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攻的人设修正日常》 1、真万人迷 【请问?什么是万人迷?】 在某个专门解疑答惑的平台上,宋今安看到了这样一个问题。 这是他登上此平台的目的,宋今安因此点了进去,同时一扫正在沙发上钻洞的奶牛猫,视线循了下去,看见该问题下的高赞回答。 【万人迷一词是用来形容极度受欢迎的人。这样的人,在外貌,谈吐,气质上往往特别突出,这类人自带魅力,无论出现在什么场合,都能轻易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当然,这只是小case,万人迷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对方能无条件的收获大量人的爱慕,为对方痴,为对方狂,为对方哐哐撞大墙,如上,解答完毕。】 这个回答显示的时间是一个星期之前,尽管知道不一定有结果,他也还是编辑了句子,发了出去。 【如果没有最后两点呢?那还算是万人迷吗?】 【啊……这……】 他没想到该答主此刻在线,评论发出的两秒,便得到了对方的回复,【那不是吧……毕竟都叫万人迷了,没有大量的人喜爱,怎么能叫万人迷呢?】 毕竟都叫万人迷了,没有大量人的喜爱,怎么能叫万人迷呢? 他牢记这句话,忽而冷声笑了两声,听见声音,正在沙发上钻洞的奶牛猫似有所感,须臾从缝隙里钻了下去,瞬时不见了踪影。 同一时刻,木质的房门被推了开来,身穿燕尾服的管家出现在门口。 “二少爷,宋先生说,客人们都到了,就等您……下去了。” 说到“下去”两字时,管家眸光微闪,语气也不自觉迟疑了几分。 但宋今安的神色并未有所变化,他淡声了回答“知道”,却没说自己什么时候下去,而是如常做着自己手中的事。管家看着眉眼冷峭,鼻梁高挺的青年,张了张口,想要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出口,只在应了声“好”后转身离去。 临走前,他不忘带上房门,“二少,那我和宋先生,就在楼下等着您了。” 这之后,房门发出轻微一声响,消失的奶牛猫也适时的从沙发缝隙里露出一颗脑袋,神情说不出的正经和严肃,【宿主,就是现在!】 【该世界的第一个剧情点,开启之时!】 第一个剧情点,指的正是管家前来喊他参加今日宋家举办的宋暮寒生日一事。 身为宿主,宋今安早早便看完过了这个世界所有的剧本,自然知道这一事,不过面对系统的贴心提醒,他并不感到半点暖心,只觉冬季如临凉风的寒心。宋今安因此没有回话,而是回了两声“呵呵”的笑,奶牛猫见此立即装死,躺在地上四仰八叉,假装自己是只死猫。 早就习惯了系统装死的举动,宋今安见怪不怪,他也不管此刻又故技重施的猫咪,来到窗边,推开窗户,翻身跃了下去。 “哗——” 自下而上的风从他的耳畔掠过,将青年微长碎发扬起的同时也将他的一角衣服撩起,露出一截冷白劲瘦的腰肢。 因为是二楼,加上落地点是院子里的草地,一道不易察觉的闷声后,宋今安不费吹灰之力便的落到了地上,轻巧得如同梁上灵雁。 自己毕竟是偷跑,大门外还都是前来参加生日宴的客人往来,生怕逃跑被察觉,落地的宋今安没有放松警惕,而是一路猫着腰,轻手轻脚的来到车库。在找到车库里自己常用那辆车时,开车门,插钥匙,踩油门,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不等管家有所反应,眨眼间离开了宋家。 引擎的轰鸣声自前院一晃而过,意识到这是自家二少爷的常用跑车,管家心里一紧,忙不迭追了出去,但为时已晚,前院已经不见了宋今安的身影。 离开了宋家,宋今安正在高速上疾驰。 这就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任务,在宋父费尽心思为宋暮寒举办的生日宴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开着超跑出门,给宋暮寒甩脸子的同时也不忘给宋父下面子,明晃晃的向着宋家人表述自己的不满。 但这不怪原书的男主如此离经叛道,因为宋暮寒,也是他如今所在这个世界身份的大哥,是宋家十八年前被宋父宋远岭被带回来认祖归宗的私生子。 作为婚生子,宋暮寒光是存在,就在无时无刻明示着自己,父亲出轨一事,与他同名的男主宋今安因此能有好脸色才是啧啧称奇,如今宋父还要在宋暮寒二十五岁生日宴这天大张旗鼓举办,原文的宋今安不在这个时间上前将场子砸个稀巴烂,已经是异常克制的现场了。 如今的宋今安走的就是这段剧情,出了宋家,他就在高速上将车速飙到了极致,一路上风驰电挚。期间有车辆突然变道,差点与他的超跑相撞,好在他及时左打了方向盘,才堪堪避开,免去一场灾祸。 不知何时上了后座的奶牛猫见此长舒一口气,收回了提醒,又假装不注意的探头瞧了宋今安一眼,见对方面色冷冽,显然是还没消气的样子,便一下子陷沉思,思索起可能让宿主消气的办法。 ……好像没有。 因为没有办法,加上这件事说到底是自己心虚,奶牛猫因此不敢上前,只能蹲坐在后座,看着前方座椅上宋今安。 难办。 事情的起因是自己不假,但它也是没有办法。毕竟为了能找到一个合适宿主绑定,奶牛猫可是费了不少猫力物力,如今用上了一点诓骗的手段,也是无奈之举。 这样的事不能怪它。 思量无果的奶牛猫最终决定往座椅上一躺,自己放宽心。 只能等宿主自己不生气好了。 尽管要宿主自己消气看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这不影响系统的放心,它很快安心睡起了大觉,鼾声片刻功夫便传到了驾驶座的宋今安耳侧里。 在前座听见声音的宋今安:“……” 想到自己被诓骗的心理路程,除了“呵呵”二字,他再无其他想要表达的情绪,心底只有数以万计的羊驼崩腾,满是苍夷和荒凉。 自己是因为被车撞死,才和系统签订的协议。 在被一辆疾驰而来的失控车辆撞飞时,宋今安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到此结束。 他躺在地上,脑中嗡响,余光似乎能瞥见从自己后脑溢出流淌至地上的鲜血,铁锈味,血腥味,混杂着地面上飞扬的尘土味,在一刻间大量涌入他的鼻尖,呛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第一次如此临近死亡,宋今安从未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 不但眼前开始急剧模糊,五感更是在这一刻尽数顿消,听不见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路人受惊发出的尖叫声,也听不到刺耳的鸣笛声,只有一只猫无故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对方头顶荧光棒制成的劣质光环,声音沉如磐石。 【你相信光吗?】 “……” 因为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再抢救,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脏东西的宋今安选择闭眼。 即使对着突如其来的事故已经认命,他的心中仍颇为遗憾。 181的大帅哥,就要从此死掉了吗? 【什么?!181?!】 那只吊在半空的奶牛猫突然大声,嗓门直入宋今安的脑海,不等宋今安觉得刺耳,下一秒,它便急急忙忙的从空间拿出一手资料,开始进行核对。 【宿主:宋今安】 【性别:男】 【身高:179.——】 听到身高的这一刻,他死而复生,硬挺着受伤的身躯从地上站起,一巴掌甩在奶牛猫脸上,同时夺过对方手中的资料,将其揉成团塞在嘴里,最后回到自己的开始躺尸的地点上,继续遗憾。 181的大帅哥,就要从此消失了吗? 然而被他一巴掌拍到地板上的奶牛猫却没有消失,它再度缓缓升起,浮到了宋今安眼前,没了刚才拿在手中的纸质资料,便掏出虚拟光屏,继续念道。 【宿主:宋今安】 【性别:男】 【身高:179.——】 宋今安彻底活了,他再也咽不了气。 因为这个原因,死而复生的宋今安也知道了眼前奶牛猫为何物。 它自称系统,自我介绍里,这只奶牛猫还是一个高级系统,正在寻找可以扮演万人迷的宿主进行绑定。 介于它对宿主的要求十分严苛,美貌身高才华诸如此类的硬件条件缺一不可,所以它迟迟找不到能与之绑定的宿主。今天见到宋今安,觉得它苦苦寻找的宿主就在眼前,无论如何都要和他绑定,所以在他死前将其拖入了这个系统空间,如今宋今安只要答应和自己绑定,那么任务完成后,他就能死而复生,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医学奇迹。 为了加上自己的可信度,也为了表达自己的千年难得一遇,奶牛猫开始摩拳擦掌,全面介绍起了自己的优势,【宿主,你有所不知,自我开始做任务以来,没有一个宿主不满意和我的合作,光是在任务结束后的评分这一项……】 它比出两个手指头,【我就有高达0.1的评分!】 “什么?!” 宋今安震惊,他从来没有遇见过高的评分,于是他问,“高达0.1的评分?!” 【没错!】奶牛猫用力点头,【高达0.1的评分!】 气氛停滞了半晌。 几息后,静了一会儿的宋今安开口,“请问满分是多少?” 这下轮到奶牛猫沉默了。 沉默的它开始在地上走来走去,就这么耗去了几分钟后,终于停下,表情凝重。 【十分。】 说完,不等宋今安有所回复,它突然一跳三尺高,身形倏忽间远去,很快不见了踪影。 不知所以宋今安就这样在系统空间里等了好一会儿后,才等到对方的出现。 只见它屁颠屁颠的从远处赶来,随即倘然自若的蹲在了宋今安眼前,【宿主,我们是不是该去新世界了?】 碍于系统的神色过于自然,以至于前一刻还在为评分所震惊的宋今安这一刻更加震惊,他看着佯装无事的奶牛猫,语气惊异。 “你是不是想当无事发生?” 因为这一句话,奶牛猫又急匆匆的消失了一段时间。尽管深觉自己遇上了极其不靠谱的系统,但为了得到复生的机会,他还是给了对方解释的机会。 心知成败在此一举,系统赶忙讲了任务完成后的其他奖励。 【扣除复生的积分,剩余的积分,宿主可以在系统商城里兑换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这些?” “这些!” 宋今安陷入了沉思。 半秒后,他转身就走,“最近这样的活动很多,我再看看吧。” 什么?! 奶牛猫一下子急了起来。 它忙不迭跟在宋今安身后,试图挽回宋今安一颗远去的心。 【宿主!我和它们不一样!其他系统要宿主扮演的角色都是炮灰!吃力又不讨好,我不一样,我这里是万人迷!轻松又简单,和它们不一样!】 万人迷。 宋今安须臾顿住了步伐。 比起扮演小说里的炮灰,万人迷这样的角色当然更从字面意义上的吸引宋今安。 只是吸引归被吸引,思及对方身上罕见的0.1评分,他难免抱有怀疑,因而思虑了好半晌才道,“真的是万人迷吗?” 【真的。】 奶牛猫信誓旦旦,它举起了有四根指头的猫爪子。 【比珍珠还真。】 2、在 就这样,在系统的许诺下,宋今安绑定了万人迷系统。 尽管绑定的当下他对猫不完全信任,但秉承着试一试的理念,他接收了对方传来的数据,得知了这个世界的剧情和自己即将扮演的万人迷角色——一名喜欢玩弄人心的纨绔子弟渣攻。 该名渣攻叫做宋今安,他同名同姓,是江城宋家和林家联姻生下的婚生子。 两人虽然只有这么一名孩子,但宋今安在家中的排却不是老大,而是二少,因为宋家家中,还有一名大少宋暮寒。 如果宋远岭在和林雅结婚之前,曾娶过一任妻子,而宋暮寒就是那时宋远岭生下的孩子,那倒也还好。 可他偏偏不是。 因为宋远岭和林雅,都是首婚。 在两人都是首婚的情况下,第一个婚生子家中排行老二,且该名婚生子名义上的大哥年龄上还要大上他三岁整。 也就是说,婚生子还在娘胎里的时候,私生子已经能跑能跳,说话写字,甚至是被自家父亲一举从地上抱起,亲昵的碰碰脸颊,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去往幼儿园,这样的事放在豪门出轨的事件里,也是极其出挑和罕见的。 宋远岭那时虽然蠢,但还没蠢到这个地步,加上彼时的宋家还需要林家的鼎力支持,他便母子二人的存在瞒得死死,哪怕自己的真爱因为跟了自己多年都得不到名分而郁郁寡欢,患上了心病。想要将跟着自己受了多年苦的宋暮寒宋入宋家,也被宋远岭一口回绝。 一直到宋暮寒七岁那年,他的母亲因为心力交瘁去世,真爱的葬礼上,宋远岭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亏欠这对母子太多太多,终于下定决心,要给予他们二人补偿。 于是这一天,宋远岭不再当缩头乌龟,他紧紧抱着棺材前无声哭泣的瘦弱男孩,做起了他人生里,第一次觉得自己是真正男人的时候。 “儿子,是我对不起你们娘俩儿,你放心。” 他声音铿锵,目光坚毅,“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到半点委屈,带你夺回你失去的所有一切!” 因此这天葬礼结束后,他便大摇大摆的带着宋暮寒回了宋家,不顾彼时的宋家老太正在办生辰宴上,面对满座的宾客,睿智的指着自己带来的宋暮寒,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 “爸,妈,这是我儿子!” 他说完,又看向一旁年纪不过四岁,却已然有了贵公子气派,粉雕玉琢的宋今安,扬了扬下巴,“听见没?这是你大哥!” 这么令人震撼的场面在豪门世家里也不多见。 尽管当时的宋老和宋老太气得不行,暴怒不已,拎着拐杖和棍子就要当场将宋远岭的腿打断,但事后的宋远岭,仍然凭借着自己无耻和被拖走时死死抱着柱子不松手的撒泼打滚能力,成功让自己的亲亲宝贝儿子在宋家有了一席之地,正式成为了宋家大少。 但宋家认了宋暮寒,林家却不愿就这么善罢甘休。 自己爱女受了委屈,如今还要忍气吞声,他们当然不肯,去宋家就要讨个公道时,祸不单行,林雅在回宋家的路上出了车祸,当场脑死亡,再也没有醒来过。 这样的消息对林家而言无疑是个噩耗,尤其在林家只有林雅这么一个独女的情况下。 他们不仅要宋家给交代,更要宋远岭跪在林雅的墓前认错。 宋家出于心里有愧,也出于其他缘由,答应了林家的请求,于是宋远岭被命令去林雅的坟前跪两天一夜,并派上了人看护。 原本这样的举动,就算不能平息林家怒火,也能在表面上做出个诚意。可宋家千算万算,露算了宋远岭是个蠢货。在被逼着去往林雅的坟墓前跪了两个小时后,他灰头土脸的出现在了宋家大门前,他面对坐着林家等人的客厅,说了一句不是小脑萎缩的人,说不出的话来。 “爸,我屁股痒。” 因为这一句话,宋远岭又被暴打了一顿。 尽管这一次宋老和宋老太是实打实的暴打,也让宋远岭骨折了腿,在医院打了好几个月的石膏。但林家和宋家的关系也彻底无法修复,他们彻底断了往来,如今不是宋家还有宋今安的存在,林老和林老太这辈子也不会再踏入宋家一步。 这样环境长大下的宋今安,自然不会拥有爱人的能力,后来文中的描写也的确如此,因此缺乏爱人的能力,才导致他走上了渣攻这么一条道路。 而这仅仅是原文里渣攻宋今安的过往,主角受薛清月的家境和故事,可以说是和宋今安全然不同,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不为过。 薛清月,文中描写的他是一名清冷美人受。 身为清冷美人受,他自小buff叠满。生于贫苦家庭,却在钢琴上拥有着极高天赋。家境因素,薛清月本该放弃在钢琴上的这一条路,但一场小型钢琴演出里,因为他出挑的天赋,有人资助了他学习钢琴。自此,薛清月得以在弹琴的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年少成名。 只是谁的人生都不可能一帆风顺,尤其是薛清月这种身上有多重buff叠加的清冷美人受,在遇见宋今安之前,他的人生,可以说得上是要多惨可以有多惨。 本该在钢琴之路上一帆风顺的薛清月,很快遭遇了灾祸,一场忽如其来降临的意外,不仅让少年天才的他背上了负债,也将他未来本该光明璀璨的人生击了个粉碎。 他的母亲突然患上重病,需要一笔天价医疗费。 这对年纪尚轻的薛清月而言根本无法承担得起,但高昂的费用也未曾让薛清月放弃治疗母亲的决心。为了医药费,他不得不开始想方设法的筹钱,同时疲于奔波各种钢琴比赛,只为了比赛结束时那一笔不菲的奖金。 这样的生活虽然辛苦,但好在有盼头,所以日子对于薛清月而言也还算幸福。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一场钢琴比赛里,因为得罪了一名纨绔不逊的富二代,他的手在赛前被两名混混打断,不仅错过了比赛,失去了那一笔丰厚奖金,自己的手也因为没有足够的钱治疗,落下了残疾,自此再也与钢琴无缘。 没了钢琴这一条路谋生,又有天价医药费压身,无路可走之下,他终于放下了自己苦苦坚守的尊严,做起了酒吧里的侍者。 因为长相出挑,薛清月自然而然的收到了诸多骚扰,但高昂的费用不得不让他忍气吞声,默默忍受,直到宋今安的狐朋狗友季明言来到此处,看见薛清月的第一眼惊为天人,自从,薛清月和宋今安的相见拉开了帷幕。 原因无他,薛清月,神似宋今安的白月光。 身为宋今安身侧的忠实小弟,季明言当然知道对方白月光的一切,于是在季明言的牵线搭桥下,宋今安和薛清月见了面,签订了包养合约,自从,薛清月也正式开始了这替身之旅。 虽然是替身,但宋今安对包养的情人一点也不差,日常与薛清月的相处里,说是温柔体贴也不为过。从未被人如此真心对待,薛清月难免在宋今安的假面下沦陷,动了真心。 宋今安同样与薛清月的相处里爱上了对方,但他因为自身的迟钝和不愿意承认,致使他仍然以为白月光才是自己真爱,所以直到薛清月发现自己是替身为止,二人的相处模式和普通情侣无异,但故事的转折也是从薛清月发现自己是替身起。 因为宋今安白月光的回国,蓦然知道一切真相的薛清月在这一刻心冷意灰,他失去了对宋今安所有的爱意,决定远在医院的老母亲也不救了,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 多亏宋今安这位渣攻有良心,在发现薛清月单方面撕毁了合约后,没有断掉他母亲的医药费,继续担任有钱的冤大头,同时发现自己已经深深爱上了薛清月,无法自拔。 可惜一切都为时已晚,不仅薛清月不再爱他,连他曾经的狐朋狗友的季明言,这一刻也顶着被宋今安威胁的压力,宁死不屈的站在了薛清月的一面,宋今安自此开始了他的漫漫追妻长路,直到结局才方抱得美人归。 尽管薛清月看起来的确很惨,但渣攻也不知道渣在哪里就成了渣攻,在将一本剧情简单翻阅了遍后,宋今安有更重要的问题要问,那就是—— “请问我的万人迷呢?我的万人迷哪里?” 因为系统说的万人迷,宋今安翻阅剧本时特意注意了自己这个角色的吸引力。 只是整个世界的剧本浏览下来,他都没有看见文中宋今安的受人欢迎描写,只有比起薛清月相貌的大段句子里,施舍一样,寥寥无几的词汇,以及薛清月一出场,就有怎样的人被他吸引,起了不怀好意的心思。 宋今安因此一头雾水。 “你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这应该是万人迷受才是。” 他没有想到,自己话音刚落,便迎来了系统肯定的回答。 【没有拿错。】 来不及发问,对方便再度出声,【这就是万人迷攻的剧本。】 【你要问我攻的万人迷在哪里吗?】 它背对着宋今安,像是早已料到了宋今安接下来的话般,忽一扭头,【在文名文案和作者的有话说里!】 “……?” 【噢,对了。】 不顾宿主满是困惑是神情,奶牛猫步伐优雅的在地上来回踱步,贴心补充,【还在作者在评论区的大段解释里!】 “……??” 对方看起来实在不像演的,因为在宋今安的注视下,奶牛猫拿出了光屏,晾给了自己看。 【你要看吗?都在这里。】 它说着,主动担任起翻译职责,自觉念给了宋今安听。 【读者21314:宋哥的万人迷呢?不是说是万人迷攻吗?怎么没有看到喜欢宋哥的人啊?一直都是炮灰觊觎清月的描写。】 【作者回复:清月喜欢他,一人抵万人,怎么不算万人迷?】 【读者:21289:不是说互宠吗?怎么一直只看得到宋哥行动啊,清月呢,他会宠宋哥吗?】 【作者回复:清月都愿意为他做受了还不宠他?等等——】 奶牛猫瞬时严肃起来,【互宠,这是另外一个问题!】 因为涉及到了另外一个严肃问题,奶牛猫没有再念下去,而是收起了光屏,【还有什么问题吗?宿主。】 宋今安:“?” 他眯起眼,“你说还有什么问题呢?系统。” 3、懂得 奶牛猫一下不说话了。 奶牛猫开始思索。 两秒后,奶牛猫伸出猫爪,按下了传输按键。 一人一猫自此离开了系统空间,传输到了新世界,随着周遭景色变化,郑重其事的猫声也传入了宋今安耳畔。 【我觉得没有问题,你觉得呢宿主?】 宋今安:“……” 怎么可能没问题,明明到处都是问题。 但这个系统从出现在自己面前开始就是一副不怎么正经的模样,所以哪怕心底的无法言喻数以万计,宋今安也还是放弃了挣扎,在经过一番艰难的争斗后,认命的看着已经浮现在眼前的任务,伸手将其关闭,顺着其中指示去往自己此行的目的地宋家。 一切看起来都和正常绑定的流流程无异,除了抵达宋家时,转身进入房内的前一刻,宋今安还是没有忍住,侧身看向奶牛猫,欲止又言,“……你是不是有病?” 奶牛猫宛如一尊雕塑,仿若没有听见般,一动也不动。 它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不知过去多久,一直到宋今安走后,方才有了动作,一条猫探出半个脑袋,暗戳戳的看着宿主离去的方向,样子阴恻恻得不行。 它当然没病了,不然它0.1的评分是怎么来的。 不错!小猫咪眯起了眼。正是诓骗了一个个宿主得来的! 但这一点都不能怪小猫咪,因为小猫咪这么做也是出于没有办法。 身为一只天生就不讨喜,处处受人嫌弃,想要绑定一个宿主都千难万难的系统,它比谁都懂得爱自己。 要宿主,要积分,要业绩,要升级,要化身真正的万人迷系统,然后偷偷惊艳所有的统! 等到宋今安不见了踪影,奶牛猫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错的是不是它,是这个世界。 它只是一只懂得如何爱自己的小猫咪! 就这样,在懂得爱自己小猫咪的诓骗之下,宋今安绑定了万人迷攻系统,并有幸成为下一任给予它0.1高分评价的宿主预备役。 好在奶牛猫虽然神经兮兮,但做事还算靠谱。在进入世界后,没让他在得知故事简概的情况下便扮演起与自己同名同姓的宋今安,而是给予了几天熟知周遭环境的时间,等到自家宿主对剧情重点人物熟知透彻后,这才迎来了故事的第一个剧情点。 那就是在宋暮寒的生日宴上甩脸扬长而去,来到酒吧和自己的狐朋狗友季明言讲述心底的烦躁。只是不等宋今安将家里的烦心事说上几句,一侧旁听的季明言便先觊觎起了自己大哥的男人薛清月,在对方一杯酒又一杯酒下肚时起了心思,谄笑着开口。 “宋哥。” 宋今安依稀记得这段的描写。 【他突然出声,打断了宋今安的话,话刚至一半的宋今安本能蹙眉,就要说点什么,便看见季明言眼中有不加掩饰的欲望和垂涎,听见对方的话。 “那个薛清月,宋哥你也玩了有一段时间了,能借我几天玩玩吗?我保证给宋哥您找个更像的江哥的,宋哥您看怎么样?” 玩玩。 没由来得,宋今安神色一冷。 这不是他第一次在季明言的口中听到诸如此类的话,却是他第一次因对方的话心生不悦。 说不出的烦躁涌上心间,比起家里的事更让人心烦,那张清冷不失倔强的脸也在季明言话落的浮现在宋今安的脑海,怎么都挥之不去。他因此又饮一杯酒,想模糊脑中画面的同时也缓解心中躁意,然而适得其反,总在脆弱时刻眼角泛红的脸非但没有消失不见,反而愈加的在脑中清晰起来。 怎么会…… 宋今安的眼眸瞬时暗了下来。 他不仅眸色暗下,眼神也变得凌冽,望着杯中酒的目光阴沉得吓人。偏偏季明言还不自知,见宋今安不答,以为对方没听见,更加凑近了许些,狗腿的笑因为对薛清月的垂涎显得更加刺眼,“宋哥,你看这几个月我都一直在给您做事,都好几个月都没找人了,那什么薛清月,您这么久也该腻了,就给我玩玩几天——” 只是他话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不敢再多说半句。因为宋今安不知何时转头,模样像被触及到了什么逆鳞,阴沉得可怕。他就这么脸色沉沉看着季明言,半晌后,从口中吐出一字。 “滚。” 季明言大气不敢喘一声。】 这是当初宋今安所看的原文剧情,一句“滚”字,不仅让文中的季明言吓得屁滚尿流,也让初看到这一章节的宋今安沉默无比,半天都没有想说的话。 他有时候其实并不是很明白文里的一些剧情,包括这些人的脑回路——他们不像是特别有脑子的人,无论是从行为举止,还是行事逻辑,看起来都有点说不出的……脑残。 比方季明言。身为宋今安的狐朋狗友,或者说是大哥身边最为忠实的小弟,在面对自家大哥因为家里不要脸的出轨父亲为比大上自己一岁的私生子兄长生日宴烦心时,小弟第一时间却不是为大哥排忧解难,或是出馊主意想方设法的报复宋暮寒,而是在对方倾诉到一半时,又是走神,又是起歪心思的惦记他宋哥的人。 这样的小弟,即使是没有当过大哥的宋今安也能一眼看出对方的不合格。可文中的宋今安却好似并未察觉,不仅没觉得自己被拂了脸面,后文发怒也只是因为他觊觎了不该觊觎的人,看起来并不像是创作者所描述的桀骜不驯,玩弄人心的纨绔子弟,反倒是脾气不错的好人。 这河狸吗?这根本一点也不河狸。 不仅渣攻的人设不合理,季明言的表现也不河狸。 要是季明言身上只发生了这样无法言喻的事那也还好,毕竟谁都有犯浑的时候,偶尔宽容一次并不奇怪,更为关键的是…… 宋今安的目光停留在光屏显示的后续剧情上,长眉微蹙,还来不及想些什么,导航抵达目的地的提示音便在此刻传入耳畔。 “零点十分已抵达,目的地在您的右侧,本次导航结束,感谢您的使用,祝您一帆风顺,旅途愉快。” 到了。 听见声音,宋今收回思绪,侧停了超跑,随即进入了这家名为零点十分的酒吧。 这是一家会员制酒吧,也是江城的富公子们鬼混的首选聚集地。 原书里,宋今安和不少整日只知吃喝玩乐的富二代都是这里的常客,因为经常往来,已经被酒吧的门卫与前台所熟知。所以如今的宋今安,就算不用会员卡,也能毫无阻碍的进入。他因此轻车熟路的穿过通道,来到事先预定好的包厢内。 包厢里,季明言等人早已经坐着等待了。 房里的灯光明亮而不刺眼,看见沙发上坐着的三三两两的人,宋今安随手一合门,房外舞池鼓点的喧哗声便在须臾间被隔绝,同一时刻,沙发中央的年轻男人起身,二话不说便让身侧的人开瓶醒酒,自己则是狗腿一笑,忙不迭迎了上来了。 “宋哥,来了,这边坐,我让他们给您醒了您上周寄存在这里的拉菲,对了,您前天不是说这两天有事,不来这儿了吗?怎么——” “想来就来了。” 不等来人将话说完,宋今安便先出声打断,他接着走入主座,长腿一放,沙发与矮茶几之间的空间瞬时逼仄了不少,头也不回,“剩下的酒不用醒了,今天不喝。” “好咧,宋哥。” 醒酒的是季明言带来的人,也是宋今安小弟的小弟,体形瘦弱,眼下三白,见宋今安发话,不用季明言出声提醒,便收起了醒酒器,将那杯醒好的红酒递到宋今安面前,“宋哥,给。” 馥郁的香气在男人递过红酒时扑鼻而入,暗红的色泽在包厢柔和的灯光泛起了一层幽光,如一块沉淀已久的宝石。 宋今安闻声看了一眼,却没有接过,只是屈起手指在桌面轻叩两下,示意对方放下。 瘦弱的男人照做,宋今安也在对方放下高脚杯的期间望向季明言,黑白分明的眼里有道不明的情绪。 按原剧情来说,进入包厢后,他便该烦躁坐下,向在场的一群人说起自己家里那点在圈子里,已经不是秘密,早被传得众所皆知的事,途中再被季明言因为想要薛清月的要求打断,从而意识到自己对他不同寻常的爱意。 这段剧情的目的显然也是为此,让书中宋今安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薛清月的感情,又因其他种种因素,强行将胸腔里涌动的情绪压了下去,以至于最后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 这样的任务对宋今安来说并不难,就是说简单也不为过,但宋今安却没有循着原文说出家中宋暮寒的事,而是久久凝视着季明言,直到对方也意识到了不对,不知什么地方惹了自己,身体瞬时紧绷,人也结巴了起来。 “宋……宋哥,怎……怎么了……” 宋今安当即没有回话。 在剧情开始之前,他有事想知道,那就是…… “季明言。” 青年的眼好似幽谷的深潭,指节有序不紊的轻叩桌面,语气轻松,“你觉得……” 就是书中这名几乎是被这位渣攻一手从泥潭里拉出,扶持至今,在最后是如何以自己的救命恩人是渣攻为由,轻易背叛了宋今安的年轻男人,此刻对自己是何想法。 “这么多年来……我对你怎么样?” 4、他怎么 对你怎么样? 这句话几乎是在出口的瞬时,就让整个包厢陷入前所未有的安静。 没有一人不在这一刻噤了声,目光落在季明言和宋今安二人身上,似在等待即将到来的风暴一样,大气不喘。一名坐于宋今安身侧的高瘦男生不慎在这山雨欲来的氛围下碰倒桌上的一只高脚杯,杯身摔碎的声音在房内响起,清晰入耳,他忙不迭弯腰,手忙脚乱的将其收起,在经过一阵慌里慌张的收拾后,包厢内又恢复了如初的平静。 针落有声。 “宋哥,您……” 季明言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回神,他似没料到宋今安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一样,思绪虽然因为杯子破裂的声响回笼,但脑中仍有些愣神。 “您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起来了……” 然而宋今安并未回答,也不准备回答,因为问问题的缘由完全取决于他想问就问了,氛围因此再度沉默。而这片刻的沉默似乎也让季明言意识到了宋今安不打算说话,所以即便心里有所不明,他也没有丝毫犹疑的回答,“宋哥您当然对我很好。” 为了证明这个好,他回想了过往,将对方对自己的好一列举出。 “当年因为我识人不清,跟人合作项目时被卷走了一大笔钱,欠一屁股的债,我妈又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病重,要一大笔钱,我那时四处筹不到医药费,又天天被人上门要债,还要到了我妈在的医院里,我妈以为是她拖累了我,在我买饭的时候,差点……” 说完关键处,他垂下了头,额前碎发盖住眼眸,看不清神情,“那个时候,要不是宋哥出现,我可能……可能就……” 季明言抹了把脸,重新抬起头来,“如果不是宋哥出现,我现在可能还在牢里蹲着,是宋哥替我付了我妈的医药费,还了那些欠的钱,所以我说是宋哥救了我的命。” 他语气铿锵,目光坚定的看着主座上的俊朗青年,“我的这条命,就是宋哥您给的。” 话到最后,季明言几乎是一字一句,像极了在表明自己的衷心,但宋今安听他一番剖白,却并没什么反应,只是垂下眼帘,如蒲扇般的长睫遮住漆黑如墨的双眸,白皙修长如梅骨的手拿起桌上高脚杯,轻晃了晃。 “是吗?我救了你的命。” 他这一声的语调平静无波澜,听不出有什么情绪,但季明言不知为何听得心间一紧,说不出的异样在心底泛起。 宋哥说话…… 他隐约觉得对方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出不一样的地方在哪里,只能禁了声,等到对方后文。 只是青年同样话落后便没了声,他目光停留在杯中红酒,看着酒面泛起的层层涟漪,陷入短暂的思绪里。 原来季明言知道原文的宋今安是他的救命恩人。 但这更奇怪了,虽然他在看到原文时,就有很多觉得奇怪的地方。 文中渣攻或许真的如作者描述的,做过不少错事和恶事,但在无论多少人都可以指责下的情情况,唯独被他施以过援手的人,不能在他落魄和被众人背弃时,将自己从对方过往给予过自己的恩惠里抽身而出,犹如其他正义使者一样,义正言辞的指责他,细数对方的罪行,因为这样的人,最不具备这样的资格。 他开始以为季明言这个角色,没有懂得感激的特质,但……现在看来,对方似乎是正常的,能明辨是非的人。 他知道当初自己在困境里,向他施以援手的人是谁,也知道宋今安给了多大的帮助,是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偿还的恩情,但他仍然能在薛清月心灰意冷,宋今安幡然醒悟,发了疯一样的寻找对方时,对自己曾经的救命恩人振振有词。 “宋哥,跟错了人只能怪我当初没眼光,我其他什么也不怪,但你想要从我这里问出清月如今的下落,我一个字都不会透露,清月跟您在一起受了这么多苦,现在江哥回来,您也该放过他了,您……” 他说了不少话,死活不肯透露薛清月的下落,宋今安将这段描写看在眼里,吐槽在心里。 跟错了人……他看是渣攻救错了人才是。 花一大笔钱和大量时间,救助了一个不懂感恩的人,现在这个人在文中还因为不肯告诉渣攻薛清月的下落有了小人物的光辉,这个渣攻,不是妥妥的冤大头是什么。 所以眼下亲眼见到季明言时,宋今安才问了这样一个问题,想清楚对方如何看到渣攻曾帮助过他的事,不过现下…… 好像清不清楚没什么差别就是了。 不过好歹是得到了一个结果,宋今安因此收回了思绪,却没有切入正题,又问了一句,“明言,那你觉得薛清月这个人,他怎么样?” 除了好奇季明言对渣攻帮助他自己一事是什么样的想法,他同样好奇对方对自己帮了薛清月的事是什么念头,因此不等季明言回话便接着开口。 “你说我在你欠债,无路可走的时候,帮你付了你母亲的医药费,让你跟我做事,是救了你一条命,那你觉得……我现在让清月做我的合约情人,替他付他母亲在医院的医药费,我这算不算是,也救了他一条命?” 季明言再度愣住。 他张了张口,似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思绪如同被什么粘块糊住了般,大脑倏忽一片空白,愣是半晌没能答上宋今安的问题。 宋哥帮了他,救了他的命,这是毋庸置疑的事,但是薛清月…… 是啊,薛清月也是宋哥替付了医药费,做了宋哥的情人,和自己一样,都是以一种方式跟在宋哥身旁,但是他和自己不一样,他是做了宋哥的情人,而且是…… 思绪蓦然中断,余下的是茫茫如白雪一样的空白,不论季明言怎么回想都回想不起来自己刚刚那一闪而逝的灵光。 而且是……是什么? 当宋哥的情人,没有一个不过得好的,宋哥分手后都会给他们一大笔钱,送房送车的都有,而且宋哥从不强迫,都是小男生愿意了才收做情人,但是薛清月…… “当然……当然……” 明明有答案呼之欲出,但季明言却始终无法清晰的说出那个“是”字,他不知道自己一直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的感觉是什么,只是到了嘴边的话迟迟无法开口。 回答不出便已经是种回答,宋今安一眼知晓,却并不解围,只是看着对方,直到季明言不知迟疑多久,终于给出一个回答,“当然是了宋哥,您这也算是……救了他一命……” 宋今安没有说话。 被外力胁迫下说出的回答,并不能算是真正的答案,不过真正的答案他也已经清楚,便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了,所以他收回了视线,一言不发。 此情此景,季明言有些紧张起来。 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不满自己回答薛清月问题时的迟疑,故此生气。因为宋哥脾气不好,从来都是有气就发,季明言也早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但是如今这种…… 这种一直默不吭声,始终不言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见。 更为关键的时候是…… 青年无声保持静默的样子似乎也比平日冷着脸斜睨他一眼,说出“滚”字的情景更加骇人,季明言想打破沉默,但又不想再度回到刚刚的那个话题上,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试图转移话题,“对了,宋哥,您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宋今安没有立即答话,他看着杯里的红酒,不知道晃了多久也没拿起来喝一口,奶牛猫也从开始【你喝不喝啊,宿主】的询问进化到体贴揭露宋今安的短板。 【宿主,你不会是连红酒都不会喝吧?】 因为这一句话,宋今安大惊,在意识海里回了系统。 “什么?!不要胡说,我可是千杯不醉!” 系统肉眼可见的不信。 但它的数据库里又没有宿主关于酒量这一方面的资料,只能在眯着眼睛审视半天后放弃了质疑。 它借着旁人看不见的优势轻巧的从宋今安肩上跃下,等到奶牛猫离去后,宋今安也终于回了季明言问的话。 “没什么,家里有些烦心事,出来散散心。” 尽管想知道烦心事是什么,但季明言不敢在这个时候发问,只能呐呐应了声。 他开始沉默,问完了心里想问问题的宋今安也不再多说什么,开始顺着原剧情抱怨了几句自己家中的事。 然而意外横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在走剧情前多了季明言两句话的缘故,还是出于其他缘由,在宋今安话落,该由季明言出声询问薛清月的事,推进宋薛两人的情感进度时,对方却出起了差错,在包厢内一言不发的当起了哑巴。 “……怎么回事?” 宋今安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终于忍不住,私下暗戳戳的问系统,“系统,他怎么不说话啊?” 【宿主,我觉得……】 奶牛猫一动不动。 【照你刚刚那个问法,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 5、你 正常人…… 宋今安开始觉得有道理,但转念一想,很快发现不对,“等等,系统,他们不算正常人吧。” 言罢,不等奶牛猫有所答话,他便接着开口解释,“如果是正常人的话,是不会对着帮助过自己的人落井下石的,但是这个季明言就不是。明明渣攻帮过他这么多忙,做过那么多事,但他可以只因为渣攻是渣攻,就抹去他对自己的一切帮助,所以这个季明言……” 宋今安下结论,“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这下轮到系统觉得有道理了。 它恍然大悟,同时点头表示赞同,【对的宿主,受的亲友团,的确都不能算是正常人。】 “是的,没错。” 虽然不懂“受的亲友团”是什么意思,但不影响宋今安继续对自己的观念表示赞同,“不是正常人。” 话落,他才发现系统前一句话里冒了自己听不懂的词汇,连忙出声虚心请教,“请问,什么是受的亲友团?” 【受的亲友团指的是……】 又到了自己解疑答惑的时间,奶牛猫拉长了尾音,继续在地上优雅的踱步,就这样不知道走了多久,它终于觉得时机成熟,停下脚步后倏忽一扭头,【除了攻以外的全世界!】 “……?” 【包括攻爹攻妈攻爷攻奶,攻兄攻弟,攻姐攻妹,攻以外全部的攻家人!】 “……??” 【没错!】 奶牛猫说着,又自己重重点了头,【宋爷宋奶宋爸宋姑宋哥宋表弟都是薛清月的亲友团!】 【不过你也别太难过。】 身为一只合格的系统,系统自然察觉到了宋今安在听到此番话后的震惊和无言以对,它因此自觉走到了自己宿主身旁,伸出爪子,郑重其事的拍在对方肩上,【虽然你没有全世界的亲友团,但是……】 【你有我!】 奶牛猫开始臭不要脸,【有我一个系统,可以抵得过这个世界上千千万万个站在你对立面的亲友团,我,就是你的全世界!】 宋今安:“……谁要你啊。” 奶牛猫震惊。 一句话,让猫猫如履寒冰。 它几乎是不可置信张大了嘴,身体宛如石化般僵硬,这么直直的望着宋今安,在发现自己盯了半天都没得到宿主的怜惜和安慰时,终于支撑不住,一只猫摇摇晃晃,“啪”得一声倒在地上,仿若没了声息,任凭宋今安怎么喊都毫无回应。 宋今安:“……” 他不知道对方这是在干嘛,但眼下无暇顾及,因为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要面对和解决,那就是由于季明言的掉链子,整个包厢便在他照着原本台词,说完家中烦心事后,陷入了无人答话的情况,寂寥无声。 按理说这样的情况本该问系统,但介于奶牛猫的不靠谱,宋今安决定自己做决定。 离开这里。 知道剧情的停滞不是自己的问题,宋今安毫无心理负担的做下了这个决定,于是在环视了四下一圈后,心里默数十秒再度给予季明言反应时间仍然无果后,便要从位置上起身,准备走人。 然而宋今安想不到的是,自己刚要收起搁置在过道上的长腿,意料之外的声音在此时从角落里传来,进入他的耳畔。 “宋……宋哥,我有一个主意,这宋暮寒这么不要脸,您爸也这么偏心,与其等待宋暮寒以后和您抢宋氏,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找几个人把他绑了,扔到海里,到时候就说是被劫匪绑了撕票,没了宋暮寒,你爸就是再偏心到没边,宋家也都是宋哥您一个人的了,宋哥您看怎么样?!” 那声音从开始的小心翼翼和怯懦到最后的阴狠毒辣,哪怕没有见到对方的样子,宋今安和奶牛猫也不难从对方的语气里想象出他的模样,没料到包厢里有这么标准的一位小弟,一人一猫一同时间转头,目光落在灯光稍暗的角落里,看清了刚才那名出得一手馊主意的人模样。 是一名年纪约莫二十上下的年轻男生。 一头发色夸张的黄毛,眼睛狭长,好在鼻梁还算高挺,浓眉如墨,整体来说不算差,称得上隽秀也不为过。 如今见宋今安向自己看来,被那双漠然如高悬冷月的漆黑双眸一望,他须臾间紧张起来,说话也结结巴巴。 “宋……宋哥,我……我就是随便说说,没……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您要是不爱听,别……放在心上,我……我……就是随便说说……” 他似绞尽脑汁才想出了这些话来,只是因为慌张的缘由,越讲越结巴,就连话尾都带上了几分颤音。宋今安不知是自己的目光给他造成了压力,看着对方的哆嗦样,心想这孩子真可怜,望着男生的视线也因此多了怜悯,不由得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我……” 男生闻言一愣。他似没能反应宋今安的问题来,愣了几息,片刻后突然激动起来,只是语气还是哆嗦,“宋……宋哥,我叫黄逸鸣,逸是逃逸的逸,鸣是鸟鸣的鸣。” 黄逸鸣。 因为对方哆嗦成波浪的语气,宋今安并未听清对方的后半句话,但这并不影响他在对方话落时点头,“不错,是个好名字。” 言罢,他不再说什么,放下酒杯便从位置上起身,走时一句招呼未打,就这么出了酒吧,在能瞬时驱散屋中寒意的冷风里停了片刻后,向着自己来时停车的位置走去。 回家。 因为原文渣攻行事就是如此,来去从来都是突发兴致,没有一次是事先提前告知,所以宋今安的行为并不ooc。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在自己刚要启动车辆时,酒吧门处会有一道身影快步走出,见他已经开了车门,神色一紧,赶忙走了上去,“……宋哥。” 车中青年闻声拧了钥匙,车辆的启动声在这一刻停息,但对方并未从车上走下,仍是坐在驾驶座上,弯月的清辉落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了一层朦胧的银霜,恍如九天之上的神祇。 冷风穿过树梢,拨乱了枝叶,发出簌簌的响声,停在车前的人这才发觉天气的转凉和天色的暗下,他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但对方的声音先一步传入他的耳畔,冷漠而疏离。 “什么事?” 宋今安看着眼前人道。 追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季明言。 纵使心底能隐约猜测出对方此行的目的,他也依然问出了声,只是面对自己的询问,季明言似还不能从自己今晚在包厢对他连续两次的灵魂发问里回神,经自己询问方才动唇,说了此行目的。 “宋哥,我就是出来送一送您,您……” 他“您”之后便没了下文,似是被什么话卡壳,但宋今安并不顺着他的话往下问,而是忽然出声道,“阿姨最近怎么样?” “我妈……我妈她最近身体还不错。” 像是找到了可以和宋今安聊起的话题一般,季明言一改先前的迟疑,连忙道,“她也一直念着宋哥您,经常问我宋哥您什么时候再来看她,我说宋哥您不是一般的忙,没有时间过去看她,她才停歇了一阵叨唠,说等宋哥您再来的时候一定要我好好招待。” 宋今安点了点头,两人关系好像因为这个话题恢复如常,季明言不自觉的松了口气,却不知青年在听到他的话时敛下了眼。因为这样的回答并不是宋今安此番问季明言想要得到的答案,他的所问,想要得到的,也不是真的仅有“对方母亲怎么样”的回复。 从到这个世界以外,宋今安就未曾问过系统为什么万人迷攻的地位会处于这个处境,更不了解这个世界的人无条件站在薛清月这一面的缘由,但他清楚,有些东西,是可以被偏爱的理由所掩盖,有些东西,是再多的理由掩盖,也无法为本性的卑劣来开脱。 而忘恩负义,恰恰就是这其中之一。 为他付清差点把他逼上绝路的欠款,不收取半点回报,还接着让他在自己手底下做事,时常去看一眼对方脱离了危险,恢复正常生活的母亲。 这些东西的付出对渣攻来说或许不值一提的东西,但也不是季明言可以忘本的理由。 不过再去追根究源于季明言的忘恩负义已经没有意义,因为对如今的宋今安而言,一切都仅止于此了。 不论是包厢里“自己算不算救了薛清月一名一命”的询问,还是眼下的主动提及,宋今安都已经有所提醒。可惜对方并未有意识,两次都用行动和反应表达了自己的同一个偏向,所以他现在……没有再问第三次的必要了。 “有时间就去。” 不再和眼前的人说话,宋今安重新拧了钥匙,启动车辆,在超跑发动机轰鸣的响声里,他视线落在季明言身上,“催收的事不用你做了,我转了第三方公司承包,这段时间你不用忙了。” 言罢,不管对方是何种反应和心情,银灰的跑车在启动后时不久倏忽没入了夜色里,回去的路上,宋今安才猛然想起一件事,连忙出声。 “系统,我现在把季明言赶走的话,是不是会影响后续剧情啊?” 奶牛猫坐在后座,阴恻恻的看着他,【你说呢宿主?】 “……” 虽然做了不太妙的事,好在宋今安自认自己的说辞还有回旋的余地,便不再把离开时对季明言的话放在心上。 不过完成了一个剧情点,他也没有返回宋家,而是在道路的分叉口,选了另一个方向——除了这个任务,他还有一个任务要完成,就是去薛清月住的别墅里踩个点,撞上他弹琴的时候。 这是因为原文里,在得知了季明言垂涎薛清月后,渣攻便一直心神不定,情绪不佳,最后更是按耐不住心下的烦躁,在出了酒吧后,忍不住来到了薛清月所住的别墅,便看见了对方弹琴的一幕。 即使在签订情人合约前,渣攻便知道了薛清月的一切过往,更清楚对方曾是个被打断过手的钢琴天才,但“知道”和亲眼看见对方在自己曾经大放光彩的领域里耀耀生辉,自然有所不同。 于是渣攻就这么在庭院里默默注视着弹琴的薛清月,在看了许久后转身离开别墅,宋今安要去完成的就是任务,虽然任务简单,但秉承着良好的职业操守,他不忘在完成前和系统确认一番。 “踩个点就行了吧系统。” 车上宋今安不确定道,“我应该不用‘黑沉的双眸望着窗内纤瘦的身影,然后眼里有暗流涌动,在不知注视了那道宛如神明降临的清冷身影多久后,方才转身,再无声离去’吧?” 奶牛猫:【……完全不用。】 得了答复,宋今安点头,是比前一个更加简单的任务,不过他并不为此觉得轻松或愉悦。 因为他即将要去见的这个薛清月实在有些说不出的奇怪,为此宋今安没有很想见到对方。 而关于对方的奇怪,他在来时便因为疑惑和不解问了系统一番。 “系统,这个薛清月怎么……” 彼时的宋今安在看到一段怪异的剧情暂停了下来,思量片刻后用上了合适措辞,“看起来怪怪的。” “为什么他……” 不等系统问话,他便接着道,一脸的难以言喻,“老是眼角发红,脸色苍白,眼神倔强,还有身体轻颤?” “噢。”讲到了解范围的知识,宋今安停了一下,“这个身体轻颤是不是在指哭的意思?” “这个世界的很多男人都是这样的吗?” 尽管知道自己所在世界大多男性并非如此,但联想到这是小说世界,作者或许有什么特别设定,为了严谨,他才在思虑再三后问出了这个问题,“经常咬唇抿唇脸红心跳?” 他没想到,听到自己的话,奶牛猫变了神情,只见它摇摇头,把手背在身后,一脸的高深莫测,【宿主,你不懂。】 【这是强受。】 宋今安的确不懂“强受”的意思,但知道前面“强”字的含义,在出于看不到“强”的体现,他虚心请教,“请问他强在哪里?” 【强在……】 奶牛猫的目光深沉,它眯着眼。 【强在三章一生病,五章一昏倒,七章时候被混混纠缠的时候,需要万人迷攻出来英雄救美。】 6、不可告人的 听到这一番话,彼时的宋今安大为震惊。 他震惊于薛清月的种种表现和自己认知里“强”的没有关系,在误以为这个世界对“强大”的字眼或许有不同的定义时,又得到了系统相同的百分百相同肯定回答,因此更加震惊,想破了脑袋都没想出二者之间的联系,在最后无法理解的出声询问。 “经常生病,昏迷,在被混混纠缠的时候,需要另外一个男性前来替他解围救场,这跟强大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要在他身上赋予一个毫不相关的特性?” 如果只是偶尔生病和昏迷,宋今安倒是能理解,毕竟谁都有脆弱的时候,但薛清月在文中的表现已经和这个特质没有丝毫关联了,尤其宋今安最不能理解的是,这样的人被不入流的同性纠缠时,竟然还需要人解围。 不过为了严谨,也为了理解作者用这个词的用意,他在仔细想了想后又问,“是不是薛清月被混混纠缠的时候,生病还没好?” 他没想到,自己的认真询问,换来了奶牛猫更加深沉的目光。 【你不知道,宿主。】系统深沉点烟,【他的病,从正文一开始就没好过。】 “……??” 【我知道你要问我什么病,我也不知道,但是!】 奶牛猫严肃分析,【宿主,你想想,如果一个人的身体不是有严重的基础疾病,怎么可能三天两头的昏倒生病,所以薛清月的病是伏笔!一定是伏笔!】 【还是作者忘了的伏笔!】 “……” 虽然系统这么分析,但宋今安隐约觉得不像,他欲言又止,想开口说点什么,但看着奶牛猫信誓旦旦的模样,又决定闭嘴,而在自己张口又闭口的期间,系统也拿出了光屏,帮他找到了作者的解释。 【清月的强大,并不在于外表和力量,而是他柔软又坚韧的内心,苦难并没有让他成为一个怨天尤人的人,也不曾剥夺他爱人的能力,恰恰相反,这些让普通人难以承受的经历,给予了他更加细腻的感情,这是内心不强大的人无法拥有的。】 奶牛猫念得绘声绘色,【所以清月,担得起强受一词。】 听到这一番复述,没有近视,宋今安也大跌了眼镜。 他先是尝试了解,凑近一下后立即觉得惊世骇俗,一下子就收回了自己试图理解的念头。 所以如今,要去完成探点薛清月的任务,宋今安的心底才会这么平静无波澜,他很快抵达了双柳新居,在合适的地点停了车后,便下了车,向着此行的目的地走去。 双柳新居,正是原文渣攻为安置薛清月买的别墅,因为薛清月的别墅离宋今安的停车点并不远,所以在走过一小段林木成荫的小道后,他便来到了对方的庭院门前。 庭院门由铝艺制成,上面爬了一簇藤蔓,宋今安有钥匙,因此很容易就推开了门,步入别墅。 从零点十分出门时,天色已经暗成一团,此刻又经过半个小时的车程,高悬的冷月有了西移的趋势,如水的月华落在宛如画卷的院子里,像铺了一地白霜。 由于不识得路,在系统的指引下,宋今安走至了别墅前。 别墅里,灯光明亮的客厅里,薛清月果然在弹奏钢琴。 他背对宋今安,纤瘦的身影沐浴在灯光下,琴声如流水般倾泻而出,熟悉的旋律和音调透出房门的缝隙传入耳畔,宋今安不消片刻便认出了这首曲子,微微敛下了眼。 “是月光奏鸣曲的第一乐章。” 这是贝多芬的著名曲之一,这一乐章的旋律徐缓,持续的慢板,薛清月虽然被打断过手,右手的敏捷度和弹奏能力大不如从前,且还落下了时常抽痛的毛病,但那只是在高难度曲子上有所阻碍,对弹奏月光第一乐章这样的曲子来说,并不算难。 原文渣攻并不懂钢琴,他喜欢的白月光也不并会钢琴,所以钢琴是薛清月的独属技能。 而恰到好的推动,恰到好的时间和恰到好的景象,原文渣攻会一眼心动也不难怪。 屋中的薛清月全然没有察觉他的来到,还在专心致志的弹着钢琴,宋今安听着琴声,视线落在那台洁白无瑕的纯色钢琴时,脑中思绪尚未生出,余光便瞥见了不知何时探在自己面前的猫头。 那猫头极为睿智,不知道这样看了宋今安有多久,神情异常严肃,【宿主,你怎么知道是月光奏鸣曲?】 【难不成……】 它眯起眼来,【你也会弹钢琴?】 宋今安:“……” 虽然没有很想回答这个问题,甚至是不想但在看到那张震惊,不可置信,这不会是真的吧时的猫脸时,宋今安还是黑了脸。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我会弹钢琴不行吗?” 奶牛猫果不其然惊得不行。 因为好奇,它立即开始追问起宋今安是怎么会的钢琴,然宿主却在这之后闭口不言,无论它怎么问都不肯回答。 除去对方179.3的身高以外,这还是宋今安第一次对自己的问题讳莫如深,奶牛猫因此一下精神抖擞起来,睁着一双福尔摩斯猫眼,决心探查出宿主身上不为人知的秘密。 猫腻,有猫腻。 还是很大的,不可告人的猫腻。 只是在它打定主意,一定要挖出猛料后,任凭奶牛猫怎么使出浑身解数,要从宋今安的口中撬开秘密,宋今安都严防死守,嘴严得不行,怎么都不肯吐出半个字来,哪怕它亮出绝杀,沉声念出了对方的身体数据,迎来的除了一个大鼻窦以外,再无其他。 福尔摩斯猫非但没有查探出秘密,反而挨了一个鼻窦,奶牛猫因此老实了一阵,在它吵吵闹闹的期间,宋今安也因为被吵得不行而头疼不已,任务完成后,便离开了庭院。 而在这一人一猫走后,屋内的薛清月似有所感,停下手中的琴,转头向着窗外望去。 窗外是空无一人的庭院里,冷月高悬,只有风飒飒而过,仿若在说着有人来过的痕迹。 说不出的怪异于心中浮现,在注视窗外半晌后,薛清月回过了头。 不知道自己走后,薛清月的举动,离开庭院的宋今安很快向着宋家出发而去。 只是他没来得及进家门,噩耗便在他开车的途中传来,那就是—— 【宿主,宋家大门被锁死了,你晚上进不去了。】 “什么?” 因为不记得原文里有这段剧情,宋今安扭头询问时差点不注意错把油门当作刹车踩,直到系统做了解释,他才明白了自己被锁的原因。 因为知道了他在自家亲亲儿子的生日宴上跑走一事,白日的宋父气得吹胡子瞪眼,就差当场没有连播十个电话给宋今安,让他马不停蹄的麻溜滚回来,这才在生日宴结束怒不可遏,在客厅里大发雷霆,命令管家今晚就把大门锁死,任谁打电话敲门都不给开,不然就炒谁鱿鱼,除此以外,还—— 【等等宿主——】 系统赶忙插话,【他打了,还打了十个电话。】 “打了电话?” 宋今安罕见愣住,“十个电话,我怎么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宋远岭给自己打电话的事,因为自己出门的这一天下来,手机从未响过,还是如今系统提及,才知道的这一回事,拿出手机查看。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屏幕上并未有任何未接通话的显示提示,只有信息栏里有条新消息,内容是“已经为您拦截15时23分打来的骚扰电话”,看着这条短信,隐约察觉到什么时宋今安和奶牛猫都在须臾间陷入了沉默。 几秒后,他打开了黑名单,果不其然在一个叫老登的联系人身上看见了宋父的电话,极少见到这个姓氏,宋今安有些惊奇,“系统,宋父以前还姓登啊?” 【……不,不是。】奶牛猫沉默稍许,【宋父以前不姓登,这是骂人的话,宿主。】 “……”原来是骂人的话,他还以为宋父之前改过姓氏。 知道了沉默的真相,宋今安也在无言了片刻后倏忽意识到了什么,“等等,系统,有问题,我没有拉黑宋远岭,那把宋远岭设置成这个备注的人,加入黑名单的人,是谁?” 【……是上个一个宿主。】 系统如实相告。 因为时间过于长久的缘故,它不记得上一任宿主的模样,但记得自己被甩时的落寞。 【他不知道,宿主,上个宿主是我苦苦哀求来,自掏腰包加了不少积分!才愿意跟我绑定的,结果……结果他……】 奶牛猫泪目,【结果他说万人迷攻不是人干的活,他不干了,要去当万人迷受,然后干了一天就跑了,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了。】 【一天啊宿主!一天啊!】 奶牛猫越哭越凄惨,甚至扑到了宋今安身上求安慰。 【他不是人啊宿主,一天就跑了,拿了我自掏腰包的积分不说,还在我的评分里,给我打了0.1分!】 【我命好惨啊!】奶牛猫开始埋首,【要不是生来就是万人迷攻系统,谁愿意当这个系统啊?没有人愿意当我的宿主,我还要四处求人呜呜呜——】 哭到一半,它突然抬头,【宿主,你的胸肌好大啊。】 说完,奶牛猫就要继续埋胸,接着哭诉,【呜呜呜,我好惨啊!】 “???” 没让对方的埋胸计划得逞,宋今安暴躁,“滚。” 因为摸了不该摸的东西,和说了不该说的话,眼泪还未擦干净的奶牛猫又从前座被赶到了后座。 这不是它第一次被赶到后座,猫猫因此熟练的躺倒在了沙发上,等待到达。宋今安的车也很快抵达了宋家,只是宋家的大门果不其然的被关合得紧紧,无论下车的宋今安怎么按门铃都没有回应。 意识到宋远岭真这么小心眼子,在连续敲门数次都没动静后,知道打电话也无用的宋今安不再浪费自己的时间,回到了车上。然而上了车的他却并不准备掉头离去,寻找晚上的住处,而是拧了钥匙,接着忽问起了系统问题。 “系统,我想知道,如果我在这个世界受了重伤的话,会怎么样?” 【宿主,你放心。】 以为宿主是因为车祸有了阴影,奶牛猫立即出声解释,【一旦疼痛超过一定阈值,系统就会开启保护模式,屏蔽宿主百分之95%以上的疼痛感知。如果宿主受了无法逆转的重伤,那么在无法继续任务的情况下,系统就会判定宿主该世界的任务失败,从而自动进入下一个世界。所以宿主不用担心受重伤时会感知到和原有世界一样的疼痛。】 知道了规则,宋今安了然的点头,还是不走,又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那辆跑车的性能呢?怎么样?你知道吗?” 奶牛猫当然知道,毕竟这是它的专业,于是它秒答。 【这辆跑车是目前最顶级的超跑之一,无论性能还是安全性都数一数二,车身大量使用了碳纤维,只要是不发生非常夸张的车祸事故,宿主在车内的安全性都是有所保证的。】 “这样。” 宋今安闻声再度点头,两秒后,他踩下油门,对着宋家大门,撞了上去。 7、撞 “轰!” 巨大的声音在宁静的夜里响起,如一道划破天际的惊雷,惊到了宋家众人的同时,也惊到了正准备休息的宋远岭。 他在宋宅内,身上已经换下了常服,听见声音,还算冷峻的脸上浓眉一皱,接着来到窗边,想看看大门外发生了什么。 奈何他所处的位置是二楼,视野并不开阔,所以无论宋远岭怎么望,看见的由始至终都是纷红骇绿的庭院和一点大门处的景象。 那门口黑漆漆,一点光亮也没瞧见。宋今安要是回来,车灯的强光该是能从门缝透进,自己看见的也不该是如今一黑沉沉,像铺满了浓墨的景色。 没有半点逆子回来的可疑之处,宋远岭在眯着眼观察片刻后陷入了沉思。 不是逆子回来,那声音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不过这么大的响声也不像是逆子回来能闹出的动静,宋远岭因此继续思考。 那是怎么回事?难道是…… 宋远岭思考出了真谛。 打雷了! 虽然没有看见划破夜色的那一道亮光,不过空有雷声的天气也不少见,他因此放心下来,就要重新拉上窗帘准备睡觉,远处的强光在此刻映入眼帘,随着那不知名的强光亮起,车辆启动的轰鸣声隐约入耳,下一秒,那宛如雷声的巨大响声便再一次传遍整个宋家,比前一刻更大更响,将余下还是睡梦的宋家人全部惊醒。 “轰隆!” 这一下,大门摇摇欲坠,前几息还有些距离的强光这一刻近在咫尺,因为那束强光的光源已经从那扇承受了生命不能承受之痛的大门里显现出来,让所有被吸引了注意力的人都看清了撞向大门的东西为何物。 一个车头! 宋远岭几乎吐血。 他就是傻子,这个时候也能明白大门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这个逆子如此大胆,宋远岭双目圆睁,满腔的怒气涌上心头,发出了前所未有,气势十足的吼声。 “宋今安!” 虽然是很有气势的喊话,但遗憾的是,他的房间和大门距离过远,于是在宋远岭的一声怒吼后,破烂不堪的门又被撞了一下。 这一次,因为大门不堪重负的原因,很快被撞了开来,随着一半的门塌陷,半辆红色敞篷也挤了进来。 因为撞了多次的门的缘故,那车头破破烂烂,只有一侧的车头灯还在顽强亮着,车上青年满身尘土,只有一张脸还算干净,宋远岭听不到青年说的话,但看到对方扬了扬下巴,聚集在门口的佣人立即散去,同一时间,挤进来的车身再次启动,往后退去,大有要撞向另一扇门的趋势。 宋远岭气得要跳脚,连喊了几声“逆子”后,终于发现隔着这么远,宋今安听不到自己的话,于是怒气冲冲的出门,为了昭显自己的怒火,不忘在走出门的一瞬用力甩上。 逆子!这个逆子! 他这边昂首挺胸,高步阔视的准备下楼,去惩罚那个差点让他心肝脾肺肾全都气炸的孽障,不知大门口处早已经有佣人除外的宋家人存在。 夜色里,宋暮寒站在闻声惊慌的从厨房里走出的佣人前,身姿挺拔宛如雪中松柏。 他的脸没在月色的阴影下,看不清神色,但宋今安听见他沉如教堂琴音的嗓音。 “宋今安,你想干什么?” 是古井无波的语气,但说出的话却带有质问的含义,二者结合下,好像只是一句普通的询问,宋今安通听着对方宛如质问,又好似关心的菱模两可语气,望着那张看不清面容和神情的脸,忽而大笑。 “我想干什么?” 他的笑像绽放于古旧城堡里的满墙玫瑰,布满危险与神秘的同时又不失秾艳昳丽。 宋暮寒见过宋今安的多种模样,暴怒的,生气的,冷脸时,还有与他对视时眼神总会倏忽凌厉的挑衅,宋远岭最厌恶宋今安的这些样子,见到便怒声呵斥,但不受管教的宋今安没有领情过一次,总会和他发生口角。 每当这个时候,宋暮寒就会扮演一个贴心懂事的长子,抚平宋父的怒火,得到对方“幸亏有你这么一个懂事的孩子”后,也会得来宋远岭对宋今安的照常怒斥。 “宋今安这个孽障!” 是啊,宋今安这个孽障,他就不该存在,但宋暮寒不会符合,他虽然是一个好儿子,但也不会让自己成为一个坏哥哥,所以他会说,“今安只是年纪还小,不懂事,才会和父亲您顶嘴。” 年纪小,担不了大事,所以宋氏集团不适合交代他,而是适合给自己。 宋今安一闹事,宋远岭的心就会多偏向他一分,因此宋暮寒最喜欢他惹事的样子,只是他见过对方那么多副样子,这样的模样却还是第一次见。 他肆意张扬的笑,不见往常一见到他便忍不住怒火,针锋相对的模样,只有清朗如丹凤长鸣的笑声,等到青年的笑声结束,宋暮寒才听见他的声音。 “我想干什么,现在就让你知道。” 宋暮寒神色微变。 他想说点什么,但为时已晚,因为宋今安话落便招呼了两个佣人上前,“王叔,吴妈,过来。” 那两名佣人不知所以,但还是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走了上前。 “今天的大门为什么反锁着?你们知道吗?” “我按了那么多次门铃,但是好像没有一个人听到,也没有一个人上来给我开门,所以来问问,你们有谁听到我按的门铃声吗?” “王叔房间住得远,可能没有听到,吴妈,你房间离大门离得近,你来说说。” “我……” 吴妈是一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妇女,担任保姆一职,似还没完成工作的缘故,身上还套着件白色围兜,听到宋今安的话,她肉眼可见的紧张,下意识在围兜身上擦了擦手,结结巴巴道。 “二……二少,是……是宋先生让我们这么干的。” “他……他说……” 吴妈本能看了一眼宋暮寒,“他说您没有参加大少的生日宴,今晚就不让您回来,让我们把门锁死,还……还说……” 中年妇女低下了头,“还说今晚就是我们听到门铃,接到二少您的电话,都不能给您开门,要……要给您一个教训,所以……所以我们……” 她没敢把听见了没给开的话说出,但余下的意思不言而喻,宋今安没有回她的话,而是向另外一名佣人,“王叔,是吗?” 司机王叔呐呐点了点头,没敢说话。 两人的证词已经够用,宋今安点了点头,没再问在场的其余人,而是重新看向宋暮寒,原文渣攻常见的,挑衅的眼神出现在脸上。 “宋暮寒,你现在还想知道,我为什么撞门的原因吗?” 宋暮寒的脸瞬时难看起来。 他还是站在原来的位置上,但随着月亮的高升和偏移,他的整张脸也都暴露在了月色之下,紧蹙的剑眉,铁青的脸色,似意识到了此刻环境下自己容易被旁人注意到的神色,也看见了余光里他人向自己投来的视线,宋暮寒很快敛下眼,让自己恢复如常的面色,这才重新抬头。 他想找出合适的理由,为自己开脱,或者转移责任,但不等自己有所开口,一个他等候已久,能让他提起的心须臾间放下的熟悉声音便传了过来。 “宋今安!” 那声音几乎从怒吼出来的,传播力之广到让人一听就知道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因此达到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效果。 宋今安不用系统介绍,都能知道来的人是谁,于是他眼也不抬,在车内灯损坏的情况下,让系统给自己开了夜视能力,找起了东西。 而在他找东西的期间,远方的声音也没停歇,还在源源不断的传来,“逆子!谁让你撞的门!” “现在还在车上坐着干嘛?!还不快给我滚下来!听见没有,你这个孽障!快给我滚下来!” 他骂骂咧咧,又一直开着大嗓门喊话,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累得不行,偏偏宋今安还一副没听到的模样,依然坐在车里一动不动。 这使得才要停下骂骂咧咧的宋远岭心中火气更甚,他重新开启了大嗓门,一鼓作气,“逆子!” “……” 他喊得身心俱疲,但并不知道,宋今安一直不下车,不是为了装逼,而是为了等人。 如今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宋今安在找到手刹后,自然而然拉了下去,向着昂首挺胸,威严十足的中年男人撞了上去。 不错,他要等的人,正是宋远岭。 即使车头已经撞得破烂,在跑车内燃机的加持之上,宋今安的车,在踩下油门的一瞬,依然如离弦之箭,眨眼间便冲向了宋远岭,给人带来极强的威慑力。 事实上,这个威慑力,不只威慑到了宋家等人, 还威慑到了从宋今安撞墙开始便大张着嘴无法合上的奶牛猫。 它终于惊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宿主!你在干什么啊宿主!】 8、遇到 宋今安没在做什么,撞一下宋远岭而已。 而他也不是真的想撞对方,只是想浅浅威慑一下这个没脸没皮的家伙而已,所以跑车启动的当下,宋今安便踩了刹车,避免自己真的不甚将宋远岭撞飞,造成些不必要的故事。 然而事总有意外,即便在踩下油门的前一刻,宋今安已经将距离估算得大差不差,他也忽略了自己如今开的车,并不是一辆正常的跑车。 因为受损,不知是不是车头撞坏,还是内燃机受了影响的原因,在宋今安踩下油门的瞬间,跑车便以平日里更快的启动速度冲了出去,快到超出宋今安的预料,差点未能反应过来。 好在他还是在系统尖叫的提醒下,踩了刹车,车头有惊无险的停在了宋远岭裆前几厘米的位置。 经此一个震慑,在强光照射他裆部的期间,他哆嗦的话便瞬时便从口中喷了出来,“逆……逆子!你!你想干什么?!” 尽管被吓到到双腿打颤的要跳芭蕾,宋远岭也还是保持着宋家主的威严,在死命夹着自己的命根子的同时,从嘴里挤出几句怒斥,“逆……逆子!你……你好大的胆子!你敢撞你爹,你……想弑父!” 宋今安没有管他。 任谁差点被车撞到,都容易陷入这个状态,更不用说宋父这类胆子和蠢样都写在脸上的人了。 所以在轻巧的从车上跳下后,青年只斜睨了一眼对方,便向着宋家大宅走去。 他自认体谅宋远岭,没有在他惊怒期间火上浇油,避免对方因为一口气上不来而昏厥过去,没想自己只是简单投去一眼,宋远岭便好似看到什么怪物一样,话戛然而止的同时双腿一夹,双眼瞪得老大。 不知道他这是在发什么颠,宋今安无语的同时收回了视线,他向着宋家大宅走去,一路上,因为不理人的缘故,也没人敢理他。 就这样,他一路绿灯进了宋家大宅,在周围一片寂静的情况下,去了二楼,从自己房间翻箱倒柜翻找了一阵,不知拿了什么东西后走出。 出了客厅的宋今安重回自己那辆的破烂车上等候,他坐姿随意,不知道在等些什么,直到一阵倏忽而来的铃声响起,打破现场诡异的氛围,宋今安才有了动作,接了拖车服务打来的电话,开始在众人的注目礼下说起话来。 “嗯,是,没错,我就是刚才打电话的宋今安,地址是城南宋家,对的,就是你们知道那个宋家,要拖的车的是超跑,出了什么状况?噢,一点小毛病,准备送去维修,嗯?不是抛锚,也不是故障,你们来了就知道了,噢?你们已经来了?到门口了?” “那个门怎么……那个门也出了点问题,别担心,没关系,直接进来就行,对的,直接进来,洞很大,可以直接开进来,不用开门。” 言罢,他便挂了电话,在他话落后,吵闹的发动机声传来,一辆大型拖车缓缓从大门口处驶了进来。 因为第一次进入这么特别的通道,拖车司机显得尤为小心,驾驶得谨慎再谨慎,但即使宋今安说了洞的大小可以拖车进入,可当拖车缓缓驶入时,洞口肉眼可见的狭窄和勉强,没一会儿功夫就卡在了中间。 “这……” 没想到会是这副情景,拖车司机一下子为难,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还是宋今安向他招了招手,示意对方大胆进来,一切维修费用由雇主承担时,他才敢稍稍踩下油门,将拖车庞大的身躯硬挤了进来。 于是乎,在拖车继跑车的接力下,另一侧虽然摇摇欲坠,但还在顽强挺立的大门,也在须臾间“哐当”一声,重重砸在了地上,接连两扇大门都掉了个精光,宋家门口一下变得光秃起来。 不仅庭院外的景色毫无阻碍的清晰可坚强,冷风也在飕飕得从门口吹入。吹得人身上哇凉的时刻也把宋远岭的神智吹了回来。 他似方才察觉自己被宋今安瞥得的那一眼有多怂,怒不可遏,撸起袖子就要发起火来,从这个不不孝子身上找灰场子,但看着愈来愈近的拖车,想到逆子前一刻差点创死他的举动,当下便把袖子放了回去。 有点凉。 因为害怕拖车,宋远岭只能忍着怒火不敢发,脸没一会儿就成了猪肝色,引人注目,然而往常第一时间能注意到自家父亲神色变化的宋暮寒这一次却久久未能察觉。 他似也才回神不久,眼底还有来不及收回的惊异。 宋今安竟然…… 他不知道自己刚刚看到那惊险的一幕是何种心情,只记得跑车轰鸣声突响的那一瞬心惊。 两人都不出声,剩下的佣人当然更加不敢出声,于是一群人就这么从看着宋今安回房拿钥匙,到宋今安指引拖车师父停下拖走自己的半辆跑车,全程静默无声。 他们默默注视,拖车师父同样大气不敢喘一声。 第一次干活被这么人围观,老师傅前所未有的紧张,在哆嗦完成一切后,便兢兢战战的拉着跑车离去,送往维修店。 苦等到拖车走后,宋远岭终于有了底气。 他再度撸起袖子,准备扬眉吐气,一雪刚刚前耻,教训起自己这个不孝子来,却发现宋今安不知何时又从车库里开了另外一辆跑车出来。 红色的跑车在夜里铮亮夺目,鸣笛声一响,就吓得宋远岭把脖子缩了回去,知道这个蠢货怂得吓人,宋今安还是没理会,开着新跑车就要离开宋家,一个意料不到的声音却在此刻响起。 “二少。” 对方声音带上了些许惊诧,像是无比意外宋今安的离去。 “二少,您都……还要走吗?” 这里的“都“指的意思在场人无一不懂,毕竟门撞都撞了,不留下过夜的确让人意想不到。 宋今安闻声回首,发现出声的人是宋家管家林奇后,略微思衬,回想了一番对方在文中所有剧情,方才还算温和的给予了回答。 “嗯,走。” 他随手向后一望,一眼就看见人群里猪肝脸的中年男人,意有所指。 “不是不让我回来吗?我当然拿个钥匙就走了。” 说罢,宋今安便重新启动超跑,车连人的很快消失在宋家门口,直到宋今安走后,宋家主和宋家老太也终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姗姗来迟的赶了过来,连连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爸,妈!” 被不孝子的惊天之举憋了一肚子,一见到宋家两位老人,宋远岭二话不说扑了上去,眼泪鼻涕齐齐往上抹,“你们不知道啊,那个不孝子,他……他想撞死我!” 他一边哭诉,一边怒斥着宋今安,知道一切因何而起的宋老太见他这副没出息的样,终于怒不可遏,拎着拐杖打了上去,“蠢货,让你锁门,让你锁门!现在没门了!” 不知道自己离开后,宋家发生的闹剧,宋今安便出发前往另一个目的地——江城的a大。 a大是江城最顶尖的一所高校,以多个在国内名列前茅的专业闻名,原文渣攻正是该所高校里的一名学生。虽然还是一名学生,但这个身份只是作者单纯为了满足众多读者的年下性癖随手加的设定,所以原文里并没有丝毫,有关宋今安在校生活的描写。 但一笔带过也半点不影响宋今安记得这个设定。 在接下来几天没有任务,又撞了宋家大门的时间里,要想不受宋家打扰,去a大是最合适的决定,因此宋今安在出门的一瞬,便让系统开启了去往a大的导航。 彼时的奶牛猫尚未想起这个设定,所以宋今安出声时,惊了好一会儿,以为他要夜劫学校,直到对方一脸无语的说了渣攻也是a大学生这一回事,奶牛猫方才想起,从资料库里扒拉了好半天才从犄角旮旯里扒拉出渣攻在a大的学籍信息,传输给了宋今安。 数据传输过来的瞬间,宋今安也了解了渣攻的在校信息。 一名商学院的工商管理专业学生,宿舍位于c栋302。 得了这些基本信息,宋今安也加快了去往a大的速度,因为一天都在做任务,几乎没有休息时间的缘故,他难免有了困意,接连打了几个哈欠。 看到宿主一边发困还一边将车开得飞快,从宋今安撞门开始便目瞪口呆的奶牛猫这一刻终于回神,不可置信的看着宿主做不可思议的事后猫头一转,问起了其他事情。 【宿主!】 事到如今,它都不减震惊,【你就不怕真的把宋远岭撞到吗?】 面对它的惊异,宋今安显得镇定上许多,“放心,撞不到的。” 系统:【万一撞上了呢。】 宋今安:“那就撞上了。” 奶牛猫:“……”它竟然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因为一时间无以言对的变成了自己,系统很快发挥自己不管不顾的精神,重新躺倒在位置上。 车辆疾驰在柏油路上,很快抵达此行的目的地a大,才在门前停下超跑,宋今安和奶牛猫就一同发现了不妙的事实,那就是—— 由于现在是深夜一点,早早过了a大的宵禁时间,所以学校的前门后门,都关得紧紧,只有出入口的两个保安亭内,亮着柔和明亮的灯光。 宋今安颇感不妙,果不其然,在他抱有侥幸心理的时候,系统就给了他无情打击。 【宿主,不要妄想,a大这方面的管理很严格,你这么晚是进不去的,除非翻墙。】 奶牛猫说完,就要踱步回到车上睡觉。 它只是一只猫猫,在哪儿过夜都是一样,对住处自然不会有要求,没想宿主闻言却不为所动,视线落在高墙上,忽而转头看向系统。 翻墙,是个不错的决定。 这下轮到奶牛猫顿感不妙了。 因为顿感不妙,在宋今安找起踮脚石时,奶牛猫便开始极力阻止,试图打消宋今安翻墙的念头。 【宿主!不行!真的不行!这墙有2.5米高,你上不去的,真的上不去的!】 宋今安:“不管,我就要爬上去。” 奶牛猫还在极力阻拦,它前脚扒拉住地上石墩。 【不行!宿主!真的不行!只有我一个垫脚石是上不去的!】 宋今安拖着它的后腿:“你踮起来我就能上得去了。” 奶牛猫垂死挣扎,【仙侠,星际,虫族这样的特殊世界我才有特别的能力,这个世界里,我只是一只普通猫猫!宿主!我只是一只普通猫猫!】 宋今安一点不松手,【我昨天都看见你变边牧了。】 一人一猫挣扎上半天,直到宋今安以绝对的,“不答应我就要解绑”的优势取胜,成功让奶牛猫当了他的垫脚石, 于是两米五高的围墙后,奶牛猫踮着脚,承担起了一只猫猫本不该承担的重量。 【宿……宿主!好……好了没?好了没?!】 宋今安当然还没好,他才刚爬上去。 “还没,小声点,别说话。” 因为前一夜刚下过雨的缘故,墙壁还有些湿润,加上这里的围墙本就比普通墙壁高上不少,宋今安虽然踩上了正在底下奋力踮脚的奶牛猫,但也只堪堪够得到墙顶。 没有支撑点,也没有其他可以借力的地方,只有一只手能攀上墙顶,要爬上去的难度显然不小,宋今安还在摸索着着力点,偏偏他在想方设法的爬墙,奶牛猫就在底下奋力嚷嚷。 【宿主,好了没?!宿主!我要支撑不住了!】 宋今安:“……还没,别吵。” 【使劲了吗?!宿主!快使劲!用力!快用力!宿主!!!使劲!!!!用上你的胸肌!!!】 宋今安从来没有这么忌讳过别人提他胸肌,“住嘴!给我住嘴!” 因为差点在宿主的暴怒下被送去了喵星,奶牛猫老实了一阵,不敢造次。 没了系统的打扰,宋今安也终于在一阵费力的摸索后,找到可以借力的点,爬上了高墙。 只是还不等他来得及坐稳,在墙下找一个合适的位置跳下,不知从何而来的脚步声便在此刻传入耳畔。 那声音由远及近,步履不快不慢,正朝着自己所在方向走来,意识到来人就在离自己的墙面拐角口,如果不及时跳下,找一个地方躲避,自己便会暴露在对方的视野当中。 并不想让旁人看见自己的样貌,也不想让自己出现扣学分的的可能,宋今安因此连底下的位置也不看,就这么直接跳了下去。 呼啸的风在他跃下的一刻从他的耳侧掠过,以为就要安全落下,却不想下一瞬,便有一个从拐角口走出的黑影映入眼帘,瞬时,他瞳孔微缩,心下同一时间一紧。 糟了! 宋今安想避开,但为时已晚,自己在空中不能调整姿势,只能眼睁睁看着黑影走至他的身下,就要和他相撞下。 不想下一秒,身下的路过黑影便似有所察觉,抬起眼来,余光瞥见他的须臾间伸手,可是晚了一步—— “咚!” 宋今安就这么结结实实砸在了对方的身上,和措手不及的黑影在地上滚了几圈。 因为齐齐摔在草地上的缘故,带着雨后清香的草地气息扑鼻而入,宋今安本能要从地上站起身,起身的一瞬才发现自己的腰间揽着一双手。 对方的手贴在自己腰间温热而触感分明,身下温暖而结实的胸膛也只和自己隔着一层薄薄衣料,相互挨近到能听到对方强而有力的心跳。 从来没有和人有过如此近距离的靠近宋今安本能感到不适,他从身底下的人身上站起,抬起手的一瞬敏锐察觉到对方顺势松开了手,以便自己顺利起身。 连一面之缘都算不上的人,却能对一个差点把他压扁的陌生人表现得这么体贴又周到。 说不出的异样在宋今安的心底产生,他本想说声“谢谢”,然而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便成一句敷衍的“对不起”后,就要转身离去。 只是宋今安没有想到的是,在自己捡起车钥匙就要走人时,拖后腿的家伙会在这个时候于围墙上出现。 【宿……宿主!】 只见奶牛猫双爪扒拉在墙顶,一个猫头从墙的一面探出,拼命的朝宋今安大喊。 【帮……帮我!我要掉下去了,帮我!这……这个墙面好滑啊!】 它大喊的同时丝毫没有顾及到在场还有除自己宿主以外的陌生人。 幸而系统的声音是直接传入宋今安的意识里,系统的喊声于他人而言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喵喵叫,宋今安因此才没当场绷不住,没好气道,“你的韧度不是把脚伸到手的位置上吗?” 奶牛猫顿时恍然大悟。 听君一席话,犹如一席话,它伸出了双脚就是奋力一登,四肢于空中尽情舒展,就要完美落地时,猛然发现自己的着地点是湖中心,一下子惊掉大牙,拼了命的往回蹬。 【宿……宿主!救……救命!】 不知系统智商骤降的原因,好在宋今安无语归无语,也没真眼睁睁看着奶牛猫落入湖中,在奶牛猫出声的一刻,及时出手相救。 青年在草地一跃而过,于半空中接住了落下的黑白猫。 如水的月华在他身上一闪而过,不等黑暗里的身影来得及看清他的面容,对方便连人带猫重新滚入了阴影中。 就这样,在一个不知姓名的陌生身影注视下,宋今安带着奶牛猫,离开教学楼区,进入了宿舍区域。 高校不少有锁宿舍楼铁门的习惯,宋今安因此顺利进入,在找到属于自己的楼层时,他便将早早备好的钥匙拿了出来,动作小心的开了门。 借着尚未被乌云笼罩的弯月,宋今安一眼便看见了属于自己的床铺,他二话不说便躺了上去,睡前被子一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如今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不知道自己今晚碰见的人是老师还是学生,他很快沉沉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日中午,床头的手机不断传来震动的响声,宋今安方才从睡梦里清醒,然眼睛也不睁,伸出一只手开始摸索着放置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因为在宋家频繁受到宋远岭打扰的缘故,宋今安可以说,来这个世界后,就没有睡过一天好觉。所以昨晚的一夜,是宋今安第一个完整的睡眠,他想关掉手机的震动,继续熟睡,不想自己刚碰到手机,一股力道传来,夺走自己手中手机。 紧接着,不等宋今安有所反应和起身,盖在他身上的薄被就被掀了开来,一张还算阳光俊郎的脸出现在眼前,调侃的声音传来。 “呦?今天是什么日子啊?难得宋小少爷大驾光临,来了学校,怎么?宋家的少爷生活体验惯了,想来我们a大感受一下平民的气息了?” 出现在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渣攻的舍友江屿。 对方似和渣攻的关系不错,也是宿舍里唯一能和时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渣攻聊上两句的人,宋今安因此抬眸看了他一眼,很快闭上,用手遮住眼前的光线。 “嗯,是啊,来体验生活来了。” 他说话时半睁眼,垂下的眼睫好似风中振翅的蝴蝶,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搭在脸上,将本就是白皙的脸衬托得更加玉白无暇,而从江屿如今的位置上望去,看到的正好是宋今安露出的自然色薄唇。 无故的,江屿愣了几息。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宋今安睡不醒的模样,但是是他第一次见到宋今安这副模样时心底了说不出的感觉。 不知自己心里这种突现的情绪为何物,江屿看着宋今安,思绪突然有片刻的飘忽。 奇怪…… 他想。 今安好像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好像好看了很多,他记得对方以前好像…… 思绪在这一刻停滞,意识到自己不仅盯着宋今安久了点,产生的念头更是奇怪又骇人,便忙不迭摇了摇脑袋,试图把脑中莫名的东西甩出去。 这根本不是他该想的事情,而且…… 而且他为什么会突然注意起宋今安的长相,还觉得他现在的样子比以前好看上不少,闭着眼睛的时候像个睡美人! 他可是直男啊! 意识到自己想法的不妙,江屿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不敢再看对方,只是说,“下午有课要上,宋小少爷,难得来一趟,不去上课吗?” 床上的宋今安睁开了眼。 他还是困不假,也不想就这么起床,而是侧过身去继续睡,但听到江屿的话…… 思量片刻,宋今安从床上起身,决定参加今天下午的课。 来都来了,也不能一天都在床上呆着,他因此套了件外套,向着洗漱间走去。 “去上课,我先去洗个澡。” 他昨日在酒吧的时候,就想着回去洗澡了。 只是又看薛清月,又被宋远岭关在了门外,经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回到宿舍里时,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自己并不熟悉的舍友都在睡觉,自己还长时间不住宿,半夜洗澡,宋今安怕舍友被吵醒听见浴室的水声,以为里面有鬼,把他堵在里面,便没敢冒这个险,选择上床睡觉。 现在有了时间,他自然便随手拿上一套换洗衣服,去了洗澡间。 等他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简单又清爽的衣服,额角的碎发还带着水汽,有未擦干的水珠顺着锁骨往领口内低落,滑入胸前的弧度。 江屿看了他一眼,鼻血突然流了出来。 9、沈 宋今安:“……” 江屿:“……!” 他怎么流鼻血了?! 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的时候,江屿慌忙转身,看也不看便从拿起桌上拿起一沓抽纸,开始手忙脚乱的给自己乱擦一通。 他一边擦拭一边仰头,想要尽可能的避免鼻血落下,以防脏了地面,偏偏在他想方设法的想要止住自己的鼻血时,造成该次事件的罪魁祸首却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浑然不知,还在看见他仰头止血时毫无自觉的走了上前,一颗毛绒绒脑袋凑得极近,“怎么了?突然流鼻血?” 对方说话时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凑得极近,近到可以看见他根根分明的长睫和细腻看不到毛孔的光滑皮肤,从未如此近距离的注视过宋今安,那张俊美出尘的脸在眼前放大靠近,江屿不自觉呼吸一滞的同时,思维再度陷入飘忽。 丝丝缕缕说不出的感觉在他心中浮现,他喉结微动,想要说点什么,张嘴时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只能干咽了咽口水,就要逼迫自己移开目光,那张仿若经过精心雕琢一般脸庞便又在这时靠近了些,呼出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脖颈间,带来浅浅的痒意。 “是上火了吗?” 江屿的鼻血顿时流得更猛了。 他一句“没有上火”也来不及说,抄起整包抽纸,便二话不说冲进了卫生间,动作之快,风驰电挚,宋今安和奶牛猫回神时,眼前只余一道残影,紧接着,卫生间房门被飞快甩上。因甩门人力道过大的缘故,房门在关合时,发出重重的一声“砰”响。 宿舍内霎时因为这一道响声陷入寂静,不知过去多久,宋今安方才在这静默里出声,“他怎么了?” 好像很急着去厕所的样子。 不知江屿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卫生间的原因,也不知道对方流鼻血的缘故,宋今安自然而然的发问。 只是他发问的下一秒,不等系统有所回复,便在又倏忽间想起了什么一样接着出声,询问。 “对了,他刚刚怎么流鼻血了?是上火吗?” 不过看着好像不怎么像上火。 【不是上火。】 面对宋今安的询问,奶牛猫伫立在自家宿主的脚下,与他一起同样望着紧闭的厕所门,很快发出精辟点评:【他这个不是上火。】 “我也觉得。”回答和预想中的大差不差,宋今安点点头,又问,“那是什么?” 虽然知道不是上火,但他也好奇对方流鼻血的真正缘由,奶牛猫闻言继续沉思,很快有了答案,接着精辟回答,【不是上火。】 宋今安:“……” “呵呵。” 知道这只黑白猫的猫嘴里吐不出什么靠谱答案,想要知道答案的宋今安彻底死心,让他不再奢求对方能说出什么靠谱的话来,拿着自己干净的毛巾便转身即走,等到自己擦完头发,换下了一身带有水汽的衣服,拿了手机便开始等待起卫生间江屿的走出。 好在宋今安没有等多久,那扇紧闭的房门便有了动静。 随着一声“咯吱”的开门声响起,一道脚步虚浮的身影从其中走出,不知道短短几分钟江屿在厕所内经历了什么,宋今安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很快看清他现在的模样。 不知何种原因,江屿的两个鼻孔分别都用纸巾堵住的原因,因为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的原因,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妙。 “……你怎么了?” 没见过去趟厕所变化就这么大的人,出于同在一个屋檐的情谊,此情此景,宋今安还是浅问了一番对方状态,以示礼貌,只是面对他的体贴的询问,江屿看起来还是没有什么精神。 他摇摇头,说了一声“无事”,目光便落到宋今安身上,又不自觉避开,“就是有点……” “有点”之后的话江屿并未出口,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毕竟谁敢说自己流鼻血的原因是因为看了舍友浴后湿发的模样所导致的,还因为这个缘故,让自己失了不少的血,到了贫血头晕的地方。 所以哪怕是被认为上火等各种不想干的原因,江屿也是绝对不愿向人透露半点真相。 尤其他心知这样的事情,一在网上广为流传,那么自己的性取向会第一时间被质疑。自认纯直男的江屿遭不住这样的质疑,于是他嘴一闭,决心把真相带到棺材里。 “没什么,就是突然有点不舒服而已。” “时间不早,我们吃饭去吧。” 宋今安应了一声好。 虽然看不出江屿说的不是实话,不过他本就是出于礼貌才有的询问,没打算真的关心到底,所以对方不多说,他也不多问,两人就这么达成短暂的默契,一同去了食堂。等到一顿饭吃完,他们便出发去往了上课的教学楼,路上不知何种原因,向二人投来视线的人并不少,不过宋今安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视线,便不在意,和江屿穿过弯弯曲曲的小道,来到了教室门口。 因为距离上课还有小段时间的缘故,教室里的人并不算多,人少便也意味可供两人选择的位置多,宋今安巡视四下一圈,很快找了一个适合的位置坐下。知道剩余的大多数人都会卡在铃声响的前一两分钟到,在和江屿一同入座后,便趴在了桌上,打一声哈欠。 “睡会儿,人来了喊我。” 他对江屿道,因为困意弥漫上眼皮的缘故,不等对方应声,很快便进入了浅眠当中。 青年闭眼的模样恬静而美好,和睁眼时所带给人的感受完全不同,不是第一次看见对方睡着的模样,江屿的喉间也不自觉一紧,他凝视着宋今安熟睡的样子,教室内纷乱的吵杂声也在这一刻成了白噪音,和窗外清风拂柳的景色融为一体。 真的好…… “好”之后浮现在脑中的词让江屿心猛然一惊,须臾回神的同时也连忙甩头,试图把脑海里不该有的想法甩出去。 直男直男,他真是直男,刚刚只是欣赏,没有一点其他的成分在。 没错,只是欣赏。 这样念了数遍后,为自己找到“欣赏”理由的江屿成功放下心来。 他不仅给自己安了“欣赏”的名头,更给自己添上了a大好室友的名号,拿起自己桌上的课本,遮住窗外透进的亮光,防止刺眼的光线扰了正在均匀呼吸的青年清梦。 他真是还是一个a大好室友,江屿对自己道,又把自己的立起的课本往宋今安移了移,又移了移—— “叮铃铃——” 刺耳课堂铃声在此刻乍然响起,让江屿陡然回神的同时也让吵闹的教室须臾安静。 随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躯步入教室内,他也及时推醒了宋今安,“醒醒,上课了。” 上课。 听见声音的宋今安从桌上睁开眼来。 虽然已经被江屿推醒,但意识和思绪都还没回笼,所以仍然在桌面上趴着,没有立即抬头。 好似察觉到他不想起来,江屿又推了推,这才让对方懒散的抬起头来。 因为没想认真听课,也不打算认真听课的缘故,宋今安准备就这么混过一堂课,毕竟他来此地,并不是真要当学生,而是单纯避一避宋家那几个脑子进水的人,在下一个任务到来之前过几天平静的生活。 宋家那几个脑子进水的人,宋远岭当然是居于榜首。 在今天中午前往食堂吃饭时,得空的宋今安便看了早上将他震动醒的一连串叮当短信。 那些短信不用他点开查看,瞩目的“老登”二字备注便轻易泄露了其中内容,自己才来这个世界没几天,就已经对宋远岭再了解不过,连对方会对自己骂出什么难听的话都能在心中倒背如流,宋今安自然没有查看消息的念头,尤其在从系统口中得知自己不看消息不影响剧情后,更没了心思。 他因此放宽心的冷处理了宋父,不顾对方因为得不到回应,又怒发过来的几十条短信,将手机噤了音,便和江屿一起来了教室上课。 只是刚刚起身,准备通过游戏混过这一堂无聊课程的宋今安并未预料到,自己会在这个教室里看见,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讲台上站立的男人。对方身穿一件白如新雪的衬衣,袖口挽起,匀称而流畅的身形被简洁的线条勾勒出,样子无疑正是本堂课老师,他的目光不知落到了什么地方,须臾间便收了回来,看向台下的学生。 “各位同学们,我是你们本堂课的代课老师,沈闻璟。” 对方说着,转过身去,在黑板上龙飞凤舞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等到“沈闻璟”三字出现在黑板上时,男人又回过身,放下手中粉笔,双手撑在讲台上,微微俯下身体,笑容温和。 “你们何老师要国外进修一个月,所以托我给你们上这一月的课,初次见面,同学们称呼我沈老师就好。” 沈闻璟? 看见台上男人面容的宋今安心猛然一跳,瞬时趴了下去。 怎么是他。 10、方便 没料到会在这里遇上昨晚不慎被自己压到的人,宋今安心下忽跳的同时本能避开讲台上男人视线,一点说不明的意味也在此刻涌上他的心头。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 青年趴在桌子上,碎发落在额间,投下了一片淡影。 因为有让系统给自己开了夜视能力的缘故,所以乌云遮月的当晚,他是有看见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的相貌的。 对方面容俊秀,鼻梁高挺,身穿一件黑色风衣,一双微微上挑的眼在看见自己从高墙上落下时明显睁大了不少,一直到自己从对方身上起身都是处于微睁的状态。 虽然自己起身时说了一声抱歉,但在抱着奶牛猫匆匆离去时,宋今安还是看见了对方因为错愕而怔愣在原地诧异的神色。 尽管那时宋今安便通过男人的样貌与举止,隐隐猜测到对方极大可能是一名教师,但他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巧的时候。对方不仅是老师,而且还是他的代课老师,这样的巧合,就是说戏剧也不为过。 宋今安心理自然难免产生惊异的情绪垂下的眼睫半遮住瞳,在阳光下如同振翅的蝶翼。 是那夜自己遇到的人的话,那对方…… “不上课啊?宋小少爷?” 突如其来的话打断他的思绪,宋今安回头,看见的便是正在向自己凑近的江屿。 不知自己室友在上课之时突然趴下的缘由,江屿难免靠近询问,压低嗓音。 “怎么又突然趴下了?老师已经来了。” 然他的询问并未得到自家的帅室友并未回话。 在江屿话落后,宋今安伸了根葱白如玉的手指,在唇边用口型“嘘”了一声,示意对方噤声。 知道这是让自己不要说话的意思,江屿心理虽然还有困惑,但秉承着不该问的就别多问的好室友理念,他立即在唇边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手势,示意自己不再出声,随后便开始尽起一名室友该尽的职责——将这堂课用不上的课本重新立起,翻开桌面上原本只是要做做样子的书,准备认真听讲,圈一圈该节课的重点笔记,先行为期末复习省一份力。 他这边筹备得认真,不知台上的代课教师在自我介绍名字后,在接下来的几句简单介绍里,引起了教室里的一片惊声。 国外著名高校进修,在校期间的所有课程全a,四年内多次入选院长名单,还未毕业便有多方有名企业的橄榄枝伸出,只是这些伸出的橄榄枝都无一被他们的这名代课老师沈闻璟一一拒绝。 这些介绍不过用了他简短的几句话,但其中的内容却足够引起教室的轰动,而因为几句出口的短句引起的轰动这还不只于此,在教室里因为得知沈闻璟留学经历而窃窃私语时,他们的代课老师很快又在讲台上说出了让底下学生更加“哇哇”出声不停的事。 那便是对方在毕业以后,便放弃了在校期间的所获得的一切荣誉和本该光明璀璨的前途,选择回到s市,当起了一家花店的老板。 而对方之所以会在如今担任他们的代课教师,是因为他们的何老师和他关系不浅,这才使得沈闻璟才从国外回来没几天,花店还没开业,就被他们的老师火急火燎的从家中喊来,让他给这一班级的大兔崽子上一个月的课。 “所以,我来这里完全是被迫。” 讲台上的沈闻璟摇摇头道,脸上满是无奈的神色。 “因为你们何老师说,不帮忙他代这一个月的课的话,我的花店就别想顺利开业了,所以为了花店,我只能屈服淫威,被迫拿着他塞给我的课本过来了,不然我这个时候……” 他眉梢微扬,“我的花店或许已经开业了。” 男人说话时不紧不缓,有条不絮的语调极其容易便让人陷入对方所讲述的场景之中。听得他一番被熟悉老师逼迫而来的讲述,教室在发出一阵大笑后,也很快恢复了平静,开始有学生的惊叹声传来。 “但是不当高管回来当花店老板,感觉很浪漫啊。” 她不可思议这名代课老师做出的决定,其他学生也出于好奇接着发问,“沈老师,您这样放弃在国外所学得的一切,回来只当一个花店老板,不会觉得可惜吗?” “可惜吗……” 沈闻璟闻言敛下了眼,像是在思衬,不过他很快抬起眼来,给予了答复,“要说可惜的话,可能的确是有一些,但我觉得……无法一直做自己想做的事,那会更可惜。” 讲台下又是一片“哇”的声响,依稀有“好有魄力”的赞叹声传出,宋今安就是在这样一片赞叹声里进入了浅眠,呼吸匀称。 “沈老师。” 既出于他的身份,也出于对方留学的经历,在教室里聊得一片其乐融融的环境下。不多时便有学生调侃出声,“那您真的只是回来当花店老板的吗?拒绝了那么多高薪聘请,不会是回来继承家业的吧?” 事实证明,没有人不对继承家业一事感兴趣。 所以该名学生话声一落,整个教室便在顷刻间陷入了一片安静,没有一个人不在等着沈闻璟的回答。 原以为这只是一次随口的调侃,可谁想得道,沈闻璟非但没有否认,反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家业?嗯……这个嘛,也算。” 这一句话如同掷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时在班内激起了千层浪,一时间,整个教室沸沸扬扬,关于他们的代课教师继承家业一事的问题滔滔不绝。 然令人意外的,面对瞬时沸腾的教室和接连不断的询问,沈闻璟却一反常态,不再答话,而是含笑看着底下这群朝气蓬勃的学生,“同学们,该上课了。” 听到这二字,教室内顿时败兴起来,哀声一片,但沈闻璟却并未管顾,他转身,一手漂亮的楷体写在黑板上,用方才讲述自己经历的语气,徐徐的讲述起了这一节的课。 他的长相如同他的字迹,俊美出挑的面容里带着一丝文雅和从容,温和的眉宇下,一双眼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弯着,看起来温润又柔和,随时随地能给予人春风拂面的感觉。 毕竟少见这么模样出众,身体修长,还能力极强的老师,教室虽然一片哀声遍野,各种撒娇恳求沈闻璟向他们讲述继承家业一事都得不到回应,一群学生也在他讲课的须臾噤了声,乖乖听起课来。 于是往日讲台底下各种小动作偷摸不停的教室这一次安静异常。 听课的听课,做笔记的做笔记,大兔崽子们的认真和仔细程度,是他们原来的上课老师回来瞧见要彻底疯狂的程度。 于是这一堂课就这么在除宋今安趴桌睡觉以外的剩余学生的认真里完美度过,当课堂铃声响起时,被其吵醒的宋今安不用江屿提醒,也从桌面上醒了过来。 下课了。 并未在这里上过课,但在原本世界的高校度过了几年大学生活的宋今安也知道大多高校学生下课铃声响起的尿性和模样,他因而揉了揉眼,拿着课本就要起身,准备离去,没想在就在自己即将站起时,江屿忽得伸手,拦下来了他。 “等等,老师还没布置作业。” 作业? 宋今安没听课,也不知道沈闻璟要布置什么作业,不过听见江屿开口,他还是点了点头。 出于刚睡醒的缘故,青年的睡眼还有一些朦胧,不知是趴得久了还是其他缘故,他凌乱的发上,有几根呆毛在发顶固执的翘起,在对方点头时跟随着对方一晃一晃。 虽然已经眼疾手快的按下了要起身的青年,但看到这一幕,江屿还是没有忍住,禁不住伸手,按了按对方脑袋上的呆毛。 只是呆毛之所以被称之为呆毛,便在于这缕头发的顽固不化,江屿因此按了几次都未能成功去,就要再度伸手时,因此才睡醒,而思绪尚未回笼的宋今安终于有所察觉,转头看他。 “怎么了?” “没什么。”江屿道,“你头发翘了。” 原来是头发翘了。 宋今安继续点头,没有动作,任凭江屿跟他的呆毛较劲,也是他回神期间,不经意的抬眼让他的视线倏忽与讲台之上的人对上。 一时间,宋今安愣住。 那双眼幽深如海,也如隔绝了一切光亮的深渊,一旦步入其中,便只能感受得最纯粹的黑。 没有看见过这样的眼眸,在怔了好一会儿后,宋今安他没有和那双眼眸对视过久,而是偏了偏头,将目光移了开来。 在他视线移至别处的后几秒。讲台上低沉悦耳的声音也传入了他的耳畔。 “这堂课的作业是……” 最后一句“下课”的话落下,在一片欢呼和大动作起身发出的碰撞声下,宋今安拿起课本,和江屿一起走出了教室。 “下午还有其他的课吗?” 下楼的路上,宋今安问道。 “没了。”江屿道,“不过晚上有节选修,但不点名,去不去都行。” 两人边走边聊,不多时便来到了该栋的教学楼楼下。 听见江屿话的宋今安点了点头,就要说声“那不去了”时,低沉悦耳的嗓音在此刻从身侧传来,修长挺拔的身影也步入了他们的余光之中,“宋今安同学,方便和老师说两句话吗?” 11、不认识 说两句。 宋今安闻声停下了脚步,和江屿一起转过了身,循声音望去。 一道挺拔的身姿走在弯曲蜿蜒的林间小道下,由远及近,很快来到了两人的正前方随着来人的提下,不等宋今安有所反应,身侧的江屿便率先露出了诧异的神情,“沈老师?” 来到两人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几分钟前他们才在课堂上看见的代课课教师沈闻璟。 ”江同学。” 听到声音,沈闻璟点了点头,回了一声,目光便又落到了宋今安身上。 他似和两人差不多时间下的楼,但模样与二者之前看到的样子有稍许不同。先前挽起的袖子被工整的放了下来,原本捂得严实的衣领这会儿倒是解开了最上方的一颗纽扣,领口敞开了不少,见到宋今安,那如沐春风的笑容便又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不等宋今安来得及问话,他便听到对方的话。 “方便借过一下说话吗宋同学?老师有一些较为私人的事想对宋同学说,所以这些事……” 沈闻璟顿了顿,语气温和,“可能不适合江同学旁听。” 最后一句话显而易见是对着江屿说的,但沈闻璟的目光由始至终都停留在了宋今安,仿佛是要他来做出决定一样。江屿为此挠了挠头,一时间不知道说点什么话好,看看宋今安又看看沈闻璟,目光最后还是又落回到了自己舍友身上,出声的同时人也不自觉靠近了许些。 “我要先走吗?今安。” 他说话时紧挨着青年,故此没有察觉对面男人看到这一幕时眼眸微暗的变化,面对江屿的询问,宋今安并未回答对方,只是垂眸思衬几息后,抬眼与那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眸对上,问道,“不能直接在这里说吗?” 因为不知道沈闻璟来找自己的目的,也不记得原文里有这么一个角色存在,在不清楚对方的目的前,宋今安并不想如他所说的和他单独聊聊,便在此刻直接了当的发问。 “如果不是什么特别的事话,我希望在这里就说。” “这里吗?” 似并不意外宋今安的话,沈闻璟一双眼始终弯弯,仿佛无时无刻不在含着笑意,“虽然的确不是什么特别事,宋同学想要我在这里直接说的话也不是行,不过……” 他看着宋今安,浅笑的同时语气多了几分意味深长,“不过如果不借过的话,话被更多的人听到了的话,对宋同学的影响就可能不是那么好了。” 不那么好……宋今安本能看了一番四下。 除去江屿在身侧以外,课间缘故,身侧来往的人的确并不少,不知对方想要对自己说的话是什么,宋今安不解的同时也难免心生犹豫起来,就在他尚未做出选择时,身旁的江屿却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的凑了上前,比方才贴得更近。 “我知道了,今安,一定是刚刚上课整个教室就你一个在睡觉,他看你扎眼,所以要留你给你做心理教育了。” 说话的江屿自认自己把声音压得极低,低到天知地知,宋今安知和他知,不知沈闻璟与他们二人的距离不过相隔一米,就是自己只发出蚊子般大小的叫声,他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所以高大的青年话落后,宋今安沉默了半晌,才看向对方出声,样子有些一言难尽。 “……江屿。”他语气认真,“你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 江屿:“……” 如果说有什么比背后说人坏话被当场抓包更为尴尬的话,那么此刻的江屿一定有了答案。 那就是自以为隐秘至极的当着别人的面说了对方坏话,结果被自己的友人当场告知自己说的坏话便对方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如果不是旁边还有旁人在场,宋今安话落的当下,江屿便差点尴尬的找个地洞钻进去。 不过真正的英雄一向敢于直面自己所做过的一切蠢事,所以即便心底早已欲哭无泪,恨不得当起土拨鼠当场尖叫起来,江屿也没真的让自己面子丢得更狠,而是努力不在脸上出现其他神情,将表情勉强苟住了。 “今安。” 他佯装镇定,一边往前一边道,“我突然想起有点急事要忙,先走了哈!” 不等最后一字声话落,江屿的身形便窜出了好几米远,仿佛多留在这里一刻都是灾难,慌得不行。 他身高腿长,弹跳力看起来似还不错,身影因此三两下便消失在了两人的视野当中,仿佛几秒钟前从未出现过。 原地因此只剩下宋今安与沈闻璟二人,两人就这么看着江屿,直到对方身影只余一个点时,才一点收回了视线,看向对方。 不方便旁听的人已经走远,因为又一节课上课铃响的缘故,人声嘈杂,沸反盈天的教学楼在响起一阵步履匆匆的脚步声,随之恢复了风过有声的宁静。 此刻的情况不需要借过,更不需要两人去往别处私聊,宋今安因此在看向沈闻璟的同时,也等待着对方将自己留下于此的目的说出口,只是他不曾想,在男人同样将视线从只余黑点的江屿身上移开时,出口的话会让他稍稍一愣,因为对方问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问题。 “宋同学和江同学的关系很好吧?课堂上……我看还是江同学为宋同学打的话掩护。” 对方说话时语气无波澜,这也使得本就颇感奇怪的宋今安更有说不出的怪异产生,他因此停了几息,才回复道。 “还好。” 他与江屿的关系说好也好,说普通也普通。 对方虽是原文渣攻在宿舍里唯一聊得的舍友,但一年到头也见不上几次面,只有在渣攻返校时二者才有聊天和接触,剩余时间极少联系,故此宋今安无法对二人的关系程度有准确的定义,便随口说了一句“还好”后,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与其对视。 “除了这件事外,还有其他的事吗?……沈老师。” 并未习惯称呼眼前的男人为老师,宋今安因此在言罢的后几秒,才后知后觉的思及对方是教师一事,稍有延迟的加了上敬称。 这一声称呼简短又急促,显而易见的敷衍,但沈闻璟并不在意,只是又说起了更为奇怪的话。 “那看来宋同学和江同学,的确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关系……不错吗? 宋今安略微想了想。 如果要按旁人来看他们二人的看来,的确也可以说。 他因此没有反驳,默认了下来。沈闻璟的笑意似乎淡了一点,但没有人察觉,对方就这么在渐移的日光里静了稍许,一声轻笑后,终于说了自己留下宋今安的目的。 “宋同学。” 他出声,“我是有一些事想请宋同学帮忙,但碍于不好启齿,才与江同学说是不方便旁听的私事,用了可能影响宋同学的名誉理由为由,还希望宋同学见谅。” 对方说着,忽而眨了眨眼,“宋同学有所不知,虽然我有过相关讲解经历,但在讲台上当老师讲课还是第一次,因为不知道自己的讲的课无不无聊,是不是过于古板,才让宋同学在课上犯困睡着,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改进的不足的地方,这才因为这个原因耽误了宋同学的一些时间,所以宋同学不介意的话……” “可以告诉我课程上睡着的原因吗?” 男人说话时的模样和语气都说不出的认真,仿佛自己只是真的想要知道宋今安是否因为他的课过于无聊这么简单的理由才前来找到的对方。 这样的缘由诚然出乎了宋今安的预料,毕竟他先前所想的和江屿低声告诉自己的无异,因而沈闻璟话落后,宋今安在微怔半晌后很快摇了摇头,答道,“不是。” 他只是纯粹因为前一晚晚上没睡好,觉得困而已。 当然除此以外,还有一点微不足道的原因,那便是在见到沈闻璟的第一眼,开了夜视能力,看清了男人整张面容的宋今安下意识的以为,当天夜里,沈闻璟该是也看清了自己的脸,这才会在得知对方是被自己压扁的人时本能心慌,趴下避开了他的视线。 不过这点意识,不用系统提醒,宋今安也在不久之后便察觉到了不对。 那便是常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并不会拥有和夜行动物一样的夜视能力,所以宋今安完全不必忧心对方当夜看到了自己,因此很快放下了心来,没有这一方面的担忧。 所以沈闻璟找来时,宋今安自然而然以为对方该是出于自己上课睡觉的原因前来寻找自己谈心,未想自己留下之际。得到的会是这么一个答案。 但即便沈闻璟只是出于这样一个简单的原因前来询问,宋今安在答了“不是”后,也不打算将自己否认的原因细说,故此此番回答后,不等沈闻璟来得及发问,他便接着道。 “还有其他的事吗?……沈老师。” 还是不适应称呼,这一句的“沈老师”仍然姗姗来迟了几秒。沈闻璟听着他的话,并未有所反应,一双幽若寒潭的眼眸有些看不出情绪。 他最后什么也没说,浅浅弯起唇角,微笑说了一句,“没有其他的事了,辛苦宋同学了”后,便让对方转身离去。 只是等到轻颔了颔首的青年离开后,男人却留在了原地,久久未动。 他就这么凝视着宋今安离去的背影,唇边和眼角的笑意随着对方身影的远去渐渐淡去,就这样不知站了多久,青年消失,视野里只余下高耸的建筑楼,沈闻璟也终于收回了视线。 宋今安么…… 他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明明是不算陌生的名字,可面容却是他记忆里从未出现的。 不知曾经的宋家小少爷如今长成了这副模样,沈闻璟垂下眼帘,想要回想起自己与对方见过的情景,脑海中却始终忆不起半点画面。 以前没见过吗? 他眉头微蹙,不多时又松了下来。 不过没关系。 向着前方迈出一步,沈闻璟终于打算离去。 他就这么向着校门口走去,未想刚迈出几步步伐,口袋里的手机却嗡嗡作响。不知是谁打来了电话,沈闻璟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联系人后,在下一秒眼神漠然的挂掉了电话。 躁耳的铃声在下一刻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手机里传来的短信提示音。 不打算回电话,也不打算回消息,沈闻璟收起手机,便大步往前走去。 现在开始见面…… 对方身影不多时便消失在了教学楼楼下。 也不晚。 不知自己离去后的沈闻璟做了什么,正返回宿舍楼的宋今安,看着手机里被同一个联系人,接连轰炸而来的满屏短信,无奈摇了摇头。 这宋远岭比他想象中的要执着不少。 不明白自己不回消息,对方便一刻不停的发来消息的意义,宋今安很快收起了手机,寻找宿舍方向走去,只不过还不等他回到宿舍楼,不妙的消息,变在途中传来。 【宿主。】 一出声就准没好事的系统站在他的肩头,身体随着宋今安的走动一晃一晃。 它猫脸严肃,对着宋今安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应该不认识他?】 他? 知道这个“他”该指的是沈闻璟,宋今安清楚的同时一头雾水,不知系统突然问起这个问题的用意,边走边道,“嗯,沈闻璟,原文里没有这个人吧?” 奶牛猫霎时高深莫测了起来。 【你错了,宿主。】 【原文里不只有这个人,还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是的没错,他就是宋今安的白月光,江闻璟!】 12、谁是 宋今安:“???” 震惊! “私密麻线,系统酱。” 这实属是一件令大帅哥震惊的大事,所以在系统话落后,担心是自己耳聋眼瞎,把话听茬的宋今安便忙不迭问道,“请问原文白月光叫做江闻璟的话,是怎么和沈闻璟扯上联系的?” 他是知道原文渣攻有个深爱不得的白月光,同样知道对方正是导致原文渣攻开始追妻火葬场的关键原因,更为清楚这名白月光虽然身为渣攻的白月光,却并未对渣攻有多深厚的情感,会在原文后期会成为自己追求薛清月的劲敌之一。但熟知了白月光这么多消息的宋今安,独独不清楚,这个名为江闻璟的人什么时候成了沈闻璟。 正是因为如此,在教室里听到对方的姓名时,宋今安才没有情绪上的波澜。不说撞名是再常见不过的事,光是沈闻璟在讲台上的自我介绍,便和原文的江闻璟介绍有着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国外著名大学的优秀毕业生,毕业以后拒绝了多方的高薪聘请,目的是为了回国开花店。 原文江闻璟虽然也出国,但出的和沈闻璟不是同一个国。 二者的地理位置一个在南一个在北,甚至不在一个洲上,这样天南地北的差距,如果不是奶牛猫突然伸头告诉他,宋今安是无论如何不会将两人联系起来。 因此得知真相的他,说不震惊是假的,毕竟不说这两人看起来除了名字有联系外毫无瓜葛,他还在与沈闻璟见面时是一副完全与对方不认识,丝毫不像自己白月光回国的模样。 但这显然不是他的错,所以思及到自己没认出白月光一事时,宋今安很快选择失忆,短暂性的忘记这一事。他重新关心起江闻璟突然姓沈的事情,面对他的虚心请教,奶牛猫也在动作轻巧的从宋今安的肩头落下后,一扭身姿。 【是的宿主,他改名了!还是几年前就改了名!几年前沈闻璟随父姓,所以姓江,现在的他随母姓,所以姓沈!因此宿主你如今的白月光,不叫江闻璟,而叫沈闻璟!】 宋今安:“……?” 怎么都想不到剧情人物还会出现改名的状况,他惊异无比,刚一发问,便得来了奶牛猫的回答。 面对自家宿主的大惊和不解,对方显然比他放宽心得多,一只猫蹲在了地上,尾巴搭放在了前脚上。 【不用担心,宿主,这是正常现象。在进行任务时发现原有剧情出了一点变动或偏差都是正常的。和基因突变一样,总有几个角色的轨迹和原来的设定有偏差,不过这个问题不大,只要主线剧情不偏离,其他人设的微小变化都是小事。所以无论江闻璟是叫沈闻璟,还是陈闻璟,只要他是原文渣攻的白月光,和喜欢薛清月,在后期成为你的劲敌,是一点儿没关系。】 “原来这样。” 第一次在奶牛猫身上看到了系统的专业性,宋今安难免刮目相看,他点了点头,信了对方的回答,不再在意江闻璟姓沈一事,不多时便回到了宿舍。 宿舍的门半掩,他推了开来,入眼的就是早在位置上等候的江屿。 “今安。” 见到宋今安,江屿明显眼前一亮,快步走了上前,问话快得如同机关炮,“你回来了,沈老师和你说什么了?他留你是为了干什么?心理建设吗?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噢对了——” 提及想问的事,他难免有些尴尬,不自在的摸摸后脑勺,“我刚刚不小心吐槽了他,他应该没说我什么吧?” “没有。” 宋今安摇头,这个答案,让江屿须臾间长舒了一口气,他放松下来,拍拍自己胸说了几句“还好还好”,接着问起沈闻璟留下他的原因。 “今安,那他是什么原因留得你?” “是……” 这并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宋今安便将沈闻璟告知自己的理由如实告诉了对方。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江屿明显愣了片刻,好一会儿才道,“原来是这个原因……” 宋今安点了点头。 接下来两天没什么课,他也悠闲呆了两日,不是吃吃喝喝,就是逛逛校园,期间还因为长相过于出挑被校园宣传部拉去拍了一段视频。只是这样的好日子没过几天,时间便到了宋今安不得不回宋家的时候。 在系统的提醒下,宋今安得知回去时间的同时也终于想起自己还没回宋父短信一事,点开了信息一栏。 属于“老登”的短信几乎要挤爆信信箱,每日数十条,条条不重样,这样的毅力和坚持让宋今安不得不佩服起宋远岭来,差点被对方的坚持不懈激励得回了消息。 好在被激励归激励,但转念思及到宋远岭那样的小心眼子收到他的短信或许并不快乐,反而会被气得更加跳脚。毕竟自己一向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因此为了接下来的任务能顺利进行,也为了对方的安危,宋今安还是收回了这个念头,拿起手机,在离开a大前,和江屿说了一声。 “要回去了?” 得知宋今安即将离去的消息,江屿似不意外,面上未有诧异的神色,只是在说了声“我送送你”时,便和对方一同下了宿舍楼。 两人走在林木葱茏的道上,途中江屿一直未开口,直到将宋今安送至校门口时,他才忽叹了一口气。 “是不是又要和回去你爸你大哥斗智斗勇了,宋小少爷?” 一如豪门丑闻不难被人得知一般,有关宋家的事,任何想要了解的人,只要花上一点心思,就都不难得知这一点在相关圈子已经传得人尽皆知的破事,宋今安因此并不惊讶江屿清楚自己的家中事,只是诧异对方会去了解这样的事,在江屿话落时侧过了头,并未否认。 “是啊,回去争家业了,所以说,少爷不好当。” “那累的时候就多来当当平民。” 江屿安慰般拍拍他的肩。 “放宽心,我这人从不嫌贫爱富,就算你夺取家业失败,我也不会看不起你,不过你要是能夺取成功就更好了,去吧,宋小少爷,我该去做ppt了。” “帮我也做一份。”宋今安道。 道别江屿后,他便离开了a大,前往宋家。 知道自己回去会面对怎么样的场面,宋父的怒火,宋老爷子的无奈以及宋老太的唉声叹气,然宋今安一点也不在意。 他不急不缓,紧赶慢赶,终于将只需要三个小时的路程花上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也是在他出发前往宋家的期间,宋家的□□院内,不知宋今安即将回来的宋远岭,在见到自己的逆子之前,就已经开始吹胡子瞪眼,仰着下巴用鼻孔出气了。 他用鼻孔出气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宋家的管家林奇。 不过虽然是对林奇有气在身,但从见到林奇的一刻,宋远岭便不出声,也不对林奇。只有一张沉沉的脸面,昭示着他此刻心情的不佳。 于是管家林奇从一早的工作开始,便时不时看见宋家家主宋远岭三两步走到自己跟前,在板着脸盯了身前的花丛一会儿后,突然仰头,对着天上“哼”了一声,便大步走开。 每几十秒后,又忽然走至他的跟前,继续对着天上哼一大声,如此反复,林奇终于停下了浇花,看着一向不管院中花木,不是山茶花开得太糜丽,就是嫌树木过于茂盛,长出的枝叶碍了他的眼的宋远岭,礼貌出声。 “宋家主。” 他温声询问,“您今天来花园,是有什么事吗?” 这是语气和用语都礼貌不过的询问,然宋远岭闻声却仿若听了什么大不敬的事一样,不仅在林奇话落的当下铁青了脸色,声量也骤然拔高了不少。 “怎么?我没事就不能来吗?” “……可以,宋家主。” 宋远岭又一声冷哼。 他还是脸上鼻孔上都写着生人勿近,但这一次,无论他在院子里来回了多少次,林奇都没有出声,只是静静浇着自己的话,偶尔在对方走近时往里走了几步,拉开了距离,避免自己浇花转身的时候不慎和他相撞。 就这样不知浇了多久,宋远岭来回走得更频繁了,两个鼻孔也终于要抬得怼到天上去。 这个林奇! 宋远岭怒不可遏。 他是宋家主还是他是宋家主? 自己都不敢在那个逆子面前开口,这个林奇,竟然就敢在他不敢出声时,便当着他和那么多人的面,问起他那个逆子的去处! 反了!简直反了! 宋远岭越走越大步,两手也背在了身后。 那么多人都看着,他不敢问的话被一个管家问出来了,那他以后那个家主还有什么脸,又怎么震得住这一群佣人?他这个家主的位置,还能不能坐稳妥了! 没有家主坐得这么刺挠的时候,宋远岭浑身不适。 他原想给对方一个机会,让对方早日来到自己面前道歉,哪想这么多天过去了,逆子都没了踪影,这林奇还是不知好歹,都不知道来他面前认一样错! 成何体统!简直成何体统!这个林奇!他是不知道从多久开始就不满对方了! 但偏偏岁数比他大上不了多少的林奇都不是他请的,而是他爸宋老爷子年轻的时候雇的,跟了他爸大半辈子,所以无论宋远岭再怎么对林奇不满,也不敢当着宋老爷子的面上抱怨,更不敢和对方说上林奇的半句不好。 毕竟在宋远岭年岁尚浅的时候,就因为打碎花瓶诬陷是林奇干的,被宋老爷子拿着棍子满庄园的追,最后摔了个狗吃屎,脸栽到了牛粪上不说,还在医院里吊了一个月的石膏。 这之后,他便只敢在林奇鼻孔出气,下巴仰得高高,一如现在有眼睛但不用的样子。 就这么在林奇面前哼够了气后,宋远岭似终于解释,舍得朝别墅大门迈开他五五大腿,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他刚往前跨上一个大步,脚底便因为眼睛不看路踩到一根香蕉皮,顿时劈了个叉。 几乎一秒钟,宋远岭的脸便涨成了猪肝色。 突然的劈叉对平日里一个仰首挺胸的走路都要扶着腰的男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伤害,于是在脸红了白,白了青,青了紫后,从劈叉开始便一直哆嗦着腿的宋远岭终于能够颤颤巍巍的出声。 “林……林奇!扶我,快……快来扶我!” 无奈他哆嗦的喊声被林奇的浇花声所掩盖,而在浇完一片山茶花后,林奇方才停了浇水,转过身,一边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宋远岭。 家主这是在干什么? 对方不知因何坐在了地上,正背对着自己,由于视线被花丛挡住的原因,林奇不能看清宋远岭的下半身,只能看见好似沐浴阳光一样仰头着享受这闲暇时光,不知家主是何种方法,林奇本能向前走去,又在临至宋远岭身侧时忽得想起什么,顿住了步伐。 宋家主或许不想他打扰。 思及到刚刚宋远岭对自己的态度,林奇犹豫几息,还是退了回去。 虽然还是不道家主为什么突然蹲在地上,但他觉得…… 拿着自己的浇花喷壶,林奇去往了另外一个院子。 家主这么做,一定是有他自己的道理。 13、早知 就这样,在宋远岭的喊声下,林奇和他愈行愈远,再也不见了踪影,直到其他的佣人经过后花园,才发现了在草地上坐着像是练瑜伽,但脸色却大白的宋远岭。 “宋……宋先生……” 不知自家家主为什么突然在草地上练起了劈叉,那佣人的停下了脚步,想要就这么走过,但看对方不对劲,犹疑片刻,还是试探性的喊了一声,“您……您在练瑜伽吗?” 练……练瑜伽! 宋远岭的一口气差点没上去。 他气得脸红脖子粗,张口就想要骂人,但劈个叉已经差点要了他的半条命,为了早点起身,他只能哆嗦得大喊。 “什……什么瑜伽!你个眼瞎!快扶我起来!吴妈!快快过来扶我起来!” 这一次的声嘶力竭终于起了成效,吴妈听他疼得打颤的声音,恍然大悟宋远岭并非在练瑜伽,手中刚出炉的餐点也不管了,往后一扔就急忙忙的上去扶起宋远岭,在对方的骂骂咧咧下将其送去了医院。于是回来的宋今安,还没进门,就听见了自客厅传来的,宋远岭对佣人的大声训斥,对方不知在骂谁,嗓门一声响过一声。 “什么浇花没听到?!反了!我看你是真想反了!” 不知对方在骂什么人,宋今安走近,看见的便是宋远岭正以一种僵硬的,说不出怪异的姿势坐在客厅的梨花木椅上,他的身前站着背对自己的林奇,对方似犯了错,正低头着承受宋远岭劈头盖脸的怒气,一声不响。 “我喊了你多少声?你现在跟我说一句也没听到?林奇,你当我傻子还是傻子?以为我会真信你这样的话?你耳聋了难道眼睛也瞎了吗?我看你就是在盯着我的位置!想盼着我早点摔死,然后有朝一日,你来做这个宋家家主是不是?!” 他怒发冲冠,喷出的口水差点溅到林奇的脸上,林奇听他的怒骂,半晌后方才出声,“家主,我看见了,但是我以为您是……” “我是什么?!以为我是在练瑜伽吗?!” 林奇的解释显然更让宋远岭恼火,不等对方说完,便将其中途打断。 “我大早上的跑到后花园练瑜伽?林奇,你是不是真当我是傻子?!” 林奇不再吭声,但这一句瑜伽,也在让客厅里其他低头旁听的佣人没忍住笑了一声,这笑声虽然不算大,但在宋远岭话落后的客厅足够刺耳。 家主威严在赤裸裸的受到挑战,宋远岭因此一下撸起了袖子,火冒三丈,就要怒吼“谁?是谁?”来找出嘲笑他的佣人,未想自己刚准备发功,抬眼便看见了走入客厅的宋今安,一下子,他脸红了。 “逆子!” 没想这个不回自己消息的不孝子此刻还敢光明正大的踏入宋家,他气得一拍实木桌子,震得他脑壳嗡响,“你还敢回来?!” “……” 宋今安当然敢。 他还敢把宋远岭当空气看。 于是在嫌宋远岭吵闹后,他便给自己带上了耳机,径直走向二楼,不顾楼下男人的大喊大叫,进了房间便把门反锁。就这么在将外界的一切声音屏蔽,得到短暂的宁静后,他一头扎在了床铺上,半天没有动弹的欲望。 累了。 不得不说,这原文渣攻的日子是真一点都不好过。 在床上翻了个身,宋今安才拿出帮自己免去听到宋远岭那一遭能震得人耳聋的怒吼声,不由得在唏嘘下感慨起了渣攻的人生。 不说原文清冷受满身莫名其妙的事让人不解,光是渣攻家里发生的一切,就够宋今安糟心得不行了。 早逝的妈,虎视眈眈的哥,青蛙一样的爹,还有看似偏袒自己,却一直对宋暮寒进入宋氏集团一事一让再让的宋老爷子与宋老太。 整个宋家,唯一一个一个不觊觎他身上一切,没有利益纠葛,能和他相安无事相处,偶尔会对他表露真实关心的人,也就只有这么多年来,几乎是看着他长大,但不沾一点血缘关系的管家林奇了。 而整本小说里,真正一直对他好的,便只剩原文渣攻生母林雅的父母林老爷子和林老太了。 只是这两个可怜老人,自从失去唯一的爱女林雅后便一振不撅,不仅一夜之间花白了头,更时常在家中以泪洗面,后悔自己将林雅嫁给了宋远岭这不负责任的负心汉。 而林家也因为这突发的变故,没落至今。不但从曾经能与宋家抗衡的企业变成一个空有躯壳的庞然大物,两人手中的股份,也被旁支夺走了不少,变成了年年只能拿分红的无决策能力股东。 可以说,林家二老的后半生,是唏嘘且让人哀叹的存在。 可就是这样两个晚年在林氏集团里自身难保的老人,也不忘对着自己女儿留下的唯一孙儿好。不但年年寄给宋今安的礼物不少,还会在宋今安生日当天,忍着对宋家一家子的怒火,不远驱车前来见宋今安一面。 不过哪怕来到宋家,林家二老也从来不踏入宋家一步,从来只在门外,将精心挑选的礼物递给这个日益长大的孙儿,在颤抖的一声又一声“这么久没见,都长这么大了”的抚摸和拥抱后相扶离去。 然而就是这样两位,在年迈之际死守着手中股份,只为了能给自己仅剩孙儿留下点什么东西的老人,原文之中,非但不是一个正面形象,还是成了两名千方百计阻挠渣攻抱得美人归的恶毒老人。 这其中原因也很简单,在发现这个世界只有站在薛清月一面才能被称之为正面形象的规则后,宋今安一眼看出了林家老人成为恶毒配角的原因。 因为他们是在真心实意的对渣攻好。 正是因为对渣攻真心实意的好,两位老人才会见到薛清月的第一眼便不喜对方,更在得知宋今因为薛清月的离去后悔莫及,把自己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时,大声怒斥对方“没出息”,不准他去见薛清月一面。 甚至是在渣攻追妻成功后也不给薛清月脸色,时常不待见对方。为此,渣攻与这两名曾经和自己最亲密无间的老人产生了隔阂,文末更是离了心,因为自己亲亲老婆被抵触的原因,就此想要断掉自己与林家二老的联系。 最后还是薛清月主动站出,他心知林家二老对渣攻的重要性,于是忍着诸多委屈和苦累,想方设法的对林家二老好,最后终于用一颗真心化解了两位老人的偏见,这一本万人迷攻的小说也算达成了和和美美的团圆大结局。 好像是不错的结尾,但宋今安知道,渣攻整本文都是别人对不起,只有林家二老,他对不起。 不过在这样一个对他布满恶意的世界里,宋今安还是能体谅一下对方的脑子不清醒和自我pua,所以一整本小说看文,他只剩说不出的疲惫与无奈,倒在床上久久不翻身。 什么《今天的渣攻又是万人迷》,应该叫《被背弃的老好人攻的一生》才对。 只是吐槽归吐槽,宋今安知道这个角色再严重诈骗和不合题也只能扮演下去,毕竟他现世还是死亡状态,为了能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他只能勤勤恳恳的打工挣积分,想到自己不知道要完成几个世界才能挣到这复活的积分,宋今安翻了身,就要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又倏忽想起什么,挺身立了起来。 “等等系统,我的身体呢?” 【你的身体。】 奶牛猫不知道在吃什么,嚼嚼嚼,【就在这里啊。】 “……不是。”意识到自己的话有误,宋今安连忙补充道,“我是说,我离开后,我现世的状态呢?” 【现世的状态。】 奶牛猫了然,它继续往嘴里塞东西,接着嚼,【消失了。】 【不过宿主你不用担心,等你复活的时候,你就能凭空出现了。】 说着,为了防止宿主的思乡情感强烈,它还拿出了光屏,介绍起了自己的贴心服务,【是这样的,宿主,如果宿主在完成任务期间想念家人,系统可一天24小时提供和异世家人朋友短信,电话,视频等联系,两分钟只需要——】 奶牛猫比起八个指头,【八百八十八积分。】 八百八十八的积分? 还不知道自己完成一个世界的任务能获得多少积分,宋今安随口问了一下。 得到系统的答复,他才知道根据任务完成情况的不同,最终所获得的积分也不同,任务结果根据完成度一共分a、b、c,d四个等级,宋今安秉承着对自己的信任,问了系统完成度为d的等级所能获得的积分,面对他的询问,奶牛猫比起十个手指头的同时,又亮了一个脚爪子,【等级d,一千二百积分。】 宋今安:“……” 知道是充电两小时,使用五分钟后的无用功能后,他一下没了兴趣,重新瘫倒在柔软上的床被上,一动不动。 只是对功能没了兴趣归没兴趣,在躺上床上后,系统的话,还是让他心里泛起了一点波澜。 和现世的人联系么…… 宋今安闭上了眼。 谁也不知道,车祸以前,他的确有个想联系的人。 明明很没见面了,但是因为他的任性,还是错过了。 早知道就不赌气了。 青年白皙的脸颊一半埋在枕头里,碎发垂在他修长的脖颈上,带来微微的痒意。 哥哥。 14、哥哥(捉虫) 因赶了一天的路,加上天色渐暗,宋今安就这么在现世的回忆里,陷入了浅眠之中,短暂睡了一觉。 等到他醒来时,还来不及睁眼,脸颊便有微微的毛绒触感传来,不知自己碰到了什么,宋今安本能侧头,入眼的便是奶牛猫一颗几乎贴到他脸上的猫头。差点没被这眼前一颗放大的猫头吓到,宋今安心脏就要骤停,就见对方贴得更近,一张猫脸说不出的严肃。 【宿主。】 它就这么严肃的发问。 【说!你哥哥是谁?什么时候有的哥哥?】 “……” “……没有。” 不知道系统突然提及这两个字的原因,宋今安转过了头,只是表情看起来有些许的不自然。 “你说什么,我没有哥哥。” 他语气平静,仿佛自己真的没有哥哥一样。 不过面对宿主死鸭子的一样嘴硬,奶牛猫并未畏惧,只见它在身上掏来掏去,几十秒后,终于掏出一只录音笔,没明白对方拿出录音笔的目的,一人一猫就这么对视半天,直到奶牛猫突然一按。 一阵滋滋啦啦的声音过后,属于宋今安的声音也从其中传了出来。 “哥……” 青年说话像极了入梦的呓语,因为录音笔的缘故稍显失真,话语里有自身尚未发觉的愧疚。 “对不起……” “啪嗒。” “对不起”落下后,奶牛猫便“啪”一声按下了暂停键,一人一猫因此继续对视,但这一次的宋今安因为录音缘故耳耳侧微红,连带着白皙如玉的面容上也带上了些的绯红,但他仍然装作无事。 “怎么了?” 【宿主。】 奶牛猫问,【你为什么对不起你哥——】 后一个字“哥”未出,宋今安便猛然起身,一巴掌甩在它的脸上,又在对方落地后,残酷又无情的夺过对方手中录音笔,将其一举掰成了两半,扔进垃圾桶。 被拍到地上的奶牛猫见此,颤颤巍巍的举起了一根新录音笔。 于是这一次,他连笔带猫一起扔出了窗外,为了防止对方爬进来,宋今安还重重关上窗门,“咔哒”一声将其反锁上。 世界清净了。 耳朵上的微红还未褪去的宋今安重新躺倒在大床上,将脸埋在松软的枕头里。 就这么度过一夜,第二日,窗外光线逐渐明亮时,宋今安也终于从床上醒来,一觉到太阳晒屁股,不知现在几点,洗漱完的他很快出了房间,只是他走出房间,准备下楼时,不慎在楼梯口撞见了一个刚从楼上走下的身影。 一时间,不只宋今安,楼上的人也在与他撞上的视线的一刻停下了脚步。 不过只有一刻。 因为下一秒,宋今安便收回了视线,一双冷漠疏离的眼在抬头望去时,不像是望到了人,而是看见了一片空气,就这么接着迈开步伐向一楼走去。 留在楼梯口的人因此心下一紧,不自觉握紧了在身侧的手,他就这么看着宋今安离去,一直到青年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当中,情绪才方有所缓和,缓缓的松开了身侧紧握的手。 宋今安…… 和宋今安在楼梯间相遇的,不是别人,正是宋暮寒。 他知道宋今安此次回来的原因,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在看见对方的一刹那心间涌上能须臾间充斥整个胸腔的大量情绪。 变化的青年比曾经一眼能看透情绪的毛头小子更加刺痛他的眼,宋暮寒就这样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等到心里的海浪褪去,成为暂时看起来平静无波的海面,这才徐徐下了楼梯,向一楼大厅走去。 今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 他想。 所以他不能出错,不能露出不该有的情绪,他要比过去以往的每一天,每个时候,都表现得更好。 就这样,继续脚步。 宋暮寒每一步都走得缓慢又沉重。 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是重要的日子。 不知自己离开后,宋暮寒是何种情绪,宋今安早早就来到一楼,看见了客厅里正坐着的数人。 坐在客厅主座的,身穿桑蚕丝唐装,头发花白的宋老爷子,他的身侧,是拄着黄杨木拐杖,同色系浅调服装的宋老太,以及宋老太右边上,还是以早上宋今安看见的怪异又僵硬姿势,做在椅子上的宋远岭。 三人见到宋今安从楼梯口上走下,一言未发,知道宋老爷子和宋老太此刻沉默无声出现在这里的意义,宋今安同样在看到他们时一句也未说。 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什么样的场景,他不仅一句话也不说,更在站在楼梯口时,打了个哈欠,转头便走近了餐厅里。 等到在餐厅其中发出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后,才拿着杯热牛奶,叼着个抹了些许黄油的烤焦面包片,姿态懒散的从门口走出。 宋远岭见他这幅模样,已经火冒三丈,就要当场大发雷霆,但碍于宋老爷子和宋老太都还没发话的原因,只能强行忍了下来,怒目圆睁的望着宋今安,试图通过眼神示意,让这个不识好歹的逆子立即识相的滚到他的跟前。 谁想逆子蹬鼻子上脸,不仅把他的眼神视若无睹,还在这么多人的面下,叼着他的黄油面包和温牛奶,来到餐桌前,开始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 他们光是等这个逆子睡醒下楼变都不知道等了多久,如今这个逆子,见到他们不问好,也不打招呼,还把他和他的老父老母晾到一旁,看着他吃早餐。 宋远岭怒发冲冠的同时,自觉要在老父老母前展示自己宋家家主的威严,于是他怒斥一声,大喊一声“逆子”,就要继续一拍实木桌子,让宋今安滚过来,哪想自己话刚一出口,宋老爷子的怒声“闭嘴”便传了过来,对方怒目圆睁,恼火的盯着他。 “宋远岭!我让你开口了吗?!” 宋远岭顿时吓得一声不敢吭,缩着脖子当起了龟儿子,宋老太更是气得拎起拐杖,重重打在他腿上,“喊什么喊?!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老头子心脏不好吗?” “我看你就是存心想把你爸吓死!好让自己早日当这家,做这主!” 给逆子的下马威还没开始,自己就先被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顿,他脖子缩得更里,接着当龟孙。 “爷爷,奶奶。” 也是在他被骂得不敢伸头之际,宋暮寒从楼上走了下来,他看着座位上的宋老爷子和宋老太,走近的当下向着二老点了点头,接着看向宋远岭,“爸。” “暮寒。” 见到宋暮寒,宋家二老面上神色明显缓了不少,他们同向宋暮寒点了点头,也不再训斥宋远岭,而是继续沉声坐着,等待宋今安吃完早饭。 没了二老的破口大骂,加之宋暮寒的一声“爸”给宋远岭找回了面子,宋暮寒声音落下后,宋远岭便突然一改刚才缩着脖子的怂样,仰首挺胸,沉着声应了宋暮寒一声。 而随着宋暮寒的入座,宋今安也终于在客厅多一人的等候下慢条斯理下吃完了自己的早餐。 早饭吃完,他也不急着起身,先在位置上伸了个懒腰,这才似方才注意到客厅里的一大桌子人,慢悠悠的拉开位置站起,来到几人跟前,坐也不坐,就这么站在宋老爷子的跟前,居高临下道,“什么事?” “逆——” 看到他连声“爷爷”也不叫,宋远岭又要哇哇大叫,刚吐出一个字来,便被宋老太一个瞪眼拦了下来。 “今安。” 他的态度,显然也引起了宋老爷子的不满,面对自己孙儿称呼不喊的质问语气,宋老爷子终于皱了皱眉,冷声开口,“你现在连家教都没了吗?” “这就是你对爷爷奶奶,和你爸爸的态度和语气?今安,我不记得宋家教了你这些,你现在不懂规矩的态度,是林家,和你妈妈教给你的吗?” 话到最后,他不仅话语严厉了不少,目光也瞬时变得锐利,一双眼如鹰望着宋今安,没料到宋老子会说出这么重的话来,宋老太心里一惊,一声“老头子”破口而出。 但覆水难收,话已经出口,宋老太只能担忧的看向宋今安。 宋今安的脸色果不其然冷了下来,他就这么看着宋老爷子,气氛剑拔弩张。 两人不知这样对视了多久,逝去的每一分一秒时间里似都有浓重的硝烟弥漫。 就在宋今安的神色愈冷,目光愈发凌厉时,所有人都以为对方就要发火之际,他却突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来。 对方还没出声,但见到他这副模样的宋暮寒却不知为何,心猛然一跳。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宋今安露出这个神情。 如果第一次只是巧合,那第二次见到对方这副模样的宋暮寒已经可以断定,眼前的宋今安,不再是过往那个只会被情绪推着走的纨绔。 这一点意识让他的情绪如潮水一般遍布全身,只是这一刻,让他心间猛烈跳动,与刚才在楼梯间的出现,隐在平静海底之下的惊涛骇浪并不相同。但宋暮寒并未察觉,他似这一生都难以察觉,只是紧紧的,望着那抹忽现在宋今安唇边的笑,殊丽的,妖艳的,既像绽放于夜色之下的糜丽山茶花,也像冰泉之下的盛烂芍药。 对方的笑,也在不多时后,渐渐淡去,伴随着他冷声出口的话。 “如果宋家的家教是能轻易侮辱旁人死去的母亲,那么对蛇鼠一窝的人不必抱有敬意的林家家教,当然更适合我,你说对吗?宋老爷子。” 说到最后一句时,宋今安已经没了笑脸。 他不是一个共情能力多强的人,更不是一个极具富有同情心的人,然面对宋老爷子的这番话,纵使林雅不是他的生身母亲,宋今安也自然会觉得恼火,一双眼也因此寒如冰窟,有了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遏制不住的怒气。 “教养,也只对有教养的人才能用得上。” 但这个场合是最不能发火的时候,宋今安明白,因此哪怕心底再燃着熊熊怒火,他也还是将其强压了下去,冷笑的看着面前几人。 果不其然,他话落,宋老爷子和宋老太都变了脸色,毕竟自己一句话便骂了所有人,连宋暮寒眸色也是暗了下来,眸色微沉。只有宋远岭,还在仰首挺胸,仿佛没有听到宋今安的骂声,几秒后突然发问。 “爸,什么是蛇鼠一窝——” 没人有空理他,而这一次,他自觉闭了嘴。 “今安。” 宋老爷子终于再度出声。 他胸前起伏剧烈,似要压下胸口的一口气极其不容易。 “你毕竟姓宋,是宋家的人,今天开始,我会请人来教你如何敬重长辈,你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也是宋家管教无方,有宋家的一份责任。” “过去的事,就都全部算了,从今往后,谁也不许再提以前的事,日子是从今天和明天开始过的!以后谁再提以前的事,就是跟我过不去,听见没?!” 说完,他便拿起自己的拐杖,喘着粗气出了门,宋老太见此也扶着心口摇摇头,在佣人的搀扶下跟着走了出去。 对逆子的审判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自家爸妈还一个个不予计较的都走了。 宋远岭顿时傻眼,不顾早上才受了劈叉的伤,一瘸一拐的追了出去,随着门外一家三口的走远,整个偌大的客厅,便只剩下了宋今安和宋暮寒两人。 宋今安稍微有些讶异。 他知道宋老爷子和宋老太来此一趟是为了什么——为了他的撞门之举,和宋暮寒生日宴上走人一事。虽然这个训斥大会十有八九是宋远岭求爷爷告奶奶求来的,但面对宋老爷子只在气急时选择息事宁人,用一句,“过去的事不准再提”便草草了事,宋今安自然会有些诧异。 毕竟他以为自己刚刚那样顶撞会得来一顿训斥,便在短暂的惊诧后,在意识海里问系统。 “宋老爷子真的走了?” 【真的走了。】 奶牛猫,它看着窗外宋老爷子和宋老太远去的身影,突然叹了口气,【宿主,你跟宋家人的关系更差了。】 “原先就没多好。” 宋今安不以为意。 【但是原先也没差到这个地步!】 奶牛猫开始抓狂,【宿主!你开车撞你爸,现在还顶撞你爷你奶,说他们一家子是蛇鼠一窝,你是不是忘了!任务最后你要和一家子解开心结,在薛清月的带领下和他们和和美美!】 宋今安不说话了。 但他不说话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忘了,恰恰相反。他没往。 他不仅没忘,而且记得清清楚楚,可就是因为记得清楚,才会导致宋今安在看到原文这令人作呕的一家子时产生更严重的逆反心理,对原文渣攻是如何和这虚情假意的一大家子和解的无法理解也因此加得更深。 【虚情假意,也不是吧?我看宋老爷子和宋老太对宋今安还是有几分真情实感在的,原文他们虽然让宋暮寒进入了宋氏,但两人的不少矛盾和争端里,的确是有向宋今安偏袒的,而且宿主你现在这么对他们,他们不是也还在纵容你吗?让宋远岭和宋暮寒不要再追究过去的事了。】 仿若知道宋今安的所想一样,奶牛猫在宋今安转身的一霎道,然宋今安听了它的话,却并不表示赞同,而是摇摇头,很快在理清思绪后反驳了对方。 “你错了,这不是偏袒,这只是他们两人在做错事后对我的补偿。” 怕奶牛猫不明白,他解释起来。 “因为让宋暮寒进了宋家,间接导致林雅死亡,所以在我诸多针对宋暮寒的事情,才会偏袒我,因为让宋暮寒进了宋氏集团,给予了他宋氏集团的股份。所以这次生日宴上,我不给宋暮寒面子,又在回来时撞了大门,宋老爷子和宋老太刚才才会那么容忍我,让宋暮寒和宋远岭不准再给予计较,因为这也是补偿。” “先有因,后有果。” “他们所做的一切,根本不是对我有真情实意,不过是在权衡利弊而已。” 所以才不懂原文渣攻是怎么和一家子和解,明明这些人,没有一个真情实意的待他。 而且…… 宋今安想。 而且像宋远岭那样,亲手害了自己的母亲的人要怎么原谅?原谅对方的蠢,对方的背叛,乃至背弃了自己的母亲和自己吗? 无法理解。 爱或许拥有很强大的力量,但这样的力量绝不能在自己默许之下变成刺向自己最亲近人的一把利刃。 所以旁观者的姿势,就让他做到无法原谅宋远岭一事,更不用说自己如今是在亲身经历了。 【也对。】 宋今安的话引起了奶牛猫的唏嘘,它感慨,【如果是真情实意的话,宋老爷子和宋老太也不会是薛清月的亲友团了。】 “……嗯。” 又陷入了与全世界为敌的被背弃局面,奶牛猫蠢蠢欲动,又开始摩拳擦掌,不自觉暗戳戳的靠近宋今安,爪子颇有心机的搭上宋今安的肩,咳了一声,【宿——】 然而它刚一开口,还没来得及将后文说完,宋今安便秒懂它的意思,直接了当又不委婉的拒绝。 “不需要你谢谢。” 一瞬间,猫猫再受创伤和打击。 因为宋今安的不需要,它又进入自闭状态,开始一只猫暗自神伤,没有理会动不动就受创的奶牛猫,宋今安即走,准备离去,然而未想他刚往外踏上一步,身后一道声音传来,阻拦了他的去路。 “宋今安。” 宋今安闻声回头,入眼的便是宋暮寒向自己走来的身影。 差点忘了客厅内还有这么一个人,不知对方喊住自己的目的,宋今安双眼微眯,语气和态度都不算友好。 “什么事?” 他冷声询问,身上宋暮寒勿近的气息明显,只是宋暮寒对此不以为意,好似看不见对方脸上不欢迎自己的神色一样,他走上前,语气颇有几分劝解的味道。 “宋今安,你刚刚不该那么对爷爷奶奶说那么重的话,他们很关心你,那样的话,会让他们很伤心。” “伤心?” 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宋今安差点笑出声,他扬眉,挑衅的看着对方。 “宋暮寒,现在,你应该不是你需要表现出什么的时候吧?” 这无疑是在讽刺自己只会在宋父和宋家二老三人面前装模作样,听到这一番话,宋暮寒脸色有些难看,攥紧了身侧的拳,好一会儿才道。 “宋今安,我只是在好心提醒你。” “是吗?” 虚伪的假面被揭露时总会有恼羞成怒的情绪出现,宋今安因此好笑的看着他,“宋暮寒,提醒,我觉得我需要你的提醒吗?” 反正最后也要撕破脸皮,他并不介意在这个时候和宋暮寒闹得更难看一点。 “你进入宋家,成为我众所皆知的大哥,所有人都知道的宋家长子时,怎么不记得提醒我?” “又或是你手握宋远岭给你的宋氏股份,在股东会上可以和我分抗庭礼的时候,怎么也忘了提醒我?” “宋暮寒。” 他一步步逼近青年,直视那双晦暗如深的眼眸。 “你假仁假义这么多年,在关键场合上提醒了宋远岭那个蠢货那么多次,现在倒是想起,好心提醒我了?” “我需要你的提醒吗?宋暮寒。” 宋今安一字一顿,一双眼燃着熊熊怒火。 他的眼明亮得如冬雪里的一簇盛焰,宋暮寒被那簇火焰刺伤,在陷入那双明眸的同时又蓦然回神,他惊慌失措的往后退去几步,怒火和酸涩的情绪交加,望着那个向自己步步逼近的人,到最后只能在惊怒之下说出一个“你”字。 宋今安听他语塞,却不减咄咄逼人,他虽不再走近,但说出的话却比前一刻更加犀利,仿佛一把刺入他心脏的利刃,须臾间便让他喘不上气来。 “宋暮寒,这么多年来,你是不是一直觉得自己忍辱负重,受了很多的委屈,你要为你的母亲得到名分,要向宋远岭等人证明自己,让他们明白你才是对的选择,是不是?宋,暮,寒。” 这么多年来隐藏在心底深处的东西,第一次被人在这这么赤裸裸的剥开,放在天光曜日的明面上展示。 宋暮寒的心脏因为宋今安的话发疼,他喘息重了起来,目光也随着心脏跳跃传来的每一次疼痛而犀利起来,褪去了以往总在宋远岭眼前伪装的温和与沉默。 “你想说什么,宋今安。” “我想说什么,你不明白吗?”宋今安道。 那天撞门的时候,宋今安并非不想与宋暮寒计较,不过只是当时有一个令宋今安更为讨厌的蠢货在,宋今安才在两者相比较下,选了优先级宋远岭。 他对宋暮寒的厌恶只低宋远岭一分而已,所以此刻,宋今安选择将所有的话一字不落的尽数说出。 “你恨我,也恨我的妈妈,因为你岁数大过我,出生也比我早,所以你自认是宋家对不起你和你母亲,是我的母亲,拆散了你妈妈和宋远岭吗?” “但是你凭什么恨?宋暮寒?” “你妈妈和宋远岭在一起时心甘情愿做一个无名无分的人,怎么在宋家与林家联姻之前从未想过嫁入宋家,怎么在我的母亲进入宋家以后,她就想要起了名分?你说,宋暮寒,这其中是宋远岭不肯,还是你妈妈不愿?” “她在婚前不和宋远岭断个干净,宋远岭一哭二闹三上吊便同意继续和对方在一起,婚后生了你继续自哀自怨,她可怜在哪里?可怜婚前识人不清,婚后继续跟着一个有夫之妇,因为始终无法得到名分而郁郁寡欢,宋暮寒,这是她自己选的路,自己做的抉择,自己挑的一个自私自利,只顾自己周全的男人,从始至终,都没人逼迫过她做出任何一个选择。” “而我的母亲,她被你亲爱的妈妈和可笑的父亲当做傻子一样瞒在鼓里,耍的团团转。” “她不知道她的丈夫婚前有了爱人,因为两个自私的家伙只会把我母亲的到来当做他们真爱的考验和磨难,于是这个可怜的林女士,在她以为自己最幸福的时候看见她那平日里装得人模人样的丈夫,带着一个她不认识的孩子,闯进宋家,告诉所有人,他自己有个真爱,以及真爱留下的,比她孩子还大上几岁的儿子。” “所以宋暮寒,你告诉我,你凭什么恨我和我的妈妈,你站在哪个角度恨?” “你觉得宋远岭是个蠢货,所以自谕和宋远岭示好只为为了得到宋家的股份,是在理所当然的从对方身上找补偿,给你一点股份,给你一点微不足道的关心和父爱,你就能轻易谅解宋远岭的所作所为,把他的一切行为归咎于蠢字。你不知道蠢货同样可以坏得彻底,你以为你在利用他要通过他夺回本该属于你和你母亲的一切,你不知道,在他眼里,你同样可以是被利用的资源。” “在你针对我以前,我没从恨过你,我只恨过宋远岭那个蠢货,他为了宋家,瞒住了我妈,亲手把我妈送上绝路。” “宋暮寒。” 他冷眼看着他,“你不过也是一个蠢货。” 15、接风宴 话落,宋今安不再说话,转身离去。 他就这么留宋暮寒站在原地,一直到对方终于从过往的回忆里清醒,掌心方传来指甲嵌入其中的滕头,猛得松开了手的同时弯下了身,一个人如同刚被捞上岸的溺水者,一身的大汗淋漓。 宋暮寒大喘着气。 宋今安的每一句话都直击在他的痛处,听得他怒从心起,他每一句都试图反驳,可偏偏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话落的青年转身离去,留下他一人站在原地,沉溺在了过往无比痛苦的回忆里。 ——宋暮寒,你凭什么恨? 青年的声音彻响在耳侧,对方质问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宋暮寒回想着他对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忽然笑了起来。 他凭什么不能恨? 不顾掌心渗出血的疼,宋暮寒再度手握成拳,让指甲更深的嵌入掌心,像是要牢记这方疼痛一样,好坚固自己那颗动摇的心。 他为什么不能恨? 凭宋今安自谕无辜?凭林雅可怜?但他呢?他和他的妈妈,难道就不无辜,难道就不可怜吗?! 那个冻得他生疮的冬天,他看着他的母亲被人欺辱,冲上去对着那个揪住他妈妈头发的泼妇的手臂就是一大口,狠狠挨了对方一巴掌。 宋暮寒看见他的母亲尖叫着冲上来,却那个面目狰狞的女人攥得更远,他想再度冲上去,但是头晕眼花,昏倒前,那个中年妇女的大吼大叫传入他的耳畔。 “贱人!这个就是贱人!她做惯了小三,那个就是小三的儿子!这个贱人!” 小三,他是小三的孩子。 宋暮寒就这么失去了意识,醒来时,他在医院的病床上,被他的母亲一把拥进怀里。 “暮寒。” 女人流着眼泪告诉他,“不要怪你的爸爸,不是他的错。” “爸爸很爱很爱你,也很爱很爱妈妈,所以不要怪爸爸,暮寒。” 是啊,不要怪爸爸。 宋暮寒躺在女人的怀中,他想。 爸爸很爱很爱他,爸爸每次都会在百忙之中抽空看他,会给他买新衣,带他去游乐场,给他买很多很多的零食和糖果,所以爸爸很爱他。 那怪谁呢? 宋暮寒又想。 不是爸爸的错,也不是妈妈的错,那是谁的错呢? 他知道。 没有人告诉他,但是他知道,那个女人,那个光鲜亮丽的女人和那个在爸爸家被当做宝一样捧在手心里的孩子。 是他们的错,全都是他们的错。 是他们的出现,他们的存在,才让妈妈担了小三的名头,让自己无家可归,全都是他们的错! 所以凭什么不恨呢? 他恨了这么多年……凭什么不能恨。 宋暮寒眼中重新燃起了怨恨,只是已经离去的宋今安,自然不知道这一切,他回了楼上,但还没呆多久,手机便“叮”得一声响起,昭示着有新信息的传来。 【宿主。】 该派上用场时的奶牛猫还是有些用处,对方虽然还是在嚼着东西,但提醒及时,【是盛嘉玉发来的消息。】 盛嘉玉,宋今安认得对方,因此点进了消息,看见对方发来的内容。 ——今安,江闻璟回来了,你知道吗? ——前几天的事,不过我刚听说他几年前改姓了,现在随沈家姓,沈家过两天要给他开个接风宴,这接风宴,你去不去? 不意外名为盛嘉玉的人知道沈闻璟是自己白月光一事,宋今安在浏览完消息后,问了过去。 ——什么时候。 他当然知道什么时候,但程序还是要走走,而在宋今安发完消息后,盛嘉玉回得也飞快。 ——五天后,在柳木庄园。 柳木庄园,是一个中式园林风格的庄园,多用于度假,宋今安知道这个庄园,还没想好要回什么消息,机身便在此刻微微震了震,盛嘉玉新的消息又传了过来。 ——今安,听说你把你家门撞了?还撞个稀巴烂,这是真的还是假的?不是他们在开玩笑吧? 对方语气哪怕隔着屏幕也能感觉到显而易见的惊愕,宋今安意外对方会这么晚才得知这件事,更意外这样的事会流传出去,无语了片刻后,方才回了消息。 ——真的,不是开玩笑的。不过这事都发生好几天了,你怎么才知道。 盛嘉玉是盛家三少,因盛家里还有两个哥哥的缘由,他便成了富二代里最为标准,只知道吃喝的败家子。二人是在马场相识,因为马场上的冲突,让盛嘉玉觉得宋今安这人的度量不错,便主动上前和他结识,故此与对方一直保持着良好关系,而宋今安也秉承着多一个朋友多条道的理念,将关系维持下去,所以盛嘉玉不仅得知沈闻璟是他白月光一事,还知道宋今安和宋远岭反目成仇的事。 ——卧槽,我刚刚听人说的,你来真的啊宋今安,这牛掰的事都能做得出来,就不怕你爸不得气死? ——……他早点被气死吧。 屏幕那头立即传来“哈哈哈”的大笑,和笑声一起并存的,还有一个大拇指的表情包。知道这是盛嘉玉在夸赞自己牛逼,宋今安没有理会,只是说接风宴当天他会过去。 那头又回了行字,在宋今安就要退出时,发了新消息。 ——今天出来坐坐?顺便去俱乐部看一看? ——不了。 看见情报员的邀请,宋今安很快回绝。 ——今天还有事,去不了。 之所以称盛嘉玉为情报员,因为对方在原文的剧情里,还真的只是一个情报员。 他总是擅长于通知宋今安各种消息,比方沈闻璟回国的消息,也比方谁家又领了私生子进来,但他对宋今安身上的事一知半解,因为和盛嘉玉的交谈时,宋今安从来点到为止,盛嘉玉也不多问,便养成了这么一个奇特关系。 不过也多亏情报员是这么个性格,才使得对方没有站在宋今安的对立面,后期便在小弟背叛宋今安,不告诉他薛清月的下落时,主动担任起查询薛清月住址的责任,虽然这个对现在的宋今安没有什么用,但不妨碍他觉得对方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虽然也有心和对方见面,但任务在身的缘故,他也只能选择拒绝了邀约。 ——今天还有事,改天再说。 ——那行吧。 消息另一端的盛嘉玉显得有些可惜,毕竟从得知宋今安撞门的事开始,他就很想见一见对方,听一听更为详细的过程,不过对方这么说,他也只能遗憾回了一句,接着不忘又发叮嘱的消息过去。 ——那你得空了就记得忘喊我出来,千万别忘了! ——知道。 与情报员聊完了天,在又过去半日后,宋今安也终于驱车,前往了薛清月的住所。 因为磨磨蹭蹭,奶牛猫督促了不少回,宋今安才终于在夜色降临之时,进入薛清月别院,推开了房门。 “哗——” 房门开启时发出一道轻响,映入眼帘的便是空无一人的偌大客厅,明亮但不刺眼的灯光落在整个大厅里,宋今安一眼看见了其中最醒目的钢琴。 并未在客厅里看到人影,他本能巡视了四下一圈,就要向着房间走去,厨房门却在此刻咯吱一声被开启,随着声音的传来,一道清瘦纤细的身影从中走出,宋今安停下脚步,下一秒便与其对上了视线。 “你……怎么来了?” 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薛清月。 他身着一身白色居家服,宽松的闲暇服装将他的身影衬得更加消瘦,看起来如纸片般单薄,对方显然没有料到宋今安会不说一声便突然到来,那双如冰泉一样含了雾气的眼眸闪过一丝诧异之色,但很快就敛眸掩去,向着宋今安走来,但又在途中倏忽停下了脚步,脸上浮现不自然的神色。 “我……去换个衣服。” 言罢,他转过身,向着另一侧的房间走去,等待换了一身日常服才从房间内走出,虽然不知道这身纯白日常服和刚刚那身居家服有什么区别,不过宋今安一向尊重他人的选择,只是在他看着薛清月从进房间开始起,到出房间时,脸上都没褪去的,想忽略都难的非自然绯红,还是在静默几息后,看向系统。 “系统,他脸红什么?” 虽然已经在看原文剧情时习惯对方脸红心跳的描写,但文字的表述,和亲眼见到,显然还是间隔了不少差距,所以宋今安稍显沉默片刻后,还是没有忍住,问了系统, “虽然脸红是人之常情,但是为什么……” “换个衣服要脸红。” 【不知道。】 面对宋今安的询问,奶牛猫毫不脸红的答道,不过它很快拍拍自家宿主的肩,安慰对方,【不过没关系,宿主你不用理解,强受都这样。】 毕竟早些时候已经震惊过一回,宋今安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薛清月也走至跟前,目光落在楼梯口下的钢琴上几息,方才侧头,看向宋今安。 “宋今安。” 他轻声。 “你给我换了一个钢琴。” 不是询问的语气,而是肯定的话,宋今安顺着他的视线落到钢琴上,楼梯口的位置,原先纯白三角钢琴被撤下,取而代之的是一架外观简约的黑色钢琴。 这的确是宋今安换的不假,还是宋今安在第一次离开薛清月住所不久后便让人换的。 因为原文剧情中,那一夜,看见了薛清月弹琴的一幕,不自觉心动的渣攻便在事后去了解了一番钢琴,得知那台放在客厅作为装饰的三角钢琴年限已久,便让琴行换了一台钢琴送去了薛清月的别墅,故原有三角琴的位置被更显神秘的黑色钢琴所取代,而宋今安这个送钢琴的无心之举,也成为了打破薛清月心房的关键之处。 他心知这极大可能只是宋今安的无心之举,却还是愿意为此清醒的沦陷下去,沉溺在这段一开始就不对等的关系之中。 于是得到新钢琴的这一日,薛清月一人椅子上坐了许久,这里没有听众,更没有以往那一束束只打在他身上的耀眼灯光,但他还是伸手按下了琴键,将过最得意,最流畅的曲子弹奏了一遍又一遍,于是当夜,客厅的灯光亮了半宿。 而当原文渣攻因为得知白月光回国的消息,心生杂乱,不自觉来到薛清月别墅看望他时,这段因为钢琴两人拉近心意的描写,宋今安也记得。 【“宋今安。” 薛清月看向宋今安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亮意。 那双总是冷冷,仿佛不会被世事惊起一点涟漪的漂亮眼眸,此刻带着宋今安从未见过的情绪望着他, 说不出的感觉在这一刻涌上心头,“随便买的”话尚未出口,便被宋今安咽了下去,他心底忽然有了别的答案,转而点了点头。 “是,给你的。” “觉得很衬你,所以就换了。”】 不过宋今安当然不会这样的话来。 薛清月话落以后,他便只点了点头,再简单不过的回答,“嗯。是。” 既而便没了下文。 只是这样的回答似让薛清月微微怔了一怔。 分明是在普通不过的回答,自己问话,想要得到的话,也是一个肯定答复,然薛清月却不知为何,在宋今安话落时,心底空了一空,仿佛有什么期待的事物落空,也好像…… 他想要的不是这个回答。 明明问之前,他心里是没有答案的…… 并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薛清月心间倏忽一紧,让自己转移了注意。 他看向宋今安,浅浅一笑,“这么晚,你吃饭了吗,我去做饭。” 话落,不等对方话落,他便转身,向着厨房走去。 宋今安当然是吃过饭了。 不过来他这里就是为了完成任务,自然不会阻拦,便所以薛清月开口时,他并未阻拦,于是在宋今安准备坐在位置上等待时,奶牛猫的提醒便来了。 【宿主!快起来!快起来!不能做,你要跟在薛清月身后,等下他在厨房里拿东西要摔跤,你要上去英雄救美,扶住他的腰身,要促进你们双方之间的感情!】 屁股还没热心就冷了的宋今安:“……” 不过他来时便知道这一段剧情,所以即使再不情不愿,宋今安也只能在点了点头起身,向着厨房走去。 不过经过厨房时,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客厅的那架钢琴上,须臾间停下了脚步。 原文里没写明渣攻送给薛清月的钢琴品牌,只写了一架黑色钢琴,所以宋今安让人送去时,用上了“随便”两个字。 因为随便,他当时便没在意送给薛清月的钢琴是什么样的,所以如今才在客厅见到这架钢琴时,脚下一顿。 施坦威的黑色钢琴。 这架刚琴的琴声悠扬,音质如水晶般清透,宋今安曾经就在另一个世界里弹奏过,只是…… 【宿主。】 过往的回忆尚未涌现,来不及宋今安陷入更深的思绪当中,奶牛猫的提醒便让他回了神,从琴上收回目光,宋今安向厨房里走去。 厨房里,透过半掩的房门,薛清月果不其然的踩在马扎上,他穿着围裙,手攀附在柜门上,正踮着脚,试图拿到放在所有货物最上方的面条,未想下一秒,薛清月便踩了个空,来不及有所反应,他整个人向后摔了下去。 “哗——” 宋今安步入其中的时候,正是对方向后跌去的时候,出于任务,也出于本能,宋今安快步上前,及时伸出了手,将薛清月腰间揽住的同时也送出了自己的胸膛,让对方不偏不倚,恰到好处的落入自己……脆弱的怀抱。 “咚。” 一声轻响响起,身体的失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在温暖不过的怀抱,薛清月下意识的抬眼,目光便与宋今安撞上了视线。 一时间,他呼吸微滞。 那是一张极其俊美的面容。 眉如新月,眼若桃花,耳侧的碎发落在脖颈间,衬得他肌肤更加白皙,那双漆黑的眸如同浸在寒潭间的一块美玉,与之对视,轻易的便能让人陷入其中。 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张面庞,但是第一次,薛清月心底有别样的感觉产生,他心突然跳起,热意从脸颊蔓延到了耳根,一向清冷的脸沾染上了绯意,美得惊人。 宋今安:“……” 不知道对方要躺倒什么时候,他支撑着薛清月身体的手臂开始发麻,被撞击的胸膛也不适起来,于是一番等了又等,宋今安终于没有忍住,出声。 “……还好吗?” 清朗的声音自上方传来,这一声隐晦的提醒须臾间惊醒了薛清月,意识到自己还躺在对方怀中,薛清月猛然起身,脖颈处的热意更加明显,这么与宋今安道了谢。 “……谢谢。” “不客气。” 一声不客气后,宋今安便没在厨房久留,他转身离开了厨房,临走时不忘随手带上了门,并未注意,自己言罢转身的一霎,身后薛清月微微怔愣的神情。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接着回到岛台前,宋今安也在等候的不久后和薛清月一起吃了晚饭。 经过半个小时静默无声的相处后,他离开了薛清月的别墅。 知道青年准备离去,薛清月起身,跟随对方出了庭院,只是送别时,他站在庭院门口,望着青年远去的身影,心底不知为何,泛起了一股异样。 好像有……一点奇怪。 虽然是很微小的感觉,但这样的偏偏的感觉自出现后一直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宋今安他…… 好像变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但这些不一样的感觉,他无从说出,只能在宋今安离开后,在门前长久站了一段,直到月上九霄,夜色渐凉,感受到了寒意的薛清月方才转身,最后望了一眼夜色后进屋。 他回了房间,宋今安也在离开后,上车返回,只不过他返回的地方,不是宋家,也不是a大,而是原文渣攻,十年都想不来去一次的了宋氏集团。 宋氏集团落座在江城最繁华的市中心,高峰期的原因,宋今安没走几步便被堵了车,使得原先到达宋氏集团只需二十分钟的车程硬生生变为了一个小时,不过就算是车辆在车流水中如乌龟慢行,宋今安也好歹来到了宋氏集团。 知道宋暮寒这个时候还没下班,循着系统指引,宋今安不熟门也熟路的来到集团大厦总裁办公的二十六层,在电梯刚一开门,尚未从其中走出时,便与宋暮寒的秘书撞了个正着。 “宋……宋小少爷?” 秘书是名干练年轻的女性,见到宋今安的瞬时明显一怔,下意识的将落在脸颊碎发缭到而后,“您……怎么来了?” 这话语里带有试探的语气,宋今安当然知道对方在试探什么。身为宋暮寒秘书,宋家家里的那点破事秘书当然也能知道个一清二楚。不过对于秘书的询问,他佯装不知,只当秘书是在向自己问好,点了点头后便背着自己的单肩包向的办公室走去,路上不忘叮嘱该名秘书。 “我来这儿处理件事,小事,噢,对了——” 临近进办公室前,身姿修长的青年停下脚步,他转身,一双漂亮的眼望向秘书。 “我来的这件事,不用告诉我大哥。” 说到“大哥”两个字时,宋今安特意重声强调了一番,等到摞下这一句时,他这才进了办公室,对着门一甩,随着一道“砰”声响起,蓦然回神的秘书的话也须臾间被隔绝在了门外,戛然而止。 “宋小——” 她只能闭了嘴。 但是…… 闭嘴的秘书看着被合上的办公室门,第一次犹豫不决起来。 宋小少爷说他来有要事要办,还叮嘱她不要将此次告知宋总,可她是……宋总的秘书。 纵使有片刻的犹疑,几十秒后,秘书还是做出了决定,宋家的事她当然不可能不知,宋总对宋小少爷的忌惮,她也一直清清楚楚。 如今宋小少爷不仅来了,还说是为了办事而来…… 不再迟疑,秘书转身,将本该自己去复印的文件托付给了另外一人后,匆匆向着走廊的另一头走去,停在了一间半掩的办公室门前,敲了敲,“宋总。” “进。” 随着房间内传来一道低沉悦耳的响声,秘书推开了房门,向着那张正在低头处理文件俊朗的面容,张了张口。 “宋总,宋小少爷来了。” 宋暮寒签字的手倏忽一顿。 于是正和在系统在办公室内打游戏的宋今安,不多时就迎来了宋暮寒的到来。 【宿主。】 在门口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时,奶牛猫难免惊讶,【宋暮寒真的来了。】 “他当然会来了。” 宋今安头也不抬的道。 早在刚刚秘书前去传话时,奶牛猫便问过这个问题,对于这只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该装傻的时候倒是机灵得很的猫,宋今安在无语了片刻后,还是回了对方。 “宋暮寒这人这么关心我,平日里我的一举一动都要注意,我只有当纨绔他才开心,就生怕我哪天改正归邪了,不和宋远岭顶嘴了,也要继承宋家家业了,所以他听到我来这,就算我只是打把游戏,也一定要来看看,看看我在做什么,是不是什么让他不安的事。” 奶牛猫目瞪口呆,没一会儿就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而此刻宋今安话落后,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也在停了他的办公室前,不等自己说一声“进”,那停在门口的人便推门而入,随着一张难看的脸出现在眼前,对方也朝着自己快步走来。 “宋今安。” 同一时刻,对方沉沉的语气也传入了宋今安耳畔。 “你来这里做什么?” 自从宋今安与其撕破脸后,宋暮寒在他眼前,便不再扮演一个好哥哥的模样。他这样的举动省得宋今安再看他装模作样,明明白白的把话摊在眼前。 “怎么?” 听到声音,宋今安一转椅子,发问道,“我不能来吗?” “我也是公司的股东。” 他说着,抬眼看向宋暮寒,“怎么不能来?” 青年目光凌厉,开口便是尖锐的话语。 虽然早知宋家二少之间的关系不佳,但亲眼目睹这一幕时,秘书还是坐立难安,开始疑心起自己将宋今安到来一事告知宋暮寒是否正确。 只不过她再怎么怀疑起自己的决定,对已经见面的二者来说,已经为时已晚。因此只能在宋暮寒与宋今安争锋相对时,往后缩了缩,尽可能降低自己在现场的存在感。 宋暮寒没有出声。 他面色还是不佳,只是目光落在宋今安显示着游戏开始中的电脑屏幕时,心情稍霁,收回了目光,转身便向外走去,未想在他即将踏出房门,回自己的办公室时,青年肆意张扬的声音在此刻自身后传了过来。 “下个星期我就过来接手项目了。” 宋暮寒的脚步几乎是猛然停住。 他手握成拳,转过身时一双眼睛阴沉得可怕,就这么直直的望着宋今安, “谁的意思?” 谁让宋今安前来接手项目的……以及…… 宋暮寒手攥得更紧。 他接手了什么项目。 然而面对他的问题,宋今安并不答话。 对方在挑眉说了一句“你猜”后,便慢悠悠的拉开椅子起身,“宋暮寒,宋家就那么一点人,你说让我过来接手项目,会是……谁的意思?” 最后几字时,宋今安特意拉长了尾音,嘴角带笑的看着他。 他说话时眼中的挑衅和得意明显,不加掩盖自己此番说这番话的目的。 宋暮寒听他的话,手攥得更紧,就这样与他不知对视了几秒,终于放下手,阴着脸离去,宋今安挑眉,也在宋暮寒离去后不久拿起单肩包,招呼人过来关了电脑后转身离开。 虽然知道宿主来宋氏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宋暮寒找不痛快,但奶牛猫也有问题。 【宿主,我怎么不知道宋家有人安排你来宋氏集团接手了项目,谁的意思?】 宋今安:“我的意思。” “……想不到吧。” 【……想不到。】奶牛猫点头,【一点儿也想不到。】 一人一猫很快回了宋家。 不知是因为两日前宋老爷子才说了以往的事既往不咎,还是其余缘故,宋今安在宋家的接下来几日,都平静无波澜的度过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日子也很快到了原文剧情里为沈闻璟接风洗尘的那日。 因为该段剧情是原文中一个较为关键的转折,也是宋今安来到这个世界后,历经的第一个重要剧情点,奶牛猫格外重视,时间一到便督促着宋今安快点出发,前往柳木庄园。 宋今安因此无语凝噎了几息,不过还是在对方的督促下启程出发,去往接风洗尘宴。 尽管原文里,收到沈闻璟邀请的渣攻并没有在接风宴开始的当天第一时间便前往柳木庄园,原因之一在于第一次收到白月光主动邀请紧张,原因之二则是,他与沈闻璟并不算熟识。 与其说是不熟,不如说二人的关系只能算是点头之交,因为暗恋只是渣攻一个人的兵荒马乱,所以原文里,就算对沈闻璟有再深的爱意,宋今安也只一直将其暗藏在心底,在接风宴上与其相握时也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直到自己在宴会上因此喝得酊酩大醉,拒绝了沈闻璟遣人相送的提议,而是打了电话,让薛清月前来接送自己回去。 接到电话薛清月自然照做。 他根据宋今安发来的地址,来到了柳木庄园,将其接了回去。 因为思念白月光,也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宋今安在昏昏沉沉期间,便将神似沈闻璟的薛清月误认成为了沈闻璟,故此与之发生了二人成为情人后的第一次关系。 面对宋今安靠上前的举动,薛清月身体僵硬,本能想要推开,又思及到了这段时日来对方对自己所做一切的点点滴滴,终于彻底打开心房,放松了身心,与之度过沉沦的一夜。 因为发生了关系,这一夜后,两人的感情也迅速升温,恩爱无比的同时也成了旁人口中的一对神仙眷侣,开始了一段还算温馨而美好的时光,然而这样美好的时光并没有维持多久,宋今安的某个举动便为这段温馨时日开启了结束的开关。 那就是不久后的一日,原文渣攻得知了沈闻璟要参与一个项目一事。 尽管在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渣攻便因为想起了薛清月而心生犹豫,但为了能和白月光有更多的接触,但也为了自己十几年来心底下那一份悸动,在一番抉择下,渣攻还是选择瞒下薛清月,和沈闻璟共同参与了这个项目。 但纸终究包不住火,就算宋今安再怎么苦心隐瞒,该来的东西总会来。 因为二者的相处时间日益缩减,宋今安一系列反常的举动,也终于会引起了薛清月的注意。 他不知道对方突然忙碌起来的原因,因为屡次问宋今安不答,便理所当然的忧心起了对方的出行。 于是在又一日,宋今安照常出行的,薛清月终于忍不住,在次数打听不到宋今安的踪迹后,犹疑再三,找到了小弟季明言询问。 尽管被宋今安叮嘱过不能将自己和沈闻璟见面一事告诉薛清月,但见到薛清月的那一刻,看着那张被蒙在鼓里的清冷面容,季明言还是没有忍住,狠下心来,将真相告知了对方。 薛清月自然不信。 他不相信自己愿意交付出一切的爱人会这么背叛自己,但在被季明言偷偷带到项目点,在公司门外看到沈闻璟的模样那一刻时,终于彻底心死。 他消散了对宋今安的所有爱意,也对渣攻心如死灰,在从项目点离去的时候,连句告知原文渣攻的话也不说,回到别墅便默默的收起了自己所有的行李,就这样一声不响的离去。 也正是因为这一段看了便让人匪夷所思的剧情,宋今安当初才惊叹过薛清月断舍离的能力如此之强,心灰意冷后,不仅离开了渣攻,还能把自己远在医院的老母亲都抛到脑后,一起丢弃。 因为彼时就因为过这样的事情震惊,问过奶牛猫,奶牛猫在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后,拍拍他的肩。 【不要试图理解,宿主,总而言之,这都是渣攻该做的。】 就这样,薛清月离开后,渣攻的开启了火葬场之路。 虽然宋今安对这对火葬场的开启莫名其妙,并且不知道金主又是包养合约,又是出钱的冤大头,为什么要火葬场。毕竟在宋今安过往的认知里,包养合约这样的东西,一开始便定下了二者之间非正常恋爱关系,只有钱权关系的基调,因此他摸不着薛清月因何心灰意冷的头脑,也对渣攻的追妻之举一头雾水。 不过系统说这样的事不需要理解,宋今安因此不明白但尊重,但他有另外的问题。 【宿主,有什么问题。】事关它的积分,在听到宋今安说有问题时,奶牛猫格外严肃道。 “第一个。” 宋今安道,“原文不是说,薛清月和沈闻璟好几分神似吗?我怎么看到的是两人长得天南地北,没有一点像的地方?” 【这你就不懂了,宿主。】 以为是什么问题,奶牛猫放宽心的挥了挥爪子,【所以只是神似,就是因为神似有很多解释的空间,要是真的长得相似,渣攻早八百年就被骂死了。】 宋今安大惊。 他不明白长得不像为什么还要是替身文学,碍于接下来还有其他问题,便没多问,而是接着道了一个对自己无比严肃的问题。 “那到了发生关系的剧情怎么办?我可是直男。” 他不仅是直男,还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钢铁直男。 16、还记得 什么?!直男!!! 奶牛猫顿时震惊。 它仿佛听到了什么撼天动地,令猫无法相信的事情一样,在宋今安话落的当下,一只猫猫便瞪大了眼,嘴巴大张,似乎极为不可置信自家宿主乃是直男一事, 宋今安看它夸张至极的模样,满脸黑线,一会儿后,忽觉不对,眯起了眼。 “……怎么了系统。” 他盯着奶牛猫,语气带了几分危险,“请问我是直男,有什么问题吗?” 奶牛猫嘴巴瞬时张得更大,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惊掉大牙。 宋今安:“……” 如果不是不想担任起虐猫名头,他已经要对着对方痛扁下手了。 因为如此,宋今安因而一忍再忍,不过在他忍了又忍,就要忍无可忍时,大张着嘴的奶牛猫终于有了变化。 只见它在下一秒掏出了光屏,不由分说,于屏幕上火急火燎的翻找起什么。 有问题,当然有问题! 不仅有问题,还是大大的问题。 那就是—— 它满眼见了鬼的神情。 宿主怎么可能是个直男?宿主怎么可能是个直男?!! 它找的,明明都是货真价实的,喜欢男人的男人,所以宿主明明是—— 【宿主明明是——】 “啪!” 来不及惊叫出声,奶牛猫便“咚”得一声落地,它躺在地上,还没接着出声,抬眼就看见自家宿主正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一双眼尾上挑的桃花眼说不出的危险。 “系统。” 奶牛猫听见他磨牙凿齿,“你说谁喜欢男人?!” 猫猫与之对视良久,突然一扭身姿,【是——】 “你”字来不及从它口中说出,它“啪”得一声成了猫饼。 于是在前往柳木庄园的路上,随着奶牛猫的每一次出声,车上便当场有一个猫饼形成。 【宿——】 【主——】 【你——】 【真——】 【的——】 没有再出口是的机会,猫饼在地上抽了抽了猫爪子,彻底断气,不再动弹,宋今安的世界也因此清净了。 因为用武力强行住嘴,所以一人一猫去往柳木庄园的路上,格外默契,未有开了不该开的口的现象产生,一人一猫也在这样的默契之下,顺利抵达柳木庄园,来到了庄园的大门前。 “先生。” 因为是中式庭院的风格,柳木庄园的大门并非半圆的拱门,而是雕梁画栋的石屋门,石门的两侧站着数名身穿黑色西服的人,宋今安的车辆一靠近,其中一名的男人便快步走了上前,“还劳烦您将请帖递我看一眼。” 宋今安放下车窗照做,将沈闻璟给的请帖递给对方后,黑衣男人毕恭毕敬接过,在检查过一遍烫金的黑黄色请帖后,男人也将请帖递了回去,“宋先生,这边请。” 他以一只手做出牵引姿势,宋今安见此合上车窗,顺着对方的指示进入了柳木庄园。 庄园内另有天地,山明水秀,绿波如涛,宋今安顺着大道开了许久,眼前方才出现一座隐在林木中的庭院。 庭院柳枝婆娑,青砖铺地,他在一座流水之上的小亭旁停下,有早早候守在此处的侍者赶忙迎了上来,带领他穿过曲曲折折的小道,登上小楼,来到宴会地点的门前。 宴厅大门半掩,侍者上前几步推开后,便往后退去,毕恭毕敬地说了一声请。 宋今安说一声多谢,在对方推门后走入,看清了其中景象。 明亮柔和的灯光下,人群熙攘,铺上了白色餐布的餐桌上,银制餐具在大堂的水晶吊灯下泛着润泽的光,知道自己来的时间临近宴会开始的时间,宋今安因此并不意外宴厅里的人数之多,他走进,既看见三三两两在餐桌前聚集一堆的,也看见拿着红酒杯,与自己相识的人招呼交谈的,一眼望去,半个江城里喊得出姓名的人,几乎都齐聚在此。 不讶异沈闻璟的一场接风宴能喊来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宋今安巡视半圈,找了一个较为偏僻的位置坐下,就要准备敷衍度过这一段剧情时,一杯红酒忽在此刻递到了他的眼前,同一时刻,爽朗的招呼声从耳畔传了过来。 “宋小少爷,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啊,真是好久不见啊,一起来喝杯?” 那杯红酒在灯光下泛着深棕色的光,宋今安看了一眼因为晃动而漾起了层层涟漪的杯中酒,又抬眼看向忽然拿着杯酒站于身前的男人,那张只能和端正沾得上一点边的普通面容在自己脑中无与之相识过的印象,他因此蹙眉。 “我认识你?” 年轻男人的笑须臾间僵在了脸上。 不过两秒,他脸上僵意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更大更自然的笑容。 对方似乎毫不在意宋今安的泼冷水般,在笑着说了一声“宋小少爷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后,便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宋今安,边道。 “一个月前,我和宋小少爷就在春宴阁上见过一面,宋小少爷当时和朋友出来游玩,我还上去打了一声招呼,没想到宋小少爷转头就不记得我了,我真是心寒啊宋小少爷,不过今天和宋小少爷相识也不晚,我就在这里重新向宋小少爷自我介绍一番,我是——” “不认得。” 不等男人把话说完,宋今便冷声将其的话打断。 春宴阁,朋友出行,他没有半点对方话语里的印象,所以在一扫对方递过来的名片后,宋今安便了然来的人是什么身份。 并不想与不认识的人结识,也不想就这么被不认识的人结交,扫了一眼名片的宋今安很快起身,酒也不喝,就要这么转身离去。寻找另外一个不被人打扰的地时,一只素白纤长的手在此刻伸出,将男人还横放在他面前的红酒推了回去,如溪流潺潺般动听悦耳的嗓音也在同一时间传来,进入两人耳畔。 “抱歉,他不怎么喝酒。” “另外……” 出声的人声音轻柔,眉眼含笑,但出口的话却不给人留回旋的余地。 “方便的话,可以让我和我的朋友说说的片刻话吗?” 虽然是毋庸置疑的语气和姿态,不过这样批了礼貌外衣的拒绝话语怎么都要比宋今安不留情面的回绝好上不少,也算从另一层意义上替男人挽回了颜面,男人因此尴尬说了一声“好”,拿着酒杯便匆匆转身离去,只是临走前,男人脚步一顿,身形隐在喧嚣的人群里,看了对方一眼。 只是宋今安并未在意。 他显然不会人群里谁多看了他一眼,谁又少看了他一眼这样的事,只在身前多了一道挡住灯光的影子时抬眼,看见面前一张不算陌生的面庞时本能就要出口一句“什么事”时,被地上奶牛猫猛然一撞,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及时阻拦了差点出口的话语。 也是他在张口又闭上了嘴之刻,面前的沈闻璟与他对上了视线时,那俊美不失温润的面容微一扬眉。 “真巧啊宋同学,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一句“宋同学”,让本就不知说点什么,难以开口的宋今安雪上加霜,半天后终于憋出一句,“嗯,沈老师。” 套用上师生这一层关系似乎相比较于原文渣攻暗恋但与之只有点头之交的关系让宋今安自然不少,他放松了下来,就要想着再怎么敷衍过去合适,没想自己的话正中沈闻璟下怀,因为下一秒,对方便在听到宋今安“老师”的称呼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 “原来宋同学还知道我是老师啊。” 接着,他嘴角微弯,摆出一副教师的姿态。 “既然宋同学还记得我是老师的话,那老师问问你,为什么在老师上第一节的课睡着后,第二节,第三节……宋同学都没了踪影,不来上课呢?” “……” 宋今安:“……” 虽然因为顺着对方的话不慎挖坑将自己埋了,不过他一向能屈能伸,所以在思索半晌无果后,当即改口,“沈大少。” 17、宴会 沈闻璟:“……” 奶牛猫:“……” 他改口的自然,奶牛猫也无语,好在沈闻璟并不以为意,语塞片刻后,很快轻笑一声便化解了现场的沉默,转而道,“既然宋同学称呼我为沈大少的话,那我该称呼宋同学为……” 他顿了顿,尾音一扬,“宋小少爷?” 是试探的语气,不过宋今安对这个称呼并无异议。 他因此什么也没说,知道对方这是默认的意思,沈闻璟嘴角弧度大了许些,一双眉眼弯弯,接着向他发出了邀请,“宋小少爷,这里人多,进去坐坐如何?” 对方说的进去,指的是进入单独的包厢的意思。 包厢离宴厅的距离并不远,仅用了一面墙阻隔,循着沈闻璟手势,宋今安看清了对方邀请自己进入的包厢内部景象。 装横和布置简约且不失雅韵,其中安排的酒水和美味佳肴更不输于宴厅之内,即便只用一面墙阻隔也能感受得到其中安逸的环境,是一个对不喜吵闹场地的宋今安来说的好去处,只是……只是那是正常情况下而言。 如果此刻的宋今安是身处场地,参与其他人的接风宴,且因为任务在身不好直接离去的话,他或许会心动沈闻璟的邀约,屁颠屁颠跟过去,以此获得短暂安静,免受其他人的打扰,不过邀请的人是他此行任务对象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毕竟人怎么能没事给自己找不必要的工作干呢。 还不说原文剧情只需要他一个人独自坐在角落,喝完一场的可乐就可以假装酩酊大醉的离去。 所以秉承着打工即摆烂的原则,宋今安张口就要回绝,不料他刚要出声,奶牛猫便不知何时凑到了他的眼前,一张猫脸阴恻恻,仿佛只要他敢开口说个“不”字,对方就要一哭二闹三上吊,现场表演一番当年宋远岭是如何靠着撒泼打滚,成功让宋暮寒进入宋家的。 宋今安:“……” 因为知道系统对自己那三瓜两枣的几个积分看得多紧,所以无语几息后,他选择屈服,就要向着沈闻璟点头应下时,一道喊声忽在此刻传了过来,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 “宋今安!” 听到声音,宋今安和沈闻璟循声望去,入眼就是一名身穿白色衬衣,头发半扎的青年。 在快步走近宋今安身侧时,青年自然而然的将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顺势一揽。 “好啊,宋今安,这么早就来了,也不和我说声?害我找了你这么久,说,是什么时候瞒着我——” 他剩余的话尚未出口,便在抬眸看见看见身前男人的瞬时猛然一顿,惊讶声脱口而出,“沈闻璟?”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原文渣攻不错的盛嘉玉。 “盛小少爷。” 听见声音,沈闻璟向他轻颔了颔首,意识到自己刚刚不慎直呼了对方其名的行为,盛嘉玉在尴尬的一声咳嗽后同样点了点头,“沈大少。” 两人就算这么打过招呼,盛嘉玉的目光也从沈闻璟身上移至了宋今安的面庞上,“宋今安,原来你——” 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宋今安便遽然一抬手,向着盛嘉玉的腹部骤然一撞,没料到自己会突然受袭,盛嘉玉被撞得一弯腰身的同时,脸上瞬时呈现出五彩缤纷的神色,他就这么维持着被撞的姿势,双眼睁如铜铃,一点点的转来投来,半天才断断续续出声。 “宋……宋今安,你……你够……够狠。” “我……我还什么都没说……” 宋今安松开了手,神色倘然自若。 两人打闹的动作熟络又自然,一眼望去便知两人交情不浅。 沈闻璟看在眼里,脸上虽然还带着笑意,眼底却多了几分晦暗不明的神色,不过他嘴角仍然上扬,仿佛这抹笑意永远不会消散,直到弯腰搭着宋今安肩的盛嘉玉终于从宋今安那一肘子重击里缓了过来,勉强站直了身体。 “今安,你和沈……大少是……” “……我和宋小少爷准备进去坐坐。” 虽然不是很愿意出声,不过在现场的三人氛围陷入沉寂之中时,沈闻璟犹豫皮片刻,还是决定客气一下,出了声打破沉默。 “盛小少爷,要一起进包厢里坐坐吗?” 虽然是客气的话和语气,但耐不住天生就有人把客气当真,于是沈闻璟言罢后,秉承着来者不拒的性格,盛嘉玉想也不想,当下点了头,“行啊——” 不过“啊”字的声尚未落下,他便自己意识到了什么,猛然停下,想要补救,可覆水难收,话已经出口,他只能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僵硬转头,想要看一看宋今安的脸色。 好在自己好友的脸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难看,对方似乎格外沉得住气,哪怕被自己坏了好事,一张脸上也不见半点怒色和阴沉,有的只是和往日无异的平常神色,甚至对方的淡淡一瞥里,盛嘉玉还看见了一分肯定之色。 “……” 这实在是令人震惊的大事,盛嘉玉因此以为自己眼拙,他又看了一眼,再度从对方那张精致如画的俊美面庞上又看见了一分肯定。 盛嘉玉:“……?” 他怕自己再看下去还能看出赞赏的意味,一下子从宋今安脸上连忙收回了视线,不知道盛嘉玉因为自己的一个眼神,内心因而泛起了千层浪的心理状态,宋今安不仅想在眼神时给予肯定,更想当场给他竖起大拇指,以表赞扬。 干得不错。 可惜这样做会导致人设ooc,所以也为了自己那只值三瓜两枣的几个积分,宋今安只能最大限度的眼神示意了对方一番。 于是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只有沈闻璟的笑略显僵硬。 就这样,因为盛嘉玉不合时宜的答应,三人一起进入了环境安逸的包厢里,开始在其中一起一声不响。 因为知道这不是自己该来的地方,其中的盛嘉玉尤为如坐针毡,他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能在包厢里一片无声寡言时开口,试图打破沉默。 “沈少,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说一声?怎么现在才办的接风洗尘宴哈哈?早知道你回来了,我——” 没把话说完,盛嘉玉自己先住了嘴,因为他刚刚察觉,自己的一句话全是破绽。 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回来,但知道对方是在回来后的好几天办的接风洗尘宴,偏偏自己还有沈闻璟微信,正是收了沈闻璟在微信里发来的回国邀请才来参加的接风宴,再不尴尬就不礼貌了,盛嘉玉更加坐立不安,屁股好像有针在扎。 宋今安看他尴尬,在一旁听得比他还尴尬。 不过为了人设不ooc,也为了给自己省事,他因此郑重其事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尴尬的事情,只发生在一个人身上就行了。所以盛嘉玉如坐针毡之际,宋今安选择保持了沉默,虽然他那点以不ooc为理由遮掩的心思很快就被系统无情捅破。 【宿主,你人设已经ooc了,宋今安面对主动的白月光怎么可能像个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在白月光不主动开口的情况下,他都会想法设法的挑起话题,努力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是不会像你这样一声不吭,还让白月光主动!宿主,你敷衍!大大的敷衍!你就是不想干活,宿——】 在最后一声要刺破耳膜,划破天际的“主”惊叫出来之前,宋今安果断又无情的将系统禁了言。 自从发现了可以将系统禁言后,他一改之前对系统无用的印象,连夜将自己在发现受骗时,勃然大怒给了系统的0.1评分改为了0.2高分,理由是多出的0.1能让他屏蔽这个聒噪又无用的系统。 奶牛猫因此蹦得老高,就要怒声指控宋今安,便在下一秒就被对方送入了小黑屋之中,为此,它一阵子当起了哑巴猫。 如今屏蔽了奶牛猫,宋今安的世界又安静了,不过就在他决定把场面交给盛嘉玉,自己继续装死时,谁料这个不靠谱的货,在自己的屁股被针扎时,也不放过他如今坐得安稳的屁股,干笑了两声后不知哪根筋犯抽,就慌不择路的要把原文宋今安暗恋沈闻璟一事全部抖出。 “沈少,你不知道,你出国这么多年,宋今安他可念——” “着你了”后几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宋今安便抬脚,猛踩在盛嘉玉脚上。 这一脚差点没当痛得盛嘉玉当场喊出了声,他因此身体紧绷,遽然抓住宋今安手腕的同时一双眼大张,直直的望着对方。 直到宋今安眼神危险的又踩了他一脚,吃痛的盛嘉玉这才在对方的胁迫下缓缓转过了身,就要说话,发现自己还抓着对方的手腕,那触感光滑细腻,说不出的好摸,盛嘉玉因此没有忍住,摩挲了几下,下一秒,左脚便又被重重踩了一下,痛得再度弯身,头因此差些磕在桌子上。 不过就算没磕在桌上,盛嘉玉也趴在了桌上,他就这样不知呆了多久,半晌后,突然抬头,不但松开了宋今安的手,神色看起来也正常不过,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沈少。” 他就这么面色平静的看着沈闻璟,语速突然变得极快,“我人不舒服,有急事先走了。” 说完,他便从位置上,没看见宋今安要杀人一样的眼神,三两步出了包厢,临走前不忘贴心把带上,门关上的一霎,在包厢外抱着脚跳了好几分钟,包厢内的宋今安和沈闻璟,也在盛嘉玉的离开后,开始了二人独处。 宋今安:“……” 早知盛嘉玉两下就被吓跑了,他就不对对方下那么重的手。 但这个时候再后悔已经没用,宋今安因此只能继承盛嘉玉的尴尬,开始绞尽脑汁搜刮可说的话来,不过没等他找到适合的话题,打破这重新落回沉默里的氛围时,沈闻璟出了声,异样的喊了宋今安学校时才会称呼对方的称呼。 “宋同学。” 他手轻叩桌面,语气听不出有什么波澜,仿佛只是在问一个再简单寻常不过的问题。 “盛少他,也是和你关系不错的朋友吗?” 不知道对方数次这么热衷于问自己朋友的问题,说不出的怪异再度涌上宋今安心头,虽然不解,但他还是回了对方问题。 “……嗯,是关系还不错的朋友。” 不过这声话落后,察觉不对的宋今安开始在意识海里呼叫起来奶牛猫。 “统子,呼叫统子。” 被禁了言的奶牛猫:“……” “猫呢,统子,快点说话,统子。” “这个沈闻璟是不是哪里怪怪的?原文里他有这么关心我吗?没有吧?他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 不用系统回答,宋今安在自己思量半晌后也有了答案。 “我知道了,系统。” “他已经爱上了薛清月,所以现在正在对我打探情敌,担心直接问起薛清月会露馅,所以要先从我的朋友问起,迷惑我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