤斯手指缓缓落下,卢克取下电击项圈笑着朝地上一扔,然后兴奋地解开皮带道:“让我尝尝s级军雌是什么滋味儿,跪下!” 16、欺负 狭小的办公室内,雄虫肆无忌惮地释放着他引以为傲的信息素。 克里尤斯瞟了眼帘后紧闭的窗户,不知是不是因为第一次尝的是时兮的信息素,对比标准太高,现在闻起卢克的只觉得恶心作呕。 “怎么,我的话你没听懂吗?”卢克忽然抽出腰间皮带,对折成鞭狠狠朝克里尤斯脸上抽去,“我说,像只雌奴一样,脱光衣服跪在我面前!” 疾风掀动克里尤斯的银色发丝,他蔚蓝的眼眸此刻比冰碴还要冷冽,就在鞭子即将劈面砸落的刹那,克里尤斯轻轻抬手,目不斜视地轻易攥住。 “该死!”卢克怒不可遏,抓住鞭柄就往回扯,一下,两下……可惜无论他如何用力,鞭子的另一端就像被封印在了克里尤斯掌心一般,无法动弹。 “快放开,你这只肮脏的雌虫!”卢克咬紧牙关,卯足了劲儿奋力猛扯,与此同时克里尤斯小臂微收,一股完全无法抗衡的力量将卢克瞬间甩飞,径直砸向摆满书籍的办公桌面。 “怎么可能……”卢克趴在摔碎的茶杯旁,半边脸擦出鲜红血迹,他仰起头难以置信地瞪向克里尤斯,“你不是正在发/情期吗,为什么会不受我的信息素干扰?” 克里尤斯没说话,沉默地垂着眼朝卢克走去,长年征战的军雌身上都笼罩着一股肃杀的压迫感,当他们不说话时,那种嗜血感只会越发恐怖。 卢克从头冷到了脚,可他仍不信邪地叫嚣:“你,你想干什么?你知道殴打雄虫是多大的罪吗?别说你现在已经退去上将之位,就算还是,只要我把身上的伤给雄保会看,他们的手段就足够你喝一壶的了!” 克里尤斯仿若未闻,他用脚尖挑起地上的鞭子,握在手里试了试手感,太轻了。 卢克吓得抖成筛子:“你,你……你敢!我是一只b级雄虫!我受帝国法律正统保护,你敢动我虫皇陛下饶不了你!” 好巧不巧,此时门忽然从外被推开,时兮清冽的嗓音传了进来:“换好了吗?” 克里尤斯指尖一顿,偏过头正好对上时兮纯黑发亮的眼睛,时兮瞧了一眼克里尤斯手里的鞭子,又看了看被扔在地上的电击项圈。 “阁下救我!”卢克仿若抓住救命稻草般大喊着匍匐爬向时兮,指着克里尤斯控诉痛哭,“我好心来给他送衣服,不曾想他居然主动取下电击项圈脱衣服勾/引我!我不从,他居然蛮横解开我的皮带,还强迫我给他信息素!” 克里尤斯万万没料到卢克会如此厚颜无耻,贼喊捉贼反过来抹黑他,可如今他衣衫凌乱,手持皮鞭,而地上的雄虫涕泪横流,明显挂彩,各种证据都不利于他,根本无从解释。 时兮显然不悦起来,他看向克里尤斯:“我上次的话你都当成耳旁风了?” 克里尤斯掀了掀唇:“雄主,我……” 时兮朝他逼近:“还是需要我好好提醒你?” 直到克里尤斯再度被时兮按到墙上,他才想起来上次在暗馆门外时兮的严厉警告——“遇到危险为何不联系我?说话!” 时兮:“说话!” 现实与回忆的两道声音完美重合钻进克里尤斯耳膜,挠地他心下一痒。 他靠着墙壁淡淡看着时兮,雄虫是帝国公认的娇嫩貌美,克里尤斯从前也没少和雄虫打过交道,可如今这般与时兮近距离对视,克里尤斯呼吸却罕见地凝滞片刻,他的五官当真生得出奇好看,为何以前从未发现呢? 虽然二虫身量无差,可克里尤斯毕竟是雌虫,又出身军旅,不仅面部线条刚硬,肌肉也极为发达,反观时兮温润矜贵,眉目不羁,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不俗的气质。 克里尤斯明明一抬手就能打破时兮的桎梏,此刻他却连一根手指都懒得抬,黑色眼罩遮住了发红的右眼,也挡住了他动荡的情绪,所有的不甘都化作了沙哑的四个字:“他欺负我。” 时兮眼眸微睁,显然没有料到一向冷毅缄默的雌虫会向他轻声示弱,这和亚雌撒娇有什么区别?甚至更令时兮热血澎湃。 克里尤斯扬手示意:“用的这个。” 时兮觑了眼鞭子,眉尾一挑:“欺负的狠吗?” 克里尤斯想了想自己连根毫毛都没伤到的画面,脸不红心不跳地眨了一下眼:“狠。” 趴在地上的卢克:“?”他欺负他?这场景像吗?还有,为什么有种莫名其妙被迫塞满嘴狗粮的感觉? “那就好办了。”时兮转身走向卢克,朝他伸出手。 卢克见状立马抓住时兮的手站了起来:“阁下,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一只低贱雌虫说的鬼话,这种不懂尊卑的雌君,我建议您还是趁早休了他!” 时兮微笑地扶正卢克,甚至还贴心地帮他拍落了肩上的碎木屑,然后道:“我只展示一次,你可看清楚了。” “看清什……” 就在卢克还没听懂的时候,时兮固定住他的肩,对着雄虫腿间就是狠狠一脚,接着膝盖抬起,狠狠顶上脆弱下腹,原本叫嚣的雄虫顿时没了音,疼得捂着下部蜷缩在地上,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了。 时兮拍拍手,眼神里露出轻蔑:“记住了,今后对待觊觎你美色的雄虫,都给我朝这种程度废,只准打重,不准打轻。” 美色?克里尤斯微微扬了扬眉,他吗?这个失忆的雄主真是在不断刷新他的认知。 咔吱,办公室门再度从外推开,方才面试的亚雌老师探进头来道:“主任,两位幼虫的测试报告结果出来了,我们已经……” 然而当他看清办公室内的景象,声音戛然而止。 手持皮鞭衣衫不整的克里尤斯,倒在地上龇牙咧嘴的卢克,还有站在一旁清纯漂亮一看就十分无辜的雄虫阁下。 四目相接的时候,亚雌老师似乎怀疑打开方式不对,竟又退了出去。 时兮和克里尤斯下意识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同样的悲催——这回的学校面试指定泡汤! 时兮脱下外套给克里尤斯披上,他的衬衫湿透了,但是时兮显然不可能再让他穿卢克的衣服,光是看一眼都恶心。 “没事儿,我出去看看。”说罢,时兮转身出门。 克里尤斯瞥了眼身上的咖色外套,时兮明明心里也很焦急,却下意识地先过来安慰他,克里尤斯手指忍不住轻轻摩挲。 时兮整理好衣衫,刚走出门,就看见在门外安静等待的亚雌老师,他清了清嗓子,准备解释:“事情和你看到的有所出入,其实我……” 哪知亚雌老师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阁下,艾利塔的基础测试通过了,他非常优秀。” 时兮明白优秀并不代表录取,因为目前还有一个更加有力的雄子进行竞争:“那隔壁的?” “那名虫崽是被原校方开除的,他的雄父刻意隐瞒了一些恶劣性事件,但是他自己却说漏了嘴,而且他的测试结果并不如意,所以无论是成绩还是虫品,您的幼虫都更胜一筹!” 听完雌虫老师的话,时兮更难受了,艾利塔的测试合格,问题却出现在了他这里,时兮企图挽救机会:“老师,其实刚才办公室里是个误会,我们只是……” 亚雌老师却递上文件:“这上面我和另外两位老师都给了通过,还差最后一个签名就生效了。” 时兮不解地看着他。 亚雌老师却只是面带笑容道:“所以,都已经到这个程度了,您要不要再努努力,让他把字儿也给签了?” 时兮怔愣片刻,接过文件,伸出手:“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时兮。” 亚雌老师大方回握:“科恩。” 于是,在办公室里已经穿好衣服,正在低头研究摔坏的电击项圈的克里尤斯,眼睁睁地看着时兮进门,再度殴打了一遍哀嚎连天的卢克,然后丢给他一支笔问,“还能写字儿吗?” 克里尤斯:他错过了什么? 一声惨叫过后,时兮打开门,面不改色地将文件递到科恩手中。 科恩检查一遍准确无误,道:“走吧,跟我去办理艾利塔的入学手续。” 克里尤斯的电击颈环无法运作,这种特殊时期不便在虫多的地方活动,于是站在外面等候。 时兮独自跟着科恩去招生办填写资料,办理缴费,虽然成功入学,但时兮还是觉得有必要把事情说清楚:“今天的事,其实是卢克先挑起的。” “时兮阁下,我比您更清楚卢克主任是一只什么样的雄虫。” “你跟他有仇?” 科恩在文件袋上盖下印章:“我的兄长曾经是一名非常出色的教师。” 时兮:“曾经?” “帝国法律是不会允许一只精神病虫当老师的,不是吗?” 凭时兮的聪慧,不难听出科恩兄长沦为精神病很很可能就是卢克一手造成的,随即提出:“需要我做什么吗?我明白他身为雄虫,通过律法很难定罪。” “阁下,对于一只内心装满仇恨的虫来讲,法律从来不是羁绊,我有一百种方式能够让他付出代价,可惜……”科恩叹了口气,“他的雌君总是拿性命要挟,我没有办法动卢克,唯一能做的就是防止他再迫害别的虫。” 时兮接过档案袋:“卢克的雌君是你兄长?” 科恩倚在桌子上,直勾勾地看着时兮:“阁下,您很聪明,光是您的脸都足够我为您心动了!请问,您最近有纳雌侍的想法吗?” 17、发烧 亚雌大部分都是漂亮的,科恩无疑是里面的佼佼者,他一头绿色齐耳短发,宝石绿的眼珠不做表情时显得格外正经,一旦笑起来却带几分邪气。 他趴在桌上缓缓凑近时兮,似乎在非常真诚地等待一个答案。 时兮的视线在科恩柔媚的脸上巡视一圈,然后轻轻一笑。 “没有,不过……”他提笔上写下一串号码,“如果你兄长改变主意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科恩捏住纸条,待时兮转身离开后才低头看了眼,他轻嗤一声,抬起手正准备丢进垃圾桶里,不知想到什么,最后还是将纸条收回口袋。 接着科恩起身,方才的笑容早已消失殆尽,他表情严肃地从私人储物柜里拿出一套干净衣物,出门拐向主任办公室。 办理完一切手续,时兮从圣玛亚校门走出,老榕树下克里尤斯与初秋黄叶融成一副色泽分明的立体油画,时兮的外套穿在他身上还是紧了些,将那把精瘦的腰勒得愈发欲拒还迎。 异世求生并不容易,人鱼经常面临高等灵智的残忍捕杀,时兮为此失去了很多亲人朋友,性格也日渐孤僻起来。 心死百年,一朝穿越,如今不仅有个可爱呆萌的雌虫幼崽,还多了个无论何时何地都愿意等他的帅气雌君。 娶君如此,夫复何求? 时兮慢步靠近,捻起克里尤斯发丝上一朵凋落的粉白花瓣,才发现他居然在发呆? 看什么呢? 时兮顺势望去,只见对面街口停着数辆纯黑军用悬浮车,车上的军雌们全都整齐划一地身穿灰黑作战服,肩挎便携冲锋枪,从悬浮车上列队而下,一副全员戒备整装待发的抖擞模样。 这是在演习还是有重要雄虫需要保护?时兮好奇地朝前走了两步,踩在干枯叶子上发出的嘎吱声引得克里尤斯回过神。 他居然走神到时兮站在身边都不曾发现,听着对方平稳的呼吸声应该来了有一会儿了,克里尤斯自知失礼,微微垂头抱歉道:“雄主。” 时兮捕捉到克里尤斯往他身后寻找的眼神,解释道:“艾利塔留下来试课了,我们先回?” 没等克里尤斯回答,时兮的通讯器响了,他打开手环,蓝色虚拟屏上弹出身着白大褂的棕发亚雌卢卡斯。 “时兮阁下,您好,很抱歉打扰到您,因为今早我给您家打去多通电话您都不在家,这才冒昧地向您致电,请您原谅!” 时兮倒是无所谓:“没关系,你有什么事儿吗?” 卢卡斯答道:“是这样的,我是想询问下您手上的伤如何了?” 伤?时兮受伤了?克里尤斯立即低头朝时兮手部看去,果然在他的左手处发现了缠绕地白色绷带,他怎么能这般粗心,连雄主受伤了都毫不知情!克里尤斯捏紧拳头。 其实这也怪不上克里尤斯,时兮今早特地挑了件宽松外套,就是想刻意遮住伤口,他与克里尤斯的关系本就剪不断理还乱,不想再因这点儿小伤横生枝丫了,哪知此时居然被卢卡斯当着克里尤斯的面直接揭穿。 卢卡斯却浑然不知:“昨晚您不惜受伤也要防止克里上将咬坏舌头,事后我虽然给您做了消毒处理,可雌虫的咬合力毕竟异常强大,您贵为雄虫,愈合力本来就弱,若是手伤出了偏差,我实在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克里尤斯表情愣住,为了他?是他咬的?他盯着时兮缩无可缩的手,一些细碎画面出现在脑海。 他非常清楚当一只雌虫因剧痛昏迷进入返祖防御状态时有多可怕,更别提他还是一只s级军雌,时兮不过是一只d级雄虫,那么危险的时候,他怎么敢?又是为什么? 卢卡斯:“所以我请求您今天还是来医院一趟,让我为您再仔细检查一遍,万一感染了后果很严重!” 眼看瞒不住了,时兮只好点头敷衍:“行了,我知道了,再说吧。” 这种推辞婉拒可把卢卡斯一头棕发都愁白了,今早凌晨到家后他就在心里打鼓,时兮阁下的手万一有个闪失,那可不单单是停职丢饭碗的事儿,怠慢雄虫致雄虫受伤是会受到帝国法律严厉制裁的,连克里尤斯那种职位都会被流放荒星,他区区一名医生下场岂不是会更惨。 为了把时兮劝来,卢卡斯只好捏住他的软肋,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说:“不只是您,还有克里上将,他的烧退了吗?身上的伤那么严重,还是需要过来复查换药的!” 提起这茬,时兮险些拍额,今天一天都在忙活给艾利塔找学校的事情,居然忘了观察克里尤斯的身体状况。 克里尤斯和时兮眼神对上后正准备说他没事,哪知时兮忽然一只手覆了上来,冰凉的手心贴上他的额头,克里尤斯望着他那修长白嫩的胳膊,身体对雄虫信息素最原始的渴望开始疯狂滋长,惹得他心跳加速,热血翻涌。 “糟糕,你好像又烧起来了。”时兮感受着克里尤斯逐渐上升的提问充满担心,“我们可能真的有必要去一趟医院了。” 克里尤斯张张嘴,却被虚拟屏上的卢卡斯兴奋打断:“太好了,时兮阁下,您快来吧!” 时兮:嗯?太好了?这位医生到底会不会说话! 时兮挂断通讯器,正准备宽慰克里尤斯不要跟卢卡斯那种只想病患生病的无德医生计较,就看见克里尤斯欲言又止的微表情。 “怎么,你不想去弗拜里医院?”时兮明白弗拜里医贵族院是专门为雄虫设立的医院,少部分能去看病的雌虫也是非富即贵,克里尤斯排斥那种阶级划分明显的地方也属正常,于是问道,“那你说想去哪家医院,反正今天你的伤必须去检查。” 克里尤斯顿了顿,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我能选?” “当然,在我面前,你可以做出任何选择,哪怕是拒绝!” 一阵风过,树影倾斜,落花摇曳,有什么东西,同时搔过了两颗不同的心脏。 - 蓝徽第五军区医院设立在普纳江边,四周军队星舰环绕,大楼外墙皮饱经风雨,在沙尘里无声地剥皮脱落,灰蒙蒙的天色下大门口不断有虫出入。 时兮和克里尤打从进门起就有虫不断投来探究眼神,这一刻克里尤斯忽然后悔了,他或许不该带时兮来的,他实在太耀眼了,就算是放在一众雄虫堆里,他也是最吸睛的那个。 “雄主,是我的错,今天是双号,来看病的雌虫尤其多,是我思虑不周。” “没事儿,盯盯就习惯了。”时兮忍着不适尽快朝电梯口走去。 “我的虫神啊!雄虫阁下,您的驾到简直令我院蓬荜生辉啊!” 随着电梯门打开,里面走出一名身穿制服身材高胖的中年雌虫,他大张双臂,一脸溢于言表的惊讶喜色。 时兮下意识往后退半步的同时,克里尤斯也上前挡住前路。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第五军区医院的院长拉马尔,”雌虫上前想和时兮握手,却被克里尤斯拦下了,他只好隔着克里尤斯高大的肩膀贴近脸问,“您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时兮原本还处于防御姿态,可看着拉马尔想尽办法都无法冲过克里尤斯的拦截,又觉得这个画面有些滑稽,他摆手答道:“不是我,是他……” “哦,我的虫神啊!尊贵的雄虫阁下,您的手受伤了!”拉马尔惊讶地捧住他的胖脸,乱飞的五官过于抓马,“您怎么能受伤呢,这伤若是留下了疤痕,那可如何是好?我可没办法向虫神交代啊!在我的医院我不允许有任何雄虫受伤!请允许我为您治疗!”” 眼见围观的虫越来越多,院长拉马尔的热情简直令时兮无力招架,他只好看向克里尤斯妥协道:“你会挂号吗?找个专家医生看看,我们待会儿见?” 克里尤斯垂眸:“是,雄主。” 此话一出,围观的雌虫们一下子炸开了锅。 “雄主?天呐,怎么会有这么贴心的雄主?” “这位雄虫阁下长得真好看,你们看,他的皮肤似乎在发光!” “我的虫神啊,你快看他的眼睛,这般纯净,血液纯度一定非常高!” “又美丽,又温柔,说话声音又好听,这只雌虫上辈子是拯救了全星际吗!” …… 时兮被夸得脸红,为了尽快摆脱围观,他随院长乘坐了vip电梯,而克里尤斯目送时兮离开后,停了片刻,走楼梯到达二楼,轻车熟路地打开了201诊室。 “已经下班了,要看病明天再来,我晚上跟我家雄主还有约会呢!”看诊桌后的雌虫正在换衣服,听见推门声后头也不回地下了逐客令,没有得到回答,雌虫好奇的朝后瞥了眼,一瞬间脖子上的扣子被惊得直接崩开,“尤斯?你怎么来了!” “帮我看个东西。”克里尤斯掀起衣服,露出腹部即将愈合的伤疤。 医生雌虫立即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打开门:“进来。” 18、电梯 克里尤斯脱下外套折叠整齐放在一旁,接着一把扯掉里面的衬衫,光着膀子躺进检测仓,红色x光射线从他头顶缓缓向下扫去。 比彻姆站在仪器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显示屏,随着x光逐渐下移,屏幕上的数据也开始跟着滚动。 很快射线到达底部,比彻姆按下按钮开始反方向扫描。 两回合结束,比彻姆关闭开关,低头将实时数据录入克里尤斯的个人档案:“检测结果没问题,你腹部的伤是哪来的?” 检测仓缓缓打开,克里尤斯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斑纹游蛛取出来了。” 比彻姆一听,立即气得跳脚三连问:“你找谁做的?为什么不找我?谁的手法能比我好?” 克里尤斯:“卢卡斯。” 听到这个让他不想服气却又不得不服的名字,比彻姆歇菜了:“哦,咳咳……处理地勉强还算干净,创伤面也很小,等会儿……你是不是怀疑他在你身上留了东西?他是威尔博士的心腹,极有可能,你感觉身体哪有异样或者不舒服吗?” 克里尤斯从检测仓起身,嗓音冷质:“我的发/情期提前了。” “你怎么知道你发/情期提……”比彻姆疑惑回头,正好对上衣服刚刚穿到一半的克里尤斯,他脖子上的深深浅浅的吻痕简直刺伤了比彻姆的视觉神经。 他立即转回脑袋在数据库里一顿瞎忙活,嘴里欲盖弥彰地念念有词,“那,那个……我看看是怎么回事啊,那什么,你上次打的……不对啊,你上个月才打的抑制剂,怎么会提前这么久?” 话音落下,检测室陷入一片安静,只有克里尤斯穿衣服时的布料摩擦声在轻轻回荡。 因为他们都十分清楚,对于一只常年征战的军雌来讲,抑制剂失效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那就意味着若是在发/情期他们无法得到雄虫的信息素安抚,就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在撕心裂肺的痛楚中挨过精神力□□,直至再也扛不住精神海紊乱,他们也彻底沦为疯子。 “没关系,不要慌不要慌!肯定会有办法的,肯定……”比彻姆手脚慌乱地安抚着连扣扣子都慢中有序的克里尤斯,“这样,我们五院最近引进了帝金星最新研制的t30抑制剂,听说是在原有基础上改变了尾部配方,但是东西在院长那,走,我去帮你要!相信我兄弟,遇事儿千万不要慌!” 克里尤斯提醒:“后面。” “什么?”比彻姆火燎腚般往外冲,转头一脑袋便狠狠撞上了玻璃门。 他捂着发晕的头才堪堪冷静下来,只是进电梯的时候还碎碎念交代:“你知道院长那个铁公鸡,这次来的新产品连我都不让碰,直接要他肯定不会乖乖就范,所以等会儿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装聋作哑,千万别说话,我肯定把他的马屁拍顺溜了,东西自然到手!” 克里尤斯看了看时间,时兮只是看个手,这个点应该已经结束了吧。 - 果然,他们刚出电梯,就见院长一个虫徘徊门外。 比彻姆对上院长视线的同时,脸上立即挂上谄媚笑容:“哎哟我的虫神啊,院长大人,您的身材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好,最近是不是在偷偷健身啊?” 克里尤斯扫了一眼院长的大肚腩。 院长一看见比彻姆这只活宝就一个虫头两个大,无奈叹气:“你又想干什么?” 比彻姆却还在吹彩虹屁:“院长啊,您最近用的什么保养品,快把链接发给我,瞧您这皮肤光滑细腻的!” 克里尤斯又扫了眼院长脸上的大褶子,忽然觉得t30抑制剂也不是非要不可了。 院长被他夸得直捏眉心:“我真是怕了你了,说,这次又想干什么?先说好,院里的实验基金上回可都拨给你们1组了,你现在就算把我的翅膀大卸八块,我也拿不出多余的星币了!” “哎呀,人家哪里是想要星币!”比彻姆腻歪地抓住院长的袖子。 铁公鸡院长长舒口气:“除了这个,其他的我都能考虑。” “真的吗?”比彻姆大喜过望,“我想要帝金星运来的t30抑制剂!” 院长脸色一变:“你疯了?你知道那东西我们还要留下来研究分析的吧,再说了,你一只b级雌虫用那么先进的抑制剂干什……么?” 比彻姆后退一步,院长看见了站在他身后,模样像是随时都可能抬腿就走的克里尤斯,不禁哽了下。 “院长,您知道的,若不是尤斯坚持,我们五院当初都建立不起来,更别提什么双号给雌虫看病了,如今尤斯对普通抑制剂已经产生了抗药性,您瞧瞧他这脖子,都被那只纨绔雄虫折磨成什么鬼样子了!” 说着比彻姆就要上手比划,却被克里尤斯一巴掌拍掉。 院长脸色变了几变:“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比彻姆怎肯无功而返,语调愈发夸张起来:“院长,您评评理,有那么多给信息素的办法,他那个冷血雄主却非得选雌虫最脆弱咽喉攻击,这说明什么?说明那位时兮阁下压根就不疼爱他,这次发/情期心里想折磨给一点儿,可下一次怎么办?” 院长干咳一声:“行了,抑制剂的事我们以后再说。” “还以什么后啊,他已经在发情期了!”比彻姆决定死皮赖脸到底,“院长,您不能见死不救!您忍心尤斯在那个二世祖虫手里饱受折磨吗?万一他今天又不肯给信息素了,尤斯回去岂不是要苦苦撑到天亮?” 院长简直听得后背发毛,终于控制不住对着比彻姆拼命使眼色。 可惜比彻姆是个傻的,他眨了眨无辜的大萌眼:“院长,您眼睛进东西?来,我帮您吹吹!” 院长嫌弃地直往后退:“住口!你口水都喷我脸上了!” 比彻姆却死死扒着院长的头不丢手:“没事儿,我不嫌弃你的老脸!呼呼——” “比彻姆你这个混蛋,你说什么?快给我放开!” 二虫你推我搡间撞开了院长室的门,比彻姆一个力道没控制好,带着院长齐齐摔倒在沙发上,一抬头,入目的雄虫简直惊为天虫。 过于迷人的美貌惹得比彻姆闹了张大红脸,他尴尬地问:“这位是……” 沙发上的雄虫长腿交叠,卷翘的睫毛微微垂下,伸出手自我介绍:“时兮。” “时兮阁下,你好你……” 什么?时什么?什么兮? 比彻姆的手僵硬在半空,他愣愣地回头看向克里尤斯,比彻姆发誓,在他给克里尤斯当随从军医的几十年里,他从未在克里尤斯脸上见过这种怔愣表情。 果然,时兮的残暴并非浪得虚名,连克里尤斯这种经历过风浪的虫都害怕了。 此刻,比彻姆脑海里自动循环播放着他刚才的出言不逊,什么纨绔雄虫,冷血雄主,二世祖虫……虫神啊,他都说了些什么蠢话! “嗯?谁叫我?什么,痔疮犯了?”比彻姆煞有介事地竖耳聆听,然后冲时兮标准鞠躬道,“时兮阁下,实在不好意思,我的病患痔疮犯了,我得去帮他割痔疮了!如此污秽的事情我就不多说,免得脏污了您的贵耳,很荣幸见到您,我低贱的名字您就不用记得了,告辞!” 嗖,比彻姆脚底抹油溜了。 院长当即追了上去:“哎,什么痔疮?几号床的?时兮阁下,我也去看看,免得那小子毛手毛脚别给病患割错了!” 最后,始作俑者们都跑了,只留下全程没说一句话却被时兮用眼剜的无辜上将克里尤斯。 时兮从沙发上缓缓站起,似笑非笑地走向克里尤斯,抬手理了理他略微褶皱的衣领:“听说,你不满意我传递信息素的方式?” 不知为何,时兮明明在笑,可克里尤斯却觉得对方以已经拿着一把弯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他张了张唇:“满意。” “是吗?”时兮冷冷一哼,随即转身就走。 一种从未有过的焦急情绪在克里尤斯心脏荡开,他快步追上,在电梯合上的最后一秒侧身闪进。 电梯里没有别的虫,两只虫并肩而站,克里尤斯不善言辞,他只是盯着不断下降的楼层眉头紧锁。 不知过去多久,克里尤斯主动转身:“其实我……”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时兮直接按上墙壁,时兮凑近叼着他那性感的喉结猛吮一口,一瞬间,雄虫清冽的信息素化作无数丝线侵入克里尤斯的四肢百骸。 咽喉是军雌最脆弱的地方,所以会更加敏感,时兮起了坏心眼般牙尖轻轻嵌入嫩肉,克里尤斯在剧烈的精神海波动中发出压抑闷哼,骨节分明的手猛地抓住电梯栏杆,桥箱跟着震了震。 叮—— 电梯门开,时兮扶稳双腿发软的克里尤斯,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被他揉皱的衬衫,佯装无事地大方走出,表面看起来风轻云淡,实际如玉耳垂已然红得滴血。 克里尤斯颈部的粉丝印记挂着一片清亮水痕紧随其后,刚出门只见外面几名医生推着担架床快步朝里冲,担架上的军雌作战服被严重烧毁,露出的一双腿血肉模糊。 “快让开!快让开!” 克里尤斯虚空地护着时兮后背,哪知与担架车擦肩而过的瞬间,右手忽然被担架上的雌虫紧紧攥住。 “克里尤斯,好久不见!” 19、隐疾 担架上躺着的不是别的虫,正是克里尤斯当年在蓝徽的死对头,如今黑甲部队的二把手阿什瓦。 克里尤斯瞥眼对方抓在他袖子上带血的手,冷冷发问:“有何贵干?” 阿什瓦没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向克里尤斯身旁的雄虫,真是白净得不像话,白净地想要把他按在泥潭里弄脏。 时兮瞧出这只受伤的雌虫可能有话要和克里尤斯说,只是碍于自己在场不好开口,于是低声道:“我去外面等你。” 克里尤斯却并不情愿,然而他转身时,时兮已经快步离开。 这些细小动作尽数落在阿什瓦墨绿色的眼珠里,他阴阳怪气地哼哧:“原来素日不近美色的克里上将离开军队后也会放飞自我啊?怎么,你那个心系别虫的残暴雄主不理睬你,就给自己找了个小情虫?这只雄虫长得倒不赖,只是不知道床上伺候地你还满意吗?” 阿什瓦是军队里远近闻名的刺头,他出生于劣等星球的贫民窟一带,打小与异兽抢吃食,根本不知礼数为何物,从骨子里厌恶高高在上惺惺作态的贵族雄虫,因为嘴上没个把门的明里暗里不知吃过多少哑巴亏,若非身手本事实在过硬,早就死了多少回了。 身旁守着的两名军雌都已习惯了他对雄虫的不敬,可院里的医生们哪里听过这种大逆不道的猖獗言论,还是在公众场合,一个个均吓出一身冷汗。 克里尤斯觑向他被炸烂的双腿,遗憾道:“看来炸点还是低了些。” 两名军雌对视一眼,脸色变几变,这话什么意思,再炸高点儿他们的副将可就没了。 阿什瓦却丝毫不恼,反而畅快地笑了出来,能让克里尤斯开金口反击,那就代表他真的生气了,“真没想到啊,一个细皮嫩肉奶都不知道断没断的花架子,居然能让我们的前任军团长如此上心?” “你倒没什么上心的,”克里尤斯屈指弹掉他的破烂袖口,阿什瓦立即吃痛松手,“这么多年还是两条杠。” 蛇打七寸,简单的一句话直接戳破阿什瓦的肺管子,气得他躺在担架上疯狂咳嗽,身上的伤口逐个崩裂。 “副将!” “医生,快抢救!” 跟随的两名军雌吓得急忙要将阿什瓦推走,医生们也是急得团团转,有什么天不能等到手术结束后再聊? 其中一名看起来较为年长的医生按住阿什瓦冒血的腹部道:“中将大人,您的腿伤得非常严重,若再不及时手术,恐怕会错过最佳治疗时间,请您先把麻醉丸服下。” “我说了我不手术,把强效剂给我打上!”阿什瓦疼得直冒冷汗,朝左手边的军雌甩手道,“烟!” 军雌捂着口袋,进退两难:“可是副将,医生说强效剂只能起一之效,不手术的话您的两条腿都会废的啊!” 阿什瓦吼道:“老子说烟!” 围着担架的医生们险些吓跪,军雌也急忙掏出烟盒,按照阿什瓦的喜好将爆珠塞进滤嘴,可惜他手抖得厉害,接连几次都未成功。 克里尤斯看不下去了,伸出手道:“给我。” 军雌颤颤巍巍地将烟盒递了过去。 “蠢死你算了!”阿什瓦无奈扶额。 也就是他闭眼的一瞬间,克里尤斯从医生手中拿走麻醉丸,连同爆珠一起塞进香烟滤嘴里,医生和军雌们都一脸震惊不敢动弹。 阿什瓦叼着烟猛吸一口,仿佛这才从刚才的疼痛中缓过劲儿,他吐出一口烟雾,盯着天花板,轻声开口:“他回来了。” 烟雾缭绕中,克里尤斯捻了捻阿什瓦留在他袖子上的青灰痕迹:“看出来了,青焰火药。” “当初军方被他耍得团团转,是你给了他致命一击,原以为逃到劣等星球占山为王后他不会再回约克星了,可他居然还是通过层层安检进来了,而且还刻意使用青焰,你猜是为什么?”阿什瓦冲一旁的军雌摆了下头。 那军雌立刻听令递出一枚小型芯片:“克里上将,这是我们的最新追踪数据,请您过目。” “一级机密给一只编外虫,你可知是什么罪?” 军雌显然是个新兵,脸一下子就白了。 “少来,我都差点儿被那该死的虫炸死了,你还……”阿什瓦说到一半头有些晕,他奇怪地摇了摇头,一旁的医生们呼吸都紧张屏住。 克里尤斯挽起带血的袖口:“行了,好好手术吧,我先走一步。” “等等,你他妈给我下了什么?”阿什瓦后知后觉地看向手里那支即将抽完的烟,“该死的!克里尤斯,等老子起来跟你没完!” 克里尤斯边走边说:“待会儿记得给他加大麻醉,否则你们医院可能会掀翻天。” 阿什瓦眼前已经开始出现重影了,他咒骂一句后喊道:“克里尤斯,你真的甘心?” 克里尤斯脚步一顿。 “如果我能让你和时兮离婚的话,你愿意回蓝徽吗?” 可惜阿什瓦没有等到克里尤斯的回答最后一丝也用尽了,烟蒂落地,直接晕死过去。 医生们大喊:“快,推进手术室!麻醉师,双倍剂量准备!” - 克里尤斯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时兮正一脸生无可恋,他担心询问:“雄主,您怎么了?” 时兮听到身后的声音立即关闭光脑:“没什么,你都处理完了?” 尽管他动作很快,可惜还是快不过克里尤斯的鹰眼,在一闪而过的残影中他清清楚楚捕捉到了一行碎字——房事不行怎么办? 克里尤斯蹙眉,虽然他不太明白可还是回了时兮的话:“是的,雄主,我们现在回家吗?” 时兮魂不守舍地点点头,跟着克里尤斯上了飞行器后望向窗外的层层白云,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怎么这么蠢呢,难怪比彻姆会指控他给信息素的方式是虐待雌虫,原来一开始就闹了个乌龙。 昨晚情况紧急,时兮只来得及看眼加载一半的搜索网页,他以为的是“抚背吻颈”,实际上完整的答案是“爱抚,摸背,亲吻,交颈。” 而且远远不止这些,无论是普通牵手,触碰,还有床上深入交流,这一切都可以传递信息素,只是越疏离的方式雄虫耗费的精神力也就越多。 要只是单单被克里尤斯误会是个只会抱着脖子啃的变/态虫也就罢了,关键是这个问题下面网友的回答直接令时兮破防。 “什么,只亲脖子?这雄虫怕是有病吧!” “什么病?” “肯定是那方面不能行啊,哪个正常雄虫只会抱着脖子啃?” 宛遭雷劈的时兮:“……” 一直到返回别墅,时兮还是郁郁寡欢,这时管家打来通讯,说学校要求第一次必须由亲属到场才能接走艾利塔,克里尤斯在征得时兮同意后又开飞行器离开了。 时兮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决定今晚务必挽回自己的好雄虫形象,于是他起身去厨房准备好食材后登录果树直播。 【叮,你关注的主播人鱼好饿已经上线!】 直播间内,时兮面戴金纹面具,衬衫挽到手肘,露出精瘦有型的胳膊冲镜头打招呼。 “大家晚上好!” 【啊啊啊啊,小鱼鱼你终于开播了!】 【哈哈,昨晚的龙虾们还好吗?】 【鱼鱼,实不相瞒,我还没吃晚饭,话说今天能吃到吗?】 时兮笑着点头:“当然,今晚就给大家直播做熬夜神器——麻辣小龙虾!” 随着镜头拉近,镜头里再次出现那只白净修长的手。 “这些虾我已经提前用盐水泡好,处理干净了,不过我专门留了一只,给大家展示一下具体是如何操作的。” 时兮抓起一只还在活蹦乱跳的龙虾,先是用刷子进行表面清理,接着在虾的腹部反复冲刷,之后用清水过滤,拧掉虾头,去除内脏,挑出黑色虾线,将爪子掰掉,接着放入已经处理完的一盆大虾中。 “这些沥水备用,接下来处理配菜。” 漂亮的手指握着料理刀,小葱切断,生姜切粒,剁蒜成末,干辣椒分为大块几截,全程没有任何杂音,只有料理刀利落切下的咔咔声。 【忽然有点儿享受是怎么回事?】 【谁能想我拒绝了和雌虫亲亲过来看做饭直播?】 【话说为什么这种声音让我虫脑很舒适?】 【+1,焦躁的情绪一下就化解了。】 不止是观众,时兮自己也十分享受沉浸式做饭的过程,有一种治愈的满足感,在舒适的氛围中,时兮起锅烧油,等大火烧至七成热将小龙虾一股脑地倒进锅中,直播间里炸出噼里啪啦的热油声,屏幕里龙虾的颜色逐渐变金红,等尾巴弯曲后时兮将龙虾捞出,准备配料。 【不争气的眼泪从嘴里流出!】 【啊啊啊啊,加班的我还没吃晚饭,本来都饿死了!一看更饿了!】 【今晚我和雄主约好看电影,能吃这个吗?】 等翻炒均匀后,时兮对准收音器开启啤酒,撕拉的气泡声拉紧了所有虫的神经,接着依次放入作料,调为中火慢炖,在缕缕蒸汽中,隔着屏幕香味都窜出来了。 等待过程中,时兮将餐盘摆好,然后陆续做其他菜的准备。 【主播这是干什么?】 【还要做别的吗?】 时兮解释:“这是我今晚要做的其他小菜,就不展示具体展示过程了。” 【哇,谁怎么有口福?】 【求求主播展示,我也好想学做饭,家里那位做的实在难吃的要了虫命了!】 【没想到啊,这个骗子居然还在开播!】 【拜托,先回答一下@九尾狐曼曼的质疑好吗?】 【是啊,哪有雌虫这么心灵手巧的,主播,快把虫纹露出来证明一下身份啊!】 眼看黑时兮的越来越多,很多挂着人鱼马甲的粉丝都坐不住了。 【虫纹那么隐私的东西怎么能放在网上呢?】 【是啊,主播好好的为什么要伪装雌虫?】 【还能因为什么,肯定是亚雌故意装雌虫在这儿圈钱呗!】 【你们胡说什么呢!】 【那为什么不回应纽曼的质疑?】 就在双方即将争吵起来之际,时兮却不慌不忙地揭开锅盖:“要我证明?也不是不行。” 20、证明 随着假扮雌虫的消息传开,很多网虫都闻声赶来看戏。 【真的吗,主播你真是亚雌?】 【我就说除了那个虫,哪还有雌虫能长这么好看!】 【主播,如果你是亚雌的话,请你立刻停止直播,我们没有蠢到在一只骗子虫身上浪费时间!】 时兮点头:“当然,如果责任在我,我愿意退出直播,永久封号。” 此话一出,直播间顿时炸开了锅,这一把玩的大,连官方都不肯放过热度,【人鱼好饿】直播间的流量在短时间内迅速爆涨,在一群黑粉的辱骂中偶尔夹杂一些路人的正义之词。 【这不是硬生生把小主播往绝路上逼吗,平台上又不是没有主播冒充过其他性别的例子。】 【是啊,用变声器伪装雄虫的都有,平台都没命令禁止,你们凭什么?】 【大家看直播不就图个乐呵吗,非要这么较劲干嘛。】 眼看热度已经冲上排行榜前十,时兮在脑海里催促:好了吗? 系统:在做了在做了! 纽曼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居然直接用大号下场。 【@九尾狐曼曼:所以,你准备开始了吗?】 时兮:“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 纽曼此刻正在酒吧消遣,听见后皱眉打字回复:什么意思? 时兮揭开锅盖,翻炒一遍锅里的龙虾,一面准备小火收汁,一面不甚在意道:“谁质疑,谁举证,你说我是雌虫,请问有什么证据吗?” 原本还靠在卡座里潇洒翘着二郎腿的纽曼,闻言指尖忽然一顿。 【对哦,@九尾狐曼曼你说主播是雌虫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对啊,怀疑总得拿出证据吧?】 【曼曼你肯定发现了什么对吧?】 【总不会是上次pk输了玩不起,故意抹黑我们家鱼鱼吧?】 纽曼气得顿时将酒杯砸烂在桌上,可他能说什么,说是因为时兮太漂亮了根本不像雌虫?还是说他怀疑需要哪门子证据?这和打他自己的脸有什么分别?可是如果不回答倒像是他怕了这只新崽子。 【@九尾狐曼曼:我怀疑自然有我的道理,只是你总得澄清给你的粉丝们看吧,不然他们该有多失望!】 【啊?我们都相信鱼鱼啊!】 【额……说实话,我并不在乎他的性别,我只是来寻口吃的。】 【这主播说话真好笑,你拿不出证据胡言乱语还让别人澄清,澄清什么?】 【而且现在是怎么样?把我们都搞过来耍着玩吗?】 【还是说在果树直播管理这么松,随便一个虫都能造谣诽谤?】 伴随几个铂金账号开始发脾气,平台方也开始慌了,虽说纽曼是果树的大主播,可绝对不值得他们去得罪各位金主,于是平台很快给出整治措施,直言若是存在恶意诽谤,直播账号永久关停。 纽曼直接吓得站了起来,什么?关停?这可是他唯一的收入来源啊。 就在底下纽曼的粉丝为他纷纷求情的时候,时兮却开口道:“上次pk你还欠我一个任务,记得吗?” 纽曼深知这是时兮想要报复他让他当众出丑,可为了面子他还是硬着头皮说:“记得。” “三天之内,证明我的身份。”时兮关闭阀门,小龙虾收汁结束。 什么意思?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一头雾水,提了任务没给惩罚?纽曼也是盯着画面里那只漂亮虫半天没等到下文。 这时一条私信弹出。 【@肯迪:不用浪费机会,即使你不出任务,平台也有办法让他证明的。】 时兮认得这个账号,是上次他在和纽曼pk时候给他刷小黄鸭助他胜利的那位雄虫阁下,他自然知道即使他不出手平台也会为了稳住大局拿纽曼开刀,可是一个东西一旦撕开了口子就肯定会殃及池鱼,这不是时兮想要的。 时兮微笑回复:【我是来赚钱的,不是来树敌的。】 对方没有再私信回复,片刻后,肯尼直接在公屏上询问。 【@肯尼:小人鱼,一顿晚餐和一场流星雨,你想要什么?】 时兮这两天已经摸清楚了果树直播的礼物规则,流星雨属于豪华礼物,不仅提成高,还会平台统一通报。 【哇哦,和肯尼阁下共进晚餐耶!】 【小鱼鱼,你的泼天富贵来了!】 【我觉得我粉了个未来贵族豪门!】 哪知时兮立刻答道:“流星雨!” 所有虫:这主播是不是傻? 【小鱼鱼,肯尼阁下可是贵族后裔,你居然拒绝这样一只优质雄虫去要一个破流星雨?】 “不好意思,今晚我已经有约了。”时兮补充道,“对了,全站通报的内容能按我说的写吗?” 【@肯尼:可以。】 于是所有人在一片浪漫的流星雨特效中看见了一道十分简陋的横幅——麻辣小龙虾正式上线,前一百份免费,前五百份对折,欢迎来购! 所有网虫:…… 【那个,我问一下,麻辣小龙虾是什么?】 【免费是什么意思?白送吗?】 【咦,刚才还挤成堆的挂着人与马甲的粉丝怎么都不说话了?】 就在其他虫还在疑惑的时候,里面的争抢声溢出屏幕。 【快,这边还有标注麻辣口味的!】 【耶,我是前五十份。】 【该死的,就差一个!】 【等会儿,你们都在抢什么】 【小龙虾!】 【什么东西?】 【就是主播刚才在直播间做的,给大家展示的那个好吃的啊!】 【快别说了,对折的已经售罄了,抓紧时间,不然待会儿正价的都抢不到了。】 【先挂机,我晚饭都指着这一口呢!】 【快买,要爆单了。】 其他的虫沉默片刻,也点进链接。 【不行,我也得看看这到底是是啥。】 【我也去抢一个。】 原本还在纠结这场闹剧该如何收藏的平台管理虫也默默掏出光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看见大家一起抢就很慌是怎么回事? 眼看交易订单越来越高,时兮拿出一只做好的小龙虾冲直播间挥挥手道:“吃的时候记得剥壳,今天我的直播就到这里就结束了,大家晚安!” - 等克里尤斯接艾利塔回来的时候,刚推开门,一阵浓郁饭香扑鼻而来。 艾利塔蹦蹦跳跳地换上家居鞋:“哇,什么这么香?” 时兮闻声从厨房里探出脑袋:“回来了?” 克里尤斯怔了下,暖色灯光里,时兮腰系围裙,眼角带笑,手中拿着打蛋器,头发丝儿似乎在发着光:“先去洗手,还差最后一个汤就好了。” 等克里尤斯带着艾利塔洗完手回来,看着摆在正中央的大盆虾,艾利塔好奇地指了指:“雌父,那是什么?” 时兮端着汤过来,克里尤斯起身接过:“我来。” 时兮:“小心烫。” 落座后,艾利塔已经迫不及待了,时兮夹了一只小龙虾放进他碗里,艾利塔当即咬了上去,只听嘎嘣一声,艾利塔皱巴着小脸一脸苦相:“雄父,塔塔咬不动!” 时兮哦了一声,笑着拿起一只虾剥掉外壳,将亮橙橙的虾肉喂到艾利塔嘴里:“现在呢?” 艾利塔咬着肥美多汁的虾肉,眼睛唰啦亮起来:“好次好次!” 时兮笑了笑,右手搁在桌下轻轻按了按,他的手伤本来就没好,又接连忙活一晚上,撕裂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一幕恰好被克里尤斯捕捉到,他的目光微微顿了顿。 “雄父,你猜我同桌是谁?”艾利塔摆了摆手里颜色鲜艳的虾肉,一脸天真烂漫。 时兮也非常配合发问:“谁?” 艾利塔兴奋回答:“达雷尔!” 这一点时兮确实没想到:“他不是比你大一岁吗?” 艾利塔耸耸肩:“老师说他留级了,不过他说他会保护我。” 时兮咧着嘴,刚想开口,一只剥好的龙虾就送到了面前,时兮挑挑眉:“给我的?” 克里尤斯点头:“嗯。” 时兮发现克里尤斯这虫虽然寡言少语,但性格却并不如外表那般冰冷,内心逗弄的坏心思不禁又起来了,只听他略显傲娇道:“可是我刚刚不是这么喂塔塔的。” 克里尤斯手臂一僵,在时兮纯黑眼眸直白的注视下,他深吸一口气递出手去。 怎么喂个虾子还喂出了慷慨赴死的悲壮感?时兮忍俊不禁,正准备张口去吃,余光却发现艾利塔正睁着一双懵懂大眼盯着他们。 时兮这才意识到身边还有一只小虫崽,不能浪过头了,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此地无银地解释道:“那个……雄父手伤了,不太方便。” 艾利塔却格外乖巧:“雌父就应该照顾雄父啊,塔塔也要给雄父剥虾!” 经这么一打断,克里尤斯方才鼓起的勇气又退缩回去,他正准备把虾仁儿放入自己口中,哪知时兮借着拿酒杯的功夫一欠身,竟一口叼走了他手里的q弹虾肉。 这回克里尤斯彻底僵住了,偏偏某个擦过他嘴唇的流/氓得还非得欠兮兮地补充一句:“嗯,味道确实比平常好吃。” 克里尤斯沉默地抿了抿唇,捏着杯脚没有说话。 时兮笑着喝了口红酒,目光觑向克里尤斯,不是吧,擦一下嘴唇脖子都红成那样,以后再进一步岂不是都会红透。 不知想到少虫不宜的画面什么,时兮自作自受地被呛得咳嗽,克里尤斯急忙递上纸巾,却见时兮被酒水打湿发亮的薄唇微微一动,漂亮的眼珠勾魂似的瞧着他,问:“你那里,还碰过谁?” 21、上药 酒杯震颤,一抹银发从克里尤斯肩上滑落,他抬头望向时兮,杯中玉酿似乎窜了方位,在那双墨色的眼睛里裂纹荡开。 吊灯下,克里尤斯没有回话,时兮也无意催促,他只是嘴角浅笑回看对方,明明提出问题的是他,可现在并不急迫寻求答案的也是他。 红酒缓缓送入口中,餐桌上温柔且静谧,时兮抬起手,不疾不徐地帮克里尤斯理了理鬓边发丝。 克里尤斯的红色瞳孔骤缩,时兮却毫无避讳,反而还十分享受克里尤斯情绪里的促狭与无措,那种感觉就像是航海万里,终于在这座冰山下凿出一块裂痕,裂痕虽小,可他知道,冰山始终会化的,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克里尤斯即将受不住这种无声暧昧之际,时兮的通讯器响了,来电者是德克森,接通后对面还在气喘吁吁。 “我的虫神啊,老板阁下,我能问问今晚为何会忽然涨出这么多订单吗?” 时兮放下空酒杯,手指捻了捻:“怎么,人手不够?” “倒也不是,还好你提前知会过我多招员工,目前还算应付得来,再多就不好说了!哎?那边的箱子不要动,保鲜区的有严格的时间限制,你们俩,把日期标注好……”德克森捂着通讯器吩咐叫喊,嘶哑的嗓音在无声控诉着这几天连轴转的疲惫辛苦。 时兮等了一会儿,放低的声音终于再次传来。 “老板,你还记得之前你从空中邀月餐厅赎出的那批雌虫吗?其中一个为了救生病的弟弟,拒绝加入公司后去了黑市赚危险快钱,你还托我给他垫付医药费。” 时兮勉强回忆片刻:“有印象,怎么突然提到他?” 德克森站在仓库屋檐下,看着运输车队一批批驶离,手里还拿着一张随风飘扬的血书:“是这样的,他弟弟昨晚刚做完手术,腿算是保住了,今天凌晨他就来公司报了平安,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想来公司上班,还写了一封特别的保证书,说是愿意还钱,债款从工资里扣,只要给他一天一顿饭吃就好。” 当初得知那只雌虫的窘境时,时兮只是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没想到还真起了作用:“我们本就在招工,他若想来便来,考核按正常流程走,不必给心软分,成败在他,至于借条就不必了,他若坚持要还,每个月从工资里扣除百分之二十,干得好充奖金里。” “老板,您还真是铁面无私呢!”德克森嘴上虽在编排时兮,心中却暗道跟对了虫,他很清楚从商最忌讳的就是没有原则的烂好人,可唯利是图也不是他所求,时兮这番操作可谓是滴水不漏,“对了,上次你看的那两处别墅……” “稍等。”时兮打断德克森,下意识抬眼看了下克里尤斯,然后起身去了阳台。 克里尤斯很清楚地听见了时兮对话的全过程,若是想听,阳台外的也并非不可,只是他没有动用任何精神力,只是专心地埋头剥虾。 不多时,时兮就结束通话打开门从阳台回来了,餐桌上艾利塔正在给克里尤斯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今天在幼虫园的有趣游戏,时兮坐下看着面前满满一碗碗亮晶晶的虾肉,笑了笑十分不客气地夹起来就吃。 方才的暧昧戏似乎告一段落段落,只是两个成年虫直到用餐结束都心照不宣地再也没做任何眼神交流。 · 晚风惬意,克里尤斯去了厨房洗碗,艾利塔和机器虫助理回房间玩玩具,只有时兮靠在沙发上,看着几分钟前他在果树平台上发布的动态,底下逼疯一群单身狂躁虫。 @人鱼好饿:论手受伤后的好处。 配图:一碗剥好的小龙虾虾肉,和克里尤斯挽起袖口意外入镜的利落腕骨。 【啊啊啊啊啊!深夜放毒和深夜秀恩爱的都给我抓起来!】 【为什么到手的麻辣小龙虾忽然不香了?】 【终于找到比变/态辣更变/态的东西了,还不能动他一根毫毛,毕竟今后我这个胃都靠他养了!】 时兮看着怒气值百分百的评论区,闲来无事顺手捡起几条回复。 【怎么,别虫剥的小龙虾和自己剥的味道有什么区别吗?】 ——@人鱼好饿:更好吃些。 【有句脏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谁那么幸运?值得你为了和他用餐而拒绝帅气多金的肯尼阁下?】 ——@人鱼好饿:幸运的是我。 【一时不知该气你这副多情嘴脸,还是该气我多嘴一问。】 【已吃完,请补货,我要屯他一百箱!】 ——@一百箱?你也是有虫陪你一起吃吗? 【怎么了,单身还不配多吃一点吗?】 …… 和网虫们一番斗智斗勇斗嘴皮子后,时兮大获全胜微笑下线,他先是上楼冲了个澡,然后盘腿坐在床上打开系统仓库。 这回直播卖货订单超额完成任务,系统给的奖励也相应丰厚得多。 净化鳞片10枚,混杂海鲜苗1袋,培育营养液10瓶,可指定货品配备3个。 时兮正托腮思考下一次直播应该从什么地方入手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时兮挑眉,终于来了。 “别看了,那间房从今天起禁止入内。” 原本还站在刑房外跟焊死的木门大眼瞪小眼的克里尤斯闻声回头,只见时兮一袭真丝星空灰柔软睡袍,额前碎发自然垂下,正毫无正形地倚在卧室墙边抱臂盯着他,似乎守株待兔,猎物已久。 克里尤斯嘴唇动了动,右眼蓝眸透出一抹疑惑。 时兮歪着脑袋冲他勾勾手指:“进来。” 说罢他也没给克里尤斯反应的机会,转身头也不回地返回卧室,克里尤斯在原地站了足足一分钟,才缓缓挪动似有千斤的沉重步子。 由于原主先前并不常来别墅,时兮的卧室陈列简单,崭新整洁,冰冷的摆件中只有那张床被子七零八碎,显出几分少许的烟火气。 克里尤斯深吸一口气,略带迟疑地走了进去,卧室内只开了盏床头灯,在并不明亮的环境下,时兮正坐在床边单手撕扯着因洗澡打湿的医用纱布,手法可谓是相当不拘小节,克里尤斯看得都不禁蹙眉。 果然,下一秒时兮就被自己毫无章法的动作弄疼了,发出嘶地一声,克里尤斯忍不住快步上前,按住他的手道:“我来。” 时兮也没拒绝,左手点开光脑打开来自德克森好几条的未读消息。 克里尤斯出身部队,长期作战,久病成医,他手法利落地解开绷带结,然后小心翼翼地揭掉带血的纱布,虽然他早有预料被他在精神狂躁状态下咬的伤肯定不轻,可当他亲眼看见时内的手时,还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怎么会这么严重? 时兮倒是个乐天派,还饶有兴致地特意反转手瞧了瞧,感慨道:“牙口还挺整齐!” 克里尤斯:“……” 这是应该关注的点儿吗? 时兮拿出消毒棉签在伤口处随意绕了两圈,然后点开德克森发来的招工表。 克里尤斯低头看着桌子上医院开的一堆药膏,忍不住低声提醒:“雄主,这些药好像还没开封,您不涂吗?” 时兮盯着光脑,嗓音懒懒:“懒得涂,麻烦。” 这回克里尤斯眉心皱得更深了,雄虫的恢复力本来就弱,若再不好好用药,如此深的伤何时才能痊愈? 而且帝国雄虫大部分都活得非常精致,这种程度的伤恐怕今后好了也会留疤,若是换成别的雄虫估计早就把医院问个遍了,这个倒好,连最基础的药膏都不乐意好好涂,真的有雄虫活得如此潦草吗? “雄主,我能为您涂吗?”克里尤斯小心翼翼地出声询问。 时兮此时刚好发现了表格的不足之处,听见后眼睛都没眨地敷衍道:“随便。” 得到许可后,克里尤斯将所有药膏的说明书仔细看了一遍,然后避开禁忌,重新给时兮的伤口进行了全方位消毒。 接着他半蹲在床边,虔诚地托着时兮的手,按照说明步骤将淡紫色药膏在指腹融化,而后轻轻涂上时兮虎口的破损处,揉搓中克里尤斯无意瞥见时兮圆润光洁的素净指甲,不禁深吸一口气,默默移开视线。 待淡紫色药膏完全吸收后,克里尤斯又打开绿色预防药罐,无色的凝胶在两种不同质感的皮肤上反复摩擦。 床上时兮早已看不清表格里写的什么东西了,他只能感受着克里尤斯指腹上的薄茧一遍遍从他那嫩肉上蹭过,酥酥麻麻,痒得厉害。 时兮忍不住胳膊后缩,同时也在走神的克里尤斯指甲一不小心刮过伤口,时兮疼得应激弯腰,克里尤斯急忙起身去看,两只虫就这么毫无预兆却又一错不错地撞在一起。 房间里,雄虫信息素的味道似乎更浓郁了。 克里尤斯撑着床边仰望时兮,身处特殊时期,对信息素的极度渴望驱使着他不断靠近,可是当他越过危险距离时,骨子里的自制力又迫使他违背本性强制收回。 也是在这么一瞬,时兮单手搂住克里尤斯的腰,将他一把带到床上,阴影下,他按住克里尤斯挣扎的胳膊,盯着那只水蓝的眼睛缓缓凑近,声音似蛊又惑:“怎么,有胆撩,没胆做?” 22、请柬 卧室里,时兮单手撑起身子,前襟睡袍微散,胸膛肌肤白得晃眼,克里尤斯他被压在身下,呼吸剧烈起伏,胸肌凸出明显。 时兮戏谑地垂眸盯他,直白的视线令克里尤斯避无可避。 平心而论,一开始他的确只是单纯地去替时兮换药,只是不曾想时兮的信息素竟然这般难以抗拒,明明只有d级,按理说时兮不仅无法安抚到克里尤斯,诱导力也不该如此强烈,难道是发/情期提前导致克里尤斯的意志力变薄弱了? 克里尤斯混乱漂浮的思绪忽然定格,因为他看见时兮偏着头开始慢慢往下了…… 咚咚咚。 就在他俩唇瓣即将触碰之际,卧室房门被敲响,老管家的声音从外传来。 “少爷,费荻茨上校求见。” 身下的克里尤斯肌肉一僵,时兮还以为他是被打断了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嗓音嘶哑地问道:“他可说有什么事?” 老管家恭敬回道:“费狄茨上校说您见了就会知晓。” 时兮的虫脑记忆有损,不知这位费狄茨上校和原主是什么关系,深夜到访难道有什么要紧事? 他看了看床上的美人儿,思想来回斗争几秒,最后为了防止错过事情而造成麻烦,只好强忍着不舍从床上起身,说道:“我去去就回。” 伴随卧室门一开一合,黄晕色床头灯下,克里尤斯潮红的脸逐渐冷却,他沉默地盯着天花板,目光不善。 发/情期还没过,时兮早上的那个吻早失去效力,克里尤斯难耐地将头埋进被子,银色发丝宛如月光,几近贪婪地嗅着时兮残留的信息素味道,可这些又怎么够呢?不过是隔靴搔痒罢了。 去去就回?克里尤斯苦涩一笑。 那可是费狄茨,是时兮毕生所求却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 下楼时时兮刻意放慢了脚步,毕竟方才沉醉美人怀抱,现在某些地方已经开始出现异样了,等调整好情绪后他才转身走进客厅,看着空荡荡的沙发问:“那位上校呢?” 老管家:“已经走了。” 不是,这虫有病吧?时兮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说罢,老管家又双手递上信封:“不过费狄茨上校留下了这个。” “这是什么?”时兮好奇地接过打开,只见里面是一张制作精良的烫金请柬,没等他翻开细看,通讯器便响了起来,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大哥”二字,时兮不免咯噔一下。 他从穿过来就一直有意无意地避开与原主家庭联系,怕的就是身份被亲近的虫识破,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打了过来。 时兮忐忑按下接通,通讯器里传出一道极具压迫性的成年雄虫声音。 “婚礼请柬收到了?” 时兮瞄了眼手里的东西,原来是婚礼啊,他答道:“嗯,刚拿到。” 对面雄虫解释:“我本来打算亲自碰面交给你的,但是时间实在紧迫,路上遇见费狄茨就托他帮忙捎去了,明天我有桩生意要去趟帝金星,参加婚礼的事只得让你替我走一趟,礼物明早会派虫送去你的别墅。” 原来是这样,时兮点点头:“没问题。” 对面沉默片刻,似乎不太习惯时兮的爽快。 “三皇子大婚,按照礼数应该由我这个做兄长的出面,可最近实在分身乏术,小兮,我再叮嘱一遍,这是皇室婚礼,无论你之前和三皇子有什么恩怨,明日去了,千万别耍少爷脾气,也不要做出任何出格的事!” 时兮无聊地绕了绕睡袍上的带子,不就是参加个婚礼,至于这么啰嗦吗?于是玩笑道:“我能闹什么,难不成还会拐跑新郎,破坏婚礼?” 对面传来一阵更长的沉默:“总之,你送礼,吃饭,走完流程就离开,听懂了吗?” 时兮被念叨了半个多小时,挂断通讯器时耳朵还在发麻,这时老管家从衣帽间推出一排西装礼服询问:“小少爷,这全都是今年的最新款,请您过目。” “尤斯穿什么?” “克里上将的正装较少,大部分都以黑色为主色调。” 时兮点点头,手指一抬:“就这个吧。” 说罢刚抬腿要走又被管家拦了下来:“这次场合重大,大少爷再三吩咐过需要精心准备,请您在看看这些配饰。” 挑完配饰又挑领带,挑完领带又挑鞋子,一系列繁琐杂事完毕后,时兮方才的蠢蠢欲动早已烟消云散。 他打了个哈欠困倦上楼,看着床上克里尤斯规规矩矩地睡在床边一角,忍不住轻嗤一声,睡那么远干嘛,担心自己还会吃了他? 虽然心里这般想着,身体却轻手轻脚地关上了床头灯,黑暗中,时兮摸索着被子翻了个身,他睡觉可没克里尤斯那么规矩,他找了个惬意的姿势很快便着了。 黑暗中,克里尤斯缓缓睁眼。 他怎么……回来了? 雄虫的信息素在空气中漫延,安抚着克里尤斯一跳一跳的敏感神经。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太一样了。 - 次日早晨时兮是被饿醒的,他刚睁开眼,面前就出现一张放大版的英俊酷脸。 时兮眯了眯眼, 睡前还一本正经,睡着就不老实了?这个假正经,还贴这么近。 不过克里尤斯的五官是真能打啊,离这么近帅气依然未减,他盯着那条高挺的鼻梁身体微微一动,克里尤斯眼睫轻颤,似是要醒。 原本还打算小心翼翼的时兮顿时停了下来,眼珠一动,坏心思溢于言表。 克里尤斯好久都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清雅的信息素萦绕鼻尖,如雪花轻盈落下裹满周身,克里尤斯刚睁开眼,入目的就是时兮的笑眼弯弯。 克里尤斯心下一紧,他居然已经分得清时兮的真笑假笑了。 “我还以为军雌睡觉都很本分呢?”时兮看着他,口吻揶揄。 克里尤斯不太理解地看着他,蓝色右眼在半亮的卧室里像颗价值不菲的宝石。 时兮却不肯放过:“怎么,不承认?那这么大张床你贴我贴这么紧干什么?别告诉我你生性喜欢挨着虫睡啊。” 克里尤斯目光越过时兮,看着他身后还能轻松容下容纳两只成年虫而绰绰有余的空位,陷入沉默。 时兮还浑然不觉,单手撑着脑袋,盯着克里尤斯眯了眯眼:“还是说你晚上独自睡觉害怕,需要我的保护?如果是的话你尽管开口,大家都是一家虫了,我肯定有求必应,不过呢,我可是不是免费的。” 克里尤斯喉结滚了滚。 “比如现在,”时兮不要脸地点点自己脸颊,“明白?” 克里尤斯没说明白,也没说不明白,只是看着时兮的眼神显得无比复杂。 “怎么,还犹豫?既然这样,那你以后睡觉可得老老实地待在你那边……”时兮刚虚张声势地伸手去指,然后下一秒笑意彻底僵在脸上。 克里尤斯那边哪还有位置,再去一点儿可能就直接滚到地上去了。 所以,这张床的空位其实是在…… 时兮心虚地侧目回看,结果发现原来睡觉不老实还要贴贴的另有其虫。 克里尤斯还是认真地看着他,可若仔细观察的话,不难发现他那只蓝色眼睛里有碎钻隐隐闪烁。 原本还十分悠哉的时兮忽然起身,克里尤斯跟着坐起解释:“其实我……” “别说了,今天还有事儿要忙。”时兮面上一脸正色地穿好衣服离开我是,可脚下错穿的拖鞋却彻彻底底地出卖了他。 克里尤斯跟着下楼:“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时兮冷着脸踩下台阶:“你不要再说了。” “我一开始也没发现……” “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听。” 克里尤斯沉默地跟在身后,时兮却猛地突然回头,瞪着克里尤斯:“你什么意思,我不听你就不说了?” “……”克里尤斯张了张嘴,“其实虫在陷入睡眠时是无意识的,所以无论是你晚上把腿搁在我的腿上,还是用手摸着我的肚子都是……” “我一个字也不想听!”时兮愤怒转头,红透的耳垂在阳光下异常明显。 毫无恋爱经验的克里上将发现哄雄虫比打仗还难,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能跟着时兮屁股后面转。 直到坐上餐桌,时兮还是一副河豚气鼓鼓的模样,克里尤斯帮他倒好咖啡,规矩地坐在一旁吃着三明治。 餐厅里安静半晌,忽的,抱着奶瓶的艾利塔睁大眼睛看向克里尤斯,仰着小脑袋好奇发问:“雌父,你在笑什么?” 时兮:? 笑? 他居然还敢笑? 时兮回头,发现克里尤斯正绷着脊背极力隐忍。 “我没有……”然而话还没说完,克里尤斯就破功控制不住地咧了下嘴角。 时兮万分羞赧之下不知如何是好,抬头与克里尤斯对视的刹那,他自己居然也莫名其妙地乐出了声。 艾利塔叼着奶嘴不知所以,左边看看黑发捂脸的雄父,右瞧瞧银发轻笑的雌父,最后秉着重在参与的精神跟着他们哈哈傻乐起来。 原本清冷孤寂的大理石餐桌,在某个再也寻常不过的早晨,突然有了温度。 23、赛车 婚礼在彼得堡举行,与工业化的市中心不同,这里四季如春,鲜花盛开。 时兮从飞行器上下来,一袭缎面白色西装,双腿笔直修长,整个虫在阳光下宛若珍珠闪闪发光,身后的克里尤斯纯黑西裤配暗纹玫瑰衬衫,低调又不失瑰丽,怀里的小虫崽打着斑纹领结,穿着小皮靴,一头银色卷发分外别致。 “阁下,这边请。” 在侍者的引导下时兮走上以百色花瓣铺成的浪漫长毯,然而他刚进门,一名巧克力肤色的雄虫直扑而来。 “兮兮啊,这回你可一定要救救我!” 侍者扶住雄虫道:“米基阁下,小心台阶。” 米基?看起来和原主很熟的样子,时兮后退半步稍稍拉开距离问:“出什么事儿了?” “别提了,我可被他们几个坑惨了!走,咱们边走边说!”说着米基就要拉走时兮。 时兮正欲拒绝,身后传来艾利塔小声叫喊。 “哇,好漂亮的旋转木马!” 侍者解释:“那是万花筒游乐园,小虫崽若是喜欢可以从东门进入。” 时兮问:“你想玩吗?” 游乐园里有跳跳床,海洋球,星舰模型,各色各样的玩具,简直令艾利塔眼花缭乱,他难掩兴奋道:“塔塔想去玩,可以吗雄父?” 时兮则转向克里尤斯,似是征求:“要不你先带他过去?” 克里尤斯点点头。 时兮弯了弯眼角:“等我。” 等克里尤斯带着艾利塔离开后,米基古怪地盯着时兮,不解道:“走就走,你干嘛还要问他?” 时兮看得出这只雄虫心直口快,毫无城府,所以也不介怀:“你刚才说让我救你?” “哦对!”米基一拍脑门,“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穿过一排镂空白色围墙,时兮跟着米基来到了后山弯道赛车场,观众席位置不大,但座无虚席。 “哎哟,我说你这家伙上找去哪帮手了,原来是请到咱们的小公爵了啊!”看台上一名雄虫正在把玩刚赢到手的古董弓箭,说话间眼角戏谑地瞟了下时兮露面不屑。 时兮:“这位是?” 雄虫正在拉弓的手一顿,转向时兮:“不是吧,你真的掉进水里伤了神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时兮不疾不徐地抬手接过服务生托盘里的花伞饮料:“倒也没那么严重,能被忘记的也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罢了。” 雄虫一噎,面色十分难看。 只有米基这个缺心眼的东西还在一本正经地介绍:“没关系,忘记了再认识就好,这位是运输业龙头之子查特顿阁下。” 说罢他还刻意凑近时兮耳朵,低声道:“就是这个家伙赢走了我的车!” 查特顿将弓箭递给侍从,接过帕子擦了擦手,瞧着米基幸灾乐祸地问道:“怎么,你不是说没有筹码了吗?” “我没有,又不代表我的好哥们儿没有!”米基这个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的家伙,表情瞬间不悦起来,“兮兮,咱们走。” 时兮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能不能别这样叫我?” 米基呆毛竖起:“别怎么叫你?兮兮。” 时兮:“……算了。” 看着时兮离开的背影,查尔顿吩咐道:“剩下的筹码全压三号。” 跟在他身边的朋友奇怪发问:“你刚刚不是说除了一号那名专业赛车手,最有机会获胜的是手段狠辣的四号吗?” 查尔顿反问:“你可知道三号赛车里坐的是谁?” 那朋友摇摇头:“谁?” “那可是大名鼎鼎的费狄茨上校,时兮搁在心尖儿上的白月光!时兮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四号对费狄茨动手,相反,他不仅会解决四号,还一定会竭尽所能地帮费狄茨清除障碍。”查尔顿扔掉手帕,“这一局,咱们赢定了。” 另一边,押注台上正陷入无声僵持。 米基苦着脸:“你真不下注?” 时兮转了一圈手里的砝码:“我不赌赛车。” 米基睁着无辜大眼:“这坏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时兮眨眨眼:“从我落水后。” “那我怎么办?”米基一下慌了,“那辆新款悬浮车是我雄父的,他要是知道我偷偷开车出俩还输了出去,肯定会打死我的!你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好哥们儿被活活打死吗?” 时兮毫无波澜地看着他:“谁让你偷的?” “我还不是为了你吗?不是你说要看看这款新悬浮车吗?”米基激动起来,“你真失忆了?兮兮,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米基啊!你忘记我们从小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了?” 就在米基喋喋不休时,时兮已经盯着大屏逐渐出神,上面正在循环介绍着赛车场创建的初心以及最高荣耀,丝绒盒里的神秘奖品一下子就勾走了时兮的全部注意力。 “你说过除了那个虫,我是最重要的,你怎么会连我都忘记了……” 直到画面切走,时兮才回过神:“怎么参加?” “你还……”米基原本已经拼命挤出两滴眼泪了,闻言立刻抹了下脸指着柜台,“这里下注就好。” - 换上赛车服,米基作为领航员开始确认设备,时兮戴上头盔检查完毕,冲拍摄像头比了个准备手势。 解说员在扩音筒里宣布完比赛规则,只见起点线上两名身姿妖娆的亚雌双双举旗,随着一声枪响,旗子骤然挥下。 八辆赛车同时出发,黄/色尘土飞扬,赛场上爆发出刺激的轰鸣声。 五号赛车内,米基紧盯幽蓝屏幕,实时汇报前方路况:“没有障碍物,即将进入第一个慢速弯道。” 时兮开得很稳,在车轮与地面的飞速摩擦中手指紧握。 米基:“注意右侧,7号在提速。” 时兮扭转方向盘:“提早了。” 赛场上1号与6号都是职业赛车手,一直处于领先状态,3号第三,5号和7号并驾齐驱,然而就在进入弯道的刹那,7号骤然提速超车,可惜速度太快起步过早,7号直接撞上金属防护栏。 扩音筒里传出解说员的裁判声:“七号,淘汰!” 米基看着地图提醒:“前方直道,有加速点。” 时兮脚踩油门,咬着3号的尾巴,距离越拉越近。 3号赛车内,领航员看着已经有超越他们趋势的5号,疑惑道:“奇怪,那家伙居然想超你?他是疯了吗?” 费狄茨握着方向盘没说话,脚下猛踩油门。 “即将进入第十个弯道,水域,小心视野盲区。” 解说员话音刚落,车前水花立马四溅,大水对别的虫来讲是个需要克服的障碍,对时兮来说却是个利好条件,水中,他眼睛的颜色变了变。 眨眼的功夫,弯道尽头水帘被车头撕开时,就在所有虫都揪心着谁会是第一个出来时,只见1号车与5号车并列同穿。 这一幕被跟拍器特写捕捉,彼得堡内所有设有大屏幕的地方都在实时转播,自然也包括游乐园的那个。 “5号?那不是时兮的车吗?” “他居然甩开6号和3号,跑到了第二?” “不可能吧,这场我可是押了费狄茨全注的!” “放心好了,就算最后时兮跑到第一,他也会屁颠儿屁颠儿的把冠军位置放水给费狄茨上校的!” “也是,他可是费狄茨的忠诚舔狗!” 不远处,克里尤斯盯着实况画面,将他们的调笑尽收于耳。 观看台上,有虫欢喜有虫忧,三排左侧一名雄虫拿出通讯器,在上面点了几下。 米基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况:“小心,6号有问题。” 又到了加速点,所有车都开始提速,6号也不例外,只是他提速的同时忽然朝5号撞去,时兮猛打方向盘,车轮摩擦起火,6号正欲得意,哪知时兮并非正常提速,而是变了赛道,6号车避闪不及,直接与4号迎面相撞 守卫军见状立即翅膀展开,抵住失控的车子实施救援。 雄虫:“蠢货!” 解说员宣布:“4号淘汰,6号淘汰。目前1号保持领先第一,5号紧追不舍,3号第三,2号第四。” 很快赛程已过大半,即将进入最刺激的烈火弯道。 米基忍不住啧啧:“没想到你失忆后还加了赛车buff!” 跟在后面的3号赛车内,领航员变得有些焦急:“前面的烈火弯道是我们最后一次超越的机会,你朝前冲,争取卡到内侧赛道。” 费狄茨蹙眉,盯着前方没有说话。 领航员哼道:“放心,时兮那家伙肯定会给你让位的!你要的东西他何时说过一个不字?” 前面熊熊火焰燃烧起来,费狄茨有些犹豫。 领航员出声提醒:“别忘了你今天来是干什么的,自从克里尤斯离开军队后,第一军团的上将之位一直空缺,可惜你一直没有内部门道,那军团也是一根筋,你若想改变命运,就必须拿下这场比赛,获得加纳家族的支持,他们会成为最好的敲门砖。” 费狄茨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进入烈火弯道向右逆转,挤向时兮。 时兮果然也同领航员预测的那样并没有争抢,费狄茨看着畅通无阻的位置,原本紧绷的脸上露出得意,原来昨晚是他想多了,时兮那么爱他,怎么可能变心呢? 可惜下一秒只听领航员大喊:“糟糕!快调转方向!” 24-30 第24章 瞄准 可惜为时已晚,不只是费狄茨,连1号也在抢夺内侧弯道,反而是离内侧最近的时兮纹丝未动。 居然连1还专业赛车手也在畏惧时兮了吗?为什么?然而没等费狄茨想清楚,耳边传来剧烈的嗡鸣,只听解说员宣判道:“1号,淘汰!3号,淘汰!” “我的虫神啊,发生了什么?” “时兮那个纨裤子弟居然……断层第一?” “他为什么还没有停下来去看看费狄茨上校?这不符合他的舔狗虫设啊!” “等等,你们看,他超过了赛场终点为什么还没停下来?” “难道要挑战死亡谷,他疯了吗?” 死亡谷是赛车场的最后三个弯道,一般比赛都会设置在后面三个野生弯道之外,因为一旦进入死亡谷是没有安全保护措施的,即使是守卫军也无法做到第一时间营救。 但是加纳家族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无论是谁,只要能够刷新死亡谷的榜首数据,就能在他们家族的宝库中带走一样东西,加纳家族祖上曾与星际海盗有过密切接触,他们收藏的奇珍异宝有的连皇室都不曾见过。 好巧不巧,时兮偏偏在大屏幕上相中了一款。 “一只雄虫挑战死亡谷弯道,这也太危险了吧。” “死亡谷就算是守卫军全员出动也没办法保证百分百保证的安危,他好端端的做这个干嘛?” “还不是想在费狄茨上校勉强耍威风,他除了会孔雀开屏,还会干什么?” “这种情况除非是S级军雌亲自出马,比如我们的克里……”说话的虫一回身,发现身后空荡一片,“咦,克里上将呢?” 不仅观众们不理解,车里的那位更是不理解。 “时兮,时兮祖宗,我们已经赢了,你这是干嘛?你是要拉着我同归于尽吗?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帝国即将失去两只优秀雄虫,问题是我还没谈过恋爱啊!” 可惜无论米基叫喊地再厉害,5号赛车还是毅然决然地穿过悬崖峭壁,在最后一个弯道疾驰而过的剎那,时兮瞥见兰白花下有一双翅翼闪过。 又或许是重影看错了,时兮无法分心,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这样下去,他很有可能破前三。” “可是他的野心似乎并非止步第三。” 随着赛车飞起的剎那,所有观看虫都捏了一把汗,米基已经被吓得失语了,眼前的东西都加速朝后飘去,恍惚间他似乎已经进入虫神神殿。 砰!车子平稳落地,现场一片寂静,直到解说员瞠目结舌地宣读完定时器,现场响起一片欢呼。 死亡谷的最高纪录被刷新了! 副驾驶门被推开,米基弯着腰跌跌撞撞出来,趴在地上呕吐不止。 镜头里,时兮取下护盔甩了甩发闷耳朵脑袋,黑色发丝于风中飘扬,一双眼睛温润如墨。 跟来的侍者几乎呼吸一滞,红着脸解释道:“时兮阁下,奖品将会被护送至彼得堡,今晚会当众给您,您看可以吗?” 时兮点点头,然后看向地上的米基问:“你还要吐多久?” 米基摆摆手:“呕——”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时兮接过侍者的帕巾擦了擦汗,拜托道,“麻烦你照顾一下他,吐完了给他喝些水。” 侍者愣了愣后道:“自然,请阁下放心。” “多谢。” 等时兮走远,侍者拿着水杯喃喃:“传言果然不可信,这么漂亮还有礼貌的雄虫,怎么可能是舔狗纨裤子弟。”- 在更衣室换回自己的衣服后时兮去了游乐园,担心克里尤斯等着急了,哪知刚进门并没发现克里尤斯的身影,反而看见艾利塔正在和一只小虫崽对峙。 对面的虫崽指着艾利塔大吼,艾利塔虽然比他矮一个头,但是小小的背影坚韧又倔强。 时兮快步走去:“怎么了?” “他抢我玩具!是他抢我的玩具!”对面那只雄虫幼崽指着艾利塔告状,甚至还要上手去夺。 艾利塔小脸儿绷着,虽然极力隐藏,但是时兮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他即将决堤的情绪,于是他蹲下身道:“没事儿,雄父来了,有什么话都可以说。” 艾利塔控制不住地撇了撇嘴,但是还是咬着一口小奶腔尽力把事情说完整:“本来是塔塔和小朋友在玩星舰游戏,可是他过来救把窝们的玩具都抢走了,塔塔没有松手,他就说脏话,还用脚踢窝。” “什么你的玩具?你一只雌虫还你的玩具!”雄虫幼崽张牙舞爪中又冒出了两句脏话。 “你在干什么!”一旁一只雌虫跑了过来,急忙捂住雄虫幼崽的嘴,冲时兮道歉道,“很抱歉阁下,是我们……”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一名雄虫走了过来:“出什么事了,亚当斯?” “放开你的脏手!”亚当斯甩开雌虫的桎梏,跑向雄虫,“雄父,他们不给我玩玩具,还想欺负我!” 雌虫尴尬解围:“玩具是公共的,亚当斯,如果你想玩可以等他们……” 啪!雄虫直接给了雌虫一巴掌,斥责道:“什么场合,轮得到你来说话,懂不懂规矩。” 这一巴掌打得不轻,雌虫的右脸立刻红肿起来,可是他只是捂着脸,什么也没敢说。 雄虫趾高气昂道:“一只低贱的雌虫,也不看看什么身份,你也有资格和雄虫阁下说话?还不快和阁下道歉。” 雌虫顺从地冲时兮鞠躬:“阁下,很抱歉,是我唐突了。” 不远处的城堡之上,一名身材颀长的虫戴着面纱手持望远镜,沉默地观察着下面,不多时镜头移到时兮侧脸,他冷哼一声:“你居然敢来。” 这时打探情报的随从回来了:“三殿下,下面是时兮阁下的虫崽和莫兰阁下的虫崽因为一个玩具起了冲突,莫兰阁下已经惩罚了他的雌君,不过说的话似乎不太好听,恐怕会惹怒时兮阁下。” 三皇子举着望远镜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道:“那就太好了,把枪哪来。” 随从知晓三皇子与时兮素来交恶,可是今天毕竟是大婚之日,只好硬着头皮劝说:“三殿下,今天是大喜之日,不如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先放过那个纨裤子弟?” “利益联姻,喜从何来?”三皇子抢走侍从手里的抢瞄准时兮,“只要他动手,就以破坏皇室婚姻的罪名抓起来,看他还有天大的本事逃脱。” 游乐园内,克里尤斯匆匆赶回,身上裹着不属于这里的冷寒之气:“出什么事了?” “原来是阁下的雌君擅自离开,玩忽职守啊!阁下,别怪我说话不好听,你年纪尚轻,恐怕很多规矩都不懂,雌虫野性,军雌更难驯,今天我心墙好,不如我好好教教你?” 说罢,莫兰忽然从兜里掏出电击/枪对准雌虫,雌虫尖叫一声跪地求饶。 游乐园内围满看热闹的,但是表情都一个个都已习以为常,没虫觉得有何不对,不过是雄主在惩罚他那不懂事的雌君罢了。 莫兰递出□□:“试试?” 时兮看着在地上疼到抽搐却不敢求救的雌虫,又看了看站在一旁冷漠脸的雄虫虫崽,抬手接过□□。 莫兰得意地笑了:“红外感应最新款,自动瞄准射击,就是不知道打在S即军雌身上是什么滋味儿!” 时兮抬起手,对准克里尤斯,城堡上,三皇子瞄准方向,麻醉弹上膛。 克里尤斯的站姿永远是那么标准,黑色眼罩遮住了他的左眼,留下的右眼蔚蓝一片,毫无畏惧,甚至异常平静。 莫兰催促道:“阁下,扣动扳机吧,让我们听听世界上最悦耳的声音。” 时兮冲克里尤斯微微眯眼:“那我们就一起听一听吧。” 滋啦,电流窜出,莫兰嚎叫一声跪倒在地。 城堡上三皇子呆滞一瞬,片刻后扔掉麻醉/枪,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把那只臭虫扔出去。” “是,三殿下。” 时兮撇撇嘴:“似乎也不怎么悦耳,不过我还挺满意的,你呢?” 克里尤斯接过电击/枪,关掉保险栓,防止他误伤自己,“你满意就好。” 时兮耸耸肩,克里尤斯回身瞥了一眼已经空了的城堡上端,准备随时为时兮格挡的右臂在衣袖中暗暗褪去虫甲。 随着莫兰被皇室护卫带走,这场闹剧也跟着悄然落幕。 时兮蹲下来轻轻拍了拍艾利塔的肩膀:“你今天很勇敢,以后有什么事也不要害怕,雄父和雌父都在,你做的是对的!” “嗯!”艾利塔重重点头,方才发红的眼圈也变得波光粼粼。 “行了,去玩吧。” 艾利塔再次和小伙伴们回到游乐园,还不忘相互吹嘘:“看吧,我就说我的雄父很腻害!” “我的雄父也很腻害!” “真的吗?那你的雄父会给你做好吃的吗?” “什么好吃的?” 艾利塔天天嘴角:“小龙虾啊,你没有吃过?我的雄父昨天给我和雌父做了满满一盆小龙虾呢!” “我,我雄父刻意吃满满一盆大米饭,你的雄父能吗?” “窝,窝雄父能吃两盆!” 时兮:“……”倒也不必。 克里尤斯显然也听到了这段蠢萌的对话,不禁低头翘了翘嘴角。 “刚才我拿枪对着你,害怕吗?”时兮双手插兜,靠在围栏上看着他。 克里尤斯没有回答,只是抬手帮他翻折好没有理顺的衣领。 时兮却一把揪住了他的胳膊,上面落了一片白兰花花瓣,他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那不是幻觉。” 克里尤斯:“嗯?” 阳光下,时兮皮肤瓷白,眼波柔和:“单独飞去死亡谷那么陡的悬崖干什么?怎么,担心我?” 第25章 打断 风过林梢,树叶沙沙作响。 时兮向前一步,抵住克里尤斯:“你的发/情期……还没结束?” 克里尤斯脖子上的黑色电击项圈异常扎眼,骨感分明的手指在腿侧握成了拳。 “那个吻应该已经失效了吧?”时兮声音略带蛊惑,“需不需要,我再补点儿?” 树荫下,时兮轻轻偏头,明明长着一张纯净无辜的初恋脸,笑起来却显出几分情场流/氓痞气,随着他缓缓靠近,克里尤斯的耳根也在逐渐发红,就在他准备抬头迎合之际,一只手忽然毫无预兆地从他们面颊中间穿过。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比彻姆得意地张开手,“最新款T30抑制剂,只此一支哦!” 说完还不忘冲时兮卖乖讨好:“阁下,怎么样,我来得还算及时吗?” 时兮直起身,嘴角抽了抽:“比彻姆是吧?” “对,是我!”比彻姆开心应道,就在他以为时兮还会说什么的时候,哪知时兮咬着后槽牙走了。 比彻姆疑惑地挠挠头,然后把东西给克里尤斯:“我特意赶在宴会开始之前送过来的,一路上飞行器颠簸地我都快吐了,怎么,哥们儿够意思吧?” 克里尤斯表情淡淡:“以前在军团的时候他们说你缺心眼,我并不相信。” 比彻姆跟克里尤斯撞个肩:“还是你懂我。” 克里尤斯接过抑制剂:“现在看来,还是他们高看你了。” 比彻姆眨巴眨巴眼:“什么意思?” 克里尤斯没再说话,而是看着不远的处眼神慢慢冷却。 拐弯处,时兮正准备上楼,哪知手腕忽然被谁抓住。 费狄茨穿着蓝色制服,一头褐发在阳光下璀璨夺目:“昨晚为什么没来?” 时兮被这劈头一问砸得有些懵:“昨晚?” “别装了,你明知道我不可能进你的那栋别墅,我昨晚去找你,你为什么没有出来?”费狄茨看着时兮,眼睛里居然有几分委屈。 时兮脑子转了一圈才明白面前这虫就是作业拜访的费狄茨上校,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肯进别墅,但也礼貌回道:“昨天太晚了,实在抱歉,你有什么事吗?” “什么?”费狄茨从没想到有一天时兮会这么和他说话,他找时兮还需要有事儿吗?别说他亲自到访,就是一条短讯都能让时兮兴奋地立马跑到他的楼下,今天是怎么了? 与此同时端着酒水的服务生从旁边走出,大概是没有注意拐角处有虫,迎面撞上那刻被吓了一跳,振动的酒瓶立刻歪向时兮。 时兮眼疾手快地伸手接住,可惜溅出来的酒水还是弄脏了他的袖口。 服务生急忙俯身道歉,一抬头却被吓个半死,他撞谁不好,偏偏得罪了曾活生生踢碎一只雌虫器官的纨裤子弟时兮! “对不起,阁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服务生害怕地颤抖下跪,却被时兮抬手捞起。 “没事儿,意外而已,你去忙吧。”说罢时兮又转头问费狄茨,“你还有事吗?” 费狄茨愣愣看着他,目光里充满疑惑。 时兮见他不再说话,以为是没什么重要事情了,于是道别后去了楼上卫生间处理衣袖上的酒渍。 只有费狄茨站在原地,无声喃喃:“他真的……失忆了?”- 等时兮从卫生间出来,后厨外乱成了一锅粥,有急眉瞪眼的,有哭泣控诉的,还有一些看笑话的。 “怎么了这是?”负责经理闻声赶到。 “哎呀,你不晓得,出大事了!”其中一名戴着厨师帽的虫道,“大婚宴席,主菜有三十二道,可是其中一个师傅昨晚喝多了,睡到现在都没来,食材也放坏了,现在主厨正因为这事儿大发雷霆呢。” “赶紧找人补上不就行了。” “说的轻巧,离宴席开始不到四星时,到哪去找备用的高质量厨子,就是有,等食材空运道彼得堡天估计都黑了。” “完蛋了,这可是三皇子的婚宴,出了问题如何跟皇室交代啊?” 在一圈虫的叹息中,时兮眼珠动了动,随即朝后厨走去。 看见雄虫来了,厨师长就是有再大的痞脾气也不得不暂时收敛起来,然而听到时兮的引荐后,竟不自觉的亮起眼神。 “你说的是星网直播的那个做出小龙虾的厨子?” “正是。” 一旁副手问道:“厨师长,你知道那名网红虫?” 厨师长点点头:“我的雌君喜欢看一些吃播,刷到过这位人鱼好饿主播,而且买了两次他的产品,味道都很特别,而且从未在星际出现过,只是……” 厨师长有些为难,倒是副手提出了质疑:“时兮阁下,您别怪我们多嘴,实在是这是皇室婚宴,拿一道网红菜推出来,实在是不太合适啊。” 厨师长点头:“而且你说的那道小龙虾,好吃是好吃,可是让这些贵宾吃的满手流油恐怕我们会遭到投诉的。” “这个我自然理解。”时兮也早就想到了这个层面,解释道,“所以我会请这位人鱼好饿主播来做一道特殊的菜式,仍然以虾为主题,然后由你们品鉴,如何?” 厨师长有些怀疑:“您的意思是,如果我们不同意,这道菜可以不用。” “当然,决定权在你们。” 厨师长和身旁其他几名出事互相对视一眼,眼下也的确很难找到其他办法了,于是又问:“那食材……” “放心,他就在附近,保准新鲜。”时兮打完包票后就离开了,然后悄悄去更衣间换乐厨师的衣服,戴上金纹面具,镜子里,乌黑的发丝变成了金色长发,一双眼睛也成了水蓝色。 他打开系统,开启第一个道具箱,里面掉落出他指定配送的巨无霸龙虾,然后将消息发至果树直播动态,如果能成功被选上,这将是打开他美食知名度的重要一环。 @人鱼好饿:面试皇室宴会菜中,无法直播,通过上图,尽请期待。 配图:活蹦乱跳的巨无霸龙虾。 特别关注的网虫们很快就收到了果树直播推送,当然,这里面也包括此刻正坐在一楼贵宾休息室的纽曼。 此刻的纽曼正一边刷着娱乐王爷,一边劝慰着对面怀疑人生的费狄茨:“就算他失忆了又怎么样,他可是时兮哎,就算是死了化成灰,他最爱的还是你,费狄茨上校。” 费狄茨靠在沙发上,似乎并没有被这句话安慰道:“可是他刚才连看都没多看我一眼。” “有什么奇怪吗,人家为你雌君虫崽都不要了,你居然晾了人家一个月,还是在人家落水住院期间。”纽曼啧啧道,“要我早跑了。” 费狄茨深吸一口气:“我能有什么办法,你知道克里尤斯走后,有多少虫都盯着第一军团长的位置吗?我哪有时间关心他。” 纽曼看出他来他是真的烦闷了,宽慰道:“我明白,你最近可累了,但是你得对你自己有信心,这次你假装被克里尤斯推倒,连带着 他的小虫崽一起掉进水里,时兮不还是不顾危险地第一个来救你了,救护车来了他根本没有克里尤斯和虫崽,第一个救抱你起来,难道这样你都不相信他对你是真的?” 费狄茨垂着眼皮,没有说话。 纽曼道:“既然你还是怀疑的话,不如你再试试他?” 费狄茨抬起眼睛,“你有办法?” “有是有,不过……”纽曼关闭人鱼好饿的留言,伸手道,“把你的通行证借我用用。” 费狄茨是这次婚礼安保的护卫队长,闻言警惕起来:“你想干什么?这是违反纪律,出了问题可是要严惩的。” 纽曼翻了个白眼:“你放心,我只是去揭穿一只亚雌的真面目,快给我吧,上校大人,你不还要去偶遇你的时兮阁下吗?” 在纽曼的软磨硬泡下,费狄茨取下自己的通行证,叮嘱道:“速战速决,别做蠢事。” “放心!”纽曼拿着通行证,进电梯就打开了果树直播,“大家下午好啊!” 【哇,曼曼怎么现在开了直播?】 【曼曼这是在哪呢?好像不是在家里啊。】 纽曼冲镜头挥挥手道:“我确实不在家里,我受邀来参加了三皇子的结婚典礼。” 【羡慕两个字我已经说累了。】 【不是啊,你知道还有谁也去了吗?】 【那能比吗,我们曼曼是被邀请去当贵宾,那个人鱼可是去找工作的。】 叮,电梯门开。 “我当然知道人鱼好饿主播也在这里,他不是让我证明他是一只雌虫吗?”纽曼在得知无法走正门后,直接翻上窗户,“我这就来了。” 随着镜头缓缓上升,时兮围着围裙站在案台边的画面也显露出来,纽曼嘴角坏笑,缓缓爬去打开窗户,一阵风过,时兮金色头发扬起,纽曼正要看个究竟,忽然侧颈一痛,一根针管扎进动脉。 纽曼想回头,可惜眼前忽然眩晕,整个虫向后倒去,一道黑影稳稳接住了他,并扒掉了他的衣服。 纽曼晕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可直播间里的虫们却看得清清楚楚,那个人鱼好饿主播的后颈处哪有什么虫纹,分明是白净光洁一片。 直播间一时炸开了锅,所以被他们恶言相向,骂得体无完肤的,逼迫证明身份的人鱼主播,居然是一只尊贵无比,抬起手就能轻松碾死他们的尊贵雄虫? 第26章 表白 宴会开始,楼下觥筹交错,声色鼎沸。 楼上时兮的爆浆芝士焗虾,色香味备受好评,敲定完最后一道后,时兮从厨房疲惫走出,甩甩发疼的手腕,还没来得及摘下围裙,忽地被一只手拉进黑暗。 这里的虫怎么都喜欢搞突然袭击? 时兮疑惑抬头,对上的一双冷阴阴的红色虫眼。 “莫里森,我很想你!”红发雄虫情绪难掩激动,居然伸手就要搂过来, 时兮嫌恶地侧身闪开,对方释放的浓郁雄虫信息素令他不适地拧起眉:“你认错了。” “你比直播里更美。”红发雄虫自说自话地站起身,外头传来皮鞋踏地的脚步声,红发雄虫显得有几分慌忙,他将东西一把塞进时兮手中,“记得要来!” 说罢便什么也没解释就匆匆离开,时兮奇怪地边朝更衣室走,边低头看向手中,名片?房卡?原来这位红发雄虫就是他的榜一大哥肯尼阁下?可他是不误会了什么。 时间不早了,时兮换完衣服快速朝一楼大厅走去,进门时顺手将两张薄片扔进垃圾桶。 叮叮叮! 二楼主台处传来敲动玻璃杯的清脆音响,一楼贵宾们闻声抬头望去。 只见花藤交织的围栏边站着一名衣着华丽的中年红发雄虫,此虫不是别人,正是加纳家族如今的领导者,亚克星最强大的军火商,唯一得到虫皇陛下特许能够与部队首领建立直属联系的雄虫约翰尼阁下。 “非常荣幸大家能从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在下雄子的结婚典礼,今晚各位的到来令彼得堡蓬荜生辉!我在这里真诚地感谢在座的每一位,你们都是我约翰尼的至交好友,请尽请享受今天的晚宴,零点西界流星雨降临的那刻,便是雄子与三殿下的礼成之时,我在这里祝愿这对新人永结同心,白首偕老!若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多还包含!” 众虫共同举杯,为新婚夫夫献上祝福。 约翰尼饮尽杯中酒后,笑道:“听说今天希尔利家的小公爵刷新了死亡谷的赛车纪录?” 一束光忽然打到时兮的脸上,时兮端着香槟,一袭白色西装纯洁高雅。 约翰尼抬手邀请道:“今天是我加纳家族的大喜之日,还请小公爵上来说话。” 时兮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克里尤斯,对方显然也在看他,二人交换完目光后在大家的注视下,时兮踩着聚光灯束朝二楼走去。 约翰尼看着时兮问:“小雄子,你可知死亡谷赛车的设立初衷?” 在赛车场的滚动屏上时兮已经看过了赛车比赛的起源与简介,他答道:“略有所闻,加纳家族世代从商,却也经历过坎坷波折,所以一直以赛车的竞技精神鼓励着后代,激流勇进,永不放弃。” “你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啊。”约翰尼摸了摸浑圆的肚子说,“大家都知道我们加纳家族是做军火生意的,如今虽承蒙虫皇厚爱,名号在星际闻名,可却鲜有虫知我们家族的第一桶金来自赛车比赛,也正是我的祖父用这一笔冒着生命危险赚来的星币走出了军火制造的第一步,没有那场比赛,也就没有如今的加纳军火。” 时兮这才了然,难怪一个军火商会在自己堡内设置私家赛车场地,还给出如此丰厚的奖品。 “你能刷新死亡谷的记录,确实出乎我的意料,毕竟曾经能挤进前三的可都是身体强悍的雌虫,所以,这次我给了阁下另一个选择。”约翰尼拍拍手,身旁走出两名侍者,均手捧暗色锦盒。 约翰尼打开第一只锦盒介绍道:“此石名为连心石,五十年前在劣等星球的斗兽场寻得,传说如果相爱之虫的血液同时被石头认可,他将会发出古老的禁忌作用,至于具体是什么,目前无从而知。” 底下传来窃窃私语,显然有虫也听说过这块石头的来历。 紧接着约翰尼又打开第二只锦盒,一张泛着红光的令牌悬浮空中,在场虫皆倒吸一口凉气。 约翰尼解释道:“这是我们加纳的内部调令牌,持此令,可在三天之内随意调遣一支军用分队的军火,小公爵,你想要哪个?” “这不是废话吗,肯定要调令牌啊。” “那可是一个分队的军火,有了它,不知道多少达官贵族会上门巴结。” “是啊,疯了才会选择那块烂石头,且不说那禁忌作用是什么,到底有没有,光是相爱的虫的条件恐怕都没有虫能够达到。” 就在约翰尼打算让侍者撤下第一只锦盒时,时兮却抬手接过:“我选这个。” 约翰尼一顿,底下米基都急得叫出了声:“你到底听没听懂啊?” 约翰尼笑着扭头,也有同样疑惑。 时兮却直接合上盒子:“多谢阁下,这个礼物我很喜欢,我只是个游手好闲的纨裤子弟,玩玩玉石珍宝还行,军火什么的真的没什么用处。” 一楼的看客们都纷纷吐槽。 “哎呀,纨绔就是纨绔,正经东西他不要,去要一个毫无用处的疙瘩!” “要块破石头干什么?他不会是要用这块石头去向费狄茨阁下证明他的真心吧?” “倒嘴的肥鸭飞了,希尔利老公爵知道了岂不是要气晕过去。” 约翰尼也好奇开口:“我能问问你为什么中心于这块连心石吗?” “连心石当然得送给的心上虫了。”时兮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实不相瞒,我来参加比赛就是因为在赛车场的屏幕上看见这石头。看见它的第一眼就让我想到了他。” 一楼的吃瓜群众们纷纷将目光投向站在守卫岗位负手而立的费狄茨上校,只有克里尤斯看见了,时兮说这段话的时候眼神一刻都没有离开过他。 一旁米基都快吓傻了,时兮这是吃错药疯了吗,雌君都在场呢,他居然大庭广众之下表白小三? “那个,克里上将,你别生气,他……他就喜欢口嗨。” 克里尤斯硬邦邦地回答:“我没生气。” “还没生气,你看你的脸都气得红成什么样了?”米基夸张地张大嘴巴。 克里尤斯拳头捏了捏,他不擅长狡辩,来来回回还是那句话:“我没有。” “行行行,你没有,我有!”米基咬牙切齿道,“要不是实在能力不够,我现在恨不得上去给时兮两巴掌,打醒这个恋爱脑,再把加纳家族的调令牌拿下来,有了这个,去哪不都是横着走?” 克里尤斯眼睫垂了垂:“觊觎的虫太多,未必是好事。” 米基没听清,刚转头想问,台上的约翰尼却向后摆摆手,黑暗中,一名红发红眸的男人款款走出。 约翰尼:“肯尼,为时兮阁下戴上奖牌。” “时兮阁下,”肯尼伸出手道,“恭喜。” “……”时兮嘴巴张成O型。 灯光一暗,音乐声起,假面舞会正式开始。 时兮从楼上往下走的时候心情久久无法平复,所以,刚刚在杂物间约他开房的雄虫是今天大婚的新郎? 最后一节台阶上,两名侍者讨论着三皇子的事情与时兮擦肩而过,时兮闭了闭眼,终究还是没忍住转身问道:“你好,请问三殿下在哪?”- 房间里,镜子前坐着一只面容清俊身材消瘦的雌虫,他正翘着腿,饶有兴致地把玩着手里的弓弩,脚边,两名侍者直直跪着,手中恭敬捧着一套精致的大红喜服。 一名灰发老者干咳一声,绕着房间转了一圈,嘴唇发干道:“三殿下,我知道这场婚礼非您所愿,可是您有没有想过,或许,或许您能够与肯尼阁下日久生情呢?” “日久生情?你是说我还是他?我凭什么?”三皇子奥斯汀拍了拍自己的裤子,“凭这条废腿吗?” 灰发老者一噎,但是想到自己的职责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道:“三殿下莫要妄自菲薄,再怎么说,这也是虫皇陛下的亲自赐婚,是全星球至高无上的荣耀!” 三皇子奥斯汀嗤笑一声:“荣耀?自古以来哪有皇室与商贾联姻的?若真是荣耀,还轮得到我这个瘸了腿的不受宠皇子?” 老者叹息:“加纳家族并非普通商贾,祖上也曾是军团核心将领,只是因为一遭走错,与海盗结交才被迫退出军团转而从商,说到底,就算您是下嫁,那也是个好人家。” 这时,门外皇家护卫敲门而入,他跪在奥斯汀面前俯胸行礼。 奥斯汀将弓弩上弦:“可查清楚了?” 护卫答:“查清楚了,傍晚和肯尼阁下在杂物间茍且的雌虫是今天临时聘用的厨子,一名叫人鱼好饿的直播网红。” 老者一惊,“茍且?” “临时聘用?”奥斯汀问,“谁牵的线?” 护卫:“希尔利公爵之子时兮。” 奥斯汀冷冷一笑:“好一个时兮,当初毁了我的腿,今天又想毁掉我的婚礼?今天在场上我放你一马,你偏偏不要命地送上门来。” 老者见状急忙去拦:“三殿下,万万不可啊!今天是你和肯尼阁下的大婚之日,有什么愁什么怨都等礼毕再解决,如何?” “方才的话我可能没说完,你说我妄自菲薄,还真不是,如今我倒要问问你,肯尼·加纳想和我结婚,凭什么?凭他的出轨滥情,还是凭他的三心二意?”说罢,奥斯汀甩开老者朝外大步走去,“走,去会会那个纨裤子弟,今晚就算我要自掘坟墓,也得拉他做个垫背!” 第27章 偷袭 夜幕降临,宴会厅灯光如星,时兮刚拒绝完一波贴上来的亚雌邀舞,一转身却和某只雌虫撞了个面对面。 “听说你找我?”假面遮去了奥斯汀上半张脸,留下薄唇浅淡,“有事?” “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时兮仅仅犹豫两秒,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我明白雄主可以同时拥有多个雌君,但是如果他在婚礼当天偷吃,你会想知道吗?” 奥斯汀看着时兮,勾唇:“你是来破坏我婚礼的?” “恰恰相反,我比谁都希望今天的婚礼能够顺利进行。”一想到昨晚大哥的再三叮嘱时兮耳朵就疼。 奥斯汀却并不惊讶:“肯尼的花心我的确略有耳闻,可惜苦于没有实际证据。” “门口右转,垃圾桶里,不谢。”时兮正准备离开,不忘叮嘱道 ,“对了,别说是我告诉你的,我还想多活两天。” 毕竟目前来看,加纳家族和家里那个大哥似乎都不太好惹。 穿过舞池,时兮发现了站在围栏边的克里尤斯,他身边正站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肌肉雌虫和他说些什么,那肌肉雌虫有些面熟,端详片刻时兮才确定,他就是上次在第五军区医院遇见的那只躺在担架上受伤的军雌阿什瓦,不知阿什瓦提到了谁,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克里尤斯始终垂目聆听。 没等时兮想明白,面前突然被蓝色制服挡住去路,他回神对上费狄茨的目光,觉得此虫尤其奇怪。 费狄茨是一只最不像雌虫的军雌,他身材纤瘦唯美,褐色头发配上深棕色眼眸,看起来清纯又无辜,他皱着眉看向时兮问:“你还在生我的气?” 时兮不知原主和费狄茨以前发生过什么,为了避免暴露身份,时兮只好顺着他的话道:“确实有一点儿,不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不必放在心上?”费狄茨眼波闪动,竟闪出了泪花。 时兮一下慌了,什么,他说的是没关系吧?怎么还难过地更厉害了? 另一边阿什瓦还在细数这几日的经历:“这次事情变得更复杂了,军队里只有你和X近距离交过手,所以我来也是先了解一些,他不为财也不为色,更没有让联邦给他什么利益,他究竟为什么要犯案?而且每次作案后还刻意在案发现场留下下次作案目标的指引,你猜猜他这次留下的是什么……” 话说一半,阿什瓦出奇地发现他们的上将居然在走神,还是在他汇报如此恶劣性质的连环作案虫X的时候。 “你看什么……”阿什瓦好奇地势望去,入目的画面是时兮与费狄茨对立而站,费狄茨背对着他们看不清表情,时兮却很明显能看出正在安慰费狄茨什么,表情温柔又抱歉。 阿什瓦却见怪不怪,毕竟时兮对费狄茨的求爱已经是全星际公开的秘密,这也真是苦了从未动情却已经嫁虫的克里尤斯,他拍了拍克里尤斯的肩膀道:“算了,强扭的瓜不甜!只要你答应帮我这一次,我保证劝虫皇陛下下令让你俩离婚。” 克里尤斯眯了眯眼,“你说这次他留的指引是什么?” “蝴蝶兰。” 此时时兮身边出现一个矮小花童,正仰着头乞求道:“大哥哥,买束花吧。” 蝴蝶兰从花篮里拿出的剎那,宴会厅传来一声炸响。 “该死!”克里尤斯迅速翅翼伸展,眨眼的功夫飞到时兮身边,同时费狄茨也反应过来,抓起卖花童就扔了出去,花童立刻变成一只成年雌虫拿着刀疯狂砍来,被克里尤斯反身一脚直接踢飞。 今天来参加宴会的虫都非富即贵,护卫军自然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他们立刻反应过来斩杀混进来的入侵者后,整齐有序地控制住宴会中心局面。 费狄茨抓住时兮的胳膊:“这边!有我们安排的紧急通道。” 时兮看向克里尤斯,克里尤斯也道:“这场宴会的安全由上校全权负责,他最清楚逃生地点,你跟着他走。” 时兮明白克里尤斯即使如今已不在部队任职,也不可能茍且逃离,于是简短地说了句:“注意安全” 接着回头看向费狄茨:“安全通道在哪?” 费狄茨愣了愣:“跟我来。” 时兮推了下已经被吓傻的米基:“跟上去,控制住,我来之前不准关闭。” 米基在弹雨中难以置信地瞪圆眼睛:“你要去哪?” 时兮没说,很快消失在众虫的尖叫中。 米基费劲巴拉地跟着费狄茨来到紧急出口,费狄茨一回头却没有看见时兮:“时兮呢?” 米基耸耸肩:“他说等等,去去就来。” “胡闹!他当这是儿戏吗?”费狄茨脸色难看至极,“外面都是不明身份的入侵者,他怎么能随便说离开就离开?” 米基皱眉:“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关心他?” 费狄茨没说话,守在门口安排着其他雄虫迅速进入,片刻后忍不住问:“你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把克里上将从荒星召唤回吗?” 米基哪知道,猜测道:“可能手术需要伴侣签字吧。” 费狄茨不相信:“他真的……失忆了?” “失忆是真,不过就凭我和他那么铁的关系,时兮肯定不会忘了我!”米基自信满满道,“毕竟时兮说了,能忘记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 费狄茨骤然抬头,无关……紧要? 外面战火愈演愈烈,旁边的守卫军也跟着一一负伤:“上校,宴会厅的雄虫们解救完毕,可是游乐园的虫崽们被吓得太分散了,不好展开营救。” 费狄茨问:“里面的雄虫虫崽呢?” 守卫军回道:“雄子们从进堡开始就发放了特殊通道卡,所以大部分都得救了,通道时间已经用尽,如果再不关闭,入侵者很可能很快就会发现这里。” 费狄茨看了看时间,确实已经超过了他们的预计。 米基却按住暗门道:“等等,时兮还没回来。” 费狄茨考虑再三:“关吧,我们不能冒险去等他一个。” 米基赶紧站在门口拦住:“你刚才不是说游乐园的还有没有解救的幼虫吗,就这么放弃了?” “我们只能救下力所能及的。” 就在他们僵持不下的时候,外面连续传来数声惨叫,紧接着在克里尤斯银锋翅翼割风而来,后面时兮小心钻出,带着一群被吓懵的小幼崽们。 费狄茨愣住,米基也惊讶道:“原来你是去游乐园了!” “都进去,小心点!”克里尤斯转身吸引火力离开,时兮把幼虫们排好队安排进入紧急通道。 费狄茨弯腰离开时却发现时兮没动,诧异道:“你不走?” “还有三只幼虫没有找到,我得去看看。”时兮答道。 费狄茨一听立刻变了脸色:“你疯了?别说你是雄虫没有武器傍身,就是有武器也不会是那些训练有素的入侵者的对手,游乐园的所有雄虫都已经救回来了,丢几个雌虫也在所难免。” 时兮摇摇头:“我的雌君还在里面,这些小虫崽们就麻烦你了。” 费狄茨:“你……” 米基见状立刻从里面出来,“兮兮,我跟你一起!” “别那么叫我!” 看着时兮头也不回而离开的背影,费狄茨彻底相信时兮失忆了,否则他怎么可能去担心那只雌虫的安慰,还当着他的面叫他雌君。 费狄茨的心里像是什么东西,忽然空了。 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雄虫,现在居然也会关心别的虫。 时兮和米基实虽然没什么实战经验,可是时兮作为人鱼,听觉和灵敏度都极其高,所以他们沿着酒柜一路躲闪前往餐厅,发现几个倒在地上的宾客,时兮伸手摸了摸,均已没了呼吸。 就在他们准备调转方向时,米基趴在地上的右腿忽然被猛地踩住,他吃痛的同时回头瞧去,只见一只蒙着面五大三粗的雌虫此刻正不怀好意地盯着他。 “你……”米基还没来得及说话,那雌虫忽然抬起砍刀。 “啊——” 可惜砍刀尚未落下,一支弩箭穿心而过。 大块头中箭倒地,时兮原着没来得及砸出去的花瓶,在废墟中看见三皇子奥斯汀身上染血,手持弓弩,毫不在意地坐在位置上,似乎对救下他们也无所谓,低下头继续给弓弩上箭。 “他在干什么?”米基趴在倒塌的柱子上腿都吓软了,问完后又发现时兮的冲刺动作,“你要干什么?” 时兮:“待会儿可按住他。” “为什么?”米基一头雾水,奥斯汀不是才救了他吗,时兮怎么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哪知时兮忽然扑了上去,对面机关枪连续扫射令米基无法抬头,惊险中他只听见时兮说。 “因为,他在寻死。” 奥斯汀被冷不丁地扑倒在地,正当他还准备不适挣扎时,时兮按住他嘘了一声,只见对面包间里跪了一地的虫。 “果然,那丢了的三只幼虫被他们抓住了,怪不得到处都找不到。”米基压低声音说。 奥斯汀看着包厢里被绑起来堵住嘴的幼虫,不屑道:“你们俩?来救幼虫的?” 米基这个直脑子完全听不懂什么叫暗讽,反问道:“不然呢,来救你?” 时兮觉得听不懂还能怼的也只有他了,回忆起刚才奥斯汀在混战中毫不畏惧,以及弓弩百发百中的样子问:“你是军雌?” “曾经。”奥斯汀看着里面,“怎么,阁下有何吩咐?” 时兮指着里面坐在沙发中央的蒙面雌虫道:“看见那个没有?” 奥斯汀点头:“应该是头目。” “所以,我的计划是……” 听完时兮的战略部署,奥斯汀神色怪异停滞片刻:“你没瞎吧,我可是个瘸子,你把筹码压在我身上?” 时兮从刚才到现在已经看出来了奥斯汀对他自己瘸腿的过分偏执,以及他刻意暴露在设计范围内寻死的原因,于是反其道而行:“别往自己脸上贴金,现在只有你和他。” 奥斯汀想了想:“也是,你好像也别无选择。” 被编排的米基眼神里充满睿智:“所以我的任务是……” “想知道?”奥斯汀勾了勾唇,一脚把米基踹进屋内。 第28章 投降 一排黑洞洞的枪杆同时转向米基,米基惊恐地举起手:“我投降!” 侵略者们相视一眼,其中一只眼角带疤的虫向坐在包房正中央的浑身肌肉的雌虫低语:“老大,好像是只雄虫!” 肌肉雌虫闻声抬眉,仅仅扫视一眼,米基便吓得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求求你别杀我!我有钱,我可以给你们很多很多的星币,请你们放过我吧!” 听着米基的不断哀求,肌肉雌虫鼻腔里发出哼笑:“不是好像,这就是一只窝囊又废物的雄虫!” 他凑近捏起米基的脸玩味儿道:“长得还不赖,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米基实话实说:“我是被虫踹进来的。” 几名虫一听,立刻竖起武器警觉起来:“这里还有别的虫?” “那王八蛋应该早就跑了!”米基颓丧地跪在地上喃喃自语,“时兮这个背信弃义的东西,好不容易找到宝库位置,居然连一成都不愿意分给我,等我出去非把他大卸八块!” 宝库? 疤眼虫和肌肉虫视线互换,接着那疤眼虫上去一脚踩在米基的头上:“你说宝库,什么宝库?” 米基疼得吱哇乱叫:“宝库啊,还能是什么宝库,不就是加纳家族曾经洗劫星盗黑吃黑留下的宝库吗?” 疤眼虫拽起米基的头发:“你敢撒谎,我就把头你拧下来!” “要断要断,快撒手!”米基仰起脖子,脸都疼绿了。 一旁的肌肉雌虫却没有那么好糊弄:“加纳家族的宝库藏得那么神秘,连约翰尼的贴身管家都不知道在哪,你一个外虫又怎会知晓?” 米基的少爷脾气立马上来了:“我当然不知道了!是时兮啊,他不是赢了那什么死亡谷的赛车比赛吗,他参加比赛的目的就是为了查清楚宝库的位置,不然他为什么放着加纳家族的军火调令牌不要,而去要一块屁用没有的破石头!哎呀,疼,我的头发都被你扯断了!” 在米基的抱怨叫唤中,疤眼虫走向肌肉雌虫小声问:“老大,您还记得今天在赛车场上刷新死亡谷的那只雄虫叫什么吗?” 肌肉雌虫垂下眉毛:“确实是他说的名字。” “那就对上了,你想想,但凡是一只脑子正常的虫怎么可能会放弃加纳家族的军火令,那可是多少贵族虫都眼馋的东西,那只雄虫缺不稀罕,要了一块石头疙瘩,他肯定是冲着加纳的宝库来的!”疤眼虫笃定判断。 “去看看,不是也无妨。”肌肉雌虫凉悠悠地看向地上的身体单薄的米基,“不过是多杀两只手无缚鸡之力的雄虫罢了!” “滚起来!”疤眼虫不费吹灰之力地拎起米基,拿着枪恶狠狠地抵上他的腰,“前面带路,我劝你别耍花招!” 米基气呼呼地被推着往前走,宴厅外激战声不止,他略微有些奇怪,怎么护卫队和侵略者们打了半天,谁也没出去谁也没进来,这么巧落了个平手? 殊不知就在斜上方的钟楼残垣后,一架狙击/枪正一错不错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灰色墙壁上紧贴着一组精英部队临危待命。 “时兮?你不是亲自送他去的紧急通道吗?”阿什瓦拿着望远镜好奇地看向克里尤斯。 克里尤斯拧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什瓦却笑了:“行了,我知道你怎么想的,真的假的其实都无所谓,都是咱自家兄弟,这两只雄虫真有个好歹,没有虫会把你供出去!况且若是时兮能在这场偷袭中名正言顺的挂了,你也就不用再为离婚苦恼了,你说是吧……咦?” 阿什瓦一回头,却发现自己右手边位置空空荡荡。 身后的副官见状报告道:“军团长,克里上将早就走了,咱们还等吗?” 阿什瓦捏了捏手里的望远镜,有些迟疑。 “咱们等了半天也没等到X虫,他会不会早就走了啊?”副官接受完情报,支吾道,“外面的兄弟们说不好继续拖延了,再不把那些侵略者拿下,等咱们配备子弹就要用光就有一丢丢的棘手了。” 阿什瓦搞不懂克里尤斯临时离开是几个意思,不是他说X肯定还在这里的吗?难道情况有变? 另一边,在米基的带领下他们果然看见了一只虫正在墙上撬着什么,他勾着腰,名贵的白色西装略显脏污。 “别动!再动小心我崩了你!”疤眼虫拿匕首抵住西装虫的动脉,一只手忍不住朝他的腰部摸了上去,这是雌虫对雄虫的本能痴望,“你这只雄虫,腰还挺壮嘛!” “时兮”慢慢直起身,“还有一个地方更壮,你想不想看看?” “我当然……啊——” 没等疤眼虫说完,奥斯汀反手拧断他的手腕转身一个回旋踢,疤眼虫直接被踹翻在一旁的玻璃架上,飞出的匕首插/入挟持着米基的雌虫心脏。 有虫大喝:“小心,是雌虫!” “现在小心,是不是有点儿晚了。”奥斯汀抬手射/出三支弓弩,打掉三只雌虫手里的枪,转手抓住准备砍向米基耳朵刀,然后凌空将虫掷起,奥斯汀抽空瞥了一眼在原地呆若木鸡的米基,“傻子,滚一边去,别在这碍手碍脚!” “嗯?哦!”米基回过神,左顾右盼寻了个安全位置,临走前还不忘骚一把,“顺便说一下,你的腰真的好帅!” 说罢他怂怂地躲向一旁的柱子后,看这架势,奥斯汀应该很快就能解决,留给时兮的时间不多了啊。 哪知敌方臭虫不讲武德,眼看即将战败,居然打开通讯器呼叫增员。 一直守在包厢门外的阿什瓦隐隐感觉不对,怎么大批的侵略者都陆续离开了?难道是这里挟持的虫质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X嗜血,没有杀戮,单纯的绑架,绝不能满足他那变态的爱好,他肯定不会在这里出现了,于是阿什瓦下令:“你俩留下静观其变,其他虫跟我走!” 也就是这个空挡,时兮找到机会,利落放倒两名在门口说笑的侵略虫,只身冲进包厢,他先是解开了三名幼虫,接着去帮加纳家族管家松绑的时候,发现他瞳孔放大,身体紧绷,紧张地离开。 时兮以为是他被虐待怕了,于是安慰道:“你别怕,我们马上就能走了,你……” 然而就在他准备撕下管家嘴上封条的时候,他在对方目次欲裂的虫眼里看见了身后倒挂的黑衣虫,以及已经刺过来泛着冷光的尖刀。 “阁下,小心!”- 随着侵略者的增员到达,奥斯汀在体力透支的情况下开始寡不敌众,很快败落下风。 柱子后米基急得满头大汗,他很想出去帮忙,但也非常有自知之明,救他这三脚猫的功夫,贸然出去送死就罢了,很可能还会令奥斯汀分心。 外面奥斯汀手臂被捅了一刀,武器被贯穿打落,他闪身避开重击,后背却冷不防遭到攻击,不得不扶着歪斜的桌子稳住脚下,呕出一口鲜血。 米基焦急地从地上捡起一个破碎酒瓶,不知从何下手。 “腿!大哥,他的腿是义肢!”被打上的小弟倒在地上,透过奥斯汀露出的脚踝发现了异样。 “原来是这样!”肌肉雌虫抹掉嘴角的血,恶狠狠地盯着奥斯汀,朝他一步步走来,“一个瘸子,还瞎瘠薄逞什么英雄?” 奥斯汀肤色本就惨白,现在更是冷地脸上毫无血色,因为长期高强度打斗,他扶着桌子的手微微发抖。 倒在地上的虫发现了他的弱点,顿时像找到了瓦解冰山的漏洞,一个个都疯癫地站了起来。 肌肉雌虫收起砍刀,捡起地上被奥斯汀打弯的铁棍:“别杀他,我要活的!” 奥斯汀难得一笑:“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米基听到这神色一僵,时兮说奥斯汀寻死的话立刻出现在他空空的虫脑里。 对面发狠冲来,奥斯汀也毫无顾忌,用脚挑起死去雌虫的长刀就迎了上去,那些虫们被打得连连后退。 “疯子,这个疯子!” 肌肉雌虫脸色变了几变,最后用臂膀抗住奥斯汀一击,虫疤眼虫怒喊:“现在,给老子打断他的腿!” 奥斯汀被制约在战斗中,停也停不了,躲也躲不开,就在疤眼虫朝他腿上砍来之际,米基忽然从柱子后冲了出来。 可惜扔出的破酒瓶对已经杀红眼的雌虫没有任何攻击性,他的下腹被狠踢一脚,吃痛地跪倒在地,却没有躲避的意思,反而径直扑向奥斯汀的金属右腿,用血肉之躯挡住了那索命一刀。 一瞬间,奥斯汀那毫无血色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惊惧。 “闪开!” 迟来的警告为时已晚,刀刃已经劈上了米基的脊椎。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一枚子/弹击穿了疤眼虫的手腕,刀落地,惨叫声响起。 克里尤斯提着还在冒烟的枪,眼里还是没有散去的担忧:“时兮呢?” 米基仿佛三魂失去了六魄,抱着奥斯汀的腿表情空白:“时兮?” 躺在地上捂着冒血手腕的疤眼虫与克里尤斯几乎异口同声:“糟糕,中计了!” 第29章 掳走 “中计?”米基看着反身离开的克里尤斯,坐在地上抱着奥斯汀的大腿一头雾水,“设圈套的不是咱们吗,他中什么计?克里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 奥斯汀挣了一下没挣脱这个熊货:“这堡内真要有谁帽子不好使,那也只可能是你!” “我怎么了?”米基仰起俊朗立体的五官,眼睛里透着与他年纪不符的过分清澈,“我可是被我雄父从小夸到大的小精蛋呢!” 其他虫:“……”敢怒不敢言,敢气不敢吐啊。 “但凡长点儿脑子的会在刚才那种情况冲出来?”奥斯汀冷脸一甩,“松开!” 米基抱紧大腿据理力争:“可是那傻虫刚才是要砍断你的腿啊,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奥斯汀不自然地动了动义肢:“我没有腿。” “那我不管,只要是你身上的我都不许。”米基环在奥斯汀腿上的手臂再次缩紧。 吃瓜群众:“!!!” 这可是肯尼阁下的未婚雌君啊,虽然婚礼没有顺利举行,可是,他怎么能当众说出如此暧昧的话呢? 奥斯汀抿了抿唇,干燥又无味地重复一遍:“我再说一次,松手!” 米基:“我不!” 就在这边焦灼不下时,那边忽然有虫来报。 “军团长,不好了!出大事了!” 本来就没能搜到X,又被旁边两虫恶心一场,阿什瓦内心早已不悦:“慌里慌张,像什么样!” 嚎叫而来的军雌闻言立即表情一肃,站定敬礼:“报告军团长,有重要事件汇报。” 阿什瓦恼火道:“说。” 军雌道:“时兮阁下被抓走了。” “什么?”米基立刻撒手从地上起来,“你说谁?时兮?他被谁抓走了?” 那名军雌回忆道:“方才你们都出来了,时兮阁下不知道从哪出来的,他放倒门口的两名守卫后只身进入包厢,由于里面也没有其他侵略者把手,我们只能原地待命,保证时兮阁下的安全,可是……可是就在时兮阁下去解救虫质的时候,他身后忽然冒出了一名黑衣虫,他像是知道外面还有狙击手的存在,挟持住时兮阁下挡在身前,我们无法攻击,就只能放他逃走了,没想到他走的时候居然还掳走了时兮阁下。” 阿什瓦拄着拐杖表情僵住,他瞬间明白了克里尤斯方才口中中计:“X!” 米基:“谁?” 可惜阿什瓦并没有理会他,而是拄着拐杖飞速朝包厢跳去。 米基这个平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大少爷不懂,可身处皇室,又是帝国特遣队的副指挥的奥斯汀却是浑身一凛:“X?八年前那个连环作案,炸死首席指挥官,最后被鉴定为精神性问题而放逐荒星的亚雌X?” 军雌点头:“是他。” 奥斯汀吃惊之余只感觉汗毛倒立:“他居然没有死?那他是怎么通过星球入境扫描检测的?” “这个……”军雌捏捏诺诺地大不上来。 奥斯汀感觉哪里隐隐不对,等他们赶到包厢的时候,虫质们已经被军队接走了,只留下一扇玻璃破碎的窗户,冷风呼呼地朝里面灌。 克里尤斯走过去,摸了摸玻璃尖上的血。 即使米基从未经历过军队绑架案连环作案这种离他生活十万八千里的事情,此时也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阿什瓦明白这个时候再追出去已经毫无意义了,他打开作战喉麦,传下命令:“收网。” “他为什么要带走时兮?他明明可以安全逃离。”米基看着地上的血迹,低声喃喃,“你说,时兮会死吗?” 奥斯汀看见克里尤斯忽然捏紧的手指,X,当年唯一跟他正面交过手的就只有克里尤斯,他们连对方的尾巴都没摸到过,他张张嘴想说一些安慰的话,可是最后还是只说了一句:“我也不知道。”- 丁零当啷,时兮在摇摇晃晃中缓缓苏醒,明明没有下雨,这里的空气却异常潮湿,工业废料的难闻气味儿令他忍不住皱皱鼻子。 “你终于醒了?” 忽然发出的干哑声音令时兮一个激灵,定睛细看,原来这箱子里面装得不知他一个:“这是哪?” 对方似乎虚弱地厉害,在黑暗中深吸一口气:“通往虫神的路上。” 时兮拧拧眉毛,他可不想去见什么虫神,他可是一条美人鱼呢! 于是在黑暗中他摸索片刻,确定这个箱子的高度只够他坐直,再想站起来已经不可能了,箱子内空间有限,时兮企图从缝中朝外窥探,发现外面也是黑暗一片,根本无法判断地理位置。 为了得到更多的消息,时兮只好和对方搭话:“你也是被抓来的?” “酒吧里喝多了,以为遇上了个的小美亚雌,哪知是个催命的货!” 对方虽然愤怒,但语气轻飘飘的,像是脱力地厉害,时兮忍不住发问:“你受伤了?” 那虫喘息片刻答道:“我不肯上车,他们给我来了一针,不知道打的什么,到现在都手脚无力。” 简短的两句话却让时兮产生了疑惑,是故意还是巧合,为什么绑架的都是雄虫?按理说雄虫在虫族享受至高无上的权利,不仅社会地位不俗,更是有很多雌虫追随,想要繁衍后代,难道是有雌虫憎恨雄虫所以绑架了他们? 没等时兮细想,目的地似乎到了,箱子被运输而下,落地后,固定箱子的板子刚打开,一声惨叫就从外面传来。 虚弱的雄虫被吓得发抖,时兮也跟着被拽了起来,壮汉钳着他俩的衣服后领扔向一边柱子,这时两名带着防毒面具的雌虫提着绳子走了过来。 虚弱雄虫大声哭喊:“别杀我!求求你们别杀我!我有钱,我可以给你们好多好多的星币,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然而他的求饶换来的不过是雌虫更加粗蛮的动作,时兮明白都到人家老巢了,这个时候那才真是叫破喉咙都没有用。 被捆/绑的过程中,时兮仔细打量了一圈周围环境,这里应该是个废旧工厂,地处偏僻,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挥散不去的化学原料味道。 对面是个临时搭建的透明实验室,几名穿着防护服在的虫们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只能隐约描摹到一只虫被剥光了按在实验台上,片刻后里面血液横飞叫声不断。 “虫体实验?”时兮喃喃,“什么实验,会以雄虫为本体?” 这时隔壁一扇铁门旋钮打开,里面走出一只异常壮硕的雌虫,他对着实验室里戴着白色防毒面罩的虫说:“快控制不住了。” 只见那个戴着防毒面罩的虫头也不抬道:“再扔一个进去,别让他死了。” 壮硕雌虫环视一圈,毫无怜悯地抓起地上一只漂亮雄虫就关了进去,里面瞬间爆发出可怕的吼叫,随着铁门关上,那恐怖的声音也被隔绝在里面。 戴着防毒面罩的虫从实验室走出,他扔掉带血的手套,看着面前绑成一排的雄虫。 壮硕雌虫对这个矮小的虫十分恭敬:“这次的货挺多,请您过目。” “多有什么用,我要的是质量。” 尖锐的声音从防毒面罩里传出,时兮原本云淡风轻的脸上出现了剧烈的难以置信,这声音……不就是他才穿过来在弗拜里医院病房想要杀死他的那个尖嗓子吗?他是谁? “动手吧。”尖嗓子扔掉手套,打开消毒喷雾,干枯的双手伸了过去。 壮硕雌虫拿起注射器,即使是雄虫不断求饶,提出各种优质条件都无动于衷,随着针头扎入后颈,雄虫的求饶变成了哀嚎,最后成了声如蚊吶的呜咽。 尖嗓子回头瞧了一眼,将手在消毒喷雾下翻了个面,有些嫌弃道:“如此浑浊的腺体/液,要来有何用,收拾收拾,装笼子里吧。” 紧接着后面几个几乎是完全一样的步骤,中间有几个样本不错被留下,剩下的都被扔进了笼子,终于轮到了时兮,壮汉似乎也没了耐心,抓起他的脖子针头就戳了过来- 别墅内,艾利塔因为受到惊吓,一直缩在克里尤斯怀里无法入眠。 “雌父,雄父怎么还没回来?” 克里尤斯抱着艾利塔小小的身子,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对了,雄父临走前给了我一个东西,说让我帮他保管好。”艾利塔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 克里尤斯接过来,心如擂鼓,难道是时兮知道自己会有危险,留下的遗嘱?或者是线索? 乱七八糟的思绪令克里尤斯打开信封的手都不稳,然而当他看清心里写的内容后,整只虫都石化了。 这东西曾是克里尤斯最想要的恩赐,现在却能够令他气急攻心。 艾利塔不知道其中故事,眨眨眼问:“雄父是说他去哪了吗?” 克里尤斯艰难地从嘴里挤出两个字:“没有。” 艾利塔却从他的脸上领会到了信中或许是什么不好的内容,曾经的传言让艾利塔陷入恐慌,浅浅的泪水从他大大的眼睛里涌了出来:“雄父是不要我们了吗?” “当然不是。”克里尤斯在艾利塔额头上轻轻一吻,“塔塔那么好,他怎么会不要你。” 艾利塔看着克里尤斯:“雌父也很好!” “是吗?”克里尤斯揉了揉艾利塔的头发,“所以,雄父是不会离开我们的,你乖乖睡一觉,我保证把雄父找回来,好吗?” 艾利塔听话地点点头,“雌父,你等塔塔睡着再走好吗?” “当然,雌父陪着你。”克里尤斯帮艾利塔掖好被角,坐在床边,今晚一点星光都没有,天穹黑得瘆人。 待艾利塔完全睡熟后,克里尤斯才关上台灯,从卧室里走出。 走廊灯柱下,信纸上的“离婚协议书”五个字异常刺目,克里尤斯深吸一口气,将纸张装回信封,一颗蓝色的眼睛冰如寒潭。 第30章 传信 幽蓝色射线呈扇形打开,虚空屏幕上投射出金碧辉煌的宫殿,一名身穿拖地长袍的雌虫立在大殿中央:“奥斯汀,你可有受伤?” 奥斯汀曲臂行礼:“多谢兄长关心,只是轻微的皮外伤。” 雌虫霍夫曼点点头:“那就好,雄父身体抱恙,对你甚是挂念。” 一旁联机的加纳父子闻言立即单膝跪地。 “二殿下,三殿下,这一切都是在下的错,原以为彼得堡防御系统坚固,不曾想居然会出现偷袭如此大的纰漏,还请陛下责罚!” 肯尼扶住他的雄父,立即揽过责任:“二殿下,三殿下,我愿意做任何事弥补今日之过,如果可以的话,我护会立即安排重新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绝对不会委屈了三殿下!” 屏幕里的霍夫曼看向奥斯汀:“三弟觉得呢?” 肯尼补充道:“三殿下,等婚礼结束后我们可以去您喜欢的地方度蜜月,加纳家族将会以最高的礼仪拥戴您!” 奥斯汀忍了半晌,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蜜月?和谁?” 这一问,问得大家皆是目露疑惑,面面相觑。 奥斯汀戏谑地盯着肯尼:“和你那个在杂物间幽会的小情虫吗?” 闻言肯尼脸色一变,现场鸦雀无声。 只有米基这个马大哈,张大嘴巴嗷一嗓子:“什么?婚礼当天就出轨,那还结个屁啊!” 奥斯汀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掐了一把米基的腰,这块黑巧克力一下子就蹦跶起来:“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别说你出身皇室,就是普通家庭也不会眼睁睁的让自己的手足去跳这个火坑啊,您说对吧,二殿下?” 视频里,霍夫曼面色肃冷,并未搭话,奥斯汀也明白皇室指定的婚约不可能如此潦草收场。 一旁肯尼的脸却变得异常难看,他和那个主播的事情分明如此隐蔽,奥斯汀怎么可能发现,难道是在炸他? 于是肯尼不死心道:“三殿下看不上我加纳一族可以明说,不肯委身下嫁我也能百分百理解,只是,实在没有必要这般折损我的名声!” 奥斯汀似乎早就料到对方会有此招,扔出提前在垃圾桶里找到的房卡和名片:“如果这样肯尼阁下还是不肯承认的话,大可以去找我的目击证虫。” 肯尼问:“谁?” 奥斯汀答:“时兮。” “时兮?”肯尼方才的心虚似乎烟消云散,“三殿下还真是会挑,时兮阁下如今生死未卜,你说他可以证明是故意要让在下难堪吗?” 已经闹到这个份儿上,还有这么多的外虫都在,霍夫曼即使想大事化小也很难办,好在这个时候他看见了从楼上下来的克里尤斯,“尤斯。” 克里尤斯附身行礼:“二殿下。” “好久不见,”霍夫曼打量着克里尤斯,顿了片刻道,“既然此事关于你的雄主,这个任务我就交给你主要负责,阿什瓦的黑甲部队任你差遣,三天后给我一个答案。” 霍夫曼脱机,所有虫都附身行礼。 “那就,”肯尼也跟着笑看过来,“祝你们好运!” 有蓝色光线消失,视频会议结束,阿什瓦把自己的军用光脑递给克里尤斯,低声喃喃:“奇怪,他怎么不让你用蓝徽,反而要借我这把手,给,这是关于X的最新档案。” 克里尤斯点开手环,挽起袖子露出精悍手臂,戴上战术耳麦开始迅速分配任务:“黑甲1队,调出参加婚礼的所有宾客名单,核对是否有出入,2队调查负责婚礼的工作虫员,我要详细的背景信息,技术部门修复包厢附近监控,把抓捕的侵略者带到第五监区,我亲自审问。” 米基看着作风凌厉的克里尤斯,默默祈祷:“兮啊,一定撑住啊!不然这么帅的雌君就要守寡了。” 奥斯汀从后面剜了他一眼,和他擦肩而过,米基立刻转身追上:“哎,你去哪?”- 另一边,废弃工厂内,就在针头即将没入时兮脖颈的时候,那只尖嗓子头虫却摆了摆手,直接捏住了时兮的下巴。 “他就不必了,一只等级低劣的D级雄虫对我们是没有意义的,不过这张脸可别浪费了,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说罢壮硕雄虫直接解开时兮的手铐,将他从架子上拉了下来,在被塞进笼子之前时兮回头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尖嗓子头冲虫眼一缩,命令道:“装货。” 笼子上锁,黑布遮下,与时兮关在一起的是刚才那个被抽了腺体的雄虫,他正奄奄一息地歪在一角,盯着时兮眼珠一动不动。 “原来等级低也有好处啊,你知道我们会被送去哪吗?” 时兮摇摇头。 这时外面传来运货的机器声响,轮到他们这个笼子的时候忽然停了,时兮屏息凝神听着外面的一切。 “厂长,这一单做完我就不做了。” “怎么了?你不是还在给你弟弟筹钱看病吗?” “已经治好了,所以我得去我恩虫的厂里上班,打工还债。” “什么工作能比这里来钱快?” “钱多少我不在意,只是,我必须在债主的眼皮子底下才能让人家放心,何况……我弟弟要是知道我是在做这个赚钱给他看病,他也不会开心的。” “行了,别说了,明天来我这儿领星币,从这儿出去了,就把厂子的事儿烂在肚子里,否则,你弟弟治好了也没用。” “我明白,谢谢厂长。” 那雄虫似乎也挺安静了,他苦涩一笑:“多鲁加号,幽灵之船,雌虫的天堂,雄虫的地狱,我们都会死。” “未必。”三言两语间时兮已经大半确定这个就是他委托德克森出资救治的那个雌虫,于是笼子运到一半,他忽然从里面开始戳黑布。 运输雌虫以为是憋气了里面的虫难受,于是他调整了一下黑布的角度,哪知里面的虫忽然开口。 “兄弟,能帮个忙吗?” 雌虫没说话,沉默着继续往前走。 时兮知道他们肯定是有自己的规矩,也不多说废话,从怀里取出一块血红石头道:“我这一走肯定有去无回了,麻烦你行行好,帮个忙呗。” 雌虫依旧没说话,推车的脚步加快,对面气息虚弱的雄虫无语闭眼,不知道他在白费什么功夫。 时兮被蒙在黑布里,只能浅浅看到雌虫的衣服下摆,不过这些并不妨碍他胡说八道:“有个雌虫对我有恩,他欣赏这块是石头很久了,也不是什么名贵之物,我找办法讨了过来,如今也没机会亲手交给他,麻烦你帮我转交一下可以吗?地方不太远,就在西岸线的一所人鱼好饿的工厂里。” 果不其然,雌虫的速度一顿。 时兮继续打强心针:“他叫德克森,是里面的主管。” 眨眼间,雌虫再次恢复推车速度,依旧不言不语。 雄虫所在笼子一角嘲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报恩,他们这种做尽坏事的虫怎么可能帮你……” 哪知他话没说完,时兮手中的石头就被外面的虫一把抽走,紧接着黑布蒙下,视线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你最好别睡。”时兮靠在铁笼子上,感觉氧气薄弱。 “等被卖出去折磨致死吗?”雄虫似乎已经放弃了生的念头。 时兮适应黑暗后,抬手扯下一截衣服帮对方包住脖子上的伤口,解释道:“刚才那块石头是我传出去救命的,你不想死就再熬一会儿。” “什么?”雄虫微微睁眼,“谁会来救我们?谁又能来就我们?你知道这帮团伙有多强大吗?如果你说的虫能来救我们,他为什么现在还没动作?他在干嘛?” 时兮打好结,寻了个惬意的姿势躺了回去:“他在……想我。”- 一小时后,克里尤斯从审讯室出来,黑色的西装手臂上暗红一片,是湿漉漉的血迹。 阿什瓦坐在会议室内,下属正在传输数据,他有些不理解:“难怪这些虫身手一般,原来都是一些不入流的星盗,邪门了,X以前都是单独行动的,这次联合这些星盗来加纳家族偷东西干什么?何况加纳的宝库根本就没有设在彼得堡啊。” 克里尤斯点开资料,目光落在三张面孔上。 下属在一旁解释:“目前发现三个可疑虫,第一个是临时换班的送花工,但是他声称只是想来见见世面,并没有其他恶意,更不知道什么宝库。第二个是索伦阁下的情虫,这个是他昨天才在酒吧里认识的,身份不明,下落也不明。最后一个是名网红主播人鱼好饿,他是时兮阁下临时介绍过来顶班厨师,但是视频里并没有拍到他进出彼得堡的画面,而且,他一直戴着面具,看不清脸。” 阿什瓦皱眉:“这个主播嫌疑很大啊。” “彼得堡监控有音频设备,想办法修复提取出来,让星盗头目辨认。”克里尤斯查看着附近的监控录像,很快便锁定了一辆黑色飞行器,最后一次现身在黑水街。 阿什瓦却叹了口气:“一旦进入黑市,事情就棘手了。” 30-40 第31章 码头 面前的星标地图微光闪烁,上面标注了几处特殊地点,军队正在进行逐个排查,其中黑市最为密集。 阿什瓦拄着拐杖站在一旁,思来想去都弄不明白:“如果X掳走时兮是为保命,那他现在已经彻底安全了,完全可以找个荒郊野岭把时兮扔下,时兮是只雄虫,在武力值上对他来讲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余地,他还哼哧哼哧地带进黑市干什么?黑市里鱼龙混杂,其实更容易暴露行踪,他究竟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这时技术部门的负责虫从审讯室出来,上前报告道:“上将,军团长,声音参数已经合成完毕,很可惜,那些星盗说这三个声音都不是和他们通话的虫。” 克里尤斯并不意外,毕竟X是个高端的犯罪分子,怎么可能会粗心大意到留下真声呢。 “这三个嫌疑犯当中有没有X难说,我甚至怀疑和星盗们通话的时候X也已经用过变声器,这个参数没有任何讨论价值。”阿什瓦分析道,“外面主要路段均没有拍道X的踪迹,这样看来,他们很可能已经进入黑市了。” 米基看着地图问:“那臭虫带时兮进黑市干什么?他想要钱大可以跟我们谈判啊,多少星币都可以!” 阿什瓦沉默地看了克里尤斯一眼,米基作为编外虫自然不会明白其中弯绕,可奥斯汀却一下就洞察到了关键信息,当初是克里尤斯亲自率军把X逼到荒星,按理说受伤到那个程度在荒星那种野蛮之地根本无法生存,谁曾想几年后X竟杀回来了,还掳走了克里尤斯的雄主作为报复筹码。 只是这虫是不是离开亚克星太久没有跟上社会形式,克里尤斯和时兮的婚姻本来就是一场笑话,抓走时兮对克里尤斯又怎么会造成伤害?然而当奥斯汀将目光移向克里尤斯的时候,这种笃定的观念又有些动摇了。 难道传言他们俩不合是假的? 克里尤斯手持轻巧遥控器,放大星标地图上的黑市板块,声音冷肃:“绑架一只雄虫进入黑市无非有三种用途:第一,卖给风月场所,一些雌虫为了寻求刺激,或者身体某方面存在缺陷,会以折磨雄虫满足快感,但是这种事情违反帝国法律,量刑严重,所以他们一般都会去黑市寻找纾解办法,黑市里曾被发现过有商家从偏远劣等星球绑架贩来不知名雄虫,专门拱给这种有特殊癖好且财大气粗的雌虫,曾经被军队眼里打掉过一批,但是根并没有断。” 阿什瓦点头:“不过时兮身份不一般,在贩卖过程中完全有机会自报家门,或者提出更高的保释金,相信就算X敢卖,那些贩子们也不一定敢收。” 地图上红色闪光点开始裂开,标注出几处著名的有色场所,克里尤斯接着分析道:“第二种,器官贩卖,这种一般会提前采集核对好身份对象,即使临时送过去的,也需要与患者进行血液和DNA匹配,需要花费大量人力时间,不应该在X的考虑范畴内。第三种……” 克里尤斯忽然听了下来,捏着遥控器的手不自然收紧。 “卖身?器官?”一直生活在阳光环绕下的雄虫米基哪听过这些,在他的世界观里,此类血腥犯罪离是非常遥远的不可言说,他催促道,“第三种呢,是什么?” “第三种,最棘手,也是最危险的,”阿什瓦打开一迭曾经的采访资料,“在黑市大部分雌虫皆出身贫寒,甚至有很多为了生存从小就开始从事犯罪活动,这也就意味着里面存在大量的雌虫一辈子也得不到雄虫安抚,更买不起昂贵的抑制剂。所以一旦进入发/情期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凭借毅力与之抗衡,精神海动乱的情况也会一次比一次严重,吞噬着他们的神经,直到再也承受不住便会崩溃疯掉,自我了结性命,所以,一旦X把时兮阁下放入这群雌虫中,后果将不堪设想,给我们的营救时间……也几乎为零。” 米基怔在原地,他虽然上过生理卫生课,明白雌虫与雄虫之间的差异,可是他生活的环境早就替他屏蔽了这一系列的负面新闻,米基下意识望向站在自己右侧的奥斯汀,所以,如果他的婚约被毁,他也会无法得到雄虫的安抚,那他会不会也要独自承受那些可怕的折磨? 这时外面有虫来报:“报告,有发现。” 阿什瓦一摆手:“说。” “目前查出有三家特大的红灯场所今晚有引进新虫,可是雄虫被看护地非常严格,卧底兄弟不敢贸然潜入担心打草惊蛇,所以想群求指示。至于地下医院,昨晚并没有接收到什么新的血液审查对象,尚在排查中,可能性很小。”军雌汇报完又补充了一件事情,“眼线搜集的信息中有一条有些奇怪,说是黑水街的一个废弃工厂在一个星时前运出了很多大型集装箱,一开始以为只是一些贩卖工业原料的,但是听说发生了这种事还是报了上来。” “集装箱?”阿什瓦持怀疑态度,“X好不容易把时兮带进黑市,怎么可能再运出来,这么做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军雌点头,问:“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阿什瓦看向克里尤斯,后者开始下达命令:“黑市医院派虫密切盯着,一旦有新的血液比对筛查无需上报,直接抓捕,那三家风月场所让卧底乔装打扮以客的身份进入,在没有发现时兮之前不要贸然行动,以免他们为了逃脱罪名下死手,至于工厂,派眼线进去,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刻意的地方,还有……” 没等克里尤斯把话说完,门外传来一阵杂乱吵嚷。 “放开我,干什么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 阿什瓦皱眉:“外面怎么了?” 一名军雌进来报告:“回军团长,外面有一只雌虫声称是时兮阁下的朋友,非要进来,被我们控制住了。” 克里尤斯却一眼看见了对方:“德克森?” 德克森平常一丝不茍的西装被抓乱,他莫名其妙地探进头来:“这是怎么了?出任务怎么出到自己家里来了?时兮呢?他答应给我招个主管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我这累到半夜才下班,就算我能力突出也不能逮着我一个薅啊?时兮?时兮!” “等等等等!”米基看着这张陌生面孔,压住了他的喊叫,“你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 德克森:“我是他的律师,目前是全职打工虫!他去哪了?怎么还不出来?” 米基实在不肯相信,时兮和他的朋友圈早就互相融合了,怎么从来没见过这只虫啊,于是不快地回道:“他失踪了。” “跟我玩这一套是吧,”德克森哼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前脚托虫给我送这个东西,后脚就给我玩失踪?渣虫都不敢走这个剧本吧?” 客厅内,所有虫都惊讶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克里尤斯大步上前一把接过:“这块连心石怎么在你这?” “什么石?”德克森诧异回道,“我还想问呢,大半夜让厂里的工虫送块石头来表示感谢,我这段时间腰都熬瘦一圈,一块破石头就把我打发了?” “什么工虫?何时送给你的?” 眼见克里尤斯表情严肃,房间里所有视线都齐刷刷地扎在他的身上,德克森才逐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真的,失踪了?”- 半星时后,黑市打工雌虫被一排装备机甲团团围住,在颤抖中一字不落地吐露了事情经过。 “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抓的是时兮阁下,否则我无论如何都会拼尽全力把他救出来的!” 德克森知晓他以前在黑市干活不怎么干净,但是没有想到居然会严重到这种程度。 “那个工厂究竟是做什么的?”克里尤斯问。 雌虫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原本是做一些化学原料的,但是后来老板经营不善就转手给卖了,几个月后被一群穿着防护服的虫给接下,我只是个运货的,真不知道里面究竟在干什么。” “运货?里面的东西是活是死你不知道?”克里尤斯拿枪抵着雌虫的头,扣住扳机,“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我再得不到我想要的,你的价值也就到此为止了。” 雌虫吓得浑身发抖,涕泪横流,支支吾吾片刻最终还是道出了实情。 “我真的只是简单运货,他们防守地很严格从来不让我们进去,我只知道里面接手的客户都是精神海极度紊乱的雌虫,然而不肖多久,他们就安然无恙地从里面出来了,并且容光焕发,精神抖擞,那感觉不像是被雄虫安抚过的脆弱,而是变得更加强大了,不久前有个兄弟实在好奇就趴在二楼墙头上往里看了,说是看见了一群雄虫被五花大绑,穿着实验服的虫们正在他们身上抽取什么,可惜……可惜他第二天就死了。” 克里尤斯和阿什瓦都为之一震,他们很清楚,这件事情绝对不是单纯绑架那么简单了。 德克森着急追问:“那昨晚的那些集装箱都运送到哪去了?” “司波湾码头。” 第32章 废厂 黑甲队分出两组精英队,一组去了司波湾码头,一组去了黑水街废弃工厂。 阿什瓦安排完军队回头和克里尤斯说:“废弃工厂肯定和游轮上有联系,若是强攻占领,他们内部一旦联系上,时兮阁下就危险了。” 克里尤斯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我亲自去一趟工厂。” “你打算怎么办?”奥斯汀走上前问,“把他们全部灭口?” 克里尤斯拧着眉,想要让保证消息不屑露,在短时间内让所有虫闭嘴是最有效的办法,可是这样一条关键暗链线索就会彻底断掉,他们也就永远无从得知X究竟想干什么了。 奥斯汀拍拍手:“还是我去吧,克里上将,你的身手或许在我之上,但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候,演戏,我比你在行!” 克里尤斯需要赶往码头寻找被带走的集装箱,阿什瓦全程总指挥调控兵力,这个时候奥斯汀站出来确实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然而在职的阿什瓦却不得不顾忌他三皇子的身份:“那怎么行,三殿下,今晚的事本来就让您受惊了,怎么能再让您再度只身涉险?” 奥斯汀慢条斯理地上好配/枪:“别有心理负担,我这么做是为了我自己,毕竟,我现在可指望着时兮回来替我打一场翻身仗呢!” “而且他不是只身前往,”米基一脸严肃地冲阿什瓦说完,转头对奥斯汀露齿一笑,“我陪你一起。” 奥斯汀白他一眼:“你当这是过家家?” 阿什瓦想了想说:“这样,我让我的左副将陪你一起进去,外面有我们的军队会暗中包围,万一有危险可以保证您全身而退。” 闻言左副将上前一步行了个军礼,“三殿下,您还是让我随您一同去吧,他一个雄虫,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关键时刻可能还会拖您的后退。” 米基一噎,张张嘴想反驳却又发现对方说的好像也挺有道理。 奥斯汀却反常地忽然一笑。 阿什瓦顿时感觉汗毛倒竖,都知道虫皇陛下的三皇子性格孤僻,在失去右腿后更是喜怒无常,他冷脸,他不说话,他甚至怒发冲冠都比他莫名其妙笑起来的要好。 果然不出所料,奥斯汀凉凉看了阿什瓦一眼,挖苦道:“不愧是黑甲军团出来的兵,和军团长还真是一致的粗蛮无礼,上不了台面。” 阿什瓦不占理,他们军队里的军雌仇视雄虫,以力量为尊的劣性传统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他没出言辩解,面上却也并无懊恼或惭愧。 副官满头雾水,不明白为何突然招骂,问道:“殿下,您真的不考虑我?我愿意誓死守护您的安危!” “闪开,碍眼的东西!”副官让开道路,奥斯汀脾气不好地朝外走去,路过米基的时候扫他一眼,“怎么,等我用星舰来抬你吗?” “嗯?”米基没听清,“你说什么?” 现场虫一愣,接着就看见这只巧克力色的俊朗雄虫屁颠儿屁颠儿地跟着奥斯汀追了出去。 奥斯汀走到门口脚步未停,甩了甩受伤的东西道:“内部联络器我先用了,有什么情况会及时反馈的。” 左副将一低头,这才发现他腰里的联络器不见了:“军团长?” 阿什瓦抬手比了个禁言,他跟去克里尤斯的房间,对方正在换衣服,忍不住询问:“你确定真要把废弃工厂的任务交给三皇子?我可是听说了他的腿虽然不是时兮打断的,可是却跟时兮有分不开的关系。三皇子拦截囚徒身受重伤那天,时兮为了给费狄茨上校制造空中浪漫,派手下拦截了所有的飞行器,也包括赶去给三皇子治疗的医疗队,这才导致三皇子错过最佳治疗时间,不得不用上义肢,你就不怕他公报私仇,直接……” 阿什瓦做了个抹杀的手势。 克里尤斯穿好衣服,简单地黑衣黑裤衬得他笔挺修长:“他曾隶属帝国特遣队,是个非常出色的少校,何况……” 克里尤斯整理好装备,出门道:“他现在想找出时兮,和肯尼·加纳闹翻的心,应该比谁都迫切。” 上了飞行器,通讯器里传来海浪的声音,那端军雌报告道:“呼叫克里上将,呼叫克里上将,司波湾码头所有货船均已经以链形封锁,等待下一步指示。” 克里尤斯拿起对讲器:“逐一搜索,在没有找到时兮之前,一艘船都不能出海。”- 别墅道路右拐,米基在悬浮车上一错不错地盯着奥斯汀看。 奥斯汀虽然始终摆着一张冷脸,可是旁边的视线却灼得他冰面即将裂开,一直到工厂门口,奥斯汀终于忍不住了,没好气地问:“紧张?” 米基眨了眨眼:“什么?” “耳朵不好赶紧去看看。”奥斯汀不想跟他浪费时间,毕竟营救这种事情晚一分钟事态可能就会发生变化,但是米基毕竟是一只雄虫,养尊处优惯了,忽然被下达这种任务内心发怵也是实属正常,于是他干巴巴地说,“不紧张就下去,盯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 米基直白的视线恨不得都贴到奥斯汀脸上去了:“你是不是……” 奥斯汀皱眉看他。 米基看着奥斯汀流畅的颈部线条没入束口衣领,舔了舔莫名发干的唇:“喜欢我?” 奥斯汀:“!!!” 米基挠挠头解释:“不然为什么你刚才说看那位当兵大哥碍眼,然后又喊我和你一起?” 奥斯汀推开车门,懒得理会他。 米基却不依不饶,追上来道:“你要是真喜欢我其实也能理解,毕竟我的酷帅外表一般虫都抗拒不了,但是我有一点想要提前告诉你,我雄父和雌父是不会允许我插足别人的婚姻的,所以我们能不能先做朋友?等你和加纳的联姻了结后再确认关系?” 奥斯汀沉默地大步往前走。 米基解释道:“其实也不全是为了我雌父和雄父那一关,主要是你现在婚约未解除,如果我们在一起的话,肯定会影响你的名声,到时候大家会误会我们俩偷/情,对你……嗷——” 奥斯汀忍无可忍,抓住米基的头朝悬浮车的引擎盖上狠狠一撞,然后扯起米基的头发凑到他耳边宛如鬼魅呢喃:“现在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了吧?” 说罢奥斯汀转身就朝工厂里面走去,米基捂着晕眩的脑袋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 然而刚进大门,二虫就被围了起来。 米基立刻挡在奥斯汀前面,他虽然是只雄虫,但是遗传了很大一部分他雌父的特色,并不羸弱的块头配上丝滑巧克力的肤色,乍一眼看去还挺唬人的。 “干什么的?”站在最前面的一名打手质问道。 奥斯汀却正眼都没瞧他一下:“把你们的负责虫叫出来。” 那打手哼笑一声,伸出枪拦了他:“就凭你?” 奥斯汀却笑看他道:“我数三声,再不开/枪我可就进去了。” 打手继续瞄准。 奥斯汀:“三。” 米基:“?” 他小声道:“直接三吗?不给他们一点儿考虑的时间。” 然而奥斯汀根本没有顾忌打手的威胁,抬腿径直朝工厂里走,就在打手冲过来的时候,废厂里面传出一道尖锐的声音。 “放他进来吧。” 面前的铁门自动打开,奥斯汀毫不畏惧地走了进去,米基迟疑地看了看四周,紧随其后- 司波湾海上,冷风嗖嗖,克里尤斯站在被搜空的货船前,银发飘扬。 这是搜查的下属来报:“上将,这批货已经检查完毕,并没有发现目标对象。” 德克森看着面前的情况略感不妙:“今晚是出货日,后面还有一排货船没有检查,若是按照这个速度逐个搜查,恐怕到天亮都无法完成,那边已经开始有船商开始闹事儿了。” 克里尤斯盯着波涛暗涌的海面,看着远方的灯火通明问:“那是什么?” 一旁配合调查工作的码头商虫解释道:“长官大人,那些是游船,亚克星的海洋污染严重,根本没有虫敢靠近,这也令游船的生意变得异常火爆,一些家底不错的虫们为了寻求刺激,也为了一睹海洋的风采,所以选择出海游玩。” “每天都有?”克里尤斯问。 “并非每天,不同游船的出海时间不一样,你看,”码头商虫递上自己的工作出勤表格,“这些是今晚得到通行证可以出海的游船。” 克里尤斯低头快速翻阅一遍问:“海面的船只都在上面?” “几乎都在,除了那艘!”码头商虫指着不远处的一个不大不小的游轮道,“那艘好像是外包的,神出鬼没地不确定时间。” 克里尤斯盯着那艘中等游轮眯了眯眼。 “掌管对那艘船感兴趣?”码头商虫道,“其实说起来没有固定发船时间,但是据我观察,他们来其实有一定的规律,每次只要是大型卸货运输日,那艘游轮准来,巧得很!” 克里尤斯眼眸一沉:“你说只要那艘游轮来,码头就是大型货物运输日?” 码头商虫点点头:“是啊,我在这儿多少年了,这点儿规律还是摸得清的。” 克里尤斯:“走。” “去哪?”德克森奇怪提醒,“那是游客船,集装箱是上不去的!” 可惜克里尤斯展开翅膀,挥了几下翅膀就已经到达船身门口,然而没等他一脚踏上船舷,守卫虫就将他直接拦住。 “先生,请出示您的会员!” 第33章 香水 “你确定时兮在船上?”需要专属会员才能登船,这简直令德克森两眼一抹黑,十分苦恼道,“可是那个所谓的会员卡究竟长什么样子?” “这样?” 一只手忽然从克里尤斯和德克森中间穿过,德克森一抬头,只见是那只从他进时兮别墅起,就对他产生莫名敌意的那只巧克力肤色雄虫。 悬浮车停在岸边,奥斯汀从副驾上下来,尽管脸色还是苍白,可是早已没了方才在路上的脆弱感,他看向克里尤斯道:“没想到你比我速度还快。” 克里尤斯扫了一眼米基手里的会员卡:“你和他们达成合作了?” 奥斯汀扬扬眉:“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克里上将的法眼!” 十分钟前。 废弃工厂内,保镖虫们把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米基扫了一眼周围的实验设备,还有地上未干的血迹,只感觉这是个有命来没命走的罗剎地。 尖嗓子头虫戴着面罩,视线在奥斯汀和米基只见巡回:“你想要什么?” 奥斯汀开门见山:“梳理我的精神海。” 尖嗓子头虫忍不住一笑:“先生,您是在和我说笑吗,我想您找您身边这位阁下都比找我有用!” 奥斯汀看着他:“我本性厌恶雄虫,更不喜欢被控制。” 尖嗓子头虫无奈摇头:“雌虫生来就需要雄虫的信息素,除了被他们标记,在他们身下讨生活,我不认为还有其他什么办法?” “哦?”奥斯汀佯装惊讶,“难道是我记错了,你们这里并没有什么特殊办法让雌虫彻底拜托雄虫的掌控?” 此话一出,原本站在一旁的壮硕雌虫忽然掏出枪,枪/口对准奥斯汀。 尖嗓子头虫脸上虚与委蛇的笑容也消失了:“我实在不知道你从哪听来的如此荒谬的消息。” “谁?是谁来着?”奥斯汀闭着眼睛点了点额头,似乎毫不在意此刻正有一把随时可能要他命的武器正一错不错地对着他,“哦对,你们厂的前员工,帮你们运输集装箱的,需要我说得更仔细些吗?” “我不知道你所谓的那只虫为什么要跟你传达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想要摆脱精神海的困扰,要么用修复剂,要么被雄虫标记,除此之外我实在不知道……” 尖嗓子头虫话还没说完,只见电光火石之间,甚至米基用肉眼都无法捕捉的速度,奥斯汀已经卸了壮硕雄虫的枪,然后反抵在尖嗓子头虫的脑门上。 壮硕雄虫一下子乱了阵脚,立即扑过去那控制住米基:“快放开院士,否则我杀了他!” 米基:“???” 奥斯汀轻蔑一笑:“市面上的修复剂对我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了,再给你一次机会,把东西给我!” 尖嗓子头虫也毫不在意,下令道:“杀了他。” 刀刃嵌进米基肉里,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奥斯汀的手却纹丝未动,他看都没看米基:“你觉得区区一只雄虫的命能够威胁到我?他不过是我放在身边的一个急救血包罢了,我的耐心已经耗尽,把东西交出来,否则,你们都得死在这儿!” 随着血越涌越多,米基的大动脉即将被割破,尖嗓子头虫忽然笑了。 “看来你真把一只雄虫训成了奴隶,他连反抗都不知道。”尖嗓子头虫摆摆手,也不顾还指着他的枪转过身,从身后的试剂瓶里拿出一个泛着点点荧光的紫色药剂,“这个里面的东西能够彻底让雌虫摆脱雄虫控制,无论是精神力使用过量,亦或是尴尬的发/情期。” 奥斯汀刚要伸手去接,尖嗓子头虫却直接拿开了:“这是其他客户预定的。” “我出双倍价钱。”奥斯汀将星币支票拍在桌上。 尖嗓子头虫笑道:“孩子,这不是钱的问题,如果你想预定,我们得先做等级和DNA对比匹配,为你找到适合雄虫腺体做药引。” “你的意思是今天我拿不到?”奥斯汀似乎有些不开心了。 “我们从不让顾客空手而归。”尖嗓子头虫拍拍手,一张银色卡片递了过来,“这是我们内部的专享会员卡,付完定金后你就可以上船玩玩了,那里一定有你想要的。” 随后尖嗓子头虫替奥斯汀抽完血,只听他问:“什么时候能到货,我的时间可没那么多。” “放心,不会太久的,等我为你配备出药水,便会通知你。” 奥斯汀放下袖子,站起身:“你最好能说到做到,若是敢骗我……” “啊——” 眨眼的功夫,奥斯汀不费吹灰之力地卸了身旁壮硕雌虫的胳膊:“可就没他这么幸运了。” 说罢,奥斯汀转身离开,米基看了一眼捂着胳膊疼得直抽气壮硕雌虫,大气不敢多出地跟在奥斯汀身后离开了, 走出废弃工厂,奥斯汀面无表情地朝悬浮车走去,低声道:“你开车。” 米基听话地跨上驾驶座,等车门关上后刚转头想问为什么,却见原本还保持肃杀冷风的奥斯汀靠在副驾上朝后一倒,衣领处被汗水大片洇湿,一张瘦脸白得吓人。 “你怎么了?”米基刚想过去摸奥斯汀的额头,却被他出言制止。 “别动,开你的车,他们还在看。” 米基扫了一眼车外,果然工厂门口还露出一排排不怀好意的视线,他不得不暂时收回手,发动悬浮车:“我们去哪?” 奥斯汀盯着前方,似乎随时应对突如其来的攻击:“司波湾码头。” 直到他们拐弯,彻底离开黑市地盘,奥斯汀才敢放松地朝后倒去。 刚才在工厂内,他表面对米基被壮硕雌虫以刀挟持不在乎,实际上精神力早就伸了过去,只要有致命性的动作就会立刻护住米基,雌虫的精神力虽然强大,但也经不住长期高强度使用,如今松懈下来,身体严重透支。 奥斯汀眯着眼靠在副驾驶座上,侧头看着米基侧颈上的血痕,忽然觉得,刚才只是卸了那只雌虫的胳膊还是轻了。 一星时后,好巧不巧,等他们来到会员卡指定的游船停泊位时,正巧遇见了被拦在门外的克里尤斯和德克森。 “恐怕无法作假,这里面有专业芯片。”德克森上下仔细观摩完会员卡后分析道,“没卡不能上去,那怎么……” 话音未落,只见克里尤斯直接徒手劈倒了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雌虫,从他怀里搜出一张一模一样的会员银卡,冲后面的虫亮出证件,“黑甲队办案,请协同配合。” 另名雌虫相当识趣儿地从兜里快速掏出会员卡递给克里尤斯,显然他不相信这幅冷面嘴里说出的“请”字儿,再晚一步可能会和同伴的下场一样,他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敲- 三分钟后,克里尤斯,德克森,奥斯汀以及米基,四只虫成功登上游船。 伴随金色凯旋门缓缓打开,船内倾泻而出的热闹与外面平静的湖面形成鲜明对比,只见船头大厅金碧辉煌,歌舞升平,酒醇与谈笑交错相融,气氛每一寸都显得那么完美,乍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贵族的上流盛宴。 可是若是细看,就会发现这里是与世界颠倒的,那些举着酒杯侃侃而谈,相互调笑的是在生活中宴席里大气都不敢出的雌虫,那些脖子上带着项圈锁链,跟在雌虫后唯唯诺诺,跟狗一样牵着的是高高在上的雄虫。 忽然一阵香气扑鼻,衣着华丽,金碧璀璨,酒香与谈笑声交错,每一寸都显得那么完美,似乎是哪家上流世界的盛宴,唯一不同的是,这里举杯交谈,侃侃而谈,相互调笑的对象掉了衣蛾身份。是雌虫在前面交流,而雄虫跟在身后唯唯诺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雄虫脖子上都带着锁链,跟狗一样被雌虫牵着,毫无尊严。 “怎么会这样?”德克森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画面,“这是违反帝国法条的,公然虐待雄虫,他们不怕牢底坐穿吗?” 奥斯汀看他一眼,忽然闻到一股特殊的香味儿。 对面香水柜台的销售员看见他们后,立刻挥手道:“几位是生面孔,第一次来玩吗?” 德克森上前查看,不由大吃一惊:“一瓶香水你敢卖十万星币?还是最低价?这是抢钱呢!” “先生,这可不是普通香水儿,而是从质量优良的雄虫腺体里提取的衍生物,雄虫的信息素香水,不仅味道独一无二,喷上后还能缓解精神海动乱,特殊时期,更是有安抚作用,不信您问问,您可在市面上闻过这种味道。”说着香水老板朝几人喷了几下,味道果然异常独特。 信息素香水?从雄虫腺、体中提取?作为这里面唯一的一只雄虫,米基不适地摸了摸自己脖子,不小心碰到侧颈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这一举动被香水老板捕捉到,他朝离米基最近的奥斯汀递上一套东西:“这位先生,您带来的雄虫需要佩戴专属道具才可以进去。” 奥斯汀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是一条白色项圈和重型铁链。 见对方没有动作,香水老板坚持举着盒子:“这是船上的规矩,雄虫是不能如此行动自由的,那是对我们船上客户的亵渎,所以,您若是不让他戴上,我可要呼叫巡逻虫警了!” 第34章 逃跑 静默中,奥斯汀意识到这个船上是在刻意打造雌尊雄卑的虚拟世界,一股恶寒瞬间从体内涌出。 他不待见雄虫厌恶雄虫,但是并不意味着他想把雄虫也剥掉尊严踩在脚下。 眼见气氛僵持不下,米基试探性地偷偷觑了一眼奥斯汀,见对方没什么大动作,于是悄咪咪地抬手接过项圈缓缓带上。 就在他准备挂锁链的时候,奥斯汀劈手一把夺过,狠狠扔在了香水老板的脸上。 香水老板捂着被砸红的鼻子不敢多言,不死心地推销道:“各位真的不带点走吗,这些香水可都是独一无二的啊!” 克里尤斯看着不远处的幕布台,发现端倪,故意道:“这些味道并没有我中意的,可否有别的推荐?” “这你就问对对象了!你们看,”香水老板指着不远处的幕布台说,“大概还有半个小时,那边的拍卖会就要开始了,第三个拍卖品便是我们店里的上等香水,各位贵客若是看不上柜台里的这些,大可以留心一下待会儿拍卖会。” 德克森好奇:“拍卖会?卖的都有什么?” “当然都是卖些好东西了!”香水老板两眼放光,兴致勃勃解说道,“除了香水,定制道具,藏品奇珍,其中最重磅的就是拍卖雄虫了,我上船前可是打听到了内部消息,这批货中,今晚压轴的可是一只黑发黑眸的极品!” 众虫一震,黑发黑眸?雄虫?那不就是时兮吗! 几只虫面色难看的对视一眼,离开香水柜台朝里面走去。 德克森愤懑不已:“这也太荒谬了,公然拍卖雄虫,究竟是谁给他们的胆子?这片海域究竟归谁管理,出了如此大的纰漏居然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奥斯汀嗤笑一声:“临近雅克珀海,你说这片归谁管?” 德克森闻言看着奥斯汀脸上的嘲讽不敢相信,因为雅克珀海海盗数目极为庞大,而且管理有序,武器齐全,海盗首长治理有方, 根本无法铲除,所以为了保持相对安宁,互不侵犯,这里一直是皇室的直辖管理区。 “所以,究竟是没有风声,还是空耳不闻,”奥斯汀看向克里尤斯,“上将您觉得呢?” 克里尤斯给阿什瓦发去定位消息后,正在迅速分析船体的结构:“那是你们皇室兄弟内部的斗争,别扯我进去。“ 奥斯汀无所谓地耸耸肩,米基却好奇地看了过来。 德克森看着不远处往来的宾客,发现了一件奇怪的现象:“你们不觉得很诡异吗,哪来的这么多雄虫,都是和时兮一样被劫走拐卖来的吗?而且如果帝国丢失了这么大一批雄虫怎么可能不去调查?” 在虫族,雄虫可是比黄金还要珍贵。 “更奇怪的是,”米基扯了扯脖子上不舒服的项圈,“他们怎么都不反抗,这玩意儿戴起来也太不舒服了。” 看着那些跟在雌虫后面宛若行尸走肉的雄虫们,一些可怕的想法在他们心中诞生,究竟是被折磨地不敢有所行动,还是说混沌的眼神早已经被药物所控制了呢? 各种问题实在太多,思绪没有出口,只能搅成一团乱麻,目前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们晚找到时兮一分钟,时兮就多一分风险。 克里尤斯将刻画好的3D船体图传送给其余虫,并标注好了几个隐藏地点道:“我们划分两组,从船头船尾分别搜寻,找到目标后传讯集合,船上有巡逻虫警,尽量低调不要打草惊蛇,以防被发现对方为了掩盖证据做出过激的事情。” 奥斯汀抬脚朝船头走去,米基脑子还没转过来,脚已经不听使唤地追了上去:“他刚才说什么斗争?你和你的兄长吗?” “对,”奥斯汀点点头,目光扫视着周围,语气轻飘飘的,“他想杀我。” 米基瞪大了眼睛:“杀你?为什么?” 奥斯汀看了看四周没人,闪身进入一间暗房:“自然是为了虫皇之位。” “虫皇之位跟你有什么关系?素来不是只有雄子才能继承吗?”在米基的世界里,兄弟手足那可是血浓于水的至亲,至少在他的家族都是非常团结友爱的,“而且今晚和你兄长联机,他好像还挺关心你的,不是还专门派军队寻找时兮,在加纳家族面前还你一个公道吗?” 奥斯汀以前见过傻的,可真没见过这么傻的,虫皇之位确实只有雄子才能继承,可是若是一个雌虫有了野心,那其他只要是碍眼的都是威胁。 至于公道?若非自己坚持,霍夫曼肯定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虫皇给他和加纳家族赐婚,为的就是加纳的军火命脉,一些甚至比皇室军队都还成熟的军火技术,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个建议就是霍夫曼提出来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 奥斯汀猛然转身,在黑暗中和米基对视,二人呼吸纠缠,原本还恶狠狠的奥斯汀此刻居然开始心跳加速,雄虫的信息素似有若无地散发出来,令奥斯汀想要追随靠近,就在奥斯汀想要靠近之时,米基忽然大叫起来。 “那是什么!” 奥斯汀回头,只见地上有一只手漏露出来,他弯腰去查,却发现只是个假手,奥斯汀翻个白眼,起身刚要骂米基大惊小怪,暗门的锁忽然从外面被转动,奥斯汀耳朵动了动,立即拉着米基躲到货物架后面去。 下一秒门被打开,两名工虫搬着箱子进来。 “哎哟,怎么这么重啊!” “伙计,这次的零件确实比较多,这不是船上生意太好了嘛!万一有虫身上的坏了,可以用这些替补!” “你还说这是个轻松的差事,早知道我就在家吃酒不来了,哎哟!” “小心点喂,这些肢体可都价值连城,摔坏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其中一个工虫脚下不稳,直接把箱子里的东西摔了出来,米基看着那些残肢瞪大了眼睛,奥斯汀抬手捂住他的嘴,看着残肢上还残留的血液,心中奇怪,方才检查箱子里的东西分明都是假手,为何这箱东西确实真的。 这个船上究竟藏着多少秘密?- 另一边,一路摇摇晃晃终于到达目的地,笼子里关着的虫们似乎都被下了药,一个比一个睡得沉。 船尾最后一只笼子内,虚弱雄虫因腺体刺痛猛然惊醒,他恐惧地看着对面还陷入昏迷的黑发雄虫,听见外面有虫交谈,他屏住呼吸,透过黑布缝隙朝外看去。 只见木色地板处站着一高一矮两只雌虫,其中那名高瘦雌虫靠着门框抱怨道:“他妈的,这修复剂越卖越贵,老子这点死工资付完房租,买完修复剂,一年到头屁都不剩!” 矮胖雌虫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修复剂被一家高度垄断,价格也由他们随便定,别说我们,就算是虫皇之子也没办法。” “那能比吗!”高瘦雌虫催了口唾沫,“还他们没办法?皇室的虫大手一挥,有的是雄虫抢着用信息素给他们抚慰,我们呢?一辈子碰不到一只雄虫,他妈的,老子这精神海都已经濒临崩溃了!” 说着还不解气地踹了身边笼子一脚,虚弱雄虫被踹得一个晃荡。 “行了行了!别他妈拿这些东西瞎撒火,他们可都是老板发财的宝贝!我可听说今天有位贵客,专门出了这个数!”胖雌虫赶忙上前阻拦,而后比了比手指,“只为挑走一只漂亮雄虫!” 笼子里,虚弱雄虫抓着铁栏杆眼睛逐渐睁大,他们居然是被绑走去卖的! 他虽然并非出身大富大贵,可是帝国给雄虫极为优待,可以说是衣食无忧前途光明,怎么就会被拐卖了呢?买主是什么样的虫,会如何对他,他之后又会不会因此生活条件一落千丈? 虚弱雄虫担忧地蜷起双腿,如今已经上了贼船,逃出去几乎是天方夜谭,如果真的别无选择,能卖给那两只雌虫口中的贵虫才是最好选择。 他自诩学识不俗,外貌出挑,能够艳压普通雄虫,可是这一切放在对面那只黑发黑眸的雄虫面前,似乎又不足为道了。 时兮闭着眼靠在笼边,眉毛微动,看样子似要醒了。 虚弱雄虫眼珠一转,随即摇醒时兮。 “嗯?”时兮睁开眼,迷迷糊糊中不知今夕何夕。 虚弱雄虫压低嗓音道:“别睡了,快醒醒,我听他们那意思是,我们都要被卖了!“ 时兮缓了一会儿思绪才恢复正常,只是不解哪个傻子不长眼,居然在对雄虫保护如此高的帝国做贩卖雄虫的高风险生意,万一被发现了可是要大动干戈的。 “我现在想到一个办法,或许能逃出去。”虚弱雄虫指了指外面,“你看见那个门开了吗,只有两个守卫。” 时兮顺着盖在笼子上的黑布缝隙朝外看,果然看见了一瘦一胖两只虫在门口抽烟,外面黑漆漆的,应该还在凌晨两三点左右。 虚弱雄虫解释道:“虽然雌虫力量强悍,但是我们俩联合起来,打他们个出其不意,只要跑出去,求救的机会就很大。” 时兮算了算时间,那块石头若是到了克里尤斯受伤,凭他的能力目前应该已经锁定他们了,于是道:“可这笼子上的锁?” 虚弱雄虫从鞋子里拿出一根小细铁丝:“不过是个低级锁芯,不难,但是你要记住,我待会打开笼子只要说跑,你就立刻跑,我们一定要同时行动,否则根本不是两只雌虫的对手。” 时兮觉得自己失踪了那么久,自己那便宜雌君应该也差不多能找到了吧,于是点点头:“我觉得可行,只是这笼子上锁了,我们怎么出去?” “我有办法。”虚弱雄虫从鞋子里掏出一块钢丝,“我被抓的时候正在看东西,这个锁是个很建议的低级锁芯,不难。” 时兮点点头。 虚弱雄虫凑近锁头,狭长的眸子里露出一抹狡诈,不多时,只听轻微的咔哒一声,门锁开了,虚弱雄虫一把推开笼子:“跑。” 时兮也是按计划的从笼子里钻出,然而他刚起身,虚弱雄虫就在身后关上了笼子,一胖一瘦两个雌虫同时回头。 时兮看着外面黑夜中的波光粼粼,“原来是在海上啊。” 第35章 确定 船尾一排排黑色铁笼内发出尖如鬼魅的痛苦呻/吟,每掀开一块黑布,克里尤斯的心都会跟着一颤。 此刻的他既害怕看见时兮,又害怕看不见时兮。 德克森捂着嘴胆战心惊地跟在后面,观察着笼子里横七竖八的雄虫们:“他们身上怎么都有伤?而且明明看见我们了,为什么却没有一个开口求救?就像是,就像是……” 就像是这些虫表面上虽然还在呼吸,可他们的灵魂早就死了,所以才没有正常活物的求生欲。 要知道,就算是军队内部攻破俘虏,都需要很长时间的非常手段折磨才能达到这种效果。 这些雄虫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 还剩最后两只笼子,克里尤斯仍然一无所获,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深吸一口气,抬手掀开倒数第二只。 不是时兮。 然而这次笼子里的虫却抬起了头,那双混沌发散的虫眼在他们脸上毫无目的地游荡一圈,而后逐渐聚焦:“你们,是在找那只虫吧?” 笼中虫虽然头发凌乱,皮肤污秽,可从他的骨骼走向和五官分布来开,被抓前皮囊身量应该都算不错,只是此刻他后背肩胛骨渗血,脖子上腺体肿胀,看样子是刚做完手术,而且似乎已经开始产生排异反应。 克里尤斯捻了捻手指,什么手术会需要同时动这两个最要虫命的地方? 德克森闻言忙问:“你见过他?他是我朋友,请你帮帮忙!大部队已经锁定了这条船,你们都会被救出去的!” 笼中虫顿了一下,然后咯吱咯吱地笑起来:“迟了,太迟了。” “什么迟了?”德克森神色一震,从兜里拿出照片,“你说的是这只黑发雄虫吗?你见过他?他去哪了?” “雄虫?”笼子里的虫眼眸微微睁大,毫无预兆地大惊瑟缩起来,“不是的!不是的!什么雄虫?哪里有什么雄虫?为什么需要那么多雄虫,为什么!” “怎么了?你冷静些,我们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你看清楚一点,到底见没见过这只雄虫?” 可惜之后无论德克森如何询问,口舌费尽,这只虫都莫名其妙地神经兮兮,再也没有一句正常话语。 德克森不禁放弃道:“他疯了。” 克里尤斯沉默着一把掀开最后一只笼子上的黑布,里面没有虫,却留下了剧烈挣扎的凌乱痕迹,他的手指缓缓拂过笼子口,上面的血还是新的。 德克森看见这幕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他有种强烈的不详预感,如果其它笼子都找不到时兮,那这就是唯一的可能,只是…… 克里尤斯眸色一沉,下一秒他居然徒手撕烂铁笼,将里面那表情诡异的虫直接提溜起来:“你虽然疯了,但痛感,应该还没消失吧?” “啊啊啊啊啊——” 破损的腺体遭到猛烈攻击,笼中虫开始疯狂挣扎尖叫,整只虫身都控制不住地扭曲颤抖,后背的血液也随之不断涌出。 他的嚎叫声实在太大了,德克森担心地朝门外看了一眼,还好没什么动静儿。 就在他以为没办法套出消息时,那只虫的眼睛却意外裂出一道清明的口子,大叫着:“他被那两只饥渴的雌虫带走了,现在恐怕已经被吃干抹净,连骨头渣都没剩,你们救不了他的!谁也救不了!我们终将走向灭亡,灭亡!” 德克森立即追问:“他被带去哪了?什么雌虫?长什么样子?快说!你快说啊!” 克里尤斯却松开了手,将虫扔在了地上:“没用的,应激只能出现一次。” 德克森看着地上瘫软的虫已经没了动静儿,他还没弄明白这种情况是死了还是晕了,只听克里尤斯忽然又冒出一句奇怪的话。 “……这种应激只会出现在雌虫身上。” 德克森睁圆了眼:“雌虫?这不是一只雄虫吗?” “船上的香水有问题,你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的。”克里尤斯仿佛听见了什么,视线朝门外扫了一眼。 德克森下意识跟着回头望去,只见沉舱门口不知何时已经围了不少身穿制服的虫警,个个手持重型器具:“那这,是真的吗?” 克里尤斯拿出帕巾慢条斯理地擦干手上的污血,然后将一张万能卡递给德克森:“跑出去右转有个员工专用电梯,打晕保洁先上两层,出了电梯直走,随便开个房间换身衣服,然后从应急通道上顶层,从上往下一间一间地搜,有了发现立刻联系我。” 说罢每个德克森消化的时间,克里尤斯一个箭步冲出,在群虫混战中,德克森紧贴墙壁颤颤巍巍地溜了出去,然后在一群激烈射杀中拔腿狂奔。 克里尤斯三下五除二解决完这些虫警后,拿走其中一个胸前挂着的门禁卡,潜入贵宾VIP船舱- 然而一番搜寻下来,克里尤斯却一无所获。 他站在最后一个船舱的门口,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中那根一直紧绷的弦在此刻终于断裂。 从时兮被绑架开始,他的情绪一直隐藏地很深,作为唯一一个曾经与X交过手的军雌,他非常清楚X的手段,也正因为知道对方的残暴嗜杀,这个时候他更不能有片刻慌乱。 进入黑市,废弃工厂,私自转运,颠倒船只,克里尤斯明知自己是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却不敢有一丝懈怠,更不敢使用任何对抗策略。 因为,时兮在他手上。 尽管时兮曾经虐待折磨过他,也亲口说过这辈子不可能爱上他,他的理智也在告诉自己雄虫不可能一夜转变,现在的一切不过是时兮吸食过量重金属后失忆造成的幻影。 可他的心还是忍不住朝那个雄虫靠近,危险关头,他还是控住不住地去担心对方,然后卑微地让自己的理智屈膝投降。 他想,他应该是……爱上了那个恶劣残暴□□蛮横的花心雄虫了。 克里尤斯的额头抵在门上,征战多年,几经生死都不曾皱眉的他,这一刻,却感受到了最真实的苍白无力,勉强伪装的镇定正在缄默中一块块分崩瓦解。 苦涩的情话从克里尤斯干哑的嗓子里缓缓溢出:“时兮,如果你能平安出现在我面前的话,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任何事。” “真的吗?”清冽的回应从身后响起,克里尤斯宛若一台浑身零件老旧的机械,僵硬回头。 只见磨砂浴室门开,暖色灯光下时兮黑发湿漉,眼尾弯弯,白色衬衫明显比他的肩大了不少,扣子一颗还没系上,露出漂亮白皙的胸膛和匀称轻薄的腹肌。 看着克里尤斯在惊愕中久久无法回神,时兮不禁嘴角勾了勾,然后他凑上前,在克里尤斯干燥温热的嘴唇上轻轻一啄,声音好听黏腻:“现在,确定了吗?” 时兮的吻浅闻辄止,刚调笑着想要离开,不料后脑勺猛地被克里尤斯猛地扣住,直接按了回来,对方蛮横的话夹杂在他的唔声中。 “没有!” 特殊的温度从克里尤斯舌尖传来,时兮被迫仰起头,张开嘴,生涩又缠绵地回应着一次又一次的入侵,他被克里尤斯捧在掌心,修长白皙的脖子拉出一条性感诱/惑的弧线。 在激烈的水声中时兮喉结剧烈滚动,他知晓的克里尤斯是冰冷的,孤僻的,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可现在对方搂着他,进攻着他,在一个又一个接近窒息的吻中无声讨要,此刻的他炙热,躁动,充满了不安全感。 时兮明白现在的处境,他刻意收拢了信息素不想令克里尤斯难堪,他们的第一次绝对不是在这种场合,草草了事。 然而对方仿佛因为没有得到更多的信息素变得更加猛烈,直到时兮觉得自己快缺氧晕倒时,他的手才在克里尤斯腰间抓了一把,令克里尤斯失控的吻终于有了缝隙。 “现在,该我怀疑了。”时兮的脑袋埋在克里尤斯的颈窝里不断喘息。 克里尤斯闷笑一声,后知后觉耳朵变得绯红:“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看了那些笼子,还以为你……” 时兮咬了一口克里尤斯的脖子,叹口气道:“说来话长。” 半个小时前,时兮被逼至甲板边缘。 “我说了,只要你肯帮我梳理精神海,我就可以想办法放你出去,怎么样?” 冷风吹起了时兮的黑色短发,独属雄虫的信息素悄然散开,雌虫饥/渴到双眼发绿,实在忍受不了冲上去一把捉住时兮的胳膊。 “快给我!老子这辈子还没见过信息素这么好闻的雄虫,你再反抗,小心我把你扔进海里,海里的重金属瞬间就能要了你的命,我就问你怕不怕?” “海里?那我简直太害怕了!”说罢,时兮看都没看,甩开雌虫的手从船上一跃而下。 雌虫:“?” 守在门口的胖雌虫吓得五官扭曲:“我的虫神啊,你都干了什么?” 瘦雌虫也被吓傻了:“我,我只是吓唬吓唬他,我真的没有想把他逼到跳海……” 胖雌虫捂着脸:“这可怎么办?少一只雄虫我们会被老板处死的!我们该怎么交差?” 两只雌虫急得火烧眉毛,笼子里的那只虚弱雌虫却在看笑话,六只眼睛视线相撞的剎那,恶意瞬间被激起。 “既然已经丢了一个,那也不怕有第二个。”说着瘦雌虫把虚弱雄虫从笼子里拽了出来,挣扎中铁丝刮破了虚弱雄虫的胳膊。 “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 胖雌虫也明白了他的用意:“那只雄虫不是我们弄丢的,是你们俩企图逃跑,为了保命互殴才不小心掉进了海里。” 为了让互殴表现得更加真实,胖瘦雌虫一不做二不休,开始对虚弱雄虫拳打脚踢。 “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可是你们老板要献给贵宾的,贵宾,啊!不要再打了!” 可惜这两只虫如今为了洗脱罪名,哪还听得进去别的话。 克里尤斯听晚经过急忙检查时兮的身体:“你跳进海里了?有没有受伤?” 时兮笑着摇摇头,在海里他幻化成美人鱼绕着船体游了一圈,发现离岸边实在太远,而且他还看见了穿上米基和奥斯汀身影,就猜到克里尤斯已经上船了,于是他起来随便寻了个房间,洗完澡找了套干净衣物换上,这不,正好撞上了。 “缘分啊!”时兮感慨。 克里尤斯垂着眼睛,嘴角却忍不住上翘,他低头帮时兮扣好衬衣,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是米基他们吗?” 克里尤斯摇头:“跑在前面的只有一个虫,如果是米基或者奥斯汀,他们俩应该再危险也不会分开。” 再危险也不会分开?这话怎么听着又怪又暧昧,那俩不是挺针尖对麦芒的吗?他失踪的这几个小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而没等时兮问出口,一道身影已经挤了过来,时兮看着那绿发绿眼的亚雌一愣:“科恩?” 第36章 X “救命!” 科恩绿色的头发被汗水浸湿,原本温润有余的脸上现在被惊恐充斥,他喘着气扑倒在时兮脚边:“他们要杀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时兮弯腰想要扶他。 科恩却因过度紧张抓住他的裤腿不肯松手:“卢克中了仙人跳,我拿钱去赎他,却被一伙身份不明的虫们抓走,醒来就在这艘船上了,求求你,救救我!” 后面的追逐声越来越近,时兮和克里有谁对视一眼,想来卢克应该也是被抓的雄虫之一。 克里尤斯攥住科恩的衣领一把将他塞进屋内,对时兮道:“我去引开他们,你关上门,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救援队已经在路上了。” 时兮点头,克里尤斯的实力他毫不怀疑,叮嘱完小心便合上了门,歪头很快就传来不小的打斗声。 科恩坐在沙发上瑟瑟发抖,时兮转身在小吧台上烧了一壶热水,随着门外的追逐声逐渐远去,身后科恩的喘息声也跟着戛然而止。 时兮将烧好的热水倒进玻璃杯,端起走向科恩:“来,先喝点儿水,目的地还没到,卢克暂时还是安全的。” 科恩去接玻璃杯,缓缓抬起下巴,绿色的眼珠在昏暗的房间里异常发亮:“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逃了出来。” 啪嗒。 杯子掉落在地板上,时兮瞳孔骤然瑟缩:“……是你。”- 三楼船舱,克里尤斯甩开后尾巴后,给阿什瓦发去星标定位,很快对面的通讯就打了进来。 “目标已锁定,战斗机随时准备。” 纯黑耳麦隐藏在克里尤斯的灵动银发下,他的嗓音比今晚的海面还要低沉:“船上情况复杂,虫质和宾客身份都不明朗,不适合强攻,我标注几处地点,派黑甲队先摸上来,拉出一条暗线,实行全方位控制。” “收到!”阿什瓦立即展开战略布控,下达完指令后,光脑上接受到一份来自联邦政府的内部邮件,吃惊道,“荒星那边的调查结果出来了。” “X死了?” “你怎么知道?”阿什瓦仔细阅读邮件内容,“X被发配到荒星的第二个月就被匪徒围殴致死,当时的巡逻机拍下了全部画面,确认是他无误,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克里尤斯轻嗤一声:“他要是没死我才惊讶,如今的犯罪手段和他当年比不知道低了多少档次。” 当初的X不仅手段残忍,从不留活口,而且犯罪手法新奇,作案现场干净,称是犯罪界里的艺术家。 虽然每次作案后都会在案发地留下下一次作案的地点指引,可是虫警们仍然无法阻止下一起案件的发生,这也令政府一度被骂上星网热搜,说他们只会征虫民的税却从不来不会办实事。 与此同时,网上也开始出现X的狂热追随者,争相模仿他的作案手法,令抓捕行动愈发举步维艰。最后政府实在束手无措,只好求助当时金帝星的第一军团蓝徽,也就是上将克里尤斯亲自协助抓捕。 阿什瓦点点头:“犯罪模仿者,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居然还会存在。” 为什么偏偏隔了这么多年才出现?有一丝危险气息从克里尤斯眼中划过,然而却没抓住。 “不过,关于X的,有一点你绝对不会猜到。”阿什瓦看着面前的实事布控,突然想起来一间陈年旧事,不过想来克里尤斯是不感兴趣的。 克里尤斯穿梭在宾客群中,雌虫身份在船上给了他诸多方便,他随手从侍者的托盘中抄走一杯香槟,闻言挑挑眉:“什么?” 阿什瓦忍不住哎哟一声:“克里上将心情似乎不错啊?是确认你的雄主死定了,今后你就可以恢复自由身了吗?” 毕竟这种八卦话头搁在从前,克里尤斯是理都不会理会的。 克里尤斯扫视四周,确认地点和人员后反手将信号器贴在甲板的薄弱处,按下开关。 阿什瓦回忆起来:“还记得X被宣判后有狂粉替他辩护,政府不得不先把他安置进精神病院的那段时间吗?只要是开放日他的雄主就会去探望,护士长对他印象十分深刻,倒不是因为那雄虫外貌有多犀利,而是每次开放日他都是第一个守在门口,捧着一束白玫瑰。” “他的变态犯罪,和有没有雄虫爱他,这是两码事。”克里尤斯看着台子上进行到一半的拍卖会,又埋下一个信号器。 “爱他?你猜猜护士长有一次去晚了看见了什么?那个所谓的爱他的雄虫居然和X的弟弟搞在了一起,所以,你说说,到底什么是爱?什么是痴情?”阿什瓦拄着拐杖,看着自己的黑甲队顺着信号器已经摸上了船,“雄虫,没有一个好东西!” 台上的主持人喊道:“九号,一只完美雄虫,开始竞价!” 克里尤斯捏着香槟的手指微不可查地一顿,然后看着就蒙在笼子上的黑布被缓缓提起。 阿什瓦摸着下巴,翻阅着陈旧资料:“后续为了保证雄虫没有受到X的影响,帝国监控过那只雄虫一段时间,发现自从X被流放后,雄虫没有再婚,而是和X的弟弟生活在了一起,一切看似正常,只是寻欢行为变得更加频繁了,而且尤其爱好肌肉发达,身体强悍的雌虫,并以折磨他们为乐趣,听说X的弟弟一直痴情于他,可惜不是他的菜,你猜猜那只雄虫现在是做什么工作的?” “小学主任,卢克。”克里尤斯看着笼子里的卢克,捏碎香槟杯,疯了一般往回跑。 阿什瓦一愣,然后听见了对面奇怪的声音:“你怎么知道?出什么事了?” 他真是愚蠢,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作案虫明显是在模仿X的手法,过去这么多年,他的狂热粉早就消失了,除去当年一起办理案件的警虫,谁还会对X的作案手段如此清晰,即使多年过去,政府可以抹消了网上的痕迹,仍旧可以肆意模仿。 是和X最亲密的虫,是X的弟弟,是科恩! 他们分明都长了一双如毒蛇一般绿色的眼睛,他怎么能把时兮和他放在一起!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船舱房间里传出一声尖叫。 堂堂帝国上将,在这一刻,腿软了。 克里尤斯迅速踹开门,里面的场景令他二次呆住。 只见房间里,科恩瘫倒在地上上,死死瑟缩于一角,时兮站在对面,手里拿着吸尘器,正在清理地上碎裂的玻璃杯。 见他贸然冲进来,时兮一脸诧异:“怎么了?” 克里尤斯胸膛起伏,生平第一次结巴了:“他……你……” 他真的贡献给了时兮很多第一次。 时兮奶凶地点点头,像是小学虫向家长告状:“就是他抓走的我!” 克里尤斯现在的心情实在难以言说,担心,紧张,焦虑,悔恨,好笑,可爱,心动……所有情绪糅杂在一起,他只得深吸一口气,然后拉过时兮:“我看看,有没有伤到哪?” 角落里的科恩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谁站着谁倒下,分不清楚吗? 可惜现在那两只虫的眼里只有彼此,没有谁会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也就是几分钟前,科恩还准备拿起刀威胁把时兮带走,然而时兮转身的剎那幻化原型,科恩看着面前金发粉尾,身量变高的外来物种,被吓得刀都没拿稳直接落地。 虫族远离海洋,源于对水中重金属污染的恐惧,海底人鱼这种奇怪生物更令他们心悸。 时兮本意并不想吓他,只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哪知科恩的反应如此之大,居然一下子缩进墙角尖叫起来,还好他赶在克里尤斯进来前又变了回去。 克里尤斯刚检查完时兮,外面进来两名黑甲队的雌虫,他们冲二虫一敬礼:“雄虫阁下,克里上将,船体已经被我方成功控制,特来报告。” “把他带走,十分钟后我要知道事情发生的来龙去脉和这条船的所有信息。”克里尤斯指着角落里的虫道。 “是!”军雌们当即抓起科恩,科恩却仿佛被什么吓到了,眼珠都虫化成了竖瞳。 “怪物!怪物!你们都被他骗了!外来物种,我们会灭亡的!快抓他!” 然而科恩越是疯癫,说出的话也就越不会得到信任。 等时兮和克里尤斯来到船头,发现无论是宾客还是船员都被黑甲队压制抱头,不远处米基看见他俩后兴奋冲来。 “兮兮,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找你找的头发都白了!”说着米基揪起他刘海里漂染的一缕白发,开始撒娇抱怨。 时兮:“……” 时兮忍着把米基一把抡开的冲动,心里也明白了这位多动症患者和原主是青梅竹马,关系密切,索性放弃反抗也由着他去。 “对了,我有件事儿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直接把连心石送到家里,还转折到那个德克森手里,万一他没有送来或者送晚了你不就危险了?” 时兮解释道:“如果一开始就把求救信息和盘托出,别说我给那雌虫的恩情没到卖命的程度,就是他有这个意愿,心里装着事儿的虫太容易暴露情绪,一旦被工厂里的虫发现,那块石头就永远不可能送出来了。而转交给德克森,用同样的报恩借口,他一定会共情理解,我知道当晚他会为明天的入职手续去一趟工厂,而德克森也会因为我承诺给他找的帮手一直没有兑现来找我撒气,只要他来,信号就一定能传达到。” 米基的嘴巴张成了O型:“哇,兮兮,你失忆了怎么还变聪明了?”这些东西,光听米基都觉得头都要炸了。 他俩在这边挽手手碎碎念,好不热闹,殊不知身后正在给克里尤斯和奥斯汀汇报船上情况的军雌此刻冷汗直流。 是错觉吗,为什么觉得面前这两位尊神的脸一个比一个黑? 忽的,有虫从驾驶舱中冲了出来:“不好了,出大事了!” 第37章 海盗 “前方即将驶入非管辖海域,船舵却莫名失控,经排查目前怀疑是舵叶被动了手脚,导致船体无法掉头。” 这个消息无疑是晴天霹雳,无论是船上的武器配备,还是后续增员数量,他们都不占优势,想从雅克珀海盗的包围中全身而退几率很小。 联机的另一端阿什瓦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该死的,究竟是谁,想让你们全都死在雅克珀海!” 现场无人说话,片刻后,克里尤斯贴着战术喉麦问:“战斗机何时到位?” 耳机那边传来天空中战斗机的嗡鸣声:“一分钟后将全部到达指定坐标。” 克里尤斯接着问:“舵叶是否有爆破可能?” 观察员雌虫回答:“可以尝试爆破,但是我们现在面临两个实质性问题,第一个是,如果爆破严重损坏舵叶设施,船体将彻底无法掌控,第二个就是此处海域偏深,来增援的都是陆地作战队,并没有海下经验,不一定能准确……” 阿什瓦却打断道:“老子的兵怎么就不能下海了?去,告诉他们,一切由克里上将全权调用,不得违抗。” 观察员立刻敬礼回道:“是!” 克里尤斯思忖片刻,发令道:“A队护送雄虫去右翼甲板,以掩护为主,等增员一到听我指令,采用救生艇配合飞行器迅速撤离。B队留下一半的虫看管所有嫌疑犯,谁想趁机逃走当场击毙;剩下的队员检查装备,配置弹药,跟我去船头,我们弹药有限,一旦开火不要恋战,给全员撤离争取时间,行动!” 时兮虽然担心克里尤斯的安危,但是知道现在任何冗余的话对他来讲都是一种无形的负担,于是他非常乖顺地跟着军雌们离开。 德克森不是雄虫,但是由于是和时兮一起的,且毫无作战经验,所以也被带走了,经过旋转门时,德克森指着里面被压制的虫们道:“那些雄虫不一起走吗?” A队的军雌们手持器械,对视一眼怪异道:“哪还有雄虫?” “不就在那!”德克森指着地上抱头站陈一排的虫道。 军雌戴着防护面罩,声音被压得很低:“他们不是雄虫,是被砍断翅翼挖去腺体的改造雌虫。” “什么?”德克森瞬间回忆起笼子里雄虫们的状态,他们一个个腺体肿胀,后背渗血,精神萎靡不振,原来都是这个缘由,“可是……为什么在我眼里他们和雄虫并没有区别,而且……” 而且就算他发现了笼子里雄虫的怪异之处,也觉得他们异常美丽,具有非常致命的吸引力。 军雌在前面打开门,登上甲板找到掩体后,解释道:“在我们是上船之前,克里上将曾提醒过船上有致幻药物,我们一直没看出来药物发挥在什么地方,想来应该就是这般作用了。” 德克森只觉毛骨悚然,对于雌虫来讲,砍断翅翼几乎是废掉了一生,就算侥幸保住性命,也不过是在屈辱痛楚中多茍延残喘几年,而船尾那么多笼子,这个船上的交易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而其中受迫害的雌虫数量德克森简直想都不敢想。 不多时,时兮发现不远处有军雌一批批地往海里跳,不多时又狼狈不堪地上来,而且多半都会身受重伤,忍不住问道:“他们在干什么?” 守卫的军雌解释道:“我们已经排查到了船底被重物压制导致船舵无法运行,所以目前的方法是采用爆破方式炸碎重物,可是这里海域污染十分严重,我们也没有配备专业的潜水防护装备,所以下水后很难确认安置地点,身体被腐蚀后就会被绳子拽上来,下一个继续探索。” 米基光是远远看着那些军雌身上的腐烂程度都疼得直咧嘴:“像这样下去估计很难成功吧,也太消耗虫了。” 守卫的军雌也没有办法,他的任务是保护雄虫们的安全,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能去做。 时兮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了军雌身上被灼伤的皮肤若有所思。 另一名军雌安慰道:“阁下不必担忧,虽然我们火力上不占优势,但是克里上将作战经验丰富,即使亚克珀海盗再厉害,我们也能为阁下的撤离争取出时间,只要上了飞行器,在战斗机的保护下驶离海域就安全了。” “当然,我对你们克里上将的能力从未质疑。”眼看如今军雌对他们的保护程度,是绝对不会同意他提出的建议的,那他只好自己给自己创造机会,于是时兮笑了笑,冲米基使了个眼色。 “怎么了?”米基好奇地探过头来,听完时兮的计划后,一张脸严肃无比。 就在时兮觉得对方不可能帮他的时候,只见米基那帅气阳光的脸上露出了平白且清澈的高深莫测:“我就知道,自从你上次落水后就判若两虫,以前的你蠢笨如猪,现在居然变得这样聪明,你肯定是在水下得到了什么特殊技能,对不对?” 时兮张张嘴,实在不知道是该点头承认他以前蠢笨如猪,还是该摇头否定米基的奇葩脑回路,最后只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所以你到底去不去引开他们?” “好兄弟,让我们一起拯救宇宙吧!”米基毫无预兆当即转身,抓起一名军雌的枪朝外跑了。 军雌的手虚空握着,被这中二发言怔得一时忘了反应。 时兮立刻入戏:“快!他要去主动攻击海盗,他受伤事小,破坏了克里上将的作战部署就事大了!” 果然,军雌们一下都紧张了起来。 时兮不忘叮嘱道:“你们去吧,这两名受伤的兄弟我看着就行,快去快回。” 守卫的军雌门向时兮投去感激的目光,在他们感激涕零地追出去后,时兮拿走受伤军雌手里的□□,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直接跳下了海。 然而就在他入水的下一秒,就看见了扑向围栏试图阻拦他的德克森,鱼尾弹起的水花溅湿了德克森的讶异的脸。 时兮却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从系统中兑换出净化鳞片,全身被一团白光包裹潜入水中。 很快时兮便找到了舵叶下面的阻碍对象,他不懂安装门道,好在前面几名军雌率先开了道,虽然没有完成安装任务,但是已经标注了详细的安装区域,时兮灵动的尾巴摆了摆,快速朝标记点游去。 等他将引爆器安装在合适位置确认无误后,将将从水中探出头来,就和面前的长发络腮胡海盗撞了个脸对脸。 与此同时,克里尤斯全方位部署完毕,正准备下令开火,德克森却气喘吁吁地狂奔而来:“别开/枪!时……时兮在下面。” 克里尤斯:“!!!” 紧接着去守卫军雌才慌里慌张地过来解释事情经过,气得克里尤斯直接拔/枪对准了他的脑袋:“阿什瓦就是这样带出你这种废物的?” 军雌羞愧低头:”请您责罚。” 对面连接的阿什瓦,拄着拐杖恨不得打死这个废物东西,居然会被一只雄虫耍的团团转! 奥斯汀拿着望远瞭望远方,喃喃道:“我好像看见他了。” 进入雅克珀海,海面雾气变得比正常海域浓重几倍,即使是如此高精的望远镜也只能看到水里似乎有个脑袋钻了出来,对面的海盗船正在逐步靠近,向时兮全方位聚拢。 克里尤斯瞳孔锁紧,下达命令:“战斗机准备,没有我的口令,谁都不能轻举妄动。” 所有战机:“收到。” 克里尤斯抄过身旁军雌身上的一把远程狙击/枪,锁定船只,端起枪托,背肌隆起。 水中,时兮眼睁睁地看着围绕着他的海盗们,从一开始的凶狠,到惊讶,到疑惑,再到现在兴奋的无所适从,那种眼神就像是饿了很久的狗终于看见一块带着肉的大骨头。 虽然用法过于粗俗,但是时兮此刻实在想不出来其他词汇来形容现在两眼发光的海盗们了。 对面黑络腮胡海盗看着时兮,难以置信地刻意压制了声音:“人鱼……好饿?” 时兮:“?” 右边的海盗实在憋得辛苦,忍不住喊道:“你为什么这几天都没有直播啊?你知道兄弟们等你直播等得有多辛苦吗?” “是啊,为什么啊?” “吃了你直播间的东西,现在感觉吃什么都差点儿意思!” “你不会不播了吧?” 时兮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催播的,他眨了眨懵懂的眼睛答道:“我被绑架了。” 现场安静片刻,立刻涌上关心:“你没有受伤吧?” 时兮看了一眼面前对准自己的黑枪:“暂时还没有。” 海盗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后立刻收回枪,如此粗粝的脸上居然透出一抹红晕:“啊,不好意思,习惯了,哈哈,那啥,你不直播为什么小龙虾也不卖了?我们兄弟们喝酒宵夜可都指着这一口呢。” 时兮暗暗吁出一口气:“因为发货的来船上找我了,等我回去后就会正常发货。” “那就太好了!” 时兮没有忘记克里尤斯的叮嘱,这群海盗异常猖獗,并非善类,于是他的尾巴悄悄调转方向,轻声询问:“那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当然!”络腮胡海盗笑着摆摆手。 就在时兮准备转身的时候,却又被叫住了。 “等等。” 时兮汗毛一凛。 只听络腮胡嘻嘻道:“那个,咱……咱们能合张影留个纪念嘛?” 与此同时,天空上的战斗机已经悄然靠近:“三号锁定目标,请问是否开始射击?” 克里尤斯视线透过十字孔对准前方,眼看越来越多的海盗朝时兮聚集,他的手指扣住扳机。 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然而下一秒,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第38章 流星 波涛暗涌的海面上,原本正在向船体靠拢的海盗船们纷纷离奇地向四周散开。 “敌方好像……退了?” 一直盘旋在海面上空的飞行虫实时汇报道:“报告上将,海盗们让出了位置,时兮阁下正在往回游,请船上及时接应。” 克里尤斯闻言立刻放下狙击/枪朝甲板奔去,并贴紧喉里麦命令道:“全员准备,出现异象立即击毙。” 德克森紧随其后,一想到时兮那条大尾巴鱼就内心打鼓,正当他忧虑地看向海面不知所措之际,转角处的沙发给了他一条妙计。 甲板上海风冷冽,克里尤斯伸出手,时兮刚刚牵住就被狠狠扣紧。 与此同时一条毛毯从天而降:“接住!” 克里尤斯接过后反手将时兮裹了个严实从水中抱出,离开水面的剎那,隐藏在毛毯下的鱼尾悄无声息地再次幻化回双腿。 时兮缩在克里尤斯温热的怀中,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乖顺:“引爆器已经安装好了。” 克里尤斯眉眼压得很低,他没有出声,只是沉默地抱着时兮往前走,手臂将他牢牢箍住,似乎在确认失而真的有复得。 时兮也察觉到了他略显粗重的呼吸,抿了抿唇,在心里暗叫糟糕,自己好像把这位上将大人气得不轻。 进入主控舱,几名军雌急忙冲上来汇报船体数据以及引爆办法,刚开口却瞥见克里尤斯怀中的雄虫阁下,立马又把视线尴尬地缩了回去。 这里围绕的雌虫虽然不多,但是被这么抱着时兮还怪不好意思的,于是弱弱道:“要不……你先把我放下来?” 克里尤斯低头看他一眼,仅仅一眼,时兮就被瞧得心慌。 若不是真的有重要事情需要处理,克里尤斯恨不得就这么把时兮就这么永远困在自己臂弯中,他深吸一口气,将时兮暂时安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右手边的座位上,声音低哑地可怕:“呆在这儿,那都不许去。” 时兮缩在纯色的毛毯中,给他比了个发誓的手势:“我保证。” 克里尤斯盯了他片刻才堪堪起身,真是个不让虫省心的家伙! 时兮嘻嘻笑了下,安稳地朝后靠去,视线越过克里尤斯的脊背落在德克森的脸上,对方果然还沉浸在某种特定的情绪中,迷茫恍惚中对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苦涩表情。 三分钟后,时兮担心他再不说些什么德克森就要憋坏了,于是开口道:“其实我……” “你不必说,”德克森摇摇头,“我懂。” 时兮挑挑眉,懂? 今天他意外现出两次真身,一个被吓得抱头鼠窜,一个居然还能给他扔张毛毯,想来也是有趣,时兮忍不住再次看向克里尤斯,只见他银发束起,下颌线坚毅,喉结因为说话微微上下滚动。 所以,如果他看见了自己的鱼尾,会是什么反应呢? 原本还在指挥爆破的克里尤斯似有所感,忽然回头,与时兮偷看的眼神撞个正着。 座位上,时兮裹在绒绒的毛毯里,湿漉漉的黑发垂在脸上,皮肤白得透明,一双眼睛又清又亮,尤其是看见克里尤斯后,眼睫还忍不住弯了弯眼角,漂亮得简直不象话。 克里尤斯捏了捏拳头,难捱地吐出一口浊气,下令道:“立即返航。” 爆破成功,船体很快驶离雅克珀海进入安全海域,所有虫都松了口气。 柳暗花明时,天上竟下起了流星雨,一颗颗璀璨的流行划过夜空,照亮了原本漆黑恐怖的海面。 时兮裹着毛毯朝船头走去,一手扒在栏杆上,仰头看着这百年难遇的美妙奇观。 不知何时克里尤斯站在了时兮的身后,他定定地看着时兮的眼睛,由衷觉得天空中的流星远远没有时兮眼中的耀眼。 “怎么了?”时兮回头看他。 克里尤斯嗓音干哑,像是极为难耐地才说出了这几个字:“如果你刚才真的出事了,我不知道……” 时兮转过身,夜风吹起了克里尤斯的银发,宛若飘落凡间的月辉,他伸手帮克里尤斯整理了面前的长发,玉白的手指缓缓抚上对方冰冷的脸颊。 虽然他知道他在水中不会出事,即使被海盗包围深海也是他的安全主场,可克里尤斯却不知晓,这种不安全感他似乎已经到了他承受的极限。 如此坚强的军雌,也会有濒临破碎的情绪吗? 时兮缓缓走近克里尤斯,在无数星光中,轻轻吻上他的薄唇。 “对不起,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时兮咬着他的唇瓣,克里尤斯脊背绷紧,他知道此刻正有无数眼睛正盯着他们,可他什么也不想管了,克里尤斯回扣住时兮的腰,不顾一切地响应着这个令他着迷的吻…… 船尾处,米基斜靠在桅杆上,神色复杂地盯着占据天际的流星雨。 奥斯汀表情更复杂地看着他:“你跟流星有仇?” 米基硬、邦邦地回道:“难说,取决于你。” “什么?”奥斯汀没听懂。 “加纳家族说的是真的吗?”米基盯着天空道,“在这场流星雨中定情的虫会相爱终生?” 一听就是骗鬼的,奥斯汀懒散地瞥了一眼天上的流星,实在搞不懂这有什么好看的,只有傻虫才会痴迷于转瞬即逝的虚空浪漫:“我哪知道。” “那你爱他吗?”米基忽然凑近,将奥斯汀圈禁在桅杆处,“肯尼加纳,你还会嫁给他吗?” 奥斯汀对上米基认真地眼睛,原本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慌乱,他强压住情绪,试图推开这个身体强壮的家伙:“关你什么事。” “我也是这么问我自己的,可是,我的心告诉我……”米基凑近,俊朗的脸上露出不属于他跳脱性格的沉重与茫然,“我忽然很想知道。” 距离实在太近了,近到奥斯汀按在米基胸肌上的手指都在发软,二者眼神交错,呼吸纠缠,就在奥斯汀已经分不清这悸动的心率到底属于哪一方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 “米基,停下来。”奥斯汀声音严肃。 米基一错不错自地盯着他的脸:“停下什么?” 奥斯汀咬紧后槽牙,两腿忍不住打颤:“该死的,现在是什么场合,你居然在释放信息素?” 哪知米基反手搂住了他的腰,认真又无辜地问着最涩情的话:“所以,换个场合,就可以吗?”- 终于回到码头,阿什瓦带着虫警在岸边已经恭候多时,船刚靠岸,虫警们就各自有序地将嫌疑犯和改造的雌虫们分别带进车内。 克里尤斯和时兮走下船,时兮却感觉隐隐不对:“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的脸色好难看。” 话音刚落,身后却传来一阵骚乱,只见原本还好端端的嫌疑犯们,一个个全都口吐白沫瘫软倒地。 “怎么会这样?尤斯?” 克里尤斯险些摔倒,被时兮连忙扶住。 “我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克里尤斯强忍着难受叮嘱道,“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答应我,你只能相信阿什瓦,我……” 话未说完,克里尤斯也跟着晕死过去。 阿什瓦见状立刻大喊:“快,所有虫都送去医院!” 一小时后,第五军区医院炸开了锅。 阿什瓦派贴身的军雌保护时兮和米基,并安排他们去了雄虫专属区域抽血检查。 时兮抽完血道:“克里尤斯应该跟你说过,船上的气味有毒。” 阿什瓦虽然厌恶雄虫,但是听说了时兮孤身一虫下水安置炸弹,还从海盗的包围中全身而退的事情后,也开始对面前这只恶贯满盈的纨裤子弟雄虫露出了别样心态:“他的确告诉我过我上船的军雌无比配备防毒面罩。” 米基却不理解了:“按理说雌虫的身体素质比雄虫强悍很多,为什么他们都倒下了,我们却没事?” 阿什瓦答摩挲着拐杖答道:“目前怀疑这种毒素是专门针对雌虫的,只是一切结果都还得先等检查报告出来之后才能再下结论,我已经给二位阁下安排好了房间,等检查报告出来确认身体无碍后,天亮二位就可以离开了。” 米基听完皱眉:“你的意思是我们的自由还被限制了?” 阿什瓦只道:“很抱歉,我得对二位阁下的身体健康负责,我会安排两名贴身军雌在门口守卫阁下的安全。” 显然这并不是唯一的原因,但既然克里尤斯说这位军团长是唯一值得信任的,时兮也不想为难他,于是跟米基使了个眼色,便跟着两名军雌离开了。 安排的房间是个标准间,两张病床,米基率先躺在了靠窗的床上,枕着胳膊微微叹口气:“没想到这一天一夜居然经历了这么多事儿,真是累死了。” 时兮松了松领口的扣子,躺在靠门位置的床上,累得眼皮直打架。 窗外天开始蒙蒙亮了,时兮脑袋却沉重地厉害,朦胧中,他似乎看见有只穿着白大褂的虫推开门进来,难道是检查报告接过出来了?这么快? 白大褂雄虫缓缓走到床边,时兮微睁着眼,隐隐约约的视线中他看见了朝他袭来的针尖,一根神经忽然绷紧。 不对,这个时候打什么针? 第39章 病房 似乎是发现了时兮的挣扎,已经走到床边的白大褂虫也不再掩饰,他抬起针头快速朝时兮扎去,好在时兮抢先一步翻身下床,落地的瞬间只觉天旋地转。 白大褂虫面戴口罩讥笑道:“不愧是百分百纯度,居然能挺到现在。” 时兮强忍着沉重倦意勉强站稳,可惜再怎么挣扎,眼前已经开始出现重影,他单手撑在医疗台上,喘着气问:“你想要什么?” “你!”白大褂虫举着手中的注射器向他慢慢靠近,“从始至终,要的不过都是一个你罢了!” 随着距离不断缩短,时兮的体力也在趋于透支,黑色发丝下他的脸愈发苍白,脖子上青筋凸起,汗水洇透了前襟。 白大褂虫看他的眼神似乎看一个人形生金器:“有了你的血,这回可真要发达了!” 就在他得意洋洋放松警惕之时,时兮猛地抓起治疗台上的医疗盒朝他砸去,里面的医疗器械横飞起来又哗啦一下散落一地,盒子撞上大门发出剧烈砰然巨响。 可惜不仅另一张床上的米基没被吵醒,连门外的守卫也毫无反应。 白大褂虫的表情有些恼了:“别浪费精力了,就算我不给你打针,你顶多也还能撑一分钟,服从我,至少你能少吃点儿苦头。” 时兮却目光一定,接着轻蔑冷笑:“你不是要我的血吗?” “你想干什么?不要!” 可惜为时已晚,时兮一手术刀下去,鲜血立即涌了出来。 胳膊被割开的疼痛为时兮争取到了片刻的清醒,他眉眼凛然,释放出的信息素仿佛化身无数触手朝白大褂虫直逼而去,雄虫对雌虫天生的压迫感令白大褂虫双腿发软,一时竟不能动弹。 “区区一只D级雄虫,怎么会……”白大褂虫惊愕之下似乎了然,“难怪他那么想得到你的血,是我眼拙了。” 一楼正拿着时兮血液检测报告的阿什瓦看着上面的数据眉头紧锁,他还想问是不是测错了,剎那间却意外嗅到空气中特殊的血液腥香。 “糟糕!”阿什瓦丢下报告,速度快到在楼梯上只留下一道虚无残影,紧接着便出现在了时兮的房间门口。 “该死!”白大褂虫听见外面动静儿后立马用针头对准自己大腿,在阿什瓦冲进来的同时,他也迅速破窗而逃。 终于,时兮再也支撑不住晕倒过去。 阿什瓦扶住他大喊:“医生!”- 三天后的一个傍晚,克里尤斯在一片紫云晚霞中睁开双目。 此时的阿什瓦已经不需要再用拐杖了,他贱兮兮地站在一旁,抱臂调侃:“上将大人,您终于醒了,这一觉睡得还满意吗?” 克里尤斯虽然已经苏醒,但脑袋还是昏沉沉的,他环顾乐一圈大脑有一阵空白:“这是哪?” “都知道问地点了,接下来的报告应该也能听懂吧。”阿什瓦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儿,这位倒好,一觉睡到现在,他不满地打开光脑,调出传输文件,“首先是犯罪嫌疑虫科恩,在我们的审问过程中,他一开始还负隅顽抗,抵死不从,直到得知雄虫卢克拒绝与他见面,甚至拒绝给他请辩护律师,他的情绪才开始逐渐崩溃,我们也趁机挖出了详情。” 克里尤斯坐起身,银色长发随意散漫,他打开光脑手环连接数据,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门外。 阿什瓦解说道:“具陈词供述,科恩是X的亲弟弟,在X与卢克还在恋爱期间他就爱上了这只控制欲极强的雄虫,只可惜卢克眼里只有X,根本容不下别的虫,科恩的爱也只能默默隐藏。直到X犯案出事,卢克夜夜买醉,一次醉酒二虫发生了关系,科恩以为卢克终于接受了他,可惜卢克并没有,因为他只喜欢身体强壮,耐力极强的雌虫。” 克里尤斯忽然想起了之前和时兮一去幼虫园的事情,难怪他当时对自己那么感兴趣。 “一次偶然,又或者说是对方的蓄意设计,科恩得知有种手术可以令他这只柔美亚雌变成强悍雌虫,为了得到卢克的爱,他答应了交易,也就是他把时兮绑架送去工厂,对方承诺给他手术,不曾想对方居然绑架了卢克,科恩也偷偷地摸上了船,也就发生了后来的种种。” 可是有个地方克里尤斯不太懂:“他们为什么要绑架时兮?” “是啊,时兮为什么会成为其中的重要一环?”阿什瓦传去第二份资料。 “根据船员供述,船上的雌虫是他们的贵宾,而那些所谓的雄虫,其实大部分都是用雌虫改造的,手术会砍断他们的翅翼,挖走他们的腺体,再以真雄虫的腺体培养液进行注射,营造出他们能够分泌出雄虫信息素的假象。那些贵宾上船后便会闻到已经被特殊药剂合成的香水味,无论是五感意识还是情痴欲念都会被扭曲放大,在他们眼中,笼子里被改造的雌虫就是美丽可人的雄虫,为了得到雄虫,他们甘心情愿地充值昂贵的会员费。” 克里尤斯拧了拧眉,只有雌虫才明白被砍断翅翼会是多大的痛苦:“可是假的就是假的,他们肯定会发现……”克里尤斯一顿,“所以他们真假混合?” “答对了!”阿什瓦打了个响指,“为了避免被拆穿,他们会绑架真雄虫,一方面是为了提取他们的腺体/液,另一方面也是卖给这些贵宾,至于那些被改造的雌虫,即使被买走了也活不了几天。” “所以科恩被骗了,根本不存在成功的手术,抓捕卢克也不是为他准备的。” 阿什瓦点头:“可惜,他到现在还沉浸在能够变成雌虫的美梦中,说是我们毁了他的一切。” “时兮……”克里尤斯滞了片刻,似是有些艰难地开口问,“他的腺体受损了?” 阿什瓦啧了一声:“怪就怪在这个地方,船上所有雄虫的腺体都被损坏了,唯独时兮的没有,而且就在住进医院的第一个晚上,他还遭到了偷袭暗杀,我去的有些晚了,所以没能……” “什么?”克里尤斯激动地从床上下来,直接拔掉了手背上的输液管,“他怎么了?他现在在哪?” 这时从旁边的隔间冒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举起手道:“我在这儿。” 克里尤斯:“……” 已经提到嗓子眼儿的心一时不知该往哪搁。 阿什瓦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做作地干咳一声:“那么激动干什么,人家可比你恢复的早,这两天你的身子可都是人家擦的呢!” 克里尤斯表面冷凝,耳根却红透了。 阿什瓦本来还有一些事情想要细说,可是碍于这里恋爱的酸臭味实在太重,他这个老光棍儿可吃不消,只得嫌恶地摆摆手:“行了,剩下的改日再聊,今天的探视时间快要关闭了,你们抓紧时间,那个……该干啥干啥!” 等阿什瓦关上门后,时兮才冲克里尤斯似有所指地眨眨眼:“所以……我们该干啥?” 克里尤斯嘴角抿了抿,稍微冷静了一下情绪走向小隔间:“你在做什么?” “喏。”时兮指着面前的东西道:“把汤保温了,然后给你准备了套换洗的衣物。” 克里尤斯原本已经凉下去的耳根再次发烫起来,时兮拿的那些可都是贴身衣物,甚至包括内/裤。 叮—— 外面的广播响起:“探视时间即将关闭,请家属们有序离开病房。” 时兮没想到克里尤斯才醒自己就得走了,于是把东西塞进对方怀中催促道:“探视时间要结束了,快把衣服换了,我带回去洗。” “现在?”克里尤斯抱着一些他现在看都不敢看的衣服眼眸微微睁大。 “对啊,时间紧迫。”时兮说完又走回小隔间。 克里尤斯见状松了口气,看来时兮还是给他留了点儿隐私空间的,克里尤斯利落地单手褪去上衣,刚准备脱裤子,时兮就端着温热的汤盅出来了:“你尽快喝,不然等会儿……” 时兮看着面前裸/露的雌虫端着汤僵在原地,他没想到克里尤斯居然在这儿就直接脱了。 克里尤斯的状态也没好到哪去,他没想到时兮竟然这么快就出来了。 就在两只虫还在大眼瞪小眼时,时兮手中传来剧痛,他才后知后觉地龇牙咧嘴起来:“好烫!” “小心!”克里尤斯衣服都没来得及套上就冲了过来,接过汤盅放在桌上,然后捧起时兮发红的手指低头去吹,“怎么样?很疼吗?” 时兮看着他光洁的躯体,臂肌因弯曲紧张隆起,性感的锁骨下胸膛白皙漂亮,小点在银色发丝中殷红若现。 莫名嗓子发干是怎么回事? 咚咚,病房的门被敲响,护士推门提醒:“703号,探视时间已经结束,你们……” 然而当他看清里面的画面后声音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你们继续!” 时兮尴尬地把手从克里尤斯手中抽回,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支支吾吾:“那什么……我先回去了,汤……你趁热喝,我明天再来看你。” 他刚转身却被克里尤斯一把拉住。 时兮疑惑回头。 克里尤斯笑看他:“衣服不要了?” 时兮瞅了眼他还没来得及脱的裤子,有些缺氧:“明天再拿。” 克里尤斯却不肯放手:“这两天,我的衣服都是谁换的?” “除了我,还有谁……”时兮明明表情凶巴巴的,声音却越说越小。 克里尤斯冷冰冰的脸上笑意更显,忍不住捏了捏他的手指:“那,为什么今天不行?” 第40章 威胁 大门上方的的红色灯光再次亮起,那是对探视时间关闭的最后警示。 克里尤斯也并非真想为难时兮,只是刚睁眼看见他实在舍不得这么快就分开,于是他轻轻笑了笑,便松开了对方修长的手指,目送他出门,不忘叮咛道:“天黑了,路上小……” 哪知已经走到门口的时兮又出乎意料地折返回来,他猛地单手揽住克里尤斯光滑精悍的腰,欠身吻上去。 没说完的话被生生堵了回去,克里尤斯闭上眼睛只能感受到对方发狠地在他嘴里搅了个遍,他情不自禁地扼住时兮手腕,滑了下去十指紧扣,静谧的病房里回荡着急促的呼吸与闷哼的压抑。 就在双方情绪都即将决堤失控之时,医院的广播声再次响起。 “探视时间即将关闭,请家属从前门有序离开,切勿拥挤。” 时兮这个只管挖不管埋的混账东西利索抽身,咬了一口克里尤斯的唇瓣便头也不回地拉开病房大门,含笑又清冽嗓音从走廊传来,挠虫心尖:“明天见,我亲爱的雌君!” 门内,克里尤斯湿着唇,在意乱情迷中找回属于自己的心跳。 门外,时兮快速走出医院大楼,企图寻找冷风速速灭火。 他坐进飞行器,摸了摸自己还有些发烫的唇角,不知再晚一秒出来他会做出什么不合时宜又亵渎医院的荒唐事。 703病房内,克里尤斯调整好情绪后才把目光移向不远处的汤盅上,他抬手揭开瓷白花纹盅盖,浓郁的香气顺着袅袅烟雾顷刻飘出。 他低头看了一眼盅内,大部分都是他并不熟知的食材,这味道并非出自老管家之手。 难道是……时兮?他会煲汤? 克里尤斯痴痴地咧着嘴拿起汤匙,一口送入口中,海鲜汤味道浓郁,明虾仁儿松软滑嫩,纯纯的芝士配上青柠的爽利,简直绕齿留香。 其实克里尤斯对事物并没有过高的要求,不仅是他,甚至在整个虫族,食物也不过是用来果腹的,所谓的好菜离美味还差十万八千里,就在克里尤斯好奇时兮在里面放了什么时,病房的门再次被从外推开,这次来的却是不速之客。 “不是说刚醒的病人味蕾寡淡,没想到克里上将的胃口居然会这么好?” 克里尤斯拿着汤勺搅了搅热气腾腾的海鲜汤,声音的冷和热乎的烫形成了鲜明对比:“我以为探视时间已经结束了。” “我可没有那个闲工夫来探视。”费狄茨反手带上门,站在病房中央,两指夹着一张薄薄信纸,戏虐道,“我是来还东西的,怎么,离婚协议书,上将大人不准备签名吗?” 克里尤斯捏着汤匙的手停在半空,时兮的那封信他一直随身携带,怎么会落到费狄茨手里? “不用想了,是你昏迷的时候一名护士捡到的,刚好我就在旁边。”费狄茨穿着一身定制军服打量着屋内,黑色皮带束着一把好腰,他是所言非虚的佼佼者,不仅拥有雌虫的强大作战能力,五官也同亚雌一般美丽俊秀,无论是在军中还是在上流社会都不乏质量优越的追求雄虫。 当然,其中最出名最轰动的当属时兮。 费狄茨挑挑眉:“怎么?这可是助你脱离苦海的保命工具啊,我这么费劲巴拉的给你送回来,不打算谢谢我?” 在外人眼中费狄茨或许是个正直勇敢,纯情无害的美貌上校,可在克里尤斯这里,他的恶毒早已暴露地淋漓尽致,一想到当初他唆使时兮把自己放逐荒星就罢了,居然还敢对艾利塔痛下杀手,克里尤斯如今多看他一下都觉得伤眼,遂问:“还有事吗?” 费狄茨拿起桌上的汤盅盖瞅了瞅,漫不经心道:“倒也没什么重要事,只是,我打算明天让时兮和你离婚。” 克里尤斯冷冽的眉心骤然一蹙,紧接着抬头看向费狄茨。 “他们说的居然是真的,你居然喜欢上他了!”费狄茨一直仔细观察着克里尤斯的表情,此刻不知该叹该笑。 克里尤斯面色不善地盯着他:“你想干什么?” 费狄茨却不急不慢地朝桌边靠近,嗅了一下鼻子:“这汤真香!你知道的,时兮对我的感情,只要我说左他从来不会往右,所以你猜,如果我答应他的求婚,你们之间会怎么样?” 往日不堪的一幕幕在克里尤斯脑海中如走马灯般快速闪过,时兮爱慕费狄茨全星际谁不知晓?为了博费狄茨一笑,时兮总是愿意倾尽一切,无论是对他的殴打折磨,还是对艾利塔的恶劣咒骂,只要费狄茨勾勾手指,哪怕前面是火海时兮也会纵身跃下。 “你想要什么?”克里尤斯问。 “明天的表彰大会,我要你举荐我坐任上将之位。”费狄茨看向克里尤斯,“如今第一军团表面看似群龙无首,实际都在期盼你能回归,可是你我都明白,蓝徽你是回不去了,既然如此,何不给我做个顺水之情?只要你肯力荐,我答应你,从此我不会和时兮一刀两断,再也不会参与在你们之间。” 克里尤斯看着他胸前的军功章回忆片刻道:“我曾今在金帝星军事演练中担任过指导,你的战术能力并不差,如若再有十年,或许真有机会够到上将之位。” 费狄茨袖口下的食指转了转:“所以,这是同意的意思?” 克里尤斯摇摇头:“可是你的团结意识太薄弱,别说调令一只军团参与星际对战,你连最基本的和队友匹配作战相互协作无法达到考核标准,你绝非一个合格的领导者。” 费狄茨手指一紧。 “而且你的心里评估测试中有两项并没有达标,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被星际军校破格录取的。”灯下,克里尤斯穿着宽松的病号服,银发无章披散,明明没有一丝警备,可说出的每个字都落地有声,令全副武装的费狄茨完全无力招架。 费狄茨捏着信奉的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开始泛白,他怒视着克里尤斯,片刻后忽然冷笑一声:“你的精神海报告你自己看过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从结婚到现在,时兮应该从未碰过你吧?” 克里尤斯眼睫微动。 费狄茨幸灾乐祸道:“啧啧,真是可怜哦,居然能乱成那样!你星际作战多年,精神海早已过渡损伤,应该明白如今市面上的修复剂对你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了,如果再得不到雄虫的信息素安抚,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开始失智疯癫,被帝国秘密处决。” 说罢,费狄茨将信封啪得拍在克里尤斯面前的饭桌上:“十二点之前,我要看见你的推荐,否则,今晚精神海得到梳理的可就是我了,你还剩三个小时,尊敬的克里上将!” 说罢,费狄茨一刻也没停留,调笑地转身离开,房门再次合拢,病房内灯光昏暗一片,克里尤斯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那封书信,瓷白的勺子被他生生震断。 上船之前,他一直打算着,一旦找到时兮,他就会立刻询问这封信是什么意思,是想和他离婚吗? 离婚,这可是当初克里尤斯拿一生的军功章都无法换来的恩赐。 可是见到他后克里尤斯却闭口不言,只字未提,他甚至会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就让那封信被时间掩盖吧。 素来清明决断的上将大人,在这一刻居然想着就这么混沌过下去也好, 可惜费狄茨却毫不留情地撕开了他最后一层的伪装,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梳理精神海?时兮会给他吗? 克里尤斯无法确定。 那刚才那个吻又算什么?风流小公爵的一时兴起?- 正在房间里写作业的艾利塔听见飞行器的声音后,慌得连拖鞋都没穿光着小脚丫噔噔噔地朝门口跑去,打开门的剎那,他直接扑了上去。 “雄父!” 时兮一把抱起小家伙,在他可爱的小脸蛋儿上吧唧一口:“吃晚饭了吗?” “嗯!”艾利塔重重点头,他的银色头发有些长了,为了防止被遮住眼睛,前面扎了个小揪揪,眉眼一露出来,简直是时兮和克里尤斯的结合体。 时兮抱着艾利塔换鞋,手指挠了挠他光溜溜的小脚丫,艾利塔被痒得在他怀里直扑腾。 “作业写完了?” “早就写完啦!”艾利塔对那时兮张漂亮精致的雄虫脸又揉又捏,乐得咯咯直笑,然后又问这两天问了八百遍的问题:“雌父醒了吗?” 时兮笑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醒了,医生说再观察两天,检查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回家了。” “真的?”艾利塔眼睛唰地一下亮起来。 时兮知道他这是想念克里尤斯了,于是温柔地揉了揉艾利塔的脑袋:“行了,收拾一下去睡觉,明天早上还有课。” 艾利塔乖顺地走进卧室,临走还是忍不住乞求:“雌父真的快回来了吗?那塔塔可以给雌父发消息吗?只发一条,窝保证不会打扰雌父休息!” “行吧,发吧!”时兮看着艾利塔小小的身子钻进被窝,默默关上了房门,自言自语道,“想他的又何止你一个?” 时兮把要连夜熬的滋补汤放在炉子上用小火煨着,然后去浴室冲了个澡,出来后他一边擦头发一边登录直播网站,发现自己账号莫名其妙涨了好多粉,他输入动态预告下次直播时间。 这时费狄茨的消息发了进来,约他见面。 时兮顿了顿,换身衣服,刚打开卧室门就被外面守着的高大黑影吓了一跳。 “你去哪?” 看清来者后时兮从惊吓变惊喜:“你怎么回来了?我去看看……” “不许看!”克里尤斯蛮横的将时兮压在墙上,“只许看我。” 完结+番外 第41章 喜欢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门口光线暗淡,但也不妨碍时兮从克里尤斯那张凌厉又压制的脸上察觉出不大对劲。 “怎么了?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明明他才是被禁锢在墙上的那个,居然还有心情反过来关心压制者。 克里尤斯只是蹙眉盯他,黑暗中眼神错杂。 片刻后,就在时兮以为克里尤斯又会同平常那样摇头否认,亦或缄默以对之时,他那颗深海蓝的眸子却微不可查地颤动一下:“这儿。” 时兮的手被轻轻抬起,然后覆上克里尤斯起伏的胸口。 他的心,跳得厉害!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时兮能够明显感知到对方的不安全感,他明亮的眼眸静静看着克里尤斯,忽然很想做一件想做很久的事情。 “我能……”时兮的左手抚上克里尤斯线条凌厉的侧脸,似乎察觉到了时兮接下来的动作,克里尤斯按着时兮手背的指结僵硬/起来,眼皮也跟着垂了下去。 得到准允后,时兮缓缓摘掉他左眼上的黑色眼罩,短密的睫毛下露出一颗血钻红的眼瞳,昳丽诡异。 “请……不要看我。”克里尤斯低下头,长睫簌簌。 “为什么?”时兮单手捧住他的脸,低声问,“知道为什么我会去参加加纳家族的那场赛车比赛吗?” 克里尤斯摇头,贪恋着从时兮掌心传来的特殊温度。 “因为你。”时兮的声音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温柔好听。 克里尤斯微诧抬头,时兮却与之对视一笑。 “当我在大屏幕上看见那颗连心石的剎那,就立刻想到了你,”时兮的指尖触上克里尤斯血鸽红眼角,“色泽虽然不及你的千分之一,我还是希望能够赢回来,送给你。” 克里尤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面前这只从前连看他都懒得看一眼的尊贵雄虫,居然会为了送给他礼物去冒险闯死亡谷的赛车。 为什么? 一个他不敢茍同的答案呼之欲出。 “所以,为什么要把这么美丽的眼睛藏起来?” “在战争中,这只眼睛或许能够威慑敌军,可如今……”克里尤斯艰难又温吞地诉说着自己的卑劣,“异瞳,乃不详。” 正是这句话,解开了时兮这么时间以来的困惑。 是啊,在战争中,克里尤斯是神,他异乎寻常的红蓝异瞳或许是把制敌利器,可是在和平年代,当大家过着丰衣足食远离硝烟的生活后,那双曾经见证过战争险恶,残忍泣血的眼睛,不会再被大家接着崇拜,反而成了稳定状态下最不和谐的元素。 他是会带来厄运的不详,是会挑战如今坐在上位者的权威。 所以他得被遮起来。 时兮感受着克里尤斯的心跳,忽然五指一抓,一吻轻轻落在了对方的眼皮上。 这是一个如水般的亲吻,不残渣任何欲/念。 “可是我喜欢。”时兮明亮的眼珠在黑夜中似乎发着光,他灿灿地与克里尤斯震惊的瞳孔直白相对:“我,很喜欢!” 像是再也阻拦不住的洪流决了堤,像是再也承受不住拨弄的雅琴断了弦,克里尤斯控住不住地亲了上去,时兮搂住他的腰反脚带上门,缠绵索吻纠缠数步,二人一同栽倒在如棉花糖般的大床上。 克里尤斯被时兮按在身下,耳根已经红透了,他神色紧张地却又无比虔诚地看着时兮:“雄主……” “叫我的名字。”时兮并不习惯这里的称呼,在他的眼里他们都是虫,并没有什么尊卑贵贱,外面如何待物处事时兮管不着,可是在他这里,在他的床上,克里尤斯与他是平等的,“我想这句话我以前应该没有正式说过。” 时兮舔了一下嘴唇,他也紧张了,克里尤斯盯着他发亮的下唇微微走神。 “我喜欢你,克里尤斯。”时兮看着克里尤斯从紧张到迷茫然后又到难以置信的变幻莫测表情,顿时有些哑声发笑,“很喜欢。” 克里尤斯不知是惊讶过渡,还是这个词并不存在他活了百年的生命线里,他掀了掀唇,竟没有发出一丝回音。 “嘘!”时兮伸出食指压在他的嘴唇上,雄虫信息素从身体里化作无数丝线向克里尤斯袭去,“不用着急,想好再回答我。” 修长的手指一粒粒解开衬衫纯色纽扣,克里尤斯绝佳的胸肌因为过渡紧张起伏不断,时兮埋头吻了上去,触感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更绝。 克里尤斯身体拱了起来,在他破碎的声音下时兮仿佛听见了厨房的锅开了。 他原本是准备披件衣服去看海鲜汤煮好了没,现在好了,一锅汤绝对废了……- 翌日清晨,阳光沿着窗帘斜洒进来。 “你还没起?你居然会睡晚?你这辈子什么时候赖过床?”对面传来阿什瓦稀奇地灵魂三连问,“出了部队就是不一样啊,你该不会是想让整个三区会议上上下下等你一个吧?” 克里尤斯半/裸/着上身,将手环压在枕头下企图掩盖声音,可惜只是白费力气,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阿什瓦的分贝如此高,只好捏了捏鼻梁无奈道:“我尽快。” “不是,你嗓子怎么了?”同行多年,一直活在这位出色上将的阴影之下的阿什瓦军团长,好不容易揪住一回克里尤斯的小辫子,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食堂里,阿什瓦叉着腿一边吃早餐,一边大大咧咧地叫唤道,“不是我就搞不懂了,在医院呆的好好的你干嘛要偷偷溜走?你有什么要紧事儿啊?你知道一早上过来来发现你不见了,那名亚雌小美护士都快吓哭了吗?” 尽管克里尤斯已经尽量压低声音了,可架不住阿什瓦好奇心啊,原本还埋在松软枕头里的时兮还是缓缓睁开了眼,尾音拖着还没睡醒的懒调:“谁啊?” “这么急不可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憋时间长了去……”阿什瓦调笑的声音一瞬间戛然而止。 克里尤斯略带抱歉地回身解释:“没谁,吵到你了?” 时兮眯着眼,胳膊从克里尤斯胸前环绕,一把将他拉了过来,被子里全是他们俩的味道,时兮挺翘的鼻尖在克里尤斯光滑的脊背上蹭了蹭,喃喃道:“没想到你性子冷,信息素却那么烈,昨晚可热……” “啊——”对面阿什瓦仿佛见鬼般尖叫地挂断通话。 这时副官端着餐盘走来,看着自己的军团长正拿着早餐发呆,关切问道:“您怎么了不吃?” 阿什瓦把肉夹饼朝桌上一扔,愤然离席:“饱了!” 副官看着对面一样未动的餐盘,挠挠脑袋:“吃什么了,就饱了?” 另一边,大床上时兮抱着克里尤斯趴在他的背上抖成了筛子。 克里尤斯缓缓转身,表情奇怪:“你……故意的?” 时兮却哼了一声,倒了回去,漫不经心道:“怎么,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克里尤斯微拧的眉毛舒展开来,时兮这是替他刚才打抱不平呢。 “其实他也没什么恶意,阿什瓦就是性子急了些,嘴上不服软,是个不错的军雌。” 时兮却无心了解:“好与坏我不管,反正不能欺负到我的虫头上。” 克里尤斯回头看他,时兮还是那般懒模懒样地阖着眼,这句话他早就听过,那是他才从荒星被召回的第二天,在暗馆门口,时兮把那只高傲的雄虫一脚踹倒在地,他也是在众人的观摩下那么坦荡地说出这句话,只是当时的自己不信罢了。 克里尤斯灼热的目光仔细描绘着时兮那张精致绝美的俊脸,忽然有种非常奇特的感觉,现在的他,和以前那个纨裤子弟,就像是被生生割裂的两只虫,仿佛原来的那只蛮横,霸道,性子极度卑劣的雄虫早已在重金属的海中淹死了,而面前这位是一个崭新的灵魂,不过是借用了原本的这个躯壳罢了。 就在克里尤斯陷入沉思云游四方时,时兮闭着眼做作地轻咳两声,完全没有恐吓意味的警告道:“还看?再看下去我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啊,这一大清早的,有些东西可不是我想压就压地下去的!” 克里尤斯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后,侧脸立即染上不明绯色,他抿抿唇说:“我该起床了,今天第三军区开会,特意通知我也要准时到场。” 时兮倒是贴心地点点头:“起吧,去晚了小心别人对你的昨夜仔细盘问。” 昨夜? 克里尤斯一想到昨晚,脸颊变得更红了,于是他从被子里起身,站起来才意识到自己如今未着寸缕,赶忙从旁边的衣柜里随便捞起一件衣服就往身上套,不经意回头才发现,原本还在闭目养神的时兮,不知何时已经睁着他漂亮的眼睛,正拄着胳膊炯炯有神地看着自己。 克里尤斯心跳得厉害,却也不敢吱声,只能默默加快手中动作,可惜他越是心慌,就越是手忙脚乱,不是衣服套错了袖子,就是纽扣扣错了位置。 “原来……” “什么?”克里尤斯太过紧张地跟纽扣做着斗争,霎时没听清楚。 而时兮就那么一脸餍足地枕着胳膊,松散的发丝下眼神似乎带着温度,都快把克里尤斯烧穿了:“原来战神的身体这么容易留下痕迹。” 克里尤斯回头一瞥,镜子中的自己腰上指痕明显,胸前红痕连连,就连脖子都又褪不掉的印记。 时兮看着耳朵都快滴血的克里尤斯,不紧不慢地提醒道:“穿那么快干什么?” “嗯?”克里尤斯不解回头,顺着时兮的示意才发现换衣台上不知何时居然摆了一套他的纯黑正装。 “军区开会,你不穿正式点儿?”时兮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时间紧迫,可以脱了。” 第42章 证明 因为某虫一早上的放浪,克里尤斯赶到会议室的时间终究还是迟了些。 坐在第三排的阿什瓦看见他后冲他挥手示意,克里尤斯微微颔首,经过一众西装革履军衔官服的高层内阁身旁时,挺拔颀长的身姿引得大家频频侧目,其中不乏一些他非常熟的面孔。 “克里上将,生平第一次迟到吧!”阿什瓦扫了一眼克里尤斯束起的领口,暗戳戳地拐了一下他侧腰,“一晚上失去不少一第一次,哈?” 克里尤斯不想和他公开讨论自己的私生活,只是看着前面的发言主席台有些困惑:“不是说只是普通的通报表彰吗?” 怎么蓝徽的主心骨到了大半? 阿什瓦也将视线收回,看着台上正在发言的领导压低声音说:“这次游轮案件恐怕比我们推测的还要复杂,不仅涉及绑架雄虫,基因篡改,黑市皮肉生意利益链,甚至还和皇室贵族内部扯上了关系,我们抓获的那批船上宾客里面有几个身份非常隐秘,到现在上头都还不许审,所以我猜测他们这次动用如此多的核心力量,一方面是为了案件的快速进展。” 等了半晌克里尤斯也没有等来接下来的另一方面。 阿什瓦却故作神秘一笑:“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克里尤斯任职期间开会无数,对官方枯燥的发言虽然没有兴趣,但也会表示尊重耐心听完,可今天他却不由自主地走了几次神,终于在他第七次看向手环的时候,时兮发来了消息。 画面离是分享的一杯雪顶咖啡,时兮手指素白修长,捏在纸杯上指尖微微发力,指甲的薄粉聚在一起,又令克里尤斯回忆起了昨晚对方在他身上游走的专注模样,没想到平日里温柔内敛的时兮阁下,到了床上居然会变得那么专横霸道。 关键是,他还很喜欢。 克里尤斯不知不觉地勾起嘴角,低头在幽蓝屏幕上打字回复:觉得无聊可以出去逛逛,我这儿估计还要等一会儿。 会议室门口时兮叼着吸管摆弄屏幕:算了,懒得动,我来定个餐厅,中午把艾利塔接出来吃饭吧,他这两天念叨想你念得我头都要炸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克里尤斯:都可以,看你想吃什么。 时兮挑挑眉:你。 早已经不想待在会议室里的阿什瓦这时凑过来,刚好瞧见了屏幕上的内容,然后又看了看克里尤斯红透的耳根,忍不住发问:“你被彻底标记了?” 克里尤斯:“?” 阿什瓦有理有据:“不然怎么他说出这么调戏的话你都不生气?” 在阿什瓦这个母单老光棍又超级排斥雄虫的眼中,来自雄虫的戏谑就是对他们的侮辱,这不是调情,是挑衅! 克里尤斯摇头:“他没办法标记我。” 作为S级雌虫,只有A级以上的雄虫才能对他彻底标记,可是尽管如此,克里尤斯也已经很满意了。 阿什瓦疑惑地看着他:“可是时兮他不是百分……” 话还没说完,阿什瓦便被台上的领导点名了。 “这次多亏了阿什瓦的黑甲队行动及时,否则我们到现在都不可能发现那艘幽灵船,更难以想象那些下贱的东西还会残害帝国多少只雄虫!” 阿什瓦受邀上台却拒绝了功勋章:“其实这次行动我主打一个配合,全面指挥和部署还是出自于克里尤斯,而后面能够顺利地化险为夷也是时兮阁下的功劳,我的作用实在是微乎其微,所以,我认为这次的奖项应该给克里尤斯。” 颁奖的领导了然笑着说:“当然,帝国可不会忘了大功臣,有请原蓝徽上将,克里尤斯!”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克里尤斯踩上台阶,座位上要么是克里尤斯曾经的下属,要么是与他共事过的同时朋友,在一片热闹躁动下没有虫注意到角落里夹杂的不和谐声音。 “他没有答应你的要求?” 费狄茨一袭暗色制服,面色难看地摇摇头。 老雌虫扶了扶厚重的眼镜:“在婚宴上,你没有得到加纳家族的认可,在拯救雄虫中,你输给了克里尤斯,如今连那只愚蠢的雄虫你都搞不定,你到底还有什么用?” 费狄茨低下头:“请老师责罚。” “责罚若是能够保全族命脉,我早就打断你的腿了!”老雌虫叹了口气,“如今大业在即,皇室内部暗流汹涌,那位可没剩多少时间了,你若是再拿不下蓝徽内部的兵权,我想你对那位的价值也就到此为止。” 费狄茨听后倒吸一口冷气,乞求道:“还请老师指点。” “蓝徽三大主力军,阿什瓦领导的黑甲军,虫皇陛下的特遣队,剩下的就是最厉害的第一军团了。”老雌虫目光深远地看向台上,那个虫分明穿着最板正低调的正装,可整个回忆的灯光仿佛都在朝他周身聚拢,“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克里尤斯重新接手上将之位,否则费狄茨,你的命运就是沦为某个好吃懒做的雄虫的雌奴之一,一生在乞求一点点可怜的信息素中凄惨度过。” 费狄茨当然明白,当他答应成为“那位”的计划之一后,一切都再也没有退路,他深吸一口气朝台上走去:“我反对!” 原本还洋溢着喜悦的氛围被他一声打破。 “费狄茨上校,您说什么?” “很抱歉打断大家,只是我昨夜看到了一些事情,若是不站出来说清楚,恐怕今后万一出了事,在场的所有虫都脱不了干系。”费狄茨皎洁的目光在众虫不解的脸上巡觑,“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其他虫不明所以地看了过来,一旁的阿什瓦狐疑:“他又想搞什么鬼?你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他了,他怎么就是揪着你不放呢?” 费狄茨在众虫的瞩目下走上台,看向克里尤斯:“昨晚我在医院的时候已经提醒过克里尤斯,可是他显然没有听进去。” 其中一名高层问:“什么事?” “昨天我在医院巡逻的时候看见了一份的报告,我想阿什瓦军团长应该也看见了吧,您真的决定隐而不报吗?” 报告?阿什瓦现在知道有关报告的秘密有点儿多,究竟是时兮的百分百纯度血液,还是船上宾客的贵族血统,一时之间他无法确定费狄茨究竟想提出哪一个,只好选择闭口不言。 其中有虫问:“上校,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们现在是想让克里上将回归蓝徽,你再医院的报告跟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呢?” 费狄茨原本还有些心虚与不确定,可阿什瓦的缄默却助长了他的信心,所以阿什瓦其实是知道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他才选择不言语。 “众所周知克里尤斯是非常稀有的S级,作为前任上将,他的能力我自然不会怀疑,只是……昨晚我无意看见克里上将的精神海分析报告,数据已经不是不稳定那么简单了,而是严重到已经接近边缘值。” 现场寂静一瞬,无虫出声,克里尤斯常年征战,精神海状态堪忧已经不是什么严格的秘密,只是,如今克里尤斯已经结了婚,有了雄主,为何精神海的问题还是没有得到解决。 阿什瓦假咳一声,以拳抵嘴小声说:“费狄茨这个家伙真是狠啊,这和当众打你的脸有什么区别?” 雌虫天生能力强悍,适合战斗,但是长期高强度作战对他们的精神力有严重的损害,依靠药物只是治标不治本,而且长期服用药物除了各种副作用外,更可怕的是产生抗药性,所以只有得到雄虫的信息素安抚才能够令精神海稳定。 费狄茨此言无疑是在告诉所有虫,克里尤斯嫁给时兮却从没有被碰过,他就是个不受宠的下贱东西。 阿什瓦看着费狄茨嚣张的模样实在气不过,提议道:“要不你把你衬衣领子打开给大家看看?” 克里尤斯讶异地瞅他一眼。 “别藏了,你进来的时候我都看得一清二楚,那被咬得哦……”阿什瓦啧啧摇头,“时兮阁下是想吃了你吗?” 哪知费狄茨看见他摇头的样子直接问道:“阿什瓦上将,那份报告单您应该也见过吧。” 见克里尤斯不愿公开隐私自我证明,阿什瓦也不好说人家的房中事,只好含蓄回道:“报告单我看过,确实不太乐观,但是,毕竟他们还在婚姻存续期间,一切皆有可能嘛!” “这就不得不要提另一件事了。”费狄茨从兜里直接拿出一张信纸,展示给众虫,“他们的婚姻即将结束,这是时兮阁下亲手写的离婚协议书。” 克里尤斯凌厉的眉毛拧了起来,他最不想的就是把时兮牵扯进来,所以才一度没有响应,只是没想到费狄茨威胁不成,居然公开了那封信的打印版。 看着上面的签名还有雄虫的专属刻章,底下原本还在为克里尤斯打抱不平的虫一时间都哑火了,阿什瓦瞪着眼难以置信:“这是……真的?” 费狄茨笑了笑:“所以,既然克里尤斯的精神海问题无法得到解决,他自然也没有资格再次返回上将之位。” “谁说无法解决?”会议室门被推开,时兮端着喝了一半的咖啡杯猝然走上主席台,他停在克里尤斯身边,领口刻意松散两颗,修长白皙的脖子上赫然亮出昨晚一夜激情的暧昧痕迹。 第43章 重新 原本还气氛严肃剑拔弩张的会议厅,此刻全员皆静,一个个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时兮脖子上的斑驳红痕,一脸八卦。 “不愧是滥情顽劣的纨裤子弟雄虫,好好的雌君放在家里一碰不碰,外面的野花倒吃得挺香!” “瞧这架势,昨晚不知又去哪风流了,可惜了克里上将,一生光明磊落战功赫赫,却被他这只渣虫毁了个彻底!” “你们小声一点,万一被他听见……” “怕什么,今天既然已经撕开了这道口子,就必须要接上将回到蓝徽,为了上将,豁出命去又能何妨?” “对!” …… 就在下面几只核心军雌打算为克里尤斯赌命声讨的功夫,时兮已经迈着大长腿,三步并作两步跨上主台,娴熟地停在了他的雌君身边。 时兮扫了一眼费狄茨手中那熟悉的信笺纸,表情明显顿了下,眼神有些心虚地觑向克里尤斯:“你都看了?” 克里尤斯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嗯。” 时兮的表情有些难测,似乎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那你……觉得怎么样?” 克里尤斯看着对方,霎时有种极端分裂的无力茫然感,不明白这只昨夜在他身上疯狂索取情话绵绵的雄虫,为什么今天又对离婚那么跃跃欲试。 只是他既然开口问了,他也没理由不答。 “你若是想……”克里尤斯拳头紧了紧又再次松开,似乎这个问题比他经历过的任何危险都难以决策,“我……愿意离婚。” “离婚?”时兮嗓子一下就劈了,“离什么婚?跟谁离婚?” 底下有些克里尤斯的老部下看到这儿再也听不下去了,这只雄虫是怎么回事,他写的东西他还不承认了? “时兮阁下,虽然您身份尊贵,可我还是得站出来为上将大人说句公道话,您当初为了刺激某个虫,为了一己私欲,非要请求虫皇陛下赐婚,还下令让上将大人连夜离开部队,至那日期断了与所有虫联系,几乎是把他完全圈禁,这也就罢了,可是你不能……” 他的话太过直白冒犯,身边有虫拉他,但军雌个个都是直肠子,如今打开了话匣,想再收回去可就难了。 “别拦着我,今天这话我非说不可!”军雌甩开胳膊,怒气冲冲地指着时兮,“如今你既然已经签署了离婚协议书,为什么出尔反尔,还联合那个不要脸的东西对上将大人当众羞辱,到底是何居心?” 费狄茨出身不俗,从考入军校起一直都是天之骄子般的存在,如今被这般指着鼻子骂他愤懑不过,然而未等发作却收到了来自台下的制止信息。 坐在后排的老雌虫取下眼镜,他垂着浑浊老眼拿着布慢条斯理地擦着,似乎非常享受眼下的这场闹剧,甚至闹得越严重越好,克里尤斯身上的污点越多,费狄茨接任第一军团上将之位的可能性就更高,“那位”也就越高兴。 时兮闻言不解,自己那封信从天亮写到天黑又熬到天亮,可谓字字出自肺腑,何来羞辱一说? “你,两封信都看了?” 克里尤斯沉默:“两封?” 时兮这才反应过来:“你只看了离婚协议书?里面那封信压根儿没看?” 那为何克里尤斯之前在船上舍命相救,昨晚又与他宽衣解带,居然不是被他写的那封信感动了,那他为什么还要对自己这么好? 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时兮咒骂一句:“德克森这个不靠谱的!” 原来在参加加纳家族的婚宴前一天,德克森来到别墅下达最后通牒。 “我是个律师,大学学的是法律不是经管,仓库堆积的订单越来越多,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备齐下手?” 时兮躺在沙发上,正在看什么东西,头也不抬地回道:“招聘信息已经发出去了,你最多再坚持两三天,不然直接关厂算了。” 德克森见时兮恹恹的模样,有些奇怪:“你生病了?” 时兮毫无生气地窝在沙发里:“你说是就是吧。” 这算哪门子的回答,德克森看他神情低迷,“到底怎么了,有病治病,在这儿扮什么可怜!” “真要有虫理解我这份可怜,我扮也不亏。” 德克森目光一转,朝楼上瞟去:“你和克里吵架了?设法补救不就行了,矫情什么!” 时兮苦笑,甩了甩手里的白色婚礼请柬:“我们之间,难搞。” “说来听听!”见时兮一副懒得理睬自己的模样,德克森晃了晃自己戴戒指的手,“我可是你身边唯一正处于热恋的虫,你确定不想听我的意见?” 考虑再三,时兮并非被他的戒指劝服,而是穿越过来他确实没有虫可以诉说,于是开口道:“我和克里尤斯之前的事情你应该也有所耳闻,之前我对他……” 时兮揉揉鼻子,揽过原主做的渣事儿真的不爽:“……对他很不好,但是自从我落水后,我真的已经改过自新了,我很珍稀现在的家庭,艾利塔是个小虫崽,他能够很快接受我,可克里尤斯是个成年虫,虽然我们表面平静相处,但是想让他彻底忘记过去根本不可能,但是如果他对过去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我们之间总是横着那条越不过的鸿沟。” 尤其是收到这封请柬后,看见别人的幸福他就更眼红了。 德克森沉思片刻:“你想和他重新开始?” 时兮点头,当然了,他可不能一直给原主那个渣虫当背锅侠,在他坏事做尽的阴影下是种不出爱情花的。 “我倒有个办法,”德克森在时兮手里的那张结婚请柬上点了点,“正所谓先破后立,既然决定重头开始,不如先从关系开始改变。” 于是就有了后面的离婚协议书事件,不过时兮总觉得这个办法风险系数太高,万一克里尤斯真同意签了名,他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到时候把德克森宰了也还不回他的心肝雌君。 所以时兮后来有手写了一封情书,夹在那封离婚协议书里,字字句句都在诉说他对这段感情的认真和想和克里尤斯重新开始的决心。 原本是打算参加完婚礼回到家后再把信交给克里尤斯的,那样就算有变量他也来得及及时解决,怎料婚礼出了岔子,他临时把信给了艾利塔保管,好死不死还是落到了克里尤斯手上,更糟糕的是他还偏偏只看了里面的离婚协议书。 “你?写表白信?”费狄茨语气质疑,毕竟当初时兮对他的火热追求全帝国都知道,连他都没有收到过什么手写情书,克里尤斯怎么可能得到? 台下众虫也出声质疑,雄虫想办法挽回和雌虫的感情这件事情已经够天方夜谭了,还什么手写表白信,重新开始,这绝不可能,肯定是这只雄虫不肯放过克里上将相处的龌龊手段。 时兮摊摊手,其他虫信与不信他并不在乎,他只在乎一个虫的想法,时兮缓缓走向克里尤斯:“我知道这个办法蠢极了,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让你忘却曾经那个卑鄙不堪的时兮。” 说着时兮当众拉起克里尤斯的手,水墨般的眼睛里倒映着温柔与认真:“以前种种都是我的不对,我没有办法改变过去,但是自从我落水死里逃生后,和你在一起的朝朝暮暮都让我看清楚了我的内心,克里尤斯,昨晚我说的话绝非一时兴起,更非床笫做戏,我对你是认真的,你愿意重新了解我一次吗?” “不可能,你在撒谎!”没等克里尤斯回应,费狄茨便高举着离婚协议书走到时兮跟前,“是为了刺激我吗?你这种激将手段我已经看太多了,当初你能为了刺激我去求虫皇赐婚,今天你也能为了刺激我写下离婚协议书,如果是因为我没有给你你想要的答复,时兮,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愿意做你的……” “费狄茨上校。”时兮回过头,令费狄茨惊住,当初的时兮好看是好看,但也空有好看,费狄茨深刻的记得有厌恶,那个追在他屁股后面跪/舔的模样,那个在他面前死缠烂打却不敢说一个不字的嘴脸,他分明是见过的,可是现在,明明还是同一张脸,上面却带着陌生的戾气,令他心动,又令他害怕。 然而时兮却走了过去,费狄茨明明看见这张脸那么多年,好看是好看,却只是空有好看,那种追在他身后跪舔的样子,那种死缠烂打突他说一对方不敢说二的样子,他分明是见过的,可是现在,当时兮朝他走来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些压制的戾气,让他既心动,又有些害怕。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时兮礼貌询问,主动避嫌错开了费狄茨的手,将那张离婚协议书翻了个面,只见纸张背面赫然出现四个大字,“隔日作废”。 “我从未想过和克里尤斯离婚,以后也绝对不会。”时兮之前不知原主和费狄茨的感情纠葛,只当他们是普通朋友,如今知道了虽然不会去当冤大头替原主理的这笔烂账,但是也不想令对方太过难堪,于是转身:“我只是……” 他一不小心踩空台阶,即将摔倒的剎那克里尤斯一个闪身,穿过虫群将他稳稳扶住,俯身的剎那,原本束缚的领口意外散开,露出的半根锁骨上是时兮昨夜情到深处留下的咬/痕。 第44章 公平 明亮的多功能会议厅内,所有虫面上均是一怔,因为和时兮的点点草莓相比,克里尤斯脖颈上的痕迹简直惨不忍睹。 费狄茨之前的言之凿凿活像一只哗众取宠的小丑,就在他不知该如何收场时,那名老雌虫戴上眼镜,拄着金头拐杖慢悠悠地从座位上站了起身。 “安吉尔监察长,您慢些!” 老雌虫摆摆手,示意自己无需搀扶,他缓缓走上主台。 下面的虫面面相觑,众所周知安吉尔年事已高,自从退居二线后只为皇室内部打理相关事宜,多年来从未离开过帝金星,这次为何不辞辛苦飞来亚克星? 安吉尔仿佛能够从众虫脸上读出心声,他虽然腰背佝偻,可领导风范丝毫不亚于肩上戴徽章的任何一只虫。 “这次我来亚克星的任务想来你们也能猜测一二,幽灵船案件涉事重大,据调查和近几年几起雄虫离奇失踪案脱不了干系,所以上面有意嘱托我这个老东西前来督查,各位应该没有意见吧?” 其中几名知晓内情的领导高层立即谄笑示忠,“安吉尔监察长若是能亲自督查,想来案件进展一定会更加顺利。” 安吉尔笑了笑,继续说:“当然,我来参加此次会议更是为了蓝徽的未来。” 几名蓝徽主将闻言都皱起眉心,他们这些军雌可不喜欢内阁那一套,对这位虫皇陛下身边的高手腕监察长更没什么好感。 “第一军团上将之位空缺已久,虽说军政两家,可在帝国利益面前我们总归是一条战线的,”安吉尔示意身边的秘书拿出一份文件,“原本我们已经通过层层考核有了推举虫选,可是没想到蓝徽内部也是着急的。” 高层看出来安吉尔和第一军团的不对付,急忙在中间打马虎眼:“都是为帝国效力嘛!辛苦安吉尔监察了!” 安吉尔却不以为意:“这份文件详细记录了我们筛选的方向与过程,最后成功冲出重围的只有一位,那便是费狄茨上校。” 高层看着文件上的数据和优良成绩挑不出毛病:“费狄茨上校的确年轻有为,在同龄虫各方面都十分突出,只是……他担任上将之位,是否年轻了些?” 一旁有虫接腔:“在作战经验方面,费狄茨上校的确不能和克里相比,但是当初克里接任上将之位的时候,年龄恐怕比费狄茨还要小吧?” “那怎么能一样,克里当初能拿下上将之位可是经过层层实战,由军雌一票票真实投选出来的,他是浴血英雄!” “怎么,那你的意思是安吉尔阁下给的数据不够真实?是作假的?” “你……” “好了!”安吉尔晃了晃拐杖,“虫皇陛下也知道这件事情一时半会儿做不出决定,但是第一军团上将之位也不能再这么空下去,劣等星球□□不断,外族挑衅肆虐,如今又出了雄虫被绑架杀害的恶性案件,这一切都在警示我们军队力量在未来的重要性,所以为了公平起见,我代表虫皇陛下传达指令,这次谁能率先破了幽灵船的案件,谁便是下一任的军团上将。” 闻言,在场的虫都不说话了,克里尤斯下意识看向时兮,只见对方纯黑的眸子里盛满无论他做什么都会鼎力支持的爱意- 会议结束,由于克里尤斯昨晚是擅自离开的医院,今天离院前还必须去做一套详细的身体检查。 时兮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刷着网页等待,这时一道身影停在他跟前。 阴影下,费狄茨身姿挺拔,明明五官极为张扬,此刻却显得落寞拧巴。 自从时兮得知原主和这位上校的关系后,他面对费狄茨总有一种奇怪的愧疚感。 费狄茨沉默地挨着他坐下,时兮收起摆弄的手环,只听对方安静片刻后说:“我不信你这么快就忘了我。” 时兮明白他的感受,曾经被原主疯狂追求,如今态度却骤然冷淡,想来费狄茨的心理落差很大一时无法适应,时兮只能道声抱歉。 费狄茨却执拗:“你说过,这辈子你只爱我。” 时兮没有办法告诉他,曾经那个迷恋他的雄虫已经死了,但是他明白,如果想斩断这份不属于他的情感纠葛,现在是划分界限的最好时机。 “费狄茨上校,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那都是过去了,我现在有了雌君,我很爱他,如果传言没错的话,你其实对以前的我并没有多少兴趣,所以请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一个你并不在意的虫身上了。” “可是……” 没等费狄茨说出口,检查室的大门打开,克里尤斯高大的背影从里走出。 时兮站起身,迎了上去:“怎么样?” “结果要一个小时后才出来。” 时兮提议:“那我们先去吃饭?” 克里尤斯看了一眼长椅上的费狄茨,然后点点头。 时兮礼貌点头示意后,便牵起克里尤斯的手离开了。 费狄茨孤坐在长椅上,看着那个曾经勾勾手指就会对他摇头摆尾的雄虫,这次离开居然一次也没回过头,一次也没有。 他浑身血液凝固,他不相信,他不甘心,多年的追求,当初的痴迷,怎么会在短短数日就忘了个干净?- 幼儿园门口,艾利塔被老师送了出来,小虫崽看见克里尤斯的第一秒就飞扑而来。 “雌父!” 克里尤斯一把将他抱起,小虫崽用嫩呼呼的小脸儿使劲儿蹭着克里尤斯的酷脸。 “塔塔好想你哦,雌父!” 克里尤斯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时兮去跟老师交代接艾利塔中午出去吃饭,吃完饭就会送艾利塔回来,等他和老师沟通完毕后,一回头,就见风中克里尤斯银色长发飘起,艾利塔的小卷毛左右摇摆,肌肉雌虫怀里滚这一颗小团子,好一副温馨美丽的画卷。 一家三口来到时兮提前定好的餐厅,服务员在一旁介绍着特色菜,时兮原本是没什么兴趣的,他现在对虫族的食物不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然而当对方说出凉拌海蜇,麻辣小龙虾的时候,时兮顿了顿。 “什么?” “这是目前非常流行的网红菜色,味道广受好评,您想尝一尝吗?”服务员滑出菜品图片展示。 艾利塔眼尖,立刻认了出来:“雄父,这不是上次我们在家吃的好吃的吗?” 时兮为了不暴露身份点头道:“是的,从网上订购的。” 服务生立刻认可:“你们也买过人鱼好饿直播间的东西?我们老板非常喜欢,一直想联系他寻求长期合作,只是那主播不知为什么好几天都没播了,我们老板到处打听联系平台都没有消息。” 时兮尴尬地搓搓手,为什么消失,还不是因为被绑架了。 克里尤斯却从中发现了端倪:“这些是什么?” “海鲜。”服务员老实作答,“都是人鱼好饿主播直播从海里打捞的。” 克里尤斯手指轻敲桌面,“如今海域污染严重,这些东西怎么能入口?不怕食物中毒?你说的那个主播食品安全执照手续是否齐全,你们就直接端上来给客人吃?” 服务员没想到今天来了个事儿精,撇撇嘴说:“好像是有执照的,但是齐不齐全我们就不知道了,但是这些菜都是我们老板亲自吃过没问题才敢推上来的,而且很多客户一来就点这两道菜,截止到今天没谁感到不适过。” 克里尤斯还想说什么被时兮生生压住了,“算了,要不我们吃别的吧。” 克里尤斯看出来时兮和艾利塔都想吃,最后还是点了这两道菜,只是还是不放心地把查清海鲜来源和主播的食品安全手续是否齐全的任务交给了下属。 在得知如果食物备案不符合规范,很可能会被关闭直播间永久禁播后,时兮觉得自己的雌君想要谋杀亲雄主! 一顿饭在两只虫的开开心心,和一只虫的战战兢兢中度过。 为了不耽误艾利塔的午休,他们结束用餐就飞去了幼虫园,在时兮再三保证晚上会来早早接他回家后,这个小家伙才不情不愿地牵着老师的手跟他们说再见。 这时阿什瓦的通讯打了过来,对方语气颇为严肃,让克里尤斯立即返回第五军区医院。 挂断电话,克里尤斯说:“我先送你回去?” 时兮却拒绝了:“不用麻烦,那边听起来挺急的,你先过去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那你……”克里尤斯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看周围,欲言又止。 “嗯?”时兮一心想赶回去问问自己的营业手续到底全不全没听清楚。 克里尤斯摇头,恋恋不舍地松开他的手:“你……注意安全。” 时兮钻进飞行器,刚要启动,忽然福至心灵,他降下窗户,冲克里尤斯勾了勾手指。 克里尤斯疑惑地弯下腰来:“怎么了……唔!” 时兮舌/尖在他口中搅了一圈,然后饶有兴致地捏了捏克里尤斯逐渐爬上红润的冰凉耳垂:“原来你是要这个啊。” 第45章 治愈 分开后,克里尤斯迅速赶往医院,进入内厅后惊讶地发现里面居然已经清场了,门口的守卫军只留下了黑甲队的主力。 乘电梯到达研究所,这一层的戒备更为森严,看守者均面戴黑色护罩,手持军用武器,一副蓄势待发地激进模样。 难道是他的检测报告出了问题?克里尤斯稍显疑惑地推开银质大门, 在一声咔哒响后,研究所内核心主脑们纷纷回头,一张张严峻的虫脸上均挂着如临大敌的紧绷表情。 此刻,克里尤斯可以确定是他的精神力出了大麻烦,毕竟上次看见这么多院士碰头还是他从大战上被判定脑死亡的那回。 奇怪的是这段时间他并没有受到精神力波动影响,相反,他还觉得目前的状态是他前所未有的稳定。 “克里上将。” 克里尤斯微微颔首:“出什么事了?” 对方递来一沓检查文献。 克里尤斯没有先触碰对方,而是谨慎地环顾四周是否有特级隔离设备:“先把电击项圈给我。” 对面一怔,比彻姆也在第五军区医院的调研组中,他笑着走来:“干什么戴电击项圈啊,你的健康状况好的不得了!” 克里尤斯眼睛微睁:“不是精神力出了问题?” 比彻姆替克里尤斯拉开圆形会议桌的软垫长椅:“确实事关你的精神力,但不是出了问题,你最近服用过修复精神力的药物吗?“ 克里尤斯嘴角冷硬:“没有。” 一旁穿着白大褂的调研组组长似乎不信,接着询问:“那有没有注射过什么强效修复剂?” 克里尤斯凉凉扫他一眼,白大褂瞬间只觉一股冷气沿着脊椎往上爬。 强效修复剂是帝国明令禁止的,他这么问和说克里尤斯使用违禁品有什么分别,比彻姆见状态不对打哈哈道:“你别介意,他只是太着急想知道答案了。” 说着比彻姆打开大屏幕,指着上面的跳动光斑说:“据检测报告显示,你的精神力虽然没有完全稳定,但已经彻底脱离了濒临值,这原本是个好消息,只是你这次的数据和你刚住院的数据对比差别实在太大,市面上的普通药物根本没有办法达到这种疗效。” 而且,而且我们从你的血液里检测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型元素。” 克里尤斯仍然是那句话:“近期我没有服用过任何药物。” 比彻姆将控制器朝桌上一扔,耸耸肩表示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我都说了,他这种军雌出身,是宁愿忍受精神海□□都不会去使用违禁药物的。” 现场诡异地安静一瞬,研究所组长给比彻姆使了个眼色,比彻姆翻了个白眼,接着犹犹豫豫地尴尬开腔。 “那什么……你和时兮,最近做的……频繁吗?” 克里尤斯眉毛轻轻一拧,研究所组长拉着比彻姆吓得后撤半步,尽管克里尤斯不愿公开自己的私生活,但是他知道雌虫的精神力除了药物,剩下的就只有雄虫信息素安抚了。 “昨晚,是第一次。” 几个研究院的虫面面相觑:“这不可能,如果只是昨晚的一次怎么会有如此好的疗愈效果!” “咳——”克里尤斯清了清嗓子,“五次。” 现场似乎更静了。 片刻后有虫开口道:“就算那什么五次,可时兮阁下是D级,他的信息素根本无法完全安抚克里上将的,而且我们在克里上将血液里发现的新型元素又如何解释呢?” 克里尤斯疑惑抬头。 “是这样的,我们在你的血液里发现了某种不明元素,目前我们怀疑……那种元素或许能够修复雌虫的精神力。”组长划拉了一下屏幕,调处螺旋状成像。 “这是精神力受损产生的不稳定元素β3,市面上的修复药物是通过释放针对性毒素杀死β3,但同时也破坏了我们原本的健康神经,这也就是为什么服用完修复药物后,雌虫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副作用反应,随着服用次数迭加,β3会逐渐形成免疫,最终导致修复剂对雌虫再无作用。” 接着调研组组长滑到最新页面,上面标注着复杂的分析结构和繁冗的公式验算:“但是你身体出现的这个神秘元素居然会主动吞噬β3,还不伤害本体,目前看来这种吞噬似乎是没有周期性的,如果这个元素真的能够被获取存在……” 克里尤斯手指轻微一动,他终于明白研究院的虫们眼睛里那种诡异的兴奋是从而何来了,如果真的又这种元素存在,那今后雌虫的精神力修复将会迎来历史性地颠覆。 比彻姆说:“当然,这也只是一个猜测,想要验证还是需要具体实验,所以,你既没有服用药物也没有注射修复剂,那你身体里这种可以治愈精神力的神秘元素到底从何而来?” 克里尤斯顿了顿:“有没有查过我住院期间的药物输液?” 比彻姆点头:“这次住院你用的所有药物我们都逐个排查了,并无发现,你想想,这段时间你是否做了什么跟以前不同的事?” “他一直处于混沌昏迷状态,治疗方法几只虫都是一样的,而且在医院连吃的都是……”阿什瓦忽然停住,和克里尤斯视线骤然交汇,“汤,是时兮送来的汤!你只比别人多喝了外带的汤。” 克里尤斯有些难以置信:“我今早来之前,我也喝过了。”所以他今天的监测数据才这么好看? “汤?”众虫不解。 克里尤斯回忆着时兮说的话:“海鲜汤,来自某个网红的直播间。” “什么网红?” “人鱼好饿!”- 与此同时,时兮已经赶到公司仓库,咨询德克森有关公司的食品安全手续的问题。 德克森正在核对运货单,低头道:“原本是差两个证的,不过在我发现后已经及时补办了。” 时兮长吁一口气:“那就好,招聘的事进展地怎么样了?” “公司几个核心位置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不过现在还差一个技术虫员。” 时兮坐在沙发里给自己斟了杯茶,“不好招?” 德克森答:“会这种安全网络技术的要么报价虚高,要么技术不行,再等等吧。”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比如,我究竟是谁,从哪里来,为什么会有……”时兮品口茶,刻意抬了抬双腿。 德克森手里的工作稍顿:“我承认我之前确实有过惊讶震撼,甚至……畏惧,不过回来的这两天也消化得差不多了,其实,我早该猜到的,毕竟你和网络传言的那个纨裤子弟雄虫差别太大了!” 时兮挑挑眉:“你,不怕我?” “自共事以来,你既没有害过我,也不曾害过别的虫,甚至主动修复和克里的亲密关系,甘心冒险下水和海盗谈判,”德克森的目光从光脑后面看过来,“其实我交的朋友是你,既然一开始是你,现在还是你,所以你到底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在德克森以为时兮会被自己的发言打动时,那家伙居然哦了一嗓子:“这样啊,那我变个鱼尾给你看?” 德克森立刻起身:“大可不必!” 看着对方仓皇而逃的模样,时兮在后面放声大笑,接纳是接纳了,可对异族的本能畏惧却无法抹掉。 所以,他到底该不该把真相告诉克里尤斯呢? 时兮赶在去接艾利塔之前又直播下了一趟海,这回捞回的海鲜不少,就在他刚刚直播做完清蒸扇贝和巧克力蘑菇蛤蜊汤后,一条私人邮件发了过来- 次日,克里尤斯和时兮一起用过早餐,管家送艾利塔去上学。 出门前,克里尤斯搂着时兮腻歪:“最近挺忙的,没有时间陪你。” 时兮以为他是在为调查幽灵船违禁药的事情忙碌,变得十分善解人意:“专心做你的事,我等你官复原职那天!” 由于稀有元素的保密机制,克里尤斯没有办法跟时兮说实话,只能略含愧疚地在他嘴角亲了亲。 时兮内心也不是很畅快,接二连三的秘密快把他压垮了,温柔地回应了这个晨间亲吻后,他目送克里尤斯离开:“咱们,晚上见?” “晚上见。” 于是约好晚上见的二虫在半个时辰后,同时到达研究所基地。 时兮一改往日休闲惬意风,身穿浅色正装,打着正结领带,手戴白色手套,研究所大门打开,所有虫看着那颀长身影和金色卷发都忍不住呼吸一滞。 “你好,我是研究所负责虫,卡森!” “你好。”时兮点头,喉结处的隐形变音器改变了他清亮的音质。 卡森解释道:“想来你已经知道了我们这次寻找与你合作的目的,请问你是否带来了我们需要的样品?” 时兮将手提箱递了过去:“其实我不并不太明白你邮件中的意思,什么叫我做出的食物具有修复效能?” “这边请,”卡森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们有一名军雌吃了您直播间售卖的食物,精神力被大幅度修复,在他的血液中我们提取到了一种新型元素,就是他。” 时兮透过金纹镂空面具看着面前那个和刚刚分别的雌虫,伸出手去:“你好,我是人鱼好饿。” 克里尤斯冷冷地看着他伸出的手,没有反应。 卡森急忙过来解围:“不好意思,这位他不喜和别人肢体接触。” “是吗?”时兮笑而不语,那昨晚在他身上摸来拱去,动情时还忍不住贴过来的是谁? 第46章 浴室 自从时兮来到研究所后,里面的脚步声一刻都没有停过,不是把时兮带来的海鲜生切做成玻片,就是把他的龙虾鱿鱼拿去以各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进行烹饪。 不知过去多久,时兮站在实验室前打了个哈欠,目光觑向玻璃上的冷面倒映,这已经不知道是克里尤斯今天贡献出去的第几管血了,就算是S级也经不起这么抽吧。 “咳咳。”比彻姆走到时兮身边,委婉提示,“那什么,他已经结婚了。” 时兮扯扯嘴角:“很明显吗?” 您都快把眼睛贴到克里尤斯脸上去了,估计就是瞎子来了都能通过嗅觉分辨出来吧! 然而比彻姆可不敢得罪现在实验所的重点保护对象,只能哈哈道:“还好啦,只是我观察的比较仔细,走吧,尊贵的人鱼好饿先生,午休时间到了,我带你去食堂。” 时兮跟着比彻姆离开实验室,然后脑子里的系统终于响应他了。 【系统:您好,宿主!】 时兮:你去哪了?怎么我喊你半天你都没有响应我,他们说的海鲜里含有能够修复雌虫精神力的元素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系统:这个我不是在三天前就已经发过通知了吗?】 时兮眼前出现了一行字:“咦?有吗?我怎么没看到。” 【系统:这段时间您眼里出了克里尤斯还能装下什么?】 时兮看完面前的通知才明白事情始末,原来是他的销售额超前达标,系统给予了食材疗愈buff。 时兮不禁感慨:如果他们的研究成功,这些海鲜很可能颠覆历史啊!难道这就是我传来虫族的使命? 时兮:你怎么又不说话?话说你之前到底去哪了? 【系统:我还能去哪,这几天您做了那么打多马赛克的事情,我只能被迫自动休眠啊。】 冰凉凉的机械音居然有几分委屈。 时兮老脸一红,知错不改:那你得做好准备,后面你进入休眠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多。 【系统:……】 等时兮跟系统唠完嗑,他也领到了午餐,时兮目光在食堂里兜转一圈,最后落在角落里最不起眼的一个位置上,时兮坏坏一笑,端着餐盘抬脚走去。 看见面前搁下的餐盘,克里尤斯淡定抬头扫他一眼,接着继续低头吃饭。 比彻姆见状脚底抹油跑了,他可不想凭空当炮灰,心中默默为那个不怕死的网红点上一根蜡。 时兮落座后,瞅了一眼对方餐盘里零星的几块肉,又看了看自己面前花花绿绿的营养配餐,开口道:“抽血疼吗?” 克里尤斯咬肌紧绷,似乎非常抗拒与他交谈。 时兮拿起筷子,浅尝一口:“要不你吃我的菜,好歹补一补?” 克里尤斯神色冷淡:“不必。” 对方不仅拒绝了,还往回撤了一步餐盘。 时兮有些忍俊不禁,和自己的雌君腻乎久了,都快忘了他以前是多么冷傲的一只军雌。 这时一帮虫簇拥着一名胡子花白的雌虫而来,比彻姆上前殷勤介绍:“这位就是人鱼好饿主播了,这位是我们研究所的前院长。” 对方端着酒过来,时兮也不好空手,他看了一圈,直接拿起克里尤斯喝了一半的果汁举杯道:“院长好。” “孩子啊,这次的实验成与不成,你都功不可没!”花白雌虫浑浊的眼里荡着泪花,“我替研究院在这由衷地向你表示感谢!” “不敢,能为研究院出一份力,造福虫族,是我的荣幸!我以果汁代酒,敬您一杯,您随意!”这番话没有夸大,倒是他的真心话,时兮举杯,一饮而尽。 花白老雌虫也不含糊,直接干了,喝完之后又念叨了两句保密和小心,才被扶着离开。 时兮虽然是穿越而来,但是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虫族的一份子,倘若系统所说是真,修复效能真的能够普及天下,那么帝国雌虫的苦难很有可能发生惊天逆转,能够在其中出一份力时兮自当全力以赴。 然而没等他内心汹涌澎湃完,对面一道如有实质的视线直接把他射了个透心凉。 克里尤斯饭也不吃了,一把夺走时兮手中的果汁杯,转身离开食堂。 时兮看着自己虚握的手,撇撇嘴:“干什么,浑身上下都亲过了,还在意同饮一杯果汁?” 用过饭,时兮在休息室小憩片刻,醒来后又开始在实验室里百无聊赖地溜达,眼下克里尤斯是彻底躲着他了,一下午都瞧不见他的身影,好不容易熬到五点半,比彻姆过来询问。 “你是否愿意在实验室住下?我们会给你安排最好的宿舍。” 时兮摇摇头,觉得自己再这么呆下去会疯掉,于是婉拒道:“不了,家里还有虫在等我。” 比彻姆微微张嘴,原来已经有家室了啊,那还敢去骚扰克里尤斯,这只雄虫的野心不小啊。 不多时,研究所组长过来:“既然您坚持要回家,可否留下姓名地址和联系方式,等实验出结果了我们会及时联系您。” “姓名就不必了。”时兮抬手留下了联系方式和具体住址。 比彻姆认出这个地址是价值连城的九湾海景房,难怪对方把自己包裹地如此严实,一块皮肤都不肯露出来,原来身份地位都不俗啊。 “那我派虫送您回去?”组长征询他的意见。 “好,”时兮点头,“就克里尤斯吧。” 组长和比彻姆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杀意与推脱。 最后还是官大一级的组长占了上风,在比彻姆过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然后以他不完成任务就无法回家和他的雄主团聚相要挟半个时辰后,克里尤斯才不情不愿地坐上悬浮车。 这是公派车,内饰简单,时兮坐在副驾驶上偏过头:“听说你结婚了?” 克里尤斯目视前方:“嗯。” 时兮嗅嗅鼻子:“什么味道,好香。” 克里尤斯手指蜷紧,确认了几遍自己没有释放出任何信息素。 时兮被他脸上的忍辱负重逗笑了,他知道这是他们家洗衣液的味道,不过故意想逗逗他,谁曾想这虫居然一秒钟都不愿意同自己多待,沉默中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临海别墅。 时兮解开安全带,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轻轻覆上克里尤斯的大腿:“不下去看看?或许这里的景色要比你雄主的漂亮许多。” 克里尤斯似乎忍耐到了极限,又或者这种对比触及了他的逆鳞,直接翻了脸:“我雄主的一根手指头你都不配提及,在我没有掰碎你的胳膊之前,请拿开你的脏手。” 时兮非常识趣儿地做了个投降的姿势,走下车却弯腰趴在车窗上笑言:“相信我,你很快就会搬来这里住的。” 克里尤斯面无表情地升起玻璃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时兮看着扬起的尘土,耸耸肩:“那只有我独自先去验房喽,到时候有你不喜欢的地方可别怪我没邀请你!” 回去的路上,通讯仪那边出来实验室的声音,原来组长和比彻姆都担心克里尤斯会忍不住把人鱼好饿撕碎,为了保证克里尤斯的理智一直开着通讯在监听,直到听到人鱼好饿安全下车他们悬着的心才堪堪落下。 只是有个地方比彻姆想不通:“尤斯,以你的性子,你大可以不搭理他就行了,干嘛这么怒火攻心?” 哪知克里尤斯一句话未说就把通讯挂了。 是啊,他明明可以无视人鱼好饿的挑/逗,可是,不知为何,每当他看见那个讨厌的主播时,总会控制不住地响起时兮,两只虫的身影在他脑海里逐渐高度重合,克里尤斯觉得自己跟那主播多说一句话都是背叛。 啪! 克里尤斯给了自己一巴掌,怎么能用那种轻佻的虫亵渎他纯洁的雄主,真该死! 带着复杂又沉重的心情,一顿家庭晚餐时间克里尤斯都沉默寡言,艾利塔和管家早已习惯了他的冷冰性格并无察觉,只有时兮觉得他可怜又好笑,摆摆头先去洗澡了。 浴室内,时兮正在洗头,忽然听见了轻微的开门声,他眯起眼竟看见克里尤斯褪去制服外套走了进来,正疑惑着:“你怎么……” 然而克里尤斯什么也没说,直接抱住时兮,水帘下,克里尤斯的白色衬衫被彻底浸湿,时兮头上的泡沫被冲了下来,滑腻一片,他搂着克里尤斯嗓音发哑:“怎么了?” “雄主……”克里尤斯的头埋在他脖颈里低声呢喃。 时兮将黑发朝后一捋,单手解开克里尤斯腰上的皮带,反客为主,…… 次日,时兮头一回比克里尤斯先醒,被子滑落半截,克里尤斯身上痕迹遍布,他恼怒自己没节制的同时,又忍不住去摸了一下克里尤斯的虫纹,毕竟当这么一只雌虫顶着一张酷脸,却耳根通红,承诺愿意配合以前因为害羞拒绝的东西时,他怎么可能顶得住? 于是昨晚还决心向克里尤斯坦诚身份的时兮,今早就无耻地改变主意。 再几天吧。 一路缠绵送走克里尤斯后,时兮站在一柜前,挑出一件和自己风格完全不同的花衬衫,刚刚套上就接到了一通新讯息。 米基:救命,速来! 第47章 标记 时兮看着信息沉思片刻,米基虽然表面看起来纨绔少爷不着调,但绝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果真当他赶到时,米基正被他雄父打得要从楼上往下跳。 “兮兮,这儿!”米基看见他后立刻挥手示意。 时兮雾头雾水地接过虫,二虫在米基雄父的骂骂咧咧中趔趄逃跑,从只言词组中时兮只得到了一个消息,这件事似乎与奥斯汀有关。 飞行器终于趋于平稳,时兮也得空问:“你和奥斯汀发生什么了?” “晚点儿和你细说,快去这里!”米基在显示器上输入目的地。 然而紧赶慢赶,来到后面对的却只是一座空荡荡的豪华空房。 米基焦急的脸上出现片刻空白:“他走了。” 时兮想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先把虫带回家。 一路上一米九的黑巧壮汉哭得像个孩子,时兮搂着他跌跌撞撞,不知道被路虫别有意味地审视了多少次才勉强到家。 “他不肯原谅我,都是我的错!” 时兮扶着哭包踉跄地推开门,下一秒定格原地。 而米基却毫无察觉,还趴在时兮肩膀上啜泣 :“是我那晚不该强迫他,是我的释放信息素太过分了,是我,都是我的错!” 在一道不善的扫视下,时兮的手从缓缓米基腰间挪开,然后象征性地后撤半步。 米基顿时就不爽了:“兮兮,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的好哥们儿,我都失恋了,你居然还不肯抱抱安抚一下我,我们可是从小到大一起吃饭洗澡,连睡觉从来都是坦诚相见的!” 时兮倒吸一口凉气,立马摇头否认:“我没有!” “你还敢说你没有,你屁股上哪有痣我都知……”米基一回头,瞪着对面的三只虫僵在原地。 只见客厅幕布上正投射着一个不知道是哪的地图,克里尤斯,奥斯汀还有阿什瓦原本正围在一起讨论什么,此刻却都直直地看着门口,脸色各异。 米基一口气险些上不来,他刚才都干了些什么?“兮兮,要不你打晕我吧?” 想过装晕的时兮叹了口气:“来不及了,进去吧。” 米基避开奥斯汀瘆人的视线,红着脸朝沙发上一坐,时兮去吧台倒杯。 幕布那边再次恢复了讨论,时兮把水和冰袋递给米基后,二虫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各怀心事。 不知过去多久,时兮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克里尤斯发现他表情不对,过来问:“我们吵到你休息了?” 时兮摇头:“奥斯汀在和说通话?” “二殿下,在询问违禁药的进展。”克里尤斯说完,那边也结束了对话。 时兮站了起来,走过去问:“这通对话有录音吗?” 奥斯汀说:“事关违禁药进展,一切都有备份的,怎么了?” “我想再听一遍。” 奥斯汀看了一眼克里尤斯,虽然时兮并非军雌,可是从幽灵船一事他早就对时兮有了改观,于是调出通讯备份按下播放。 “停!”时兮忽然打断,“再倒回去五秒。” 奥斯汀觉得奇怪,但还是按照他说的做了。 时兮再次叫停:“这是谁在说话?” 阿什瓦抓了抓头:“不是二殿下吗?” 奥斯汀又把声音放大了些,果然在二皇子说话时背景音里出现了非常细碎的说话声,不仔细听根本捕捉不到,别的虫无法分辨,奥斯汀却对这个尖锐的嗓音熟的不能再熟了:“他是我兄长的贴身侍从,有什么问题吗?” 原来是他。 时兮看向克里尤斯:“当初在黑市工厂绑架我的领头虫就是他。” 全员一怔。 阿什瓦不敢相信:“你确定?” 时兮点头,因为这不是他第一次听见这个尖嗓子声音,早在他刚刚穿越在医院昏迷的时候,就是这个尖嗓子虫想要取走他的血液,现在想来,另外一个声音应该就是二殿下了。 奥斯汀轻轻一笑:“看来我猜的没错,幽灵船能够在帝国特遣队的管辖区域来去自由不是没有原因的,时兮,你可帮了我一个大忙!” 阿什瓦却一脸愁容:“唐瑞此案真的涉及二皇子,恐怕就麻烦了。” 克里尤斯却放大屏幕:“有了方向总是好的。” 会议一直持续到晚上,阿什瓦揉了揉犯困地鬓角:“今天先这样吧,具体事宜明天来团里详谈,我们就先告辞了。” 奥斯汀和阿什瓦朝外走的时候,目光扫向沙发上的米基,后者听见开门声后立即追了出去。 时兮有些担心地朝草坪外看去,克里尤斯却站了过来:“他们的事情就留给他们自己解决吧。” 时兮点点头,转身去把草坪星灯打开,一回头,发现克里尤斯一直看着自己:“我衣服上有脏的?” “没有,我们回房间吧。” 时兮发现对方眼神不对,警惕道:“干什么?” 克里尤斯却一脸认真:“我得看看让那小子说的痣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个醋王,原来搁这儿等着呢。 时兮打断他审视的视线:“别胡来啊,米基今晚要在我们家过夜。” 克里尤斯完全不情愿:“为什么?” 时兮:“他好像因为和奥斯汀的事情和家里闹掰了。” 克里尤斯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看来也不能让他们太自由发展。” 不料时兮却使坏地捏捏身旁人挺翘的臀:“不过今晚该看的还是得看!”- 果然不出阿什瓦所言,幽灵船的案子涉及皇室异常复杂,克里尤斯自从第二天去了团里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中途传来几次通讯也只是寥寥数语。 时兮万分后悔离家的那个晚上他怎么就心软放过了克里尤斯! 不过这段时间他也没闲着,一方面随着他的业绩突破,他攒下的净化鳞片已经可以分给员工穿一级防护服下海进行海鲜打捞工作,另一方面他也在不断配合研究所进行一轮接一轮的研究实验。 终于这天,时兮正在咖啡桌上午休打盹的时候,研究所内发出尖叫爆鸣。 “找到了!找到了!” 时兮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就被众虫托举抛了起来。 “C3蛋白提取成功,我们有救了!” 当晚研究院便发了官方声明,连夜召开记者会。 “经确认,主播人鱼好饿直播间售卖的海鲜食物具有修复精神力疗效,而且作用可迭加,毫无无副作用,如果未来手段成熟,相信在不久的将来,C3蛋白可以完全取代昂贵修复剂,成为百姓主打款。” 一时激起千层浪,人鱼好饿直播间爆红,好在他的公司分工明确,如今海域净化得当,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这天,时兮正在直播间沉浸式卖货,却听见吱地一声,门开了。 时兮惊愕回头,只见门外站着的是和他已经三个多月没见面的克里尤斯,然而时兮此刻却笑不出来,因为他刚从海里回来,下面懒洋洋地晾着金粉鱼尾还没来得及收。 克里尤斯应该是连夜赶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一身雪银制服在月光下冷冽俊逸,他看着时兮,似有所思地偏了偏头,接着缓缓解开银制纽扣。 看着对方迸发的胸肌线条,时兮嗓子顿时发干,怎么办,他是先变回去再开始,还是,直接来? 可惜克里尤斯没有给他多余的思考机会,扣住时兮的后脑就吻了上来。 直播间顿时炸了。 【我的天,这画面是我能看的吗?】 【等等,这不是克里上将吗?】 【哎?哎哎哎哎,主播不是雌虫吗?】 【2G网吗?你信息是有多落后,主播早在纽曼的直播间掉马了好吗?】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你们玩婚外情倒是关下直播啊!】 【别管,我爱看!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不要逼我跪下来求你!】 就在网虫们讨论地热火朝天之时,时兮的金纹面具毫无预兆地倏然滑落,露出底下那隐藏已久的精致面庞。 【什么?】 【我粉的可爱人鱼居然是我天天在网上骂掉头的纨裤子弟时兮?】 【雄主,我想给你当雌侍!】 【雄主,我要给你生虫崽!】 然而回答他们的只有在黑暗中那高高在上权利在握的克里上将撩起的眼皮,一双异色瞳孔冰寒昳丽,只见他嘴唇微动,将时兮打横抱起。 网虫都看懂了那个唇形——“他是我的。” 啪! 卧室门被撞开,时兮搂着克里尤斯脖子,指腹在他发烫的虫纹上轻轻摩挲:“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克里尤斯急促地吻着他的耳垂:“和人鱼好饿见面后的当天晚上,你掐我大腿的感觉和他摸我的时候一模一样。” 时兮却忽然扣住克里尤斯的脖颈,将他微微朝后掰去:“你不害怕?” 明明可以毫不费力地甩开,克里尤斯却任由他钳制着自己:“我还知道一个秘密,你的血液纯度是百分百。” 时兮没听懂:“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克里尤斯眼睫微颤:“时兮,你知道吗,百分百纯度的D级也可以彻底标记S级。” 时兮看着他的眼睛没说话,只是用手指轻抚他的红色眼瞳:“你没有戴眼罩。” “你喜欢,所以我不想再戴了。”克里尤斯痴痴地望着他,“上次你说喜欢我,让我想好再回答,现在,我想问你,时兮,你愿意彻底标记我吗?” 房间里传出铠甲被掷在地板上的脆响…… 今晚月色清明,晚风朗朗,海面上吹起阵阵涟漪。 【全文完。】 第48章 番外一 花店里,时兮捧起一束红玫瑰低头嗅了嗅。 店老板过来,看着如此俊美的雄虫,高兴地吊起眉毛推销道:“哟,您可真识货,这是我们店从金帝星引进的新品种,火红的九瓣玫瑰代表炙热火辣,要是从您手中送出去,收花的虫肯定开心地给您一个难忘之夜。” 说罢他还忍不住朝时兮跑去个你懂得的表情。 时兮垂下长睫,一些面红耳赤的画面从时兮脑海里划过,他以前可没想到冷冰冰邦邦硬的克里上将,信息素会那么火热刺激,动情的时候也有地方会变得柔软不看,时兮不禁耳根发痒,挑挑眉,“包起来。” “好嘞!”店老板开心地去拿包装袋,嘴里念叨着,这稀有玫瑰就是抢手啊。 “哎哎哎,”米基烦恼地在各色各样的花中巡觑一圈,“我让你来是帮我拿主意的,你怎么还自己买上了,你和克里每天如胶似漆,听说他去军校上课,军校学生们闻到的全是你遗留的信息素味道,还险些造成小□□,你觉得你还有必要买什么火辣玫瑰吗?” 时兮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他和克里尤斯如今腻歪地不象话不假,但这丝毫不妨碍他继续走极致浪漫路线,他耸耸肩:“爱人,就是要宠的嘛!” 米基:“恋爱的酸腐味!” 时兮偏头问:“话说你和奥斯汀现在究竟是怎么个情况?黑水街的案子结束后他就要回帝金星了,这事儿你知不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要不他也不会愁地头上那一簇银白呆毛都萎了。 米基嘟囔道:“我……打算给他买束花,你说送哪个比较好?” 时兮斜他一眼,“我们从船上下来,你把奥斯汀从医院偷摸接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米基拨了拨面前的挂饰风铃,欲言又止。 “我都弄不清楚眼下的状况,就你们俩只见那古怪气氛,怎么知道给建议买什么花,”时兮从面前的花瓶中抽出一枝,“这朵怎么样?” 米基翻了个白眼,拍掉对方手里灿烂的的西欧大菊花,叹口气,认命地开始回忆:“那天,我把他接出医院后……” 当时从游轮上下来的雌虫都晕倒了,医疗队赶来后将他们一一带走。 由于半夜需要救治的雌虫太多,医护虫员短缺忙乱,加上奥斯汀的皇室身份较为敏感,在一番思想斗争后,米基还是给自己的兄长哈罗德发去了通讯。 哈罗德是约克星知名私立医院的外科医生,果然在收到米基的呼救短信后,立刻带着自己的专业医疗队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然而看着自己那从出生起就一直被捧在手心里的弟弟推着轮椅站在夜色中时,险些没把哈罗德的心梗激发出来。 “你哪伤到了?”哈罗德蹙眉看他。 “不是我。”米基摇头,掀开轮椅上的毛毯:“是他。” 哈罗德再度传来晕厥之感,虽然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从小做事都随心所欲,往好听了说是心思烂漫,毫无城府,实际上就是神经大条,缺心眼,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做出如此离谱之举。 “你,你这是干什么?你把病患从医院偷出来了?” 凌晨寒风实在刺骨,米基揉揉鼻子,眼底略显心虚,因为实际上他确实是这么做的。 “哎呀,这个我晚点儿再跟你解释,”毕竟是偷出来的,米基担心再一窝蜂地站在这里待会儿会被安保发现不对劲,出来拦截就走不掉了,于是催促着哈罗德赶快把奥斯汀抬上去,看看他究竟怎么样。 米基家是个大企业家族,全家老小都十分宠爱这只最小的雄虫,哈罗德自然也不例外,他叹了口气,拿米基没办法,指挥着手下的医护虫员把轮椅上陷入昏迷的雌虫抬到车内。 “他这是怎么了?我需要详细的分析报告,万一是急性病延误了可就糟糕……” 米基递出报告单打断了哈罗德的叽叽歪歪,所有晕倒的雌虫被送来医院的时候都做了基础检查。 哈罗德低头看了检查报告数据,紧张的神色才微微有所缓解。 急救悬浮车的内部空间本就不大,米基的长腿夹在几只壮硕的雌虫中间更是无处安放,他低头看着躺在担架床上的奥斯汀,此刻他本就比常虫白的脸现在显得更加惨淡,一双浅色薄唇紧闭,漂亮的眼型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掩住那刻薄又冷冽的寒光。 米基捏着奥斯汀的手低声喃喃:“我怎么可能延误呢,我再怎么浑也不可能拿你冒险啊。” 他是刻意等到医生做完基础检查,排除性命危险之后才给哈罗德拨去了通讯。 原本还在看报告单上各项指标存在异常的哈罗德闻声抬头,他惊讶地看着米基盯着病患失神的小模样,没忍住勾了勾嘴角,摇头暗语:这小子也有今天! 第49章 番外二 到达德乔私立医院,奥斯汀进入病房,抽血上仪器进行下一步的检查,米基从始至终没有走开半步,知道一切结束,奥斯汀还处于昏迷状态。 一旁的护士做好住院登记后告诉米基道:“哈罗德医生说患者今天大概率会苏醒,你可以先去给他买些流食,不要吃太刺激或者硬的食物。” 米基跟护士道谢后,就赶紧跑去买早餐了。 不多时,米基提着打包好的新鲜素粥赶回医院,刚出电梯就看见走廊上围着一些虫,里面还传出亚雌的尖叫。 “这是怎么了?”米基纳闷儿地朝里面走,正想说谁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搞医闹,就看见一个不明物体从704号病房飞出。 米基一愣,接着快步冲了过去。 亚雌护士一瞧是米基,立刻拉住他说:“哎呀,你可算回来了,这位病人不让我们做检测,还发脾气把东西都砸了!” 病房里的东西被奥斯汀摔了个稀巴烂,米基刚想进去,奥斯汀似乎是听见了动静儿,立马做出防御姿态:“滚!” 米基被他吼得一怔,但是脚却没有朝后退半步,他刚想张口,就看见奥斯汀又开始在找东西,只是他找东西的方式非常奇怪,他并没有用眼睛看,而是用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地上窸窸窣窣地摸索。 米基呼吸一滞,难以置信到出口嗓音沙哑:“你怎么了?” 奥斯汀的手顿了一下,但是他没有抬头,而是不确定地喊了一声,“米基?” 这一瞬所有的猜测都成了现实,米基立刻去抓奥斯汀的手,他的小臂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什么锐气划伤,血液从浅蓝色的病号服里渗了出来。 “是我,我是米基。” 原本还处于攻击性能状态的奥斯汀蹲在墙边,病号服的裤腿露出小腿的白皙一截,另一边是他的金属义肢。 米基没有问怎么回事儿,也没有关心或者责备,只是默默捏着奥斯汀冰冷的手蹲在一旁,奥斯汀神色紧绷,不知过去了多久,直到外面的看客们都被护士散开后,奥斯汀才微微一动。 “上床吧,我的腿都蹲麻了。”米基捏着他的手指小心试探。 奥斯汀没说话,但是侧颈上的褐色虫纹渐渐散去。 米基将奥斯汀打横抱上床,解释道:“这里是德乔私立医院,我哥哥哈罗德是你的主治医生,你放心,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奥斯汀点点头,还是没说话,可是米基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僵硬。 他在恐惧?那么冷冰冰,伸手那么厉害的他,也会害怕? “等一下,我帮你处理伤口,你的胳膊被东西划伤了。”米基说完见奥斯汀没有抵抗的情绪就转身出去找护士拿药了。 然而他还没走出去,就听见奥斯汀忽然喊了一声:“米基。” “嗯?”米基赶忙折返回去,“我在。” “……你别走。”奥斯汀沉默片刻,“我……看不见了。” 知道是一回事,可是真正听见奥斯汀说出口,米基的心脏像是被谁狠狠揪了一把。 米基的脑子也很乱,这个时候他也不敢多说话,生怕自己又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蠢话,他按了呼叫铃,接着让护士先离开了,然后拿出消毒水和绷带,自己给奥斯汀消毒上药。 也不知道是在慌乱中碰到了什么,奥斯汀胳膊上的伤口有些瘆人,米基涂的时候,光是看就觉得疼的不得了,可是奥斯汀全程一声未吭,动都没动,仿佛像失去知觉一般。 最后米基给绷带打结的时候,奥斯汀才哼了一声,米基赶忙停下:“怎么了,是我弄疼你了?” 奥斯汀虽然看不见了,但是听见声音眼睛还是转了过来:“你压着我腿了。” 原来米基把奥斯汀放上病床后自己也坐了了上来,仓皇中两个人离得太近了,他由于紧张担忧没有注意到自己把奥斯汀的腿压在了自己腿下。 “抱歉。”米基刚刚挪开退,结果脚已经麻了,整个身子倾斜,忽然凑近奥斯汀,一束阳光好巧不巧地落在他的脸上,奥斯汀的皮肤很好,撇开眼中的戾气不谈,他的眼型真是漂亮,杏眼椭圆,眼珠色泽偏浅,看起来像一块上品琉璃。 就在米基还准备凑近的时候,哈罗德的声音忽然从外面传来。 “米基,出来一下。” 米基骤然回神,他眨眨眼说:“你等我一下,我哥叫我,我去去就回。” 奥斯汀嗯了一声,没有虫看见他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把床单抓得褶皱不堪。 刚才,他忽然凑近,是想干什么? 第50章 番外三 走廊上,米基有些害羞地摸了摸鼻尖,像个做了亏心事的孩子。 哈罗德的脸色却不太好:“他是谁?” 米基还沉浸在刚才的心跳情绪中,一下没反应过来:“嗯?” “问你话呢!” 眼看自己大哥表情严肃,米基似乎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的检查有问题?” “检查没有问题。”哈罗德答。 米基忧心追问:“那他怎么会忽然看不见了?大哥,你是要对你的病患负责人的!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到你手里眼睛就出问题了,你的金牌医生的招牌会被砸了的,我亲手砸!” “提到这个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哈罗德简直头疼,“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是皇子?你知道现在虫皇陛下身体抱恙,皇室内斗得有多厉害吗?雄父之前去帝金星的时候就被敲打过不要随意站队,你居然直接把皇子偷偷送到了我的医院里,若是被皇室其他的有心虫知道了拿此大做文章,我们整个家族都会被按上莫须有的罪名。” 米基不懂得这些内斗,他也不屑参与,但是若是连累道家族也并非他所愿,只好老实答道“我当时没有考虑那么多,只是想着尽快把他治好。” “你啊!”哈罗德也知道米基没那么多心思,看着他说话的功夫都忍不住往病房里瞄,也不想再继续为难他了,转而调出病例分析道,“我已经和弗拜里医院的医生联系了,他们那边或多或少也有雌虫出现了这种情况,但是根据检查报告分析,没有什么冲击视网膜的问题,目前还不确定到底是怎么引起的,但是不是什么大毛病,你不用担心地跟老了十岁一样。” “我怎么就老了十岁,我现在可是阳光帅气,无可挑剔好吗?”米基不甘心地摸了摸脸,“那我先进去了。” 哈罗德拦住他道:“等等,你昨天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别人都做检查了,你也去做一个。” 米基十分抗拒,他现在是一刻也不想离开奥斯汀:“我有什么可检查的,我又没什么地方不舒服。” 哈罗德却不跟他继续扯了,转头就走了:“今天晚饭之前我要看到你的报告单。” 米基睁大眼睛:“晚饭之前?” “少废话,你要是敢不做小心我把你私自上船冒险的事情告诉雄父!”说罢哈罗德没有再给米基讨价还价的余地,合上病例道,“我还有三台手术,回去谈你的腐败恋爱去吧。” “我怎么就腐败了?”米基下意识想反驳哈罗德,却发现他说的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听的,于是转回病房喃喃道,“谈就谈。” 结果一整天就是米基在谈天论地,奥斯汀在旁边面无表情。 傍晚米基忽然想起来大哥的命令,这身体检查如果他今天没做的话,指不定那个事儿精大哥真会去告诉雄父,那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于是奥斯汀小睡后,米基趁着空挡飞快地跑去他哥办公室开检验单子。 只是米基没想到兄长安排的检查会如此繁琐,等他做完一切检查后天已经黑透了,他穿上外套,点的晚餐刚好到了,正准备上楼,白天那名亚雌护士又慌里慌张地跑了出来。 “不好了,家属,你家那位要跳楼!” 米基:“!” 米基三步并作两步跑了上去,推开门就看见奥斯汀坐在窗户边上,发丝随风飘扬。 “你干什么?” 奥斯汀没有回头,而是用心感受着晚风的凛冽。 “我原以为失去双腿已经是能够发生在我生命力最倒霉的事情,没想到还有失明这一遭,米基,坐下来陪我聊聊吧。” 米基哪有心情跟他聊天,冲上去想把他拽回来,从这么高掉下去必死无疑啊。 奥斯汀双眼看不见了,这令他听觉变得异常灵敏,发觉米基的动静儿后,奥斯汀立刻出声禁止:“别过来。” 奥斯汀往前一步的动作把米基的冷汗都吓出来了,他立刻停下步子:“好,我不过去,你也别动了。” 奥斯汀苦笑一声:“你为什么照顾我?” “什么?” 奥斯汀测了一下脸颊:“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米基答道:“我想治好你,当时医院非常混乱,晕倒的雌虫太多了,我想着我大哥是医生,所以就把你带过来了。” 奥斯汀又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米基以为他在生气自己自作主张,慌乱中也没了定神:“我们,我们这么久,怎么也该算是朋友了吧?” 奥斯汀沉默一瞬,忽然笑了:“是吗?” 米基心却沉了沉,什么意思,连朋友都不算吗?于是只好改口道:“再说了,是皇子,我救你也是应该的啊。” 奥斯汀眉心微蹙,原本盼着这雄虫回来,醒来找不到他整个虫都是慌的,现在却一句话都不想再听了。 “我和你,从来不是朋友!”奥斯汀神色一凛,忽然纵身一跃。 门外的亚雌尖叫一声,米基想都没想也从窗户上冲了出去。 不过下一秒,他就呆住了。 他怎么忘了,雌虫是有翅膀的! 可是,他没有啊! 米基失重朝下坠落。 奥斯汀忽然抬起头,迅速俯冲而去,抓住米基的胳膊把他提了起来。 银色月光倾泻而下,米基看着奥斯汀漂亮的侧脸发怔一瞬:“我……唔——” 奥斯汀却忽然吻了上来:“张嘴!”- 其实奥斯汀的眼睛从晚上醒来就自动恢复了光明,次日确认身体无误后米基带他回了自己的公寓楼。 也是同一天,米基的雄父找了过来,二人在通讯簿里一番争吵后,米基决定回家和家里摊牌。 可是等他和时兮再次返回公寓,奥斯汀已经离开了。 时兮很快捕捉到了这些话里的漏洞:“你们争吵的什么,让奥斯汀头也不回的离开?” 米基唔了片刻,手指在下唇点点:“就……很正常的对骂啊。” 时兮摇头:“奥斯汀出生在皇室,虫皇陛下的一个眼神,一句呵斥都能决定一个皇子的人生,那才他会对你和你雄父的争吵作何感想?” 米基恍然大悟:“你说他以为我为了他和雄父闹翻了,他才离开的?” 时兮一脸那还用说的表情。 米基沉思片刻,最后选择了中间那束白玫瑰。 时兮看着那花下的标语,忍不住挑了挑眉,然后给自家雌君拨去了通讯:“有场好戏,你看不看?”- 等时兮和米基赶到基地的时候,星舰已经准备启动。 时兮一眼就看见了护卫队里的克里尤斯,他挺拔的身姿和标志性的银发总是能够令时兮忍不住悸动。 克里尤斯似有所感,回头的剎那时兮冲他笑着挥了挥手,紧接着克里尤斯低头和身边的副将说了什么,然后快速朝时兮大步走来。 “怎么不让我去接你?”克里尤斯问。 时兮好笑:“你都在这儿,何必废力多跑一趟?” 克里尤斯没说话,只是直直地盯着他。 时兮可受不了他这种硬汉的委屈视线,只好道:“好啦好啦,下次两步路都让你接!” 克里尤斯这才作罢,他与时兮并肩站在阳光下,看着朝星舰奔去的米基:“他那是在干嘛?” 时兮撇撇嘴:“唱大戏!” 克里尤斯一脸莫名,但还是乖乖地跟着时兮一起抱臂等待。 米基一口气跑到星舰外,想进去却被工作虫员拦住了:“阁下,这里您不能进。” “我找他,就说两句话。”米基跑地上气不接下气,可是仍然被拦在门外,“那你去通报一下?” 工作虫员拗不过他,只好走进星舰,然而不多时又退了出来。 米基有些不敢相信:“他不愿意见我?” 工作虫员说:“严格来说,他现在不想见任何虫!” 眼见米基不肯放弃,还要继续闹下去,工作虫员接收到指令后只好把他带到窗口道:“有什么话您就在这而说吧,他能听到。” 米基深吸一口气,声音洪亮:“我喜欢你,之前,现在,我对你都是真心的,无论你是什么样,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你愿不愿意给我一次机会?” 旁边的工作虫员大骇,惊得下巴都快掉了:“阁下!阁下您在说什么胡话,可不能妄言啊!” “你别管,我就是喜欢!”米基推开工作虫员的桎梏,喊道,“你特别好,什么地方都好,奥斯汀,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工作虫员:“?” 米基没有等到响应,继续喊道:“奥斯汀,你能听见吗? 工作虫员都快疯了:“阁下,您,您这是大不敬啊!” 米基现在可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他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了,一旦奥斯汀离开回到帝金星,他就是想说也没可能了:“别拦我,奥斯汀,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答复,就算拒绝,我也要亲眼看见你拒绝我,把窗户打开,你把窗户打开!” 工作虫员崩溃喊道:哎哟我的阁下哦,错了,错了,全错了!” “我没错!我……”就在米基还在奋力挣扎的时候,面前的窗户降落,然后露出里面一张皱密布的老脸。 窗户打开,里面露出虫皇陛下的老脸,。 米基愣住:“我的虫神啊,发生了什么,是那香水药物的副作用吗,没关系,奥斯汀,我喜欢你,无论你多老多丑我都……啊——” 话没说完,米基的屁股从后面被狠狠踹了一脚,整个人险些飞出去,接着他就看见他嘴里念念不忘的奥斯汀正穿着制服,冲里面的老者深深一鞠躬:“还请雄父宽恕,是奥斯汀交友不慎。” 米基瞪大双眼:“雄……雄父?” 虫皇冷哼一声:“交,友?” “不止是友,”米基初生牛犊不怕虎,当即举起了白玫瑰:“奥斯汀,你愿意嫁给我吗?” 不远处的时兮看着那米基的傻样内心莫名一阵暖流,他用胳膊肘拐了拐克里尤斯问:“你知道那花的招牌上写的什么吗?” 克里尤斯问:“什么?” 时兮回忆在花店里看到的宣传标语:“求婚必胜。” 克里尤斯扬扬眉毛:“那应该还挺准。” “就是不知道我这个准不准了?”时兮如变魔术般从身后取出一束红色九瓣玫瑰。 克里尤斯的眼睛弯了弯,无视部队所有虫投来的探究目光,笑道:“那这束花的花语是什么?” 时兮佯装正经,目视前方:“火辣之夜,准吗?” 克里尤斯偏头吻他:“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