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之娇养美人》 1、我不嫁人 第1章我不嫁人 往日里热闹的院子,此时闷沉沉的,像是连鸟都不愿意进来歇脚。 大家默不作声地做着手上的活,甚至刻意放轻了动作,好方便听清什么似的。 果然,很快院子里某户人家,隐隐传出了哭闹声,和东西摔打的动静。 一时间,原本在屋子里干活的女人,都有意无意地往门口站了些,连冬日里刀割一般的冷风也不在意了。 “我不嫁人!我不嫁!凭什么她一来我就得嫁人,你们要是不愿意见我,我就自己出去打工去,还养不活自己吗?”站在楼梯上的少女,一身利落军装,只脸上的泪痕未干,本来就娇俏的容颜,呈现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柔弱来。 只是她说出来的话,却看不出半分柔弱。 孟姣吸了吸鼻子,强硬道:“当初又不是我求着你们把我抱回来的,现在那个人回来了,就像送只猫狗一样,要把我送走,这是什么道理?独她是你们的亲女儿,我这十八年的爹妈,就都白喊了吗。” 她按着扶梯,目光直直地看向台阶下沉默不语的父母。 指尖掐进手心里,明明说好了不哭,眼眶里却忍不住又蓄满了泪花。 孟母本来就不忍心送她走,闻言,更是也红了眼眶,她捂着心口也哭道:“我的娇娇啊,我苦命的孩儿啊,孟爱民你安的什么心,我们娇娇怎么能嫁给那种克妻的糟心汉子!” 她再也忍不住,三步并作两步,上去搂住孟姣,母女俩互相抱着嚎啕大哭。 孟爱民也忍不住了,他铁青着脸,怒斥道:“你心疼娇娇,谁心疼我们的爱爱,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好不容易找到我们,你就一点也不心疼你的亲生女儿!” 他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孟姣,道:“谢首长是个铁骨铮铮的好汉子,立下多少军功,救了你老子这条命好几回,要不是他前头两个没福气,轮得到你来选?” 要他说,孟姣配谢长铭属实是高攀了。 当年小女儿意外走丢,冯雪一病不起,差点也跟着去了,还是收养了孟姣之后,这病才慢慢好起来。 也因此,她把孟姣看得跟眼珠子一样,生生惯出来这么一个臭脾气。 孟爱民常年在部队,极少回家,但也很看不惯孟姣这副娇气模样。 跟冯雪吵了好几架,不欢而散之后,他也就懒得再管了。 但现在,他们的亲生女儿已经回来了,他当然要好好教养、弥补,千万不能再养成孟姣这副样子。 在他看来,孟姣现在已经被冯雪养废了,他费尽心力再给她找一个包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夫家,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全了这段父女关系。 听见孟爱民不容置疑的话,孟姣挣扎着从妈妈怀里出来,叫道:“他的年纪都可以当我爹了!真这么好,你怎么不让孟静娴去嫁?” 什么首长,说得好听,就是个死了两回老婆的鳏夫而已。 一想到自己未来要跟这么一个人过一辈子,孟姣的眼前就一阵阵发黑。 她不甘心!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刺眼,孟爱民想也不想,一巴掌就落了下去:“那是你姐姐,没有她,你哪里来这十八年的好日子!” 腥臭血气涌上喉咙,脸颊登时高高肿了起来。 孟姣只觉得耳朵边一片轰鸣,眼前就彻底黑了下去。 连冯雪的哭声都没有听见。 仿佛做了一场极长的梦。 梦里,也是这个时间,她死也不肯嫁人,在孟静娴回家之后,更是恨毒了她。认为要不是她的到来,自己也不会被逼着嫁给一个糟老头子。 所有人都说是她抢占了孟静娴的位置,抢走了孟静娴十八年的好日子。 每个人都拿异样的眼光看她,就像是看一个可笑的小丑。 梦里的她,也当真如一个小丑一般,为了针对孟静娴上蹿下跳,让自己的爱慕者去给她使绊子,故意在她和大院青年相亲时穿得花枝招展,破坏她的好事。 最后,她也真的像一个丑角一般,面相丑陋刻薄,像一只竖着刺的豪猪,一辈子针对着孟静娴。 梦境最后,孟静娴嫁了一个年轻有为的军官,夫妻幸福,儿孙满堂。 而她还是被迫嫁给了那个老鳏夫,没几年,老鳏夫又死了,她一辈子没有孩子,在周围人的冷眼中,孤独终老。 孟姣猛地惊醒过来。 后怕地大口喘着气。 一边惊恐,她一面觉得这剧情莫名眼熟。 草,这不就是她前世曾经看过的一本对照组年代文嘛! 孟姣是个穿越者,还是苦逼的胎穿。 一睁眼从经济发达,外卖丰富的后世,穿越到要啥没啥的六零年代。 孟姣一出生,就恨不得干脆死回去。 但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小婴儿,也做不到这么高难度的事。 勉勉强强地,她就这么在六零年代长大了,只肯□□米,动辄得吃鱼肉,在这个过分穷苦的年代,成了众人眼里的娇气小姐。 孟姣:…… 回想记忆里曾经看过的那本书。 她捂着脸坐起来,假千金,恶毒女配,打脸反派,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 现在孟静娴还在外面的招待所住着,就因为孟母实在过于溺爱孟姣,这个时候,还在考虑她的心情。 打算跟她好好沟通一番,再把孟静娴带回来。 毕竟孟姣的娇气性子,一个大院都看在眼里,要是不先哄好她,人带回来也没个宁日。 孟爱民就看不惯冯雪优柔寡断的做法,他干脆快刀斩乱麻,打算把孟姣嫁出去了事。 但孟姣坚持不嫁人,他们也不能让孟静娴这个亲女儿一直住在招待所。 最多三天,就三天,她就会被带进来。 到时候,她孟姣就会像一个失了智的跳梁小丑,书也不读了,工作也不找了,整天就盘算着怎么跟孟静娴作对。 孟姣掐了掐自己的人中,这才没有又昏过去。 不行! 绝对不可以。 这家里待不得了。 她只是任性,又不是没脑子。 孟姣心乱如麻,一时间心里闪过无数种离家谋生的办法。 她今年就能高中毕业,但离好大学,分数线还差得远。 要么像之前她对孟爱民说的那样,进厂打工。但没有孟爱民的关系,就算她是高中生,也没办法在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六零年代,找到一个好工作。 孟姣脑子里立刻出现了自己在工厂拧螺丝,身边不时还有人走过,检查她拧得认不认真的画面。 现在都在鼓励知青下乡,逼到万不得已,她大不了下乡去。离这该死的剧情越远越好。 她才刚刚想到这里。 一道清脆的叮咚声,突然从她脑子里乍然响起。 眼前跟放烟花一半,炸开无数火花。 【叮咚!恭喜宿主终于激活本系统,炮灰女配翻身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一道欢快的童音响起,直接把孟姣雷得外焦里嫩。 炮灰女配? 不会说的是她吧。 自己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被别人戳破又是另一回事了。 孟姣心情很不好,连带着语气也颇为不善。 “系统?你是做什么的?”脑子里突然多出这么一个东西,把她吓得不轻。 【顾名思义,专门为炮灰女配服务的系统。这年头,哪怕是炮灰,也得有人权嘛。为了安抚广大的炮灰朋友们心里的怨气,炮灰女配翻身系统,也就是我,就被研发出来啦!宿主请放心,本系统不含绝对任何强迫功能,而是用我们的实质行动,帮助您完成剧情,实现炮灰翻身的目标。】 “完成剧情?”你要不要听听看你在说什么。这种狗屎一样的剧情,她要是真老老实实走完,最后岂不是就会落得和书里的恶毒女配一样的下场。 孟姣不打算再听下去了。 她又不是冤大头,这破剧情谁爱做,谁就去。 反正她不干。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娇娇,是妈妈,让妈妈进来看看你好么。” 孟母小心翼翼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估计是听到孟姣起来的动静,她就立马过来了。 孟姣心情复杂起来。 无论是在书里,还是在她此刻的现实中。 冯雪一直是坚定站在她这边,无条件溺爱她的人。也因此,她在那本书里的定位,也是差不多的反派角色。 抹了把眼泪,不小心碰到右脸,孟姣立马呲牙咧嘴起来,她深吸一口气,跑下床开门。 只见冯雪也一副刚哭过的模样,等她看到孟姣高高肿起的脸颊,一时又忍不住眼眶发红:“唉,娇娇你受苦了。还疼吗?” “不疼了,妈。”孟姣让开身子,让她进来。 她现在也已经想明白了,跟孟爱民作对,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打算在孟静娴进来前,就离开这个家。 但看着冯雪担心的神色,她的心情又落了下去。 “你也别为了我跟爸爸吵架了,说到底,他也没说错,毕竟孟静娴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我霸占这个位置十几年,也该让出来了。”孟姣边说边掉眼泪,道理是这个道理,但难受也是真难受。 刚出生时的事情,她已经记不太清了,但自这具身体有记忆以来,她就一直住在这里,也是真的把冯雪、孟爱民当作自己的亲生父母。 “娇娇,你放心,我不会答应让你嫁出去的。你爸爸那里,有我在,我去跟他说。”冯雪的语气坚定,此时,她就只是一个一心为了孩子,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的母亲。 从前,现在,包括孟姣已知的未来,她都是这么做的。 但显然,这样一心偏袒炮灰假千金的冯雪,自然也没有一个好结局。 一个识人不清的反派角色,当然只能用来衬托女主的无辜可怜。 孟姣叹了口气,道:“妈妈,我知道你们为难。但是婚我是不可能结的,我也不会留下来碍爸爸的眼,你让他放心,我明天就收拾行李。我打算响应国家号召,下乡插队去。”她这个对照组,离女主远远的,总能避开剧情吧。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警告警告!宿主已经偏离剧情!” 两道声音先后响起。 2、相亲 第2章相亲 脑子仿佛快要炸开一样。 孟姣忍了又忍,才没露出呲牙咧嘴的表情,只是咬紧了牙关,闭嘴不说话。 “娇娇,你可千万别糊涂阿。下乡当知青哪里有你想的那么容易,你才多大,万一出了事情,叫我和你爸爸怎么办?”冯雪好像真被她的决心吓到了,担心她是被孟爱民伤透心,再也不回这个家了。 一想到这,她的心就跟刀割一样。 虽然是养女,但孟姣是她亲手照顾大的,从那么小小一个糯米团子,到如今亭亭玉立的模样,说句孟姣是她的命,都不为过。 另一边,系统的声音也喋喋不休地插了进来。 【剧情偏移,将会对本书小世界造成严重损害,请宿主慎重对待。为了帮助宿主成功走完剧情,本系统竭诚为您提供多种帮助,包括但不限于,未来三年的高考复习资料,强效特效药……】 一排金光闪闪的图片,像是从卡池里刚刚捞出来一般,散发着诱人的光环。 孟姣看着角落里,不起眼的炸鸡快乐水套餐,咽了咽口水。 从孟姣房间里出来,冯雪脸上的表情,依旧愁苦不安。 不管她说什么,孟姣都沉默不语,仿佛铁了心真要离开这个家。 她心里便一阵刺痛,甚至忍不住开始埋怨起孟爱民来。 隐隐的,对那个还没见面的亲生女儿,也少了几分喜欢。 孟爱民看着冯雪红着眼睛出来,心头的火气没来由又上了几分:“都是你惯的!早点把人嫁出去,我看我们也好多活几年。”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冯雪气堵在喉咙里,愤怒道,“你把娇娇都逼成什么样子了,她刚才都跟我说想去下乡!你要是真见不得我们娘俩活,今天干脆把我勒死在这好了,反正娇娇要是走了,我也不活了!” 孟姣被冯雪养的那副娇生惯养的模样,说她要下乡,孟爱民一百个不相信。 “她要是真能狠下那个心,我倒还要高看她几分,别还没到车站,就又哭哭啼啼地跑回来,老子我丢不起这个人。”眼看着冯雪脸色更难看,他换了语气,但强硬不减,“她老老实实听话嫁了,就算我这十八年没白养。” 这边孟爱民和冯雪吵得天翻地覆。 另一边,孟姣听着系统换着花样的条件和劝说,面无表情地翻了个身。 如果能选,她真的不想嫁人。 还是一个死过两回老婆的老鳏夫。 这命是得有多克妻。 但是—— 孟姣没忍住又看了眼金光闪闪的卡池。 其实吧,她觉得自己的命也挺硬的。 就是原剧情里,假千金嫁了没几年,不也活得好好的,反倒把鳏夫熬死了。 孟姣刚下定了决心。 系统又忍无可忍地让步道:【也不一定要走完所有关键剧情,只需要女主打脸假千金的戏份走完就行,您要不要再好好考虑下?】 孟姣终于矜持地应了声,接着,眼前再度炸开烟花。 系统的欢欣雀跃几乎要溢出来。 孟爱民得知孟姣答应去相亲时的得意,和一副果然如此的轻蔑,暂且不提。 冯雪也一改之前强烈反对的态度。 闺女嫁了人至少还能见面,要是真去下乡了,那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见到了。 既然事情定了,孟姣打算出门走走,再继续闷在房子里,她就要闷死了。 对冯雪的原话是:“我去买点复习资料。” 这话倒也不错,毕竟她对孟爱民提的条件就是,可以嫁人,但她要继续考大学。 孟爱民不置一词,心想,就孟姣那个成绩,只能是自己腆着老脸,写封介绍信去工农兵大学,勉强送她去读算了,但一想到自己这是以权谋私,看孟姣就越发不喜。 孟姣想的是,她那资料,总得找个借口才能从系统那里拿出来。 以前她上学不用心,一是吃的也不好,睡得也不好,根本没心思学习。又加上,认真读书,和不认真读书,她未来的出路都是在孟爱民安排下,上一份混吃等死的班。 就更没动力了。 现在就不一样了,等自己一嫁出去,孟爱民绝对不会再伸手帮她。不想像原主那样,当个啥也不会,靠着亡夫抚恤金紧巴巴过日子的寡妇,只能自救! 等一结婚她就去上大学,最好一毕业,分配一个铁饭碗,她再顺便当个快乐的小寡妇。 但最先知道孟姣要相亲嫁人的,都不是她未来的对象,而是大院里,无数伸着长耳朵的八卦男女。 小霸王要相亲嫁人了,这还不够震惊的吗。 孟姣刚走到门口。 身后就传来几声阴阳怪气的轻笑:“呀,我还以为是谁,这不是我们孟大小姐嘛,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怎么,谁惹你了?” 说话的刺头是个瘦高的小青年,眼睛极细长,叫高飞。一贯踩低捧高。 最擅长狐假虎威。 之前可没少借着孟姣在大院里的气焰欺负人。 孟姣脾气娇气,冯雪又溺爱她,再加上孟爱民的职位,在这一片里算最高的,大家也都有意无意捧着孟姣。 现在知道孟姣只不过是个纸糊的假老虎,自然有人乐于落进下石。 高飞话音未落,他身边另一个矮点的翻版瘦子,笑嘻嘻道:“飞哥你喊错啦,这算什么孟大小姐啊,真小姐还没进门呢。是吧,娇娇?” 搭话的是高飞的堂弟,叫高进,蛇鼠一窝了属于是。 没人知道,他曾经向孟姣告过白,孟姣当时上下打量他一眼,笑了一声就走了。 虽然之后高进照样厚着脸皮,在孟姣身后跟进跟出,那一笑里的轻蔑,让他时常半夜都会气醒。 神气什么,拔毛的凤凰不如鸡,何况,你孟姣算哪门子的凤凰,最多也就是只野山鸡! 高进都已经做好了,高飞把人玩腻了之后,他再接手羞辱一番的准备。 他都打听好了,孟叔的亲生女儿马上就要回来了,正要把孟姣嫁出去,免得碍眼呢。 要是孟姣不愿意嫁人,那就只能下乡,她那个成绩能考上大学?能受得了工厂日夜颠倒的罪? 高进大方地想,要是她识趣,自己也不介意捡个旧鞋穿穿。 孟姣都懒得扫这两人,冷笑一声道:“大小姐?你们乐意给别人当奴才,也要问问别人乐意不乐意吧。这都建国多少年了,没见过还想回到旧社会的。你们要是实在想得慌,我帮你们向高叔叔说一声,牛棚还缺人去扫呢。” “你别太嚣张,我可听说了,孟叔要把你嫁给一个鳏夫当老婆。你要是这时候说两句好话听听,说不定我还能勉强一下自己……”高飞那双狐狸眼,露出淫邪的表情,他未来当然是要娶门当户对的大院子女的,但孟姣长得实在好看,他不介意先提前跟她玩玩。 孟姣实在被恶心得够呛。 她怎么之前没发现这人这么傻逼。 想起之前他那副谄媚跟在自己屁股后头的模样,孟姣就有些想吐。 她眼睛一抬,视线纡尊降贵般终于落在对方身上,又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一般移开,“长得挺丑,想得倒美。出门前记得照照镜子,凡事先问,你配么。” 说完,她施施然走了。 身后高飞怒目而视,碍着在院子里,到底没敢上去拦住她,只能恶意满满地盯着孟姣的背影。 她也嚣张不了几天了。 要是往常,有人跟孟姣这么说话,早有人出来讲一句“公道话”了。 但三人在院子里耽搁这会功夫,没有一个人出声。 空旷的大院里,仿佛没人一般,更加安静。 高飞的目光悄然扫过院子里缩回去的脑袋,又趾高气扬地走了。 他这也算是为孟叔的亲生女儿出气,谁敢拦他? 营房里。 谢长铭头疼道:“孟首长,您就别乱牵媒了,您女儿才多大,我都可以当她爸爸了。” 孟爱民心头一跳,总觉得这话在哪里听过。 他眉头一拧:“小谢兄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得,人这亲爸在场呢。 谢长铭自知说错了话,干脆将错就错:“我要是真跟你女儿成了,还得管你叫一声爸,你就乐意?” “这有什么好不乐意的,我要是有你这么一个儿子,那可真是祖坟上都冒青烟!” 孟爱民半点介怀都没有,倒弄得谢长铭眉毛不是眉毛,嘴巴不是嘴巴的。 “老孟,算了吧,你说这叫什么事情啊。”谢长铭还想推脱。 孟爱民眼睛瞪圆:“上次是谁满口答应的,我这话都放出去了,娇娇也好不容易松口答应了,你就跟我玩这套?” 谁知道你来真的啊。 酒桌上的事情,难道不是互相打趣开玩笑吗? “还是你看不起我老孟,看不起我老孟的女儿?” “得,就怕您女儿看不上我。” “愿意见了?” 谢长铭给他弄得都说不出话了,“见。” “那走吧。” “不是?现在?” “现在!” 急匆匆从部队拉过来。 谢长铭连身衣服都来不及换,刚训练完的军装,满是汗渍和尘土。 他这位老哥哥,是特意来打趣臊他的吧? 谢长铭对这次意外的相亲不报任何希望。 门从外面推开。 正对着门口的桌子上,坐着一个婷婷的少女。 一身白色的棉裙,衬得那节手腕,玉似的,白的发光。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了眼睛,乌黑的瞳仁水洗过一般,十分透亮。 谢长铭的脚步没来由地顿了下。 悬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扯了扯衣服下摆。 孟姣心道,人可算是来了。 和孟爱民一同走进来的男人,个子极高,身材也十分健硕,眼看着有往双开门发展的趋势。 那张脸没什么表情,比她想象中要年轻得多。 完全不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 但这浑身的稳重气度,又确实不是那些小年轻身上能有的。 那口气,在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默默地松了。 幸好,还好。 比她想象中好多了。 只是—— 孟姣心里升起一个疑惑,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早死的? 看起来完全不像短命鬼啊。 “娇娇,还坐着干什么。”孟爱民发话了,“来见见你,谢叔、哥哥。” 你吞下去也没用。 大家都听到了,你刚刚是说了叔叔吧。 3、什么时候结婚? 第3章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孟姣站了起来。 她本来就白,站在冬日里的阳光下,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 孟家定的位置虽然靠角落,但一时间,无数道目光若有若无地落了过来。 谢长铭恍惚一秒,就见少女盈盈开口道:“谢首长好,我是孟姣。” “你好,你叫我谢大哥就行,不用这么客气。”谢长铭反应很快,谁也没看出来他刚才走了神。 气氛到这里,都十分和乐融融。 就连一向憋了一身火气的孟爱民,此时也是笑容满面。 他招呼着众人坐下,心道,他就说自己没有看走眼。 孟姣这娇气脾气,还真得找个厉害的人来治。他为什么独独看中谢长铭?换个人,还真压不住娇娇这无法无天的性子。 唯一不高兴的,可能只有冯雪。 丈母娘看女婿,就没有顺眼的。 “你们俩先聊着,我和你妈妈去看看后面的菜。”孟爱民站了起来,强把一边稳稳坐着的冯雪也拉了起来。“年轻人聊天,你在这坐着算什么。” 冯雪虽然不乐意,还是站了起来。 外人面前,没得叫人看了笑话。 “我爸爸说你救过他好几次?”孟爱民两人一走,孟姣就放松了挺直的背脊,没骨头一般靠在椅背上。 孟爱民是军人,对兵严格要求,对自己的孩子也一视同仁,孟姣找着法子偷懒的性子,在他眼里,就跟毛刺一样,刺挠,看不顺眼。 她抬眼看对面人的神色,如果谢长铭也是这个性子,她就真的要慎重考虑一下了。 但谢长铭目不斜视,就跟没有看到她这副情态一般,笑道:“孟首长言重了,战场上,子弹又不长眼睛,能活下来的,都是自己的运道,和旁人没什么关系。”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显得很没意思。 感觉就像是把她当小孩哄一样。 孟姣也懒得再跟他兜圈子,直接开诚布公道:“谢首长知道今天我爸找你过来是为什么吧。” 这话一出,谢长铭那副稳坐泰山前的模样,骤然多了几分波动,把视线从面前的虚空,放到了正对面的孟姣身上。 目光相接。 孟姣定定地看着他,没有移开视线。 谢长铭个子很高,即使坐着,也比她高出一个脑袋。所以孟姣不得不仰着脖子看他。那身军装已经穿得有些旧了,甚至可能已经穿了好几年,稍显得有些紧绷,行动间能看到鼓胀的结实肌肉。 他长得很英俊,剑眉星目,皮肤是健康的小麦黄。但很少有人夸过谢长铭的长相,因为,任谁第一眼看到他,都会被那副威严的气势先吓低了头。 是以,谢长铭还是第一次跟这么一个不怕他的小姑娘,大眼瞪小眼,互相盯着对方看。 半晌后,他无奈地笑了笑,心道,怪不得老孟这么棘手,他这位女儿,可真是不简单。 “你爸爸的意思是,让你跟我相亲。”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斟酌着开口,对面甚至只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让他部队里那些兵看见,估计都得惊掉下巴,“你的意思呢。” 孟姣沉默两秒,就这样吧,快刀斩乱麻,再墨迹,她那位姐姐都要进门了。之后的剧情之后再说,她现在只想马上走完嫁人剧情,先躲得远远的。 于是她干脆道:“我的意思是,我对你挺满意的,你看什么时候,我们去把结婚证扯了。” 谢长铭一个不小心捏碎了手里的茶杯,碎片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得太美,以至于都出现幻觉了。 虽然人小姑娘确实长得挺好看的。 谢长铭道了声歉,轻咳两声,很快有服务员过来收拾干净碎片。 国营饭店服务质量一向不行,这次来得这么快,也是这一桌俊男靓女,格外吸引眼球。 然而直到服务员一脸八卦地离开,孟姣依旧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模样,面不改色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这下谢长铭也没法继续淡定下去了,他心想,孟爱民多半没有对孟姣讲实话,刻意美化了他,才让小姑娘觉得他是个香饽饽。 于是他不得不道:“你现在还不太了解我,其实……” 他没能说完,因为孟姣接着道:“谢首长今年三十二岁,之前结过两次婚,现在在一边在军官学校进修,一边在部队带兵,一个月工资一百五十块。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谢长铭难得被噎住了。 他半晌才道:“这些都是你爸爸告诉你的?” 孟姣这下是真的有些不耐烦了,这场已经知道结果的相亲,未免也拖得太长了。 她语气不太好地回了一句:“谢首长很出名。” 一个三十多岁,还没有老婆孩子,又身家不错的军官,很难不出名。 谢长铭倒也没生气,觉得孟姣这人,真挺有意思的。 但他还是道:“结婚不是过家家,这是一辈子的事情,你年纪还小,不要意气用事。”他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这么一位娇滴滴的姑娘,突然闹着要嫁人,还这么着急,多半是跟家里吵架了。 谢长铭还不想趁人之危。 孟姣抿了抿唇,对面的男人神色诚恳,挑不出毛病。 但她心里莫名越发不顺,她都已经抛开一切愿意来走这该死的嫁人剧情了,但对面居然还不愿意娶? 她突然眉心一松,那这就怨不得她了,反正剧情她老老实实地走了。 “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孟姣忽视掉耳边系统的警告声,有种破罐子破摔的轻松感。 最好明天就世界末日,大家一起狗带。 谢长铭拿不准她的意思,有些犹豫。 这可是真是稀奇了。 有朝一日能看到他纠结反复的模样。 孟爱民终于从后面走了过来,笑道:“聊得怎么样?” 冯雪也十分紧张地看向孟姣,“娇娇你没事吧?” 这话问得,好像谢长铭是什么毒蛇猛兽,她坐这渡劫来了。 看见冯雪脸上担心的神色,孟姣松的那口气又提了起来,她在心底对系统吼道,别叫唤了,我这不是还没跑路吗。 “我跟谢首长聊得挺好的,是吧谢首长。”孟姣看向谢长铭,脸上的笑看不出半分勉强。 谁能看出来,她此刻正在十分暴躁地跟系统对骂呢。 那是我不愿意走剧情吗,你没看见是人家不愿意娶?别狗叫烦人了,再吵吵,我现在转头就走,明天就下乡去! 大概是她的威胁太大,系统立刻闭麦噤声。 谢长铭站了起来,看着孟姣脸上的神色,心一横,道:“孟首长,我和娇娇的婚事,我这边随时都能请假,你们看什么时候方便?” “哈?”孟爱民差点没摔了。之前三催四请他不来,这一下子憋个大的,孟爱民表情都有一瞬间的空白。他可是都做好了,两人不成的准备的。 冯雪也是一脸震惊,她惊声道:“什么婚事?” 她也不去管谢长铭,眼睛看向孟姣,显然是打算从她这里要个答案。 孟姣此时也有些懵。 合着刚才那么正人君子地劝她不要意气用事的人,这就直接跟她爸妈摊牌了? 但她立马回过了神,抓住机会道:“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都挺满意对方的。”她加重了语气。 冯雪紧张道:“娇娇,你别冲动。你跟谢首长才见了第一面,哪能这么快就结婚?” 孟姣还没说话,一旁的谢长铭安慰道:“虽然相处时间不短,但我和娇娇聊过,她想考大学。这一点我也是很支持的,婚后我可以继续供她读书。等她上了首都大学,我也可以调到首都去。” 说得好听,好像是因为孟姣去首都读书,他为了她特意调过去一般。 谁不知道谢长铭年后就要调任到首都去了。 这才见过一面,就开始叫起“娇娇”了,冯雪心里梗着一口气,难受得紧。 她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子般,护在孟姣面前,警惕又不满地瞪着谢长铭道:“娇娇从小没出过远门,坐什么车都晕,我看她就在附近的工农兵大学读书就行。” 孟爱民也不由自主点了点头。娇娇去考首都大学?这不是说笑嘛。 她那个成绩,上工农兵大学都够呛。 但孟爱民心虚地没说话,心想肯定是娇娇对着谢长铭吹牛了。 “这事不如问问……”娇娇自己的意见? 谢长铭的话说到一半,还没落下去,半路插进来一道声音:“大哥,嫂子,你俩咋在这?刚有人跟我说在国营饭馆看到你们了,我还不相信呢。哟,还真叫他说准了!” 孟姣心里一紧,虽然面上依旧淡定,但眼睛里的紧张神色骗不了人。 来人穿着一身厚实的深蓝袄子,一头短发收拾得利落,笑容和气,语气打趣,眉眼间却透露出一丝不耐烦的刻薄感。 “爱花你跑这来干什么。”孟爱民对这个妹子也有几分怵,大喇叭,又天生嘴快,每天家长里短还不够她说的。好不容易这婚事眼看着要成了,她胡咧咧几句,又黄了怎么办? 如果说孟爱民只是有些看不惯娇娇的性子,孟爱花就是极其厌恶,甚至仇视这个侄女了。 孟爱花真真实实地过惯了苦日子,年景最差的日子,她都要省出一口来,给家里的男娃吃。 而孟爱民家里,竟然全反了过来。 有什么好东西,冯雪这个没眼界的,全省下来给孟姣,上头两个每天饿着肚子出门刨食。 一个丫头,居然比上面两个正儿八经的男娃还娇贵,这还像话吗! 自从她知道,孟姣只是抱来的养女后,这份厌恶和仇视,又上升了一个新高度。 冯雪拿我们老孟家的东西,去养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野种,简直要没有天理了。 打听到孟爱民打算给孟姣相亲,还是一位首长,孟爱花噔噔地就冲过来了。 谢长铭这种身份,在这个年代,妥妥的黄金单身汉,虽然前面死过两个老婆,那又怎么了,人家有钱有地位啊。 就是之前孟静娴没回来,孟姣都配不上这种男人,现在孟爱民的亲生女儿回来了,还有她孟姣什么事? 冯雪的心被猪油蒙住了,她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孟爱民犯错误。 4、一致对外 第4章一致对外 孟爱花笑着看向谢长铭,仿佛真的此刻才看到他一般,惊讶道:“这不是谢首长吗。” 谢长铭颔首,维持表面的礼貌道:“您好。” “这是相亲呢?”孟爱花的眼睛终于落到了一旁的孟姣身上。 孟姣抬起眼,有气无力道:“不然姑姑以为我们在这唱大戏?” 孟爱民瞪她一眼:“这里有你什么事,老曹就是这么管老婆的?我可得跟他好好说说。” 孟爱花丝毫不怵,她这个哥哥光长着一副凶相,内里就是个怂包。 不然怎么会让一个小野种在自己头上拉屎拉尿这么多年。 她扭着腰走前,呵呵笑道:“我这是关心侄女,怎么没我的事了?”她绕着谢长铭走了一圈,嘴里感叹道:“这身量,这气度,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一表人才。谢首长可不就是一表人才嘛。不过——” 她拖长了声音,桌边几个人,除了孟姣,心头都难免一紧。 孟姣冷眼看她表演,闷不吭声,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爱咋咋的。 “我们娇娇从小被惯坏了,是既不会洗衣做饭,也不会下地干活,家里连个油瓶倒了,都要她两个哥哥去扶。”孟爱花觑着谢长铭的神色,加码道:“不干活也就算了,家里多口嘴也不是养不起。一个女娃,随便对付两口也就活下来了,嘿,可她偏不,一天得吃两个鸡蛋!要不是她两个哥哥都出来了,谁家供得起这么一个女娃?” 孟爱花用真心为他好的语气道:“结婚可是一辈子的事,娶老婆,一定得擦亮眼睛,谁知道是不是表面光鲜锃亮,内里都糜烂发臭了?” 冯雪已经恨不得冲上去撕烂她这张嘴了,硬是被孟爱民死死地按在位置上,动弹不得。 风暴中心的孟姣依旧好端端坐着,甚至还有闲心,捡端上来炒蛋吃。 来都来了,就算相亲黄了,粮食无罪。 谢长铭看她伸长筷子去夹炒蛋,默默把盘子推过去了些。 看着谢长铭那副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把孟爱花的话当回事的模样,孟姣心里没来由的一动。 她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道:“小姑,你这话就不对了,你家里吃不起两个鸡蛋,就以为谢首长家也吃不起,这不是经验主义嘛。” 孟爱花眉头一挑,这小野种还敢顶嘴?还以为自己是孟家的宝贝女儿呢。 她眼见着就要继续发威,谢长铭憋笑道:“我家别的没有,鸡蛋还真不缺。娇娇要是喜欢,一天三个也管够。” 这人可真不害臊,虽然话头是孟姣起的,但谢长铭这么一说,她总感觉浑身不自在。 谁要去他家吃鸡蛋了。 这话一出,别说孟姣,其他几人都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 孟爱花眼珠子都要鼓起来了。 没想到还有人上赶着当冤大头的! 看着两人一副一致对外,好事将成的模样,孟爱花怒从心中起,豁出去道:“谢首长还不知道呢吧,孟姣其实压根不是我哥的亲生女儿!” 这下孟爱民怎么按,都按不住冯雪了,她蹭的一声站了起来,一声重响,椅子倒在了地上,一字一句道:“娇娇就是我的女儿!” 孟爱民的火气也上来了,他冲孟爱花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这没你事,滚。” “我偏不滚,孟爱民你个孬种,自家的亲女儿被逼得只能住招待所,这么个野种倒是如珠似宝地被你们捧上了天,你们都瞎了,我没瞎。”她一副要来主持公道的模样,恨恨道:“谢首长,你可别被这野种的模样糊弄了,谁知道里面包藏着什么坏心!无端占了我亲侄女十八年的好日子不说,现在好不容易人找回来了,她偏逼着不让回家。” “你说说,这能是个什么好人?” 孟姣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仿佛神游天外。对孟爱花这番话没有半点反应。 但对面的谢长铭却分明看到,她的眼眶,隐隐红了不少。 嗯,她是坏人,是祸害,是占了女主命运的大反派。 就算她想大声辩解,说没有,自己根本不知道,也没有人会信。 如果命运只能按照既定的轨迹走,那她就是被设置好了,注定只能当一个反派炮灰。 孟爱花得意洋洋地看着被她说得垂头不语的孟姣,心中的痛快自不必说,甚至平日里的怨气,也松快不少,如果可以,她真想仰天大笑几声。 然而,她预想中,谢长铭的幡然醒悟,却没有到来。 谢长铭从口袋里递出去一张白帕子,孟姣不接,他就放在她手边。 接着,他才想起来这里还站了一个人一般,对孟爱花道:“这事,我们娇娇确实做得不对,等结婚后,我就跟她一起,去给她姐姐道歉。” 孟姣本来还在努力把眼泪憋回去,他搞这么一出,她差点把鼻涕泡喷出来,连忙去拿手边的帕子。 孟爱花一副你是不是脑子不好的震惊表情,她刚才说那么长一堆,都说给狗肚子里去了?! 她猛地看向孟姣,后者正慢条斯理地擤鼻涕,这么恶心的动作,她做起来,偏偏就格外好看,十分动人。 这小蹄子! 她算是明白了,任他什么好汉英雄,一见到好看的女人,全变成狗熊! 冯雪神情复杂地看向老神在在对坐着的两人,心里的天平一下子就偏了。 其实,娇娇要是真能嫁给一个喜欢她,愿意护着她的男人,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看孟爱民的态度就知道了,他妹妹在这里这么大闹一通,他连句屁话都说不出来,可见他也觉得孟爱花说得对。 到底,到底不是亲生…… 她打住这个念头,娇娇嫁出去也好,不用受这些气。 孟爱民一家离开时,周围的食客都露出遗憾的表情。 这么大一出好戏,可不是天天都能看见的。 “你脸皮可真够厚的。”孟姣看着谢长铭三言两语打发走她爸妈,就连那个一向眼睛朝天的孟爱花,都没能在他手下走过一轮,轻描淡写地争取到了送她回家的资格。 谢长铭欣然接受她的夸奖,道:“还好。也就比你那个姑姑厚一点。” 他不说还好,一说,孟姣就想起孟爱花走之前,那涨得通红的脸色。 于是孟姣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确实。”自从知道自己是个炮灰假千金后,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开心。 不过她的快乐却没有持续太久,她收回看向谢长铭的目光,只盯着面前的空气道,“你真要娶我?” “你想听实话吗?”谢长铭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孟姣扭过头,杏眼圆睁,你还有假话要说? 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谢长铭一口一个“我们娇娇”,给她都带偏了,下意识也把这个明明才见第一面的男人,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谢长铭忍不住勾起唇,笑道:“你跟你爸还真是一个脾气。” 孟姣把头扭到另一边,哼了一声,“我又不是他亲生女儿,当不起。” 谢长铭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踩了雷区,他面不改色地转移话题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决定跟你结婚吗。” 即使知道他在转移话题,孟姣还是忍不住道:“为什么?” “其实,我刚才见你第一眼,就觉得我们俩不可能结婚。”谢长铭语气平静。 “看不起我就直说,你不用这么拐着弯骂人。”孟姣怒气积蓄。突然觉得非常吃亏,她第一眼看见他,就打算嫁了,结果人家居然还不愿意。 “怎么会,我是怕你看不起我。”谢长铭叹气道:“我比你大这么多岁,还结过两次婚,你马上就要高中毕业了,我连初中都没读过。老孟,也就是你爸,之前就说要把女儿介绍给我,我以为他开玩笑,谁知道他居然来真的。” 孟姣被他语气里的无奈逗笑了,又绷着脸道:“那你还不是来了。我爸又没捆着你。” “他是没捆着我,他就差拿着鞭子在后面赶我了。” “你当你是牛啊,还赶你?”孟姣斜了他一眼。 她的笑意仅仅持续了一秒,又刻意严肃道:“说得这么好听,我爸妈一过来,是谁张口就说要去领证?” 谢长铭小心观察她的神色,大大方方道:“但你这不是瞧上我了嘛。我又不是傻子,这么好的机会,还能让它溜走?在战场上,这就是错失军机!” “呸,不要脸。”孟姣骂他,脸上却带着笑意,只她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那节白玉似的脖颈,慢慢染上了一层薄红。 谢长铭分明看得清楚,喉结不自觉动了动,立刻移开了视线。 “这就是你的实话?”孟姣眼睛盯着地面,两人之间隔了大半个人的距离,谢长铭比她高两个头,一左一右走着,居然还算和谐。 她在暗示孟爱花闯过来说的那些话。 虽然谢长铭从头到尾都站在她这边,把孟爱花气了个仰倒,但孟姣可不信,谢长铭当真一点想法也没有。 身边的人沉吟着没说话,孟姣又道:“我小姑话是难听,但她说得没错。我不会做饭洗衣服,在家里更没干过活,你也不要指望我嫁给你,就突然什么都会干了。” 她避重就轻,没提“亲生女儿”这回事,但她眼里的泪花,可不是因为洗衣做饭几个字出现的。 谢长铭心道,我是娶老婆,又不是娶保姆,娶个美娇娘进门,当黄脸婆用,他又没得失心疯。 于是他拍着胸脯道:“其实我做饭也还行,你要是不嫌弃,我顿顿做给你吃。衣服你换下来放那,我晚上回来洗。” 他的承诺太满,孟姣下意识投去怀疑的目光。 男人为了娶老婆,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誓都敢发。 她心里不信,但到底被他这通糖衣炮弹攻破了心房。 孟姣嗯了一声,道:“还有呢。你对我就没什么想法,没有什么好奇?”她撑着道:“我可就给你这一次说真话的机会。” 大头来了。 谢长铭也正经起来:“有一点,我说了,你别生气。” 孟姣停了下来,踩到一旁的石阶上,平视着他,“你先说。” 另一边。 孟爱花愤愤不平地向招待所走去。 她就不信了,没人能治的了这野种。 5、这桩婚事 第5章我不同意 虽然是招待所,但东西很齐全。 孟静娴打来开水,先倒在盆里洗了把脸,再往桌子上的搪瓷缸里倒了点。 温热的水汽蒸腾,她搓了搓脸,觉得自己仿佛仍在梦中。 和前世至死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同,这一次,她提前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在看到孟爱民含着泪光,踉跄跑过来时,她心里那份怨怼就已经消失了。 她对自己住招待所有所预料,前世她活到了六十八岁,见过多少人情世故,知道自己的到来,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况且,孟爱民再三保证,等收拾完家里就带她回去。 也没什么好不满的—— 但紧接着,不满的人就来了。 “静娴啊,我苦命的孩儿啊!”孟爱花扯着嗓子,边嚎边闯了进来。 她这动静,哭得像是自己出什么事了一样。 孟静娴微微后退半步,认出了来人,之前孟爱民和她相认的时候,家里的亲戚多少提过一嘴,并没有漏下这位小姑。 何况,她前世也见过这人。 谢静娴对孟爱花的评价是,一个专损人不利己,嘴巴堪比大喇叭的老太太。 她沉默着没说话,果然,不一会,孟爱花就把刚才相亲宴上的事,一五一十抖落了出来,不乏添油加醋,但一副我绝对站在侄女你这边的恳切神情。 孟姣去相亲了? 还是一个死过两回老婆的老鳏夫? 前世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孟静娴心头大震。 前世,她没有被孟家认回去,但阴差阳错,却认识了孟姣。她没能从农村跑出来,而是嫁给了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原本也算是一桩好事,但三年荒年,啃树皮,吃观音土,多少人没扛过去。 看着家里嗷嗷待哺的几张嘴,她没有坐着等死,而是想办法买车票进了城,试图打点短工,黑工,挣两口饭吃。谁知道身体太虚,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生生累晕了过去。 是当时路过的孟姣看到,招呼人送她进了医院。 知道她的困境后,不仅替她介绍了一份临时工,还顺手帮她解决了住处。 她和孟姣逐渐成了朋友,也是凭着这一份关系,她才在几十年后的闲聊里,知道孟家原来走丢过一个女儿,诸多细节和自己幼时的遭遇居然一模一样! 前段时间,意外发现自己回到了四十年前,孟静娴没有丝毫犹豫,她要找回自己的亲生父母,参加选拔被选中,当上了兵,也顺理成章地见到了孟爱民。 她知道孟姣的性子脾气,只是有些骄纵,但人不坏。她相信,她不会阻拦自己回家,毕竟前世孟姣曾经亲口说过,如果那个姐姐能找回来就好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回来,居然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孟姣被迫去跟一个老男人相亲,那她跟方海含怎么办? 想到那样一对恩爱夫妻因为自己被拆散,孟静娴心里就一阵愧疚。 孟爱花还在继续:“就孟姣那个性子,嫁过去不是害人么。论理说我不该多嘴,但你这还没进门,就急着给孟姣安排婚事,这怎么能成呢?” 孟静娴蹙着眉头,终于开了口:“太胡闹了。” 孟爱花顿时觉得自己刚才那番话没白说,眼睛里发出精明的光,俨然把孟静娴当成了自己同一阵营的人。 “对!简直是胡闹。还住什么招待所,我这就带你回家,有你小姑在,我看那个孟姣敢说什么怪话!”说着她不由分说拉着孟静娴出了门。 孟静娴由她拉着出了门。 她不能让孟姣往火坑里跳,如果孟爱花口中的谢长铭和她记忆里的人是同一个的话,那孟姣岂不是没几年就要当寡妇? 她的心情越发沉重。 孟爱花以为她是为父母的偏心不忿,也没多想,反倒出声安慰道:“你放心,有你姑在,绝对不让你受委屈!” 这边,孟姣听完谢长铭的解释,顿时瞪圆了眼睛。 瞧瞧这说得是什么话? 什么“如果你真是孟首长家的亲生女儿,我还真有些下不去这个手。” 还有什么“知道你的身世后,我当时就松了口气,觉得我们其实也挺相衬的。” 谢长铭却一脸实话实说的神情。却把孟姣气得够呛。 他还有句话没敢说,要不是孟爱民亲生女儿回来了,哪里轮得到他跟孟姣相亲。 谁不知道孟爱民他老婆,对这个小女儿有多宠。 也是这样,才在孟爱民当时开玩笑的抱怨说,女儿太难管,要不干脆嫁出去算了的时候,应了一声:那敢情好,便宜外人,不如便宜我。 众人打着哈哈笑过去了,纷纷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谁知道,还真的便宜他这只癞蛤蟆了。 谢长铭但笑不语。 “行了,就到这里吧。”孟姣在大院门口停住,道:“你还想真进我们家门啊。” “也不是不行。”谢长铭作势要去敲门,被孟姣一巴掌推开,“你怎么这么讨人厌。” 谢长铭放下手,笑了笑,回头看见孟姣头发上不知什么时候落了一片叶子,他下意识靠近两步,伸手去摘。 两人间距离逐渐缩小,孟姣愣住了,没动。这个时候,大家应该不至于这么开放吧?她的脑子里胡思乱想着。 “你做什么?” 在那只手即将落下来时,一道怒喝声,从两人身后响起。 紧接着,一道巨力从右侧过来,谢长铭被推得生生往后退了半步。 “同志,请问你是……?”谢长铭好歹还没失态,一脸疑惑无语地看过去。 挡在面前的,赫然是位身穿军服,肤色微黑,五官却依稀看得出几分精致的高挑少女。 孟姣被她强行拉到身后护着,也是一脸懵逼。 “我才要问你是谁,大街上对女同志动手动脚地耍流氓!我可以抓你去公安局的。”孟静娴怒斥道,声音却不高,只有他们几个听见。 孟姣面色一黑,知道这位热心姐姐估计是误会了,于是她扯了扯面前人的衣袖,小声道:“那个,其实你误会了。” 看来这个年头,大家还是很保守的嘛。 想到这,她瞪了一眼谢长铭。所以不正经的只有他一个。 谢长铭一脸无辜。 孟静娴顺着力道回头,看到一张俏生生的脸蛋,那双水盈盈的眼睛,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这时候的孟姣比前世初见时,要小上许多。 没来由的,孟静娴心里颤了颤,有些不敢直视这张脸。 孟姣自顾自地接着话头道:“后面那个,是我的相亲对象,他刚才不是在对我耍流氓。姐姐你误会了。” 谢长铭此时也走了上来,解释道:“我帮我对象理下头发,这位女同志你手可真够重的。”刚才那一下,幸好他下盘够稳,换个人,能给他直接掀倒过去。 孟静娴猛地回头看向谢长铭,嫌弃又挑剔地道:“原来是你。” “看来同志你也认识我?”谢长铭脸上笑容不减,但看向孟静娴的目光,多少带了几分打量,“不知道怎么称呼?” 孟静娴犹豫了下,没有立刻回答。 而此时孟爱花终于紧赶慢赶到了,刚才孟静娴远远看见一男一女在大院门口拉扯,她还没反应过来,这妮子一溜烟人就没了,害得她好一通追。 刚好听到谢长铭的这句话,她的力气立马又上来了,高声道:“这就是我大侄女静娴。娇娇,你还不叫姐姐?” 孟姣愣住了。 这就是女主孟静娴? 就是孟爱民口中,那个在农村吃了不少苦头,还能一己之力当了兵,能干又聪明,甩过她几条街的姐姐? 孟姣想过很多次女主会是什么样子。 书里的孟静娴,大度善良,聪慧坚韧,对总是和自己作对的假妹妹也一如既往的包容,宽厚。甚至在原主丧夫之后,还多有照拂,只是在原主看来,这又是一重对她的侮辱。当了寡妇之后,更加不留余力地当一个小丑对照组。 她一直以为,女主大概就是那种一副慈悲相,见谁都宽宏大量的圣母。 直到这一刻—— 她和她想象中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孟静娴高挑,健壮,像一头充满活力的小牛,她刚才拉过自己时,孟姣分明能感受到她手臂上紧实的肌肉。和自己手臂上白花花的软肉毫无可比性。 但她看向自己时,却又是明晃晃的担心和关切。 对着一个抢占了自己十八年身份和好日子的假千金? 孟姣终于忍不住开始怀疑起来,或者其实命运选择谁当女主,谁当女配的时候,也没有那么随便。 平心而论,异地而处,她绝对做不到孟静娴这样大度。 孟爱花不满孟姣装哑巴,又点道:“娇娇,愣着干什么,多让人家谢首长笑话。” 无辜被cue的谢长铭:…… 孟静娴拉过孟姣的手,道:“我知道很唐突仓促,你一时间叫不出来,也没关系的。” 孟姣迟疑了下,半晌才道:“刚才没认出来你,对不住,我们先回去吧。爸爸看到你过来了,肯定很高兴。” 眼见着两姐妹突然亲亲密密起来,孟爱花眼睛都瞪大了,这和她想的可不一样啊。 她心头啐了一声,这野种也知道讨好人了! “静娴,你别忘了我们来的正事!”孟爱花连忙拦住要一起进去的两人,“正事”两个字被她念得又重又高。 于是孟静娴也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她连忙拉住孟姣,严肃道:“我听姑说,爸爸让你现在就相亲嫁人?” 孟姣不知道她什么意思,点点头,老实地指着还站在原地的谢长铭道:“就是他,你现在也认识了,他叫谢长铭,是……”个首长。 “这绝对不可以!”孟姣还没说完,孟静娴就高声打断了她,“爸爸简直是昏头了,你才多大,怎么能这么快就嫁人?我坚决不同意!” 孟姣&谢长铭:哈?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6、前世姻缘 第6章前世姻缘 谢长铭原本打算目送她们进去就离开的步子,顿时钉在了原地。 他轻咳嗽两声,把几人的视线吸引过来,道:“这位孟静娴同志,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和娇娇是正常相亲认识,已经决定马上就去领证了。你的意见,我们一定尊重,有什么不是,我们婚后一定一起登门道歉。” 孟静娴没被他糊弄过去,俩人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结婚?骗谁呢。 “谢首长结婚报告打了?”孟静娴直击痛点。 “这个虽然还没有,但是我们……” 孟静娴打断他:“那就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我妹妹今年还没高中毕业,谢首长都已经三十好几了吧。您要是着急结婚,不妨找一个门当户对,也更加合适的。”老牛吃嫩草,这算怎么回事。 这话说得火星子四溅,谢长铭吃了个软钉子,也没办法当场发作。 他回避道:“这是我和娇娇的事,孟同志一来就管这么宽,是不是不太合适?” “合不合适,你说了不算。”说着,孟静娴拖着孟姣的手就要往里走。 孟姣也被孟静娴这一通操作整迷糊了。 而且,听起来,她这位便宜姐姐,还真是处处都在为她着想。 孟姣一时找不到人说话,对着系统吐槽道,我们这本文的女主,也太真善美了吧。 系统沉吟不语,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毕竟是女主,格局确实很大。】 谢长铭也迈着长腿跟了上去,他有预感,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姐姐,没安什么好心。 “额,走这边。”眼看着孟静娴气势冲冲,十分笃定地往前走,孟姣差点都要以为自己家搬了地方了。 孟静娴猛地停下步子,不好意思道:“我没来过这里,还是你走前面吧。”她思绪太乱,一时间没注意把孟姣往方海含家里带过去了。 想到方海含,她的意志力又更坚定了些,绝对不能因为自己回来,就让孟姣错过这样一个好男人。 前世孟姣和方海含这一对,是整个院里的模范夫妻,谁不羡慕他们夫妻恩爱,从来没急过眼,闹过脾气。就谢长铭那副混不吝的模样,一动手,孟姣这身板,还不够他一个巴掌的。 孟姣倒是不知道,孟静娴在计算谢长铭一巴掌的力道有多大,他们住的那栋小楼很快就到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回来过千百次的家,被孟静娴携着推开门时,孟姣心里没来由多了几分局促紧张。 “娇娇,你回来……”了。 冯雪的声音戛然而止,在看到孟姣身旁,那个健壮的高挑少女时,她的脚步也迟疑了起来。 “妈,这是静娴姐姐。”孟姣主动介绍道。 她站到一旁,把孟静娴让出来。 “爸爸呢,我上楼去了,我有点口渴。”孟姣前言不搭后语地开口,试图避开这个场景。抬脚就往楼上走。 冯雪终于回过神来,她顿了一下,手伸了出去,又怯懦地收了回来,嘴里道:“你爸爸回部队了。” “回来了,回来就好。我去给你们倒水。”她仿佛也要学着孟姣一般,落荒而逃。冯雪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陌生的女儿,那些曾经被孟姣治愈的愧疚,自责,悔恨,在这一刻,又潮水般涌了上来。像枷锁,牢笼,溺水之人脖子上的绳子,逐渐收紧,将她困在这里。 牢牢钉在耻辱柱上。 她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她弄丢了自己的孩子。 孟姣连忙拦住她,“我自己去就好,你跟,跟姐姐说会话吧。” 于是冯雪被迫站住了。 她张了好几次嘴,才终于开口道:“静娴,你坐着吧。你一路过来,辛苦了。” 这句话生硬又尴尬,但孟静娴自若地坐下了。 她没有像自己以为地那样,在见到亲生母亲时,失态地哭出来。冯雪也没有。这对久别重逢的母女,分坐在沙发两头,像是两个陌生人。 最先开口的是静娴,她冷静地问道:“为什么着急让孟姣嫁人,是因为我吗?” 她一来就问出这么尖锐的问题,冯雪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不是,显然没人相信。 说是,这是孟爱民和她的决定,至少什么都不知道的孟静娴不应该承担责任。 沉默半晌,冯雪突然捂住了脸,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这段时间,内心的煎熬,和苦痛,终于一股脑地压垮了她。 看她避而不答的模样,孟静娴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们这样做对孟姣不公平,也对我不公平。”孟静娴冷静道:“孟姣年纪还小,根本不到结婚的岁数。你们强行要她结婚,这样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谢长铭没等人过来,自顾自地推门而入:“不好意思,打扰了。但我对孟静娴同志的话不同意。我觉得我有必要,来为我和娇娇的幸福争取一下。” “谢首长,你怎么过来了?”冯雪站了起来,脸上泪痕未干,神情惊愕。 谢首长礼貌地装作没看见冯雪的狼狈,只道:“我要是再不过来,恐怕就有人要给我判死刑了。” “谁敢判你死刑?”孟姣终于端着水杯走了过来,她冲谢长铭撇了撇嘴,才把左右手上端着的水杯,分别放在冯雪和孟静娴面前。 “我就两只手,没你的份了,谢首长不介意吧。”孟姣甩了甩手。 “我不渴。”谢长铭立马道。 孟静娴丝毫不受两人影响,继续道:“我刚一回来,你们就急着把孟姣嫁出去,外面的人会怎么想。难道我连一个小女孩都容不下吗。这对我的名声也不公平。”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孟静娴本来就站在道德高点上,当她说对孟姣不公平时,谢长铭多少还能有话说,就连冯雪,还能强撑着辩几句。 但她接着抓住的这一点,就足够让所有人哑口无言了。 谢长铭百思不得其解,他认真道:“孟同志,我记得,我们之前应该不认识吧。我是哪里得罪过你吗?我道歉,诚恳道歉。关于娇娇的事,我很认真,也很慎重。我发誓,我们结婚之后,绝对不会出现你说的类似谣言。”谁要是敢这么说,他拎着砖头上门抽人。 孟姣也看了过去。 她现在是真的有点看不懂女主了。 现在院子里流言风向,全是对孟静娴有利的,她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个刁钻角度的? 简直就像是,为了阻止她结婚,不留余力。 孟静娴摇摇头,语气也很认真:“谢首长,你没有得罪过我,我对你这个人也没有意见。” 谢长铭:……前半句可能是真的,后面半句,他一个字也不信。 “但是,”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孟姣跟你的差距太大了。你们不会幸福的。我也不愿意看到孟姣因为我,被迫陷进一段不幸福的婚姻。”孟静娴语气认真又严肃,一时间,就连冯雪都忍不住认同道:“娇娇年纪确实还小,她还什么都不懂呢。” 谢长铭:“……这结论未免有些过于武断了吧。”他心里不快,连孟同志都不喊了。 “这不是武断,是事实。”孟静娴站起来拉过一旁看戏的孟姣,把人护在身后,“这事实谢首长也知道,不是吗?否则你何必这么着急地追过来。” 孟姣忍不住在心里嘶了一声,好狠,这就是女主的嘴炮能力吗。 谢长铭都被她怼得无话可说了。 所以,我这是可以不用嫁了的意思吗? 孟姣偷偷戳装死中的系统。 这可是女主亲口反对的,可不是她想要罢工。说起来,她还没好好享受单身生活呢。 系统斩钉截铁道:【不可以。小世界会崩坏的,宿主必须按照剧情走。】 孟姣:那女主怎么办? 如果系统有实体,这时候孟姣说不定能看到它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是炮灰女配,只需要走好自己的剧情。】言外之意,主角的事情,不用她操心。 事实上,系统也很奇怪,女主突然来这么一遭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真是圣母心大爆发? 在得到系统没有让步余地的回答后,孟姣松下去的背脊,又挺直了起来,算了,本来就知道剧情改不了,最糟糕也不就是嫁人罢了。 而且谢长铭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差。或许这也是原书女配,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嫁给他的原因。 孟姣悄悄从孟静娴背后探出一个脑袋,冲谢长铭努了努下巴。 看见孟姣的态度,谢长铭悬着的心好歹落下去一半,他心领神会地站了起来,道:“今天打扰了。孟同志刚回家,我不好再多留。但是关于我和娇娇的事情,之后我会单独再挑时间来拜访。”他这话约等于“我还会再回来的。”。 孟爱花进门时,正赶上谢长铭出去,那脸色可跟之前的春风得意半点扯不上关系。 她心里嘀咕着,连忙错身走了进去。 这个大侄女果然争气,一来就把婚事搅黄了,她带着笑脚步轻快地走了进去。 屋子里,孟姣正在跟突然对她的婚事极其关心的女主解释:“其实,我觉得谢首长人也挺好的。” 如果这话是放在孟静娴来之前,冯雪说不定还会欣慰娇娇长大了,但经过孟静娴刚才那一通话后,她是哪里看谢长铭哪里不顺眼。 “娇娇,听话。你姐姐说得没错,她是为你好。你还小,哪里知道结婚是一辈子的事,选对人,走对路。不要让自己后悔。”冯雪苦口婆心。 孟静娴也道:“我听说了,你想上大学,你的年纪,完全可以大学毕业后再考虑结婚的事情。” “对,你姐姐说得对。”冯雪连忙附和。 两人都没注意到的是,由于在孟姣的事情上立场一致,这对原本十分陌生的母女,迅速地熟悉了起来。 孟姣心情沉重,这才刚开始,剧情就这么难走的吗? 孟静娴看着一副神游天外模样的孟姣,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她都绝对不能让孟姣上辈子的好姻缘,毁在自己手里。 她得想个办法,让孟姣和方海含提前认识。 让他们能早点在一起。 7、补习老师 第7章补习老师 营房里,孟爱民看着阴沉着脸,迎面走过来的男人,心头一跳。 但紧接着他的底气又上来了,自己现在可是谢长铭的老丈人,怕他做什么? “你挎着个脸做什么?”孟爱民屁股牢牢地坐在椅子上,半点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谢长铭冷哼一声,没说话,但视线紧紧地落在孟爱民身上。 孟爱民觉得屁股下的椅子顿时发烫起来,不那么好坐了,他换了好几个姿势都觉得别扭,谢长铭就抱着手地站在他面前,丝毫不带动的。 这算怎么回事? 突然间,孟爱民福至心灵,脱口道:“娇娇给你气受了?”一个大男人,连个小姑娘都哄不住,这个谢长铭,亏自己还对他寄予厚望。 谢长铭的鼻子又哼了一声,才终于道:“确实是你的女儿给我气受了,但你别乱冤枉人。这事和娇娇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娇娇这个两个字,从谢长铭口中说出来,孟爱民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我的女儿不就是娇娇吗。”孟爱民话才出口,又突然闭上了嘴,另一个名字从脑海里浮现出来。 孟爱民皱眉道:“你是说静娴?她都不认识你,怎么可能给你气受?你别听娇娇乱说。” 他什么都还没说,孟爱民的第一反应就是孟姣给他打了小报告,谢长铭露出微妙的神色,看来娇娇在家里,并不怎么受这个父亲的宠爱。 他也没有添油加醋,只如实讲了一遍,又道:“是与不是,你回去一问就知道了。当时可不只我和娇娇在场,嫂子也在。” 听到冯雪也在,孟爱民先是心头一紧,冯雪一向拎不清,娇娇的的脾气也坏,恐怕静娴要受委屈。 但谢长铭还在,他只得暂且按捺下去,接着想起什么似的,斥道:“去你的,嫂子现在也是你叫的?娇娇要是嫁给你了,你也继续管我老婆叫嫂子?” 谢长铭倒是没被他唬住,冷下脸道:“这事要是你不给我解决,这声嫂子,我还真改不了口。” “我这是不仅要嫁女儿,还得求着你娶是吧?”孟爱民声量升高,谢长铭勉强语气软了点:“这是哪里的话,现在不是遇到困难了嘛。你这个媒人兼丈人,不应该出出力。再者,那是你的女儿,我现在一个外人,怎么好去管教?” 这话说得有水平。 孟静娴这是直接伸手管到谢长铭身上来了,他不满也是应该的。 孟爱民叹了口气:“我怎么没发现,你跟娇娇这性子一样,都是吃不了亏的主。”他大手一挥,道:“静娴多半是误会了,我回去说她两句就是了。你就等着当你的新郎官吧。” 谢长铭笑笑,嘴上道了声谢,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就孟静娴的那张嘴,孟爱民想两句话就说通,恐怕不行。但总不能就他一个人头疼吧。 傍晚。 孟爱民从部队回来往家赶,临到门口,脚步却踟蹰起来。 犹豫半晌,才推门而入。 孟姣也不知道怎么跟这个姐姐相处,上了楼就不肯下去。在脑子里跟系统斗嘴,一堆卡片里就出了个复习资料,还只有最近三年的,系统都像你这么抠门的吗?还有,我都答应去相亲了,为什么没给抽卡点数? 面对孟姣的层层逼问,系统的声音依旧淡定。 【按照原书剧情,原主结束相亲后,很快便和谢长铭定了婚。】 孟姣拧眉,谢长铭都答应要跟自己领证了,这不比订婚步子跨得大? 然而系统咬死了这只是口头约定,在剧情真正落实之前,不能作数。 气得孟姣牙痒痒,恨不得以头抢地,跟系统同归于尽,不,你死我活! 孟爱民一进门就听到孟姣的尖叫,眉头一紧,斥道:“孟姣在上面又做什么呢?静娴好不容易终于回来了,她就是这种态度?” 冯雪从厨房走出来,没管站在门口的孟爱民,先担忧地看了眼楼上,好一会,才终于注意到屋里站着的孟爱民,不耐烦道:“还不都是你那个好妹妹闹的。在国营饭店就冷嘲热讽的,下午居然还跟到家里来了,要不是我拦着,她能指着娇娇的鼻子骂一下午。” 提到孟爱花,孟爱民的气焰顿时消下去了不少。 孟姣从小到大就没吃过什么苦头,娇气得不像话,下午孟爱花那一出,他嘴上没说话,一是这事也不可能瞒着谢长铭,二是,娇娇这脾气确实也该好好杀一杀,总不能嫁了人还这么任性胡闹。 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孟爱民心里也升起了几分不落忍。 “爱花那嗓门,我看她迟早要栽在这上面。”这么说着,孟爱民话头一转,又道:“静娴呢?” 冯雪神情微微一凝,声音低了下来:“家里房间还没收拾出来,先让她睡国庆那间屋子了。” 孟国庆是孟姣二哥,在部队当兵,常年也不回家,他的房间平时就当客房用。 冯雪犹豫了下,还是道:“孩子今天估计累了,先让她休息吧。” 她这话一出,孟爱民心里的气也松了些,对这个女儿,他是愧疚有,心疼有,骄傲居多。但毕竟没在身边长大,面对孟静娴时,他总有种心虚感。不像教训孟姣时,那么理直气壮。 何况,这件事也确实不怎么好说。 于是他顺着梯子道:“孩子都休息了,叫起来做什么。我又不是什么天王老子,咱家没那种封建思想。” 冯雪瞥他一眼,嗤道:“是那个谢长铭找你了吧。他倒是动作快。” “你这是什么态度?”孟爱民眉头一拧,声音刚要起来,又落了下去:“妇道人家,你懂什么。你觉得谢长铭差了,但孟姣还能找到比他更好的吗。” “怎么不能?”冯雪不满道:“大院里这么多适龄青年,外头这么多大学生,哪个不行?” “他们能受得了娇娇的脾气?他们能接受得了娇娇的身份?” “她是我女儿!你说娇娇什么身份?” 孟爱民摇摇头,道:“那天我和静娴在部队相认的事,多少人都看见了,这里面可不少我们大院里的人。娇娇没告诉你,但有人告诉我了,就高家那两个,当着一个院人的面,对娇娇撒野,你这满院的青年才俊,可没有一个站出来说话的。” 他还没说完,冯雪就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接着又捂着脸转过头,泪水从指缝里流出来。 “他们怎么敢!”冯雪喉咙里发出低低的抽泣声。 一想到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在外面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都不敢跟她说,她的心里仿佛刀割一般。 孟爱民摇摇头,不再说话。 娇娇长得好看,又加上孟家幼女的身份,虽然脾气臭,但大院里不少小年轻都暗戳戳盯着。 一旦她没了孟家女儿的身份,长得好看就不再是优点,而是弱点。 他时管不了这个女儿了,一个有威慑力的丈夫,至少能保证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不受颠沛。 谢长铭是硬性条件有缺,但也因此,他比其他人都更适合孟姣。比起那些只有脑子发热的小年轻,不知道好到哪里去。 虽然看不惯孟姣的诸多习惯,但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孟爱民到底不是真的铁石心肠。 回到楼上。 孟姣那一嗓子,不仅把楼下的冯雪下了一跳,对面屋的孟静娴也一个激灵从床上爬了起来。 再三犹豫,她还是去敲响了对面的门。 听到门响。 孟姣踩着拖鞋,不情不愿地去开门,看到门外的孟静娴,这份不情愿一时间上升到了顶峰。 “姐姐,你有事么?”孟姣还拿不准该用什么态度说话,语气一时间有些僵硬。 “我刚刚听到你屋子里有动静,所以过来看看。”孟静娴站在门口,脸色也有几分尴尬。 孟姣:“额,这个,是我刚刚在看复习资料,我不是要考大学嘛,有几道题太难了,不会做。我一点事都没有,真的。” 孟静娴前世读了初中就没读了,这一世,她刚从身体里醒过来时,也已经十五岁了。读书和当兵之间,她果断选择了当兵。对孟姣口中的大学,她心里出现了一丝羡慕,但又觉得,自己现在生活已经够好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听到孟姣是因为这个苦恼,孟静娴心念一动,思考半晌的事情突然迎刃而解,“考大学这么难,题当然也不简单。不过,我之前听爸爸说,院子里有考上的大学生,你不如请上门来教教你。” 孟姣愣了一下,不知道孟静娴的话怎么突然一下子跳到这里来。 她当然也知道院里出了个大学生,好像叫什么方海含?去年冯雪还让她过去吃升学宴的饭,只是她嫌懒,不肯去。 “这个,应该不用了吧。人家哪里有空过来。”孟姣心道,有系统的复习资料她还考不过,来十几个大学生都没用。 孟静娴却不赞同地摇摇头:“这件事我明天去跟爸爸商量一下,既然要考大学,就要认真考。” 孟姣:“……哈?” 直到被推进门,看着孟静娴从面前消失,孟姣还处于一种懵逼状态。 她咽了咽口水,突然对系统道,女主这么好,我到时候怎么下得了手抢她的相亲对象啊。 系统沉默一会,神秘莫测道:【所以她是女主,你是恶毒女配。】 孟姣板起脸,哼唧一声,怒气冲冲地把自己摔回床上去了。 好一会后,她又恶狠狠道,快把我的抽卡点数还我,女主都这么努力想让我读大学了,你怎么这么拖后腿?!你到底算什么翻身系统,咸鱼翻身吗! 系统慢悠悠道:【你什么时候拿到结婚证,剧情什么时候走回去,点数就什么时候给你。】 小人得志! 孟姣瞪着天花板,咬牙切齿道。 另一头,孟静娴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想到就做,她都快等不到明天了。 一时间,心头因为孟姣要嫁给一个鳏夫带来的阴云,都消散了许多。 8、情敌见面 第8章情敌见面 第二天早上。 不愧是主角,孟静娴的执行力,简直高到离谱。 饭桌上,孟爱民还在酝酿,怎么跟孟静娴委婉提一提不要管孟姣的婚事。 孟静娴已经率先开口了。 “娇娇说她复习有点吃力,我想,能不能请院子里的大学生上门帮忙辅导。” 孟姣正在喝汤,差点没给自己呛死,冯雪一边给她顺背,一边疑惑道:“什么大学生?方家那个小儿子?” 谁也没想到,全家第一次齐整见面的饭桌上,孟静娴一开口,说的就是孟姣的事情。 而且她什么时候也开始叫起“娇娇”来了? 孟爱民看向孟姣,沉声道:“你姐姐一来,你就给她找事做。考不上就不考了,你那个成绩请人来辅导,我都嫌丢人。” 孟姣丢下筷子,一脸不满。 她怎么就考不上了,之前那是她没认真发力!现在不一样了,以她的聪明才智,再加上系统的外挂,等揭榜那天,绝对能用成绩扇肿你们的脸。 她闷哼一声,嘴巴翘得老高。 “吃饭就好好吃,丢什么筷子,像不像话。”孟爱民坐在圆桌上方,两条眉毛几乎要立起来。 孟姣被他骂过多少次了,脸皮早已经练就了,丝毫不为所动。 冯雪还要再劝两句,孟静娴默默把筷子从碗边捡起来,放进孟姣手里,她的动作不快,但孟姣手指动了动,愣是没好意思挪开。 她轻咳嗽两声,道:“姐,你自己吃就好了,我吃饱了。” 孟爱民又斥道:“你外婆家的狗都比你吃得多,都瘦成竹竿了还不吃饭。家里就这些,没你要的山珍海味,不喜欢也得给我吃。” 孟姣翻了个白眼,小声,“我又不是狗。” 早饭是冯雪做的,她昨晚上就开始准备了,大概因为是孟静娴回来,大家吃的第一顿饭,格外丰盛。大块的肥肉,汤面飘满金黄油光的鸡汤。 香味扑鼻而来。 对这个年代的很多人来说,已经是想都不敢想的好饭菜了,但是孟姣只吃了两口,就难受得想吐。 要一个吃惯了现代饮食的人,去吃一大块肥肉,无异于上刑。 这一口吃下去,又腥又腻,没当场呕出来,已经是她死命掐着手心的结果了。 孟爱民还要再说,孟静娴及时道:“再不饿也要吃点。我去给你盛碗稀饭。”说着她就要站起来。 吓得孟姣立刻拉住了她的手:“我自己去就行。” “你千万别动,我自己去,等会万一你打多了,我真吃不完。”孟姣说着,屁股着火一般,冲去厨房了,生怕孟静娴要来帮忙。 孟姣走得又急又快,孟静娴只好坐了回去,重提道:“爸,我还是觉得,给娇娇请个老师辅导很有必要,不能因为现在她成绩不理想,就让她放弃。我当时决定要去当兵的时候,身量还没长开,谁见了,都说我肯定不成。但现在,我不是也成功了嘛。” 孟爱民一梗,有些不敢问孟静娴之前都过得什么日子,只道:“娇娇和你不一样,她从小被宠坏了,做事一点恒心毅力都没有,又怕吃苦,怕累,干点什么都偷懒。这人要是真请来了,她又半途而废,我这张脸可不够丢了。” 见孟静娴仿佛还有话要说,他又道:“要是静娴你想去考大学,别说请个大学生,大学老师我也拉着老脸去问问。娇娇要有你一半的毅力,你妈妈也能少操点心,多活几年。” 冯雪在桌子下狠狠踩了孟爱民一脚,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厨房里的孟姣听到这,切了一声,看不起谁呢。 不就是一个高考,等她考上状元,一定要天天在孟爱民耳朵边唠叨。叫他瞧不起人。 她决定了,之后的剧情点,都用来换学习资料。 炸鸡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不急于一时。 孟静娴沉默一会,道:“其实,我也想过上大学,只是当年没有机会。”她只说了这一句,孟爱民心里顿时酸涩起来,还没反映过来,就听她又道:“知道娇娇要考大学,我才敢这么想一想。” 于是,之前孟爱民还三番五次拒绝的大学生上门家教计划,迅速地得到了通行令。 孟静娴和孟姣开始一起复习。 饭后,孟爱民收拾收拾,带着一肚子情绪,还是向方家去了。 书房里,孟姣偷偷看对面的孟静娴。 她居然一时分不清,这个便宜姐姐到底是为了给她请家教,才说自己也要上大学,还是因为她自己想上大学,才让爸爸去请大学生家教。 如果是前者,那…… 孟姣一时心情十分复杂,那女主也格局太大了点。 原书是上辈子她打发时间无聊看得,剧情早忘得差不多了,要不是这个假千金对照组,和她自己一个名字,打死她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是穿进了这本书里。 想到这,她默默戳戳系统,原书里,女主是不是自己也考上大学了? 系统这次没有装死,利落地把原文情节放了出来。 女主确实考上了大学,明明只在农村读了初中,但来到省城后,半年时间,知识量就超过了不学无术的假千金,最后成功考上一所还不错的学校。而假千金,靠着孟爱民的面子,才勉强有了大学上。 孟姣迟疑了下,你确定剧情是这样的?半年考上大学,她怎么不信呢。 系统:【冷静,不这样怎么凸显出女主的聪明。你现在应该庆幸,原书里,为了给女主打脸,你也上了大学,否则,你现在再怎么努力,都没大学读。】 孟姣:……炮灰女配就没人权了是吧。 下午,孟静娴口中的大学生,自己拎着包就过来了。 孟姣不由感叹道,看来孟爱民的脸还是挺值钱的嘛。 听到是要给两个女学生补课,尤其其中一个,还是那个赫赫有名的孟姣,方海含原本不想来的,偏偏他爸吃了孟首长的酒,大手一挥,道:“这有什么,这臭小子一放假就跑回家待着,我早看他不顺眼了,丢出去这屋子里还清静点。” 于是他就被安排了。 叹了口气,方海含心想,上完课他就走,绝对不多待。 “等得肚子都快饿了,总算来了,方师兄,我这么叫你,你没意见吧。”书房门打开,方海含抱着书,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他身量没有谢长铭高大,但整个人自带一股书卷气,尤其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就更文质彬彬了。 屋里两个迥然不同的少女对坐着,懒洋洋窝在椅子上的是孟姣,冷得让人牙齿打颤的冬日,她露出一截白皙手腕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笔,那双灵动的眼睛,笑意盈盈地看过来。 另一位肤色稍黑的少女原本笔挺地坐着,见方海含到了,礼貌地站了起来,她梳着整整齐齐的麻花辫,不像孟姣那样,半长头发随意披在肩膀上,整个人严谨认真,又莫名有一股母狮般的野性。 “你们好,我叫方海含,你们应该已经认识我了。接下来一个月,我会帮你们复习考大学的知识点,你们可以叫我方老师。”方海含默默用自己的方式对抗孟姣的“方师兄”。 “我偏要叫你方师兄呢。”孟姣放下笔,她心情不好,语气也冲冲的。 方海含顿住了,他从来没见过有哪个女孩子像孟姣一样说话的,她比他想象的还要棘手,这才第一面,他就有种想落荒而逃的冲动。 “娇娇。”孟静娴出声了,有意替方海含解围。 孟姣于是收回了笔,勉强笑道:“开个玩笑嘛。”她抬眼又看向方海含,“我明年也要上首都大学,这声师兄,我就是提前叫叫,方师兄不介意吧。” 系统不要求她只能上原书里的大学,只要让女主完成半年超过孟姣,打脸成功的剧情就行。 那她当然要上一个最好的大学。 方海含吃了一惊,他可是听孟首长说过,孟姣的成绩一般,能上个普通大学他就满意了,可没说她还想上首都大学。 他理智地什么也没说,既然孟姣说她想考首都大学,他就默默调整了复习内容。 至于孟静娴,她安静地坐在位置上,自从一开始方海含进门,打了个招呼外,就几乎没在发出过声音。 事实证明,即使孟姣不是个学渣,但当了这么久的学渣之后,她的脑子也退化了不少。 看着面前一排鲜艳的红叉。 妄想打脸孟爱民的孟姣,觉得自己此时的脸格外肿。 但方海含却对她的表现十分惊喜,他原本对孟姣的期待不高,甚至做好了她什么都不会的准备,没想到孟姣的基础其实很牢靠,大部分都是粗心或者不熟悉题目丢的分。 这套卷子,他自己做,都有一定的难度呢。 因为刚说了大话,就丢了脸,孟姣终于也沉默了不少。而在方海含看来,就是这姑娘虽然脾气不好,但学习还是很认真的。脸上的笑,也真切了几分。 补课结束。 “不用送了,我家就住附近。伯母您别客气,我妈肯定也做了我的饭,我要不回去,就得剩着了。”方海含连忙推拒冯雪递过来的东西,“这真用不着,我要拿您这么多东西回去,我妈肯定要骂我不懂事。” “你小孩子家家的,哪里那么多话,秀梅要是骂你,我去你们家给你撑腰。”冯雪对这个俊朗文秀的大学生很满意,或许别人不知道孟静娴一定要一个大学生上门辅导的用意,她却猜到了几分。 静娴毕竟也是大姑娘了,知道为自己以后打算了,她轻叹口气,自己这个当妈的什么都没做就算了,总不能还拖她的后退。 就算事情不成,跟这么一个青年才俊打好关系,也不亏。 孟姣看着两人推过来推过去,无语地摇了摇头,“一瓶蜂蜜而已,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她伸长手,从两人手里拿回那瓶蜂蜜,道:“好了妈,人家不想要,你就别勉强了嘛。” 方海含虽然松了一口气,不用再继续拉扯下去了,但还是诧异地看了孟姣一眼。 居然还能这样? 孟姣见他看过来,晃了晃手里的蜂蜜,道:“怎么,你又后悔了?”她翻了个白眼,把蜂蜜瓶子强塞进方海含手里,“那你拿好,再递回来,小心我揍你。”她说着挥了挥拳头。 冯雪呵斥道:“对方老师礼貌点。” 匆匆赶过来的谢长铭正好从院子外看到这一慕。 一时间,他脑中的警铃拉到了最大。 9、结婚申请 第9章结婚申请 手里的蜂蜜仿佛烫手,方海含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趁他愣神的功夫,孟姣三下五除二,把冯雪手里剩下的大包小包,一股脑全塞了过去,方海含手里拿不住,她就往人怀里扔。 一个俊俏后生,被她生生衬成了个受气小媳妇。 “哪有这样给人东西的,等会方老师拿不住,当心撒了。”冯雪搬抱怨着呵斥孟姣,眼睛却盯着从后面走过来的谢长铭。 “我这才一天没过来,这小兄弟是哪家的亲戚上门?”不管心里如何翻江倒海,谢长铭面上依旧岿然不动,笑容如沐春风。 孟姣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什么“才一天没来”,明明也就只来过一天好么。 “这可不是哪家的亲戚,是我们院里鼎鼎有名的大学生,人名字叫方海含。”孟姣手里刚提了一堆东西,虽然没拿多久,但还是有点酸,她揉着勒红的手腕,漫不经心地介绍道。 “大学生?”谢长铭重复了一遍,突然间福至心灵,他没有看那个鹌鹑一般的大学生,而是看向了立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孟静娴。 头天还嫌弃他这个年纪大的首长,第二天就找了个毛都没长齐的大学生。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孟静娴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冷冷道:“我们家没做谢首长的饭,您还是请回吧。”关于方海含的事,她一个字也不打算说。 孟姣停下揉手腕的动作,有些诧异地看向孟静娴,从见到这个姐姐起,她对谁都是一副好脾气,可包容的模样,唯独对着谢长铭不假辞色,言语间满满不喜欢。 难不成在部队的时候,谢长铭哪里惹到她了? 她一时头大,懒得参与这场没有硝烟,但火星四溅的战争。于是她迈步向方海含走去,“我妈也是,拿这么多东西,都不想想你怎么抱回去。来,我帮你。”她不由分说,从方海含手里接过一两件不那么重的小包裹,催促道:“走吧。” 方海含一个外人,也不知道这位谢首长是什么来头,又不好不打招呼就走,孟姣前来解围,他登时露出感激的笑容。 但看到孟姣掌心的红痕,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拿得动。” 这边,谢长铭淡定扔下一句:“刚好,我也吃过食堂了。”完全没有要跟孟静娴继续纠缠的意思,两步就追上了孟姣。 “你跟过来做什么。”孟姣抬眼看他。 谢长铭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那两件分量最轻的小包裹,道:“我跟你一起送大学生回家啊。” 孟姣忍了又忍,终于憋不住笑道:“你别是靠着这厚脸皮当上首长的吧?” 谢长铭毫不谦虚:“一半一半,另一半靠才华。” 他仿佛全然没看到方海含两手上吊着的沉甸甸包裹,两眼正直地看着前方。 方海含听到这,钦佩道:“谢首长这么年轻,就能当上首长,必然是有过人之处。”他看谢长铭和孟家人相处熟络,还能跟孟姣相互打趣,兼之又是个首长,就以为是孟家哪门亲戚。 不知为何,他的背也挺直了几分,似乎想要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谢长铭却越看越觉得这小子不顺眼,嘴角的笑意都冷了几分。 “还没问,方才孟姣她妈妈叫你方老师?”外人面前,谢长铭下意识不想把孟姣的小名喊出来。 他们一家人私下喊喊也就是了,方海含一个外男哪里配听。 这其中究竟有几分,是不想方海含也跟他一样,立马学了叫去,他自己心里知道。 但显然,谢长铭是高估了方海含的脸皮,就算他知道了孟姣的小名,也决计不可能大庭广众叫出来。 听见谢长铭的问题,方海含立马回道:“临近毕业班考大学,孟首长早上特意来我们家,想让我帮忙辅导一下孟姣她们。”以为谢长铭是孟姣的长辈,他又道:“孟姣很聪明,底子也不错,就是一些知识点还需要巩固巩固。现在上首都大学有点难度,如果她再复习一年,会更有把握。” 虽然孟姣基础还行,但她荒废太久,用进废退,脑子离前世高三巅峰差了不知道多少个点。 方海含说得确实是实话。 但孟姣不满地瞪他一眼:“要是我明年就能考上呢?” 方海含笑笑,道:“那我自然是十分高兴,一定恭喜你。但欲速则不达,我更建议你稳扎稳打。或者,你明年可以到我们大学来复习,我们学校的图书馆资料很全,比这里更方便。” 谢长铭听出了不对劲,他敏锐道:“你们大学?” “我去年也考上了首都大学,孟姣要是来,我就成她的师兄了。”这是在回应之前孟姣那句“方师兄”。 谢长铭本来没把这乳臭未干,心思完全放在脸上的小子放在眼里,听到这,他危机感骤升。 正巧已经走到了门口,于是谢长铭立马把手里两样东西递过去,也不在意他到底拿不拿得住,“方老师我们就不进去了,您今天辛苦了,回头我们再登门道谢。” 方海含愣了下,刚要说不用客气,转眼人已经转身不见了。 “你走这么快做什么。”孟姣很想甩开他的手,那人却像长了一双铁爪子般,怎么都甩不开。 离开方家,谢长铭才慢下步子。 他肚子里憋着火气,面上却一丝不漏,他拿起孟姣的手,上面俨然还有几道未消的印子,在柔嫩掌心里显得触目惊心。 “一个大男人,这么点东西还要女人帮忙。考的什么大学,连我手底下年纪最小的兵都比不上。” 孟姣扯回自己的手,无语道:“你上什么眼药呢。反正我又不嫁他,管他比不比得上你手里的兵呢。” 手指仿佛还残留柔滑的触觉,谢长铭也才发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轻浮,那张小麦色的脸,也看不出红了没。 一肚子火气顿时消了干净,笑意止不住地漫上嘴角,“我年后就要调去首都,你要考首都大学,不如跟我一起过去……” 孟姣打断他:“你结婚申请批了吗?我怎么跟你去,以什么身份跟你去啊。” 她巴不得现在就马上走完所有剧情点,之后天高任鸟飞,好不快活。 谢长铭于是立刻道:“你放心,我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你别跟过来了,等会我姐又跟你吵一架,她刚到家两天。这三天两头就吵吵,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不欢迎她呢。”孟姣头疼地伸出手抵住谢长铭。 就算她是恶毒女配,但现在剧情不是还没走到那里去嘛。 她真不打算现在就跟孟静娴针锋相对。 女主太好,有点心虚。 谢长铭也没坚持,在门口停了下来,他偷偷按住孟姣抵在自己胸口的手,没敢蹭,就轻轻搭着,道:“明天部队休沐,我去跟你爸爸说一声,下周就打结婚报告。” 他语气坚决。 结婚的两个人同意了,两家长辈也没意见,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姐姐说要反对,就是反对得再厉害也没用。 谢长铭已经放弃讨好这位软硬不吃的大姑姐了,还是等他跟娇娇结婚之后,再另外想办法。否则再拖下去,恐怕他就要等到孟姣和那个大学生的喜讯了。 他又不傻,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和一个小姑娘天□□夕相处,还有孟静娴这么个助攻,他想放心都难。 想到这里,他神色一凛,道:“我们部队也有几个大学生,成绩不比那个上首都大学的差。” 闻弦声而知雅意,他话头一起,孟姣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你先把结婚证弄好吧,什么大学生不大学生的,这事我说了不算。”反正又不是给她请的,早上孟爱民那番话还犹言在耳呢。 见孟姣突然神色变差,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的谢长铭有些无措。 “行了,我回去了,你别有事没事往这边跑。” 孟姣说完,就毫不犹豫地踩着台阶进屋去了,丝毫没给谢长铭说话的机会。 一进屋,孟爱民又拖着那张死人脸坐在上首,看着跳脱的孟姣,哪哪都不满意。 孟姣吓了一跳,心想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转念一想,连谢长铭都赶过来好一会了,孟爱民肯定也下值了。 晦气晦气。 孟姣装作没看见,扭头要往楼上走。 啪的一声! 孟爱民手里的筷子被拍在了桌子上,屋子里凌空一道脆响,紧接着,孟爱民不满的声音响起:“一家人等你半天了,煮好的饭不吃,你要往哪去?” 孟姣跟被审讯的犯人一样站在原地,她怏怏道:“我去洗手。”调转步子走去了厨房。 冯雪不满道:“你声音这么大做什么。娇娇胆子小,都是被你吓的。” “她还胆子小?全天下有几个做子女的,敢像她这样顶撞老子娘。”孟爱民捡起筷子,愤愤道:“我看她是快要无法无天了。” “娇娇还能陪我们几天,你就让她过几天舒心日子吧。”冯雪眼中含泪,说着说着又哽咽了。 这两天跟个炮仗一般,一点就炸的孟爱民也闭上了嘴。 孟静娴觉察出不对,道:“你们还想着把娇娇嫁给那个老鳏夫?” 一时间,满屋子的声音都静了下来。 而另一边,谢长铭已经回到宿舍里,展开信纸,一笔一划地开始写起结婚申请来。 10、退亲 第10章退亲 孟姣磨蹭着洗完手,一过来就看见桌子上三个人脸色都不太好。 这又是怎么了? “你这是包办婚姻,是封建主义。”孟静娴一句话掷地有声,孟姣屁股刚挨上桌子,被吓得差点弹起来。 果然,孟爱民那张脸已经黑得不能看了。 孟姣想,也就是孟静娴,要是自己敢这么说一句,孟爱民的手里的棍子,估计现在已经落到她屁股上了。 不过,她这个姐姐,思想很先进嘛。 她没有加入战局的打算,老老实实抱着碗,吃自己的饭。 这顿饭绝对是从食堂打的,比早上那顿好吃多了。 至于中午,吃的早上的剩饭,更别提了。 然而,不是她想作壁上观,别人就会轻易放过她。 “孟姣你自己说,是我逼你嫁吗?你要是真的不愿意,就算撕破这张老脸,我都去低头给谢长铭道歉!”孟爱民喘着气,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孟姣在心底偷偷给女主竖大拇指。 而此时,孟静娴也同样用期待、鼓励的目光看了过来。 她这时候要是说自己愿意,岂不是很打女主的脸。 系统拱火道:【反正你之后给女主使绊子的次数也不少,就当提前练习好了。想想剧情点,想想抽卡点!】 孟姣很想给系统翻一个白眼,但想到自己吹过的牛,想到那些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炸鸡可乐,她可耻地动摇了。嗐,恶毒女配也不是那么好当啊。 “额,谢长铭刚刚送我回来说了,他明天打结婚申请,我们下周就去领证。”孟姣不疾不徐丢下一个响雷。 “什么?下周领证?!”最震惊的倒不是孟静娴,而是一直没吭声的冯雪。 “娇娇,你怎么现在才说,这么大的事情,你应该跟妈妈好好商量的呀。”冯雪轰的占了起来,又扶着脑袋跌坐了回去,她脑门一阵阵地发晕,简直不能消化这件事。 其他两个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孟爱民,从孟姣口里听到这句话,都皱紧了眉头。 好你个谢长铭,嘴上说得好听,让他回去劝劝,结果他自己这是直接把旗子都安到他们家指挥部来了。 孟静娴面色出现了一丝慌乱,她完全没想过,孟姣居然真的会嫁给那个老男人。 一想到没过几年,这人就会因病去世,而孟姣则被迫要当寡妇,她的心就被一阵阵攥紧,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又想起记忆里,孟姣看见她晕倒,焦急又紧张地过来撑住自己,还一路把她送到医院,等方海含过来交钱才离开的画面。 两人郎才女貌,相偕离开的背影,她曾经记了很久。 难道,真要因为她,这一切都改变了吗? “娇娇,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孟静娴一开口,同时泪珠落了下来,一边道歉,哭得不能自已。 孟姣被吓得差点从桌子上跌下去。 冯雪都没她哭得这么厉害。 不是,果然是亲母女吗,这还能一脉相传的?她这念头刚落,一旁的冯雪也捂着脸呜咽起来。 孟姣一时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谢长铭到底在她心里是有多不堪啊,孟姣搂住哭得仿佛要晕过去的孟静娴,心里忍不住腹诽。 “额,其实这和你没什么关系。我自己对谢长铭还挺满意的,而且他不是要去调去首都了嘛,我明年考去大学正好有人照顾,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生活上比较废物。”孟姣开始胡言乱语。 孟爱民也被孟静娴这一下弄得有些晕,他都开始怀疑起来,难道自己真的变成了封建大家长?让孟姣嫁人就真的这么罪大恶极? “你别哄我了。”孟静娴打着哭嗝,从孟姣怀里起来,“如果你真嫁给了谢长铭,我在这个家里也没脸再待下去了,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回部队。” 因为认亲的事,上头大方给她批了一周的假。 现在才第三天。她要提前销假也不是不可以。 “这里就是你的家!”孟爱民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你胡闹什么,娇娇嫁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孟静娴止住泪水,一双眼睛凌厉看了过去:“如果我没有回来,您会这么着急让孟姣嫁出去吗。” 一针见血。 孟姣默默在心底给女主鼓掌。 孟爱民可疑地停顿了下,冯雪也受不了一般,捂着脸伏在了桌子上。 女主一比二,ko。 一顿饭,除了刚上桌就猛扒了两口的孟姣,其他人都没吃好。 孟爱民颓丧地坐在床头,另一头,冯雪也低头垂泪,默默无言。 看着乱成一团的家,孟爱民开始怀疑起自己这个决定,到底真的对吗? 之前想把孟姣嫁出去,主要是因为担心孟静娴被她欺负。娇娇脾气上来,连她老子都敢批判,孟静娴从小在农村长大,哪里斗得过她。 现在奇了怪了,连娇娇自己都松口答应要嫁了,最反对的居然是找回来的亲女儿。 这都叫什么事情啊。 要是孟静娴真的不肯回家了,他费心费力做了这么大一堆事,图啥? 况且,就晚饭时那情况,这两姐妹分明感情好得很。 孟爱民沉吟两秒,突然开口道:“都把我当恶人,你们以为这恶人有那么好当吗。”他叹了口气,一下子像是老了好几岁一般,“我明天就捧着这张脸,去向谢长铭道歉,退亲,行了吧。” 冯雪不可置信地抬起了脸:“真的?” “这还有假。”孟爱民不高兴地撇了撇嘴,道:“我真是闲着没事,自己给自己找事做。” “你才知道。谁让你把娇娇想得那么坏,晚上你也看到了,两姐妹不知道有多亲近,偏你觉得娇娇一定会看不惯静娴。”冯雪胸口郁结多日的气,也终于顺了。 “什么叫偏我觉得,是就你不觉得。”孟爱民更不高兴了。 一个大院里,几个从小长大的孩子,有哪个没被娇娇欺负哭过。 也不知道怎么养出来这么一个霸道的性子。 一个成年人住在小孩子的身体里,并不代表小孩子就会拥有成年人的理性思维。 相反,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大脑和身体,在拥有一大堆知识后,会生成危险的化学反应。 三岁的孟姣,就自诩已经是二十好几的大人了,不耐烦跟一群流着鼻涕口水的小屁孩一起玩。 偏偏孟姣从小就长得粉雕玉琢,又加上她受不了自己脏兮兮的,总是整个大院里最干净的小孩,理所当然的,所有人都想跟她一起玩。 忍无可忍之后,孟姣爆发了。 后果就是,孟姣小霸王之名,名震几个大院。 霸道娇娇此时正窝在自己的床上,陷入沉思。 如果女主真去部队不回来,剧情点怎么办?原书剧情可全是在大院展开的。 欸,不对,原书剧情是女主当兵和孟爱民相认的吗?她怎么完全记不得了。 此时系统也正一脸焦急,满头大汗地看着一路野马狂奔的剧情点。 隐隐的,它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眼看着剧情即将崩坏,但它完全找不到那个崩坏的原始点。 只能无能狂哭。 孟姣恨不得把系统拖出来,当面问候一遍他的祖宗十八代:问你话呢,装什么哑巴? 系统只能硬着头皮道:【所以,你得说服女主留下来,但是婚也不能不结。】 沉默。 孟姣冷笑:听起来,你觉得很容易? 系统忍辱吞声,试图谈条件:【我可以预支你一个抽卡点数。】它的能量还有一点结余,但要是小世界崩坏,这点能量还不够给它自个挖坟的。 孟姣眼睛一亮,但她克制地矜持道:就一个? 系统冷漠:【要是剧情点没有完成,这一个你也得还我。】 真小气,孟姣无语。 敲门声再度响起,不过,这一次,响的是孟静娴的房门。 很快,孟静娴就从房门口露出了脸。 这一抬头,孟姣的心虚就更重了,显然在开门之前,孟静娴还在房间里掉眼泪。那双眼睛肿得快跟核桃一样大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嫁给一个三婚鳏夫的人,是孟静娴。 “姐,我能进来吗。”孟姣挠了挠脸,半长的头发被她捋到了耳后,精致的五官毫无遮拦地暴露在橙黄的光线下,恍惚从画里走出来一般。 孟静娴愣了片刻,点了点头,左退半步,让出路来。 “关于和谢长铭的事情,我仔细考虑了一下,姐姐你说得也很对。我都还没考上大学呢,这么着急嫁人做什么。”孟姣一顿输出,一副真心悔悟的模样。 系统真被她唬住了,连忙道:【嫁给谢长铭是女配决定和女主一辈子作对的重要剧情,绝对不能跳过的!】 要不是被迫嫁给了一个自己根本不喜欢的人,女配对女主的怨气也不至于那么大。 孟姣忍住揍人的冲动,心里道,我不能先哄住女主吗?你到底长脑子没有。 听到孟姣的话,孟静娴果然神情变了,她重复道:“真的吗?你真的想通了?” 于是孟姣只得再三赌咒发誓,她现在一切以学习为重,脑子里已经没有男女私情的位置了。 看着孟静娴仿佛肩头卸下来一条重担的模样,孟姣心里很不是滋味。 第二天。 “老孟,你什么意思?”谢长铭看着一脸讪笑,格外卑微的孟爱民,又好气又好笑。 “唉,我这也是没办法。”孟爱民终于也再撑不住笑,苦着脸道:“这婚事再谈下去,我就快成这家里的千古罪人了。” “那我还成你这个罪人的犯罪证据了?” “这次是我对不住你,我是真心来道歉的。你放心,我老孟不是拈轻怕重的人,我绝对会补偿你。” 谢长铭不稀罕他的补偿,他只问了一句,“退亲是你的意思,那娇娇的意思呢?” 孟爱民沉默了一秒,才道:“她一个小孩子家,懂什么。” 谢长铭忍不住冷笑出声:“所以,你想要她嫁人,她就得乖乖出来相亲。你那个女儿不想要她嫁人,她就必须老实回屋待着。你把娇娇当什么人,又把我当什么人?” 11、订婚? 第11章订婚 孟爱民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但这事毕竟是他不占理,没脸对谢长铭发火。他现在格外后悔,当时脑子一热,就让孟姣去和谢长铭相亲。他光知道谢长铭不简单,一定能压得住孟姣,偏就没想起来,这人不是个好惹的茬,他碰着也棘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老哥哥我也是真没办法了。这样,我让你嫂子在她们妇联办公室帮你留意,有那条件好的,绝对帮你留下。”孟爱民打着包票。 “这事,你说了可不算。”谢长铭现在怎么看孟爱民,怎么觉得碍眼,他冷笑道:“放心,只要娇娇亲口说她不肯,我绝对不纠缠。”言下之意就是,只要孟姣没有拒绝,他就绝对不会放弃。 丢下这句话,他就关门送客了,全然不给孟爱民继续啰嗦的机会。 大院里。 从系统那强行要来了一个抽卡点,孟姣却没有马上就用。 这个所谓的系统,和她想象的智能度有极大的差异。简直就像是一个为了应付任务,匆匆赶工弄出来的半成品。 一个剧情完成点,比如她答应去相亲,就能得到一个抽卡点数。 而一个抽卡点数,又只能在卡池里抽到一件东西,卡池基本和抽卡人当下的欲望挂钩。 但又没有那么强大,反正不能让她一夜暴富。 上次抽卡时,卡池里只出现了她当时迫切需要的高考复习资料,怀恋已久的炸鸡可乐,一张一直想去看的电影票。当然,是前世的电影。 一言概之,这系狗比系统就是一个安抚女配做任务的鱼钩钓饵。 她原本打算,之后所有抽卡点数都用来抽复习资料,但经过这几天的复习,她感觉自己要是努努力,恢复到高三的状态,也不是不能考自己考上大学。 再用抽卡点,岂不是浪费了。 在想好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之前,她不打算再抽卡了。 而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攒够足够的剧情点。 她要去找谢长铭。 根据原剧情,相亲之后是订婚,只要他答应先订婚,就算结婚证暂时没办法,剧情点也能到手。 她虽然不知道谢长铭是哪个部队的,但是她知道孟爱民在哪。她打算先过去碰碰运气,这个点正好,她还能去部队食堂蹭个饭。 随口找了个借口,孟姣就出门了。 走得太急,她完全没有注意,从出院子开始,自己的身后,有道身影,偷偷地跟了上来。 即将走出院门口外的小巷时,孟姣眼前一亮,旋即露出一抹不可置信的神色。 街道对面,一个一身齐整军装,个子极高的男人,直直地站着,脸上的没什么表情,一身气势不怒自威。 不是谢长铭是谁。 也太巧了,她刚准备去找人,他自己就来了。 她伸出手,兴奋地对着对面挥了挥,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而原本冷冷站着的谢长铭脸色骤变,仗着一双极长的腿,两三步就跨过了街道,孟姣正诧异着,他这么着急做什么,自己又不会跑。 就见谢长铭皱着眉,像拎一只垃圾袋那般,从孟姣身后提溜出来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一声惊叫响起,是他一脚踹了过去,把那人从直接从孟姣身后踹了出去。 只见那道身影直接离地半米,又狠狠摔了下去,手腕被拧成一个扭曲的弧度,面条一瘫软在地。 凄厉的惨叫声,杀猪一般响起。 孟姣定睛看去,心头一惊:“高飞?你刚才一直跟在我后面?你想做什么?” 见她认识这人,谢长铭心里的戾气更重,他按着那人肩膀的手,下意识加重了力道。高飞疼得痛呼的声音都叫不出来了,哪里还能回答孟姣。 和孟爱民不欢而散之后,谢长铭就打定主意,来找孟姣确认。 但他都来到院门口了,脚步却迟迟迈不出去。 只盯着大院外的梧桐出神。 谁料片刻后,一道倩丽的身影就从树后闪了出来。 几乎在视线对上的同时,孟姣扬起右手,俏皮又活泼地朝着他的方向来回晃了晃。 说不出那一瞬间,他是什么心情,只觉得那颗碍事的树都顺眼了些。 浑身郁气顿时烟消云散。 看来退亲只是孟爱民的意思,和孟姣无关。 阴郁了一早上的心情转晴,谢长铭嘴角刚扬起笑意。 表情倏忽间又冷冽起来。 只见一个成年男人从孟姣身后出现,不知死活地朝她脖颈处伸出了手! 谢长铭愤怒又后怕地加了几分力气。 只见高飞的脸越发青紫,像是下一秒就要窒息死掉一样吓人。 孟姣伸手拍了拍谢长铭的手:“行了,你还真想把他弄死啊。” “你们认识?他是你什么人。”谢长铭果然手松了些,但脸上的表情却没有轻松下来。 “什么人也不是。”孟姣晦气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道:“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这还是在院子里呢。”见高飞喘着气,一副愤愤不平终于回过神的样子,她毫不客气地一脚踹了过去,把那张不服气的脸踢了个仰倒。 谢长铭悄悄把人又板了回来,方便她下脚。 “管你想做什么,我等会回去一定要跟高叔叔告状。你就等着去扫牛棚吧。” 高飞呸了一声,叫道:“好啊,没想到你找姘夫的速度这么快,你那个老鳏夫对象知道么?本来我还可怜你马上就要嫁给一个老头子,打算施舍你尝点好滋味,没想到你这贱人……” 他没能说完,因为谢长铭轻轻一扔,把他连人带头,一起踩进了旁边的烂泥里。 几声尖细惊恐呼救声响起,但谢长铭丝毫没有手软,只片刻,那声音便安静了下来。 孟姣担心道:“他不会死了吧。” “晕过去了,死不了。”谢长铭从口袋里掏出一方帕子,拉过孟姣的手,仔细擦干净上面的泥点子。 “你这人真奇怪,我惹你了?”听出他语气里的生硬,孟姣强行抽回自己的手,“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帕子。” 谢长铭面色自然地把帕子又初揣回兜里,“以前当兵的时候,部队里有个留过洋的大学生。天天都能从兜里掏出干净帕子来,跟他学的。”不过那人是用来给小姑娘擦手擦汗的。 谢长铭顺了不少过来,包扎伤口的时候格外方便,就不用撕衣服了。 后来,这习惯一直就保留到了现在。 倒是终于用上了正途。 孟姣有些别扭地捏着自己的手,道:“你过来做什么?” “你爸爸说,婚事不作数了。我想来问问你的意思。”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那个坐立不安一上午,午饭时间一到,就迫不及待赶过来想见到她的人不是他。 “你把我爸的话当放屁就行,他说婚事不作数,我还说他的话不作数呢。”孟姣有些无语。孟爱民动作未免也太快了,昨天晚上吃饭还剑拔弩张,一副不肯退让的模样。 今天就火急火燎跑去跟谢长铭退亲,啧,全天下,也就他能干出这件事了。 这还首长呢。 谢长铭没有跟她一起批判孟爱民,但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了:“我的结婚申请已经写好了,我下午回去就递上去。”他轻咳两声,解释道:“原本早上就该递上去的,但是你爸早上过来退亲……不过你放心,我的申请不经过他的手。” 他的意思很明显,就算孟爱民反对,也阻止不了什么。 孟姣顿了顿,没有马上答应。 孟爱民是阻止不了,但孟静娴可以啊。她要是知道自己偷摸扯了证,估计真能干出去部队不回来的事情。 还是只能按原剧情,先订婚。 原书里,假千金和谢长铭相亲结束后,并没有立刻结婚,而是在孟爱民的授意下,先定了婚。 假千金只是迫不得已相亲,心里对这个鳏夫百般嫌弃,刻意拖着婚期,时刻在给自己准备后路。 孟姣的余光瞥到此时正躺在泥地里的高飞,说起来,这也是她找的后路之一。 但她没想到的是,高飞根本没打算对她负责,刚开始还假意敷衍,甚至听她的话给孟静娴使绊子,但说到要娶她时,则变了个人。甚至骗她,自己的堂弟高进也爱慕她……实际则是打算把这个烫手山芋甩出去。 反正他也玩腻了,又不让碰,脾气又坏,他没打算为了这么个女人,毁了自己的前途。 最后孟姣逼不得已嫁给谢长铭,每日怨天恨地,以泪洗面,作为女主和美家庭的对照。 好在,大概是女配的怨气太强,系统并不强制要求她走完所有对照组剧情,只要大关键节点不变就行。 于是,她就想着不如干脆把结婚证领了,直接去大学,时间一到,自动当寡妇。反正需要她参与的剧情不多,顶多后面回来搅乱一下女主的相亲对象,隔空让大院里的人,给女主使点小绊子,就差不多没了。 等她当了寡妇,原书里她的剧情,基本就只剩下用自己的凄惨生活,来衬托女主的幸福和美。 那还不是她想怎样就怎样。 谁知道,剧情大神的威力居然强劲如此。 她叹了口气,道:“领证这件事,还是先放放吧。我们能先订婚吗。” 谢长铭立刻明白了:“是我想的太简单了,结婚这样的大事,是得让你家里人知道。” 现在看来现在最大的阻碍,还是在那个孟静娴身上。 孟姣点了点头,道:“没事,等我上了大学,他们就也管不了我了。” 话音刚落,系统激动的声音就冒了出来:【订婚剧情点完成了!下一个打脸剧情开始了,女主半年内考上大学,超过女配十年苦读。】 孟姣漫不经心,这事大家早就知道了,没必要再重复一遍了吧。 解锁了剧情的系统,语气却沉重起来:【现在距离高考,已经没有半年时间了,但是不管是现在的你,还是女主,上大学都很悬。】 孟姣:哈?女主不是干什么都行的吗,你要不要听听看自己在说什么? 系统硬着头皮道:【小世界剧情已经开始崩坏了,女主现在能否考上大学,是一个未知数。但是她必须考上,否则打脸剧情失败,你也拿不到剧情点。】 懂了,她现在不仅要管自己的高考,还得管女主的。 谢长铭见她神色不对,出声道:“怎么了?” 孟姣摆摆手,痛苦道:“我只是在想,他应该怎么办。”她随手指了指仍旧躺在烂泥里的高飞。 “这个你不用管。”谢长铭的脸色照常,安慰道:“放心,交给我来处理。” 12、不速之客 第12章不速之客 此时,高飞哭爹喊娘的跪在自家院门口,也是天色将晚,没人过路,否则他还能哭得更大声些。 “你还有脸哭!”高鹏举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逆子,好不容易有一天假,别的战友家里和和睦睦,妻贤子孝,他这个孽障倒好,让他上公安局去领人了! “我什么都没干,那个谢长铭,他凭什么抓我?”高飞忍着浑身的痛,道:“我只是想跟孟姣打个招呼而已,谁知道那个谢长铭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突然就踹我一脚,他居然还敢恶人先告状!” 高母一脸心疼地看着儿子,又不敢在高鹏举气头上替儿子说话,只拐着弯道:“谢首长已经和娇娇议亲了,你跟在人家屁股后面,不是讨打是做什么。我看你挨的揍就是太少了,就算你跟娇娇之前关系再好,也不能这时候凑上去啊。” 她二两拨千斤的把高飞这事定了性,小孩子本来就关系好,都是谢长铭太敏感了,弄出来这一遭,高飞是受害者才对。 要放在之前,高飞还跟在孟姣后面当小弟的时候,这话当然没错,但自从孟姣不是孟爱民的亲生女儿的流言传出来,这份小弟关系,就变质了。 听到妻子这话,高鹏举的眉头又高高挑了起来:“人家谢长铭的说辞,可是你鬼鬼祟祟跟在孟姣后面,想要……”想要不轨。他都没脸说出来那几个字。 高飞自然大呼冤枉:“我和孟姣都认识十几年了,还穿开裆裤就在一个院子里长大,我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情!我只是刚好经过想打个招呼而已,院里那条路什么时候还不许咱们家的人走了?” 高鹏举也对谢长铭生出来几分不喜,一点小事而已,就把高飞丢进公安局里去,难不成是对他有什么意见,才拿他儿子撒气? 想到这,高鹏举的脸色又差了些,对还在地上跪着的高飞道:“行了,滚回你屋子里去,这几天都不许出门了,更不许去见那个孟姣。”他是连孟姣也一起厌恶上了。 高鹏举一走,高母立刻去把儿子拉起来,心疼道:“乖崽,下次可不许这样做了,你今天可把妈吓死了。” 高飞收回怨毒的眼神,道:“我咽不下这口气。”要是他真做了什么也就算了,但他这不是还什么都没做嘛!想到白天孟姣那一脚,他现在还觉得脸上隐隐作痛,仿佛又闻到了孟姣身上那股幽香。 “你要喜欢孟丫头,让妈去说一声也就是了,这是做什么?”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对自家这个儿子的了解,可比高鹏举深多了。 高飞原本也没想过要跟孟姣怎么样,但经此一遭,他心口的这股气越发咽不下去,要是她最后嫁给了自己,那还是不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想到谢长铭那副凶恶的样子,他又有几分犹豫:“妈,你说什么呢。孟姣不是马上要嫁给谢长铭了。” 高母高深莫测地笑笑:“要嫁可不代表能嫁。”她可不像这爷俩,什么风吹草动,都要别人提醒才知道。远的且不说,就说孟爱民那个妹妹,三天两头地往这边跑,之前可不见她来得这么勤快。 听说孟家新认回来的那个闺女,跟孟爱花关系可还不错。这就有意思了,孟爱花本来就看不惯孟姣,现在有了帮手,孟姣在那俩人手里,还能落得着好? 那个孟爱花能看得了孟姣嫁得这么好? 高飞心里的火苗顿时烧了起来,他急切道:“妈,你这是啥意思。”一想到,孟姣真有嫁给自己,任他揉搓的可能,他舌苔下就不自觉分泌出涎水来。 “你呀,可别有了媳妇忘了娘就行。”高母努嘴,高飞果然上道地上前给她揉肩捶腰,极尽乖觉。 高母的动作很快,第二天,她就请了孟爱花上门做客,美名其曰,联络感情。 “嫂子,这可真稀奇,不年不节的,你怎么突然关心上我的。”孟爱花一贯的大喇叭,院里开着门,她一个人就能唱一出戏,大家倒都是爱听个热闹。但一关上门,可没几个人愿意请孟爱花上门做客的,除非想让自家那点事,被嚷嚷得满大街人都知道。 也因此,有人请她上门做客,她乐得一张脸,就上门来了。 “妹子这说得什么话,没事就不能请你上门做客啦。”高母面上不动声色,拉着孟爱花坐下,道:“我也是在家闲得无聊,就想有个人说说话。你看这屋子里,冷清清的,养了个儿子,跟没养一般。儿女都是父母的债啊,要是我家那臭小子能有你们家长丰一半懂事,我这白头发得少上不止一半。” 果然,孟爱花咬着钩就下去了:“谁说不是?我家长丰那是数一数二的,不过你们家高飞也不差啊。多漂亮一小伙,要是谁家生了孟姣那样的混世魔王,那才叫发愁呢。”即使是闲谈,孟爱花语气里也丝毫不减对孟姣的憎恶。 “不是说,她要嫁人了吗。也就这几天功夫了,还不能忍忍?听说那边可还是个首长呢,啧,真是没想到,这个院里,嫁得最好的居然是娇娇。”高母叹息着上眼药水:“你那个女儿,都工作两年了,还没对象呢吧?” 这一下,可真真切切戳到孟爱花的痛点了,她仿佛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哼,那也要她有那个命!” 孟爱花不吐不快般道:“前两天我大哥已经把这门亲退了,你还不知道呢吧。” 退亲当天,孟爱民和谢长铭是关起门来说的,两人最终不欢而散,这件事也没人知道。 要不是孟爱花强行上门跟孟静娴一副为了你好的模样攀关系,她恐怕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高母眼睛发出一道精光,嘴里哎呀呀感叹着,一副可惜的模样:“退了?这是怎么回事?” 孟爱花自然说不出原因,只敷衍道:“还能为什么,那边看不上孟姣呗。她都被养成什么德行了,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娶回去当菩萨供?” 高母赞同地点了点头,又转着弯道:“那就让娇娇这么住在家里?她那个姐姐没意见么。”之前可是为了这位亲生女儿,要把孟姣送走呢。 孟爱花没意识到高母的语气发生了变化,继续抱怨道:“说是要考大学呢,哼,还请了个大学生来辅导,我看是白花钱,乱花钱。就孟姣那个成绩,她撑死能考上个工农兵大学,冯雪都要烧高香了。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读这么多书有什么用。都快二十了,还在家里吃白饭,真是,唉,我是看了就替我大哥心焦。” “是这个理没错,女孩子嘛,到年纪就是得嫁出去。”高母话头一转,道:“我也正为家里那个孽种着急上火呢,他是从小就喜欢娇娇,昨天还差点闹到公安局去,被他爸爸罚着在屋里跪了大半夜,为人父母的,真是看不得。” 孟爱花心里一跳,就听高母接着道:“原本我是想着,娇娇既然有了良配,就让那混账死心算了,但现在?” “好姐姐,你替我开开这个口吧,要是事情成了,这头一份礼,就是您的。” 孟爱花都晕乎了,什么意思? 这孟姣还成了个抢手货,前头刚退,后头就有人来捡漏。 她心里颇不是滋味,但想到,高家那个儿子是个什么德行,高高挑起的眉头,又落了下来。 这可正正好,魔王配魔王,岂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终于结束了下午的补习。 孟姣晕乎乎地从书桌前面抬起脑袋,“我有点想吐。” 孟静娴正在看孟姣给她的真题和复习资料,闻言,紧张走了过来:“怎么了,是不是中午没吃饱?我就说了,不管再不好吃,也得多少吃点,这俩天你吃的太少了。” 因为孟静娴回来,大概是为了表达母爱,又或者是亏欠,冯雪已经连着亲自下厨做了好几天的饭了。 她甚至特意跟人换了过年才用的上的粮票数量,于是,这几天家里吃得就跟过年一样。 孟姣最讨厌过年。 吃不完的剩菜,塞满肥肉的盘子。 她举着筷子在桌子上停留半天,最终又悻悻然落回自己碗里。 孟姣摆摆手,道:“怎么可能,我吃得可饱了。”她咽下嘴里的酸水,道:“就是吃得太撑了,看书才发晕。”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方海含也停下修改的笔,经过两天的补习,他跟孟姣也熟悉了不少。 孟静娴对此十分乐见其成。 “那你现在就听到喽。”孟姣没好气道,“反正你又不在这吃饭,要回去就快点回去,看见你就烦。” “娇娇,不可以这么没礼貌。给方老师道歉。”孟静娴皱眉。 孟姣无奈地道:“知道了,对不起,方师兄。”说完,她一头栽进了面前的书里,一副谁都不要来管她的模样。 方海含忍了又忍,嘴角的弧度还是没能压下去。 闹腾好一会,三人终于从楼上下来。 “话说,你真不留下来吃饭?”孟姣还在试图拉方海含下水,多一个人吃饭,就少一份剩菜。 “我又不是专门来你们家蹭饭的。”方海含不知道她的险恶用心,面色微红。 孟静娴默默走在最后,看着并肩的两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刚走到客厅,孟姣就看见,沙发上明晃晃地坐着几个不速之客。 高飞顶着那张五彩的脸,耀武扬威地看了过来,冲她露出一个恶心油腻的笑来。 13、天降大锅 第13章天降大锅 孟姣脚步顿了顿。 谢长铭这人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他解决的吗,怎么还能让人找到家里来。 想起自己昨天踢的那一脚,这蠢货来告状的? 高进身边还坐了两个中年妇女,面生的那个,脸上笑容虚伪甜腻。而另一位,赫然是前俩天才被冯雪骂走的孟爱花。 看来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来了。 “有段日子没见,我们娇娇都长成个大姑娘了,瞧这身段,这模样,一看就好生养。亲家母,你可养了个好闺女。”高母抬手招呼着孟姣过去,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 冯雪阴沉着脸:“谁跟你是亲家母,高云你把话说清楚。” 方才孟爱花突然领着这母子俩进来,一进门,高云就亲亲热热叫开了,嘴里道着恭喜,脸上带着笑容。 她警惕着不搭腔,这没脸没皮的老东西居然真敢开口,也不看看自己儿子是个什么货色,也配跟娇娇在一起? “婶子,这话怎么说的,现在还不是,以后总会是的,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我看哪,您也是真够享福的,娇娇这么大的事,不用你操一点心,人自己就给解决了。”孟爱花拍拍手,感叹道:“哪里像我家里那两个赔钱货,年纪这么大了,还没个着落。” “什么人养什么女儿,你们家养的是赔钱货,我家可不是。”冯雪反唇相讥。 不顾对面三人的神色,她猛地站了起来,喊道:“今天晚上我们去部队食堂打饭,娇娇你们先上去。” 高进翘着二郎腿,不紧不慢道:“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晚见不如早见。娇娇,你说是吧。” 孟姣原本迟疑要不要上楼的步子,瞬间坚定,脚尖调转方向,三两步走到了冯雪身边。 “你是昨天挨打没挨够,跑我家发什么癫?”孟姣挡在冯雪面前,嘲讽道。 高进脸色骤然一黑,等我把你娶进门,看你还能怎么神气。不就是个别人不要的破鞋,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他硬是忍了下去,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宽容大度的笑来:“都是误会而已,我已经不计较了。娇娇,我是来跟伯母商量我们的婚事的。” 话音未落,孟静娴三两步跨了过来,一把拎起高进的领子,呵斥道:“你放什么屁呢。”也不知道孟静娴到底有多大力气,高进居然被她整个提了起来,跟个小鸡仔似的,滑稽地扑腾着。 孟姣的火气顿时发不出来了,她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高云被吓得不轻,连忙过去帮儿子。 孟静娴看她上了年纪,小心避开了,然后猛地把还在扑腾的高进惯在了地上。 高进顿时发出“哎呦哎呦”的哭嚎声。 听得高云心头一颤,忙不迭去扶他起来,回头怒斥道:“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动手动脚!” “我倒想要问问你们是谁,又想来干什么。”孟静娴单手叉腰,颇有蔑视一切的气势,看得孟姣默默在后头给她鼓掌。 女主威武。 “我们是好好来跟你们谈孟姣的婚事的,你们怎么这么欺负人。”高云搀着儿子怒声道:“谁不知道孟姣现在在外头的名声,连一个二婚鳏夫都不要她。要不是仗着她和高进从小到大的情谊,你们以为,还有谁愿意娶这样的婆娘?” 孟姣伸了个懒腰,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总之便宜谁,也绝对不会便宜你们家。” 孟静娴也道:“再不识趣点滚出去,就别怪我动手了。”她抬高声音,高进下意识往后退了大半步,差点没把高云也一起带得摔过去。 “真是狗咬吕洞宾!爱花婶子,你看看,你就任由这一家人欺负我们娘俩吗?这可是你哥哥家!”高云居然还没有死心。 孟爱花都有些不耐烦了,高云儿子脑子没事吧,都挨了一回打了,还对孟姣这野种这么死心塌地呢? 但想着收下的东西,她还是出声劝道:“静娴,你年纪小,不懂事,婶子你怎么也任由她胡来。高家婶子是真心喜欢我们娇娇,高进这小伙子也一表人才的,不比一个死过两回老婆的老鳏夫强?我们当长辈的,不能光凭一口心气做事,你得为娇娇的后半辈子考虑啊。再错过这一回,天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机会。” 她说得苦口婆心,全然一副为了你好的样子。 孟姣看得无语,算盘珠子都快崩她脸上了。 一堆无稽之谈,她都懒得再听下去,身子又没骨头地往沙发上靠了靠,一旁沉默半晌的方海含尴尬站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见孟姣一副要晕不晕往后倒的模样,他连忙紧张地把人扶住。 “你还好么?” 一双手克制地扶住她的腰,孟姣抬头,对上一张关切的脸。 她尴尬地站直,摇摇头低声道:“就是有点累,没事。” 方海含也收回了自己的手,局促地藏在背后,孟姣贴近时,他鼻尖骤然充斥一股清香,即使此时两人分开,味道依旧没有消失。他脸上一阵发热,幸好此时众人的焦点不在自己身上,否则他恐怕就要出丑了。 听到现在,他也明白了这些人在吵什么。 老鳏夫,被嫌弃…… 他完全想不到,孟姣会跟这几个词有关联。 在他的认知里,孟家的这位小女儿,一向是众星捧月的存在,任性娇蛮,霸道无礼。 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事实显然完全不是如此。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看向孟姣,只看到她难得扎起头发后,露出的一截光洁后颈。 没来由的,在嘈杂吵闹的争吵声中,他生出一种想要护住她的冲动。 他想告诉那些人,孟姣其实很优秀,以后会有很多人喜欢她。 这么想着,他居然就这么说出了口。 一屋子人看了过来。 方海含硬着头皮走了出来,道:“伯母,孟姣年纪还小,等她上了大学,心智更成熟些,大学里会有很多优秀的男同学,不用急着现在就定终生。” 高进也认出来方海含的脸了,他强忍下的火气终于憋不住了:“你怎么在这?好啊,我说你们怎么趾高气扬的,合着是早找好下家了!你们,”他指着方海含和孟姣,愤怒道:“你们这对……”奸夫□□! 高云在注意方海含时就蹙了眉头,暗叫不好,高进没说完,她就立马捂住了他的嘴巴。 方家不比孟家,她今天就算是打了冯雪的脸,孟爱民也说不着什么。 但方家不一样,虽然他们家没什么大官,但这一家子都会读书啊。且不说前面那个被国家带走的,就是这个小儿子,也是首都大学的大学生,说不准以后就有什么事求到他们身上。 高云不打算交恶这家人。 “嗐,都是误会。早知道海含你在,我和你哥哥怎么会眼巴巴过来招人嫌。”她埋怨地瞪了眼孟爱花,道:“这种事婶子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妈,你什么意思?”高进知道自己这一趟是白跑了,但心里这口气就是咽不下去。 他的眼睛发狠地盯着面前两人,还想放几句威胁的话,被高云两句话转了过去:“行了,再拖下去,你爸爸该回来了。原是我们没这个福气,这就走了,婶子你们不用送了。” 这会再反应不过来,就有问题了。 但不知怎么,方海含居然没有立刻澄清。 眼看着高家母子要出门了,孟爱花才迭声叫道:“这都是什么事啊!婶子,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哥知道方家小子的事吗?” 冯雪原本对这个一身书卷气的小伙子没什么想法,但经过高进来的这么一出,她怎么看方海含怎么顺眼,但毕竟人只是好心出来解围,没道理真赖上去了。再者说,她不动声色看了眼孟静娴,心头叹了口气。 她避重就轻道:“你今天带着高家人过来,你哥知道吗。他为了让娇娇好好考上大学,连谢首长那边都去退了,你觉得他能看得上高进?” 孟爱花冷笑一声:“你别拿我哥压我,考大学?就孟姣那个成绩,她能考上什么大学。有男人不嫌弃她,她就应该烧高香了!” “小姑,你不能这么说。”孟静娴开口了。 孟爱花自认自己和这位大侄女是站在一边的,要是没自己,她能从招待所回来,住上这么大的房子? 因此,今天孟静娴唱的这出,着实让她火大。 “我可担当不起你这声姑。”她先是阴阳怪气一番,还是忍不住道:“静娴,这个家里别人我是信不得了,你跟小姑说老实话,你妹妹跟方家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跟谢长铭退亲也才没几天吧。” 孟姣很无语,两个当事人都在,你不问,光欺负女主好说话是吧?她突然又想起刚才孟静娴对着高进时的威风模样。 顿了顿,孟姣转头对方海含道:“方师兄你别搭理她。这就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方海含仓促地嗯了一声,耳尖没来由发烫。 就在这时候,孟静娴安安静静地开口了:“现在讲究自由恋爱,男未婚女未嫁,我看您就不要插手了。” 孟姣正打算要是孟爱花还不依不挠,就上去帮女主斗她一斗,孟静娴话音一落,她整个人都麻了。 哈? 你态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快的? 所以,你之前那么反对,果然是在针对谢长铭吧! 孟静娴紧接着又道:“当然,现在一切学业为重,还是要等娇娇考上大学再说。” 方海含显然也被惊得不浅,但嘴巴却不自觉地就开口了:“是这样,还是要等娇娇上了大学。再考虑这些事。” 孟姣转头,死亡凝视:……这有你什么事? 孟爱花气急攻心,口不择言道:“好哇,你们可真本事。我居然没看出来,孟姣你找男人的手段这么高深,这一会功夫,就勾搭了三个,你也不担心把自己给噎死!” 孟姣:好大的一口锅。 冯雪木着一张脸把孟爱花送出门,心里头惊疑不定,静娴这是什么意思。 她求着孟爱民把方家小子找过来,难道不是为了给她自己相看,而是为了娇娇? 14、去首都 第14章去首都? 第二天。 谢长铭早先得了孟姣的保证,心里的弦就有了谱,连早上看见孟爱民,都好声好气地打了句招呼。 他倒是爽快了,可把孟爱民吓得够呛。 生怕他是上来干仗的。 一天的好心情,直到看见高鹏举时,才戛然而止。 他前天才把他儿子送进去,听说还没待满半天就给放出来了。谢长铭心下不爽,对着高鹏举的脸色,自然也不好看。 高鹏举本来就怀疑谢长铭是在针对自己,这一来就吃个冷钉子,心里头更加坚定了。 他皱了眉头,又想起高云昨天回家说起孟家那个小女儿已经和他掰了,高飞这顿打可算是白挨了。 心里头反复咂摸了好几遍,他说服自己道,好歹是一个部队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就算谢长铭对自己有意见,团结同志也是首要任务。 谁叫自己有家有室的,谢长铭三十好几还是个老光棍,他火气大也正常。 这么想着,他笑眯眯上前打招呼道:“老谢,今天你来得倒挺早。” 人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谢长铭是个混不吝的不讲究人,就差把高鹏举的笑脸踩在地上了。 他点点头,转身就走。 气得高鹏举差点咬碎一口老牙,但他还是跟了上去,勉强和气道:“前两天高进那臭小子不懂事,居然冒犯到你身上去了,你放心,我已经教训过他了,当天跪了大半夜,都没让他进屋。” 谢长铭脚步顿住了,他转过头,俯视高鹏举稀疏的头顶,道:“他冒犯的不是我,是孟姣,你们该向她道歉。” 高鹏举适时露出恍然表情,解释道:“高进和孟家那个小女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还穿开裆裤的时候,就手牵手满院子跑了,上次的事绝对是误会!” 见谢长铭皱眉,他果断道:“不过高进这臭小子确实欠教训,娇娇都是大姑娘了,哪里还能跟小时候一样。昨天他们已经登门给娇娇好好道歉了。” 他轻咳一声,又道:“你和孟家那丫头的事,我们都知道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嘛,你嫂子在纺织厂工作,多少年轻的小姑娘拖她相看,你要是愿意,晚上来我们家里坐坐,我好好让她帮你找找。” 谢长铭看他越发不爽起来:“你都知道我和孟姣的事了,让你老婆瞎操什么心呢。你们夫妻俩好好教育你那个儿子才是正事。” 这高鹏举老糊涂了吧,他都和孟姣订婚了,还替他找什么玩意。 他这么一说,高鹏举倒真糊涂起来,他反问道:“你不是嫌弃人孟姣小女儿娇气,和人掰了嘛?昨儿,我老婆领着高进上门道歉,看孟姣正和方家那个大学生正在谈呢,说不准年后考上大学,两人就能扯证。” 谢长铭没有马上相信,他第一反应是,高鹏举这老小子在胡说八道。 但接着,高鹏举就把高云昨晚半抱怨着说出来的话,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谢长铭面上看不出情绪,浑身的气势却陡然变得危险锋利起来。 高鹏举浑身发毛,这小子被惹毛了准备阴人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神态,他实在站不下去了,维护组织团结的工作也被丢到了脑后,忙迭声道:“我就先走了。” 这边孟姣也万分苦恼。 想起昨晚她小心试探女主,问她怎么看方海含时。 她居然回一句,我觉得方海含这个人和你挺适合的,等你们上了大学可以相处试试。 晴天霹雳。 所以为了阻止她和谢长铭在一起,女主这是直接给她换结婚对象了? 她戳了戳装死的系统,再一次不报希望地道:“怎么办啊啊啊啊!剧情还有挽救的机会吗?” 系统终于也从超负荷运转导致的死机中恢复了过来,同样哽咽道:【能救!你和谢长铭私奔结婚吧。】 孟姣:…… 就多余问它。出的什么馊主意。 厨房里。 冯雪一边准备中午的菜,一边小心试探道:“静娴,你昨天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孟静娴默默在一边择菜,打下手,波澜不惊道:“什么话?” 冯雪顿时感到一阵棘手,但还是硬撑着道:“就是,你说的娇娇和方家小儿子的事,你不是不同意娇娇现在去相亲吗。” 她还以为,方海含是她给自己准备的选择。 怎么会是为了娇娇呢。 孟静娴点点头,承认了:“我确实觉得娇娇和方海含挺般配的。而且,年后娇娇要上的大学也和方海含一样,正好共同学习,共同进步。” 相较于谢长铭,显然是方海含更加符合她对女婿的标准。 他年轻,有文化,家庭简单和睦,又住得这么近,如果不是……说不定,他还真是孟姣未来夫婿的最佳人选。 冯雪一时都有些不敢相信,孟静娴居然真是这么想的,她叹了口气,心里的愧疚又升了上来。 “娇娇的事情,从一开始,你是不是就这么打算了。”冯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谁料,孟静娴坦荡道:“您难道不也觉得,方海含和娇娇很配吗。” 冯雪被噎住了。 她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话说出来怎么这么奇怪。 她迟疑了下,还是开口道:“你毕竟是娇娇的姐姐,没有越过你,先给妹妹相看的道理。何况前头刚跟谢首长……”她停顿了下,“这事还是缓缓。” 孟静娴也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娇娇年后还要考大学。不过,如果他们真的互相有好感,完全可以先提前订婚。”都订婚了,总不能还让这门姻缘黄了吧。 且不说冯雪被她这份说辞惊得有多厉害。 楼梯上偷听好半天的孟姣也吓得够呛。 不是,女主你怎么比我还要着急? 原本还想慢悠悠考个大学的孟姣,这一下是真的坐不住了。 问就是,一个人能定几次婚? 且不说,她压根没想过嫁人,愿意答应系统和谢长铭结婚,已经是看在他早死的份上,捏着鼻子勉强认下了。 和方海含? 别太离谱啊。 她看不得上人家另说,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她啊。 系统小声道:【你现在去找谢长铭私奔还来得及。】 孟姣她刚要开骂,又诡异地沉默了下来。 好像,也不是不行。 年后谢长铭就要调去首都了。 她直接在那边备考大学,顺便领个结婚证不行吗。 她都跑路了,孟静娴还能飞到首都来抓她?到时候她写封信寄回来,生米煮成熟饭,孟爱民也没话说。 想到就干,她一刻也等不了了,反正过年也没几天了,她得在谢长铭走之前把这事办妥了。 谢长铭蹙着眉头,坐在校场边上。 训练的士兵第三次跑步过来,试图请示休息时间,第三次被这副黑脸吓得又原地返了回去。 “有没有点出息啊?怎么又回来了。” “你不怕死你去问,我还想多活两天。” “我去就我去,老子才不像你们这些孬种!” …… “不是还没问呢,你回来做什么?” “我是孬种,继续跑吧。” 就没见过谢长铭脸色那么难看过,一副老婆跟人跑了的模样,他可不敢去触霉头。 要去问问么? 但是,万一真是高鹏举说的那样呢。 从没认过怂的谢长铭,难得生出了一股不自信的愁绪。 要换他自己是孟姣,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和一个死过两回老婆的大老粗文盲,闭着眼睛都知道应该选谁。 谁也不是傻子,孟姣那么聪明,当然也不可能是。 满腹愁绪的谢长铭,突然后悔自己当时没有立刻把结婚申请递上去。 看吧,一步迟,步步迟。 人家已经近水楼台,捞到月亮了,他还在傻乎乎在家等着。 谢长铭啊谢长铭,让你平时得瑟,让你关键时刻非要装君子,你平时那股一身脸皮都能豁出去的劲头去哪里了? 现在到手的老婆没了吧,活该! 在心里把自己唾弃了三五遍,他才终于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从地上站了起来。 缓缓向操练队伍踱步而去,这才跑几圈,一个个就跟蔫了吧唧的鸡一样。他不满地加重了步子,正要给这群小子再加点担子,余光却突然瞥见一抹倩影。 白色棉裙,在灰扑扑的校场上格外扎眼! “报告首长,请指示!” 小队长头皮发麻地看着谢长铭带着一脸不满过来,挺直的脊背,松柏一般,僵硬笔直。 然而,预料中狂风暴雨没来,只等来了一阵和风细雨。 谢长铭语气温柔,仿佛突然多出了十分耐心:“大家今天都挺认真的,不错,值得表扬,休息半小时。” “谢谢首长!” 震天的口号响起,谢长铭面不改色继续道:“一小队队长带队,立定,向后转。” 一阵齐刷刷的脚步声响起,接着,一队人,在小队长的带队下,兴高采烈地往树荫处去了。 孟姣站了有一会了,盯着头顶不算炙热的太阳,站得很不耐烦。 要是谢长铭继续在那边装模做样,她就……可恶,好像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脚步渐近,一道高大的阴影挡住冬日并不热烈的阳光,两相对视。 “你带我一起去首都吧。” “你来这里是找我的?”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15、晕车 第15章晕车 冬日寒风里,呼出的气都瞬间凝成白雾。 谢长铭却出了一身热汗。 他装作正衣领,按了按后颈,咳嗽两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孟姣,你先自己冷静冷静,想清楚了再开口。” 见他一副教训人的模样,孟姣心里不耐烦一时上升到了顶峰。 她瞪了他一眼:“你不愿意就算了。”拔腿就往后走。 谢长铭怎么可能让她当着自己的面离开,长臂一伸,就把人揽住了:“有什么话好好说,你这是和我商量的态度嘛。这么大的事,我要是直接一口就答应了你,你就放心真跟我走?” “谁跟你商量了,愿意就走,不愿意就算,我又不求着你。”孟姣到底站稳了,只是始终背对着人,不肯转过来。 得,还是条只能顺着摸的猫。 谢长铭十分识时务地,绕了一圈,走到孟姣身前,低头温声问道:“出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你说,我这就去给你出气。” 他这一问,孟姣顿时有些难堪。 自从知道自己穿成了书里的炮灰后,除了孟爱民强硬要她嫁人时,掉过几滴眼泪外,还真没人给她什么委屈受。 就连孟静娴都跟个冯雪2.0一样,不,她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天天被女主的圣光照耀着,孟姣感觉自己都快被净化超度了。 照理来说,她过上了比原书炮灰不知道好多少倍的日子,早该感恩戴德了,哪里还有脸委屈。 可她偏偏就是很委屈,很难受,每天憋着一股怨气,还必须强装着自己没事。 她在自己的时代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跑过来当炮灰?还有这见了鬼的任务,只给大棒,不给萝卜,现在还要她跑过来打补丁。 孟姣越想越生气,越想越难过,眼泪珠子断了线般往下掉。 于是谢长铭眼睁睁看着,上一秒还生机勃勃瞪着自己的孟姣,下一秒仿佛被拧开了龙头一般,哭得凄凄切切,十分可怜,那张软玉般的小脸,很不讲究地皱在了一起。 “你别光哭啊,到底怎么了,说话啊。”平生刀子进肉都眼睛不眨一下的男人,此时急得满头热汗,浑身的肌肉在衣服下绷紧,仿佛只要孟姣现在说出一个名字,他能立马冲过去把人拿下。 孟姣不理他,只顾着自己哭爽了。 抽噎好半天后,她才勉勉强强地止住哭腔,觉得浑身的郁气一散而空,果然,人还是要多发泄,不能老憋着。 哭出来心里果然舒服多了。 嘴角刚刚攀上笑容,孟姣抬眼一看,谢长铭一脸欲言又止地看了过来,那头本来老老实实压在帽子下的短发,已经被他抓成了一团鸡窝。 咳咳,其实还挺有后世审美的。 比起他平时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看起来至少年轻好几岁。 “小姑奶奶,现在能告诉我,到底谁欺负你了吧。”他语气严肃,平时面对孟姣刻意收起来的威严,突然上了线。看起来倒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可惜孟姣完全免疫,她抹了把眼睛,清脆道:“倒没人欺负我,不过,你马上就要有麻烦了。” 谢长铭不解其意,他在部队待得好好的,能有什么麻烦,就算他真的有麻烦,那也不该是孟姣知道。 孟姣没卖关子,直接道:“反正你要是不带我去首都,我俩就完了。” 这声音又急又快,掷地有声,生生把谢长铭那身气势压了下去。 她没说方海含的事,虽然她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女主到底为啥要撮合自己和方海含,但这俩人,对她确实都还不错。行吧,他们都没错,错的是她,可以了吧。 孟姣带上痛苦面具,道:“反正形式就是这么个形式,你就说答应不答应吧。” 谢长铭敏锐地没有追问原因,转移话题道:“你好像忘了,之前说带你去首都这件事,还是我提的。”他怎么可能不愿意,当然是一万个愿意。 他担心的只不过是,孟姣到底是遇上什么事情,才会这么张皇无助,甚至求上了他这个满打满算,还没见过一只手次数的相亲对象。 虽然没问,但联系高鹏举之前的话,他到底猜出了一二分来。 和方家那个小子有关系? 还有那个孟静娴,一脸义正言辞,心里想什么完全琢磨不透。 再加上孟爱民的维护,孟姣在那个家的情况,可想而知。 不就是去首都吗,去散散心也好。天天对着这么一群人,没毛病也憋出病来了。 “去首都这件事,是你一个人的想法,你家里人知道吗。”即使下了把人带走的决心,谢长铭还是多问了这一句。 孟姣睨他一眼,你说呢。 “行,我今天就舍命陪君子,来一回先斩后奏。”有他看着她,总比这丫头万一自己想不开离家出走了怎么办。 他绝对没有被方家那小子刺激到。 绝对没有。 虽然谈妥了,但孟姣却在谢长铭表态调令下来随时都可以动身时,拒绝道:“等到年后再走。” 这个年,她打算好好给女主洗个脑,顺便摸清楚这一天天,她到底都在脑子里想什么玩意。 就不能对她自己多一点关心么,天天盯着她孟姣看什么。 有一个冯雪已经够了,再来一个2.0,她心脏受不了。 时间离年关越近,孟姣心里就越发烦躁。 即使已经做好了计划,但总是不踏实。 好在系统这时候也知道不能惹她,早早地闭麦了。 孟姣就跟打游击一样,每天晚上在房间里琢磨要带什么东西走,还要加班加点熬夜整理复习资料,白天疲惫又亢奋,精神状态岌岌可危。 书房里,孟姣拿出一大叠以自己前世的应试经验,和学习劲头整理出来的资料,递到孟静娴面前,严肃道:“我之前给你的复习资料你都看过了吧,你再看看这个。” 她拍着胸脯道:“剩下来几个月时间,双管齐下,绝对保你考上大学。” 幸好方海含不在,否则听见她这番大话,肯定得严肃批评一番。 学习哪里有一蹴而就的事情。 孟静娴愣了下,翻开扉页,只见密密麻麻的笔记写满了本子,难记的公式被编成了顺口溜,工工整整抄下来的例题旁边,除了解题思路,甚至还写着诸如“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这样的混不吝的话。 “这是……”她顿住了,看向孟姣的眼神,感动到无以复加。 孟姣及时打断她,让那份不自在,不那么明显,为了任务而已,她才不是孟静娴那种圣母。 “这都是我研究多年的心血,今天传授给你,你可别让我失望。”女主可一定要考上大学啊! 顺便你就老老实实,好生生地复习吧,别整天盯着我看了。 “你每天自己复习都那么辛苦了,还花时间帮我整理这些资料,我……”这份资料明显照顾了她薄弱的基础,知识点覆盖得极广。完全是孟姣不需要再复习的东西。 孟静娴眼睛通红。 前世毫不犹豫对苦难中的她伸出援手的孟姣,仿佛在此刻,在她面前,又重新出现了。 孟姣快速道:“顺手的事,又不麻烦,我就当自己也复习一遍了。等我去……”首都两个字被她又急又险地咽了下去,“等我们高考结束后,都考上大学了,再来谢我也不迟。” 说完,她就屁股着火一般冲下了楼。 只听见冯雪着急的声音在下面响起:“饿了就吃点桌子上的花生,饭还没好,你别跑这么快。” 孟静娴在书房抹了抹眼睛,脸上绽开笑容,她真高兴,一切仿佛都在按照她的理想状态发展,让她生出恍若身在梦中的错觉。 孟家的和乐融融,到新年的第二天,戛然而止。 过年这几天,孟姣表现得十分乖巧,连孟爱花上门,她都能扯出一张笑脸来。 以至于,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 就连她早上出门,直到下午都还没回来,冯雪都给她找好了借口,说不定是去哪里疯玩忘记了时间。她身上有粮票,还有钱,总归是饿不着自己。 直到方海含晚上过来拜年,问起孟姣,一家子人才发现不对劲! 冯雪差点瘫坐在地上,就在一家人准备出去找人时,孟爱民的勤务员小跑着从外面走进来了:“孟首长,部队上有您电话。是谢首长打过来的!” 另一边,一下火车就大吐特吐,把谢长铭吓得直接把吉普车开去卫生院的孟姣,终于缓了过来,气若游丝道:“我得给我妈打个电话报平安。”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还在车上,这时候就算是谢长铭长出翅膀,也变不出一个电话来。 谢长铭紧张道:“你还好吗?卫生院马上就到了。你妈妈那边不用担心,走之前,我已经给他们留电了。” 犹记得冯雪之前说过孟姣晕车,但他真没想到,她会晕得这么严重。 在火车上,孟姣还强忍着,装没事人,脸色虽然难看,但几口热水下去也没那么糟糕了。 但一下车,她实在是没绷住,早上出门就不该吃饭,空着肚子说不定还能少吐一点。 孟姣摆摆手,虚弱道:“不用去医院,直接回住的地方,快。” 吉普车比火车好不到哪里去,汽油燃烧的味道,让她脑子晕乎乎的,她实在是受不了再这么磨蹭下去了。 一想到从医院出来,还得坐这车,她就想死。 “娇娇,听话。我们去卫生所看看。”谢长铭紧皱着眉头,对着前面的司机道:“开稳一点。” 孟姣扒着车门,用着最后一点力气道:“我不去医院,你不往回开,我就跳下去自己走。” 谢长铭犟不过她,干脆和司机换了位置,自己握着方向盘,加大了码速,同时把后排的位置空了出来,好让孟姣能够躺下去。 一路折腾到地方,孟姣终于勉强缓了过来,再度想起之前报平安这件事。 而此时,孟家人也终于接到了,谢长铭姗姗来迟的留电。 一家三口,急匆匆地往部队赶去。 16、同居 第16章同居 毫无意外的,孟姣在电话里被喷了个狗血临头,要不是顾忌电话是部队的,孟爱民能再骂几个小时。 虽然孟姣不靠谱,但谢长铭的保证,孟爱民却没办法不听。 他的理由也很正当:“娇娇想考首都大学,正好我年后调过去,顺便帮她在那边找老师帮忙辅导辅导。毕竟首都这边的复习资料更全一些。我谢长铭保证,考试前,一定把她全须全尾地带回来。” 现在人都被他带走了,当然是他说什么是什么。 即使谢长铭只字不提,和孟姣那份一度告吹的相亲,但他这副语气却俨然是孟姣未来丈夫的口吻。 电话这头几个人,面色都不太好看。 孟爱民自然相信他的人品,但今天这一出…… 奈何他再不满,也没办法去把孟姣逮回来,只得严词警告谢长铭两句,聊表自己对此事的重视。 电话一挂,两道目光,四只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孟爱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里苦道,狗日的谢长铭,你可害惨我了。 另一边,孟姣已经嫌弃地换掉了自己那身酸臭的衣服。 裹着谢长铭的军大衣怀疑人生。 首都太冷了,她前世也不是没有来过首都,但当时真不觉得会有这么冷! 没有暖气,没有空调,只能靠人硬抗不成? 她这边吸着鼻子怀疑人生,另一边,只穿着一件老头衫背心的谢长铭从门外走进来了。 那头短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侧,柔和的灯光下,谢大首长威严的气势分毫不剩。 等人走近。 孟姣清晰看见,没擦干的水痕顺着紧实的小臂肌肉,一路下滑,默不作声地落进他手中发着银灰色金属光泽的铁炉子里。 微弱的火星,从炉子上端的小孔蹿出来,生生给这间把冻得人不想下脚的屋子,带来了一丝强硬的暖意。 孟姣拧着眉头,在那阵热意在自己腿边落下时,出声道:“你刚去洗澡了?” 她可还脏着呢。 不想弄脏自己的干净衣服,她连内衣都没换。 孟姣烦了半天,这么冷怎么洗澡,这个人居然偷摸着自己先去洗了! 谢长铭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道:“院子里有口井,我刚刚顺手冲了冲。灶头给你烧了一锅水,天气冷,水凉得快,你先将就着擦擦,明天我再去问问澡堂在哪。” 这么晚了,刚搬进来的家,热水自然是没有的。开水房和澡堂也关门了。 要不是他提前托人买了煤球,把屋子收拾出来,他们今晚都只能去住招待所。 这个点,招待所可能都不开门。 孟姣哦了一声,看他那副水淋淋的模样,从边上的包里找了一块毛巾丢了过去。 “浑身都是水,你好歹擦干净再进来啊。” 刚看他浑身冒热气,哪里想得到,这人居然刚冲完冷水澡,还是在这么冷的大冬天里。 她光是想想,都觉得浑身发冷。 谢长铭笑着从肩头拿起砸过来的毛巾,手下意识摩挲了两下,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他轻咳两声,正色道:“一会就干了,我身体好。” 那可未必。 孟姣在心里腹诽。 说不定就是因为大冬天洗冷水澡,才这么短命。 谢长铭珍惜地捏着毛巾,小心翼翼地擦着身上的水珠,那架势,仿佛生怕自己的皮肤太硬,把毛巾给蹭坏了。 给孟姣看得直皱眉。 就在她要不耐烦地出声让他快点时,神色突然一变。 她好像拿错毛巾了! 下火车的时候,吐得太狠,满脸狼藉,她当时随手从包里扯出来一条毛巾擦了擦。 因为后来转吉普车,她又随手放回去了。 一想到这条毛巾上可能还有她的口水,她就立刻坐立不安起来。 简直从头到脚都抓挠得要死。 对面,谢长铭坐在小马扎上,雪白的毛巾从喉结,胸前锁骨拂过,因为用得格外小心,擦完之后,还能看到一片亮晶晶的水光。 简直—— 简直就跟没擦干净的口水印子一样。 在谢长铭擦完身上,又要擦头发时,孟姣终于忍不住劈手把毛巾,从他手里夺了过来。 她起来的太急,松松裹着的军大衣往下滑,半个肩头都露在了外面。 谢长铭只看了一眼,如临大敌般也站起来,他的动作比孟姣更快,长手一捞,迅速把衣服又重新给她裹好,恨不得扣子直接扣到下巴。 滚烫的温度从按着衣领的大掌传来,孟姣囧了,她算是知道,谢长铭为啥敢这个天气洗冷水澡了,这人简直就跟个火炉一样。 怪不得冻不着他。 她艰难的从大衣里伸出手来,拍了拍谢长铭的手臂,示意他放开,这才翻了个白眼道:“我里面穿着衣服呢。” 就见孟姣大大方方敞开了外套,军大衣里,赫然穿着整整齐齐的深蓝色外套。 因为她之前偷懒没好好扣紧,军大衣滑下去时,才带着外套也一起往下了。 谢长铭的耳尖哄地发起烫来。 这么一遭,屋子里的空气顿时都拥挤了起来。 终于拿回了该死的毛巾,孟姣的心理压力顿时轻了不少,但看见谢长铭露在外面的小麦色结实肌肉,她的自在又没了。 所剩不多的羞耻心,让她最终开口道:“等会你也再用热水擦擦吧,看你身上都是煤灰。” 被这条糟心毛巾碰到的地方,最好都去洗一遍! 雪白毛巾上,赫然印着几道灰黑的印子。 谢长铭顿时不淡定了,自以为看破了孟姣拿回毛巾的原因。 一时间,他恨不得时间倒流回进门前,再顺便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让你得瑟!出门洗个手多大的事,屁股一挨凳子,就起不来了?谢长铭你这出息! 孟姣看着面前人垂下来的脑袋,知道他肯定误会了,她刺挠地开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没嫌弃你脏。” 她掩饰一般,把手里的毛巾攥得紧紧的,道:“我拿去洗洗。” 谢长铭不好意思道:“我来吧,外面水冷。我弄脏的,怎么能让你去洗。” 孟姣的要张开的嘴巴又闭了回去。 她绝对,绝对不要和他争论,毛巾到底是谁弄脏的这回事。 算了,他要洗就洗去吧。 反正她这辈子的脸,都丢在这里了。 孟姣表示,现在她的心情,跟死水一样平静。 洗完大概是人生中最快的一个澡。 这年代,没有前世的运动内衣,钢圈胸罩一说,大家都很保守,谁要是从一众直筒身材中,脱颖而出,可不是什么好事,孟姣攥着厚实的棉布内衣,塞进早前换下来的外套里。 被捂着勒着一天的胸口,终于轻松不少。 凝脂软玉,在昏暗的电灯下,莹白发亮。 孟姣套上干净衣服,把自己重新遮得严严实实。 坐了一天的车,困得要死,还能记得把脏衣服放进盆子里,就已经耗尽她所剩无几的体力了。 以至于,当她终于躺在冷冰冰的床上,艰难试图入睡时,看见门口进来拿被子的谢长铭,话不过脑子地道:“你不上来睡吗。” 谢长铭的动作顿住了。 他僵硬地抱着被子,试图让理智代替情绪开口:“不用了。我去外面睡就好。” 孟姣坐了起来,把冰冷的脚坐在屁股下面,下意识道:“客房不是没床,你去睡哪里?” 谢长铭的脊背绷得很紧,手臂肌肉线条,清晰可见,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才能抱住这床被子。 “我火气重,可以打地铺。”他找补道:“以前在部队,都习惯了。” 孟姣垂手不说话了,捂了半天都捂不热的脚掌冰得她掌心一激灵。 困意瞬间消失。 她看着紧张得仿佛随时要逃跑的谢长铭,又看看这张躺三个人都不嫌挤的大床,掌心仿佛捧了一手捂不热的雪,冻得她眉头直皱。 反正今天的脸已经丢完了。 丢脸是小,挨冻是大。 于是她破罐子破摔地直白道:“你不会我想对你做什么吧。” 谢长铭立马道:“不是!我怎么会这么想。?”那张英俊的面孔顿时出现了几分窘迫,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冷静自持,冻得人牙齿打颤的夜里,这人脸上生生冒出一阵热气,“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不就是打地铺,以前部队里都习惯了,我真的没关系。” 她担心他? 这是什么说法。 但紧接着,孟姣眼前一亮,现成的拐暖手宝理由来了。 她清了清嗓子,严肃道:“这么冷的天气,我自己睡床,让房子主人去睡地上,难道我孟姣就是这么自私的一个人么。” 她往里挪了挪,床边顿时空出了一大块地方:“你到底上不上来。还是说谢首长对自己不放心?” 很粗劣的激将法。 身经百战的谢长铭,压根就没有中计的理由。他也不可能会中计。 但片刻后,他抱着被子上床了。 某人躺得非常老实,除了挨挤着的被子,找不到一丝床上除了她,还躺了另外一个人的证据。 但蒸融的暖意,从床的另一头,缓缓地传了过来。 孟姣偷偷地,把冰冷的脚伸了过去,果然感受到了完全和自己冰凉被窝不同的热气。 小心地挨着被子,幸福又满足地终于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 前一天赶车实在太累,冬天的床,仿佛被施加了封印术,孟姣躺在暖和的被窝里不肯起床,连睁眼,都是莫大的苦难。 何况,真的好舒服啊,她的脸下意识蹭了蹭柔软的枕头,富有弹性的肉感格外舒服。 等等? 孟姣小心地掀开眼帘,从缝隙里往外看。 身下哪里还是硬的硌骨头的床垫,一具滚烫健壮的男性人体,紧绷着,可怜兮兮地被她当抱枕压在身下。 她的另一只手,还很不老实的攥着身下人的肩膀,像是生怕人跑了。终于被捂热的脚,更是毫不客气地踩着某人的大腿,十分嚣张。 心下一惊,孟姣下意识收回了自己的手。 下一秒,一道喑哑忍耐的男声从头顶响起:“你醒了?” 17-20 图书馆 第17章图书馆 冬天的首都又干又冷。 谢长铭这种浑身发汗冒热气的情况很不正常。 但考虑到他身上压了近百斤的一个大?活人, 又好像不那么奇怪了。 原本?若隐若无的?浅淡香气,霸道地占据了所有能呼吸的?空气。 谢长铭拼尽了全?力,才克制住了某些不该有的?念头,和不该有的?反应。 他昨晚几乎一晚上没睡。 当然?也不可?能睡得着。 所?以, 从?孟姣看似小心, 实则毫无警惕地靠过来时, 他就察觉到了。 他对自己说,应该是她?睡着后, 无意?识的?反应,但这念头在听到身边人明显毫不规律的?呼吸声时, 戛然?而至。 还没睡吗? 但是, 为什么越来越近了。 谢长铭脑子思绪乱成一团, 一番天人交战后,终于理智占了上风,他差点就要出声叫停,那动作倏忽停了下来。 紧接着,绵长平稳的?呼吸声,从?极近的?地方传来。 睡着了? 谢长铭放缓自己骤然?加快的?呼吸, 心里?苦笑一声, 又骂道, 你小子也想得太美了,你把娇娇当什么人了? 心底翻来覆去地把自己骂了个痛快。 亢奋的?精神,却是怎么都平静不下来了。 他睁着眼睛, 盯着青灰色的?天花板,目光清明。 然?而听着耳边的?呼吸声, 谢长铭默默把浸透了汗水的?背心脱下来,被子也掀开一角, 让干冷的?空气,给这副躁动的?身体降降温。 要不是担心动作太大?吵醒她?,谢长铭甚至想出去再冲个冷水澡再进来。 三十好几的?大?男人,硬撑着对身边躺着的?美娇娘视而不见。 这可?真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这么挨了小半夜,人是冷静下来了,灌满冷空气的?被窝,也彻底凉下来了。 被冻了个结实的?孟姣,抱着到处漏风的?被子,下意?识往身边唯一的?热源滚去。 她?的?动作太快,像是再犹豫一秒,火堆就会?熄灭,热源就此消失。 先攀过来的?是一双温凉的?手,谢长铭僵硬着,下意?识要拉开她?,紧接着,冰得人皱眉的?一对脚同时也挪了过来。 谢长铭伸手握住踩在自己小腹的?脚心,滑腻冰凉,仿佛捧着一块冰。她?倒是会?找地方暖脚。 叹了一口气,谢长铭认命地拉过被子,把人盖得严严实实,掌心稍稍用力,揉搓得坚冰融化,皮肤发烫,这才松开手。 刚想把人送回去,孟姣已经八爪鱼似的?,整个人趴了过来,他伸过去的?手,也被她?下意?识地攥紧了。 像是刻意?伪装出柔软面?孔,待猎物上当,下一秒死死缠住,将其关进笼子里?的?灯笼花。 锋利的?长镰,细密的?口齿,仿佛都融化在被蜜做成的?陷阱中。 即使平日惯于和凶狠 YH 的?敌人厮杀,却怎么也划不开这薄薄的?叶片。 浑身的?力气被抽空一般,丝毫用不出来。 身体却并没有瘫软,而是无意?义地紧绷着。 等待悬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来。 灯笼花却好像遗忘了自己曾经捕获过一只猎物,又安静了下来,仿佛刚才那一瞬间,只是错觉。 于是猎物老实地不动了,像是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命运。 难耐的?等待和煎熬。 直到天明。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睡相这么差。”孟姣很没诚意?地道歉。 她?坐了起来,白色衬衫的?扣子被蹭开了几粒,露出一片白瓷般细腻的?皮肤,宽松的?衬衫,也丝毫掩盖不了柔软的?曲线。谢长铭喉咙一紧,仿佛曾经碰触到的?触感还留在身上,掩饰般移开了视线。 冷空气涌过来,孟姣立刻打?着颤,拉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于是谢长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被子被抢了过去,连个角都没给他留下。 孟姣浑然?没意?识到问题,看着光着膀子的?谢长铭皱眉道:“你晚上睡觉怎么都不穿衣服的?。” 从?床脚捡起皱巴巴的?老头衫,谢长铭迅速套在了身上,接着拿过床头的?外?套三两下穿好。 他轻咳一声,道:“我去准备早饭,你收拾完就出来吧。” 他一出门,孟姣就抱着被子重新又躺了回去。 真不想起床啊。 冬天不就应该睡懒觉么。 另一边,谢长铭也当真如他所?说,去食堂打?饭去了。 虽然?有他开的?介绍信,但孟姣的?粮食关系没有转到首都来,只能吃他的?份额。 饭桌上,两人对早上的?事情默契地闭口不谈。 吃完饭,谢长铭才道:“首都大?学的?图书馆常年?对外?开放,我等会?送你过去。” 她?来首都是可?不仅仅是为了考大?学。 来之前,她?就做了好几套往年?真题,有从?系统那里?挖出来的?,也有方海含无私奉献的?,总之,基本?的?知识点已经没问题了,只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疯狂刷题就行。 走剧情是系统的?事情,她?可?还没忘记,自己的?人生目标,就是大?学毕业之后,分配个轻松点的?工作,顺顺利利领着老公抚恤金,开启幸福的?摆烂人生。 所?以,考上大?学是必要的?。 当然?,如果顺便偶尔还能吃上炸鸡可?乐,睡前看场电影,那就更好了。 这么想着,她?做任务的?积极性又强了些。 孟姣缓过神,点了点头。 “不过还有一件事。”她?缓缓开口道:“年?前你就说结婚申请写好了,你到底什么时候递上去?不会?真要等到我考上大?学吧。” 谢长铭差点被开水呛住,他观察孟姣脸上的?神色,看起来和平常完全?没有差别。 一时间,他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在国营饭店相亲见面?时,她?也是直接问他什么时候能领结婚证。 这段时间,她?很少在提,甚至改变主意?说先订婚,现在又是什么原因,让她?又动了这个念头? 高鹏举之前说的?话再次出现。 谢长铭冷静下来,对着一脸漫不经心的?孟姣道:“我听说,你爸爸退了我们?的?事之后,属意?方海含当女?婿,”他忍着牙酸继续道:“你是因为这个,才跟着我来首都的?吗。” 因为不想和他在一起? 果然?还是更中意?自己吧。 孟姣看他一眼,无语道:“那这你可?就冤枉他了,属意?方海含的?,可?不是我爸爸。是我那个姐姐。我跟方师兄完全?不来电好么。” “来电?” “意?思就是,我不喜欢他。”孟姣敷衍过去:“但你也别给自己脸上贴金,我愿意?嫁你,只是因为我就认识你这么一个急着结婚的?人。”这当然?是假话。 老话说,上赶着不是买卖。说不定就是她?表现得太着急了,他才总是这么一副犹豫不决,挑三拣四的?。 谢长铭:冤枉啊。他只不过是良心作祟,时常为自己老牛吃嫩草感到羞愧而已。 她?说起孟静娴,谢长铭就明了大?半了。 孟姣这位姐姐,一句话就能让孟爱民这么重面?子的?人,腆着脸过来向他道歉,撤销订婚,可?见有两把刷子。 孟姣怎么玩得过这种人。 谢长铭下定了决心,笑道:“那确实是让你说中了。结婚申请我早就递上去了,只是一直没有来得及告诉你。” “这么大?的?事,你不告诉我,还打?算告诉谁?”孟姣瞪圆了眼睛,一脸愤慨。 怪道说,会?咬人的?狗不叫呢。 “批复结果还没下来,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我现在不是告诉你了?” 孟姣撇嘴:“我自己问的?,又不是你主动的?。” 上午九点。 孟姣有谢长铭陪着,去了学校。 到了图书馆门口,两人才分手,孟姣背着挎包往里?走,谢长铭转身去部队报道, 图书馆里?的?人,比她?想象中要多。 长桌上,零零散散已经坐了许多人。 首都大?学藏书的?确很丰富,不过,里?面?教人高考,刷题的?书,恐怕不会?有。 孟姣干脆把这里?当作一个自习室,寻寻觅觅半天,找了个角落,坐下就从?挎包里?掏出错题本?和自己整理的?资料,开始复习起来。 她?这可?不单单是为自己复习,还得加上女?主的?那份。 走之前她?在女?主房间留了信,这时候估计孟静娴已经看到了。 大?意?就是,首都的?复习资料和课本?全?一些,自己看完,就把整理的?笔记寄回来。让孟静娴也能好好复习。 原书里?,女?主靠着死记硬背都硬生生考上大?学了,没道理,这次她?留下那么多应试技巧,整理那么多重点资料,她?反倒还考不上。 一开始学习,孟静娴就全?身心地沉浸了进去。 仿佛又回到了前世的?高三,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题集,下笔如有神。 不知过了有多久。 “咚咚!”一两声脆响在桌面?响起。 孟姣刷题刷得起劲,根本?没意?识到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见面?前人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张莹莹脸上的?表情越发不耐,她?伸手想要拿过孟姣手里?的?笔,试图让她?抬头。 孟姣吃了一惊,攥着手的?笔越发用力,张莹莹一下子居然?没有抢过来:“这位同学,你抢我的?笔做什么,你自己没有么。” 张莹莹不屑道:“谁稀罕你的?破笔。”从?孟姣坐在这里?起,就有不少男同学的?目光若有若无的?看了过来,她?生得好看,穿着厚重的?军大?衣也不显得臃肿,和图书馆里?其他人相比,简直格格不入。 张莹莹倒不是因为嫉妒孟姣长得好看过来找碴,虽然?这里?面?也有一点关系。 这个寒假她?都没回家,就为了赶教授布置的?课题,一整个小组都不知道几天没睡好一个囫囵觉了。 而孟姣一进来,他们?组里?,两个没长脑子的?男同学,眼睛就直勾勾地看了过来,说好的?分析报告,写成了一坨狗屎。 简直是浪费所?有人的?时间。 在魏长征又一次感叹地提起:“你们?说她?到底是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啊?”的?时候,张莹莹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 她?扫了一眼孟姣桌子上的?资料,气更是不打?一出来,一个说不定根本?考不上他们?学校的?高中生而已。 “你根本?就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谁带你进来的??” 提前返校 第18章提前返校 来人声音尖细, 夹杂着不满和怒意,以及铺面而来的恶意。 孟姣愣住了,她才刚坐下两个小时而已,她搞不明白, 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了这位气势冲冲的女同学。 抬眼看去, 对面人生得面如满月, 弯眉杏眼,很有几分?古画中传统美人的韵味。只是一开?口便破坏了这份美感。 平添几分?刻薄。 孟姣皱眉, 环顾四周,看书的人年纪有大有小, 有老有少, 甚至还有不过几岁的小朋友。总不可能全是首都大学的学生吧。更何?况, 谢长?铭亲口说过,这里的图书馆是对外开?放的。 她带着底气?开?口道:“门口又没?立着禁止进?入的牌子,我当然?是自己走进?来的。” 张莹莹重复道:“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还在这里霸占这么久的位置,本校的学生都只能站着,你不觉得羞愧吗。”她斜睨了一眼孟姣桌面上摊开?的本子,道:“我看你只不过复习高考而已, 恐怕也用?不着非赖在这里吧。” 孟姣都有些无语了。这么多?人都能来看书, 偏偏来挑她的刺? “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还看不起高考的, 难道同学你不是通过高考上的大学?”她反唇相讥。 不是考上的,那就是靠关系,靠推荐信咯。 “你!”张莹莹果然?被激怒了, 面色发白,她用?手指着孟姣, 嘴巴来回开?合。 孟姣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不紧不慢道:“同学, 我劝你还先管好自己为上,难不成你来图书馆,就是为了观察谁多?看了几页书,谁又多?做了几道题,谁的屁股在板凳上待得比你久?” 三两句话,把张莹莹形容得浑似一个见不得别?人学好的红眼病。 她声音不大,但图书馆本来就安静,一点动静,格外引入瞩目。孟姣这挖苦的损人话一落,几道轻笑声便从?四周响起。看的是谁的笑话,不言而喻。 张莹莹的脸由白变红,活生生涨成了猪肝色。 周围的笑声,仿佛利剑一般,扎在她身上,心里。张莹莹愤怒道:“你也就嘴皮子厉害点了,就是不知道,高考场上,认不认得你这张嘴!” 一个高中生而已,说不定根本考不上首都大学,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她看向孟姣的目光,又逐渐高高在上起来。 孟姣无聊地撇开?眼睛,这人情绪都挂在脸上,她都懒得搭理:“你是阅卷老师?口气?这么大。” 张莹莹羞恼地扬起手,还没?落下。 紧接着,一道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张莹莹你又不是图书馆管理员,你管人家坐在这里干什么。” 来人一句话就定了性?,他明显是认识面前的少女,却二话不说,站在了孟姣这边。 “行啊,她不走,那我们小组走?魏长?征你到底是来学习的,还是来看女人的,你自己清楚。”她装作没?事人一般收回自己的手,矛头转向来人。 “你在说什么?大家都在查资料准备问题,倒是你,跑过来找别?人的麻烦,还倒打?一耙,你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吗?” “哼,查资料?查五分?钟资料,盯着人看十分?钟,最后再?交上来一堆垃圾,这就是你说的学习?我不敢苟同。” “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 面前的两人越吵越凶,声音都快压不住了。 顾忌着在图书馆,之前这位张莹莹过来找茬时,声音虽然?尖细,但也记得放低音量,只孟姣能听到她的声音。 这位魏同学,嗓门倒是毫不克制。 事不关己,孟姣老老实实坐了回去,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张莹莹? 那个在假千金对照组嫁人废了之后,代替假千金大部分?剧情,跟女主作对的恶毒女配? 原书里,女主大学毕业之后,分?配到工会里当小干事。 张莹莹仗着自己资格老,经常针对指挥女主。女主一直和气?应对,只当自己确实做得还不够好,后来才发现,张莹莹是因为喜欢男主,又因为男主对自己大献殷情,才看不惯她。 如果是自己工作没?做好,张莹莹挑刺她也就认了,为了工作之外的事情,女主十分?不服气?。 女主也不是什么软包子,很快,工作能力?上来之后,她抢先获得了领导的青睐,后来更是提前发现,解决了张莹莹工作中犯的几处错误,升了职位。 那是已经工作两年的女配,心心念念,却一直没?有得到的岗位。 至此,两人的梁子越来越大。 女配昏招频出,女主从?容应对。新的对照组就此诞生。 孟姣转了转手里的笔,所以?,她这是遇到了自己未来的接班人? 她忍不住投去了复杂目光。 能考上首都大学,想必也不是泛泛之辈,能被才毕业的女主,抓住工作中的疏漏,谁知道是不是剧情大神的发威。 不过,她这脾气?确实也够坏的,怪不得能继任自己,每日更稳稳群夭屋儿耳气五二八一继续当对照组。 好像是变相承认自己脾气?也很差了,孟姣囧了囧。 见对面还有继续吵下去的趋势,孟姣叹了口气?,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其实她说得也对,为高考复习,确实没?有一定要来图书馆的必要。 更何?况,他们站在这吵半天,她想复习也复习不下去了。 “你先等等,你在这里看书是你的权力?,不用?听她的。”魏长?征被张莹莹几句话怼得满脸通红,看见孟姣收拾东西要走,连忙脱身过来,满脸不好意思。 孟姣点点头:“但是离开?应该也是我的权力?吧。你们继续,我就不打?扰了。” 一番话听下来,这位男同学,也不像是什么好人。 “可真够出息的,见了个长?得好看的女人,就跟眼珠子被黏住了一样迈不动腿。你敢把今天那篇论文拿给教授看吗,还不是全指望我们给你改?”张莹莹不依不挠。 “你胡说什么?”魏长?征气?急,“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打?女人!” 孟姣收拾完东西,淡定起身道:“打?女人是会被送进?局子的。” 一时间,两人都扭过头来看她。 前者?表情扭曲,一脸不敢置信,后者?脸色也说不上多?好看,活跟吞了只苍蝇一样。 张莹莹可没?想到她居然?会帮着自己说话,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依旧看不顺眼孟姣,收到她的好话,不仅不觉得开?心,反倒浑身不舒服。 不过是想借着这张脸,和爱学习的幌子来钓男人而已。一个高中生,跑到大学图书馆来,有什么心思,还用?得着她说么。 这种人她可是见得多?了。 要她说,学校图书馆就不该让这些人进?来,简直是侮辱神圣的学习圣地。 孟姣重新把挎包背在肩上就要出去,魏长?征拦住她道:“同学,你刚才可能误会了,我从?来不打?女人,刚才是她说话太难听,我才一时没?控制住胡说了几句。你也看到了,这个人一向跟我们合不来,要不是教授分?配,谁愿意跟她一个组。” 说到后面,魏长?征简直像是在对孟姣告状。 “额,知道了,还有事情吗。”孟姣退开?两步,绕开?他的手臂。 见孟姣明显避嫌的动作,他悻悻然?收回手。 瞥见她的书脊,魏长?征眼前一亮,笑着道:“原来你是来复习高考的。我叫魏长?征,文学系大二学生,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找我。我在家也经常给家里小一辈的孩子辅导。” 张莹莹冷笑一声,还有人上赶着跳火坑的。 孟姣有些无语,这些精虫上脑的男人可真是可怕啊。 她忍不住又想起被压了一晚上,丝毫没?有反应的谢长?铭,难道,他不行? 说不出是遗憾还是庆幸,看来成功守寡之前,得先守活寡。不过他身材其实还挺好的,手感也不错咳咳,饱饱眼福够了,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当妈。 这样看来,就算没?有系统的任务,谢长?铭作为结婚对象,也是一个挺不错的选择。 孟姣胡思乱想着,迟迟没?有回答,于是魏长?征厚着脸皮又重复了一遍。 他还没?有见过,有谁像孟姣这样,简直是按照他喜欢的样子长?出来一样,不,应该是他原本没?有喜欢的模样,但孟姣一出现,他骤然?就发现了,自己原来喜欢的是这样的女人。 一个念头骤然?升起,他想要认识她,留住她。 “谢谢,我不需要。” “有我就够了。就不用?麻烦师兄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孟姣回头,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面前。 方海含? 他怎么会在这里,寒假不是还没?结束吗。 张莹莹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来是早找到人了,魏长?征这一次可算是白赔笑脸,她冷笑一声,懒得再?看这出闹剧,转身就走。 魏长?征皱眉,他认识方海含。但他不是放假回家了,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将?孟姣轻轻拦在身后,方海含慢条斯理解释道:“我和孟姣从?小在一个院子里长?大,寒假里我就一直在帮她复习。就不麻烦师兄了。” 一句话轻松化解了矛盾,魏长?征再?不甘心,也没?法再?纠缠下去。他冷淡点点头,也转身离开?了,只是身影多?少有些落荒而逃的狼狈。 孟姣扫了眼,是和之前张莹莹一样的方向。 想到这两人还要继续在一个小组里完成作业,讨论问题。孟姣梦回前世上大学时那些牛马组员,默默替张莹莹拒了一把辛酸泪。 不过也仅此而已。她没?有那么多?同情心。 一路沉默着出了图书馆,孟姣终于道:“方师兄你怎么提前来了?” 可千万别?是因为她。 “我倒是想问问你,怎么一声不吭跑首都来了。你妈妈都担心死了,要不是孟首长?拦着,昨天就要跟我一起上火车了。” 他坐的是夜里的火车,几乎是知道孟姣来首都的当下,就定了票过来。 当下知道消息,方海含心里头只有震惊,完全没?有想着要先回学校这回事。 是孟静娴当面恳求,让他帮忙看着孟姣,他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去买票。 孟姣心下了然?,怪不得冯雪电话里情绪听起来挺稳定的。 想到这里,她郁闷道:“要不是因为你,我才不会来首都呢。”就孟静娴那个行动力?,她再?在家里待下去,恐怕还没?上大学,就要多?出来一个未婚夫了。 还走什么剧情,直接统统碾碎。 方海含却误会了她的意思,耳后红了一片。 为了我? 这三个字被他细细咀嚼过一遍,仿佛凭空生出了三分?甜意,坐了一夜火车酸痛的骨头,也仿佛轻松了不少。 挑衅 第19章挑衅 方海含努力正色道:“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 是好好复习,考上首都大学,至于别的事情,现?在都可以暂时先放放。”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跑来首都。”孟姣诧异地看他一眼?, 不明白这人怎么突然开始讲废话。 “不是, 因为我吗。”方海含面色微红, 仿佛说出这句话克服了极大的羞耻感。 “当然是为了来考大学。”孟姣语气坚定,她这时候也意识到了, 方海含误会了她刚才那句抱怨。 虽然事实上,她是为了躲开孟静娴的乱牵线才出走首都的, 但这话可没办法?说出来。 她清了清嗓子?道:“你不是年后没几天就要回学校了, 这下辅导老师不就没了, 我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首都看看,提前接受一下大学的熏陶。” 方海含心中居然生出一丝失望,脸上的笑意也多了几分勉强。 “不用送了,我自己知道回去的路。”见?他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孟姣提了提挎包, 伸手向他比了个停的动作。 方海含皱眉:“你现?在住哪里?” 孟姣警惕起来:“谢首长带我过来的, 当然是住他安排的地方。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听到谢长铭的名字, 方海含脸色顿时难看几分,但因为好涵养,语气并?没有太?大变化, 只道:“一声?不响地就带你来首都,他这么做, 未免有些太?不负责任了。” 孟姣表示并?不想看你们男人扯头花,敷衍地嗯了一声?。 见?她这副混不在意的模样, 方海含心里一紧,孟姣并?不笨,从她复习时的表现?就能看出来。 但她对?男女大妨过于迟钝。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动,被?有些男人眼?里,是什么模样。 这一点,他早前已经感受过了。否则那个高飞又怎么会恬不知耻地来纠缠。 只是,他能克制住自己,那个连初中都没读过的文盲能吗? 他不是没见?过农村人,家里也有几门在农村的亲戚,毫无例外地都是满口粗话,很不讲究。尤其重男轻女,娶老婆不是娶老婆,是娶牲口,他曾亲眼?见?到,挺着八个月大肚子?的婶子?,还得照顾一家老小,洗衣做饭,烧水劈柴。 三?四个小猫似的小女儿,任劳任怨地帮着妈妈打下手,一边长辈嫌弃手脚慢,动辄出手打骂。 方海含不否认,那些亲戚接待自己家里人时的赤诚和热情,但他同?样忽视不了,他们目光里的贪婪和躁动。 幸好那个谢长铭有眼?无珠退了亲,否则他真的没办法?想象,孟姣嫁进这种?家庭后,会是什模样。 她应该一直被?人捧在手心里,永远无忧无虑才对?。 方海含毫不怀疑,自己就是这个人。 于是他斟酌着开口道:“谢首长毕竟是个单身男人,你住他的房子?,多少会有些不方便。我有个亲戚,在首都大学上班,学校给分了宿舍,她结婚之后很少回来住,但东西都比较齐全,你可以搬进来住一段时间。学校里也安全得多,还方便你去图书馆复习。” 孟姣心动了一秒,不过思?绪却飘到了别的地方,对?啊,大学教职工是可以分宿舍的。 她原本想着,大学毕业之后分配什么工作就去什么地方,现?在看,去大学也很不错嘛。 方海含见?她不语,以为她是在犹豫考虑,紧接着道:“正?好现?在时间还早,不如我们今天就去看看?” 孟姣看他来真的,连忙摆手道:“这就不用了,我现?在住的地方也挺好的。” “我实话说吧,你姐姐特意叮嘱我多照顾你,我怎么能看你一个人在外面住。学校有门禁,再怎么都比外面安全,娇娇,你不要任性。”方海含苦口婆心,讲到激动处,甚至伸过手来,想直接带着孟姣过去。 “有话说话,你别动手啊。”孟姣瞪他,伸手去掰他按住自己肩膀的手。 拉扯间,一道厉喝从身后传来。 同?时一道高高的阴影,从头顶落了下来,把孟姣整个笼罩其中。 谢长铭三?步并?作一步,单手拎起方海含,把他的手,从孟姣身上撕了下来。 “你想做什么?” 他目光如炬,看向方海含的眼?神仿佛有火星子?迸出来。 一时间,气氛格外紧张。 方海含也认出来了突然冒出来的这个男人是谁,他神情一凛,原来是他。 补课第一天,送孟姣回家的那个男人! 他完全想错了,那天的男人根本不是什么亲戚,而是一头虎视眈眈的恶狼。 方海含被?迫松开手,认真地向谢长铭看去。 和他想象中,那个粗鲁野蛮,没什么文化的泥腿子?形象完全不同?,面前的男人高大健壮,神情威严,哪怕脱下军装,这身气质也让人侧目,不会错认他的身份。 怪不得他那天会认错。 孟姣站在他身后,气质天真,长相娇俏,浑然是两个毫不相关的人。 怎么会是他呢。 方海含面色难看,缓缓吐出一口气,解释道:“我是想带她去学校宿舍看看,一个女孩子?,住在外面总归不安全。” 谢长铭看向孟姣,她点了点头,也道:“我们刚说着呢,你就过来了。” 他松开手,语气不怎么诚恳地道歉:“看来是我误会方同?学了。不过,说话就说话,你动手动脚做什么,知道的认得是方同?学你,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流氓街溜子?混进学校里了。” 这一通夹枪带棒的讽刺,让方海含的脸又红又白。 但谢长铭却还没有停下,他脸上挂着一副宽容大量的表情,明晃晃写着,虽然你冒犯我了,但我脾气好,不跟你计较,“至于安全,恐怕全首都,也没有军属大院更安全的地方了。方同?学你大可不必担心。” 被?抓住的手腕还在隐隐作痛,方海含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他直视着谢长铭的眼?睛,道:“房子?外面的安全隐患或许是没有了,但房子?里的,恐怕就不一定了吧。谢首长你作为一个单身男人,和一个未婚女同?志住在一起,就不担心影响不好吗。” 要不是批复还没下来,谢长铭高低得把结婚证明摔在这小子?脸上。 孟姣不想再继续跟这位孟静娴的眼?线继续纠缠下去了,她打断道:“我觉得你想多了。”拉着谢长铭就要离开。 方海含哪里能眼?睁睁看着她往火坑里跳,这个谢长铭分明就是居心不良。 明明退了亲,却还过来纠缠,说不定就是仗着孟姣涉世未深,哄骗了她。 怒意上涨,他快走两步,拉住了孟姣的手:“你不能跟他走。” 孟姣心头一跳,下意识拦住谢长铭,主要是怕他把方海含也给打了,就方海含这身板,比起高飞来都差一截,估计挨不了谢长铭两拳的。 谢长铭有些委屈地看向孟姣,空着的拳头捏得很紧,冷声?对?方海含道:“放手。” 这一声?气势十足,任谁来,都得吓得心脏发紧。 方海含硬撑着,道:“我不能让你就这么带走孟姣,既然已经退亲,谢首长又何必还非要插手娇娇的事情。” 听到他喊得这么亲密,谢长铭心里的怒意更重,面上的表情也越发冰冷起来。 “娇娇也是你叫得的?”他抓住方海含的领子?,一用力,抓在孟姣左臂上的手,就被?迫松了开来。 方海含不甘心地怒目而视,仿佛谢长铭是什么黑恶势力。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而已。 谢长铭心头的火气,随着这人危险感的降低,也下来了些。孟姣要是能看上他,那得太?阳打西边出来。 就在他无语又无奈地,打算大发慈悲地通知他,自己和孟姣马上就要领证了,让他死心之时—— 方海含不怕死地又开口了:“出来之前,孟伯父已经点头答应了,等娇娇考上大学,我们就正?式订婚。谢首长现?在觉得,我能叫这声?娇娇了吗?” 在知道方海含为了孟姣,决定买火车票提前回学校时候,孟爱民的原话是:“我这个女儿打小就让人不省心,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不听话,不懂事。要不是有海含这段时间多看着了点,不知道省了我们多少心。我看哪,要是你不嫌弃,我还真想让你做我的女婿。” 他说这话,一是试探方海含,二则是试探孟静娴,之前嫌弃谢长铭年纪大,又是二婚,这个大学生,总没话说了吧。 他之前压根没考虑院子?里的青年,其他人是扶不上墙的阿斗,方海含又哪里是孟姣高攀得起的,结亲又不是结仇。但意外听到冯雪提起高家人来那天,方海含的表现?,他心里也不由的一动。 说不定有戏。 孟静娴果然没有像之前那般激烈反对?,甚至嘴角带笑道:“不如等娇娇考上大学再说。” 方海含当时腼腆笑了笑,算是默认。 抽回思?绪,他原本不打算提前说这件事,毕竟现?在对?孟姣来说,高考才是第一要事,但偏偏遇到一个不讲道理?的谢长铭。他就算豁出去了,也不能让孟姣就这么被?带走。 方海含的嘴皮子?很快,谢长铭的拳头也不慢。 孟姣试图拦人来着,没拦住。 再一错眼?,就见?方海含捂着鼻子?倒下去了。 要不是顾忌着不能打死人,收了几成力气,否则他这一拳头,非得打断他几根肋骨。 怎么可能光流几滴鼻血。 “肯定是我爸的主意,他那个人没脑子?的,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孟姣试图给方海含开脱。这事情孟静娴绝对?也跑不脱干系。上了这么久的课,她就没觉得方海含喜欢自己。 肯定是那天高飞那狗东西过来,挑拨了几句,孟静娴又刻意歪楼,才让这倒霉蛋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错觉而已。 这时候,某人又从地上爬起来了,很有毅力地道:“不,我也是这个想法?。娇娇,我喜欢你,我愿意娶你,结婚之后,我保证,不会让你吃一点苦,受一点累。我爸妈也很喜欢你,他们也都很进步,绝对?没有必须要生儿子?的传统,我家里人一定会对?你很好的。” 说完,他挑衅地看向谢长铭:“革命还没结束,就先后有了两个老婆的谢首长,他能做到这些么?” 承诺 第20章承诺 确实, 很动人的承诺。 但孟姣却摇了摇头,在心里默默道,但是他还多一个优点?,死?得早。 给人当小媳妇, 哪里有当寡妇舒服。 这边谢长铭开?口了:“就这些东西?”他轻嗤一声, “我早就跟娇娇承诺过了, 用不着你孔雀开?屏。” 孟姣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谁说他没?文化, 这不是反击得挺有文化的嘛。 一腔真心被说成孔雀开?屏,方海含面色十分难看, 但他毕竟还是没?彻底失去理智, 抓住一个点?道:“谢首长这些话恐怕只能骗骗你自己?, 若你真有自己?说得那么好,又怎么会?心虚跟孟叔叔退亲?娇娇,你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哄骗了,他今天敢一句话都不说就带你走,又为何不敢当着孟叔叔的面,把话说清楚?” 孟姣一时有些囧, 方海含怎么挨了揍都还不死?心? 之前也不见他有多喜欢自己?啊。 简直离了大?谱了, 不会?是孟静娴在家给他洗脑了吧。 她不知道, 自己?这句胡言乱语的感叹,真相了。 知道孟姣被谢长铭带走,孟静娴半分都不信谢长铭电话里的借口。一个几十岁的老男人, 哄骗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跟着自己?坐火车去首都,包藏了什么心思?, 简直不能细想! 她必须要?在酿成大?错之前,阻止这件事?, 正巧方海含在场,她选择的方法,也就不言而喻了。 方海含是个正人君子?,就算孟姣是一个不认识的小姑娘,被一个成年男人带走,他恐怕都会?忧心,何况是自己?教了几个月的学生?甚至,他确实对这个学生,生出?了一二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再加上孟静娴的恳求,他几乎毫不犹豫地把孟姣的安全?,放在了自己?肩头,当成了自己?的重任。 今天,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谢长铭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的! “因为没?什么好说的啊。”孟姣开?口了,看似天真地吐出?一连串残忍的句子?:“不是他想带我走,是我想跟着他走。对了,虽然不知道我爸怎么跟你说的,但是,婚不是谢长铭去退的。是我爸自己?出?尔反尔,反悔了。” 方海含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就见孟姣毫不留情地继续道:“我也实话告诉你吧,我来首都,就是为了跟他结婚,不是什么因为这里有好的老师、复习资料,也不是想看首都大?学这种?借口。我们的结婚申请已经交上去了,估计这周就能下?来。方师兄要?是愿意,或许还能过来喝杯喜酒。” 她说得干脆利落,每个字都清晰又生动。 方海含甚至不能假装自己?没?有听到,他伤心又难过地看向孟姣,忍不住追问?道:“为什么?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人!是不是他骗了你什么承诺?娇娇,你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他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这样的付出?的?” 谢长铭不自觉也看向孟姣,如果今天孟姣这番话的主角不是他,恐怕他也会?跟方海含一般,疑惑不解,为一位花季少女的堕落忧心忡忡。 但孟姣都开?口了,他怎么能够拖她后腿。 他在心里默默发誓,自己?绝对不会?成为孟姣的错误选择。 他会?向所?有人证明,她一意孤行选的路,会?是条光明璀璨的坦途。 孟姣蹙眉,这样你都还不死?心啊?她口水都快干了。 她最后道:“不为什么。因为我爱他,我喜欢他,我想跟他在一起。就算爸爸不同意,我也要?嫁给他。” 方海含的鼻血还没?止住,他的眼眶也不知不觉盈满了泪花。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仿佛生生挖空了一块,好像有什么原本应该属于他的东西,从此?彻底失去了。 * 从学校回来,谢长铭就一直保持着沉默。 细看他脸上的神情,仿佛还能看到可疑的红晕。 “我爱他,我喜欢他,我想跟他在一起。” 短短的一句话,在脑内无数遍重复。仿佛一只充满了电,永不疲惫的留声机,一遍又一遍,把少女清脆的声音,清晰地传到耳边。 恐怕,直到他这辈子?死?的那天,也永远不会?忘记这句话。 孟姣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她也不完全?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什么喜欢啊,爱啊,对这个时代的人,恐怕是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的句子?,但在孟姣看来,或许跟,“你好”“谢谢”差别不大?。 要?是早知道这么说能够让方海含知难而退,恐怕她在他挨打之前就轻松脱口而出?了。 还能避免方海含白挨这顿打。 这不是纯纯地自己?犯傻吗。 早饭吃得早,孟姣早就饿了,她毫不客气?地往桌子?边上一坐,抬头看向谢长铭,问?道:“中午吃什么?” 谢长铭居然不好意思?地避开?她的目光,别过头道:“我刚刚领了这个月的粮票,你想吃什么。” 孟姣奇怪道:“你怎么回事?,出?去一趟还变了个人。突然说话这么轻声细语的,我要?是想得出?吃什么,还问?你吗。算了,要?不出?去吃吧,行么。”她勉强在后头加了个问?询的语气?。 被她这么一刺,谢长铭也恢复了正常,只是看向孟姣的目光,总是不自觉柔和几分,想看,又不敢多看。 “那我们去国营饭店吃饭吧。你昨天没?吃什么东西,今天我们出?去好好吃一顿。” 那也不能叫没?吃什么,是全?吐干净了。 孟姣高兴地点?点?头,这段时间她在家天天吃冯雪的手艺,实在是不敢恭维,出?来了当然不能委屈自己?。 这么一想,她对和谢长铭结婚这件事?的言不由衷感,又少了几分。 结婚之后,就是自己?当家做主,还不是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系统从孟姣决定私奔时,就一直沉默到现在。 见到宿主难得这么高兴,蓦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情绪。 它也没?有现在立刻出?声扫兴,只是默默看着乱成麻线一般的剧情,含泪忧伤。 国营饭店虽然挂着一个饭店名号。 但服务着实不怎么样,菜品也很一般。 一想到自己?花了钱和粮票,还得被人服务员翻白眼,只得到两盘飘着肉丝的绿叶菜,她的心情就不甚美妙。 对炸鸡可乐的怀念,再一次到达了巅峰。 还是得走剧情,当炮灰女配对照组又怎么了,不当女配,日子?难道就好过了吗。 没?有炸鸡可乐的人生,不叫圆满的人生! “你下?午不去部队报道?”孟姣看着亦步亦趋跟着回家的谢长铭,疑惑问?道。 “我请了下?午的假。昨天来得匆忙好多东西都没?置办,我今天弄好。”谢长铭解释道,目光却不敢落在孟姣脸上。 他这副古怪的样子?,从学校回来,到吃完饭,到现在,仿佛她脸上长了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孟姣不高兴,就直接问?,丝毫没?有是自己?之前惹了事?的自觉:“你眼睛老是躲躲闪闪做什么,我很见不得人吗?” 她刚还豁出?去在别人面前夸了他呢。 谢长铭轻咳两声,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还不知道该用什么神情和态度,来对待这位小妻子?。 对,在谢长铭眼里,自从孟姣说完那番豪言壮语之后,她就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了。 哪怕还没?有领证,但也丝毫不影响他在心底认定这个事?实。 他一向利落损人的嘴皮子?,此?时也笨拙起来,但好在他的手还能动,谢长铭小心地握住孟姣的手,只捏了一下?,又放开?,仿佛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能表露情绪的回答。 大?街上,就算是夫妻,也隔着半个身位,走得十分清白。 他们俩的距离,已经过分亲密了,这还是在谢长铭几次在心底提醒警告自己?的结果。 突然捏她一下?做什么,孟姣不解其意。 她完全?没?想到,那是牵手的意思?。 当然也不可能想到,谁家谈恋爱,牵手是这样子?的。 谢长铭做到这里就已经是极限了,他转移话题道:“调职到首都来,我工资加了五十块,现在是两百块一个月。你有什么想买的,我们一起去供销社买了。” 他这话说得底气?十足,孟姣恍惚间会?议起,前世看的霸道总裁文,“这里的东西,统统给我包起来。” 她摇摇头,把脑子?的东西赶出?去,开?始正事?。 说有什么要?买的,那肯定是有的,匆匆从家里到首都,很多生活必须品都得补。 说有什么想买的,那就是真没?有,这个年代的供销社,物资都很紧缺,什么都要?票,种?类也很不丰富。 完全?没?有前世逛商场的兴奋。 她兴致缺缺道:“买块肥皂和牙膏吧。”昨天晚上那都不能叫做洗澡,真就只擦了擦身子?,用盐水漱了漱口,现在一想起来,就觉得浑身难受。 谢长铭又问?道:“没?有别的了吗。” 孟姣看他一眼,不明所?以,思?考一番,又道:“对了,还有皂粉!”昨晚换下?来的衣服还没?洗,她差点?忘了都。 买完她点?名要?的几样东西,谢长铭又不死?心地问?道:“你要?不要?再看看,还有什么东西想买的,不用给我省钱。” 见孟姣毫不感兴趣地摇头,他才遗憾作罢。 “你今天怎么回事?,工资刚到手就存不住了是吧,不花你钱怎么还上赶着来送。”孟姣无语。 谢长铭面色没?说话。 心里道,钱不就是用来养老婆的。 我就乐意给你花。 这一时花不出?去,他这心里还有点?不叫那么回事?。 一到家,提着两人份的东西到家,谢长铭东西都没?放下?,直接往厨房去。 孟姣则是目标明确地,找地方坐,走了这么大?段路,腿都酸了。 她打算好好休息休息再去洗自己?的衣服,就见谢长铭端着个眼熟的搪瓷缸盆子?,从厨房里出?去了。 孟姣一时瞪大?了眼睛,那,那不是她昨晚放衣服的盆子?吗! “你做什么?放下?!”顾不得休息,孟姣连忙追了过去。 谢长铭腿长,走得极快,她愣是看着人把皂粉倒进盆里,大?手就着凉水揉搓了两下?,才回头道:“没?事?,我来洗就行,你坐着休息就好。” 20-30 热脸洗衣服 第21章热脸洗衣服 “你洗你自己的就行了?, 不用管我的。”孟姣说的有气无力。 谢长铭此时也发现了盆子里的衣服,和?他?想象得?有点不一样。 被水一泡,洁白的小衣从本该裹得严严实实的外套里飘了?出来,在水面?上露出一个角。 谢长铭的视线下意识移开?, 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手里的盆子此时仿佛地雷一般, 重若千钧。 孟姣轻巧地从他?手里拿过自己的衣服,正色道:“你洗你自己的衣服就行了?, 我的我自己来。”她?回头一看,却没看见谢长铭的衣服, 连个盆都没有。 她?很快就后悔自己问了?这个问题:“你的衣服呢?” 谢长铭声音看似十分正常, 仿佛没受到刚才那个小插曲的影响, 回答道:“家里就这一个盆。等洗完你的,再去洗我的。” “就一个盆?”孟姣失声发问道。 她?好像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昨晚洗澡,今早洗脸,现在洗衣服,全?用的这个盆?她?居然?完全?没有注意到! 谢长铭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他?农村老家, 一家人用一个盆都是常事?。进了?部队, 那更是一个盆走遍天下,别说洗澡洗脸、洗衣服,就是煮饭也不在话下。 孟姣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和?眉心, 好悬没当场气晕过去。 她?现在后悔死了?,早知道刚才在供销社, 她?就……不对,孟姣眉头一拧, 问道:“你刚才在供销社怎么不告诉我,要是早知道,我就多买两个回来了?。” 谢长铭当然?不会傻得?这时候跳出来说,他?觉得?一个够用了?,听?完孟姣的话,他?立马甩了?甩手上的水,道:“除了?盆,还有什么要买的么,我现在就去买,应该还来得?及。” 他?说着,已经拿过边上的外套穿在了?身上,行动力非常迅速。 孟姣原本冒出来的无名火,也熄了?不少?,她?指挥道:“你先把盆买回来再说,反正明天供销社又不是不开?了?。” 谢长铭一走,孟姣心里松了?一口气,对着这盆衣服叹气。 在家她?都不洗衣服的,结果出来了?还要自己动手。 是克服羞耻,让谢长铭代劳,还是撸起袖子,自己干了?算了?,孟姣的犹豫,在手碰到冰凉的井水时到达了?巅峰。 二月份的井水,不说冰凉刺骨,手放进去,她?很快感觉这双手快不属于自己了?。 勉强洗完小衣服。 孟姣一双手已经冻得?通红,和?之前那副白皙柔嫩的模样相比,简直触目惊心。 谢长铭回来得?很快,手里提着着叠着一摞白底红花的大盆,走得?健步如飞。 见孟姣的手浸在水里,白玉似的一截手,漫上一层鲜艳的血色,他?眉头一紧,道:“你放着,我来洗。” 说着他?强行把孟姣的手,从水里捞了?出来。 碰到她?那双冷冰冰的手,谢长铭又道:“我去点炉子,你进去坐着烤烤。” 话虽然?这么说,他?却没有松开?她?的手,大掌包住她?的两只手,用力捂了?捂,等暖和?起来,才松开?人,去厨房拿炉子去了?。 孟姣甚至都没来得?及说一句话。 融融的暖意让指节都舒坦不少?,余光瞥到那盆和?谢长铭走之前看不出什么变化的衣服,孟姣不由得?多了?几分坦然?。 这可是他?自己要求要洗的。 孟姣踩着院子里的积雪往屋里走,铁炉子已经点燃了?。 煤球在白天升起黑烟。 谢长铭熟练地把通风口对着院子,找了?个舒适角落,让孟姣坐下。 大概是为了?方便搬炉子,那身军绿色的大衣被挂在了?门后,谢长铭只穿了?件白色衬衫,袖子高?高?撸到手肘,露出手臂上线条明显的肌肉。结实的腹肌,从遮光不佳的布料中,晕开?肉色,仿佛前世杂志上,引诱人健身的肌肉模特。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脱衣有肉,穿衣显瘦? 等他?放好凳子,示意孟姣坐过去时,她?才好像终于回过神?似的,收回了?视线。 孟姣不发一语地坐了?过去,面?上的表情高?深莫测,看不出喜怒。 谢长铭心头一跳,他?早上还义正言辞地呵斥方海含,结果这会,不仅自己让她?洗了?自己的衣服,还因为盆子的事?情不高?兴…… 危机感骤升,自己总不能让一个书?呆子比下去。 某人完全?没有他?表现得?,那么蔑视这个“情敌”嘛。 “刚去供销社,看见桃酥还剩下最后一块,我就买回来了?,你先吃着垫垫肚子,等会洗完衣服,就带你去吃晚饭。”谢长铭的殷勤表现得?很自然?,仿佛只是顺手想起一般,从大衣外套里,摸出来一盒桃酥。 铁皮盒子上,印着花花绿绿的图案。 孟姣白他?一眼,并?不怎么领情:“才刚吃了?午饭,我又不是猪,吃了?这顿想下顿。”何况,中午那顿饭,属实也算不上好吃,最多只算果腹。 话这么说,她?还是从他?手里把桃酥盒子接了?过来。 冰凉的铁皮,只在他?手里待了?一会,再接到她?手里时,居然?也带上了?一点温热。 她?愣了?下,这男人火气是不是也太重了?。 又想起这盒子一直放在他?外套里,被捂热也是正常的。 谢长铭见她?接了?,松了?口气:“现在不饿就等饿了?吃。”完全?没有被孟姣嫌弃的自觉,也不因为她?对自己花心思买来的东西毫不在意,心情不好。 他?只得?出一个结论,看来娇娇不喜欢桃酥。 之后得?换一个买了?。 首都气候比家里恶劣,地上的积雪,一个晚上都没有化,此时头顶上,还不时飘落一两粒雪花。 谢长铭就穿了?一件衬衫,下摆扎在长裤里,浑不在意地踩着积雪往外走。 本来就透亮的衬衫,被雪花打湿,勾勒出一道劲瘦的腰身。 孟姣眸光微闪,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大大方方地盯着外面?看。看不出是在看雪,还是在看人。 当看到盆子里只有几件外套后,谢长铭面?色自然?了?些,就是心情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庆幸。 反正是自己老婆,洗几件衣服又怎么了?。 只是,他?原本都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连该用几分力道都反复琢磨好几遍,一下子没了?发挥空间?,不免有些失落。 * 吃完谢长铭从食堂带回来的饭,孟姣满足地摸了?摸小肚子,居然?觉得?这一顿比中午的国营食堂好吃多了?。 谢长铭早就吃完了?,见她?也吃好了?,自觉把碗筷收了?起来,向?厨房走去。 很快,洗碗的水声从厨房里传了?出来。 当时相亲宴上他?承诺过的事?情,倒也真?的没有食言。仿佛本来就该是他?的活,完全?没有因此向?孟姣邀功。 孟姣下意识跟了?过去,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谢长铭在厨房里动作。大概是看这个人顺眼,连洗碗这种事?,也觉得?他?干起来分外利落。 十分赏心悦目。 注意到她?站在门口,谢长铭忙道:“这里不用你,你坐着就好。” 孟姣笑嘻嘻道:“我来监督你洗得?干不干净。” 谢长铭也失笑,那张俊朗的面?孔带着笑意道:“接受上级监督,保证完成任务。” 孟姣反倒不自在起来,瞪他?一眼,自己出去了?。 谢长铭洗着碗,莫名其妙也笑了?起来。 仿佛那一眼,给了?他?莫大的动力,白色瓷碗被擦得?锃亮反光。 孟姣走回堂屋,顺手拿起桌布,把桌子擦了?擦,又拉开?头顶的电灯,坐在饭桌上开?始看书?。 刚拿起书?,还没看两分钟,半掩着的门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接着是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欸,人在家呢吗,我隔壁院里的,魏海虹,王石他?老婆!” 孟姣放下书?,打开?门,一张热情饱满的面?孔,带着洋溢的笑容,以中年妇女不容拒绝的姿态,十分自来熟探了?进来。 “早听?我们家老王说了?,隔壁有人这俩天搬进来,我就眼瞅着什么时候过来呢,就一错眼功夫,愣是没看找到你们两口子啥时候住进来的。” 魏海虹自说自话,手里还捧着一把绿油油的小菜,拉过孟姣就往她?手里塞,小声道:“自家种的,不值钱,你们拿回去下面?吃。” 孟姣被她?这一通连环拳都打蒙了?,甚至都顾不上反驳那句“两口子”,尴尬道:“您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 “这有什么的。”魏海虹浑不在意地甩了?甩手,又道:“你男人还没回来吧,你一个人在家多不好耍,有空没空上我们家坐坐。” 这大妹子长得?是真?心好看,小脸白净的,跟个瓷娃娃似的。看着就让人欢喜。 孟姣只能勉强微笑,对这种自来熟的人,完全?没有办法。 看情况,她?也不能澄清自己和?谢长铭还不是夫妻,否则,这解释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他?在家呢,我们刚吃完饭。”她?很不情愿地客套了?一句,“姐姐你要不进来坐会吧。” 魏海虹也听?到厨房的动静了?,她?快步走了?进来,眼睛往里一撩,心里诧异道,没见过大男人在家洗碗的。 她?家里那死鬼,她?扫屋子时能主?动抬个腿,不用她?来回三催四请,都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几个碗而已,谢长铭动作很快,甩干水走了?出来。 见到魏海虹也不吃惊,面?色如常地打招呼道:“大姐,谢谢你的菜了?。不过,娇娇不做饭,这段时间?我也忙,给我们可惜了?,你还是带回去给王大哥加餐吧。” 孟姣连忙把手里那一把烫手小青菜丢了?出去,她?刚还在想怎么处理这些菜呢。 幸好他?开?口了?。 “不做饭?那你们吃啥?”魏海虹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谢长铭笑笑,道:“国家还少?了?我们俩一口饭吃吗。” 魏海虹一脸不可思议,眼神?一转,看向?一边神?色自然?平常的孟姣。一个震惊的想法在她?脑子里升起。 饭不用做,碗不让洗。 这哪里是讨老婆,简直是娶了?个祖宗。 她?心里酸酸的,看着孟姣这张吹弹可破的脸,笑意也淡了?几分,道:“看来是我多事?了?。” 孟姣心里莫名,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语气怪怪的。谢长铭了?然?地开?始送客:“哪里,嫂子太客气了?,明天我和?孟姣上门做客打扰,你们可千万别嫌弃。我不在家的时候,还要辛苦你们多帮衬点,她?年纪轻,事?情不周到的地方,得?劳烦你们操心。” 另一边,回到宿舍的方海含犹豫再三,还是捏着钱,往电话亭走去。 申请结果【3合1】 第22章申请结果 魏海虹回到自己家, 面色比出门时?,微妙地?差了?几个度。 “咋了?,好端端拿出去的?东西,怎么又给拿回来了?”这么好的?菜, 不能?嫌弃吧。 说话的?女人, 脑后绑着两根油亮的辫子, 诧异问道?。 出去的时候还笑眯眯的?,回来这副脸色, 新邻居不好相与? 魏海虹顿了?顿,有些不是?滋味地?道?:“人家?挺客气的?, 家?里不开火, 怕糟践东西, 就让我拿回来了?。对了?,英子你哥呢,还没回来?” 王英有些莫名,她哥什么时?候回来她怎么知道?。 魏海虹这话,才问出口,门口就走?进来一条人影, 咋咋呼呼开口道?:“饭好了?没, 饿死老子了?。海虹, 你先打碗汤来!” 王石一进家?门,带着一身尘土,毫不犹豫地?往沙发上一趟, 浑身就一张嘴在动。 往常,魏海虹心疼他在外面累, 家?里的?活本来就该女人干,她勤快点也是?应该的?。但从孟姣家?里出来, 人自己坐得好好的?,一个大男人在厨房里忙活。 她再看王石这副样子,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自己倒碗水能?累死你啊!”魏海虹骂骂咧咧地?把?碗递过去,“咱家?这沙发布刚洗过,你又躺一身泥上去!” “你今天吃枪药了?,让你倒碗水话这么多。”王石不以为意?。 “我吃枪药了??我看你才是?吃枪药了?,一回来就大呼小叫,使唤这个那个,我耳朵没聋也让你给喊聋了?!” 王家?这边的?鸡飞狗跳压下不提。 另一边。 谢长铭把?装满水的?盆子放下,又转身去关门,把?呼啸的?寒风拦在了?门外。 孟姣试了?试水温,喟叹一声,把?脚放了?进去。 想起刚才魏海虹过来时?,他那副过于和颜悦色的?样子,和白天跟方海含对峙的?神情?重合。 她打趣道?:“真难得,还能?看见你对人脸色这么好。” 孟姣踩在洗脚盆里,水温滚烫,让她浑身都暖洋洋的?。 谢长铭在她面前?蹲下,帮她按压脚底的?穴道?。 脚冷是?因为体寒,但人好端端的?,也没必要吃药,他多帮她捂捂,就当去寒气了?。 圆润的?脚趾蜷在一起,贝壳一般,煞是?可爱。 谢长铭按着按着,难免有些心猿意?马,不期然?听见她的?声音响起,仿佛火上浇油,他下意?识屏住呼吸凝神道?:“都是?邻居,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有什么事,也能?有个人说话。” 心神分散,手不自觉重了?几分,孟姣吃痛,抬脚就往他怀里踹。 “疼!” 泪花瞬间冒了?上来,孟姣痛呼,泄愤般在他肩膀胸腹乱踩,道?:“你会不会按啊,这是?人身上的?肉,不是?砧板上的?!” 被热水泡得浑身发软,孟姣这几下,除了?在谢长铭身上蹭了?一身的?水外,泄愤意?义?不大。 谢长铭仗着下盘稳,任她踩着,好一会才握住心口上的?一对脚,道?:“再泡会,等会水冷了?。” 他还穿着那身衬衫,被孟姣这么一同胡闹,胸前?湿了?大半。 白色的?衬衫紧紧贴着胸口的?肌肉,脚下几乎感?觉不到那层薄薄的?布料。 不太妙。 孟姣下意?识在心底说道?。还挺有弹性的?。 她轻咳两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收回自己的?脚。 本来是?玩笑,泄愤,气氛却突然?变得奇怪起来。有点想再蹭两下,手感?好好,不行,这也太痴汉了?。 孟姣捡起自己摇摇欲坠的?节操,没事人一般道?: “都冷了?,我不泡了?。” 她抱着脚,缩进沙发里,示意?他快点把?水拿走?。 谢长铭那张原本正气十足的?脸,下巴上挂着几滴要落不落的?水珠,湿着睫毛看向她时?,莫名多了?几分邪异。 孟姣没来由心头一紧,往沙发里又缩了?缩,就见他满不在乎地?用手背擦掉脸上的?水珠,又拿起搭在一边的?毛巾,包住她的?脚仔细擦了?擦,道?:“水擦干,等会脚冷了?。” 他神情?认真,动作仔细,好像不是?在给一个女人擦脚,而是?在做一件万分重要的?事。 半分钟就能?做完的?事情?,孟姣等了?他三分钟。 直到他端着盆子出去,孟姣才终于放松身子,张开嘴巴呼吸。 她摸了?摸自己心口,跳跃声比平时?更快。 临到上床时?,谢长铭的?动作可疑地?迟疑了?会。 孟姣越过他,自然?地?把?两床被子都摊开,坦荡道?:“你傻站着做什么。” 冬天里的?人形暖手宝,就是?救命药,她是?绝对不会让他溜走?的?。 谢长铭的?犹豫,可耻地?又倒向了?另一边。 战场上什么困难都趟过去了?,还怕这小小的?一张床么。 同时?,他在心底再次警告自己,结婚证还没下来,不该做的?事情?绝对不能?做。 电灯拉上。 被子举过头顶,安静的?房间里,除了?呼吸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孟姣故技重施,越过被子的?厚厚屏障,刚刚碰到被子,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掌握住了?。 被抓包了?。 孟姣:……尴尬。 她想装着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把?脚缩回去,身上突然?一重。 “你把?自己的?被子给我干嘛。”孟姣犹豫好一会,躲在被子里闷闷道?。 她又抽了?抽自己的?脚,没抽动。 手里握住的?脚心,明显又凉了?下来,谢长铭叹了?口气,直到重新捂热了?才放开。他用自己的?被子裹住孟姣,再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进怀里,道?:“明天我去买一个热水袋,再给你买双毛绒袜子。” 孟姣哼唧两声,没说话,脑袋靠在他的?胸口,一点一点的?。 知道?她困了?,谢长铭唇角微弯,下巴搁在她头顶,轻声笑道?:“睡吧。” 孟姣:感?觉哪里有点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人形暖手炉竟是?我自己? * 电话这头。 孟爱民神色沉重。 方海含电话里说的?东西,实?在有点危言耸听了?。 他不敢说有多了?解谢长铭,娇娇他还是?清楚的?,他这个女儿,从小没受过什么委屈。有气当场就发,绝对不会忍气吞声。 就这个眼睛里放不下沙子的?性子,说她会突然?性情?大变,为了?谢长铭跑去首都,甚至还说什么非他不嫁? 他不信。 他可还记得,当初他一提起相亲的?事情?,这丫头差点把?房子都给掀了?。 后面倒是?乖觉,仿佛挺满意?这场婚事的?,但他去退婚的?时?候,她可一句话都没有。 孟爱民顿时?放下心来。 方海含这个小同志,还是?太年轻了?,沉不住气。 一时?间,孟爱民对他的?评价也降低了?些。 方海含挂断电话,心情?仍然?没有轻快下来。 电话里,孟爱民初时?震惊,后面就满不在意?起来,显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心里。 不行,他不能?放任事情?就这么严重下去。 冷静下来,孟姣那副深陷情?网的?样子,明显是?被哄骗了?。 她才多大,怎么斗得过一个三十多的?老鳏夫。 找孟爱民没用,那就找孟家?能?说的?上话的?人。 冯雪,还是?孟静娴? * 一回生?,二回熟。 一张床上躺了?两回,谢长铭至少能?做到面不改色地?拉下孟姣乱动的?手了?。 “今天还去图书馆么。”吃完早饭,谢长铭问道?。 孟姣摇头,“在家?也能?看书,自己一个人还清静点。” 再遇到张莹莹那群人,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 谢长铭也想起方海含这号人物来,十分赞成孟姣的?决定,但他面上不显,道?了?句出门了?,就拿起衣服走?了?出去。 院门口,正好碰见一脑门官司的?王石。 谢长铭客气地?打招呼道?:“王参谋长。” 王石扭过脸来,见是?谢长铭也不吃惊,“哟,谢团长,刚我老婆还说起你呢,这可真就巧了?。” 谢长铭对他们两口子的?私房话不感?兴趣,嗯了?一声,算是?表示自己听到了?。 “啧,”王石语气酸溜溜的?,“我说谢老弟,你看起来块头挺大一人,怎么在家?里这么怂包。我老婆去你家?一趟,我可遭了?不老少的?罪,挨了?不少数落。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在家?洗什么碗?” 看得出昨天晚上魏海虹跟他闹得别扭不小,直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谢长铭看他一眼,不紧不慢道?:“洗两个碗又不费事。你一个大男人还怕洗碗?” “那你娶老婆来干什么?”王石脖子一梗出言反驳。 “我娶的?是?老婆,又不是?老妈子。”怪不得被你老婆数落,思想觉悟明显不行啊。 王石翻了?个白眼:“我看你是?娶了?个祖宗,就差给人端水洗脚了?。” 昨晚才端了?洗脚水的?谢长铭:……道?不同,不足与谋。 看着谢长铭不搭理自己,仗着腿长走?得飞快,落在后面的?王石看着他的?背影,琢磨道?,这小子还真是?油盐不进。 不行,之后得让魏海虹少跟他们家?走?动了?,都被带坏了?。 * “谢团长,政委那边让你过去。”谢长铭刚走?进操练场,勤务员就小跑着过来叫住了?他。 “行,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政委找他,是?为什么事情?? 他脑子里转了?一圈,从调令,到任务,过了?一圈,走?到政委办公室时?,都还不确定。 推门进去,他先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才向坐在办公桌里的?军装男人问道?:“李政委,您找我?” 李常胜伸手示意?他坐下,道?:“你的?结婚申请,我已经看到了?,本来昨天就应该批给你的?。不过,有同志向组织反映了?一件,和你结婚对象有关的?情?况,需要你本人核实?一下。” 第23章海外关系 “你知道?你那个未婚妻有海外关系吗?”李常胜面色严肃,看向谢长铭的?眼神充满审视。 “海外关系?这怎么可能?!”谢长铭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他的?疑惑震惊,没有丝毫掺假。 李常胜仔细打量观察,没有发现不妥。 谢长铭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辩白道?:“政委,你肯定是?误会了?。我爱人是?孟爱民的?女儿,孟爱民你也知道?,人家?是?三代贫农,祖祖辈辈就没人出过那个山沟,,她哪里会有什么海外关系?” 李常胜招手让他冷静,缓缓道?:“孟爱民家?里是?三代贫农不假,但那个孟姣又不是?他亲生?女儿。这一点你清楚吗。”或许是?孟家?人在这件事没对谢长铭说实?话,李常胜这样想到。 三十郎当岁,好不容易有了?个老婆,还遇上这事,李常胜在法理之外,难免对他生?出了?人道?主?义?的?同情?。 但是?,一码归一码,组织纯洁不容污染。 谢长铭没有震惊太久,脑内高速运转起来。 孟姣的?真实?身世,别说他,恐怕她自己都不清楚。 她被孟爱民收养十几年,如果不是?孟家?认回来了?亲生?女儿,谁会知道?她居然?不是?孟家?的?孩子。更别说还这么清楚,她身上有海外关系。 究竟是?谁,不仅知道?这层关系,还能?精准拿这件事做文章。 是?针对孟姣,还是?针对他? 孟爱民?不,他不可能?有这么蠢,这事对他也有影响。孟静娴,方海含,孟爱花……一个个人名从他脑子里闪过。 心里长叹一口气,谢长铭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没有丝毫隐瞒,把?相亲认识到决定结婚,从头到尾汇报完整,才又道?,“孟姣被孟家?收养了?十几年,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政委又是?从哪里得到的?可靠消息?” 只要咬死了?这事是?捕风捉影,就还有转圜余地?。 李常胜面不改色,心里却也冒出了?难,消息倒是?真的?,递上来说的?有鼻子有眼,一查就能?查到,但毕竟来得太急太快,他心下震怒,生?怕队伍里出了?蛀虫,连忙把?人叫来了?。 查的?人手倒是?下去了?,结果却还没出来。 今天这一出,也是?想先探探谢长铭的?口风,看看这位老资格,到底有没有被腐化。 结果么,他对谢长铭的?表现还是?满意?的?。 但部队里,向来是?只能?错杀,不可放过,不管有没有,既然?有人举报了?,这事情?到底影响不好。只是?,话又来了?,谢长铭三十好几了?,才说上这么一个老婆。 他心里可不就犯难起来了?。 至于孟爱民……他摇了?摇头,这也是?个拎不清,做不了?家?里的?主?的?。 “消息真假自然?会有人去查,照道?理说,这匿名举报我是?不该告诉你的?,不过,你心里大概也已经有数了?。”他沉吟两声,还是?劝道?:“天下的?好女儿多的?是?,家?庭情?况这么复杂的?可不多,何况,人老子娘都不看好的?婚事,以我看,还是?算了?吧。” 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家?里可是?一摊扯不清的?烂账,谢长铭摊上这家?人,还不如打光棍呢。 * “你简直是?胡闹!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孟爱民的?声音在客厅震天响,连桌子上的?碗都快跳起来。 自从孟静娴被接回来,他还是?第一次用这种口吻冲她。 这一贯是?孟姣的?专属。 孟静娴却没被吓住,她知道?自己做得着急了?,但要是?孟姣真的?跟人在首都领了?证,那才是?后悔都来不及。 孟姣的?身世,这时?候或许只有孟爱民知道?,连冯雪都不甚了?了?。 但在她前?世,可不算是?什么新闻。 孟姣并不是?什么父母双亡的?孤儿。 相反,她出生?在殷实?的?旧家?庭里,只可惜战火时?期,殷实?身家?可不是?什么保命符。犹豫再三,一家?人还是?决定出国避难。 逃亡路上,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不注意?就能?丢了?命。意?外加迫不得已,孟姣辗转中阴差阳错,被冯雪收养。 但她的?亲生?父母可从来没有忘记这个小女儿。 改开之后,国家?放开了?,海外关系也不再是?什么洪水猛兽。孟姣的?亲生?父母,又找了?回来,给予不少照拂。当时?还是?令人津津乐道?的?一件美?事。 孟静娴回过神,原本忐忑的?心又定了?下来,只有方海含才是?最适合孟姣的?人。 部队对海外关系讳莫如深,但普通人哪里会接触到这些。 也就这几年了?,再过上十几年,能?有海外关系可是?一件人人羡慕的?事情?。 “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孟静娴也站了?起来,针锋相对道?:“如果不是?您放任那个谢长铭这样做,我也不会出此下策。方海含电话里都说了?,他们马上就要在首都领证的?事情?,为什么您不去把?娇娇带回来?” “你还怪起我来了??!”孟爱民狠狠地?拍向桌子,气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你以为这是?能?够随随便便开玩笑的?事情?吗,现在你,你妈妈,你两个哥哥,还有我,都得接受审查,你以为你只是?打个电话,写个信的?事情??!” “我真是?搞不明白了?,孟姣嫁给谁,和谁结婚,你这么操心做什么?那个方海含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了?到底?” 孟爱民简直气极,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一旁的?冯雪默默垂泪,从接到通知起,就一副愁容,连话都懒得再说了?。 她倒不是?忧心别的?,孟姣现在一个人孤身在首都,还遇到这种举报,她以后该怎么办。这年头,成分比性命重要。 孟静娴梗着道?:“身正不怕影子斜,要查就查,我不怕。” “您该问的?是?谢长铭,问他到底给娇娇灌了?什么迷魂药,用了?什么手段,哄骗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跟他一起区首都!” 见她一副死不悔改,执迷不悟的?模样,孟爱民气得想一巴掌扇过去,又气急道?:“娇娇的?事情?,你是?从哪里知道?的??你知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她要是?背上了?五类份子的?帽子,你就满意?了??到时?候别说嫁人,她这辈子就都毁了?!” 孟静娴满脑子十几年后,根本没想起这回事。 前?世没被认回去,她的?成分一直是?贫农,从来都是?被帮扶的?群众,什么五类分子,那都是?地?主?和富农的?事,她哪里会认为自己会跟这种事情?扯上关系? 此时?被孟爱民点醒,她才反应过来,喃喃道?:“不会的?,娇娇才多大,就算她亲生?父母是?……,但她现在姓孟,和她没有关系的?。” 孟静娴这边还在自己说服自己。 冯雪冷冷地?开口了?,她第一次用看陌生?人的?目光看向孟静娴,道?:“你要是?觉得没有关系,怎么会知道?用这个去举报她。” 她疲惫道?:“当初弄丢你,是?我的?错,我知道?你怨我,怪我,这段时?间,你把?娇娇当亲妹妹一般,我以为你是?真心接受她,原谅了?我。没想到,是?我,是?我想得太好了?。” 她这是?直接把?孟静娴这么做的?原因,当成是?因为嫉妒孟姣,怨恨她这个母亲。 “不,不是?这样的?!”孟静娴有些慌了?,但强忍着泪水,冷静道?:“我没想到会这样,我去跟他们说,说我记错了?,说错了?!” “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举报信是?这么好写的?吗。”孟爱民一下子仿佛老了?好几岁。 * 孟姣忍着耳朵里轰鸣声,靠着墙壁蹲下。 好一会,突然?诈尸的?系统,才仿佛冷静下来一般,又没了?动静。 只有孟姣差点被吓了?个半死,手里的?笔,几乎划破书页。 “你大爷的?,到底怎么了??女主?又作妖了?,还是?这个世界终于坚持不住要崩溃了??别在我脑子里发癫!”孟姣好容易才缓过神,骂骂咧咧地?对系统道?。 隐隐约约凄凄惨惨的?抽噎声,在耳边响起,搭配系统的?设置的?卖萌童声,简直让人一阵恶寒。 【宿主?,我,我对不起你哇呜呜!】一开口,系统的?声音就尖锐得让人耳膜生?疼。 孟姣的?心都猛地?提了?起来,再一想,大不了?就世界毁灭呗,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于是?她耐着性子问道?:“到底什么事情?,你能?不能?先说?” 好一会后,系统才终于期期艾艾道?:【我好像弄错原书小世界了?,宿主?你进来的?不是?原著,是?原著的?同人文……那个孟静娴,她是?重生?的?。】 听到这里,孟姣忍不住皱眉,怪不得她说孟静娴古古怪怪的?,不过她到底怎么回事,重生?之后居然?还能?对恶毒继妹这么好? 什么抹不掉的?圣母光环啊。 因为走?神,她也没注意?到,系统提起“孟静娴”这三个字时?,语气有几分微妙。仿佛夹杂着十分复杂的?情?绪。 紧接着,系统就又放出一个惊天消息:【在这本同人里,女主?不是?孟静娴。】 孟姣:“哈?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玩意?么?女主?不是?她,那这段时?间我们在干什么,当小丑吗?” 系统苦哈哈道?:【我的?能?量不够,现在才解锁真正的?剧情?。但你放心,接下来的?剧情?我已经全部清楚了?,只要你跟着我好好完成剧情?点,把?炮灰女配的?戏份……】 孟姣听不下去了?,简直纯纯有病。 当一个女主?的?对照组还不够,还得当第二个,谁爱去谁去,她不伺候了?! 这念头一起,耳边系统的?声音也仿佛断了?线般,变得模糊起来。 系统急得转圈,看着黑掉的?剧情?欲哭无泪道?,完了?,全完了?。它心一横,积蓄所有的?能?量,往一处冲去。 另一头,孟姣刚要站起来,就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意?识彻底掉线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从门口冲进来的?,谢长铭那张焦急的?脸。 “娇娇!” 第24章同人女主? 头晕。闷痛,胸口发紧。 好像被人用重拳砸过太阳穴一般。 孟姣一睁开眼睛,一片刺目的?白光从头顶倾泻下来,眼睛不由自主?地?留下泪水。 什么情?况? 这是?哪里,难不成她回去了?? 白花花的?世界逐渐从模糊中变得清晰,孟姣勉力睁大眼睛,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窄小的?单人床上,身上盖着发黄的?白色被子,手一动才发现,床头还趴着一个人。 正困倦地?枕在床边,只有一个黑色的?后脑勺对着她。 她的?手被那人紧紧攥在手心里。 心头没来由一软,她迟疑半晌,到底没有立刻把?人叫起来。 往日里聒噪的?系统,也跟死了?一样,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系统消失了?,孟姣却没有想象中轻松,昏迷前?,她恍惚有感?受到系统孤注一掷地?做了?什么事情?,但她却完全不知道?它到底干了?什么,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人仿佛踩在棉花上,头重脚轻,浑身难受。 她怀疑自己之前?晕倒就是?系统的?锅。 她的?脑子里,此时?爆炸一般,挤满了?大量信息,多思绪一秒都想吐。 它不知道?做了?什么,才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全塞进了?她的?脑子里。原作和同人的?剧情?,混杂成一团,简直就像是?一团被猫抓过的?毛线球,完全理不清。 她一时?看到自己穿着学生?裙子,走?在学校里,一时?又看见自己和方海含牵着手,在马路上谈笑,她甚至看见了?自己和孟静娴满头白发,坐在摇椅里聊天?? 只看了?这一会,她就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脑子混沌起来,仿佛立刻又要晕过去。 孟姣立刻放空大脑,不让自己被奇怪的?记忆左右。目光无焦距地?凝视着半空,她按住胸口,大口喘息,好一会,从终于从这种诡异的?记忆中抽离出来。 当她终于缓过神之后,就发现肚子发出一阵咕咕的?响声,胃里空空荡荡,只有空气翻涌。 不是?,她到底躺了?有多久了?。 好饿。 好想吃大学食堂的?鲜肉包啊。 孟姣咽着口水流泪,面前?突然?出现了?金光闪闪的?卡池,四张卡片同时?翻开,冒着烟气的?白胖包子一溜排开,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卡片里跳出来! 她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松开了?捂着胸口的?手,一黄岩,手上就多了?一个圆滚滚的?大包子。 而此时?四张卡片又翻了?回去,金光闪闪的?卡池重新变成灰色。 视野右上角的?小字,从“剩余抽卡次数1”,跳到了?“0”。 孟姣和包子面面相觑,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向系统借了?一个抽卡点数,还没来得及用! 所以,系统消失了?,最后一个抽卡点数,就换来了?一个包子? 晴天霹雳! 大概是?她的?哀怨太过露骨,太过悲凉,视野中央的?灰色卡池扭扭捏捏地?消失,转而变成了?两段剧情?文字。 上面那段,孟姣毫不陌生?,正是?系统之前?苦苦催她走?的?剧情?点,让孟静娴考上大学,打脸假千金女配。 而下面那段,则是?一段完全不同的?剧情?,在冯雪和孟静娴消除隔阂,母女和好。 两段文字下面,各有一个进度条。 前?者进度是?30%,后者却是?0%。 孟姣很快明白了?这玩意?的?意?思,上面那段剧情?是?原作,下面那段,难道?就是?系统说的?同人剧情?? 还是?和之前?一样,走?完剧情?,就能?拿到抽卡点? 系统消失前?说过,同人文的?女主?不是?孟静娴,但是?这段剧情?,不还是?她么。 她胡乱猜测着,眉头越皱越紧,此时?,另一只被攥住动弹不得的?手突然?一轻,孟姣眼睛一转,正正好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眸子里。 她略显尴尬地?把?手里的?包子递出去,“你要吃么。” 谢长铭那张一向没什么大情?绪的?脸,此时?露出极其失态的?喜色,他看也没看那个包子,一把?把?孟姣搂紧了?怀里,声音沙哑道?:“娇娇,你终于醒了?。” 一个高大的?男人,此时?跟受了?极大委屈的?大狗狗一样,脑袋埋进她的?颈窝里,双眼湿润。 孟姣心头一跳,连系统剧情?的?事情?都不管了?,惊慌问道?:“我到底睡多久了??不会把?高考睡过去了?吧?”那她这段时?间不是?白复习了?,女主?的?大学也没着落了??? 谢长铭抬头之前?,丢脸地?抹了?把?眼睛,闷闷道?:“你已经晕过去三天了?。” 这三天,医院能?做的?检查,能?上的?治疗手段,几乎全用了?,但是?孟姣偏偏一点反应都没有,要不是?呼吸心跳还在,几乎要让人怀疑她是?否还活着。 甚至有医生?猜测,是?不是?成了?植物人,但到底没敢下论断。 毕竟这人眼看着是?没有任何外伤。 也查不出病因。 谢长铭后怕开口道?:“你要是?再不醒,我就……”他到底也没说,要是?孟姣不醒,他就要干嘛。 但是?有一点是?清楚的?,那就是?孟姣睁开眼到现在,他握住她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过 孟姣顿了?顿,道?:“我觉得我应该就是?有点低血糖,问题不大。” 她这时?候才想起,自己手里头还有个包子呢。 一想到这包子是?花了?她一个抽卡点换来的?,她就分外心疼。 她迟疑了?下,把?包子分成两半,一半递给谢长铭,见他接了?,但一脸疑惑,她立马道?:“我一睁开眼,这包子就在手里,也不知道?谁塞给我的?。” 孟姣说完就把?包子往嘴里塞,谢长铭想拦都没能?拦住。 甜香松软的?面皮在嘴里一抿就化了?,咸香肉汁在嘴里迸开,就是?这个味道?! 孟姣才吃了?两口,眼泪就花花地?往下掉,一边哭,一边大口往嘴里咽,看着真不知道?她是?好吃得哭,还是?被难吃得哭了?。 “你也次,真的?吼吼次,呜呜。”孟姣见谢长铭不动,伸手推他。 这可是?一个抽卡点换的?,换过来说,他这里就是?半个抽卡点! 谢长铭不明所以,被她强行抓着手里的?包子往嘴里塞,还没咬上两口。紧闭着的?门突然?被推开,几声踉跄的?脚步匆匆赶了?过来。 孟姣嘴里还含着包子,就看见冯雪一身风尘,原本充满愁绪的?脸,在看到孟姣鼓起的?脸颊,圆睁的?眼睛时?,喜色顿时?涌上眉梢,“娇娇,你终于醒了?,身上还有什么地?方难受吗,头疼不疼,这是?吃的?什么,我去给你端碗汤过来!” 她一开口,语气充溢着满满的?母爱,即使慌乱,眼神也始终慈爱地?看着孟姣。 孟姣眼睛一酸,涩涩道?:“妈你怎么来了?,我就是?读书的?时?候没注意?,起得太猛,其实?没什么事情?的?,你不要被医生?吓到了?。” 手被孟姣牵住,冯雪握着她软软的?手掌,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她把?孟姣揽进怀里,警告地?看了?一眼谢长铭才道?:“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来看看,还有你和谢首长的?事,”她停顿了?下,声音强硬起来,“太胡闹了?。你们的?结婚申请,你爸爸和我不答应,就批不下来。”。 孟姣诧异抬头,她先是?看向谢长铭,眼神询问道?,你不是?说没问题的?吗? 谢长铭沉默。 她又不满地?扭过头,向冯雪撒娇道?:“为什么不同意?啊,我不会耽误考大学的?,我发誓,妈妈你就同意?嘛。” 见冯雪沉着脸,她又故技重施道?:“可是?我是?真的?很喜欢他,我就想嫁给他,你们不同意?我也不会改变主?意?的?!” 冯雪罕见地?没有顺着女儿的?话,反而板着脸道?:“这件事没有你说话的?份。”她又看向谢长铭,冷静道?:“这俩天,娇娇给你添麻烦了?。我这个女儿,你也看到了?,将来惹的?麻烦,恐怕不会比今天小。谢首长,你公务要紧,既然?我在这里,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虽然?她没有明说,但谢长铭不是?听不懂话的?人。 他从床边站起来,拿起自己的?帽子戴上,却没有立刻就走?,敛去笑意?的?脸,分外严肃:“冯同志放心,我谢长铭从来不是?怕麻烦畏难的?鼠辈。” “娇娇的?事情?,我既然?能?管这三天,就绝对不会只管这三天。” 孟姣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道?:“你们打什么哑谜呢?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么麻烦。” 她只晕了?三天,不是?睡过去三年吧。 冯雪关门送客,语气平静:“你还不够麻烦,招呼都不打一声,自己一个人跑到首都来,电话也不给家?里打一个。”她背对着孟姣,抬手抹泪。 谢长铭欲言又止,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孟姣,冲她投去一个“你放心”的?眼神,便推门离开了?。 这次的?事情?不解决,其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好在孟爱民虽然?儿女的?事情?拎不清,工作上确实?没有出过错。 就算来查,也没查出什么东西来。问题出在孟静娴身上。 谢长铭垂手出门,眼中出现一抹狠辣。 听到冯雪的?埋怨,孟姣不免有些心虚,这件事确实?是?她鲁莽了?。 她翻身下床,从身后抱住冯雪,道?:“对不起嘛,妈妈,我错了?,我发誓,绝对没有下次了?!” 看见冯雪脸上的?眼泪,她心里一惊,更觉得愧疚,拖长声音撒娇道?:“妈——” 冯雪转过身来,收起面上的?难过,道?:“娇娇,你听好,之后不管谁来问,你都要咬死了?,你就是?妈妈的?女儿,你姓孟!听到没有?” 被她难得严肃的?神情?唬住,孟姣有些愣怔,她的?眼睛望着冯雪,诧异又震惊地?瞪大。 却不是?为冯雪这番没头没脑的?话。 而是?—— 孟姣看看冯雪那张久经岁月打磨,犹不失当年风韵的?脸,又看看虚空中变换的?剧情?字符。 嘴巴也逐渐睁大。 同人女主?,竟是?我妈? 炮灰女配 第25章还是炮灰女配? 看?见孟姣这副样子, 冯雪意识 銥誮 到自己语气重了?些,有些慌乱地找补道:“也没什么大事,你爸爸单位的例行审查。毕竟你姐姐回来了?,多?少?得问两句, 户口的事情。”。 她有心想瞒着孟姣, 语气却出卖了?她?。 孟姣没有急着逼问冯雪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而?是不?自觉地移开了?目光。 虚空中那段剧情,随着她?注意力的集中, 正?在逐渐变换。 熟悉的剧情,换了?个主人公, 以冯雪的口吻延展出来。 孟姣一目十行, 勉强扫完梗概, 感谢这个弱智系统,没有一次性放几十万字上来。 以冯雪为主人公的同人,剧情走向没有发生大变化?。但作者的倾向却十分明显,大概是厌恶原书?把冯雪塑造成?一个分不?清好坏,一味打压亲女儿,却对恶毒养女爱护有佳的反面角色。 同人剧情里, 冯雪幡然醒悟, 在孟姣一次次作死下, 认清了?养女的真面目,不?再?替她?兜底,终于彻底放弃这个女儿, 和亲生女儿重归于好。 孟姣:……好样的。合着她?脑袋上这个恶毒女配的帽子摘不?下去了?是吧。 “重归于好”下面的剧情分明写着: 而?让冯雪彻底放弃养女的剧情,分明跳了?出来:孟姣知道自己不?是孟家亲生后?, 想要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意外得知他们原来是一家已经逃亡国?外的地主。 知道消息后?, 她?开始怨恨孟家人收养自己,让她?不?能跟亲生父母离开,甚至跟自己的跟班埋怨这件事。消息走漏后?,孟家人受到审查,怀疑他们有不?纯洁的海外关系。 关键时刻,孟姣反水污蔑,虽然孟家人因为行得端,经住了?审查,但终究受到了?影响,孟爱民一家的升迁都受到了?影响。 理所当然的,冯雪也终于认清了?这个养女的真面目,和她?断绝了?关系。 一目十行看?完,孟姣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觉得自己的思维多?少?有点超载。 看?得出来,大家对假千金都挺恨的,原书?里是孤独终老,但至少?还?有个向着自己的妈妈,嫁了?个勉强还?行的老公,同人里直接给人干得都众叛亲离了?。 看?文的时候,孟姣也对恶毒女配的结局也乐见其成?。 但是当她?成?了?书?里的恶毒女配时,她?就开心不?起来了?。 啊啊啊啊真让人头大。 看?着这些操蛋的剧情就糟心。 而?且现在是什么情况,原书?+同人,两段剧情,她?都得走是么?不?,孟姣心念一动,现在这个系统,好像只剩下提供剧情点,加抽卡的作用,之前那个讨人厌的系统声音,仿佛完全消失了?。 那现在岂不?是,这些剧情,她?想做就做,想不?做就不?做? 孟姣心头微定,最坏的结果?大不?了?就是大家一起狗带。 至少?有这个系统在,她?还?能提前预知一部分未来即将?发生的事。孟姣非常好奇,她?如果?不?按照剧情走,会怎样,按照剧情走,又会怎样? “审查?” 她?的重点重新落在剧情上,把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电石火光间,灵光一闪,居然和冯雪之前说的话接上了?线。 自己又不?是同人文里的那个孟姣,根本没有试图去找过自己的亲父母,怎么还?会有审查这回事?是剧情的不?可抗力,还?是有其他意外出现了?? 孟姣关掉其他人看?不?见的半自动系统,思索起来。 至于冯雪的话,她?是半点不?信。 手握的两段剧本,可从来都没有出现孟静娴回家,孟家被审查这回事。 不?过,既然剧情都明确写了?,孟家没有因为这件事被牵连,孟姣的心也定了?不?少?。 叹了?口气,见冯雪还?在一脸紧张地望着自己,孟姣的情绪又有些难过,算了?,既然她?不?想让自己知道,那自己装一下也不?是不?行。 “妈妈,你这次来首都住哪里啊。”孟姣叉开话题。 “首都还?缺招待所么,你这孩子。”冯雪的心也定了?下来。 “招待所?”孟姣皱眉,就算是首都的招待所,条件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床被子不?知道盖过多?少?人。 孟姣下意识道:“住什么招待所,你跟我一起住好了?,让谢长铭把客房收拾出来,他去睡客房。我好久都没跟妈妈睡一张床了?。” 冯雪强行表现出来的淡定面孔终于出现一丝裂纹,她?不?可置信地惊叫出声:“你和谢长铭睡了?同一张床?!” 孟姣:……我说,我们就只是盖着被子睡觉,您信么。 * 另一边,谢长铭从医院出来。 焦灼的心从看?到孟姣醒过来的那刻,就彻底平静了?下来。 孟姣昏睡不?醒的三天里,他做好了?无数个最坏的打算,要是她?就这么醒不?过来了?,他就照顾她?一辈子,就算没有结婚证又如何。 不?过,既然她?醒了?,那这张结婚证还?是得弄下来。 谢长铭大概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因为对结婚这件事,上心到这种程度。 问题的关键,现在还?在孟家这里,在最后?的审查结果?里,结果?未出,事情就没完。 抓到症结,谢长铭也不?再?耽搁时间,争分夺秒往外赶去。 * 当天晚上。 谢长铭风尘仆仆赶到了?孟家。 一般审查,最多?就是在家接受问话,向住在同一个大院的人询问一番,个人的单位再?配合作证,基本就结束了?。 虽然海外关系敏感,但也不?是什么十分罕见的事情。 毕竟,当年有点嗅觉,又自觉身家洗不?白的人都润去海外了?。 谁家又没有一两个这种亲戚。 但孟家几乎全家都暂时停职了?,之所以得到这种审查待遇,还?是因为他们家的军人背景。孟爱民且不?说,他自己就身居要职,再?加上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也都在部队里。 一旦遭受腐化?,后?果?且不?说,影响就极坏。 因为这种情况,这俩天,也没人敢上门打探消息,各人都紧闭门窗,生怕遭受牵连。 当听到门口响起敲门声时,孟爱民先是眉头一皱,这时候,除了?审查小组,还?有会上门。 但他们也不?至于这么晚了?,还?来上门折腾人。 孟爱民按熄手中的烟头,认命地去开门。 “怎么是你!”孟爱民惊讶无比。 沉沉的夜色里,谢长铭带着一身风雪,目光如炬地看?了?过来。 “除了?我,你还?以为是谁?”谢长铭毫不?客气地推门而?入,他站在客厅里,目光扫射一圈,问道:“孟静娴呢,她?人在哪里。” 孟爱民拿不?准他的意思,但眼见着来者不?善,他于是闭口不?答,只道:“你从首都赶过来的吧,这么晚了?,部队那边估计也不?开宿舍门了?,你就在建军房里讲究一晚好了?。” 他两个儿子,一个孟国?庆,一个孟建军,都在部队里,天南海北的几乎没时间回家,但家里的房间还?留着, 孟爱民的语气已经尽可能和善了?,但谢长铭丝毫不?领情。 他就像是存心来找事一般,语气从冷冽,转向积蓄压抑的怒火:“我问你,孟静娴人呢?她?惹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也给她?兜着?你兜得住吗!让她?出来。她?是怎么打电话举报的,又是怎么跟审查小组交代的,你最好让她?一五一十都说明白。” 孟家收养孟姣,都是十几年前的老黄历了?,那时候革命都还?没结束,一个没了?父母的孤儿,谁知道她?的身世? 如果?不?是孟静娴闲着没事,发疯去举报,这件事就是烂在地里也没人知道。 就算审查小组下来查,恐怕都查不?出所以然来。 唯一的变数,就在孟静娴的口供上。 她?到底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只要咬死了?,孟静娴说的话是假的,甚至干脆让她?翻口供,这件晦气事岂不?是就能到此结案。 孟爱民一看?就明白他的想干什么,且不?说孟静娴说的确实是事实,就算不?是,举报已经递上去了?,假举报的后?果?,可不?会比孟姣的亲生父母逃去海外更轻松。 事已至此,孟姣已经洗不?干净了?,他不?能让另一个女儿也跟着绝了?仕途。孟静娴凭自己的努力进了?部队,绝不?能够因为这件事,背上处分,甚至被迫退下来。 “谢首长这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倒是想问问,你有什么资格来过问这件事。”孟爱民索性撕破了?脸,也懒得再?客客气气的讲话,“这是我们孟家的家事,你要是没别?的话要说,我就不?送了?。” 他这是直接就要送客。 谢长铭却没这么好送,他冷声道:“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你不?是第一天知道,既然娇娇的事情你今天不?愿意管,那之后?也就别?管了?。” 他往上看?了?一眼,孟静娴安静地站在楼梯口,也不?知道已经听了?有多?久了?。 孟爱民顺着他的目光,看?见孟静娴目光含泪,默默地看?着这边,心中一紧,“静娴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上去。” 孟静娴没动,谢长铭却动了?,鹰目直勾勾地射向孟静娴,冷静中藏着嫌恶问道:“你既然下来了?,想必是愿意开口,有话要说咯。”他没给她?丝毫反应时间,当即道:“你现在就去跟审查小组的人说明白,告诉他们,孟姣的海外关系,都是你胡编乱造出来的,根本不?存在。” 孟静娴犹豫,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但我说的是真相,谢首长你不?信也没办法,我告诉审查小组的,没有一句假话。”她?已经不?能反口了?,一是这件事本来就是真的,如果?她?现在否认,就相当于承认自己是举报造假。 这个后?果?太严重了?,她?根本承担不?起。 二是,她?仔细想过,孟姣并?不?会因为这件事受到多?大的影响,就算是五类分子,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多?少?人之后?都平反翻案了?。只要方海含愿意娶她?,不?,他一定会娶她?,孟姣的日子不?会难过的。 她?不?一样,部队是她?好不?容易才进去的,这个家也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 不?能因为这件事,让孟家蒙羞,让自己成?为孟家的罪人。 反正?,孟静娴眼神飘忽一瞬,反正?娇娇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好日子了?,只是吃几年的苦头而?已,她?的未来还?是好的,自己这么做,或许还?能让她?早日和自己的亲生父母相认。 前世,不?就是这样的吗。 “你他妈的!”谢长铭一拳高高抡起,重重落下,把木制楼梯生生砸断一根木桩。 当兵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愤怒爆粗过了?,军人首先学的是讲纪律,再?之后?才是带兵打仗。要不?是不?能打女人,孟静娴绝不?会还?能好端端站在这里! 孟静娴被吓了?一跳,几乎不?敢直视那双赤红的眼睛。 从前她?仗着孟姣姐姐的身份,站在道德高地高高俯视、指责对方,丝毫不?觉得他目光吓人,但此时,她?居然生出一股畏惧来。 畏惧之中,又有一丝不?合常理的庆幸。 仿佛有个人高高在上地俯视这一切,了?然道,我就说了?,谢长铭这种暴力文盲根本配不?上孟姣,拆散她?们是对的,你没有做错。 谢长铭怒极反笑,冰冷的目光,凌迟一般从孟静娴身上扫过,原本站得还?算笔直的孟静娴,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半步。 惊惧中,听见那人凉凉道:“放心,我现在不?会对你做什么,但要是孟姣因为这件事,出了?一点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孟爱民听得心惊,仿佛又回到战场上,炮火对垒的威胁之下,他强行挡在孟静娴面前,厉声喝道:“谢长铭,你想要干什么!你眼里还?有王法军纪吗?” 走之前,他只留下一句话:“你要是管不?好你的女儿,那就我来替你管。” 从孟家出来时,谢长铭的愤怒已经被冷静逐渐代替了?。 孟静娴这里是找不?到突破口了?。 她?铁了?心要对付孟姣,孟爱民绝对不?会一次性丢进去两个女儿。 迎着头顶的细雨,谢长铭神情冷凝,虽然进度搁浅,但也不?至于到束手无策的时候。 雨珠划过眼睑,顺着下颌砸进衣领,谢长铭在昏暗的夜色里,最后?看?了?一眼孟家的小楼。 照他的意思,除了?冯雪,有一个算一个,都应该背下这件事发生的代价。 但这是下策,他不?想看?到娇娇因为这件事难过。 最好是,她?什么都不?知道。 无论是陷害举报她?的姐姐,还?是打算放弃她?的父亲,她?都不?必知道。 离开孟家小楼,谢长铭脚步不?停。 事情最后?的关键还?在于,审查小组的定性。 * “妈我都说了?,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你怎么都不?信呢。”孟姣捂着脸,痛苦扶额。 “你年纪小不?懂事也就算了?,谢长铭他也不?懂吗?他这是犯罪!”冯雪气得胸脯起伏不?定,这件事,和孟姣亲生父母的事情,在她?心里激起的惊怒程度,一时间难以分个伯仲。 孟姣辩解道:“只是首都实在太……”,简直冻得人睡不?着,她?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话头一转道:“我和他都快扯证了?,夫妻俩躺同一张床不?是很?正?常,这叫什么犯罪。” 冯雪本来还?想继续强硬下去,瞥见孟姣坚定的眼神,她?心头一软,语气复杂又惆怅问道:“娇娇,你说实话,他有没有哄骗许诺你什么,男人的话,最是不?可相信,婚前和婚后?是两幅模样,你不?要轻信他三两句的甜言蜜语,领了?证,什么蜜语甜言就都不?作数了?!” 如果?孟姣亲生父母这一层关系落实,谢长铭或许就是她?能抓住的最好的结婚对象,但是,做母亲的,依旧不?愿意这么草率。 她?不?愿意看?见自己娇养长大的女儿,就这么掉进男人的陷阱,过上争执,吵闹,哭泣,一辈子不?幸福的人生。 要是谢长铭并?非良人,就算孟姣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她?就养她?到老又如何。 她?只想要自己的女儿,一辈子都快快乐乐,无忧无虑。旁的什么都不?求。 孟姣犹豫,谢长铭说什么好听话了?么? 结婚后?不?让她?洗碗洗衣服算不?算?除了?这个,别?的好像也没有了?吧。 总觉得,这话要是说出去,显得自己有些不?聪明。 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看?重他短命,和他结婚还?能走剧情点吧。 于是孟姣豁出去道:“我就是觉得谢长铭这个人挺好的,我喜欢他,才想嫁给他。而?且他也喜欢我,想要娶我,这理由难道还?不?够么。” 冯雪被她?问得愣住了?。 都说娇娇任性,娇气,但养大她?这十几年里来,冯雪从来没见她?这么强烈地表达过喜欢。 娇娇从小就不?好养,倒也不?是因为她?非要吃最好的,用最好的。只是那些东西,她?吃不?下,小孩也不?会藏着自己的心思,就说不?想吃,不?想要。 饿极了?也只会偷偷哭,抹眼泪都不?敢大声。 是她?自己心疼孩子,咬咬牙,拼着一口气要把这个孩子养大。 但娇娇从来没问自己要过什么。 说是娇娇被自己惯坏了?,不?如说,是她?这个妈妈,被娇娇惯坏了?。 她?知道,那些说来多?珍贵多?不?得了?的东西,不?过是几块肉,几个蛋,娇娇哄着她?,装出一副欣喜的样子,仿佛真的喜欢。 但她?就是知道,她?不?喜欢。只是为了?自己高兴而?已。 她?偏执了?一般,娇娇越是如此,她?越是偏疼,那些无处倾泻的母爱,全洒落出去, 外人看?娇娇,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家务从不?粘手,都摇头说她?把孩子惯坏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心中那点阴暗又见不?得光的心思。 她?多?希望,娇娇永远是她?的孩子,永远不?必长大,永远藏在自己的羽翼下,为此不?惜折断她?的翅膀。 直到此刻,仿佛大闸终于决堤,那些不?受控制的情绪,和眼泪一同倾泻出来。 娇娇从来没问自己要过什么。 这是第一次。 “妈,”孟姣迟疑地看?着永远慈爱的母亲,心里大感诧异。 不?至于吧。 之前她?不?是也说过要和谢长铭结婚的事情么,那时候也没见她?反应这么大啊。 难道是被今天的事情刺激了?? 啊啊啊可恶,我这张嘴!怎么这么快,就不?应该把和谢长铭住一起的事情说出来的! 冯雪此时却自己收拾好了?情绪,仿佛刚才的眼泪,都是孟姣的错觉,她?平静道:“结婚的事情,妈妈来想办法。旁的你都不?要操心了?。” 仿佛火山爆发前的宁静。 孟姣完全不?知道在刚才这短短几秒内,冯雪都脑补了?些什么东西。 但她?还?是开口了?,试探道:“结婚申请是谢长铭向部队打的,妈你能想什么办法?难不?成?还?能让它快点审批下来不?成??说起来,他这个申请是不?是也等了?太久了?,怎么这时候还?没有出结果?。” 冯雪仿佛这时候才想起,孟姣还?不?知道她?亲生父母的事情,于是闭口不?再?谈这件事。只让她?马上收拾东西跟自己出院。 * 躺在招待所发霉的床上,孟姣神情微凝。 从出院到现在,谢长铭一直没露面,这可不?是他的风格。要知道,她?还?昏睡不?醒的时候,这人就巴巴地请假过来陪床了?。 什么事情绊住了?他,和冯雪担忧的是一件事? 孟姣扫过系统提供的剧情。 再?三对照之后?,终于不?得不?承认一件事,不?管是同人还?是原书?,都是一样的操蛋啊。 对她?这个女配,是不?是有点太不?友好了?些。 拦住冯雪想要拉灯的手,孟姣看?似没心没肺地道:“妈,我们好久没在一张床上睡觉了?,聊会天嘛。” 冯雪心头一软,焦躁的心情被她?这声甜甜的“妈”喊得轻松不?少?,“就你事情多?。” 到底没有拒绝女儿。 孟姣在心底轻叹了?一口气,装作随口想起般:“白天你说审查,是谁来查?会查什么,问什么啊。” 真要有审查,那也该来查查她?这个事件主角了?。 或许冯雪已经接受过一轮审查了?,自己之所以逃过一遭,大概是因为在医院晕了?三天。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过有剧情在手,她?未必是被动的那一方。 听到孟姣的话,冯雪放下来的心,立刻提了?起来,她?不?欲女儿知道太多?,但又怕她?什么都不?知道,反倒口无遮拦。 学不会牺牲 第26章学不会牺牲 和孟姣猜测得差不多。 她从医院到招待所, 第二天,就有人上门了。 但和她想象中,五大三粗,一脸严肃的调查人员不同, 来?得是个笑容可亲的青年妇女, 一头利落及耳短发, 看人也带三分笑意,只?是一双眼珠不经意悄悄转动, 像是在默默打量,暗中计算着什么。 长得这样一张好人脸, 来?人说话也温温柔柔, 十分客气, 明?明?是来?审查孟姣的,她先敲了敲门,得了孟姣同意,才踱步走了进来?,笑着打招呼道?:“你就是孟姣吧,这长相, 果然俊俏。怪不得谢团长这么死心塌地。” 不像是审查人员, 倒像是亲戚来?串门。 只?是和蔼的笑声里, 藏着针一般,刺得人不舒服,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孟姣站了起来?, 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一律喊:“同志, 你好。” “叫我胡燕就好。毕竟,这革命队伍里, 也不是谁都能叫同志的。”胡燕脸上依旧带着笑,酒窝也像盛满了米酒一般,香甜醉人。杀气腾腾。 来?者不善。 孟姣也不算意外,只?是对自?己恶毒女配的身份定位,又重新上了个台阶。 “您请坐。”她干脆省去称呼,主动拉开了桌边的椅子。 冯雪早上出去买饭了,他们在这里都没有粮食关系,只?能用昂贵的全国通用粮票,去国营饭店买。 本来?孟姣还担心她国营饭店太远,现在她反倒庆幸起来?。 希望这位来?者不善的胡燕同志,能在冯雪买完饭之前结束战斗吧。 胡燕也没有同孟姣客气,慢条斯理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本子,再拿出胸前口袋里的金属钢笔,闲适自?在地在孟姣对面?坐下了。 这叫心理战术,一般心理有鬼的人,见到这架势,自?己就把?自?己吓得什么都交代了。 但今天只?是来?走个形式而已,胡燕并不觉得,面?前这个少女能从?铮铮的铁证下出落出来?。 密密麻麻的本子上,几个人名被重点圈了出来?。 孟姣瞥见自?己的名字,明?晃晃地躺在纸页正中,被一圈又一圈的黑线,框了起来?。 “孟爱民收养你,是1940年,你今年19岁,家庭成?分跟了孟爱民,是中下贫农。”胡燕笑眯眯开口,话里有条不紊,“你对此同意么。” 孟姣嗯了一声:“不过我有记忆起,只?知?道?我妈妈叫冯雪,爸爸叫孟爱民,另还有两?个哥哥,别的什么,我不清楚。” “你说的也不算错,毕竟孟首长收养你的时候,估计你也只?有几个月大。不是如此,或许你亲生父母也不至于丢下你,自?己跑国外去了,毕竟他们拿了这么多民脂民膏,还怕养不活一个小孩子么。” 胡燕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波动,娓娓道?来?,视线却紧紧地盯着孟姣,似乎想要看到她羞愧低头的模样。 孟姣毫不回避她的眼神,坦荡地看了回去:“我只?有一对爹妈,一个姓孟,一个姓冯。你说的人,我不认识。我是吃烂红薯,黄心土豆长大的,没吃过什么民脂民膏。” “那你就没想过吃吃看?如果滋味不好,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趋之若鹜,又怎么会养出这么多国家的蛀虫?”胡燕语气越发锋利起来?:“如果你的亲生父母,有朝一日后?悔了,想要来?找回你,送上金银钱财,央求你原谅,你会拒绝么?” 孟姣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嘴角微微抿起,道?:“我姓孟,只?有一对父母。何况,且不说丢弃我的人愿不愿意回来?找我,我又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认识我,恐怕不会发生您口中说的情况。” 胡燕微愣,卡壳了,她刚要道?,怎么会有父母认不出自?己的女儿,就听孟姣继续道?:“我也很奇怪,你们怎么确定,我就是你们口中那位地主的女儿的。” “那个年头,没有爹妈的孤儿,应该不少见吧。是我爸告诉你们,他从?地主院子里,把?我抱出来?的?”从?始至终,不管胡燕说什么,孟姣的回答只?有一个,她只?知?道?冯雪这一对父母。 别的,她统统不认。 · 她本来?就很冤枉,要不是手握两?段剧情,听到胡燕说起什么海外关系,恐怕她能当场惊掉大牙。 什么玩意,她活了十八年都不知?道?的身世,突然外人全都知?道?了? 原书的剧情里,压根没有提到孟姣的海外父母,她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是谁。 而同人剧情里,对女配的亲生父母可是大书特书,从?这家人怎么当地主时多么奢侈,有多少雇农和田地,带着财产离开时又有多么可恶。 但女配知?道?自?己曾经?与这么大笔财富失之交臂时,又是多么难受,不甘,以致于她丝毫不顾及地宣扬了出去,却给自?己惹来?了大麻烦。 女配又是如何知?道?的这段故事呢。 只?是孟爱民茶余饭后?随口一提,抱回女配的那几天,正是那家子人出逃的日期。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实则,孟爱民也只?是略有怀疑,逃难人家怎么会有这么玉雪可爱的孩子出生,但他到底只?是毫无?根据的疑心,也没有多想。只?想抱着孩子,安抚失去女儿的冯雪。 昨晚孟姣反复翻开这段剧情,几乎快要背下来?每一个字。 不管是谁多事掀开了当年的幕布,孟姣赌他拿不出证据来?。 没有监控录像,没有DNA检测,就连证人都没有的年代,想要凭空找到一个十八年前的孤儿,简直天方?夜谭。 胡燕眉头一皱,旋即看向孟姣的眼神又多了一丝同情:“这话倒不是你爸爸说的,但也差不离了,是你姐姐孟静娴,她亲自?打电话来?告诉了我们,你的亲生父母是谁,什么时候丢下的你,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的消息,想必也是从?孟首长那里知?道?的,难不成?,你要说她伙同孟首长举报造假?” 胡燕语气有几分微妙,亲生女儿一回来?,就举报养了十几年的养女,这动作,她也真是有点看不明?白了。 这五类分子的帽子一旦带上去,可就摘不下来?了。 更何况,孟姣的情况要更严重些,她是窜逃到国外的地主后?代! 别说军婚,严重点,可以给她再安上一个间谍帽子。 谢长铭可不是什么小兵卒,他那个位置,和一个有海外关系的年轻女高?中生结婚…… 胡燕的眉心紧了紧,看向孟姣的眼神也藏不住和气,露出一团尖锐来?。 这不是简单犯错,是潜在犯罪。 一个轻轻巧巧的美人计,就能拉下去一个经?营多年的首长,这还不够让人心惊胆战的吗。 听到胡燕提起孟静娴,孟姣瞳孔收紧,露出一副迷茫和不可置信的神情。 孟静娴? 怎么会是她! 虽然自?己的定位是恶毒女配,但是,她这不什么都还没开始做嘛。 孟姣百思不得其解,孟静娴到底是为什么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来?举报自?己。 电石火光间,狗比系统消失前,碎碎念过的那句话猛然出现耳边,孟静娴是重生的! 三天她痛昏过去之后?,昨天才醒过来?,只?顾着应付冯雪,居然完全忘记了这回事。 鬼知?道?孟静娴到底是从?哪本剧情里重生回来?的,又是什么时候重生的。 不论是原书还是同人,后?期女配的所作所为,在女主眼中恐怕已经?形成?肌肉记忆了。 所以,她这是提前给自?己扫清障碍?那也不对吧,这件事捅出来?,对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啊! 而且,孟静娴之前可一点都没有看不惯自?己的迹象,是她伪装得太好,还是自?己太蠢没看出来?? 孟姣脑子晕乎乎的,属实是一口老血堵塞郁结,上不去,吐不出来?。 事情杂乱到这种程度,简直到了她完全没想过的地步,一时间,孟姣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前途一片灰暗,面?色极其难看。 胡燕原本还想继续逼问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她迟疑片刻,按孟姣的说法,她确实挺无?辜的,毕竟也还是一个十几岁大的小姑娘,被丢下的时候,连话都还不会说。 但是这有什么办法,事情定性,她头上的帽子,就得换一顶戴了。 不管她有多无?辜,都无?法否认。 胡燕收起多余的同情,谢团长一片光明?的前途,不能让这么个女人给毁了。 她大方?给了孟姣两?分钟的反应时间,这才用笔帽敲敲桌面?,清楚道?:“确认了亲生父母,你身上的成?分,就要从?贫农,拨乱反正成?地主,这一点,你清楚了么,同意么。” 眼看着,胡燕就要在本子上再记上最后?一笔,孟姣按住她的手,一字一句问道?:“刚才你说的那些话,都是我姐姐,亲自?在电话里告诉你们的,是么。” “当然!这还有假?”胡燕被她的眼睛盯得有些不安。 孟姣心里却松了一口气,这么详细,这么真实,恐怕就是她想赖账都不行,但偏偏,说这话的人不对。 唯一知?道?真相的,只?有孟爱民,但孟爱民都未必清楚的这些东西。 一个从?小在偏远农村长大,距离孟姣被抱回来?的地方?隔着不知?道?多远,不久前才被认回来?的孟静娴,又是怎么知?道?的? 除非,她敢说自?己是重生回来?的。 她敢么。 孟姣叹了口气。 想到孟静娴这个人,心情十分复杂。 她并不讨厌女主,虽然对她感官复杂,但她从?来?没有想过,圣母女主,居然会做出主动举报这种事。 孟姣看向胡燕,语气有些沉闷:“这些细节,你们有向我爸爸证实过一遍了么。他也是这么说?” 见胡燕迟疑,孟姣继续道?:“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只?听她一个人的证词,就要把?我划成?地主,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你们调查组的人,都是这么工作办事的么。” 胡燕怎么可能被她一个小姑娘唬住,她冷笑一声,唇角微微下撇道?:“你放心,你养父那边,自?然也有人去调查,漏不了他。因为你,孟家全家都得接受审查,你还是多想想你自?己的事情吧。” “行,我只?有一个要求,或者说一个问题,我亲生父母叫什么名字,在什么时候,哪里丢弃的我,请你们再仔细问问孟首长。” 胡燕奇怪地看她一眼,道?:“当然,我们都会问个清楚的。”她不认为这件事还有什么讨论的必要,如果不是孟首长交代给孟静娴,那个小姑娘怎么会知?道?得这么仔细。 在她看来?,孟姣这不过就是垂死挣扎罢了。 胡燕来?得匆忙,走得也很干脆,并没有要继续耽搁下去打算。 沉默坐在桌边,孟姣在静得让人心惊的小房间里闭目不语。 一旦口供对不上,无?疑就是把?孟静娴架在火堆上烤。 擂鼓一般的心跳声中,她对自?己道?,或许,恶毒女配这个角色也没有分配错,她生来?学不会做圣母。她只?想好好活着,哪怕撕破命运,明?天就世界毁灭。 她也绝不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 送走胡燕之后?,孟姣和冯雪又在招待所住了三天。 这三天里,谢长铭别说人出现,就连个影子,她都没看到过。 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会是被举报吓得不敢来?了吧。 孟姣一开始还能盯着复习资料,强迫自?己做几道?题,到后?面?,她写两?个字就忍不住往门口看一眼。看一眼,心情就坏一点。 行吧,谁稀罕啊。 反正这事结束,不是她被孟静娴坑得直接回老家种田,就是女主被她送进去。 到时候直接世界毁灭,剧情崩坏,还考什么大学,结什么婚,统统见鬼去吧。 他以为自?己很稀罕他么。 哼。 嘎吱—— 木门发出咿呀的声响。 孟姣猛地抬起头,紧紧地盯着门缝,所有紧张期待在看到方?海含那张脸时,彻底落空。 她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眼睛盯着书里,好一会勉强问了一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方?海含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从?光亮的门外,一脚踏进昏暗的小屋里。站在不甚明?亮的书桌前,他顾不得斟酌语气,直接道?:“娇娇,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孟姣终于抬头,扫了一眼面?前人涨红的脸,心里隐隐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他,要干嘛? 没有辜负孟姣的预料,方?海含果然道?:“我仔细想过了,我也打电话告诉了我家里人,他们都不介意你的身份,不管你是孟首长的女儿,还是,还是地主小姐,我都愿意娶你。我之前对你说的那些承诺,也都不会变,我绝对不会像那个谢长铭一样逃跑。” 这几天他来?回在孟姣住的这个招待所,来?回徘徊好几次了,可一次都没有撞见过谢长铭。 他一时暗暗庆幸,这个煞星看来?已经?放弃了。 一时又为孟姣不值,把?真心错付给这么一个背信弃义?的男人。 耳边不断循环响起孟静娴电话里说的“全天下只?有你最适合她”,“现在只?有你能够拯救她了”。 鬼使神差的,一直犹豫不决的步子 ,坚定了下来?。 他想好了千万种说辞,预想了无?数种孟姣的反应,但没有一种,是现在的情况。 她像是无?奈又好笑,脸上的婴儿肥都仿佛因为这几天的事,都消瘦了几分,显露出一份让人心惊动魄的美丽。 “我真的很奇怪,你们这种把?自?己当作救世主的英雄主义?性格,到底是怎么培养出来?的?”孟姣有一下没一下的旋着手里的笔盖,清脆的啪嗒声在她手里开合。 “或许你可能还觉得自?己很伟大,很善良,终于牺牲了自?己,成?功拯救了一个失足少女,换回了一个可怜的灵魂。这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啊。”孟姣说着拍了拍手,不算热烈的掌声在狭窄的房间里响起,紧接着,她话锋一转: “可是,你们好像偏偏忘了一件事。” 明?知?道?她是在刻薄地挖陷阱,方?海含还是一无?所觉地走了进去:“什么事?” “你们忘了问问,那个可怜的迷途羔羊,愿不愿意接受你的拯救啊。”孟姣俏皮地眨眨眼睛,仿佛刚才的话,只?是一番玩笑。 “娇娇,你不要任性。”方?海含眉头皱起,“家庭成?分不是开玩笑,谢长铭绝对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前途和你在一起的,这俩天你不是已经?看到了么。我不一样,我不从?军,以后?也不会从?政,我已经?决定好了,毕业后?留校工作,到时候我们一起在首都安顿下来?,绝对不会委屈你。” 他继续往外丢砝码:“我们家里离得近,逢年过节也不必分开。”像是怕孟姣不明?白这句话的分量,他又道?:“谢长铭虽然在首都听调,但我打听过,他老家在几百里外的山沟里,甚至没有火车。” 这一手抬高?自?己,贬低别人,做得十分刻意又明?显,反倒显出一股子天真愚蠢的莽劲来?。 让孟姣原本准备好的话,到了嘴边都生生忘了干净,被他这一通分析弄得哭笑不得。 说起来?也真奇怪,按照她原本的审美,方?海含这种类型,或许还真是她会选的人。 但是…… 她也说不清楚这句“但是”应该接什么东西,但偏偏就是觉得少了些什么,冥冥之中告诉她,不是他。 没等到她的回答,方?海含有些慌张。听到她方?才那句不愿意被拯救,他的心情并没有表面?这么冷静,匆忙下,他口不择言道?:“这并不是我一厢情愿的做法,不仅我家里人愿意接纳你,你姐姐也……”他深吸一口气,换了个轻松点的语气道?: “静娴也是这么想的,昨天她还在电话里,让我多关心你。发生这种事情,最难过的一定是你。” 听到孟静娴的名字,孟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举报她之后?,女主还专门打电话,告诉方?海含多关心自?己? 自?己都做好了同女主撕破脸的准备了,她这是在做什么。 电话…… 刹那间,困扰孟姣多日的问题忽然解开,为什么圣母女主突然会举报自?己的身世。 举报的后?果,会让孟家所有人都要接受审查,她自?己也绝无?可能逃掉。 这么做,对她丝毫没有好处。 要弄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就要知?道?,她想通过这件事,达成?什么目的, 自?己背上地主帽子,和谢长铭的结婚告吹? 然后?—— 孟姣目光定定地看向方?海含,一时间气得发笑。 离家之前,孟静娴就想让自?己跟方?海含在一起,她为此都避了出去,没想到,居然……居然是为了这件事。 她此刻真想仰天长嚎,破口大骂,圣母女主真是要不得! 难道?孟静娴重生回来?就是为了盯着她的吗? 这人对恶毒女配的关注度,和莫名其妙的责任感是不是也太离谱了! * 另一头。 冯雪忍着热泪拦住胡燕,再次强调道?:“孟姣就是我的女儿,她是我亲手从?襁褓里拉扯到这么大的,你们要是不让她姓孟,那就跟着我姓冯!” 胡燕也是头大,她严肃道?:“冯雪同志,这件事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得组织认定。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成?分斗争不能马虎,更不能混淆,要是照你这么说,那岂不是那些大资本家,大汉奸,大走狗,也可以把?自?己的子女送出去,摇身一变还成?了贫农子弟了?” “这还不乱了套了!你也是党员,思想觉悟怎么这么低。” 冯雪却不肯就这么放弃,她才走近半步,胡燕拧眉道?:“冯雪同志!这几天我看在你是个母亲的份上,已经?够宽容你了,你不要太得寸进尺。” 寒风里,冯雪依旧站得笔直,但却有种摇摇欲坠的趋势。 她抹了抹眼睛,痛恨自?己的没用,身子微微摇晃,下一秒,肩膀被人从?身后?撑住了。 “这么冷的天,您站在门外做什么。”谢长铭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冯雪一惊,只?看见谢长铭一脸胡子拉碴,眼下一片乌青,仿佛几天没睡过觉了一般。 但那双眼睛里,却迸射出凌厉的光彩,让人不敢直视。 “谢团长,您休假回来?了。”胡燕的语气一下子温柔了不少,隐隐带着一丝讨好。 谢长铭嗯了一声,转头对冯雪道?:“娇娇的事情,审查人员已经?查明?了,您就不要再操心了。” 冯雪几乎站立不住,她失声道?:“什么?查明?了,不,我还有话要对他们说!” 谢长铭微微一笑,安抚道?:“您还是回家好好跟娇娇说吧,毕竟这一次,她可算是白白遭了一次无?妄之灾。” 听出他话里的不对劲,胡燕有些不安问道?:“谢团长,您这是什么意思,都铁板钉钉的事情,难道?还有变动?” 谢长铭淡淡道?:“审查还没结束,胡燕同志就得了结论,这就是你们的调查态度?” 胡燕讷讷:“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长铭:“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至于孟姣的事,你大可以等孟家的调查小组来?了,向他们证实。” 连夜坐火车赶回来?,生生比调查小组快了半天到首都,谢长铭现在只?想立刻见到孟姣。 回家 第27章回家 去招待所的路上, 冯雪难免心事重重,有心多问几句细节,但看见谢长铭那副狼狈的模样,话到?嘴边, 又收了回去。 算了, 不急于这一时。 只希望他说的是真?的, 娇娇的事情真的被解决了。 冯雪心里对谢长铭的不满,和挑剔, 不知不觉中削减了许多。不管其他,至少, 就这一件事上, 能看出谢长铭的态度。 虽然和冯雪一路同行, 但谢长铭半点没?有关心这位准丈母娘在?想些什么。 满心满眼,全被想和孟姣早点见面的想法淹没?。 然而,他的这份迫不及待和兴奋,在?匆匆转进招待所小楼,和那扇光可鉴人的铁门?面面相觑时,骤然降至冰点。 铁门?上, 赫然映照出一张粗糙狼狈的脸来, 星星点点的泥点子, 更是印在?整个衣服下摆,膝盖往下的裤腿,一双军靴糟践得?看不出原来模样。 仔细想来, 这三天里,为了在?审查小组之前找到?消息, 他几乎没?怎么合眼,匆匆解决肚子就急忙赶去下一个地方。 别?说洗脸刮胡子, 他的衣服都三天没?换过了。 比这更困窘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只不过三天没?换衣服而已?,但谢长铭没?来由地焦躁起来,临到?了地方,又迟疑起来。 心情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相亲宴上,带着一身臭汗,和她初见时,看不见的窘迫占据上风。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要不要掉头回去,先换身衣服再过来。 但冯雪可没?有注意?到?他的犹豫和迟疑,见他脚步变慢,立即催促道?:“娇娇估计也等的心焦了,我们早点把这消息告诉她。” 于是谢长铭只得?硬着头皮加快了速度,面上倒是丝毫看不出勉强。 只是,走?到?楼下时,谢长铭还是停下步子,问了句,“我去打?水洗个脸,您要不先上去?” 冯雪像是第一次认识谢长铭一般,被他问得?愣住了。 她也不做声,心道?,再刚硬的男人,见心上人,居然也免不了犹豫紧张。 就见这人快步走?到?院门?口的水井边上,拉了半桶水上来,用冬天的井水,结结实实地洗了把脸。 要不是条件实在?有限,他还想刮个胡子。 见冯雪站在?屋檐下没?走?,仿佛在?等他,谢长铭呼出一口气,也不觉得?尴尬,主动道?:“进去吧。” 来得?仓促,冯雪自然也不可能找到?什么好的招待所,就一间靠里的小屋子,唯一一扇窗户,被报纸糊得?十分结实,微弱的光线,成了屋子里不多的光源。 谢长铭穷苦出身,又一度在?枪炮下挣命,自然住过比这更简陋无数倍的地方,然而,越往里走?,他的眉头就越是发紧。 几乎没?有门?口上锁,就一个插销,他一拳就能砸开。 潮湿的霉菌,顺着墙角往上爬。 即使站在?屋内,温度丝毫也没?有提高,和院子里一样的冷。 这地方估计也不能够烧煤取暖,太密集了,容易出事故。 想到?孟姣一到?晚上就冰凉的脚心,谢长铭的脸色就越发不好看起来,走?之前应该把暖水袋和袜子买好的。 装作不经意?用余光看了眼身边的冯雪,谢长铭暗暗下定了决心。 不管怎样,他今天都要带孟姣回去住。 * 青年男女说话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像是争吵,但很快又安静了下去。 冯雪神色一变,就要去拉门?,有人动作比她更快,用力一推,吱呀木门?就应声而开。 脆弱的插销,直接被这一下推变了形。 屋内的情形一览无余,孟姣的身影被一个男人挡住了,狭窄的墙面和书桌缝隙之间,两个人靠得?极近。 心脏一紧,冯雪出声惊叫道?:“你是谁,放开我女儿?!” 与此同时,是谢长铭的动作,大概是顾及到?孟姣以及身后的冯雪,他没?有上来就揍人,三步并作两步跨了上去,抓住人的肩膀一拧,再毫不留情地往他膝盖踢去—— 那男人不得?不跪了下去,脸被自己的胳膊压在?地面上,扭曲成狰狞模样。 谢长铭警惕看去,在?看到?方海含那张脸时,厌恶一时达到?了最高峰:“又是你。” “放开我!”方海含被制住时,吓了一跳,但看见来人是谢长铭,胆子又大了起来,居然还敢开口叫板。 谢长铭厌恶地扭过头,懒得?此时跟他算账,只看向缩在?角落里的孟姣,关心道?:“娇娇,你没?事吧?” 孟姣惊魂未定地摇了摇头,快步走?到?书桌前,拎起搪瓷杯,掀开盖子,转身把半杯水全泼在?了方海含脸上,一气呵成。 “你现在?冷静点了吗。”她放下杯子,喘着气瞪着方海含道?。 知道?方海含是孟静娴叫来的,孟姣就无语到?了极致。 女主这洗脑功底,当个通讯兵真?的太屈才了,她应该去宣传部,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毕竟还真?的有这种蠢货,二?话不说,什么都信。 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干脆拒绝了方海含之后,他居然还不肯走?。 孟姣看着被谢长铭制住的方海含,又气又后怕,要不是谢长铭突然从?后面冒出来,她真?不敢想,自己会遭遇什么下场。 精虫上脑的男人,都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想到?这里,孟姣又气自己,居然连方海含这种弱鸡大学生都打?不过。 “娇娇,我没?想做什么,我对你都是真?心的!” 他还想说些什么,但嘴巴已?经被一只手?捂住,同时身子一轻,头重脚轻地被提溜了起来,下一秒,视线一转,砰的一声闷响,已?然被毫不留情地丢到?了门?外。 把人扔出去,谢长铭也没?有停下,随即也走?了出去。 走?到?屋外,顺手?带上了这间小屋的门?。 当屋子里只剩下孟姣和冯雪两个人时,孟姣的肩膀终于松了下来,她看向冯雪,疑惑道?:“妈,你怎么跟谢长铭一起过来了。” 冯雪这俩天借口说出去走?走?散心,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是去找人了,孟姣也拿她没?办法,总不能让人跟着她一起在?招待所关着。 没?事也要闷出事情来了。 冯雪看着女儿?脸上关心的神色,默然片刻,提起笑道?:“是好事,我路上正好遇到?谢团长,就和他一起过来了。”孟姣身世被解决的事情,她还不敢确认,就留给?谢长铭去说吧。 她停顿片刻,又忙道?:“刚才那是怎么回事,方家小儿?子来找你做什么。方才在?屋子里,你们吵起来了?你没?事吧。” 孟姣摇摇头,道?:“他是被孟静娴打?电话叫过来的。” 听到?这个名字,冯雪的脸色有些难看,她小心地看向孟姣,心里犹豫,但到?底还是闭上了嘴巴。 若是旁的小事,冯雪或许还能替孟静娴辩解几句,但这件事,无异于把孟姣架在?火上烤,连整个孟家都得?受到?影响。 她现在?也是搞不明白,孟静娴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孟静娴把方海含叫过来又是做什么,难不成她害了娇娇之后,还想着方海含和娇娇在?一起的事情? 孟姣心情也不是很好,但她面上不露声色,又解释道?:“说了一堆有的没?得?,被孟静娴忽悠得?好像非我不娶一样。” 她拉着冯雪在?床边坐下,“反正我没?同意?。” 听完,冯雪也是一头雾水。 此时,虚掩着的门?复又被推开,谢长铭带着一身寒意?走?了进来。 刮风脸都生疼的天气,他又脱下了那件外套,搭在?臂弯里,不怕冷似的,露出整条小臂,手?臂肌肉线条绷得?极紧。 毫不掩饰浑身的荷尔蒙气息。 孟姣倚着床坐着,喉咙没?来由有些发干。 突然有些后悔刚才把水全泼了出去,真?浪费。 见她看向自己,谢长铭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疑心刚才脸洗得?太匆忙,没?能洗干净。 “方海含人呢?没?把人打?死吧。”孟姣下意?识道?。 谢长铭拉开小桌前椅子,一板一眼地道?:“我告诉他,他要是再不走?,我下午就去他学校找他们院长谈话。” 孟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说呢,方海含怎么这么容易就肯走?了。 她一笑,谢长铭也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冰山融化一角,整个人的气质都莫名柔和了不少。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一时间,谁都没?有要再开口的意?思。 倒是冯雪坐不住了,她打?断屋内的不太对劲的空气,催谢长铭道?:“谢团长,你就没?有别?的话还要说的?” 收到?信号,谢长铭也收回视线,只简单道?:“娇娇的身世,审查小组,都仔细确认过了,举报内容不符,和娇娇没?有关系。” 事实是,审查小组转了一圈,都没?能找到?证据,证明孟姣就是当年那家逃走?地主的孩子。 倒是谢长铭找到?了当年为地主干活的长工,证实了当时那家地主没?有小孩子出生。 再加上,孟静娴和孟爱民的口供,居然有不小的出入。 审查一时陷入僵局。 谢长铭直接把所有证据和结果,直接向政委单线汇报,死皮白赖让他来结案。 一个小战士有私心的举报,就能随便给?好人扣帽子么,谢长铭直接在?电话里,毫不客气地道?:“政委,孟姣十八年的人情关系,你们都查了个底掉了,事情的结果难道?还不够明朗?” “组织的纪律性你也知道?。谢长铭,你要想清楚,即使她现在?经得?起查,但万一呢?谁经得?起这个万一?”纪委的声音透过电话线,变得?有些失真?,“如果你要坚持,今后,你的工作调动,可能就到?此为止了。” 谢长铭苦笑一声,道?:“老?首长,人这辈子,能有几个十年。前两个十年,给?了国家,我心甘情愿,剩下的几个十年,就让我留一份私心,留一份糊涂吧。” 李常胜沉默良久,道?:“我离退休都还有大几十年,你小子可别?想中途当逃兵!” * 谢长铭只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他这几天做的事情,全盖了过去。 孟姣抬眼,忽然道?:“你这几天不见人影,就是为了这件事?” 谢长铭迟疑,出了汗的后背微微发凉,他默不作声穿上外套,面上冷静道?:“是为了我们结婚的事情。” 啊。 孟姣仿佛突然被点醒,哦,也对,要是她脑袋上真?定了个地主帽子,再加上一个海外关系,这婚确实难结了。 见孟姣问了一句就不问了,冯雪有些着急,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这么草率。 “审查的人到?底怎么说的,举报,举报又是怎么处理?” 谢长铭于是回答道?:“没?有直接证据能够证明,自然举报也就不成立了。”他刻意?避开了举报人的处理,也是给?冯雪留一个面子。 他可不是什么大善人,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害的他们差点连这婚都结不成,他怎么可能还去帮孟静娴?不落进下石,就已?经是看在?孟姣的面上了。 “我和娇娇的结婚申请应该马上就会下来了,妈,您也别?住招待所了,回去之前,就跟我们住吧。”谢长铭面不改色地改了口,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道?:“趁现在?还早,我去把客房收拾出来,晚上住得?也方便。” 孟姣被他这通操作弄得?震惊不已?。 脸皮能这么厚,也是没?谁了。 冯雪也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偏偏谢长铭刚还替娇娇,替他们家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她也不好就此翻脸。 要不是谢长铭跟了下去,就算没?有查到?证据,恐怕也不会这么快就出结果。 更有可能的是,这件事就这么一直拖下去。 见没?人反对自己的说辞,谢长铭暗暗松了一口气,直接上手?道?:“除了桌子上的书,还有什么要带的么,一次带回去,免得?等会两头跑。” 孟姣也是受够潮湿的招待所了,她也不去看冯雪的脸色,上前道?:“除了书,其他也没?什么了。” 两人动作极快,说话的功夫,已?经把东西都打?包装好了,冯雪愣怔片刻,好容易才反应过来,忙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打?的结婚申请?” 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孟姣觑着她的神色,小声道?:“挺早了吧,之前还在?家里的时候,不是都跟您说过了。” 冯雪瞪她一眼,没?好气道?:“那会是什么时候,你爸爸后来不是……”她说到?一半,硬生生把后半句“去退亲了”咽了回去,好一会才继续道?:“总之,这件事也太仓促了。” 她看向谢长铭,责怪道?:“婚姻大事,这么大的事,哪里有男女方父母都不知情的?” 谢长铭点头称是,丝毫没?有顶嘴的意?思,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他爹妈能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他讨了两回老?婆。 甚至他不少战友,孩子都有了,老?家人都没?见过新娘子。 可见,结婚一事,也不是非得?父母知道?,过问。 但谢长铭有个好处,对人对事有分歧意?见,只要不触及核心利益,他绝不会在?口舌上争个你死我活。 旁人见他不应,要么以为自己说服了他,大喜而去,要么觉得?无趣,自己就离开了。 倒让他乐得?落个清净。 * 回到?军属院。 谢长铭拎着东西走?在?前面,健步如飞,脸上的喜色,怎么都压不下去。 孟姣和冯雪稍稍落后半步,也不跟他争谁先进屋。 来了三天,冯雪还是第一次过来这地方,眼睛暗暗打?量四周环境。 如果没?有意?外,以后孟姣就会在?这里住上大半辈子。 想到?这里,冯雪心中又生出一股子惆怅来。 她依旧还没?接受,孟姣就要嫁人了的现实。 首都的军属大院,和他们老?家不同,不是一栋栋修好的水泥小楼,而是方方正正的四合院。 院子中央一口水井,三座屋子整整齐齐地互相对着,谢长铭带她们去的,正是大门?口正对着那间房子。 进得?里来,冯雪才发现和外面的拥挤逼仄不同,里面倒十分井然有序,看着十分宽敞。 一间不算大的屋子,倒隔出来好几间房间,一间主卧,两间客卧,一间书房,还有一间厨房。 井然有序,不算太乱。 冯雪的心放下来一半,见谢长铭进去放东西,她拉过孟姣,问道?:“邻居都住着什么人呢?好相处么。” 她一来就把孟姣问住了,除了第二?天上门?来问过的魏海虹,周围还住着什么人,她还真?不清楚。 孟姣撒娇道?:“我是来复习高考的,又不是来交朋友的,我怎么知道?附近都住着什么人。” 冯雪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一个院子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能不认识?你都住了这么多天了,就没?个说的上话的人?” 孟姣的脸有些痛,心道?,谢长铭不是人吗,怎么就叫没?人能说话了。 她觉得?自己忙着复习都来不及了,哪里来的美国时间,跟这些家庭妇女打?交道?。 “等会我去买点东西,带你上门?认认人。”冯雪叹了口气,“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你要是真?和谢团长在?一起,还能少了跟这些人打?交道?的机会?退一万步讲,就是你们夫妻俩互相闹了点矛盾,也有人出来说话帮腔,不然你还能指望家里的人?” 说到?这里,她突然又有些后悔,这么轻易就同意?了孟姣和谢长铭的事。 离家这么远,坐火车都要一天,家里又没?个什么亲戚在?这边,娇娇以后要是被欺负了,都没?人能够撑腰。 一时间,她又忍不住想起方海含来了,就住在?一个院子里,不是方便得?多? 但紧接着,方海含早前那张被谢长铭按倒在?地的狰狞面孔,就又出现在?了她眼前。 算了,人不行,其他条件再好,也是枉然。 冯雪心里暗暗盘算,建军和国庆要是能调到?首都来,倒是可以照顾一下他们妹妹。 孟姣倒不知道?她心里百转千回的心思,头大道?:“妈,你就别?操心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她也真?是服了,现在?连冯雪都张口闭口“小夫妻”,谢长铭的洗脑工作,做得?未免也太好了。 “你看你身上哪里有点大人的样子?”冯雪愁容满面,道?:“娇娇,以后你这脾气,也该收敛收敛,两个人过日子,就是要和和气气的,我和你爸爸……”她刚起了个头,又转移话题道?:“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 孟姣憋笑,心道?,她在?家可没?少见孟爱民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冯雪也可从?来没?有逆来顺受。 烦心事暂且告一段落,孟姣一身轻松地在?桌子前坐下,又掏出那本翻得?书页都打?卷的笔记,开始看起来。 这几天没?复习,知识就像海绵里的水,又偷偷地溜走?了。 孟姣一时间危机感骤升。 要是考不上大学,不,绝对没?有这个可能,她才不想看到?孟爱民那副,“我就说了她不行”的嘴脸。 不蒸馒头争口气。 就在?孟姣分秒必争时,谢长铭也终于放好东西走?了出来,看见孟姣在?饭桌上看书,他走?过去,在?孟姣旁边坐了下来。 明晃晃的目光从?左边传来,孟姣叹了口气,抬头道?:“你不是要收拾……”房间么? 她的话说到?一半止住,眼珠滚动,上下打?量谢长铭一番,道?:“你没?事换衣服做什么。不嫌冷啊。” 谢长铭终于换下了那身军装,罕见地穿了一身黑呢大衣,里面就一件单薄的衬衫。 他本来就长得?高,肩膀也宽,带点垫肩的外套穿在?身上,走?过来时,真?有点双开门?冰箱那感觉。 谢长铭喉头发紧,清清嗓子道?:“我等会把炉子拿进来,你烤着就不冷了。” “我说的是你,……算了,当我没?说。”孟姣皱着脸,试图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书上,却总也忍不住往旁边看。 平时谢长铭总穿着一身军装,面色一冷,站那就跟尊煞神一样。 孟姣虽说不怵他,但也极少这么打?量过这人。 今天他突然换上这么一身衣服,孟姣一时眼睛都有看得?些迷糊了,话说,为什么有的人,不仅腰细腿长,还能做到?身上该有的肉一块也不少的呢? 短短半分钟,在?孟姣第三次扭头看过来时,谢长铭图穷匕见道?:“客房已?经收拾好了,床上的东西都是新的,不会委屈咱妈。主屋几天没?睡过人了,就还是我们将就着先睡吧。” 孟姣微微睁大眼睛,道?:“你什么时候收拾的?” 谢长铭:“前几天。” 自从?知道?冯雪要来,他就立刻把客卧里的床买了,再让人照之前置办的样子,把客卧也收拾了出来。 他的本意?是,不管孟姣能不能出院,冯雪都能有地方睡,也方便她照看孟姣。 但现在?,谢长铭显然在?做另一个盘算。 孟姣看着面前的男人,一时有些无语:“你安排得?还挺好。” 谢长铭点头:“你身体还没?好全,我不放心。”要是他不管,孟姣这两手?两脚,睡前冰凉,睡醒还是冰凉一片。 孟姣:…… 谁能想到?,不久前还处心积虑要对方跟自己一起睡的人,这才短短几天,就从?自己,换成了谢长铭? 拜访邻居 第28章邻居 冯雪的邻居拜访计划暂时告终。 因为她发现厨房里别说吃的, 一粒米都?没有。 晚饭还是谢长铭去食堂打的饭。供销社这时候就算没关门,能拿来送人的东西,估计也早就卖光了。 这么空着手去见人,冯雪也实在做不?到。 对此事唯一感到高兴的, 只有孟姣。 谢长铭听冯雪说完, 连声称是, 说自己确实没有考虑不?周,大手一挥, 表示明天就去供销社把东西买回?来。 吃完饭,谢长铭极有眼色地开始收拾东西, 冯雪想要插手都?没找到机会。 一旁顺手拿起?桌布把桌子擦了擦的孟姣摇摇头, 道?:“妈, 你是来做客的,就坐着休息嘛。谁家客人上门还干这干那?的。” 她擦桌子也擦得很敷衍,三两下就把桌布叠好搭在了一边。 冯雪原本习惯了她这副模样,见?状,依旧生出两分不?安来,“男人嘴上是一套, 心里又?是一套, 虽然他?嘴上不?让你干, 但还是希望你能帮忙分担点的,就算你不?想做,面上也得装三分。至少他?心里舒服。” “结了婚就是两个人的事, 在一起?生活,就得互相经营。”一旦想到孟姣要离开她的羽翼独自生活, 冯雪就发现,从前确实把她惯得有些太骄纵了些。 真?到了这时候, 她又?担心孟姣会因为自己这脾气受委屈。 孟姣带上痛苦面具,不?管妈妈在哪里,果?然还是妈妈, 她哄着冯雪道?:“我?知道?啦,我?也有帮忙的,没有什么都?不?做。”她至少把自己的衣服洗了好么。 面上笑眯眯的,孟姣心里不?以为然道?,都?是他?答应好的事情,当然得他?做喽。婚前说的好好的事,没有结婚了就反悔的道?理。 况且,这不?是还没有结么。 晚上,谢长铭极其自然地护着孟姣进了主卧,两床被?子铺开,冯雪原本想好的和女儿一起?睡的说辞都?没用上。 事已至此,她也只好沉着脸放弃。 唯一还挣扎着做的,就是几轮明示又?暗示,让他?们不?要做出格的事。 谢长铭淡定?接下指示。 至于孟姣,她困得快挣不?开眼睛了,哪里还能接收到这么隐晦的信息。 身边一沉,是谢长铭也躺了下来,孟姣原本晕晕沉沉的脑子瞬间清醒。 淡淡的皂香从身边传来,孟姣鼻子一皱,很不?见?外地滚了过去,拎着他?的领子道?:“你什么时候背着我?洗澡了?” 天气太冷,澡堂又?没开门,孟姣都?是只将就着热水擦了擦,她还特意闻了闻自己,确实没有闻到汗味,才惆怅地上了床。 谢长铭把被?子拉过来,把人盖好,才道?:“刚刚去院子里冲了冲。” 孟姣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皱眉道?:“这么冷的天,你疯了,万一冻出毛病怎么办。” 谢长铭失笑,他?伸长手臂,把趴在自己身上的人抱下每日更稳稳群夭屋儿耳气五二八一来,用被?子把人裹好,道?:“我?身体好,没事。” 这可不?一定?。 孟姣心里念叨,莫名生出一丝不?满来,就算她注定?要当寡妇,但也是剧情结束之后,他?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那?她怎么办,剧情怎么办? 这么一番话,在心里反反复复重复好几遍,给?自己找好了借口,孟姣才道?:“人又?不?是机器,永远不?会生病,就算是机器,那?也会生锈失灵呢。亏你还是团长,怎么一点思想觉悟都?没有。” 她的脸从重重包围的被?子里探出来,挺翘的鼻梁小猫似的对着他?,被?捂出来的暖意上了脸,透出一点粉润,殷红嘴唇开合,一抹湿润的颜色,明晃晃地吸引人的视线。 谢长铭喉结上下动了动,面上勉强糊弄过去,依旧一派正经,一股邪火却?从下腹烧了上来,理智告诉他?应该离开移开视线,冷静冷静。但眼睛却?贪婪地,一寸一寸,沿着那?张开合的红唇描摹。 半晌后,他?才喑哑着声音道?:“知道?了,不?会有下次。”他?目光仿佛穿透了严实的被?子,看到了被?笼罩在黑暗里的风光。 迎着这样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孟姣一时只觉得头皮发麻,她下意识抱紧了被?子,又?觉得很没面子,装模做样地教训道?:“我?就说了嘛,你肯定?会感冒的,看,这不?就出事了。你自己听你的声音都?哑成什么样子了。” 说完,她立即把被?子高举过头顶,整个人鸵鸟似的藏进去,好似这样就能躲开那?道?灼热的目光。 闷闷的少女声音从被?子里继续传来:“你离我?远一点,我?可不?想被?你传染。” 柔软的被?子,鼓起?一个高高的弧度,不?时发出细细簌簌的声音。 谢长铭失笑,目光逐渐柔和,虽然没有把人圈进怀里,但心口仍然充溢着一种?饱胀的满足感,不?必再三确认,身旁躺着的,是他?可爱的小妻子。 孟姣翻来覆去,不?时用手肘膝盖把被?子撑起?来,来回?给?自己滚烫的脸颊降温,因为呼吸太急促,被?窝里的空气也越发稀薄起?来。 她偷偷去掀被?角,早被?压得严严实实,一道?缝都?没给?她留。 这时候,她又?怨怪起?谢长铭来,被?子压这么紧做什么。 她试图悄悄伸出一只手,把空气放进来,才伸到一半,就被?一只守株待兔的大掌抓了个正着。 慢悠悠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不?要掀被?子,不?然等会着凉的就轮到你了。”他?的声音依旧低哑,但并不?妨碍孟姣听到他?语气里的憋笑。 她泄愤地反抓住那?只手,低头,狠狠咬下去一大口。 当牙齿抵住紧实的皮肉,毫不?客气地当磨牙棒研磨两下之后,孟姣才勉强解气,也才清醒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草! 她在干什么! 不?,不?对,就算她一时脑子短路了吧,谢长铭怎么也不?躲的? 她呸地一声吐掉嘴里的东西,无声尖叫。 他?洗手了么?应该洗过了吧! 不?是,他?怎么还不?把自己的手拿出去? 另一边。 谢长铭的惊诧并不?比犯蠢中的孟姣好到哪里去。 掌心被?一片温热潮湿包裹,紧贴着的手背的,是柔软的嘴唇,他?僵硬着不?敢动作,仿佛一转手,就能碰到湿软的舌头。 好在,心猿意马没能持续太久,尖锐的疼痛,从虎口处传来,把他?飘忽的神智,哐当拽回?了地面。 这疼痛也没能持续太久。 说不?出是遗憾还是庆幸。 半晌,谢长铭醒过神来,尴尬地向床边挪了挪。 另一头孟姣也许久没有动静传来,被?面没有任何起?伏,安静地仿佛屋子里这么一个人。 只有手心里的濡湿,安静,又?张狂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什么都?没做的谢长铭,做贼心虚一般,收回?了自己的手。 灯光下,亮晶晶的虎口和手背,各自印着两枚小小的牙印。 没有破皮,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有胀胀的热气,从红肿的齿痕处传来。 鬼使神差的,谢长铭低头含住了那?枚牙印。 舌苔用力?,仿佛吮出了一丝甜意。 一直冷静不?下来的孟姣,躺成一具安详的尸体,却?又?没能忍住,撬起?被?子,从缝隙里小心观察谢长铭。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换上了那?件白色的老头衫背心,紧实的肌肉大大方方的暴露在空气中。 朦胧模糊的光线下,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太清楚,但就是能感觉到,他?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连下颌线,都?变得锋利起?来。 他?好像在观察那?只不?久前刚刚惨遭她毒手的手掌,看了好一会。 孟姣都?怀疑起?来,难道?是她这一口咬得太深了?听说被?人咬了也是有毒的。就在她想着,要不?要起?来道?歉,带他?去医院打一针破伤风的时候。 一直维持一个姿势的谢长铭突然动了,那?张被?光晕模糊的脸,变得清晰起?来。 太清晰了,以至于她能看到那?节殷红舌尖,是如何仔细舔过每一道?红肿牙印…… 就好像,他?正在生吞掉什么美味至极的东西一样。 不?妙错觉升起?,他?正在享用的,是她。 嗤啦一声轻响,房间突然一片黑暗。 拉下电灯线的孟姣,安详地躺在被?子里,一向冰凉的手脚,都?隐约发起?烫来。 人的口水能消毒,对,就是这个原因。 孟姣努力?清空大脑,方才那?副画面,却?好像印在了视网膜上一般,怎么也挥之不?去。 她契而不?舍的碎碎念道?,众所周知,在没有相应药物的情况下,被?蚊虫叮咬,最有效的办法,抹点口水上去,这非常有用,非常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脑子终于勉强冷静下来,然而这份得之不?易的安宁,却?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孟姣突然抓狂地想起?,他?的手上,好像还有她没擦干的口水…… 胸腔里的心脏不?安分到快要跳出来,孟姣咬紧后槽牙,脚趾无力?地蜷缩在一起?,整个人都?处于巨大的迷茫和怀疑中。 黑暗中,她模糊感觉到身上一重,一声惊呼压在嗓子里就要叫出来,身边却?一轻,紧接着,不?轻不?重的脚步朝门外走去。咿呀的木门开合声,孟姣惊疑不?定?地抱着自己身上的两床被?子,更加迷茫了。 第二天。 孟姣和谢长铭默契地都?没有提昨晚发生的事情。 谢长铭端着一张正直坚毅的脸,孟姣也乐得装作不?知道?,某人大半夜狼狈跑出去冲凉水澡,后半夜才回?来的事情。 饭桌上,冯雪仔细观察两人的神态动作,尤其注意孟姣领口,藏在衣服下的脖颈。就算心里接受了谢长铭这个女婿,但冯雪依旧没有放下心来,孟姣还要高考,这种?关键时刻,怎么能出事? 好在,谢长铭似乎遵守了承诺。 冯雪昨晚也没有睡熟,是以,谢长铭半夜出门的动作,她也看在了眼底。 对男人来说,到手的肉都?能忍住不?吃,已经超过了世上绝大多数的好男人。 她那?颗悬着的心,微微下落了些。 吃完饭,冯雪宣布道?:“既然娇娇这里的事情解决了,我?也不?多待了,我?下午就去买回?去的火车票。” “妈,”孟姣一惊,下意识道?:“这才几天,怎么就要回?去了。”她撅着嘴,不?大高兴。 冯雪还不?明白她在想什么,无奈道?:“你想家了,就跟我?一起?回?去,老在首都?待着多麻烦谢首长。” “哪里麻烦了,你说,我?在这,你嫌麻烦了么?”孟姣把话头丢给?谢长铭,内心却?不?由惴惴。 现在回?去,不?是去看孟爱民的脸色,就是去看孟静娴的脸色,她是什么很剑的人吗。 再说,她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女主呢。 就是再装起?笑脸来,别说她不?自在,自己都?觉得别扭。 想到这里,孟姣思绪一顿,女主? 她偷偷打量冯雪。 心里升起?复杂的情绪。 她都?快忘了,这里还有一位女主呢。 想到接下来的两个任务,她就一阵脑壳疼。 这边,谢长铭自然地接话道?:“娇娇住在这里,本来就是应该的事情,哪里有什么麻烦不?麻烦一说。” 冯雪觑着他?的神色,突然道?:“娇娇年纪轻,不?懂事,谢首长你多担待。”她话头一转,又?道?:“不?过,毕竟谢首长到底也不?是十八九岁的小伙子了,平时还是多注意身体,冬天井水冷,尽量还是烧开了用。” 一时间,饭桌上陷入沉默。 孟姣尴尬扣桌子。 谢长铭居然还能面色如常地回?答道?:“是这个道?理,昨天娇娇也说过我?了。也是昨天坐了一天火车,这才随便洗了洗,之后我?一定?注意。” 孟姣默默在心底给?他?鼓掌。 不?愧是能当上团长的男人,这口才,这混淆是非的诡辩能力?,牛掰。 冯雪很给?面子地也没有戳穿。 早饭后。 谢长铭回?部队去销假,他?才调过来,就连着请了几天假,孟姣光是想想,都?替他?觉得难搞。 但毕竟不?是她的事情,这个想法才起?来,就从脑子里滑了出去。 冯雪坚持在走之前,买点东西和孟姣上门拜访一下院子里的邻居。 孟姣拗不?过她,只得挎着一张小猫批脸出门。 路上,犹豫再三,孟姣还是忍不?住问道?:“妈,你回?去之后,额,”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是说不?出口,停顿再三,才勉强完整说出一句话:“帮我?问问孟静娴,她到底在想什么呗。” 听到这个名字,冯雪脚步一滞,又?迅速反应了过来,收拾好脸上的表情,反问道?:“娇娇,你不?怪她?” 孟姣很想说一句怎么可能? 她都?要膈应死了好吗。 但想想抽卡点,想想同人剧情,再想想自己稀里糊涂吃下去的,连味道?都?没怎么记住的包子,她扯出笑脸,违心道?:“她毕竟是我?的姐姐,我?心里知道?,她是不?会想要害我?的。” 想是一回?事,害了没,另说。 “况且,这次的事情,我?相信她应该也已经得到教训了。”孟姣脸上笑嘻嘻,心里反复推算复盘。 既然自己的事情解决了,那?孟静娴就是举报造假,她要背的处分,可绝不?会小。 她的档案里,势必也会留下这一笔记录。 这个代?价,不?算小,如果?她以后有从政的想法,那?更是直接断了一条臂膀。 背了这么大的风险,也要干这么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孟姣真?搞不?懂,孟静娴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但她还不?得不?去试图弄懂一下。 如果?孟静娴的脑子真?的救不?回?来了,她也得及时调整策略,不?能一味给?她输血,自己还落不?到好。 走剧情拿抽卡点是一回?事,但是,这个世界可不?会像书里一样,所有情节都?按部就班地演给?你看。 就像这次孟静娴搞出来的风波,就是书里完全没有出现过的情节。 如果?她事先不?知道?剧情,又?或许谢长铭没有及时赶过去周旋,她可能真?就被?迫背上一脑门的污水,洗都?洗不?干净了。 孟姣其实应该和孟静娴当面好好聊聊,但她任性地不?想现在就跟孟静娴见?面。 主要是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冯雪叹了口气,道?:“她也是一时糊涂。”说完这句,她也不?想再提这件事,只道?:“我?回?去一定?好好跟她说说,做事情不?能这么任性。” 冯雪一说完这句话,孟姣心头升起?一股微妙的情绪来。 “任性”这两个字,一向是用来她的,居然还能用来形容孟静娴。 * 供销社里人的态度,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 孟姣有种?自己不?是来给?他?们送钱的冤大头顾客,而是来伸手要钱的穷亲戚。 “不?买别看,别耽误要买的人。” “就这些东西,别乱碰,打坏一件,你赔得起?么。” 这就是她彻底戒了购物欲的原因,货架上已经空了不?少,剩下的,都?是要么贵价,要么不?实用的东西。 和后世琳琅满目的商场,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不?,别说商超了。就连她小学门口的小卖部都?比不?上。 冯雪倒一点不?意外售货员的态度,只遗憾道?:“应该先来买完东西,再回?去吃早饭的。这会子,好东西都?卖光了。” 孟姣却?不?以为然,早点来,那?排队都?得先排一两个小时。 她扫了眼货架,眼尖看见?最上层的桃酥,不?知道?是不?是位置放得太高,居然没被?买走,当然也有可能是售货员故意给?自己留的,她心里突然一动。 “妈,我?突然想起?来了,家里还有东西,咱们别买了。”孟姣拉着冯雪走出人堆,道?:“刚来的时候,谢长铭买了一盒桃酥放家里呢,我?都?没开,这不?正好送人。” 冯雪刚要斥她胡闹,就见?她又?道?:“送太重的礼,怕人家不?收呢。”她凑过去跟冯雪咬耳朵,“这供销社什么都?没有,难不?成还买几块肥皂送过去啊。” 冯雪没好气地瞪她一眼,看了看供销社剩下的东西,只有一些不?紧俏的大件,另剩下一些需要工业券才能买的东西,只剩下几大瓶麦乳精。本来手里的全国粮票还剩点,打算买点零嘴的想法也只得搁置。 她盘算一下,居然觉得孟姣的想法也不?是不?行。 几乎没有多加思考,孟姣毫不?迟疑地选择先去魏海虹家。 谁叫一个院子里的人,她就认识这么一个。 听到孟姣的话,冯雪更是恨铁不?成钢,一个院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她这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简直糊涂得不?像话! 孟姣虚心接受批评,见?缝插针解释:“我?在家看书嘛,而且,没来几天,就去医院躺着了,这有什么办法。” 冯雪也不?说话了,孟姣在医院里躺了三天这件事,可没把她担心坏。 只要人好好的,别的她也不?求什么了。 门口传来扣门声,魏海虹捻棉线的手一顿,指挥王英道?:“妹子你去看看,找谁的。” 王英拍拍身上的线,不?大情愿地起?身,提高声音喊道?:“谁啊,来了!” 她对面围着炉子搓线的女人抬眼,一双粗黑的眉毛,高高挑起?,“听声音,不?像认识的,你亲戚?” 魏海虹摇头。 她心里琢磨两下,也疑惑起?来,开玩笑道?:“总不?能是对面那?妮子跑过来了吧,那?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首都?的风是生冷的,刮得人脸生疼,孟姣只站了一会,就觉得脚趾冻得发痛。 刚一路走着还不?觉得,一停下来就浑身冷。 门很快开了,弹出一个裹着厚棉衣的女人,两条黑亮的辫子搭在胸前,畏风眯着的眼睛,在看到孟姣的瞬间,喜剧性地瞪圆了。 王英结结巴巴道?:“你,你们有什么事么?”乖乖,怪道?嫂子说新来那?家人,快把老婆宠上天了,人这确实长得好看,怨不?得男人走不?动路。 说来也怪,孟姣搬进来院子这么多天,这还是王英第一回?见?到她,偏生一见?面,就知道?她是谁。 呆愣了三秒,王英一拍脑门,忙道?:“瞧我?这猪脑子,外面风大,快进来!” 孟姣准备好的自我?介绍中途折戟,只得先跟着人进去。倒是冯雪还记得正事,边往里走,边道?:“我?们娇娇都?来住了好几天了,还没上门拜访过你们这些邻居,我?知道?就说了她一顿。都?说远亲不?如近邻,邻里间,哪里有不?走动的?妹子,你说是不?是。对了,我?是孟姣妈妈,我?看你跟她差不?多大,叫我?冯阿姨就行。” 几步路的功夫,冯雪就套出来王英的名字,是谁的家属,年纪多大,有没有工作……一系列问题。 孟姣:……自来熟竟是我?妈。 这,怪不?得她也是女主。 领证 第29章领证 别说王英惊讶, 看到孟姣跟在后头进来时,魏海虹更惊讶,她手里的棉线都?掉了下去,嘴巴夸张撑圆, 惊奇道:“我滴个乖乖, 还真让俺给说中了!” 情绪起伏下, 她甚至冒出了乡音。 “孟姣妹子你怎么过来了?”她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拍拍身上的棉絮, 看稀客一样看着孟姣,眼神又落在?冯雪身上, 道:“这位大妹子是?” 孟姣硬着头皮道:“这是我?妈。” 魏海虹诧异道:“你妈?哎哟, 我?还以为是孟同志你的本家姐姐呢。”看着冯雪那张虽然有?些许岁月痕迹, 但猜不出具体岁数的脸,魏海虹啧啧道:“您也保养得太好?了,我?这一时间,还真差点不出口?这声阿姨。” 冯雪被她说得有?几分尴尬,但还是硬撑着道:“没事,冯同志, 冯姐, 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 孟姣看她们这番相处, 心里忍不住腹诽道,说不定你俩差不多大?呢。冯雪今年也才?不过四十而已。 但她理智地没有?把话说出口?。 屋子里不大?,和谢长铭那间屋子的布局差不多。 只是堂屋放了两张原木桌子, 边上还摆着一张盖着白布的沙发,人进来落脚的地就小了些, 只能围着桌边坐下。 方才?魏海虹正是围着桌子,捻着手上的棉线, 她对面,还坐着一位短发妇女,上身蓝布袄子,只是偏瘦,撑不大?起来。高高的颧骨上方,一双精明的眼睛,不时在?孟姣身上扫过。 魏海虹对冯雪拿过来的桃酥,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连着推拒好?几次,才?一副拗不过的模样,高高兴兴地收了下来。 冯雪及时道:“本来就是邻里邻居的,早就应该过来拜访你们的,我?们娇娇年纪轻,不懂事,还请多担待些。看住着的大?妹子人都?这么好?,我?这颗心也该放下去了。”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魏海虹也不是不识趣的人,忙道:“这不就巧了,这院子里就住了三户人家,今天?可算是在?我?这都?见上面了!”她一拍手,奇道:“这不就是老天?送上门的缘分?” 她伸手一指,介绍道:“这是林参谋长的老婆,许晓晴,你们管她叫晓晴就行。” 许晓晴不轻不重?瞪她一眼,好?朋友之间,互相玩闹般倒显得亲昵,自己?站了起来,笑着道:“我?年纪和海虹差不多大?,娇娇,我?这样叫你没事吧?”她问了这一声,也不等她回答继续道:“娇娇你就跟着叫我?一声晓晴姐就行。” “这么标志的小媳妇,谢首长这运气倒也真够好?的。”紧接着,她像是开玩笑一样,调笑了一句。 只可惜,孟姣脸上并没有?出现她预想中羞涩的神情。 孟姣微微点了点头,像是格外赞成她的话一般,道:“我?也觉得。” 话头被接住了,许晓晴脸上倒出现一抹诧异,不过只片刻,就消融在?和气的笑容中,仿佛东道主一般,热情地交代冯雪孟姣两人坐下。 “说起来,娇娇妹子年纪这么轻,和谢首长是怎么认识的?”自以为也算是熟络起来,魏海虹不自觉地开始八卦起孟姣的事情来,不过她看向的,却是冯雪。 实?在?是,孟姣这副模样一看就不像是愿意聊这些的人。 小媳妇到底脸皮薄,她自认又不是许晓晴这种促狭人,倒不想去臊她的脸皮。 冯雪估摸她们在?孟姣搬过来这几天?,已经猜测揣摩过好?几轮了,事情从自己?嘴里出来,总比从这群女人口?中传出来的好?,她微微一笑道:“还能怎么认识,相亲认识的呗。她爸爸和谢首长,当?时就在?同一个部队办事呢。” “哦,”魏海虹拉成声音,颇有?些没能听到更劲爆一点消息的遗憾,“这样啊。” 铱驊 相亲认识的,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当?初这俩人快半夜才?搬进来,住进来几天?也是早出晚归,连个人影子都?看不见的,再加上男的那副要把女的宠上天?去的做派,可不像是正经人家小夫妻。 说是逃家私奔的,怕也有?人信呢。 魏海虹脑子这么一想,又戛然而止,罪过罪过。 她承认自己?是有?些酸,但这样揣度人,又有?些过分了。 于是她当?即又扯开笑脸,转移话题道:“还是您有?远见,孩子一到年龄,就知道给人相看了。不像我?家里那个混账弟弟,考上大?学又怎么样,还不是打光棍,他妈妈急着嘴皮子都?上火。就求着他在?学校里找个好?的,带回去,给家里两个长辈长长眼。” “这年头,大?学生又怎么样?就算国家愿意管你一口?饭,但家底还是得自己?挣啊。” 藏不住的炫耀,从看似抱怨的话里溢出来。 带了一点高高在?上的俯视感。 能考上大?学,在?这年头,那都?不只是祖坟冒青烟的程度了,简直是祖宗十八代,都?跟着沾点光。要知道,大?学生出来,国家可是包分配工作的! 哪里想她们这些苦哈哈,眼巴巴盯着那几个从人家牙缝里露出来的岗位。 孟姣困倦地点点头,到底还有?多久才?能结束,有?这功夫,她不如回去多刷几道题。 然而冯雪却很?感兴趣地追问道:“你弟弟上的是哪一所?大?学?” “首都?大?学!”仿佛就等着她追问这一句,魏海虹的语气兴奋到发颤。 “那还真巧了,”冯雪笑得眼睛弯弯,道:“我?们娇娇也要考首都?大?学,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做个同学呢。” “哈?”疑问出声的却不是魏海虹,而是一旁帮忙捻着棉线的许晓晴,她动?不动?往魏海虹家里跑,还不是她有?个大?学生弟弟。 她家里还有?几个没嫁人的姑娘呢,厂里上着班,一个月工资也不低,偏又看不上低级军官,但那高级军官早就有?老婆了,还轮的上她们? 这大?学生可不就是个香饽饽。 听到孟姣也要考首都?大?学,她第一反应是吹牛呢吧,这可不是什么申请就能上的工农兵大?学,是首都?大?学!那一场考试,能刷下来几千几万人,就孟姣这副妖妖饶饶的样子,她能考上? 见众人的目光都?向自己?看过来,许晓晴尴尬收起惊讶神情,捂着嘴笑道:“嗐,我?听说能考上大?学的人,那都?是天?生的脑子聪明,和我?们这些普通人就不一样,魏家小哥不常来,今天?我?们这倒居然多了这么一个好?苗子。” 她言笑晏晏,哪里看得出心里的百转千回。 冯雪被这么一捧,心里倒有?些心虚起来,就孟姣之前的那成绩,说脑子跟普通人有?多不一样,那还真不见得。现在?跟方家小儿子也闹翻了,她还真有?些发愁,不知道孟姣到底能不能考上。 她咬着牙,就要开口?问问魏海虹,能不能让她弟弟帮忙给孟姣补补课。 一道清脆的嗓音从身边传来,十分大?言不惭地接受了这夸奖:“那倒确实?不假,我?从小就觉得自己?脑子聪明,天?生就是读书?的料,说不定就是比别人多了两个关窍呢。” 冯雪干吧着一张脸,背着人在?她胳膊上拧了拧,死丫头,尽会吹牛,到时候要是考不上,看她怎么办。 因为冯雪下午还要赶火车,推辞了魏海虹的再三在?家里吃饭的要求,母女俩安静地来,又安静地走了。 魏海虹和许晓晴面面相觑,半晌,对视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把悄咪咪捡桌子上桃酥吃的王英吓了一跳,差点把盒子摔地上,见没人注意她,才?又偷偷缩回手,小口?小口?吃起来。 魏海虹抠门,平时可不舍得买这东西。 笑够了,许晓晴才?抹着眼睛道:“真笑死我?了,那口?气,那语气,好?像首都?大?学就是她们家开的一样!” 魏海虹也道:“小姑娘家爱面子,什么话都?敢往外说,我?瞧她妈都?快臊得坐不住了,悄悄在?后头拧她呢。” 她摇摇头,又皱眉道:“都?嫁人了,还考什么大?学?这不是瞎胡闹嘛,谢首长居然也真能忍得下来。” 许晓晴附和道:“是真够不像话的,听你之前说的,家里的活,也是她家男人一把手圈干了?” “那还有?假,我?看得真真的。”魏海虹语气又古怪起来,“别说洗衣服,就连碗都?不让洗。” “哎呀,这哪里是娶老婆,简直是娶了个祖宗!”许晓晴的语气也跟着一起变化,逐渐同仇敌忾起来。 魏海虹也捻了一块桃酥,小小咬了一口?放下,神秘莫测道:“她要是没考上还好?,说不定也就死了这条心,安分老实?起来。要是考上了,人大?学可是要住宿的,谢首长这才?刚结婚,就要受活寡?” 她还藏了后半句话没讲,娶了老婆还守活寡,哪个男人忍得住不偷腥? 那点酸气,很?快就又变成了讲不清道不明的快意。 * 把冯雪送上火车,孟姣怅然地往回走。 回到家里,明明和之前没什么变化的房子,看着突然就空旷起来。 闷闷不乐的打开书?,孟姣强迫自己?提起精神,握着笔开始背诵一早画好?的重?点。 然而,一直分外安生的系统,没等她背几分钟书?,就迫不及待般跳到了视野中央,她往哪动?,那小字也跟着往哪里动?。 金灿灿的颜色,格外醒目。 孟姣攥着笔,手指用力到发白。 好?一会后,才?不情不愿地集中视线,抬眼看去,依旧是两段剧情。 上面那段原书?剧情,孟静娴考上大?学打脸女配的进度,已经从30%掉到了15%。 下面那段同人剧情,也不遑多让,鲜艳的0%嚣张地躺在?视野中央。 而此时,两段剧情下面,除了此刻空荡荡的卡池,突然还多了一个骷髅头图案,也有?一个小小的进度条,鲜红的50%,霸占了整个右下角。 一看就不对劲的东西。 孟姣犹豫半晌,才?点了点去,没有?任何介绍,只有?一排金灿灿的大?字悬于其上。 世界崩毁进度50%。 除此之外,没了。 孟姣定定地看了这段话好?一会,大?概是之前口?嗨过好?几次世界毁灭的话,此刻居然不怎么惊讶。 她甚至饶有?兴味地想,恶毒女配拯救世界,听起来还挺恶趣味的。 但这活不应该是由真善美的圣母主角去干么。 怎么,是主角不配? 目光右移,停驻在?原书?剧情的15%上,她叹了口?气,惨遭背刺的明明是自己?好?么,怎么孟静娴难道还会因为这个,就不去考大?学了? 话说,女主的成分这么根正苗红,恐怕就是背了处分,应该也不影响考上大?学的,吧? 她翻开本子最后一页,小心撕了下来,定格写道:“致静娴姐姐,” 拯救世界的重?担,她自觉自己?这小胳膊小腿,扛不太起来。 * 李常胜看着大?有?赖在?自己?办公室不走的谢长铭,无奈道:“你急什么?不是说你那个对象还要考大?学么,你就是拿到结婚证明,那不是依旧看得见吃不着。” 谢长铭假装听不懂他的话,只道:“这有?,和没有?,到底是两回事。您都?说好?了,不会又这时候反悔吧?那我?可就真住在?您办公室不走了!” “去你的!”李常胜没好?气道:“家里有?老婆不去睡,跑来睡我?这硬邦邦的办公室?是你脑子坏了还是我?耳朵坏了?” “我?脑子没坏,您耳朵更没坏。这申请您要是不批给我?,那还是我?老婆么?我?这要是空手回去,那成什么样子了?”谢长铭摊手,语气多少有?几分欠揍。 李常胜被他烦得不行,从抽屉里把一早盖好?章的申请信递出去,道:“拿去吧,以后没事少来我?跟前晃,我?看得眼睛疼。” 谢长铭接过那张薄薄的纸,脸上的笑意真诚了几分,他认真给李常胜敬了个军礼,目光坚毅,“谢谢老首长!” 早年李常胜和谢长铭在?一个战壕里挨过子弹,也算有?过深厚的战友情谊,这声老首长,仿佛又把人带回到那个枪林弹雨的时代。 李常胜也站了起来,回了他一个军礼。 好?一会后,他摆摆手道:“行了,滚吧。” 谢长铭快走出去时,他又道:“之后你可好?好?跟人家过日子,别对不起这俩天?下的功夫。” 他大?概是想起谢长铭前面两个老婆了,多说了一句。 谢长铭嘴角扬起,道:“政委你这话说的,我?肯定得好?好?对我?们家娇娇啊。” 李常胜被他肉麻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眼不见心不烦地把门带上了。 * “遇到什么好?事了?看你走路都?带风。”孟姣看了一下午书?,困得眼角不住往下流生理泪水。 她伸了个懒腰,把书?放下,就见谢长铭满面春风地在?她面前坐下了。 啪嗒一声,饭盒从他手里,不轻不重?地转移到桌面上。 他脸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还卖关子地道:“你猜猜看?” 孟姣不假思索道:“结婚申请下来了?” 谢长铭这才?把揣了一路的申请递给她。 一张被折得整整齐齐的纸,在?孟姣面前摊开。 孟姣低头仔细翻看的同时,谢长铭略有?些遗憾地道:“你怎么不多猜几个。” 对面的少女翻了个白眼,不无无语地道:“除了这个,还能猜什么。” 就这么一张薄薄的纸,前后耽误了多少时间,经历了多少事情,孟姣拿着它,仿佛都?感受到一股不属于纸张本身的重?量,沉甸甸的,分外压手。 看着最后落款处,谢长铭龙飞凤舞的名字,以及最后的红批,孟姣依旧很?难生出自己?就要结婚了的实?感。 她把申请重?新折好?,递还回去,道:“你自己?收着吧,别弄丢了。” “那不能够,把我?自己?丢了,都?绝不会把它丢了。”谢长铭珍重?地把申请重?新揣回兜里。 两人对坐着,呆立片刻。 仿佛在?那张纸出现后,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相处了一般。 还是谢长铭及时清醒过来,道:“吃饭吧,一会冷了就不好?了。” 说着,他就去开饭盒。 两个白胖馒头,一桶稀饭,外加一小碟咸菜,算是食堂标配。 孟姣食不知味地啃馒头,就听见谢长铭语气刻意平淡地道:“正好?明天?我?们去把证领了吧。” 一个没拿稳,馒头掉在?了桌子上,谢长铭眼疾手快地捡起来,放在?她手边的碗里。 孟姣哦了一声,脑子里转了半天?,也没想到说不的理由,于是干脆点了点头,道:“我?反正没事,你请得了假就行。” 谢长铭提着的心放了下去,嘴角却死活压不下去,他郑重?地点点头,道:“我?今天?就请好?假了。” 那你还问我?做什么? 好?像也没问。 孟姣自顾自把剩下的馒头干完,不肯搭理他了。 饭后照例是谢长铭收拾碗筷,孟姣飞快跑屋子里,翻找自己?带过来的衣服。 可恶,当?时走的太急,就拿了几件衣服换洗,厚衣服都?是谢长铭现买好?的。 一想到明天?要去拍结婚证,她就懊悔不已,挑挑拣拣,痛苦发现自己?一件能穿出去的衣服都?没有?。 拍不了婚纱照就算了,结婚照也不能这么敷衍吧。 啊啊啊啊啊可恶。 孟姣无声尖叫完,突然在?箱子底下看见一条白裙子,这还是她当?时跟谢长铭相亲时穿的,当?时那个天?气就已经很?冷了,也不知道她出于什么心理,居然把这件衣服塞了进来。 孟姣犹豫半晌,忍着冻脱下外套,拿起裙子在?身上比了比。 冬天?穿得厚,她偷懒没穿勒肉的内衣,脱下外套这么一量,饱满的曲线,十分吸睛。 门口?传来敲门声,“娇娇,我?能进来吗?” 孟姣吓得连忙丢掉裙子,把外套裹好?,尖声道:“我?换衣服,别进来!” 她捂着没来由发热的脸,心脏狂跳。 谢长铭没问她这时候换什么衣服,体贴道:“今天?澡堂开了,我?在?外面等你,你换好?我?们一起出门。” 经他提醒,孟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也已经几天?没洗澡了。 原本没注意到的,淡淡的汗味从身上传来。 孟姣不敢深想自己?昨天?就这么睡了一晚上。 她慌忙站起来,把箱子盖上,一脚往床下踢去。 正好?刚才?拿出来的衣服也不用再放回去了。 她胡乱团在?一起,薄外套包着内衣裤,拿在?手里,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好?一会后,她才?勉强打开门,朝外面看去。 谢长铭手里拿着两个盆,分别放了半块肥皂。 他仍旧穿着白天?那身衣服,只盆子里,又放了一件白色老头衫和短裤。 见状,孟姣自然地接过另一个盆子,把自己?手里的衣服也放进去。 谢长铭道:“还有?东西要拿么。” 孟姣摇头,他就把她的盆子拿过来,重?到自己?的上面,道:“外面冷,我?拿着吧。” 说着,他另一只空着的手,自然地帮她把刚才?胡乱穿上,乱挤在?脖子里的衣领拉出来, 温热的大?掌绕过脖颈,仿佛被他的气息包围。 孟姣呆愣在?原地,直到他收回手,才?想起呼吸,白玉脖颈上,飞上一道不明显的红霞。 谢长铭眼神一暗,手下却没有?刻意慢下来,他举止正常,没有?一丝不经意触碰,只有?衣服的摩擦声。 沙沙响起,骤然停止。 “好?了,走吧。”谢长铭自然地收回视线,垂回身侧的手,却不自然地摩梭了两下。 孟姣找回了自己?的呼吸,怒斥自己?心思不正,亦步亦趋地跟着人往外走。 * 寒冬腊月的,澡堂的人稀稀拉拉。 几乎没有?人。 这么冷的天?气,在?家擦擦就已经很?不得了了,上澡堂洗澡,那是一家人一个月一次的大?事。 不是谁都?像谢长铭火气这么旺,大?冬天?还动?不动?来个冷水澡的。 男女澡堂隔得不远,谢长铭把盆子递过去,道:“我?洗的比你快,等会你出来别乱走,我?就站在?这里等你。” 他语气认真,孟姣只觉得啰嗦,她摆摆手,“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难不成还会走丢不成。” 一语成谶。 孟姣要是知道自己?会这么倒霉,应该不会这么说。 澡堂人不多,但毕竟还是有?人的,孟姣找了好?久,刻意挑选了一个偏僻的角落,拧开水龙头,等热气蒸融起来,才?开始脱身上的小衣服。 让她觉得非常不适的是,这里的澡堂,居然没有?帘子! 赤条条的女人,散步似的走动?,甩着头发上的水。 大?概是她选的位置实?在?好?,很?快,这里就又来了两个女人。 听声音应该是母女。 孟姣一时实?在?犹豫要不要捂住胸口?,但大?家都?袒露得十分坦荡,她疑心自己?这么做会不会反倒引人注目。 于是她心一横,没捂。 只手上加快了搓洗的速度。 接着,那对母女就在?她不远处拧开水龙头,也开始搓洗起来。 孟姣发誓,她绝对没有?任何偷看的意思,她只是下意识警惕地望了一眼对面,刚刚好?,就跟那个估计还没到她腿高的小女孩对视上了。 她眼睁睁看着对方的嘴巴逐渐张开成圆圆的O形,高昂的童音清脆响起:“那个姐姐的胸好?软好?大?啊。” 女孩的妈妈不在?意地道:“你说什么呢。” 然后也一起看了过来。 孟姣:…… 我?当?时距离当?场死亡就差那么一点点。 比小拇指。 她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有?洗过这么快的澡,拎着盆子闷头冲出澡堂的瞬间,她长出一口?气的同时,发现自己?走错路了。 女澡堂一共两个出口?。 她从正门直接穿过了整个澡堂,从后面穿了出来。 现在?掉头回去,是必然不可能的。 她感觉自己?甚至能听到有?人互相低声问,刚才?是在?说谁啊? 孟姣:她不要脸的吗? 于是孟姣做了一个大?聪明的决定,她准备从后门绕一圈,绕回正门。 然后,她发现自己?走着走着,找不回去了。 再一次走过相似的路口?。 孟姣陷入真切的迷茫中。 像是曾经无数次做过的噩梦,在?此时此刻降临,不管怎么走,都?走不到的目的地,以及不断阻碍你前进的困难和路障。 她强装镇定,心下慌乱得不行。 手里的盆子和冷空气接触,温度急速下降,拎着盆子的手被冻得麻木。 早知道就直接穿过澡堂回去了,非要逞强的下场,就是现实?教你做人。 被热水泡软的脚,在?寒风中冻得发疼,她思考半晌,决定原路返还。 谢长铭这时候,应该还在?正门口?傻乎乎等她吧。 心知不可能突然看到他,心里还是莫名生出一种没有?理由的希冀来。 来澡堂的时候,天?还亮着,这时候,天?空已经升起了不甚明亮的星子。 孟姣忘记自己?走了有?多远,只觉得脸颊被风吹得一阵阵发疼,心里一阵惴惴。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风动?,紧接着肩头被一只大?手握住! 孟姣惊呼出声,手里的盆子就要摔过去,此时一道微喘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是我?。” 抬眼,一张熟悉的眉眼出现在?视野中央,那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仿佛在?仔细检查她身上的每一处地方。 见她没事,谢长铭长出一口?气,接过她手里的盆子,道:“还好?你没走远,澡堂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看你还没出来,就问了问最后出来的一对母女。” 他又是庆幸地道:“还好?她们见过你,说你往后面的门去了。” 倒也不是没走远,是走出好?远之后,察觉不对,又走回来了。 孟姣不敢开腔。 他的呼吸还没平息,孟姣被他圈在?怀里,仿佛能听到他每一次喘息的节奏,感受到他每一次心跳的频率。 她微微抬眼,起伏的喉结,被衣领遮住锁骨,都?沁出了细密的汗水。 澡堂里还有?人,他要从前门过来,肯定也绕了一圈,才?喘成这个样子。 孟姣的愧疚也绵密起来,她低头道:“对不起,我?应该从前门出去的,我?以为我?能找得回来。” 谢长铭反倒跟她道歉道:“你本来就没怎么来过这边,是我?没有?跟你说仔细,天?这么黑,还走了这么远,害怕吗,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 孟姣抓着他胸前的衣服,迷迷糊糊想,她都?做好?了,会听到“我?说过让你不要乱跑,你为什么不听话”,这种责问。 但他全然没有?提,只问她,害怕吗。 这么远的夜路,不会再让你一个人走了。 孟姣用冰凉的手指,点了点他脖颈上往下滑的汗珠,半开玩笑道:“你今天?的澡好?像白洗了。” 谢长铭哑然,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是没被吓到。 他都?快被她吓死了。 天?知道,在?终于找到人的那瞬间,他的心情起伏有?多大?。 但表面,谢长铭淡定道:“只出了一点汗而已,回去再擦擦就好?。” “哦。”孟姣点点头,也没说让他回去再洗洗的事情。 谢长铭见她情绪还好?,正准备道,那我?回去吧。 原本侧对着他的少女突然转了过来,双手拉住他的外套,踮起脚尖,蜻蜓点水一般,柔软的唇蹭过他的下巴,一触即分。 紧接着,毛茸茸的脑袋鸵鸟般埋进了他的胸口?,闷闷的声音从胸前传来,“谢谢你。” 谢长铭嗓子发哑,好?一会才?道:“什么?” “谢谢你过来找我?,我?还以为,我?会被丢掉。”孟姣的声音黏在?一起,不仔细听几乎听不清楚。 谢长铭的心瞬间就软了下来,好?像一直空落落的地方,终于被填满了一般。 他揉了揉她的发顶,低声道:“不会有?下次了。我?们回家。” 孟姣想点点头,意识到他看不见,又开口?道:“走了走了。”说着,她抬起脑袋,从他怀里离开。 谢长铭失落一瞬,脚步跟上去,垂在?身侧的右手紧了紧,就见走出半步的孟姣又回了头,冲他伸出手:“你怎么走这么慢。” 孟姣的手没有?伸出太久,很?快,一只大?手从后面握住了她的,十指紧扣。 小麦色的大?掌,和白皙指节重?叠在?一起。 分外亲昵。 谢长铭喉结滚动?,艰难移开视线。 而另一边,孟姣心里却在?为另一件事懊悔。 奇耻大?辱,生平第一次想要亲一个人,居然没有?亲到。 都?看见她踮脚了,这人都?不能弯一弯腰么,跟个木头一样,气死她了。 孟姣泄愤地狠狠捏了捏手掌。 谢长铭却误会了,以为她嫌他走得太慢,立刻道:“马上就到家了。” 要不是外面风太大?,他真想一直牵着她的手不放。 孟姣松下力道,眼睛飘忽,不咸不淡道:“我?又没有?催你的意思。” 到底路不算太远,很?快,两人就披着一身星月打开了家门。 一到家,谢长铭恋恋不舍地松开手,立刻去把炉子点起来,放到屋里来。 “你坐着别动?,也别脱外套,刚走了一路,又吹了冷风,这会别怕热,不然该着凉了。”他吩咐得很?仔细,比她妈还唠叨。 孟姣看着他忙前忙后,道:“你也坐下来嘛,我?有?话跟你说。” 她拍了拍身边的小椅子,示意他坐过来。 谢长铭好?奇她要讲什么,于是放下拨弄煤球的手,听话地坐了过去,一双大?长腿,委屈地蜷缩在?小椅子上,生生比坐在?沙发上的孟姣矮上一截。 他也没什么意见,仰头道:“怎么了?” “你再过来点。”孟姣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很?满意此刻两人的位置。 谢长铭察觉到她不怀好?意,但纵容地靠了过去,他笑着看向她,问道:“这样可以么。” 微张的唇瓣被含住。 她捧着他的脸,吻了下来。 结婚 第30章结婚 没什么味道。 非要说, 因为两个人都刚洗完澡,孟姣感觉到一点清浅的皂香气。 睫毛挨得很近,眨眼时几乎能刮蹭到对方。 但没人眨眼。 孟姣率先拉开距离,直视目光灼灼的男人, 语气怪怪道:“你怎么不闭眼?” 谢长铭依旧仰着头, 狭长的眼睛茫然眨了两下, 虚心求教道:“我应该闭眼吗。” 隔得太近。 说话的吐息交融在一起,几乎快喷在对方脸上。 孟姣强装着没事人的模样, 以?一副经验十分老道的语气道:“当然,这个时候都要闭眼的。” 她的手依旧捧着他的脸, 很不安分地这里捏捏, 那里戳戳, 摸到耳垂,恶意地揉捏起来。 谢长铭忍不住抿了抿唇,能看见他暴露在视野中央的喉结,不自在地上下滚动。 很快,孟姣感觉手里的软肉不正常地发起烫来,她碰了碰他通红的耳尖, 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升上心头。 她低下头, 促狭地对着他的耳尖问道:“你不会是第一次和人接吻吧。” 紧接着, 她就又自己推翻这个结论?:“不,不可能。你都结过两次婚了。我?爸妈在你这个年纪,孩子都有两三个了。” 明明是她自己提出?来的问题, 这个结论?反倒惹怒了她,连带着, 对那只红得滴血的耳朵也看不顺眼起来,牙齿泄愤似的磨了磨, 印下四个小小的浅坑。 谢长铭还得伸手扶住她的腰,免得她重心不稳,从沙发上摔下来。 耳膜充斥黏糊糊的声音,谢长铭忍耐着,耐心解释道:“我?没见过她们。” 从结婚,到成为鳏夫,自始自终,他连那两个女人的面都没有见过。 没有丈夫的婚姻,经年累月的守活寡,或许,这才是两个女人先后离开的真相。 孟姣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她怀疑地瞪着他,不相信地道:“少骗我?了,没见过面,怎么结的婚?” 谢长铭无奈道:“农村都是盲婚哑嫁,媒人分别上两家介绍,长辈商量好?,一桩婚事就成了。” 说起来,他还是好?几个月之后,才在家书里,知道自己娶了个老婆的事情。 前方战事吃紧,他也不可能就这么光身?回家参加婚礼,于?是就一直搁置了下去。 再?然后,丧妻,再?娶,也都是几封堆积的家书里,三言两语草草通知的。 当后一个妻子再?次失踪后,他当即回信,让家里人不要在操心他的婚事,此事就此作罢。不久后,谢长铭鳏夫的名头,就从此传开了。 孟姣犹疑,松开手,往沙发里缩了缩,评价道:“那你运气还挺差的。” 谢长铭下意识要跟着她抽离的手过去,好?悬控制住了身?体,仍旧窝在小板凳里,闻言,笑道:“倒也不见得,能遇见你,就说明我?的运气还不算差。” 孟姣伸脚踹他:“你还挺得意的。” 经过一晚上的奔波,和寒风洗礼,她的脚又变得冷冰冰起来,谢长铭单手握住,另一只手把沙发旁的那只脚掌也拎了起来,一同放在自己怀里捂着。 男人的体温偏高,胸膛紧实的肌肉仿佛为她量身?定制一般,踩着十分舒服。 她坏心眼地用?脚趾捏他,他也只纵然地笑笑,偶尔喉咙里发出?低低的闷哼。 等她的脚掌都捂热了,谢长铭才好?似漫不经心地道:“那你呢,也是第一次和人接吻吗。” 话一问出?口?,谢长铭就惊觉自己冲动了。 但她的动作太熟练,掌控的力道如此美?好?,让他飘飘然中升起一股不确定的不安来。 这么美?好?的一朵百合,是为他开放的吗。 会一直属于?他吗? 他罕见地不自信起来,又补救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好?奇,对你以?前的事没有任何意见。” 他大概没做过这种事,连叠甲也叠得很不熟练。 害怕她会因为一句话讨厌自己,反复给一句话打补丁。 一向风风火火,不服就干的谢长铭,此时表现出?一种十分可爱的笨拙来。 他的话没能说到最?后,喉咙里还剩下几个字,香甜的气息又靠拢过来,两片唇贴近,他听见她近在咫尺的声音,满不在乎地道:“你说这个?你当然不是第一个,我?亲过可多人了,我?妈妈,我?外婆,还有我?老家那条大黄狗,至于?你,得排在大黄后面。你有什么意见?” 大黄就是那条狗。 谢长铭不能后退,当然也不敢推开她,他别扭地张开嘴:“我?……” 时机就是那么刚刚好?。 窗外仿佛闪过一道惊雷。 又或者他刚刚吞下了一道,否则,此刻他的脑子里,怎么会轰鸣一片,耳朵边也只剩下白噪音般的轰鸣声。 不属于?这里的来客,很不客气地进来搜刮了一同,胡乱缠绕着他,两人的气息,一同紊乱,急促,交缠在一起。 一片混乱中,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得意洋洋地看过来,道:“不过,这个,你是第一次。” 谢长铭的脸色很古怪,说难看好?像不是,爽快好?像也不是,介于?一种为难和压抑之中,他看着她的目光,仿佛都带着火星子。 但他到底什么也没做,只定定地看着她,仿佛要凭目光,就这么把她拆吃入腹。 不,不可以?。 他们还没有领证,就算领证了,在孟姣高考前,他也绝不能动她。 如果出?事,不,不能出?事,没有万一。 他不能毁掉她。 深吸一口?气,谢长铭收回目光,道:“明天还有正事要办,先回去休息吧。” 没人注意到,他坐着的椅子,片刻前还好?端端的扶手,此时诡异地弯曲了一个角。 孟姣打量的目光从上到下划过,像是在打量评估。 他好?像,真的不行欸。 从方才到现在,某人淡定冷静得,好?像她刚才只是纯情地牵了牵他的手。 没有回应,但也没有拒绝。 说不出?是挫败还是庆幸。 孟姣也长呼一口?气,其实,也挺好?的,一个不会反抗人形暖手炉,又好?用?又好?摸,夫复何求。 把孟姣送回房间,谢长铭借口?出?去擦擦汗,又走了出?去。 “你记得别用?冷水啊。”孟姣想?起什么,跟在后头提醒道。 “嗯,我?用?炉子烧半壶水用?,外面冷,你别出?来。”谢长铭面不改色地回她,健步如飞,好?像外套下遮住的尴尬,根本?不存在。 不过,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刻意容忍,换来的是接下来几天孟姣得寸进尺的试探后,估计会后悔不迭。 * 王石惬意地干了碗稀饭,对妻子又恢复正常这件事,表示了大幅度地赞扬,具体表现为,“海虹你这饭做得越来越好?吃了,再?给我?盛一碗来。” 魏海虹白他一眼,到底接过了碗,碎碎念道:“家里粮食不多了,你看你哪天休息,去供销社买点回来。” 王石也叹气,道:“今年收成不好?,食堂里的菜色都少了,你一顿饭少放点米,我?们也多吃两顿。” “收成不好??”魏海虹惊讶,紧接着又叹气道:“看天吃饭就是遭罪,也不知道我?们老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紧接着她又道:“行了,那你就少吃点,我?还能凭空给你变出?粮食不成。” 说着,她还是给王石打完了剩下的半碗稀饭。 吃完饭,魏海虹也没急着去收拾碗筷,她坐了下来,语气上扬,道:“你猜猜,今天谁来我?们家了?” 王石懒得猜:“还能有谁,那个许晓晴我?看就快住我?们家了,天天比我?还来得勤快。” 魏海虹瞪他:“你也知道,又不是没家没室的,你天天动不动睡宿舍算怎么回事?”说着她又把话题转回来,“要是她还用?得着你猜?你再?仔细想?想?。” 王石糊涂起来,随口?道:“那还有谁,你这破锣嗓子,出?了那个许晓晴,谁能天天受得了过来听你叨叨。” 魏海虹好?声好?气跟他讲话,反倒被他激起怒火来,她狠狠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拧得王石哎连声哎呦:“我?破锣嗓子?没有我?这口?破锣嗓子,你早饿死了!” 一旁早吃完饭消食的王英看不下去了,给哥哥解围道:“是对面谢团长的老婆,和她妈妈过来了,说是来拜访邻居呢。”想?起那盒桃酥的味道,王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可惜,那桃酥她只吃了一块,就被魏海虹以?吃多了积食的借口?,全收起来了。 她这肚子空得都快咯咯叫了,还怎么积食? 王石拉开妻子,诧异道:“他老婆还在呢?” 魏海虹白了他一眼:“说得什么话,那是人谢团长老婆,不在这里在哪?” 不过她也想?起来了,前几天,对面这家人好?像确实是没一个人在家。 她当时还疑惑来着,今天孟姣上门,居然也忘记问了。 现在看来,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不然,就王石这两个耳朵跟摆设的一样的男人,怎么会知道人家的家事。 王石犹豫下,也觉得这不算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道:“我?这不是也才知道,谢长铭他的结婚申请在政委那里被压下来了,说是他老婆成分有问题,得再?好?好?查查。” 这是他前两天听来的消息。 谢长铭是今天才拿到申请结果,他不知道也不奇怪。 “哈?真的?”魏海虹碗也不洗了,屁股牢牢地坐在凳子上,一双眼睛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王石,催促他道:“怎么个情况,你倒是说明白啊。今天她妈妈过来,可完全没提这茬,听她讲,他们也是军属呢,人还有个首长爸爸。” “这爸爸都是首长了,家庭成分还能有什么问题?”魏海虹的好?奇心一时间被拉到了最?大,很不得掰开王石的嘴,让他一五一十,把事情来龙去脉倒出?来。 王石却?不肯往下讲了,既然没走,那就是,要么谢长铭铁了心要结这个婚,要么就是他想?到了办法,解决他老婆的成分问题。 虽然王石就完全想?不到,这还能怎么解决。 但事情到底是人家的事,他们外人闲着没事,嚼舌根惹人烦做什么。 尤其他这个老婆,天天这家走,那家串的,话从她的嘴里出?去,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行了,洗你的碗去,没事打听这么多做什么。”他赶苍蝇似的挥挥手,嘴巴闭得死紧。 魏海虹愤愤地收碗,乒乓声脆响连天。 王石偏偏还火上浇油道:“这事不许往外乱说,要是听到一点,回来老子揍死你。” 魏海虹把碗一摔,骂道:“你也就只会在老娘面前逞威风,有本?事你去把外面那些?人嘴巴全给缝上!不,得先缝你自己的,是老娘逼着你开口?的吗?我?看你是马尿喝多了,脑子不清醒!” 王英摇着头躲进自己的房间,这三天两头吵吵的,听着就让人糟心。 她以?后结婚可不能找她哥这样的。 最?好?也得是谢首长那样。 门外的吵闹愈演愈烈,很快从口?角,升级到了动手环节。 “好?啊你王石,你是舒心日子过多了,活腻味了!谁稀得伺候你,自己去洗那两个狗碗去吧,谁天生该给你家当牛做马!”哐当一声巨响,门重重砸上,魏海虹东西都没拿,淋着雨就出?门去了。 外面瞬间变得死寂一般沉默。 王英悄悄推开门,探出?头来,略过地上那一片狼藉,看向脸上多了几道指甲印的哥哥,惊道:“哥,嫂子去哪了?” 王石余怒未消,冲道:“谁管她去哪,爱去哪去哪!” 王英连忙跨过地上的一摊东西,推开门一看,被冷风冷雨淋了一脸,黑漆漆的院子里,哪里还有魏海虹的身?影? 她焦急催道:“外面下着雨呢!哥你怎么还坐着,这么大的雨,嫂子万一要是出?什么事情怎么办!” 她快步走回来,推搡王石道:“你快出?去把人找回来啊!” 王石一把拉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卧室里走去,门重重阖上,里面传来高昂的声音:“我?看她就是欠教训,她不是长了腿能跑吗?不吃点苦头,还以?为自己能上天了。出?去看看,这一圈男人,哪个能像我?对老婆这么好?,工资一到手全交给她,天天在家闲着,就洗几件衣服,煮几顿饭,连个娃娃都不用?她带,这还委屈她了?” 王英心里腹诽,我?看那个谢长铭就强出?你好?几倍。 雨实在太大,王英几度想?出?门,又犹豫害怕起来。 嫂子认识路,再?不济,她也能去许晓晴家讲究一晚上,明天她把王石拉过去,认个错,服个软,也就没事了。 都是一家人,床头吵架床尾和,夫妻哪有隔夜仇呢? 魏海虹却?没有去许晓晴家,她一气之下,淋着雨就往外走,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走出?了好?远,干脆硬着头皮,一鼓作气冲到了几条街道之外的舅舅家。 天知道,大半夜她披头散发,浑身?湿透敲开舅舅家门的时候,把这家人吓得有多够呛。 第二天,被一个电话从学校里叫回来的魏长征,看着眼睛都哭肿了的姐姐,怒气值直线上升:“简直欺人太甚!不是个东西,是畜生都做不出?来这种事!昨天晚上那么大的雨,他就看着你一个人走回来?” 魏海虹抽泣着,拉着弟弟的手,哭得泣不成声:“姐姐命苦啊。” 魏长征按住她的手,斩钉截铁道:“我?这就去找他算账,那个王石,还真以?为我?们魏家没人了不成?!” 魏海虹期期艾艾地拉住弟弟,一边真想?让弟弟把王石好?好?打一顿,一边心里又犹豫起来。 好?半天之后才道:“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让姐姐跟你好?好?说说话。” 魏长征这才勉强压下火气,但心里的决心不减,不好?好?教训一下王石,他这口?气就消不下去。 * 神清气爽睡了一整晚的孟姣,倒不清楚隔了一个院子的王家出?了什么事。 她伸了个懒腰,脸蹭了蹭枕头,迷糊中仰头道:“早上好?啊。” 谢长铭把她的手从自己腰上拿下去,挪开胸前头发乱翘的脑袋,板着声音道:“起床吧。” 孟姣干脆就势把脑袋放在他的手心里,撒娇耍赖道:“不想?起,好?冷。我?的手好?冻。”她抓着被子的手,在冷空气中呆了一会,就变得冰凉凉的。 “你看,真的好?冷。”她把冻得冰凉的手,又塞进他衣服里,摸到一片紧实的肌肉。 谢长铭无奈,他直接把人捞起来,一件一件给人把衣服加上,“早点出?门,不然等会又得排长队了。” “哪里会有这么多人今天结婚啊。”孟姣不以?为意,但还是乖乖伸手。 她的不以?为意,和谢长铭的慎重紧张形成了鲜明对比。 要不是她提醒,他差点连鞋子都穿反了。 不是,这人都不觉得哪里不对的么。 和孟姣说的一样,选在今天结婚的人,不说少得可怜,简直就是门可罗雀。 既不是什么黄道吉日,也不是什么纪念日。 和结婚这么重要的日子相比,今天简直平平无奇。 但谢长铭的重视,却?丝毫没有因此减少,更没有要改变日子的意思?。 夜长梦多,越快越好?。 孟姣的身?份并不像他说的那么无辜,这是颗定时炸弹,但他也要在爆炸之前,揣进怀里。 半个小时后。 新?晋的小夫妻从威严的水泥小院出?来,面面相觑。 这就结束了? 孟姣掂了掂手里的结婚证。 两个挨在一起的脑袋,露出?傻乎乎的笑,十六颗大白牙正正地对着镜头。 孟姣和谢长铭两个名字,印在同一张纸上,被一方红章戳在了一起。 这就结婚了? 孟姣捂了捂没来由发烫的脸,总觉得很没有实感。 谢长铭没比她好?到那里去,紧紧的盯着她手里的结婚证,生怕下一秒就不见了。 “还有其他事要办么?不然我?们这就回家。”孟姣试探道。 谢长铭拿过她随手用?来扇风的结婚证,珍重放进兜里,摇摇头道:“既然出?来了,吃顿饭再?回去吧。” 他握住她的手,笑道:“也算是庆祝一下。我?们新?婚。”他后面四个字说得很轻,但又十分清楚。 孟姣想?了想?国营饭店的菜,心里叹气,没来由又开始回想?那半个包子的味道。 整整一个抽卡点,她抽点啥不好?,抽个包子出?来。 早知道她就该要一个无限量供应的小厨房,早上包子馒头,豆浆豆花豆腐脑,油条麻球小蛋糕,中午酸菜鱼黄焖鸡,土豆牛腩,火锅羊肉串,晚上炸鸡可乐,烧烤铁板鱿鱼…… 不争气的眼泪从嘴巴里流出?来,孟姣吸了吸鼻子,就要勉为其难答应去国营饭店。 突然,老实许久的系统,突然又蹦到了视野中央,左下角的卡池放大,无数翻涌着金光的卡片从池子里升起,最?后只留下四张。 摆满了无数热气腾腾的食物,仿佛从她脑子里抠出?来的小厨房,金光闪闪的摆在正中央。 “怎么了?”看着突然停了下来,神情严肃的孟姣,谢长铭低头问道。 孟姣的视线在两个15%,0%的进度条上来回移动,最?终落到小厨房旁边,鲜亮的红字上:可抽卡点数:0。 世界毁灭崩坏,都没能有多大触动的心,在此刻,急速地跳跃起来。 孟姣反握住谢长铭的手,迎风流泪道:“我?觉得我?们结婚这种大事,不回家说一声,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谢长铭不明所以?,“那我?现在去部队打电话?” 他这时候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当看到孟姣眼角默默下来的两行清泪时,才彻底慌了:“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还是哪里难受?”他捧住她的脸,指腹小心抹干净泪痕,呼吸都屏住了。 孟姣摇摇头,道:“我?没事。” 就是,好?想?吃烧烤炸串,火锅可乐。 她揽住谢长铭的腰,脑袋埋进他的胸口?,呜咽道:“我?就是觉得国营饭店的饭好?难吃啊,结婚庆祝还要浪费钱吃这个,我?的心好?难受。” 谢长铭哭笑不得,一时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这时候除了国营饭店,还真找不到其他吃饭的地。 食堂这个点也不开啊。 好?在孟姣只哭了这一会,在他胸前衣服上蹭干净眼泪,仰头道:“我?去学做饭,以?后做好?多好?吃的,再?也不去受国营饭馆的苦了,好?不好?。” 谢长铭哪里有不应的,他连忙安慰道:“我?们部队食堂,也有几个厨子,是从前大饭馆退下来的,我?有空去跟着学一学,到时候回家做给你吃。别哭了,嗯?” 孟姣心里道,食堂的饭再?好?吃,能有她的炸鸡可乐好?吃么。 该想?个什么办法,快点把剧情点拿到手呢? * 冯雪回到孟家已经是上火车后的第二天下午了。 她走这几天,整个孟家,不说愁云惨淡,也能说一句凄清死寂。 审查结束当天,孟爱民就回部队去了,一直到今天都没回来。 至于?孟静娴,她虚假举报的性?质,十分恶劣,记了档案,还得作深刻检讨。 但她死不认错,坚持自己的说法,也不肯作检讨,目前居家反省。 冯雪一踏进家门,就忍不住叹气。 好?端端一个家,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在见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孟静娴时,心里这份怨怼,又不免上升不少。 她再?也维持不住表面那副慈爱的模样,出?声道:“事情都是你一手捅出?来的,现在这副样子,又是做给谁看?” 孟静娴转过头去,用?后背对着她,好?半天才道:“我?没有说谎。也没有恶意虚假举报,事实就是事实,不是谢长铭随便找个人来,说几句话,就能改变的。” “你还想?着害你妹妹?!”冯雪几乎是怒不可遏,她快步上前,扯过孟静娴的手道:“娇娇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回来之后,她从来没有对你说过一句重活,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就是现在——” 她的手高高扬起,摔过去一本?厚厚的题册:“她还想?着你这个姐姐,费心费力的给你准备这些?东西,生怕你考不上大学。” “娇娇让我?来问问你,你到底在想?什么,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今天也想?问问你,你是不是铁了心了,容不下娇娇!” 孟静娴的目光在看到那本?题册时,瑟缩了下,痛苦神色即将爬满脸颊的瞬间,又被她掩饰了下去。 “我?没有想?要害娇娇,相反我?是在帮她。放任她跟一个三十多岁,年纪都快能当她爸爸的男人,去结婚的你们,才是在害她!”孟静娴说着说着,语气逐渐坚定起来,仿佛从这话里汲取到了继续的力量,她目光坚定,毫不迟疑,“我?没有做错。” 啪! 一声重重的脆响。 孟静娴的脸偏移到一旁。 冯雪颤抖着自己的手,含着眼泪道:“你疯了,真是疯了,你为什么会是我?的女儿!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被厚重心膜包裹着的心脏,激烈跳动着,好?像就快要跳出?胸腔。 孟静娴的精神仿佛也从厚厚的保护膜中,跳出?来一瞬。 重生起,自顾自编织的美?梦,在此刻破碎。 锋利的碎片,割得她鲜血淋漓。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她就不应该回来。 没有她,孟家根本?不会遇到这些?事,孟姣也会好?好?跟方海含在一起。 她呼出?一口?长气,好?像终于?认清了这个事实: “好?,那你就不要认我?这个女儿,我?自己走就是。” 30-40 争执 第31章拿到剧情点 “你觉得, ”孟姣难得用这种商量的语气开口,听得谢长铭心头一跳。 他下意识回头,都?忘了把孟姣不安分的手按下去,耐心问道:“怎么了。” 孟姣轻咳两声:“就是觉得, 我们都?结婚了, 想带你回娘家?跟我爸妈, 还有其他人,再正式见一面。吃个饭什么的。” 孟姣表示, 没有什么问题,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 那就两顿。 为?了她?的小?厨房, 孟静娴就算再难搞,她?也要硬着头皮上了 。 还有她?那两个?哥哥,都?几年没回家?过年了,妹子结婚这种大事,不应该回来看一眼么。 谢长铭也咂摸过味来,他们这个?婚, 确实结得十?分仓促, 表面?上看上去, 是闹得人尽皆知,但实际上,领证那天, 称得上十?分简陋。 就连一应生?活用品,因?为?早前就都?备齐了, 也没有为?了扯证再买一份的必要。领完证,谢长铭想扯两米的红布, 让孟姣做身衣服,都?被拒绝了。 孟姣原话是:“我不要,你爱穿你就买,反正我不穿。” 结婚已经够寒酸了,想到孟姣家?里三分之一反对,三分之一压根不知情,就一个?光杆司令冯雪持赞同票,谢长铭就觉得一阵头大。 “你说的对,确实应该跟你家?里人好好吃顿饭。”谢长铭把人搂进怀里,道歉道:“是我考虑不当?,只?顾着结婚申请下来了,当?时妈要走,我也没留下她?。在?她?走之前,我们应该好好在?首都?吃顿饭的。” 只?顾着干饭完全忘记了这茬的孟姣:…… 好像是有点,不,是非常不对劲啊。 冯雪前天下午回去,他们第二天就去领证,要不是知道是谢长铭刚好就在?那天拿到申请结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刻意背着她?妈,偷摸去领的结婚证呢。 孟姣满头黑线,道:“那两天时间卡得太紧,我都?头昏脑胀得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能怪你。所以,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打电话给我两个?哥哥,让他们也借着这个?机会回来待几天。这都?几年了,总能攒出几天假来吧。” 谢长铭点点头,安慰她?道:“部队再忙,也会给几天假期的。我明天去看看日子,争取早点把事情定下来。” 他的心态却没有孟姣那么好,更没有他表现出的那般淡定。 想到要和她?家?里那些人见面?,尤其是那个?孟静娴,谢长铭的心情就阴沉得滴水。 最好她?能从这次的事情里长点教训,要是依旧死性不改,他也不介意替孟爱民好好给他女?儿上一课。 只?不过,这话就没必要告诉孟姣了。 他甚至不太想让她?知道孟静娴都?背着她?做了什么,为?了这么一个?人让她?伤心,不值得。 两人躺在?床上说着话,头挨着头,手贴着手,氛围十?分宁静祥和,真有几分婚后?夫妻生?活的样子了。 只?是,这片安静没能持续太久,很快就被一阵尖锐吵闹的喧哗声打破。 “姓王的,你给我滚出来!参谋长又有什么了不起,参谋长就可以这么欺负老婆了吗!” 这个?点,不算太晚,但冬天黑的早,又没有广场舞这种娱乐活动,大家?都?早早地上床躺着了,这一嗓子,直接把大多数人,都?从床上叫了起来。 孟姣也不例外地爬了起来,想走到窗户边去看看,是谁家?的老婆被欺负了。 谢长铭及时拽住她?的脚,找到地上的鞋子套上去,这才放她?下床。 孟姣连忙蹬了蹬鞋子,披上外套走到窗户边,开始看别人家?的热闹。 看到熟悉的面?孔出来,她?的眼睛惊讶地瞪圆,忙招呼谢长铭过来:“你快来看,好像是我们院子里的动静!” 他们院里,可有两位参谋长呢。 * 魏长征专门挑的这时候来找人。 要他去部队堵人他是不敢的,但是在?院子里,有这么多军属在?,王石就算再混,也得要脸。 依他来看,姐姐这个?婚,嫁得算是不错了,这年头,职位高点的军官,能坚持跟老家?的老婆一个?被窝里睡觉,没有一出头就在?陈里头另找的,不多。 王石这一点就比他那些同僚强上不少。 但也因?此,魏海虹作为?随军家?属,一个?农村来的糟糠妻,在?家?里格外没有地位。 别人羡慕他有一个?参谋长姐夫,实则魏海虹在?家?里,连句话都?不敢为?他们老魏家?说。 这一次,他非得帮这个?姐姐,好好把家?里的地位斗争起来不可。 王石一肚子火地从屋子里走出来,冷笑道:“我欺负谁了?你把话说清楚!” 他眼睛一扫,看见缩在?后?面?的魏海虹,怒意更胜,“好哇,你这是家?里没闹够,非要把脸在?外人面?前再丢一回?魏海虹,你他妈脑子怎么长得?你自己来说,我有哪一点对不住你!” 魏长征却牢牢地把想要开口的姐姐护在?了身后?,义正言辞讨伐道:“昨天夜里那么大的雨,你把她?一个?人赶出家?门,万一我姐出了什么事,你这就是谋杀!你就是杀人凶手!” 魏海虹连忙去拉弟弟的衣服,说好了给他姐夫一个?教训而已,怎么就扯到杀人凶手上去了,天娘欸,这是能随便乱说的吗? “姐,你别劝我,今天王石不给你道歉,不好好把这事说明白,别说我,就是这整个?军属院,也看不下他这种欺负女?人的孬种行径!”魏长征言辞凿凿,仿佛下一秒就要举起旗子,发起冲锋了。 孟姣看得啧啧称奇,戳戳身后?的谢长铭道:“怪不得说什么运动都?是大学生?打头阵呢,你看人家?这说的,煽动能力多厉害啊。” 谢长铭把她?环在?怀里,一颗颗仔细把她?脖子下的扣子扣好,眼神?这才看向?窗外,扫了一眼院子的闹剧。 他的语气淡淡:“这学生?不是王参谋长的对手。” 象牙塔里的大学生?,怎么斗得过老谋深算,尸山血海趟出来的老滑头。 王石只?是性子爆了些,不是没长脑子。 孟姣回头,环住他的脖子,强迫人低下来头来,四目相对,她?皱眉道:“所以,你站在?王参谋长那边喽。你没听到吗,他大雨天把魏海虹从家?里赶了出去!这种男人,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的手按在?他的脖颈上,呼吸同频的动脉在?她?手心里跳动。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谢长铭喉咙里发出一阵低低的笑,他毫不在?意地蹭了蹭她?的发顶,道:“如?果真相是那个?学生?口中的话,今天他来要的,就不仅仅是一个?道歉了。” 孟姣不乐意地道:“就这?你这理由也太片面?了。” 他握住她?的手,在?碰到冰凉的指尖时,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把她?两只?手全拢在?手心里,才道:“你看魏大姐是会被乖乖赶出家?门的性子么。昨天晚上,院子里的动静,可没有今天这阵大。” 孟姣也在?他胸口锤了一下,到底没把自己的手抽出来,“难不成?还是魏海虹自己跑出家?门的不成??” 话一出口,她?忍不住想,或许还真有这可能。 “不过,那肯定也是因?为?王参谋做了什么特别特别让她?生?气的事情。”孟姣扭过头,背对着他,仿佛此刻跟魏海虹共情,下着这么大的雨,还义无反顾的往外走,肯定是非常难过,非常生?气。 她?闷闷道:“要是你哪天惹我生?气……” 一双大掌捧住她?的脸,强迫她?转了过来,谢长铭低头严肃道:“不管再怎么生?气,也不要拿其他人的过错惩罚自己。你要是生?我的气,那你就骂我,打我,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唯独不能伤害你自己。让你生?气的人,绝对不会因?为?你的身上的伤口,就突然后?悔醒悟,他们只?会更变本加厉的欺负你。” “这世上最愚蠢的行为?,就是通过伤害自己,来让别人知错后?悔。” 孟姣看着他认真的神?情,烦躁的心情,一瞬间平复了下来。 她?眨眨眼,突然道:“我才不会这么傻呢。要是你哪天欺负我,对不起我了,我就让人狠狠揍你一顿,用物理手段,让你知错后?悔。” 她?推开他,脚步轻快地往旁边走了两步,边走边道:“我还要找一个?比你好千倍万倍的人,过过得比你好千倍万倍的生?活,你啊,就只?能可怜兮兮地看着我,跟别人过好、日、子。” 谢长铭明明自觉自己绝不会欺负,对不起她?,但还是被她?这番设想弄得心头一阵不爽。 对着那个?不存在?的,比他好千倍万倍的男人,一阵火气翻涌。 见他皱眉,脸色难看,孟姣这才扑哧一声笑开来,“怎么,你以后?还真会对不起我啊,想得这么严肃认真?” 谢长铭叹了口气,抱住了她?,脸埋在?她?发顶,深吸一口气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对不起你。我绝对不会让你有机会和别人在?一起的。” 孟姣感觉自己被当?成?了人形拐杖,整个?人被迫承受着他的重量,很不舒服。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起来,重死了。”她?浑不在?意地开口,并没有把谢长铭的话当?回事。 而就在?此时,院子里的闹剧也终于接近了尾声。 正如?谢长铭所说,魏长征一个?学生?,压根就不是王石的对手。 就连他带过来的那些魏家?人,也多是虚张声势的多,毕竟,平时他们巴结王石都?来不及,怎么还会给他使绊子? 就是今天,一行人也是勉强又勉强,才凑齐了过来的。 事情眼看着就要落幕,就连魏海虹都?缩着脖子,走回了王石身边,开始教训起弟弟来:“行了啊,长征,姐知道你是为?了姐好,是为?了替姐姐出口气,但他到底是你姐夫,你这么指着鼻子骂他,也有点不像话了。” 魏长征怒其不争地看着魏海虹,心里简直怒极,他怎么就有这么一个?蠢货姐姐。 原本今天是上门讨要好处和说法的,结果几句话下来,他反倒里外不是人了。 几句话把小?舅子绕沟里,王石也见好就收:“哪家?的夫妻不拌两句嘴的,我和你姐姐都?摔摔打打多少年了,不也这么过来了。长征,你就是太年轻,脾气太暴,等你结了婚,就知道我和你姐姐也算是夫妻中的模范了。” 他原本打算到此为?止,让这桩荒唐家?事了结算了,但一开口,说教的味就不停不下来了,他又看向?魏海虹,眼睛一挑,话又难听起来:“海虹你以后?可不能这样了,谁家?媳妇跟当?家?的吵两句,还动不动往娘家?跑的。你看看今天这兴师动众的,连累家?里的长辈小?辈都?跟着你跑过来遭罪。全是你一个?人挑起来的事。” 王英在?屋后?头坐着,听到她?哥来这么一句,心里暗道要遭。 果然魏海虹忍了又忍的脾气,在?此刻突兀地爆发起来:“姓王的,你别给脸不要脸,到底是谁挑起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屁股还没擦干净,就急着把屎盆子往别人脑袋上扣,你也真不嫌埋汰!” “你今天蹬鼻子上脸了是吧!我忍你够久了,什么屎盆子不屎盆子的,你简直是个?泼妇!” “好啊,你今天可算是把你心里话说出来了吧,嫌弃我丢你脸了?当?年娶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嫌弃,现在?官帽子带上了,开始嫌自己老婆丑了?人家?的老婆倒是好看,人瞧得上你吗!你他妈也不照照镜子,瞅瞅你这衰样!” “你!”王石气得脸上涨红,手臂高高举起,还没落下—— 魏海虹扬起脸凑过去:“打,你有本事就往这打,你今天要是不敢,你就是个?孬种!” 引火线一触即发。 魏长征真怕王石手下没轻没重,把魏海虹打死,他也不知道身上哪里来的牛劲和勇气,使足了力气向?王石冲去。 王石手一举起来就迟疑了,被魏海虹拱火,几乎就要真的落下去,哪里注意得到身后?的魏长征。这一个?没留神?,居然真的被魏长征撞得连退十?几步,黑灯瞎火的,被院子里的石凳子一绊,直直往没封口的井里倒去。 咚! 以落水声为?界。 整个?院子空寂一秒。 紧接着,惊天的哭嚎声响起:“来人啊,救命啊!我的天娘欸!” 魏海虹连忙扑到井口边,几乎登时就要昏过去。 一时间,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跑了出来。 乌压压的人群,围着井口站满,脸色都?是凝重和焦急。 孟姣此时也跟着谢长铭出来了,见魏海虹扒着井口,上半身都?探了出去,她?心里一跳,连忙把人拉开:“海虹姐,你要是再掉进去,王参谋就是没摔出事,也得被砸得够呛。” 魏海虹六神?无主地拉着孟姣的手,嚎哭道:“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孟姣的手被她?死死攥进话里,半天抽不出出来。 她?也没办法,只?能安慰道:“海虹姐你先冷静冷静,先想办法把人救出来再说。” 王英此时也从慌乱中回过神?来,然而她?不是去扑向?井边查看她?哥还活着没,而是死命下了力气往一旁愣住了的魏长征扑去,重重拳头砸得人心惊:“你把我哥带上来!你把他带上来!呜呜呜哇都?是你的错,掉下去的人怎么不是你!” 往常魏海虹看见魏长征被这么欺负,早上去教训人了,但她?现在?跪倒在?地上,整个?人的魂都?像出落了出去一样,脸上的神?情呈现出一种大悲之后?的木然。 孟姣:一口水井,应该摔不死的人吧,这群人怎么搞得王石已经死了一样。 她?求救地看向?谢长铭。 谢长铭看见她?被魏海虹攥住的手时,皱了皱眉,忍住了没说话,只?对孟姣点了点头。 他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捆麻绳,把站在?井口边的人分开,麻绳一头就被他放了下去:“王参谋长,你还能动吗?把绳子捆腰上,我们拉你出来。” 一口小?井而已,能把王石摔懵?他怎么就不信呢。 王石扒着井壁上的石头,脸上的神?色说不出的憋闷。 让一个?小?鳖犊子撞进井里了,他这脸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尤其听到上面?魏海虹的哭叫声,还有围过来的大院其他人,他就更觉得丢人了。 不仅后?背被擦伤的地方火辣辣的,脸上也火辣辣的。 这群憋崽子,怎么就知道哭,就没一个?人想着把他弄上去? 听到谢长铭的声音,他深吸两口气,放开嗓子道:“我没事。”说完,麻绳就落了下来,他连忙抓住,往腰上捆了一圈,又在?手上缠了好几圈,这才冲上面?道:“我系好绳子了!” 紧接着一股大力就从上头传来,王石踩着使不上力的右腿,一点一点往外挪。 爬到井口,一双手拉住他的臂膀,一提一带,就把他整个?人,水淋淋地拉了出来。 王石坐在?地上喘气,浑身又冷又热,发现上来拽住自己的,居然是谢长铭,他吃了一惊,感激地道谢道:“老弟,这次可真谢谢你了,改天我一定请你们喝一杯!” 他这话说得真情实意,面?上也是一派后?怕感激。 谢长铭退开半步道:“吃饭就不用了,你要是真想道谢,先让你老婆把我老婆的手松开。” 王石被他这话里半带警告和阴阳怪气的语气,说得头皮发麻,抬头往后?看去,魏海虹手里可不正攥着一个?漂亮的小?媳妇,看那力道,人的手都?快被她?抓青了。 见状,他连忙喊道:“傻站在?那干嘛,还不赶紧过来扶我起来。” 魏海虹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慌忙去搀他。 孟姣暗暗长出一口气,这魏海虹,力气可真够大的,要不是她?确实一副失魂落魄伤心欲绝的模样,她?都?快以为?自己是不是被她?刻意折腾了。 寒风吹了这一会,她?的手脚又开始冰凉起来。 这里好像没他们什么事了吧? 这么想着,一件带着余温的外套,连头带脸罩住了她?,谢长铭面?色不佳,但手里的动作却很轻,拿过她?的手,小?心揉着上面?青红的指印。 借着月色,孟姣也看清了自己手腕上的惨状。 艹,怪不得她?说这么疼呢。 终于站起来的王石,看着谢长铭这对小?夫妻的情状,没来由心头一梗。 表情一言难尽。 行了吧,不就是被他老婆抓了会手,用得着这么心疼么。 人手又不是面?条。 还能一捏就碎了不成?。 怪不得连政委都?能说服,谢长铭为?了讨这媳妇,没少花功夫吧。 王石突然就想起,今天这一遭,和谢长铭还真也有点关系,要不是因?为?他们家?这事,昨天说不定还吵不起来呢。也不知道魏海虹这婆娘是怎么了,一提人家?谢家?的事情,跟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炸。 魏海虹看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孟姣,原本被惊惶压下去的火又起来了,她?狠狠在?王石手臂上拧了一把,道:“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还看呢?” 谢长铭见王石没事,这架又要吵起来了,实在?觉得头疼,拉着孟姣道:“没事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他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对魏海虹道:“王参谋这一下估计摔得也不轻,嫂子你还是带他上医院看看去吧,万一骨头错位,或者别的内伤,不是开玩笑的。” 孟姣也偷偷点头,这可是扎扎实实从掉井里去了啊。 严重点,都?有丢命的可能。 王石还要逞强:“这么一点小?伤,当?初我们打鬼子,红刀子进去,肠子都?掉出来了,塞进去还不是一样往前冲?” 魏海虹瞪他,手下使劲。 院子其他人也都?互相打着招呼散开。 孟姣和谢长铭才走出去没两步,一道声音突然从后?面?叫住了她?。 “我们之前在?图书馆见过面?,我是首都?大学的学生?,叫魏长征,你还记得我吗?” 孟姣懵了,回过头。 这人谁啊,她?怎么不记得自己认识……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来着。 不是,他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这时候跑过来跟她?自我介绍? 谢长铭皮笑肉不笑,眼神?凌厉如?刀:“我爱人应该没见过你,这位小?同志,你认错人了吧。” 硬了,拳头硬了。 这家?人怎么没完没了。 到家 第32章回家 魏长征在惶恐恍惚中, 心神不定,在看?到?姐姐手边攥着的女孩居然是孟姣时,更是恍惚良久。 那个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影子,居然?又出现了? 如果不是和?张莹莹吵架后续影响到?现在, 他几?乎要以为那天遇见孟姣也是他的?一个梦了。 但一片惊惶的目光里, 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姐夫被救了起来?,看?起来?人?也没有大碍, 他才终于迫不及待地叫住了人?,一时间, 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孟姣身边面色沉沉的?谢长铭。 或者, 是他刻意?忽略了这个人?。 孟姣还没说话, 谢长铭已经开了口。 魏海虹当即反应过来?,一把把蠢货弟弟推到?自己身后,她先对?谢长铭道:“我这就回去叫教训他,没大没小的?,怎么跟谢首长的?夫人?说话的?。” “首长夫人??”魏长征面色顿时难看?起来?,“那你还装模做样?地准备今年的?高考?亏我当时还以为你和?其他一心只想嫁人?的?女人?不一样?。” 孟姣一脸“你脑子有病吧?” “这位大哥, 且不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我考大学还是嫁人?, 跟你也一毛钱关系没有。另外,你今天刚把王参谋撞进井里,人?宽宏大量不报警抓你, 你不会以为我们院里其他人?也脾气这么好吧?” 孟姣此刻也认出来?这个魏长征是谁了,不就是上次图书馆开屏的?那只公孔雀吗。 魏海虹的?弟弟就是他? 还大学生, 简直就一个大写?的?脑残。 魏海虹原本也觉得自己弟弟没事找事,但孟姣提到?报警, 她连忙道:“都是我们家的?家事,报什么警,我弟弟是口气不太好,但他没有坏心的?!” 王石还被她搀着,闻言也替魏海虹这个弟弟头疼,真是年纪都长狗身上去了,脑子不好,眼睛也瞎吗,看?不见谢长铭那眼神都快杀人?了。 还调戏人?家老婆,他以为自己有几?条命? “算了,谢团长,今天也这么晚了,耽误你们大家这么长时间,我的?不是,改天我一定登门?道歉。”王石到?底老江湖了,脸皮也厚,就要把事情圆回去得了。 至于魏长征,是得老老实实挨顿教训,让他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但不能在外人?面前?。 还嫌他今天的?脸丢得不够吗。 听到?王石的?话,谢长铭一言不发,只冷冷地看?向魏长征。 他的?外套已经披在孟姣身上了,身上只一件单衣,肌肉结实的?手臂正搭在孟姣肩头,把人?护在怀里。 在王石声音落下后,他把孟姣往身后让了让,步子不轻不重往前?半步,目光射向缩在魏海虹背后的?魏长征,压着火气道:“道歉。” 他看?向魏长征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团垃圾。 魏长征居然?被吓得后退了半步,好半天才嗫嚅道:“我又没说错。” 在众目睽睽下,谢长铭直接拎着魏长征的?领子,把人?提了起来?:“我也很好奇,首都大学为什么会收一个当众行凶,对?军属出口不逊的?人?进去。魏同学,你是现在道歉,还是明天在你们校长办公室道歉?” “或者,干脆在外面的?公安局?” 魏长征原本就没什么底气,此时更是双腿发软,迭声道:“对?不住,对?不住,是我一时糊涂,冒犯了您爱人?,我这就道歉!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恨不得回到?之前?扇自己几?巴掌。 要是谢长铭真要去他们学校,他不敢想象自己会背上什么处分,又会遭受什么目光。 更别说公安局,不,他绝对?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他连声痛哭,一边骂自己有眼无珠,一边痛哭流涕,脸上的?谄媚和?讨饶,混合成一副恶心混沌的?模样?。 刚才王石掉下井口,都不见他如此悔不当初。 谢长铭把人?丢开,就懒得再看?。 “看?来?也不是所有大学生都是国家栋梁,王参谋,我就不多插手你的?家务事了。”谢长铭连个招呼都不打算再打,揽着看?热闹的?孟姣,就转身往家里走。 一进屋,孟姣就把他的?外套还过去,一双眼睛好像正在发光一般,在头顶,亮晶晶的?。 谢长铭叹了口气,捂住她被风吹得通红的?脸颊:“傻不傻,刚才怎么不提前?进来?,被冻坏了怎么办。” 孟姣依旧笑眯眯地,满不在乎道:“难得看?见你这么生气,我还以为你这人?都没什么脾气呢。” 她还思考过,谢长铭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生气。 之前?被孟爱民退亲的?时候也是,她再去找他时,他表现得好像完全?没发生过这回事一般。 谢长铭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脸热,心道,那是你还没看?见过我脾气更大的?时候。 一想到?这,孟家那座缺了根柱子的?楼梯就浮现眼前?。 他没来?由有几?分心虚。 希望他们这次回去之前?,孟爱民已经把楼梯修好了。 * 接到?家里电话时,孟国庆是有几?分迷茫和?不可置信在的?。 之前?他突然?接到?审查通知,被迫休了一天假,从头到?位交代?了一堆东西,还正搞不清楚状况,担心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还是上头有重要任务要下来?,结果没俩天又通知他正常销假。 他也就没管这事。 这才过了几?天,家里居然?一个电话打到?部队,让他回去跟妹妹妹夫见一面? 妹夫! 他去年多了个妹妹,自己是知道的?,但是,这多了个妹夫是怎么回事? 他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就娇娇那个脾气,怎么会一声不吭就嫁人?,就是妈也舍不得啊,这么想着,他匆忙向队里请假,连夜定了火车票往家里赶。 另一边,孟建军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的?假更难请一些?,但还是咬着牙请下来?了。 要不是几?年没回家了,这几?天假可能都请不下来?。 * 虽然?电话里提前?说了要回来?的?日子,但孟姣却没有真的?踩点在那天赶回来?。 而是没有通知任何人?,提前?了两?天坐上了火车。 她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深觉坐车也是一种修行。 实在是太伤了。 谢长铭担心地揽住她的?腰:“还难受么?”他拧开水壶递过来?,“喝两?口水漱漱口。” 孟姣从善如流地低下头,抿了一口含在嘴里。 “这次我可长教训了。”孟姣勉强缓了过来?,叉腰道:“你看?,今天我就没有像上次那么难受。” 谢长铭鼓励地笑道:“对?,今天很棒。” 孟姣突然?不好意?思起来?,白了他一眼:“你又拿我当小孩子哄。” “先回家吗?”走出人?头攒动的?火车站,外面的?空气就稀薄凉爽了很多。 不比仍在隆冬的?首都,火车站外已经有了春意?融融的?景象。 春芽伸出枝头,尽情地舒展身体,入目所及的?树木,都覆盖上了一层毛茸茸的?绿叶,不再光秃秃地裸露着干巴的?树干。 孟姣心情很好,笑道:“这时候我妈应该还没下班呢,回家也没人?,我去给?她一个惊喜。” 谢长铭点点头,表示赞同,“我送你过去。” 听出不对?劲,孟姣扭头问道:“什么意?思,你不跟我一起?” 谢长铭失笑:“你们母女俩说话,我总不好站在边上打扰,这次回来?,我也正好见见之前?的?战友。”他摸摸她的?发顶,道:“别担心,我说几?句话就回来?。” “谁担心你了。”孟姣没起疑,谢长铭又不是石头蹦出来?的?,他有自己的?朋友圈不是很正常。 冯雪在机关单位上班,朝九晚五,孟姣小时候就经常去找她,门?口的?守卫都认识她了,手微微一抬,就把人?放了进去。 谢长铭却没有跟着进去。 他面色沉静目送孟姣脚步轻快,背影逐渐消失,也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开。 他也没说错。 孟爱民不也算是他的?老战友么。 虽然?,现在两?人?之间的?关系,因为孟姣变得复杂起来?,但这层战友关系,可依旧是铁打实的?。 * “你怎么来?了?”孟爱民显然?对?谢长铭突然?出现在这里分外意?外。 “孟首长,你这话说的?,就算我现在调走了,难道还没不能回来?看?看?你们这些?老朋友?”谢长铭原本想喊一声岳父的?,但实在喊不出来?,只得作罢。 孟爱民也不在意?,换句话说,他还挺庆幸的?,要谢长铭真开口就喊他岳父,经过这一轮番事情,他还真不一定有自己当初说得那般脸皮厚,毫无芥蒂地接下来?。 只不过,谢长铭把他叫做老朋友,还是让他有些?隐隐的?不爽来?。 好歹自己现在也算是他的?长辈。 这么想着,孟爱民的?底气居然?又足了些?,他没好气道:“你找我能有什么好事,说吧。” 不是说好后天才回来?么,今天就气势冲冲杀过来?,到?底是什么事? 孟爱民不由得一阵不安,年关这几?件事,折腾得他心气都没了,家里的?事情也懒得再管。直接把部队当了第二个家。谢长铭这次,可明显是有备而来?啊。 谢长铭轻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在他对?面坐下,一板一眼道:“孟首长,这次你可说错了,我还真有好事找你。” 孟爱民疑窦道:“你先说来?听听。不会是和?娇娇有关吧?她都嫁给?你了,她的?事,就是你的?事,和?孟家应该没什么关系了吧。”虽然?审查通过了,他心里仍然?怀疑孟姣的?身世,但孟静娴举报后,他没有插手。 谢长铭做手段时,他就依旧当作没看?到?。 至于他心里究竟怎么想的?,那就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了。 “和?娇娇没关系,只是,我听说,孟静娴现在待业在家,学校也不考了,兵也不当了?”谢长铭不紧不慢道。 孟爱民警惕道:“虽然?静娴这次确实做得不对?,但她也已经吃到?苦头了,你就算再为娇娇生气,也不至于这么为难她一个小孩子吧。她做事不知轻重,这次也得到?教训了,你就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行吗。” 谢长铭压着怒火,几?乎就要指着孟爱民破口大骂,孟姣因为这一句“不知轻重”,差一点会背上什么帽子,遭遇什么待遇,他孟爱民难道不知道? 孟静娴得到?什么惩罚了吗? 她甚至是因为连封检讨都不愿意?写?,才被勒令回家。 他看?她是压根没有得到?任何教训! 但他没有被愤怒冲昏,冷静道:“我说了我是来?问罪的?吗。何况,这也轮不到?我来?问罪。现在有一批支援边疆的?新?兵和?知青,下个月初就出发。” 孟爱民愣了下,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自然?也知道这个政策,但到?底没经过他的?手,知道是一回事,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沉默一会,他问道:“是东北那一批?” 谢长铭点头:“我看?你这个女儿,你自己是教不了了。赶上这一批出发,开春就到?,条件比其他地方还要好上一些?。你说说看?,这算不算是一件好事?” 孟爱民知道自己不该犹豫,于公于私,这都是一件好事。 但静娴刚刚和?他们相认不久,甚至还没有好好享受几?天父母疼爱,就要去这种地方,他心里仍有些?不是滋味。 半晌后,他道:“我回去问问静娴自己的?意?思。” 谢长铭轻笑,语气嘲讽:“你不会以为,我是在跟你商量吧?” 孟爱民拧眉:“你什么意?思。” 谢长铭靠上椅背,整个人?显得十分松弛,但他的?语气却好似带着刀光剑影,砸得人?措手不及: “我不会容忍一个负心陷害我妻子的?人?,继续带着伪善面孔欺骗她。孟姣不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孟首长难道也忘了?孟静娴根本就没有知错,她直到?今天也不肯做检讨,焉知她日后会不会再来?一次举报?还是,孟团长你敢做这个保证?” 要他不再介意?这件事,也很简单,孟静娴这个人?,有多远走多远,最好永远都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 孟爱民被他这番话砸得头疼。 但一时居然?也不得不承认,孟静娴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再脑子发热,行差踏错。 他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几?岁,叹气道:“罢了,儿女都是上辈子的?债,我也管不了了。就让东北的?风雪来?替我管吧。” 谢长铭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 在他眼里,孟爱民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强硬。 他就像是一只披着一层伪善正义外壳的?豪猪,每当有人?触及他的?利益,先会被那道尖锐的?刺吓退,但只要来?人?再强硬一些?,便会发现那些?刺十分脆弱。 “娇娇今天也回来?了,我希望,在她和?孟静娴见面前?,您能把这件事处理妥当。”谢长铭的?语气变得礼貌起来?,却露出一丝威胁意?味。 他冲孟爱民最后点点头,就走了出去。 这一次,是真的?去找他那些?老战友,老朋友叙旧去了。 孟爱民却被他这番话折腾得一顿头大。 自从上次的?事情,审核小组一走,他几?乎就没再回过家,就连冯雪回来?,他都忍住了没去问。 现在要去找孟静娴谈这件事,他还真有些?头大。 * 这边,孟姣哄得冯雪眉开眼笑,小半个月来?的?愁闷一扫而空。 “妈,你什么时候下班嘛。”孟姣坐在她身边,语气试探道:“我一下火车就直奔来?找你,还没见过静娴姐姐呢,她在家么。” 隔着电话,冯雪自然?不会告诉她,自己跟孟静娴闹得不欢而散之后,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 就是这次孟姣说要回来?看?看?他们,大家一起吃个饭,她都犹豫着,一直在单位没回去,打算拖到?最后一天前?,再来?头疼这些?事。听到?孟姣提起孟静娴,她心里一阵犯愁。 毕竟,之前?孟姣让她问孟静娴的?那个问题,不但没有得到?一个合理回答不说。 两?人?还因此闹得不欢而散。 “你不怪她?”冯雪揽住孟姣的?肩头,神情凝重。 孟姣:“妈你想听假话,还是真话?” 冯雪沉默。 孟姣叹了口气:“说心里一点都没怨气,那肯定是假的?。但是,妈妈,静娴姐姐毕竟是你的?亲生女儿。我不想因为自己,让你们变得这么生分。” 不,其实她一点也不关心,孟静娴是否会因此跟冯雪生分,或者不愉快。 这都是她应得的?。 孟姣冷漠脸。 但想想小厨房,她又斗志满满了。 “走嘛,我们回家。总不等大哥二哥都回来?了,大家还冷着一张脸吧。” 强拉着冯雪下班,一走到?门?口,就见铁门?外,立着个高大的?身影。 下午夕阳,投下一抹橙黄色的?光线,把他的?发梢都染成了金色。 孟姣停下脚步,原本笔直站着的?人?影,抬脚向她走来?。 “你在外面等了多久了?”孟姣下意?识伸手,果然?他也牵住了她的?手,笑道:“没有多久,正好我也刚过来?。” 谢长铭的?语气轻松,仿佛真的?只站了一会。 孟姣摸了摸他的?衣袖,正对?阳光那一边,和?前?面的?布料温差明显,这可不是只站了一会才能有的?效果。 她撇撇嘴,道:“你怎么不叫人?帮忙喊个话,在外面站这么久,傻不傻?” 没有手机和?移动网络的?年代?,传消息只能靠喊的?,还真是让人?不得不怀念后世。 孟姣摇头,心里止不住的?叹息。 谢长铭以为她是对?自己这么做不高兴,于是立马道:“我以前?在部队也经常站岗,都习惯了,不碍事。” “行了,我们回去吧。”孟姣懒得听他的?诡辩,一手拉着冯雪,一手拉着谢长铭,就要往家里赶。 谢长铭却拦住了她的?步子,道:“今天坐火车匆忙,没来?得及买什么东西,先去供销社买点零嘴,总不能空着手进家门?。” 孟爱民估计也才下值不久,得给?他时间说服孟静娴。 孟姣挑眉,无语道:“那你刚才怎么不去买?” 谢长铭认真解释:“我怕我买的?,你不喜欢。” 孟姣有些?不自在,偏过头,“行吧。”她又看?向冯雪,道:“妈妈你和?我们一起去吧。正好也买点你喜欢的?东西。谢长铭有钱,你不用给?他省。” 冯雪摇头,“你这孩子。” 但是到?底也没有拒绝。 另一边,孟爱民果然?先到?了家。 但是却没有看?到?孟静娴。 还是在院子里问了一圈,才知道孟静娴也有好几?天不在家了。 他一拍脑袋,心道,这都叫什么事啊,难不成她还真回那个农村老家去了? 剧情点 第33章剧情点 这个点, 供销社也不不可能还剩下什么好东西。 尽管谢长铭再想拖延时间,也找不到合适借口了。 最后,买了几瓶麦乳精也就只好回家去了。 孟姣绞尽脑汁跟冯雪说话,就为了让她进门的时候脸色好点, 没办法?, 她刚才就提了句孟静娴, 冯雪的脸色就沉下来了,那这话还?怎么?谈。 临到家门口, 孟姣却皱起眉头来,两层小楼黑漆漆的, 门窗都关得死紧, 一点人气都没有。 什么?情况, 家里没人? 冯雪也尴尬起来,她以为至少?孟静娴会在?家的,现在?娇娇回来了,家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显出一股死寂的冷清来。 “你爸爸应该还?在?部队。”冯雪勉强开?口道,“我们先进?去吧。” 孟姣点点头, 不发一言。 进?了屋子, 一应家具和她去首都之前没有任何变化, 但偏偏好像和之前又大不一样了。 照冯雪的说法?,她应该也就几天?没有回家。 难道孟静娴也离开?几天?了? 她倒是?没想到事情都严峻成这个样子了。 “妈,你先坐着休息会, 我去看?看?家里还?有什么?东西。谢首长,你跟我一起呗。”孟姣冲谢长铭使了使眼色。 冯雪闻言却站了起来:“我去食堂买点饭吧, 你们大老远坐车回来。”她又顿了顿,好 ?璍 像终于反应过来了孟姣的话, 震惊道:“娇娇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 孟姣解释道:“我没那么?厉害啦。”她指了指谢长铭,道:“是?他在?部队食堂学了一点,我也跟着学习学习。之后,我们家说不定还?能出两个大厨呢。” 先给?小厨房打个铺垫,之后她的小厨房出师了,也能有个理由。 谢长铭也上道,解释道:“娇娇嫌食堂的饭不好吃,我就去学了一点。妈,你先坐着,我去看?看?家里有什么?,今天?晚上大家简单吃点。” 冯雪还?有些不放心,孟姣又道:“好了,一个厨房哪里能站下三个人,妈你就好好坐着吧。” 说着,她就牵着谢长铭往厨房走去。 她当然不是?为了做饭来的,挨着灶头,孟姣先拿了个小板凳自己坐下,再示意谢长铭也靠过来。 “你今天?不是?去见你的老战友了吗,没看?见我爸?”孟姣疑惑开?口。 * 这边,孟爱民也终于问道孟静娴到底去了哪里,一路赶过去。 孟爱花家里。 孟静娴帮着孟爱花做饭,手里动?作不停,心里却一阵茫然。 她不明白?,明明自己做了正确的事,为什么?却没有得到好结果。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当兵,更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上大学。 重来一次,她没能办成一件事,反而每一件事,都被她搞砸了。 孟爱花还?在?孜孜不倦给?这个侄女提醒:“静娴,不是?姑姑说你,那好歹是?你的家,哪里有你自己往外跑的意思。就算她冯雪不认你这个女儿,那我哥还?能不认吗?” 前几天?,要不是?她去把孟静娴拦住,恐怕这妮子就真要傻乎乎,灰溜溜地跑回她那个鸟不拉屎的乡下去了。这年头,大家都拼着命要农转非,一堆人挤破头都挤不进?来,她这好容易跳出火坑,咋还?往回跑呢? 孟静娴对这个姑姑的观感也很复杂,她万万没想到,最后肯拉她一把的,居然还?是?这个说话不中听的姑姑。 然而她沉默一会,道:“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了。部队不要我,家里也不要我。”她当然不想要回农村,现在?回去,恐怕就连饭都吃不上了。 要不是?对那几年的饥饿心有余悸,她怎么?会一重生,就毫不犹豫地参军跑出来。 但到了这个时候,她一时间,最想念的,居然还?是?那个破屋烂瓦的家。 孟爱花恨铁不成钢,合着她刚才那番话都白?说了。 “那就是?你的家,什么?叫做不要你,她冯雪敢!” “部队又是?什么?好去处,一个大姑娘,整天?舞刀弄枪的,像什么?话。”孟爱花给?这个侄女指点迷津道:“让你爸爸给?你在?国?营厂里找份工作,那才是?要紧的事情。” 孟爱民好歹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官,给?自家闺女找个工厂里的闲职,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她这肚子不争气,就生了曹长丰一个男娃,好在?他几个姐姐都嫁出去了,也能勉强帮衬着点。唯一让她心忧的是?,曹长丰现在?这个工作实在?没什么?前途,就算他有一个团长舅舅,但这个舅舅不肯搭把手,那有什么?用? 眼瞅着儿子的年纪越来越大,当妈的哪里有不着急的。 但偏偏孟爱民是?个假舅舅,一点不肯松口,明明他指缝里漏点,就够长丰受用了。 孟爱花斜眼看?着孟静娴,外甥不肯帮,那亲闺女呢?亲闺女都帮了,凭什么?外甥不能松松手? 孟静娴生理性地排斥进?厂干活,她上辈子可吃够上面?的苦了。 她只道:“您不用替我操心,我再仔细想想。” 砰砰砰—— 门口突然传来拍门声,孟爱民的嗓门透过铁门传进?来,格外高亢。 “来了,喊什么?呢!”孟爱花冲孟静娴使了使眼色,我说什么?来着,你爸果然来接你了吧。 “你等会可别跟他犟嘴,把人哄好了。” 叮嘱最后一句,孟爱花扭着腰就去开?门。 “静娴呢?”一进?门,孟爱民劈头盖脸地问道。 “早干什么?去了,这都多少?天?了,黄花菜都凉了!”孟爱花故意提高声音。 “你什么?意思,静娴走了?”孟爱民神色震惊,黑乎乎的脸上,看?不出具体情绪。 孟爱民有些懵,他真没想到这个女儿脾气会这么?犟。 孟爱花呸了一口,就差指着他鼻子骂了:“走了走了,你就盼着她走是?吧,我看?你也跟那个冯雪一样,脑子被灌了迷魂汤,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孟静娴从?后头走出来,依旧是?那张脸,面?上的精气神却无疑落下来不少?,她开?头道:“爸爸。你怎么?来了。” 呼出一口长气。 孟爱民直接了当道:“你先跟我回去。” 孟静娴还?在?迟疑,孟爱花连忙把她推过去,道:“早该来接了,冯雪把孩子都磋磨成什么?样子了,你回去可得好好教训教训你老婆。” 要不是?看?在?她是?自己妹子的份上,孟爱民根本不想搭理她。 这次把静娴接到她家里来,指不定存着什么?事想来找自己算呢。 他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含糊道:“你忙你自己的,我们先走了。” 让孟静娴去东北的事情,要是?让孟爱花知道,又有一堆怪话要说了。 孟爱民现在?就只想快点把人带回去。 他走得实在?太急,孟爱花不明所以,但也乐见其成,催着人就往外走。 出了院子。 孟爱民这才转了口气,停下来认真对孟静娴道:“你妹妹已经跟谢首长领证了。他们今天?从?首都回来,等会到家,你收收自己的脾气。” 孟静娴发现自己居然吃惊不起来了。 她麻木地点点头,木已成舟,她就算再想改变,也无济于事。 孟爱民仔细观察她的神色,见她不再像之前那么?激动?,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早这样不就好了,折腾这么?一大圈,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甚至难得地开?始怪起自己来,早知道当时孟姣和谢长铭相完亲,就应该让他们早点去把结婚证打了,哪里还?会有这么?多事。 叹了一口气,孟爱民又道:“还?有一件事,静娴,是?关于你的。现在?国?家动?员知识分?子回到农村,建设农村,还?鼓励他们,去支援建设边疆。你,现在?也从?部队里出来了,想要再回去,可没有从?前那么?容易。” 他回避谢长铭在?这件事里的作用,只道:“现在?,去北大荒的名额还?有一批,我给?你报了名,等娇娇这次回去首都后,你也一起北上吧。” 孟静娴睁大了眼睛,泪水沁上眼眶,她颤抖着问道:“爸,你这是?什么?意思?” 孟爱民已经下好了决定,就不会再改,他不去看?孟静娴的眼泪,强硬地道:“这是?响应国?家号召,对你也是?好事。就是?记在?你的档案里,说起来也比那个举报好听。” 即使在?谢长铭面?前再袒护这个女儿,他对孟静娴的做法?,也不是?没有怨言的。 孟静娴抹干眼泪,好像今天?才第一次认识孟爱民。 连姑姑都知道,让她在?城里找份工作,她的亲生父亲,却一心只想把她远远丢开?。 她的心也冷硬起来,心灰意冷道:“既然您都决定了,又何必问我。” 孟静娴要是?强硬着不肯,孟爱民或许还?能铁石心肠,硬着碰下去,但她一服软,他心里的愧疚也就漫了上来:“最多几年,你好好在?北大荒待几年,好好磨一磨你这脾气。过了这几年,我就想办法?让你转回来。这次是?跟着部队下去,你本来就有军人身?份,国?家不会亏待你的。” 到了那时候,谢长铭就算再不满,也没话可说了。 “我有资格说不吗。”孟静娴语气冷淡,仿佛刚才的眼泪都是?假象。 但她还?是?从?孟爱民的语气中,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听起来,他分?明也并不很想让她去北大荒,那是?谁让他决定不管不问先给?她报了名? 孟爱民见她软硬不吃,心情也坏了起来:“你早点把检讨做了,承认自己的错误,也不至于闹到现在?这么?难看?。” 这话一出口,他就闭上了嘴巴。 不再往下说。 “行了,回去吧。你妹妹应该也到家了。” * 谢长铭洗干净手,用仅有的面?粉蒸了几个馒头。 又煮了锅稀粥。 抓一把坛子里腌好的泡菜放桌子上,一顿晚饭就出锅了。 孟姣百无聊赖地看?他动?作,不得不说,这人认真做起事情来,还?真的挺赏心悦目的。 “你真的跟我爸说过了,让他今天?回家?”孟姣再一次没话找话道。 她都看?了门口好几次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谢长铭用一旁的帕子把手擦干,心痒地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再等等,估计等开?饭的时候,应该就到家了。” 孟姣不爽地拿开?他的手:“你别摸我脑袋,我总感觉你跟摸狗一样。” 她很好撸吗? 谢长铭被她的比喻弄得失笑?,道歉道:“是?我的错。”但他到底也没承诺以后不这么?做了。 “来,你先上屋子里坐会,一会我把饭端出来,别烫到你。” 孟姣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一站起来,就跟沙发上紧紧盯着这边的冯雪对上了视线。 不是?她说,这是?在?厨房,又不是?在?别的地方,除了做饭,他们还?能做什么?事? 孟姣硬着头皮,迎着冯雪的目光走了出去。 “妈,你吓我一跳。”她在?冯雪旁边坐下,撒娇道。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都做什么?事情了,胆子这么?小。” 冯雪紧紧盯着她道。 “我能做什么?事情。”孟姣靠在?她的肩膀上,亲昵道:“我可乖了。是?不是??” 冯雪刚要说话,孟姣一直等待的开?门声,终于响了起来。 孟爱民和孟静娴,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两人脸色都不太好,像是?刚刚吵了一架般。 孟姣暗道,要遭。 她连忙站了起来,笑?容倒比从?前更真切了几分?:“爸爸,姐姐你们终于回来了,我都等好久了。” 孟爱民这还?是?自从?孟姣去首都之后,这么?些天?第一次见到她。 看?见孟姣这副喜气洋洋,讨好卖乖的模样,一时间何止一点诧异,看?来结婚嫁人还?真有用,这才结婚几天?,娇娇这简直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孟静娴的惊诧并不比孟爱民好到哪里去。 这一路回来,她都在?思考,到底怎么?面?对孟姣。 直到走到家门口,她仍有落荒而逃的冲动?,然后,直到此?刻。 她甚至忍不住生出一丝侥幸心理,难道娇娇还?不知道那件事? 但很快,这份侥幸又被她自己亲手打破。 冯雪从?首都回来之后,转告的孟姣的话,分?明就表明她已经知道了一切。 想到这里,再看?孟姣那张毫无芥蒂的笑?脸,居然觉得刺眼起来。 她坐立不安,逃避地不敢看?向孟姣。 孟姣也不介意,她原本也并不期望立马达到合家欢的目的。 “都快坐下嘛,大家都站着做什么?。”孟姣率先拉开?椅子,让孟静娴和冯雪坐在?一起,自己在?对面?坐下。 “饭还?没好么??”坐下之后,她又对着厨房里的谢长铭喊道。 声音刚落,谢长铭就端着盘子,碗筷出来了。 孟静娴顺着孟姣的目光看?去,男人两只手都拿得满满当当,一向让人难以直视脸上,同样端着柔和的笑?意,和此?前那个威胁她的男人,仿佛好像是?两个人。 一声轻响,谢长铭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自然地在?孟姣身?边坐下,道:“随便做了点,大家将就着吃。” 孟爱民看?看?桌上的东西,又看?看?一脸本该如此?的谢长铭,震惊道:“这都是?你做的?” 他还?能吃上谢长铭做的饭? 谢长铭凉凉道:“孟团长要是?在?外面?吃过了,也不用勉强。” 孟爱民:…… 他一下值就直奔家里,接着又辗转跑去曹家找人,这一路空着肚子都快饿死了,他上哪里去吃的饭? 孟姣不紧不慢道:“他手艺还?不错的,你们快试试好不好吃。” 孟静娴看?见她这副得意中带着几分?炫耀的语气,淡淡道:“馒头稀饭,也难吃不到那里去。” “静娴,人谢团长好心来做一顿饭,你好好说话。”孟爱民警告地看?向孟静娴,之前他叮嘱的东西,她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谢长铭微微一笑?,好像并没有生气,大度道:“确实只是?馒头稀饭而已,只是?娇娇喜欢,我这才学着做一点,算不得什么?。”。 一顿饭吃得夹枪带棒的,孟姣表示,非常心累。 吃完饭,孟姣正想着怎么?破冰,孟爱民突然宣布道:“正好你们也在?,我说件事,静娴和我商量过了,准备下个月初,就报名去支援北大荒建设。” 他说这话时语气平静,余光却忍不住去瞥谢长铭的神色。 “什么??”孟姣吃惊地看?向孟静娴,“下个月?那你的高考怎么?办?” 孟静娴也想起之前孟姣即使在?首都,都不忘按时寄回来的笔记,她心里一梗,不由道:“我其实知道,自己不是?什么?上大学的材料。不过,娇娇你放心,等到了北边,我也不会放弃学习的。” 她说这话时,低着头,不敢看?孟姣的神色。 不如说,从?进?屋到刚才,她都一直下意识地避免跟孟姣眼神相撞。 “什么?时候做的决定,怎么?会这么?着急?”孟姣看?向冯雪,又看?向孟爱民,之前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冯雪也被这消息惊住了,去北大荒? 越是?偏远的地方,条件越差,这已经是?公认的事实了,就算那些受号召下乡的知青,也多是?选择条件好点的平原,水乡,她怎么?会突然想去北大荒? 她不由也慌乱道:“谁让你去的,你知道那里有多苦吗。”即使对孟静娴有再多意见,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冯雪就算心再硬,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孟静娴孤身?一个人去这么?远的地方。 突如其来的关心,反倒让孟静娴无所适从?起来,她犹豫着道:“爸爸已经给?我报好名了。” 孟姣吃惊地看?向孟爱民,不是?吧,这事是?孟爱民的主意? 她抓了抓头发,问道:“是?你自己想去,还?是?爸的想法?,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这时候去北大荒,你有仔细考虑清楚么??” 看?着冯雪担心的神色,她心里一动?,又道:“大家好不容易团聚,静娴姐你不要因为一些其他的事,就钻了牛角尖。你要是?突然这么?离开?,妈妈肯定会很难过,很担心你的。” 明明是?再温和不过的话,孟静娴却仿佛如芒在?背,她终于勉强抬头,看?向孟姣道:“娇娇,你不怪我吗?” 孟姣:怎么?又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做足了心理建设,才道:“你有收到我寄回来的信么??我的话都在?信里了。虽然不知道静娴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肯定有你的理由。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比起怨怼责怪,不如好好继续把路走下去。我也不愿意看?到,因为我,你和妈妈,和家里人不开?心。” 孟静娴迟疑道:“我,我只是?不想你走错路。” 一时间,孟姣脸上的笑?都快要绷不住了。 哈? 走错路的到底是?谁啊。 圣母女主的活真难干,她感觉今天?已经把她一辈子的好脾气都要用光了。 在?爆发和沉默之间,她冷静两秒,开?口道:“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没有人有资格对别人的选择指手画脚,静娴姐,我跟你说这么?多,不是?因为我理解你,认同你,只是?因为我不想看?到大家再继续因为这件事难过。”。 “我和谢长铭的事情,想必你也已经看?到结果了。我们过得很好,我并不觉得自己走错了路。” 孟静娴张口似乎还?有话想说,谢长铭忍无可忍地开?口打断她:“够了吧,孟小姐。你折腾的事情还?不够么?。娇娇脾气好,原谅了你,但你也该适可而止了吧。” 他简直恨不得现在?就把孟静娴送去北大荒。 半晌后,孟静娴自嘲道:“是?我固执了,我以为所有事情都有最优解,偏执不肯接受第二个选择。”她又看?向谢长铭,道:“谢首长,希望能真的如你所说,娇娇跟你在?一起会得到幸福吧。”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谢长铭难得地毫不客气,连表面?功夫都懒得维持。 “我下个月就跟大部队一起离开?,以后你们也不用担心会再看?到我了。”孟静娴原本对去北大荒的不甘,突然转为了释然。 也没什么?不好的。 闹到这一步,她也不知道自己留下来,该如何面?对大家。 或许她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接下来没有人再说话,就连冯雪都好像默认了这个事实。她无力地张了张嘴,想叫住往楼上走的孟静娴,却始终没有开?口。 孟姣捂着额头,一脸沉痛。 不知道是?在?为什么?难过。 什么?叫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所以她这次回来干嘛来了? 孟姣打开?系统,最后怀缅地看?着卡池里的小厨房,心情沉重。 就在?此?时,视野里的第二段剧情,突然从?0%开?始飞速往上攀升,20%、25%、35%…… 85%、95%、100%! 金光闪闪的剧情点走到了最后,无数烟花迸溅开?来,在?一片眩晕中,“冯雪和亲生女儿孟静娴消除隔阂……”已完成,几个字在?脑海中闪闪发光。 孟姣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睛,她干什么?了,好像什么?都没有干啊,怎么?就完成了? 旧伤 第34章冷水澡 冯雪本来想让谢长铭暂时睡建军房间, 但他的动作实在太?快,几步就上了楼,跟着孟姣进了屋子。 她只能站在楼梯口,眼睁睁看着房门关上, 眼神隐隐担忧。 孟爱民?不在意道:“他们都结婚了, 你以为?娇娇还是小孩子?” 冯雪冷冷转过头, 并不肯搭理孟爱民的话。 但孟爱民?迟迟不肯离开,他站在冯雪身旁, 神情疲惫:“静娴都要走了,她毕竟是你亲生女儿?, 这?几天, 你也?别整天绷着个脸了, 好好跟人?说话。” 好一会,冯雪脸上的神情,才从木然?,转为?悲切,她单手捂住脸,另一只手无力地撑在楼梯扶手上, 低低的哭腔响起:“北大荒是什么地方, 你怎么舍得把人?送过去?她就是再不对, 那也?是我们做爹妈的没有教好,在家好好教着就是了,这?一走, 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孟爱民?心里?也?涌上几分憋闷,他依旧站得笔直, 肩膀却塌了下?来,“又不是她一个人?去, 多少好儿?女都一起,我孟爱民?的女儿?怎么就吃不得这?份苦头了?” “你是惯会装好人?,说空话的。”冯雪冷哼一声,她又低声问道:“谁给你出的主意。” 孟爱民?不答。 冯雪的肩膀也?垮了下?来,并不追问。 “你去跟静娴说几句话吧,这?丫头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对你这?个妈有感情的。” “少在我跟前装好人?。”冯雪抬起头来,眼睛微红:“用不着你来教我。” 孟静娴房门被敲响时,孟姣和谢长铭正坐在床头说话。 房间和她离开之?前没什么区别。 一张床,床头柜上摊开几本写了笔记的书,可见她当时走得有多着急。 虽然?是双人?床,但是并不算宽敞,再加上一个谢长铭,空间就莫名有些局促。 两人?肩膀挨着肩膀,孟姣也?不觉得不适应,换句话说,她压根没时间来想这?些。 就连跟谢长铭说话都很不走心。 在再一次答非所问后,谢长铭停下?了动作,打量起从刚才起,就一直情绪很不对劲的小妻子。 孟静娴去北大荒的事?情,对她影响这?么大? 他一时有些迟疑,但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孟静娴留下?来,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尤其经过上次的事?情后,她已经在他这?里?被列为?了头等危险分子。 孟姣也?压根没有注意到,谢长铭没说话了。 她不住地把小厨房的门关上,又打开,再关上,再打开。 卡池里?抽出来的小厨房,此时就在系统界面里?,金光闪闪小房间,被塞得满满当当的。 那些她曾经无数次怀念过的,热气腾腾的美食,就静静地躺在里?面,等待她挑选。 这?个天气,这?个时候,要是能?捧着一杯热奶茶,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 而在食物的正中?间,摆放着前世无比眼熟的一应厨具。 孟姣此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毕竟,厨房有厨具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么。 也?因此,她也?没有注意到,厨具旁的几个小字:【待放置】。 她恋恋不舍地关掉系统界面,无欲无求地收回目光,身子往后移动时,正好和谢长铭探究的眼神正正对视上。 糟糕,忘记这?里?还有一个他了。 孟姣忍不住皱眉,心想,厨房的事?情肯定瞒不过他,该要找一个什么借口呢。 见她皱眉,谢长铭的心当即提了起来,他开口道:“怎么了?你觉得孟静娴不该去北大荒吗。” 孟姣:……额。 你要是不提,她差点快忘记这?回事?了。 孟姣现在心情好,也?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北大荒说不定也?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差。”她隐约的记忆里?,饥荒那几年,东北可是一直都粮食充足的。 想到现在已经是59年了,孟姣突然?就很庆幸,幸好她提前抽到了一个小厨房。 “只不过,”孟姣叹了口气,“她要是跟着知青和部队去北大荒了,今年的高考怎么办。”她现在也?琢磨过味来了,冯雪这?里?的剧情条突然?大涨,估计就是这?次孟静娴决定去支援东北的原因。 虽然?这?件事?打得人?措手不及,但意外?地居然?促成了她想要的结局,好像也?不算太?差。 只是,唯一让她觉得苦手的是,原书剧情直接被乱来打破了。 原书剧情里?,孟静娴的主场可一直都在大院这?边,因为?比孟姣脾气好,性格好,很快俘获了大院里?一众人?,在恶毒女配作妖的时候,纷纷站在她这?边,打脸剧情进度一度非常痛快。 通过高考考上一个好大学?,只不过是孟静娴女主剧情的开端,她后面可还有一大段高光剧情,还没开始呢。 而且,同?人?剧情里?,冯雪和孟静娴隔阂解开了,也?没有母女两人?立刻就分开的说法啊。 孟姣很严肃地思考起来,这?剧情,还走吗? 是直接干脆抱着小厨房躺平,好好过几年开心的小日子,等世界崩坏大家一起完蛋。 还是再挣扎挣扎,再扮演几年恶毒女配,众叛亲离之?后,美滋滋等着当寡妇。 她又看向谢长铭,神情凝重。 谢长铭以为?她是真的担心孟静娴考大学?的事?,他微微叹气,你这?个姐姐,心里?要是有半分你对她的关心,也?不至于闹到今天的程度。 他安慰道:“东北也?有学?生和考点,你姐姐要是真心想考大学?,去了也?一样能?考。退一万步,就算她没能?考上,也?能?通过推荐信上工农兵大学?。你爸爸不会不管她的。” 这?倒是真的,孟姣下?意识地点点头。 又摇摇脑袋,她现在想的,可不是这?件事?。 走剧情的事?情先放一边。 孟姣捧住谢长铭的脸,认真问道:“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她的手掌不大,贴在谢长铭的脸上,衬得他的脸都精致了几分。 那张英俊的脸,浮现出一抹紧张神色来。 “你想问什么,我不会瞒你。”他的脑子一时间极速风暴起来,难道是她猜到孟静娴的事?情,是自己推动的了? 除了这?件事?,他也?没有别的事?情瞒着她了。 是家里?给他娶的那两个老婆? 但她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谢长铭表情严肃,比孟姣更加凝重。 他坐了起来,孟姣顺势也?坐了起来,踩着他的大腿跨过去,大剌剌地坐在他的腰腹上,双手撑着他的肩膀,脸上的小表情格外?认真。 “你有没有什么隐疾?” 谢长铭紧绷的神色差点破功,他脸上一片茫然?,真情实感地反问道:“什么?” 隐疾? 她说的,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她为?什么会这?么想,就因为?他一直忍着不碰她?谢长铭无力地解释道:“娇娇,你误会了,我没毛病,真的。”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牵着她的手,让她自己来亲自确认一下?。 想到这?里?,他哭笑不得,扶着她腰的手,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孟姣皱眉听?完,无语道:“我在跟你说正事?,你别嬉皮笑脸的。” 谢长铭深吸一口气,下?颌绷紧,脑袋无奈靠在床头柜上,肉眼可见地十分纠结紧绷。 “你刚才不是还说不会瞒我?”孟姣心里?的疑虑加大。 难道真的让她猜中?了。 谢长铭真有什么隐疾暗伤?怪不得他在原书里?那么早死。 也?对,他才三十出头,就当了好几年的团长了,没有一点本事?和功劳,怎么升得上去? 说不定就是拿命挣的。 孟姣不免犹豫,如果她不打算走剧情,和谢长铭的婚姻,也?没必要再继续了。 首先她的小厨房就是一道雷。 如果继续和他在一起,还得挖空心思,想怎么找借口。 但谢长铭毕竟帮了她这?么多,既然?她不打算走剧情,那为?什么不干脆改变谢长铭早死的命运?女主都去北大荒支援了,一个配角死不死,也?没这?么重要吧。 想到这?里?,孟姣心里?的天平也?逐渐偏移起来。 她对谢长铭早不是一开始的抗拒不耐烦了,相处这?些日子,她自觉也?跟他有了一些革命友谊。 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他能?有一个好结局。 相对的,接下?来是走剧情,还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摆烂,她心里?也?有了答案。 谢长铭看着面前人?不断开合的唇,脑子一热,咬着牙道:“既然?你不信,那你就自己来看,看看我到底有没有隐疾。” 孟姣瞪大眼睛,刚要不满地开口怼回去,她又不是医生,眼睛里?又没有装X光,她怎么看得出来他有没有,谢长铭你不会是讳疾忌医吧? 话还没说出口,放在身侧的手被他握住往后,盖着两人?的被子滚到一边,初春乍暖还寒的空气中?,她的指尖却碰到一片滚烫。 热气上涌,孟姣猛地抽回手,一巴掌抽在谢长铭脸上,结巴道:“你,你突然?耍什么流氓!” 谢长铭也?被她这?一巴掌抽得冷静下?来,脸上顶着浅红的指印,喘气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到底有没有隐疾吗?” “你这?人?简直无赖!”孟姣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烫,刚甩了他巴掌的手也?不遑多让,好像那短暂几秒的碰触,把羞耻的热量也?传了过来。 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用力在他衣服上蹭了蹭,好半天才终于冷静下?来。 “我问的是你身体,别的地方有没有受过伤,生过病。你思想怎么这?么肮脏。” 她脸上的热度未消,却又开了口。 好吧,今天至少确认了一件事?,就从刚才谢长铭的身体表现,他应该确实没有那方面的隐疾。 但是这?也?证明不了什么。 也?没几个男人?会因为?这?个短命。 孟姣心虚想到,幸亏她前几天只是摸了摸他的胸肌腹肌,做得不太?过火,要是他当时没忍住,遭殃的可是自己。 谢长铭表现得好像自己好像根本没有受到刚才那件事?,以及身体某处的影响,他恰当地对孟姣的问题表现出疑惑,但依旧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战场上哪里?有不受伤的,但大夫当时都说,我恢复得很好,身体很健康。” 他认真道:“娇娇,你放心,我的身体情况我自己了解,绝对没有大问题。” 就现在的医术水平,她表示自己并不是很相信。 “我想看看。”她没头没尾道。 “什么?”谢长铭没反应过来。 “看看你的旧伤。”她戳了戳他,直接了当道:“快点,别磨蹭了。” 谢长铭这?次没有像刚才那么果决了当,他推诿道:“很丑,不好看,会吓到你的。” 伤口哪里?有好看的。 为?了活命,还不是大夫说什么就是什么。 谢长铭从前并不觉得自己身上那几道狰狞的疤有什么,哪个兵身上没几道,要是一道都没有,要么是他运气好,要么就是个孬种。 此刻,面对孟姣那双眼睛,他却吊诡地有些嫌弃这?些疤。 “听?话,娇娇。这?么晚了,我们也?该休息了。”他开始采用拖延战术。 孟姣哪里?会被他糊弄过去。 她扯住他的衣服,一字一句道:“你到底答不答应。你不给我看,还想着给谁看?” 虽然?脑子里?想着和谢长铭分开的事?情,但嘴巴却不经思考地,蹦出来这?样一句,占有欲极强的话。孟姣说完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面前男人?的脸罕见地飞上了几抹红晕,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但话已出口,也?没有撤回的机会。 她梗着脖子,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过。 但这?话的对象,显然?很受用,效果立竿见影。 谢长铭叹了口气,终于松开手,任由她解开自己的衣服。 即使?和他在同?一张床上躺过好几天,甚至一个被窝里?时,她没少乱摸过他身上扎实的肌肉,但是,那时最差也?有被子遮掩,加上昏暗夜色的宽容。一切都好像是在梦里?发生的事?,并不真切。 在今天这?样明亮的灯光下?,毫无遮挡,视线相交,肌肤坦诚,还是第一次。 孟姣一边解开身下?人?的纽扣,一边对抗此时心中?升起的怪异情绪。 只是看个旧伤而已,有什么好紧张的,她是很严肃的。 她悄悄用余光瞥谢长铭此时的神色,略微有些长长的刘海下?垂,看不清眼睛,但他的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只看得见,锁骨连着肩膀,正片肩胛的肌肉,都绷得极紧。 肌肉线条分外?明显。 力量感蕴藏在极具爆发力的肌肉中?。 孟姣没来由地咽了口咽口水。 吞咽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的时候,她差点没忍住也?抽自己一巴掌。 你争点气行不行啊。 这?点定力都没有么? 想想谢长铭,人?可从头到尾,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么一想,孟姣果然?立即冷静了下?来。 她甚至生出来一点很不服气的意思,凭什么他对自己一点都没有,她就这?么没有吸引力? 孟姣鼓着嘴,越来越不耐烦。 谢长铭要很努力,才能?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虽然?他感觉作用不大。 只是看看旧伤而已,娇娇她什么都不懂,不能?吓到她。 即使?这?样对自己说了好几遍,依旧抵挡不住,连绵不尽的滚烫热意。 孟姣的视线,却被谢长铭腰间一道极长地蜈蚣形疤痕吸引了过去。 她下?意识地伸手碰了碰,冰凉指尖,顺着长长的伤口向下?。 “这?是怎么回事??”她的手指停在另一道横了过来,与它交错的疤痕中?间。 手指下?的肌肉,绷得极紧,一跳一跳的,是呼吸和脉搏。 谢长铭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他有心让她把手拿开,却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只得清了清喑哑的声音,解释道:“这?道是近战被敌人?近身,长刀拉出来的。”他语气轻描淡写,指了指较长的那道疤。 王石当时在院子里?说过的话,并不是杜撰夸张。 战场上,就算肠子掉出来了,不管是被炸的,还是被砍的,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得爬起来继续往上走,往前冲。 对谢长铭来说,这?甚至不是他受过的最严重的一次伤。 既然?他活了下?来,就说明赢得是他。 孟姣皱了皱鼻子,眼睛没来由发酸,听?见他声音继续道:“这?道,是胜利后,剿匪时,被俘虏藏起来的刀划的。”他的语气还能?听?出来几分懊悔: “一个十二三岁,瘦得跟竹竿似的小姑娘,照理来说应该绑起来的,但我错误地以为?,她是被带上去的无辜百姓。”谢长铭显然?对这?道疤的来历,印象很深刻。 他叹了口气,对孟姣道:“所以,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们表现出来的那么无辜无害。不管怎么样,遇到谁,都要多一个心眼,多一份警惕。你不去害别人?,但别人?却不一定不会来害你。”他明显话有所指。 譬如像孟静娴这?种脑子不太?好的女人?,就绝对不能?全盘相信。如果可以,他大概是想这?么说。 即使?是说这?么无聊枯燥的教条话,但因为?他惨烈的例子在前,生生多了几分可怜的真诚来。 孟姣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道:“所以,这?件事?告诉我们,越是无辜的小姑娘,越不能?相信?那你怎么一点教训都没长。”她吸了吸鼻子,眼泪擦在自己袖子上,俯下?身子,轻轻碰了碰他已经痊愈的伤口,道: “你对我的警惕和戒心都丢去哪了?” 一片柔软的唇贴近,一触即分,孟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她只是下?意识想到,就这?么做了。 这?些伤痕,每一道都足以致命,死死盘踞在这?具身体上,见证着,曾经发生过多么凶险的危机。 孟姣在和平已久,堪称盛世的后世长大。即使?出生在这?个年代,到底没有真正经历过残酷的战争,她面对谢长铭时,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人?,是经历过怎样一番枪林弹雨,九死一生,才以今天这?副模样,出现在她面前。 前世,她只是偶然?刷到那些视频,都克制不住眼泪和情绪,如今眼睁睁看到这?些伤口,情绪完全控制不住倾泻。 即使?是一本书。 即使?只是一个无关紧要,只有几句话的炮灰配角…… 孟姣握紧了拳头,心道,凭什么就要这?么乖乖去死呢。 温良的触感,一触即分。 谢长铭却感觉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 久到他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娇娇。”他开口喊她,嗓子哑得不像话,光是吐出这?两个字,就好像费了极大的力气。 他感觉到,冰凉的水液,砸在绷紧的下?腹,那道愈合许久了的伤口上。 明明早就没有感觉了的疤痕,随着喷薄在皮肤表面的吐息,此刻好像又重新被撕裂开一般,血液汩汩经过,也?跟着沸腾起来。 他不知所措地捧住她的脸,摸到一手湿润。 谢长铭登时慌了,他手忙脚乱地擦掉她不断往下?掉的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别怕,已经都好了,一点也?不痛了。” 他轻声安慰她,把人?抱在怀里?,小心顺着她的背脊拍了拍。 孟姣把脸埋在他怀里?,丢脸地不肯抬头,她不愿意说自己是为?了什么掉眼泪,好半天才道:“我明天陪你去医院做一次全身检查吧。” 谢长铭很想说,他的身体真的没问题,但对着那双泪眼朦胧的眼睛,他的底气顿时不足起来,哄着她道:“好,明天你想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那明天一早就去。”孟姣抓住他的肩膀,面色非常严肃。 谢长铭只得连声称是,心里?五味杂陈。 两人?此刻贴得极紧,谢长铭只穿了一件衬衫,还被孟姣解开了所有扣子,模样很有几分狼狈。孟姣无知无觉地跨坐在他的腰上,手下?按着一片紧实的肌肉。 此时终于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说手里?的触感这?么好呢,少了一层衣服,可不是更丝滑了。 她正人?君子地移开视线,就要翻身下?去。 刚往后挪了一点,脸色突然?爆红起来。 谢长铭嘶了一声,略不自然?地往旁边靠了靠,道:“太?晚了,睡觉吧。” 孟姣点点头,也?道:“睡觉睡觉。” 灯终于关上。 好半天之?后,在依旧没有平息的心跳声中?,孟姣拉住想要偷偷下?床的谢长铭,道:“洗冷水澡对身体不好。” 谢长铭:…… 贴贴 第35章贴贴 安静的夜色里, 两人的目光相撞。 没有火光飞溅,也?没有传情夺目,只是一个无奈,一个固执。 孟姣执拗地不肯松手, 谢长铭顿了顿, 率先软了下?来, 他说:“我就?出去走走,不洗冷水澡。” 照理来说, 话说到?这个地步,就没有再拦的必要了。 孟姣脸色一晒, 别扭开口:“大晚上的, 你去哪里走走?” 但到?底, 她拉住他手腕的手,松了开来。 谢长铭却又俯下?身,把刚才被掀开的被子?,重新拉了过来,扶住孟姣的肩头,让她躺下?, 片刻, 孟姣就?只剩下?一个脑袋, 还露在空气中。 那双黑黝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和?自己截然不同的男性气息贴近,带来的压迫感, 是从前孟姣极少体验到?的。 她下?意?识抱紧了被子?,目光却又忍不住在那张表情隐忍的脸上流连。 他的眉头皱得很紧, 一向上扬的嘴角,抿成条直线, 额发被汗水打湿,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此刻,他们?俩的距离,大概只有半个拳头。 以至于,她甚至能看到?他翘起的眼睫毛,嘴唇上干裂的纹路。 她看得太认真,以至于忽视了自己脸上涌起一片滚烫热气。 白里透红的肌肤,仿佛吹弹可破,又好?似被洗得很干净的苹果,诱人下?口。 谢长铭明白自己应该立刻起身出去,但不知怎么,他的眼睛,身体,都?像是被黏住了,需要极大的意?志力,才能勉强移开视线。 两人维持这个姿势,沉默对视了几分钟。 屏不住的呼吸,在极短的距离相遇,又互相交融在一起。 “你先睡,我出去会马上回来。” “那个,你真的很难受吗。” 两道?声音同时开口。 孟姣伸出半只手掌,欲盖弥彰地捂住眼睛,道?:“如果你出去用不着太久的话,就?别出去了。” 说实话,她还真怕他憋太多次,把身体憋出毛病来。 本来也?不是十几岁的小年?轻了。 “我的意?思是,我睡得很沉,旁边什么动静,我都?听?不到?。”孟姣补充,捂住眼睛的手悄悄露出一条缝,她透过这条缝隙,和?他对视:“妈妈和?静娴在对面呢,你出去,她们?肯定能听?见。” 孟姣为自己的话,做出了两遍解释。 前面那句用不了太久,谢长铭表示实名否认。 他喉咙发紧,看着孟姣孩子?气的小动作,鬼使?神差地,居然真的又躺了回去。 身边微微一重,接着,一只手代替她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孟姣只感觉,她的上半张脸,几乎全被这只手盖住了,只留了下?呼吸的鼻孔和?嘴巴。 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她脸颊温度,和?他的掌心热量,到?底哪个更高。 她刚要开口问,你要干嘛。 男人低沉喑哑的喘息声,伴随着细细簌簌的衣物动静,交错着,在床的另一边响起。 孟姣乖乖不说话了。 她的心跳,却比平时跳得更快,越来越快,好?像在胸腔里呆腻味了,想要换个更舒服的地方。 他的声音很克制,像是顾及在身边的她,几乎是压抑许久,才溢出一两声克制不住的低吟。 孟姣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好?奇心会这么旺盛。 她握住他覆在自己脸上手掌,试图掀开一角,看看他此刻到?底什么表情。 毕竟他此刻正在发出她从未听?过的声音,那理所应当的,他脸上的神情,必然也?是她从来没有看过的。 到?底会是什么样子?呢? 她心里这样想着。 手指顺着脸颊,和?他手掌之间的缝隙,轻巧地进去,好?像他根本没有用什么力气,孟姣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她试图搞事的手,也?被他一同握住了。 紊乱的呼吸节奏中,她听?见他不复往日镇定的声音,语调飘忽地响起:“听?话,别看。” 孟姣:你叫我不看,我就?不看,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她不做声,另一只手也?攀了上来,试图去掰他的手掌。 黑暗中,她的方向感有些乱,剩下?的那只手,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手腕上。 和?覆在面上的干燥掌心不同,他的小臂,暴起的青筋,紧实的肌肉,沁润着一层水淋淋的热汗。 她感觉自己的掌心变得黏糊糊的。 并?且不知道?怎么的,好?像被他传染了,她的后背,脖颈,也?缓缓出了一身细汗,让她整个人也?变得黏糊糊起来。 她顺着他的手臂,向上试探,手腕,小臂,大臂,肱二头肌,三头肌,曾经视线不自觉停留过无数次,但从来没有上手摸过的地方。 失去视野后,好?像在探索一个全然不同的新地图。 其他感官被无限加强。 手臂上的肌肉并?不是她想象中那么硬,相反,很有弹性,会顺着指尖用力,费力地下?压,但一松开,就?又会迅速恢复原来的形状,并?且把她的手弹起来。 她乐此不疲地玩了好?几个回合,与此同时,他的呼吸节奏,好?像也?跟着她的动作,在急促和?舒缓之间,来回转换。好?像在配合她,又好?像,全然放任自己由她掌控。 到?底谁是渔人的诱饵,谁是上钩的鱼获,暂时没有定夺。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离他的距离已经越来愈近,但耳边的呼吸声,却不可掩饰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重。 但当她试图再去掰开脸上的那只手时,只微微掀开一个缝隙,眼前突然又一黑,整个人连同被子?在床上翻滚半周,后脑勺被他轻松地按在了对面人的胸口。 彻底失败。 她离成功曾经那么近,毕竟再怎么厉害,他只有一只手能阻止她,而她可有两只。 事实打脸之后。 没有哪一刻,比此刻,更加清楚,在她身边躺着的,是一具鲜活,滚烫,拥有远胜过她力量的,成年?男性身体。 有那么一点点挫败。 真小气。 她只是看看而已。 又不会做什么。 两人的距离,此时从半个拳头,缩小到?零。 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腔,听?到?他和?自己几乎一样,混乱无序的心跳声。 后脑勺被扣住,她挣不开,略微有些不爽,只能抱住他的腰,勉强保持在床上的平衡。 牙齿很不规矩地磨了磨,有些发痒。 谢长铭此时没有像之前那样,平躺在床上,他撤下?了枕头,肩膀抵着床头,垂下?眼睛,自我嫌弃地避开正在机械运动的右手。他不想让娇娇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但当她靠近时,他的心,却卑劣地欢喜起来。 好?像有个脱离了理智的小人,高高地站在半空中,俯视他此刻的狼狈,诱导他放弃抵抗,丢掉自制力,把那只关在笼子?里,疯狂嘶吼的野兽放出来。 她是他的妻子?,他们?已经结婚了,不论发生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事。 没有任何?人有资格置喙。 撕开,打破,享用,这本来就?是你的权力。 谢长铭闭了闭眼睛。 复又睁开。 在他怀里,孟姣只露出了小半张脸,气鼓鼓的,和?平时不同,因为被他按在怀里,显得多了几分乖巧,即使?在生气中。 长长了一些的黑发,从他的手掌中倾泄出来,散落在雪白的肩颈上。 被蹭乱了一些的睡衣,依旧十分严格地执行着自己的任务,把身体的主人,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小块皮肤。其余部分,全隐没在布料之下?。 孟姣看着很很瘦,是因为她四肢纤细,显得人格外高挑苗条。 但谢长铭此刻却分明感受到?,贴在自己身上的地方,有多丰盈,饱满,柔软。 像山东烟台的玛瑙樱桃,多汁,娇嫩,鲜妍。 让人不免生出,是否不留神一用力,汁液就?会盈满手心来,这样的担心。 诱人品尝,却又舍不得毁坏。 谢长铭眼神一暗,到?底没有移开视线,握住自己粗暴地擦了擦。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 野兽关进了笼子?,勉强老实了起来。 就?要放开孟姣,让她能够起来。 胸前却传来一阵轻微刺痛,像小猫气恼地伸出爪牙,饱含恶意?狠狠抓咬你一口,又不乏跟你打闹的心思。 被牙齿撕咬,裹住,再结实的皮肉都?难免畏怯。 更何?况,本来就?脆弱的地方。 孟姣泄愤似的,没有留情,牙齿的缝隙里,碾磨折磨,用了毫不客气的力道?。 并?不意?外的,听?到?他的抽气声。 活该,谁叫他这么小气。 让她看看会掉一块肉么。 牙齿不自觉用力,她倒真想试试,让他掉一块肉下?来的滋味。 微弱腥甜血气混合着唾液吮顺出来时,她又生出不住的心虚,牙关迅速松开力道?,像是小猫舔毛那般,小心讨好?地舔了舔破皮的地方。 有点糟糕。 孟姣试图移开脸,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按在后脑勺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怎么回事? 怎么还没结束。 孟姣忧心忡忡,又难免恶意?揣度,不会是因为那句用不着太久? 额,咱就?是说,有的时候,一些男人的自尊心,也?不用那么强的哈。 反正又没人跟你攀比,能不能放过自己,也?放过别人。 真是救大命了。 早知道?就?让他去洗冷水澡了,反正都?洗这么多回了,也?不差这一回。 直到?孟姣松开牙关,放弃继续折磨无辜受害者。 胸前阵痛短暂消弭。 谢长铭后仰的脖颈,才终于放松下?来,喉结滚动,呼吸逐渐恢复正常。 一片淋漓的汗水,细细的汗珠汇聚,从下?颌滑落,砸在把孟姣按进怀里的那只手背上。 他脸上的神情隐忍克制,眼角却红得吓人。 好?一会后,他目光终于清醒过来,心跳却没有平复,掌心潮湿,汗水绵密。 那只勉强关进笼中的兽,又叫嚣着张牙舞爪起来。 对着他这个主人不屑一顾,像是在嘲笑他的理智有多么脆弱,多么不堪一击。 他的热气渡过来,让本来就?闷得难受的孟姣,更觉得空气稀薄。 只是有被子?隔绝,孟姣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她只觉得好?烦,都?好?久了。 他再不结束,就?要天亮了。 而且。 孟姣不自然地撇了撇嘴,心里有些诡异的不平衡,他是舒服了,凭什么自己就?得干看着,不,是看都?不能看。 可恶。 孟姣仰头,不抱希望地看过去,发现桎梏自己的力道?突然松了些,她心头一喜,找准机会,从他手底下?翻了出来。 谢长铭恍惚间,居然也?让她成功了。 两相对视,两个人看起来都?不算太好?。 一个头发凌乱,眼神飘忽。 另一个热汗淋漓,神情恍惚。 分床 36分床 和她想的差不多?。 孟姣在看到谢长铭这副情态时, 忍不住想到。 确实是,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的表情。 他的头发又长了一些,碎发胡乱翘着,一向锋利逼人的气度, 骤然一空, 危险度, 从高危,降到了?简单。 非要形容的话。 就像是一只虽然紧闭着嘴巴, 但是眼?睛随时紧盯着你的烈性狼犬,突然笑着张开了?嘴巴, 舌头耷拉着, 准备随时冲过来舔你一口。 前者危险得要命, 后者,可爱得要命。 孟姣的神经?抽紧了?一下,确实危险,她居然会觉得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可爱。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视线两相撞在一起,粘稠的黑色情绪,从那双眼?睛里直直地看向她。 好似要把她吞没。 孟姣心头一跳, 膝盖滑了?一下, 跨坐在他腰上的腿往一边倒, 眼?看就要从他身?上摔下去,下意识的,谢长铭伸出手扶住了?她。 腰上一紧, 片刻后,他略显慌张地收回了?手, 碰到她的那只手,不自然地握拳, 撑在床边。 哪里还有什么之?前的危险,他好像一只做错了?事情的大狗,连尾巴都?不敢继续摇下去,垂下头,连你的神色都?不敢观察,等待主人给?予最终审判。 是惩罚,还是放过?。 说实话,他这副做错的事情的模样,孟姣此前也从未看过?。 不管什么时候,谢长铭总是一副,你们说的不一定都?错,我勉强耐着性子听一听,总之?错的绝对不是我的嚣张样子。 看见他犯错知?错,那确实,是很少见的事情。 上次是什么时候。 她从澡堂出来迷路,他反倒向自己 但那一次,妥协哄她的程度可能更大。 孟姣不明所以?,难道?是他也意识到,自己耽搁了?这一大晚上的时间,很抱歉? 但很快,她就明白原因了?。 石楠花的味道?缓慢从冷空气中扩散开来,想到什么,她顿时瞪大了?眼?睛,露出比谢长铭更慌张惶惶的神色。 卧槽。 这狗男人,他那手刚才……! 她无比庆幸自己睡前严严实实穿好了?睡衣。 片刻后,她飞快从他身?上下去,把自己整个人重?新埋进被子里,不多?时,一件白色的睡衣被丢了?出去。 孟姣咬牙道?:“明天你把这件衣服给?我手洗了?!” 谢长铭心虚点头,左手捡起她丢过?来的那件衣服,馥郁的香气闯入鼻尖,冲淡了?房间里的闷热。 他顿了?一会,那边又?扔过?来一卷纸,闷闷的声音从被子下响起:“和床单一起。” 谢长铭嗯了?一声,低声道?:“睡吧,我不吵你了?。” 细细簌簌的动静很快安静下来。 孟姣绞着被子,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把这一切,都?归结于谢长铭。 狗东西,狗男人。 可恶。 漫长的夜色里,失眠的两个人,隔着半臂距离,仿佛在遵循固定的楚河汉界,不越雷池半步。 当然,仅限于睡着之?前。 第二天。 孟姣已经?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 但她肯定,绝对是在后半夜。 因为她的脑袋和太阳穴,都?传来一阵隐隐的钝痛。 堪比宿醉一宿。 天知?道?她已经?戒酒多?少年了?。 宿醉什么的,那都?是上辈子的记忆了?。 手下的触感很不对劲。 不,不止手。 孟姣费力睁开眼?睛,再次和谢长铭对上视线。 熟悉的角度。 熟悉的位置。 甚至,熟悉的动作。 这是在首都?时,每天起床都?会上演的环节。 唯一不同的是—— 孟姣昨天的睡衣,被她自己脱下来丢掉了?。 见她终于醒了?,谢长铭松了?一口气,把她连人带被子裹起来,放到一边。 被捂暖的,紧贴皮肤分开,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眷恋还没来得及升起,就被更大失落裹挟。 这很正?常。 大冬天的,人都?喜欢绕着抱着暖源睡觉,更何况她没衣服,就更冷。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更不需要感到尴尬。 孟姣这么说服着自己,但看向谢长铭的目光依旧杀意重?重?。 她投怀送抱,他坐怀不乱是吧? 不仅坐怀不乱当柳下惠,还这么嫌弃地把她挪开。 现在又?不是你昨天晚上又?喘又?哭的时候了?? 谢长铭:……眼?睛红不代表哭了?,谢谢。 轻咳两声,谢长铭故作淡定道?:“刚才妈来叫我们下去吃饭,看你睡得正?香,我就没叫你。你收拾好了?,我们就下去吧。” 孟姣忍无可忍地踹他一脚:“去给?我拿衣服。” * 最终两人从楼上下来时,都?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了?。 只是隐隐看,还是能看出,两人的面色都?带着一丝不显的憔悴。孟姣本来就偏白,眼?底的青灰十分明显。 走到楼下,早饭已经?摆好了?。 冯雪和孟静娴对坐着,显然已经?说了?一会话了?。 孟爱民并不在桌上,但他的位置,摆着一副吃过?的碗筷,显然已经?是吃完走了?。 见两人下来,本来还在跟孟静娴嘱咐的冯雪,当即站了?起来,她先是警觉地在孟姣脖子手臂,等显眼?的地方扫了?扫,再对两人打招呼道?:“你们总算起了?。” 孟姣吐了?吐舌头,睁眼?说瞎话道?:“家?里的床,就是要比首都?舒服些。我不知?不觉地就睡过?头了?。” 失眠了?大半夜的某人,撒起谎来依旧面不改色。 冯雪不知?道?信了?没信,眼?睛扫过?她青黑的眼?底,眉头微微皱起。 谢长铭也附和道?:“娇娇昨天做了?一天火车,确实累了?。” 孟姣斜眼?看他,亏您还记得我昨天坐了?一天的火车呢。 “行了?,快过?来坐下,再磨蹭,饭都?要冷了?。” 可能是顾忌孟静娴在桌子上,冯雪到底没说什么,落座时,状似无意地把孟姣拉到了?自己和孟静娴中间坐下。 谢长铭的脚步一顿,自然地在孟姣对面坐下,面色如常。 早饭大概是从食堂打回来的,菜色并不丰富。 分量也比平时少了?很多?。 孟姣没睡好,本来胃口就一般,并没有留心注意。 倒是谢长铭,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 冯雪知?道?家?里来了?人,不应该反倒打得菜比平时少。 这心思?转动了?一圈,没有得出具体结论,也暂且先搁置。 吃到一半,冯雪开口道?:“你两个哥哥应该今明天就到家?了?,家?里房间着实有点挤。这样,明天委屈下你们,静娴把房间腾出来给?国庆住两天,娇娇你和你姐姐一起睡。谢首长,委屈下和建军睡一个屋?” 谢长铭还没开口。 孟姣无语道?:“妈,直接让国庆哥和建军哥睡一个屋得了?,干嘛非得挪来挪去的,国庆哥要是知?道?,为了?给?他腾房间,还得让静娴搬出来,怕也不会多?高兴吧。” 冯雪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孟姣,道?:“你小孩子家?家?的,长辈说话,你听就是了?,哪里来的那么多?歪理。” 孟姣咽下最后一口稀饭,无奈地看向冯雪,道?:“妈,你就别?操这么多?心了?。我和谢长铭都?说说好了?,等我考上大学前,一定跟我保持绝对的纯洁友谊关系。” “谁问你这个了?,你这丫头!一点也不害臊。”冯雪没忍住又?批了?她一句,但到底也没有继续再催着他们换屋子,她的真实想法,可见一斑。 吃完饭。 冯雪把孟姣拉去厨房。 “你们真是这么说的?他也愿意?”冯雪拉着孟姣问。 其实只是随口一提,试图糊弄过?去的孟姣:…… 虽然没有达成口头协议,但他们这不都?心照不宣了?吗。 某人可是宁愿自己洗冷水澡,都?没想过?自己已经?结婚有老婆了?的。 孟姣理所应当道?:“当然。” 冯雪却没这么容易被糊弄过?去,又?道?:“你们昨晚到底几点睡的?” 妈妈,你这么敏锐,不去当侦探真的可惜了?。 孟姣死猪不怕开水烫,并且理直气壮地道?:“不知?道?,沾床就躺下了?,谁还爬起来看到底几点了?。妈,你就别?操这些闲心了?,不如想想等国庆哥他们回来,家?里的饭怎么做。” 提到这个,冯雪又?叹气起来。 “最近食堂供应越来越少,你两个哥哥的粮食关系都?在部队,这次回来,还得去粮站再跑跑。”冯雪话里的语气虽然不好,但只是觉得为难,倒也并不觉得是一件多?么严峻的事情。 孟姣听完,面色却沉了?下来。 她嗯了?一声,道?:“我的定量应该还在家?里吧,妈。” 冯雪叹口气,安慰道?:“你啊,好好把你自己吃饱就行了?,就你那24斤,够顶什么的。你爸一个首长,还担心少了?你们兄妹一口饭吃?” 孟姣心里摇头,这可说不定。 她又?道?:“院子里种点小青菜什么的吧,家?里不是还有几个空花盆。” “青菜又?不是一天能长好的东西,现在种上,你们明天可也吃不上。”冯雪以?为孟姣是在给?明天的午饭出主意,不由失笑。 孟姣撒娇道?:“妈你就种上呗,我们首都?大院里,就有个首长爱人种了?好些新鲜蔬菜。你先种上,总有一天我回来能吃上嘛。” 冯雪一时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应声道?:“行了?,我种就是了?,你个小馋虫。” 一边洗碗,孟姣忍不住想,她的小厨房是到手了?。但是到底怎么用,怎么光明正?大地改善家?里的生活,怎么在即将?到来的饥荒里发挥作用,倒成了?一个新的问题。 高考 第37章高考 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孟姣觉得自己现在沾床就能倒下。 都怪谢长铭, 她觉得自己昨天晚上可能就只睡了两三个小时。 “妈,你先洗,我出去了。” 冯雪瞥她一眼,道:“别乱跑。”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孟姣撇嘴。 她出了厨房, 往外一看, 客厅里就坐着?孟静娴一个人, 谢长铭不知?道去哪里了。 孟姣硬着?头皮走过去,她虽然?已经做好了决定。 但毕竟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如何面对女主。 尤其是,当孟静娴决定去北大荒之后。 但当她决定抛下剧情后, 再面对孟静娴时, 心境居然?有了很大的变化。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她在孟静娴对面坐下, 说了句不痛不痒的废话。 孟静娴果然?也没回她,只?微微一笑,微妙道:“我?刚看见谢首长抱着?一堆衣服被单,去院子里了。” 孟姣:…… “哦,这?个啊,我?房间太?久没睡人了, 床单都生灰了, 我?让他今天拿出去洗洗。”孟姣面不改色。 “他对你好么。”孟静娴目光微动?, 眼神中凝滞着?关?心。 孟姣叹气,也认真道:“他又没有长着?三头六臂,更不是青面獠牙, 哪里有你们想的这?么吓人。他很尊重我?,对我?也很好, 我?们俩很好非常好,你们就别担心了。倒是你, 真的想好要去北大荒了吗。” 孟静娴点点头,道:“我?跟妈,”她顿了下,像是还不太?熟悉这?个称呼,过了两?秒,才又继续道:“已经商量好了,下个月月初,我?就走。” 她轻轻叹了口气,又道:“说起来,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她的目光微定,看向?孟姣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我?还以为,或许这?辈子和妈都没有再好好说话的机会了。” 孟姣沉默,并不发表评价。 “行,既然?你想好了,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等你之后到地方了,记得多写信回来。”孟姣笑嘻嘻道:“北大荒虽然?远,但是地理条件好啊,不都说“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进饭锅里”,说不定,哪天我?们还得去投奔你呢。” 孟静娴不以为意,只?觉得她是在安慰自己,也笑着?道:“好啊,那我?可就等着?了。” * 闲话结束,孟姣借口自己去监督谢长铭洗衣服,从屋子里溜了出来。 谢长铭正在晾被套,小臂袖口被高高撸到最上面,饱满有力?的肌肉绷紧,只?光站在那,仿佛能感受到男人铺面而来的旺盛精力?。 孟姣撇了撇嘴,心道,他的精力?倒是旺盛,自己都要困死了。 “怎么出来了。外面吹风,冷,你进屋坐着?吧。”谢长铭最后拍了拍被套,迈步向?她走过来。 迎面一阵热气,挡住了四?面八方的风,孟姣拉住他的衣服下摆,拍了拍自己身边,示意他坐下来。 谢长铭无奈,只?得在她身边坐下,上半山微微向?里侧了侧,挡住乱跑的风。 身边多了个热源,孟姣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她再次打了个哈欠,道:“好困。你怎么精神气这?么好,是不是你把我?的精气都偷走了?” 非常合情合理的猜测。 谢长铭一时失笑,耳尖没来由红了起来,他摸了摸她的额头,道:“你上去再睡会?等午饭我?叫你。” 孟姣摇头,脑袋一点一点地往下掉,好一会才道:“床单都洗了,怎么睡。你坐好,让我?靠一会。”说着?她脑袋一偏,在谢长铭肩膀上闭上眼睛,很快就人事不知?了。 不轻不重的重量压在肩膀上,谢长铭小心翼翼地绕过她的肩头,把人固定好,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天光尚早,阳光并不刺眼,温柔地落在两?人肩头,发梢,孟姣微微张开的嘴唇上,吹弹可破的皮肤,在阳光下白得几乎透明。 谢长铭盯着?身边的人,看了许久。 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在此刻填满,充溢,好像一并要把他前半生缺失的部分,全还回来。 * 孟姣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却是房间里的天花板。 身下的床单被套,已经全部换了一套。 清新皂香在鼻端充斥。 窗户关?上了,连窗帘也拉得很紧。 孟姣这?一觉终于睡饱了,一时间脑袋发晕,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下午,还是第二天的早上。 嘈杂的说话声音,从楼下隐隐约约传来,孟姣头重脚轻地下了床,想看看是谁这?么吵。 房门一打开,谢长铭那张放大的脸,骤然?出现在面前。 “你吓我?一跳。”孟姣在面前人胸口上锤了一拳,探出脑袋道:“家里来人了?怎么这?么吵。” 谢长铭拉过她的手,道:“是你两?个哥哥回来了。” “这?么快。”孟姣忍不住感慨,她和谢长铭都已经算是提前好几天回来了,他们俩收到消息晚,居然?只?比自己晚一天到家。 “你们见过面了。”孟姣盯着?谢长铭的眼睛,语气有些促狭,“他们就没对你说什?么?” 谢长铭把她睡乱了的头发往后捋,露出光洁的额头,他低头亲亲她,道:“还没来得及说上话,你醒了,那我?们一起下去?” 额头上的触感点到即止,孟姣忍住没动?,等他抬起头,她又拽着?他的领子下压,在他嘴唇上用力?啄了一下。 呼吸相融间,他听见她的声音又轻又快地响起:“这?还是大白天呢,你别勾引我?。” 心跳骤然?升高,越来越快,谢长铭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孟姣擦擦嘴,一马当先地走下了楼。 心脏落回胸腔,他微不可察地舔了舔嘴唇,也跟着?往楼下走去。 原本还算宽敞的客厅,此时莫名拥挤起来。 冯雪穿梭在地上的行李和桌椅之间,走到饭桌上,往水壶里添水。 “行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先喝口水休息休息,别围着?你们妹妹问东问西了。” 坐在孟静娴对面,两?个面色晒得一般黝黑,穿着?绿色军装的男人,闻言一齐笑了,露出一排雪白大牙。 对着?这?个刚认回来的妹妹,兄弟俩都有着?十二分的好奇。 一不留神,就多说了几句。 但又实在找不到别的话题,谈话内容主要围绕孟姣,和她那个闪婚对象展开。 “妈,你也歇着?吧。回自己家,怎么还把我?们当客人。又是倒水,又是递碗的,搞这?么客气做什?么。”孟国?庆接过冯雪递过来的碗,牛饮一大口,畅快地喟叹一声。 孟建军也接过了碗,但没喝,眼睛盯着?楼梯口,问道:“小妹还没下来?” 话音刚落,孟姣的影子就冲出了楼梯,闯进几人的视野中。 “大哥,二哥!”她扬起笑,快步走了过来,走到两?人面前时,又迟疑起来:“霍,这?俩大煤球谁啊,我?那么大俩个哥哥去哪里了。” “就你刻薄话多。”孟国?庆看着?小妹依旧这?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心里的弦稍稍松了些。 孟建军沉稳些,解释道:“部队不比家里,整天风吹日晒的,就是个白人,进去也得黑着?出来。” “是么。”孟姣在孟静娴身边坐下,“那可不一定,谢长铭就不像你们这?么黑漆漆的。” 闻言,孟国?庆皱了皱眉,道:“你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就算没有回来的时间,但打个电话的功夫总是有的。” 老实说,他对她那个结婚对象,不是很满意。 但娇娇从小要天上的星星,就绝不给月亮的性子,换个年纪小点的,恐怕还真受不住。 “这?件事是我?们考虑不周,等娇娇考上大学,我?们到时候再补办一场婚宴,到时候,你可一定赏脸过来。”谢长铭人还未到,听到孟国?庆的话,声音已经率先响了起来。 孟国?庆眯眼,仔细打量了一番对面的男人,道:“自家亲妹妹的事,有什?么赏不赏脸的说法。”他脑子里一堆弯弯绕绕,即使知?道孟姣是抱养来的妹妹,依旧没能改过口来。 “久仰大名了,谢团长。”孟建军站起身来,冲谢长铭伸出手。 握手片刻,孟建军道:“婚宴倒是不着?急,娇娇想考大学,让她好好复习。” 孟姣:这?无时无刻都存在的焦虑。 孟姣抬眼看了下时间,震惊发现居然?已经两?点了。 是她睡过了午饭时间,还是大家都还没吃午饭呢? “别寒暄了,妈,今天中午你们吃的什?么?”孟姣扭过头去问冯雪。 冯雪面色一滞,大梦初醒般道:“瞧我?这?记性!说着?要去食堂买饭,你哥回来,全让我?给忘了。” 孟姣轻叹一口气,道:“那就是大家都还没吃饭喽?” 孟建军道:“路上吃了两?个馒头,我?现在还不饿呢。” 孟国?庆附和道:“那馒头老实在了,可大一个,得顶上你半个脑袋了。” 孟姣:“……行,那等会我?们去国?营饭店吃饭,你俩就在边上看着?我?们吃。” 孟建军&孟国?庆:大可不必。 冯雪道:“我?去把你们爸叫回来,我?们一家人,好好吃一顿饭。” 于是,孟姣一行人先去饭馆,孟国?庆自告奋勇和冯雪一起去部队叫孟爱民?。 兵分两?路,很快就到了地方。 一路上,孟姣的情绪分外高涨,谢长铭以为她是高兴一家人团聚,丝毫没有多心,只?心里还有一丝淡淡的不安,毕竟孟姣对国?营饭店的评价不高,希望今天这?顿饭,不会太?拉跨。 到了饭馆,孟姣瞅准了位置,让几人先坐下,借口去厨房看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谢长铭屁股刚抬起来,就被她喝止,“我?很快就回来,你坐好就行。” 站在厨房门口,孟姣呼出一口气,可算找到用小厨房的机会了。 她站在视线死角,从卡池系统进去,找到小厨房。 【是否选择将厨房放置在当前场景?】 孟姣犹豫了下,这?好像和她想的,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她仔细观察了一圈周围小字,如果选择放置,那能收回吗? 要是不能,岂不是白白把东西送给这?家国?营饭店了。 但看了一圈,也没找到“一旦放置不可撤回”的说明,她心微微一沉,选择直接莽上去。 最坏的结果,也就是系统又给了个不能用的残次品。 选择“是”的一瞬间,孟姣面前的视野顿时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像是叠了一层画面。 小厨房的图层,悬空在现实世界之上,互不相融,但又真切存在。 小厨房完全是后世现代?化的模样,电磁炉,自动?感应洗手台,抽油烟机,十分秩序的机械美感。然?而,在这?层图层之下,则是被油烟熏黑的水泥墙块,拥挤逼仄的过道死角。 孟姣适应了好一会,才从面前这?副极具冲击力?的画面中醒过来。 她没有第一时间去碰小厨房,而是试了试,能不能把它重新收回去。 【是否收回?】 【是。】 面前重新恢复成狭窄阴暗的过道。 孟姣微微一笑,看来可行,接下来,就是试试小厨房怎么用了。 * “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谢长铭看见孟姣的身影,从角落里出来,当即站了起来,当看到她手里大盘小盘的菜时,更是一惊,连忙伸手接过来。 孟姣把盘子放下,甩了甩发酸的手,道:“在后厨看他们做饭呢,一不留神看久了点。正好服务员报了你们点的菜,我?就顺手一起拿回来了。” 谢长铭扫过一眼,桌子上那些菜,确实是服务员过来催点单时,为了不让人久等,先点的几个菜。 他牵过她的手,手背上几道明显的红痕肿了起来,看起来触目惊心。 谢长铭的眉头越皱越紧,疑惑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孟姣抽回自己的手,满不在乎道:“就是被烫了下,一点都不痛。” 她为了防止他继续啰嗦,连忙道:“大家快动?筷子啊,等会饭菜冷了就不好吃了。” 她连着?喊了好几声,愣是没有一个人动?。 谢长铭把她拉起来,朝桌子里剩下的人道歉道:“我?带娇娇去卫生院拿点药,你们先吃,我?们很快就回来。” 孟建军本来要起来的,但谢长铭动?作太?快,说完就走出了店。他只?得无奈作罢。 “都说没事了,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的啊。”孟姣挣扎着?,要重新走回去。 那可是她第一次用小厨房做出来的饭,她都还没有尝尝,到底味道如何呢。 不过肯定比国?营饭店的好吃。 这?么想着?,她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 谢长铭脸色难看,语气倒还克制着?:“你就在后厨看这?么一会,能给自己弄一手的伤?” 孟姣心虚:“那我?也不想的嘛。好烦,不是说要去拿药,快点拿完快点回来。我?都饿了。” 谢长铭语气软下来,“下次你别去厨房这?种地方看热闹了,不安全。” 孟姣无语,但紧接着?又道:“我?可不是去看热闹,我?是去偷师,明天我?能一比一复刻出今天的菜,你信不信?” 谢长铭认真:“我?信。但没必要,你想吃什?么,我?去学了做给你吃就行。” 糖衣炮弹。 孟姣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这?人又开始了。 她是那么好腐蚀的吗。 去卫生所拿烫伤膏,拿药的人还吃惊问道:“这?怎么烫的,拿手去接锅啦?” 孟姣:……那倒也不至于。 第一次不熟练而已,等她学成归来,就是满级大厨。 “疼,你轻点!”孟姣痛得直吸气,脚不客气地往谢长铭身上踢。 亏他即使这?样,手依旧很稳。 “之前谁跟我?说不疼的?”谢长铭语气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但孟姣偏偏从里面听到了一丝幸灾乐祸。 “本来是不疼的,你一碰它就疼,不行吗?”孟姣踹他,又催道:“好了没有,手都酸了,我?快饿死了饿死了!” 谢长铭快速把掌心的膏体揉开,冰凉的膏状被揉搓得发热,羊脂白玉的十指,生生被揉出了一层绯红。 隐隐的,孟姣都快觉得这?双手,不属于自己了。 再回到国?营饭店,冯雪和孟爱民?也已经入座了,看来是刚到没多久。 桌子上几盘菜,拜访得还算整齐,酸辣土豆丝,醋溜白菜,烧茄子,青椒肉丝…… 从后世的目光来看,自然?不算多丰盛,顶多算家常菜。 但孟爱民?一坐下,就皱眉道:“太?铺张了,我?们一家人能吃多少。” 冯雪瞪他:“少在家里人面前耍威风,国?庆建军好不容易回躺家,还怕吃不完吗。” 眼看着?饭桌上的气氛又要沉重起来,孟姣忙道:“大家怎么都不动?筷子,你们不动?,我?也不敢动?了,我?好饿。” 她话音刚落,谢长铭就往她碗里夹了好几筷子菜,像是生怕她饿死在桌子上,菜堆得比饭还高。 孟姣:…… 孟国?庆也忙道:“这?可是娇娇亲手端上来的菜,大家今天必须得吃完走啊。” 说着?他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放进嘴里,表情呆滞半秒,眼睛倏忽瞪大,紧接着?,他迅雷不及掩耳地,飞快往自己碗里刨了小半碗土豆丝,就着?米饭,大口大口地往下咽。 孟建军嫌弃地看了眼吃相粗鲁的弟弟,跟饿死鬼投胎一样,部队食堂不比国?营饭馆好吃多了。 然?而,当他夹了块茄子放进嘴里时,脸上顿时出现了和孟国?庆一模一样的神情。 像是不敢相信嘴里吃下去东西的味道,又好像是要再确认下,他细细咀嚼后,又飞速往盘子里伸出筷子,一时间,筷子飞舞的动?静,几乎快舞出残影。 一桌子人,包括孟姣,很快陷入了这?场食物?鏖战,好好吃,孟姣忍不住泪盈于睫,上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菜,还是在上辈子,可恶。 和不舍得放油盐,吃起来寡淡无味的国?营饭店招牌菜不同,饱经后世各种调料刺激的现代?人味蕾,已经在做饭上,玩出了新花样,新高度。 土豆丝脆滑爽口,茄子咸香软糯,简单的食材,被极致烹饪后,也散发出了极致的味道。 没有人再开口,一桌子饭,从人到齐开动?,到盘盘清空,只?花了十几分钟时间。 孟姣捂着?自己鼓起来的肚子,意犹未尽地放下筷子。 另一边,孟国?庆感叹道:“太?久没回来,我?都不知?道,原来国?营饭店现在的菜已经做得这?么好吃了。” 孟爱民?&冯雪:我?们也是才知?道。 “下次小妹办升学宴,可以还定这?家的菜。”孟建军同样吃得满嘴流油,但一开口又是老干部气质的正事。 孟姣当然?是,双手双脚不同意了。 别人不知?道国?营饭店的饭菜有没有变好吃,她自己还不知?道吗。 知?道了还来这?里吃饭,就是纯纯冤种。 “那还早呢。”孟姣扶着?肚子,漫不经心道:“说不定那时候,我?又不想办什?么升学宴,婚宴的了。” 桌子上几个人下意识去看谢长铭的神色,但他面色如常道:“娇娇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她想办那就办,不想办,那就不办。我?们一家人在一张桌子上一起吃顿饭,那就也算是办过了。” 孟静娴看着?谢长铭毫不在意地帮孟姣按摩小肚子,心里最后一丝不确定,也终于消失。 或许,就跟孟姣说的那般,他们过得很好。 谁说,人这?一辈子,只?能走一条固定的路呢。 一顿饭吃下来,宾主尽欢。 包括谢长铭在内,都对这?家国?营饭店,产生了极大的好感。 当然?,当他们下次再去吃饭时,这?份好感就会荡然?无存。 不过这?就是之后的事情了。 孟家两?个儿子都在部队,这?次请假也没能请多久,只?多待了一天,就马不停蹄地,又背上行李离开了。 只?留下一堆沉甸甸的土特产,说是上火车之前买的。 孟静娴跟着?火车去了北大荒,途中经停首都时,她凝视了车窗外许久。 孟姣和谢长铭回了首都,和孟姣想象中,她回去之后一定要大用特用小厨房的愉快畅想不同,一到首都,连空气中都弥漫着?高考的硝烟。 不管去哪里,她都能看到捧着?一卷书?认真看的卷王。 危机感让她前所未有地紧张起来,最后几个月里,她足不出户,每天都在题海中沉浸,几乎快要溺死在知?识的大海中。 终于,高考这?天,准时准点地,到来了。 志愿 第38章填志愿 紧张又让人兴奋到胃痛的高考前半个月。 孟姣常常失眠到睡不着。 这天一早, 孟姣难得没有因为睡眠不足而试图再躺五分钟,而是非常自觉地?提前爬了起来。 手臂伸出被子的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整个人激灵一下,瞬间清醒了。 她下意识伸手往旁边探去, 却摸了个空。 谢长?铭去哪里了。 这么想着, 她穿着鞋子下床, 迷迷瞪瞪往外?走?。 “醒了?”谢长?铭围着条围裙,站在灶前, 他的?,香气四?溢, 把不大的?厨房蒸熏成一个味道。 孟姣汲着拖鞋走?进?去, 抱着他的?腰, 往锅里看了一眼?,金黄的?蛋液翻滚,很快凝固成一大片,刚才闻到的?那股香味正是从这里来的?。 “今天怎么想起来炸蛋了。”做这个费油,孟姣即使偶尔吵吵着要吃,又是个吃一两口就腻的?小鸟胃, 吃两口就不肯下筷子, 谢长?铭就很少?做。 谢长?铭把人从背后?放下来, 握住她的?肩头?往外?推:“小心油溅到你身上,” 被推到门后?,孟姣也不肯走?, 倚着门看他动作。 说?起来,当时只是因为想要小厨房顺口向他哭了两句, 但是小厨房真到手了,她反倒没那个兴致天天下厨, 再加上高考迫近,她更是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学?习。 倒是谢长?铭真老老实实从部队里学?了一身手艺回来,在他不出外?勤的?时候,基本一天三顿都是他下厨。 想到小厨房,孟姣心头?就一阵无语。 她原本以为,系统给她的?会是一个无限制想吃什?么就能变出来的?大冰箱。 结果还?真是一个,需要自己动手操作的?,现代高科技,小厨房。 唯一让她觉得不是那么鸡肋的?,至少?没有破口大骂的?功能是,它没有食材限制,想做某个菜,一应原材料,就会自动出现在案板上 至于各种调料,更是一应俱全,这就远不是国营饭馆能够匹敌的?。 也是这样,当时在国营食堂后?厨,她才能一比一按照复刻出来,孟国庆几人当时点的?菜。 但即使如此,她的?厨艺也就刚好及格水平,至少?她自己尝起来远不到惊艳的?程度。 可对于从来没有接受过现代丰富调味料洗礼的?孟家人,那已经算很了不得的?美食了。 就连谢长?铭都默默多干了两碗饭。 孟姣停止走?神,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 谢长?铭正行云流水地?翻炒颠锅。劲瘦腰身被束在围裙里,抬手间,背心收缩,能看到用力?的?后?背肌肉,也跟着一起呼吸。 孟姣忍不住感叹道,这厨房不应该给自己,应该给他才对。那才叫真正的?物尽其用。 翻炒起锅。 一一摆盘。 谢长?铭把盘子放在桌子上,才看向孟姣,笑道:“洗洗手,开饭了。” 孟姣从善如流地?去拿桌子下的?热水壶,开水是前一天晚上去澡堂,顺手打回来的?,现在用正好。 清水倒进?盆里,映出一张素净清丽,未染脂粉的?脸来。 嘴唇嫣红,莹白皮肤吹弹可破。 水面打碎,倒影跟着一同消失,孟姣丢下水盆,带着满脸水珠走?了出来。 谢长?铭放下筷子,抬头?看向厨房,目光先是在孟姣脸上停留半秒,喉结微动,接着才道:“又偷懒。”说?着,他拿过放在架子上的?毛巾,把停留在她脸上,滚落到肩膀,耳侧的?水珠一一擦掉。 孟姣别过脸,一边推他,一边道:“这叫保湿啦,你懂不懂啊,首都的?空气干死?了。” 她每天都觉得脸和手干干的?,喉咙里呼出的?气,都像是被滤过了一遍。 “怎么不涂雪花膏。”谢长?铭重新把毛巾放回架子上。 孟姣白了他一眼?,道:“我涂的?时候,你没看到?” “不说?这个了,今天什?么日子,你起这么早,还?煮这么多东西?”孟姣在桌边坐好,拿起筷子,目光示意他也快点坐下。 “今天填报志愿,你忘了?我今天请了一天假,陪你一起填。”谢长?铭表现得比她这个要填志愿的?人,还?要激动认真。 孟姣咬着筷子,自信道:“反正首都大学?稳了。你看着填就行。” 谢长?铭婉转道:“那我前两个学?校填首都大学?,后?面顺延家附近的?几所?学?校。” 孟姣挑眉:“你是不是还?要替我选个服从调剂,对我这么没自信?” 谢长?铭委婉:“多个选择,多个机会。” 孟姣忍不住笑出声,不再逗他:“行啦,我又不是傻,万一就差那一两分,我还?没有备选,今年一年不就白准备了。 YH”说?着,她由严肃道:“虽然,我觉得这个“万一”,是不可能存在滴。” 她上辈子高考,恐怕都没这段时间这么拼,就连睡觉梦里都是题海。 谢长?铭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担心孟姣一时犯倔,这段时间,他也看到了她有多努力?,但毕竟迟了一年…… 不,幸好迟了这一年,否则他能不能娶到孟姣做老婆还?是个未知数。 去年孟姣高中毕业,当下就应该准备高考 但结业分数并不好看,孟爱民直接放话让她别去考了,考不上更丢人。 上辈子在理科大学?选了个文科专业,稀里糊涂过完四?年,对大学?的?印象,并不像许多人想的?那么好。反正最后?也是在孟爱民安排下找份工作,她也就心安理得地?摆烂了。 谁知道,短短几个月时间,峰回路转。 被安排进?厂,和被安排嫁人,可是两个性质的?事。 就是嘛,这激烈抗争好像没什?么用,人还?是嫁了。 想到这里,孟姣就觉得心里一阵无语,命运无常啊。 孟姣不是应届考生,她的?两张志愿表,是和这一届的?高中毕业生一起的?。谢长?铭不知道什?么时候,去旁听过一节附近高中的?志愿填报。 一张重点大学?,一张普通大学?。 可以填十所?学?校。 孟姣于是也跟着一起紧张起来。 大学?是确定的?,但是该选什?么专业呢? 后?世极其丰富的?各种填报信息,以及往年的?录取线,孟姣需要操心的?,只不过是自己的?分数能够上哪个学?校哪个专业就行。 像这种完全靠运气瞎蒙选法,饶是她底气足,都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慌张。 “你的?政审材料,用的?你高中的?档案,已经盖章好了。”没头?没尾的?,谢长?铭突然加上这么一句。 他十分庆幸,自己在高考之前把孟静娴送走?了,万一她要是这时候再跳出来捣乱……后?果不堪设想。 孟姣愣了下,哦了一声,并没有很放在心上。 她脑子压根还?没把政审和高考联系在一起。 后?世可没有因为家庭成分,对考生不予录取的?大学?。 两人埋头?研究了许久,最后?,还?是孟姣一锤定音道:“决定了,就选数学?系。” 老话说?得好,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她这辈子可不要再当一个文科生了。 谢长?铭虽然不明所?以,但全力?支持。 半个月很快,一晃眼?,就到了十七号这天。 孟姣走?出考场,长?长?吐出一口气。 春意早已褪去,夏日拖着长?尾巴,热浪翻滚朝着人群冲过来。 她感觉自己连吐出的?气,都是热的?。 考场外?人山人海,接考生的?人,比考生还?多。 孟姣往外?走?两步,差点被人潮淹没。 不对啊,早这个时候,谢长?铭早过来了,现在他人跑哪里去了? 孟姣拧眉,心里那点因为高考结束而产生的?雀跃,顿时没了。 她走?远两步,视线不死?心地?四?下乱扫,没留神差点被压过来的?人潮推倒。 “挤什?么呀,赶着投胎?”她委屈又生气,一时间觉得自己简直倒霉透了。 “姑娘家家的?,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转过来的?是个五大三粗的?光头?壮汉,跟他一比,缩在他身边的?男生,简直跟个鹌鹑一样。 “哥,你小点声。”那男生倒是开口了,但也没道歉,眼?睛扫过孟姣,目光在她胸前扫过,又微笑道:“你也是今天的?考生吧。” “和你有关系么。”孟姣抱起胳膊,只觉得对面人的?眼?神恶心又粘腻,转身就要走?。 “交个朋友嘛,说?不定我们还?能考上同一所?大学?,我替我哥给你陪个不是。”曲若涵不知怎的?,脚步也跟了上去。 曲志不耐烦道:“妈还?在家里等你吃饭呢,你别墨迹了。”这女孩脾气这么臭,长?的?还?好看,偏偏家里还?舍得让她出来读书?,他弟可没这个本事镇得住。 “谁墨迹了,我就跟人说?句话。哥你要是着急就先回去。”孟姣越走?越快,眼?看着就要走?出两人视野了,曲若涵原本只是搭讪的?念头?,也被迫跟着急切起来。 孟姣余光看了眼?身后?,心情越来越烦躁,她干脆转身道:更多资源在企我鸟群夭屋儿耳七五耳爸一“我不想跟你交朋友,也不想跟你在这浪费时间。同学?,容我提醒你一句,通知书?下来前,要是你因为流氓罪被关进?去,恐怕就算考上了,也未必能去上。” 曲若涵果然被吓住了,他停下脚步,怯懦解释道:“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怎么就耍流氓了。” 曲志比他更敏感,他打量了一下孟姣,语气不爽道:“一个女孩子,心肠这么狠毒,恐怕就是考上了大学?,也嫁不出去吧。你也不照照镜子,就你,我弟还?看不上。” 他存了心要吓唬孟姣一通,手臂肌肉鼓得死?紧,看着就让人一阵心惊肉跳。 孟姣吃准他们不敢当街打人,闹到派出所?也是他们没脸,但此刻眼?睛还?是下意识地?闭了上去。 身子下意识后?倒,猝不及防靠上一块滚烫的?皮肤,男人似笑非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的?老婆,我看得上就行了,和你弟弟有什?么关系。” 孟姣睁开眼?睛,看到是谢长?铭,心里先松了一口气,是以也没注意到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光头?男人,气焰顿时矮了一截,甚至还?有些下意识地?讨好。 “谢,谢团长?,你怎么来了,哦,对,这是您爱人,您是来接她的?吧!”曲志媚笑道,脸上的?表情堪称灿烂。 他是今年刚入伍的?新兵,看着块头?大,模样老城,但也就二十出头?。对这位向来不假辞色的?谢团长?,他心里是很有些犯怵的?,但听说?这人刚结了婚不久,对待新兵脾气不错,他还?一度萌生过想要去对方手底下待着的?念头?。 谢长?铭笑了笑,看起来倒当真脾气很好,曲志的?心刚放下一点,就听他继续道:“需要给你打个报告吗?” 曲志吓得连忙道:“不敢不敢,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那还?不带着你弟弟快点滚。” 人潮汹涌的?嘈杂声中,谢长?铭的?声音,一字一句都清楚得可怕。 曲志连忙拉着呆住良久的?曲若涵跑了。 孟姣吐了吐舌头?,无语道:“什?么玩意,我还?以为他胆子多大呢。要是他那个弟弟再跟着我,我绝对让他喜提拘留所?一日游。” 她看了眼?姗姗来迟的?男人,不满道:“你去哪里了?怎么才来。” 谢长?铭这才把手里冒着寒气的?冰棒递给她,低声道:“是我不对,让你一个人出来等了这么久,走?,我们回家。” 孟姣眼?前一亮,立即接了过来,咬住白色的?棒冰,冰块完全没有因为太阳的?暴晒变软,反倒跟刚拿出来一样,连木棍上,都结着一层冰霜。 她诧异道:“哪来的??”她怎么没看见有人卖冰棍,就是有,也早卖光了,等不到她掏钱。 考场外?,热得想吃口冰的?人可不少?。 谢长?铭看她像是消气了,脸上也笑了起来,道:“我听战友说?,他一个瘸腿的?亲戚在家卖这个,我就找过去问了问。”担心去早了,买回来化了,又担心去晚了,人家卖完了,他生生守着那最后?一根冰棍直到考场铃响。 “行啊你。”孟姣肩膀松了下来,靠在谢长?铭身上,她差点以为,谢长?铭身上也有个系统了。 随时随地?都能变出美食来。 欸,说?起来,这个冰棍,小厨房能做么。 孟姣眼?睛一动,把只咬了两口的?冰棍塞谢长?铭嘴里,问道:“你说?,我们也去做点冰棍怎么样,就问你那个,什?么战友的?亲戚,问问他是怎么做出来的?。” 谢长?铭一看就知道她想什?么,摇头?道:“他那亲戚是因为身体残疾,进?不了厂也做不了活,才弄点冰棍卖卖,我们可不能这么做。你要是缺钱用,我的?工资都给你放着。”他早就想把工资交给孟姣了,但她偏偏说?懒得管账,怎么也不肯收。 孟姣:几百块钱有什?么好管的?必要,每天算那么几分几毛的?支出,不如多刷几道题。 听到他的?话,孟姣也想起来了,小摊贩都算是投机倒把,这可是重罪。 她嘴巴一撅,狡辩道:“我又没说?我学?来是为了赚钱,我自己做了自己吃不好吗,还?能省点钱呢。”她现在是真的?很好奇,自家的?小厨房,到底能不能做出冰淇淋雪糕来了。 一定可以的?吧,千万不要辜负她啊。 谢长?铭还?是有些不赞同,他只道:“夏天制冰,成本肯定不低,他们是薄利多销才能不亏。娇娇,你自己做,肯定是能做的?,但这钱可省不了。” 孟姣没说?话,他以为自己说?服了她,也就把这件事放到一边,暂且不管。 回到院子。 几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娃娃,扑打着冲了出来。 孟姣和谢长?铭对视一眼?,道:“怎么个情况。” 谢长?铭拉起她的?手,避到一边,问道:“刚才有被撞到吗?有没有哪里痛。” 尖锐的?孩子嘻笑声同时响起。 孟姣皱眉道:“脑子疼。” 小孩子真的?好吵啊。 此时,许晓晴从后?面走?了出来,脸色有些不好看,勉强笑道:“这是高考结束了?我这几个儿子是有点皮,但年纪小嘛,还?不懂事,没办法。这不,担心打扰到你考试,一直都没接过来。看来我这个决定还?是做对了,不然,万一高考前,撞到娇娇你脑袋,那可怎么办。” 这人话里有话,话里话外?只表达一个意思,又没撞到你脑袋,有什?么好疼的?。 孟姣有些无语,不是很想跟满脑子“我儿子”的?,熊孩子他妈搭话。 谢长?铭本来还?在担心地?看着她的?脑袋,闻言,转过来诧异道:“是么,我怎么听林参谋长?说?,是家里长?辈舍不得孩子,不肯让他们来首都?倒是不知道,这里面,还?有娇娇的?一层原因在。” 许晓晴脸色也不尴尬,对着谢长?铭,她又换了个语气道:“男人在外?面当然是顾着自己的?老娘说?话,他妈妈是疼孙子,但家里里里外?外?还?不是得我点头?,为什?么,不就因为我这肚子争气。” 说?着,她眼?神轻轻一扫,略过孟姣因为热,只穿了一件衬衫,偷懒没加上一件厚实胸衣的?胸口,语气微妙道:“谢首长?今年也年纪不小了吧,老婆是热炕头?了,那小的?是不是也该出来了?你不着急,你家里父母也不着急?” “要我说?,就是要趁年轻,多要几个,要是头?胎就是男娃,还?能少?受几回罪。这回,她高考也考完了,可别再耽搁下去了,也别万一没考上,又来一遭,我家里有个亲戚,都考了三四?回了,这不是生生往水里丢钱吗?高考哪有娃重要。考不上大学?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几个不活了呀。” 孟姣听不下去了,翻了个白眼?,道:“主席都说?了,人类要控制自己,做到有计划地?增长?。优生优育懂么,猪倒是生得多,也没见有能不用上砧板的?啊。” 许晓晴眼?睛一瞪大,口不择言道:“你这人说?的?什?么怪话,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谢长?铭挡在许晓晴面前,微微一笑道:“娇娇年纪轻,不懂事,我替她给你陪个不是。”孟姣气得直拧他。 他忍着疼继续道:“不过,有句话你确实没说?错,孩子就是应该要早生。可我们娇娇一看到你这几个儿子,就脑袋疼,估计是太好能怀的?上。既然为了她高考,你都能忍着不让儿子过来,生孩子这事不是比高考更重要么,那您就好人做到底,干脆等娇娇肚子里有了,稳了,再让他们过来玩?” 许晓晴立刻哑巴了,像是没想到,谢长?铭能这么无耻。 她反应过来立即道:“真是的?,你们生不生孩子,和我们家有什?么关系,你爱生不生。” 她说?完看似气势汹汹实则落荒而逃地?去追,几个在乡下野疯了的?兔崽子。 “小点声,动静轻点说?不听嘛!”许晓晴一巴掌落下去,对着最淘气,也最宝贝的?小儿子吼道:“给我滚回家里去,小心别人家生不出孩子,到时候怪你头?上。” 谢长?铭面不改色地?对着许晓晴远走?的?背影,高声道:“娇娇刚才说?的?,是主席语录,不是什?么怪话,嫂子,你可千万别犯糊涂。” 许晓晴走?出老远,都忍不住后?背一凉。 这人,这人简直护媳妇得可怕。她可不敢再去招惹这家人了。 孟姣挑眉,道:“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一套一套的?了,我都差点给你蒙过去。” 谢长?铭也不计较她刚才拧自己的?几下,当即道:“那当然,她要是继续在这说?些什?么生不生孩子的?话,我能骂到林参谋长?回来!” 孟姣无语,说?他胖他还?喘上了。 不过经过今天这么一闹,估计许晓晴再也不会提催他们生孩子的?事情了,说?不定还?会竭力?阻止别人提。想到这她就忍不住想笑。 “行了,你自己美去吧,我进?屋去了,晒死?了。” 谢长?铭连忙跟上,替她遮住头?顶日照,道:“进?屋先别喝凉水,走?了长?路,我去给你烧点热的?。” “知道啦,真啰嗦。” 进?了屋,热气好歹被隔绝了些,不再那么蒸腾着晒人。 孟姣刚和谢长?铭分完一根冰棒,倒也不着急喝水。 她只觉得身上黏糊糊的?,很想冲一冲,坐在考场上时,简直就跟坐在蒸笼里一样。 差点没把她热出个好歹来。 她关上大门,绕进?厨房,倚着门道:“先烧点洗澡的?热水,我冲一下,身上脏死?了。” 谢长?铭抬头?,她不知什?么时候,把衬衫上下的?扣子都解开了,双手从领口伸了出来,袖子直接在胸口打了个结,连半截小腹都遮不住。 阳光下,白皙细腻的?皮肤,几乎反光。 谢长?铭手里的?煤球差点掉下去,他嘴巴开合好几次,艰难挪开视线,道:“我去给你找件背心换,水马上就好。”,他嘴巴开合好几次,眼?睛艰难挪开视线,道:“我去给你找件背心换,水马上就好。” 孟姣无语:“没洗澡我换什?么衣服,你快点的?。” 洗浴 第39章为我们? 孟姣原本并不觉得自己这么穿有什?么, 但他的视线看过来时,她却生出?一种□□的羞耻感来。 她偏还?要装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睁着眼睛无辜反问道:“你看什么?” 谢长铭只能说:“出了汗不能吹风,会着凉的, 我去?给你?找一件轻薄点?的外套。” 有时候, 他对她的容忍度, 简直到了一个毫无底线的地步。 以至于,孟姣无聊的时候, 甚至会想,谢长铭到底什?么时候, 会因为什?么事情?, 对她生气呢? 向他提离婚? 这个念头转过须臾, 又暂时搁置。 不得不说的是,有他在的这段时间里,孟姣过得比在家还?舒心的多。 她已经很少?再因为,吃住上的不愉快,心情?上的无聊乏味,在记忆中梭巡前世的点?滴。 平心而论, 谢长铭是个还?不错的丈夫。 暂时还?没有一定要换掉的必要。 如果他能一直保持的话。 孟姣刚这么下了结论, 谢长铭已经动作极快地, 从屋子里找出?来一件的确良衬衫,轻巧地披在孟姣肩头。 手指无意碰到她光滑的肩头,谢长铭眉头轻皱, 她的体温确实很高。但出?汗不多。 “厨房里又闷又热,你?先在堂屋坐会, 水好了我叫你?。” 不知怎么的,他没有开口让她开门通风。甚至刚才路过门口, 下意识观察门锁,有没有上紧。 至少?还?记得锁门,谢长铭闪过一点?欣慰。 即使谢长铭这么说了,孟姣依旧没动,她倚在门口,也?没把?身上,他刚披上的衣服给脱下来,就看着谢长铭在灶前动作。 她才不要呆傻傻坐在那里,感觉像个几十岁的老头子。 感受到她的目光,谢长铭只得又拨弄了两?番火苗,吞吐的火舌,迅速灼烧着漆黑的锅底,也?把?谢长铭那张英俊的脸,映照得更加明暗分明。 看认真的工作的男人,是一种享受。 尤其是当他们?能够把?一些费力不讨好的活,干得如此轻松利落之时。 如果条件允许,孟姣可能会乐此不疲地看他砍上一天的柴。 单纯只为了,看他用?力时,身上肌肉绷紧的弧度,以及从那滴脖颈出?发,一路途径饱满的胸肌,下腹,最后消失不见的汗珠。 可惜的是,他们?家里,目前并没有这项工作内容。 孟姣此刻并没有意识到。 一个良好婚姻的状态,最开始,就源自于双方?的互相?欣赏,既对身体,也?对灵魂。 她幸运的是,在得到这具身体之前,她就有了能够充足欣赏的时间。 如谢长铭所说,水很快就烧好了。 所以孟姣的目光也?没有停留太久。 这对双方?都是一种折磨。 至少?谢长铭是这么想的。 而孟姣,她现在正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马上擦洗干净身上黏糊糊的汗水。 谢长铭看她好像没有出?汗,但衣服包裹下的皮肤,早就被汗水泡了一遍又一遍了。 现在是没有喷头这种淋浴条件的。 大院里并不存在单间厕所这种东西,屋内自然也?没有排水措施。只能拿盆子装了水,勉强擦擦,如果家里有条件的人,就会买个大点?的盆,人踩在里面,用?桶装了水,往身上淋。 孟姣现在在家洗澡就是这个步骤。 厨房太小,放不下那个半人宽窄的木盆,只能把?堂屋里的桌子往里推,再把?木盆拿出?来放在正中间。 这活当然是谢长铭来干。 那么沉的盆子,孟姣自己一个人只能推着走,还?要当心自己不被倒下来的木盆砸到脚。 她试过一次,被砸了,于是再也?不肯自己动手了。 至于澡堂。 夏天人多,路又远,洗完走回来出?一身汗,就跟没洗过一样,非必要时刻,她都不肯去?澡堂。 满满的一桶水被拎了过来,放在木盆旁边。 谢长铭拎那桶水,就跟拎把?棉花似的,铁桶落地,水面连个多余的波纹都没出?现。 “昨天刚买的肥皂,你?用?这块新的吧。旧的我拿去?洗衣服。” 肥皂盒被搁在她伸手就能碰到的桌边,说完,谢长铭就很自觉地往厨房走去?。 鬼使神差的,孟姣开口问了一句:“你?不洗吗。” 在谢长铭转过头之前,她又连忙补充道:“我是说等会我洗完之后。” 家里就这么点?大的地方?,绝对够不了两?人一起?洗澡的。 但即使她打了补丁,谢长铭看起?来好像还?是误会了,他耳尖微红,面色镇静:“后锅里还?剩下点?水,我一会擦擦就行。” “哦。”不知道为什?么,孟姣也?开始觉得自己脸有点?发热。 厨房门很快关?上。 堂屋里,水声也?渐渐响起?。 堆积在胸口,腋下,腿弯,涔涔的汗水被一一抹干净。 油滑的肥皂擦过皮肤,当泡沫冲干净之后,总觉得发干。 但这时候,是不可能有沐浴露这种东西的,孟姣也?不会做, 她只能苦中作乐地想,至少?肥皂还?是工业制品,要是再早几十年,说不定她只能用?猪胰腺做的胰子。 孟姣表示,她对猪肉没有偏见,却不能接受把?猪油往身上涂。 即使再小心,水往身上淋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溅到四周的地上。 每当这个时候,孟姣都特别想要拥有一个独立的卫浴。 她甚至可以忍受得了,每次都去?院子外的公共厕所,解决生理需求,但就是无论如何,还?是想要一间独立的,有下水道的卫浴。 这么想着,她也?就直接开口了:“谢长铭,你?说,我们?厨房能隔出?来半间,修一个小卫生间么。” 谢长铭洗澡很快,也?就毛巾往盆子里打湿,拧个半干,擦过一遍也?就洗好了。 听到孟姣的声音,他还?有些诧异,她今天也?洗得这么快。 怕他听不清,孟姣还?停了好一会,没有继续往身上倒水。 谢长铭的声音和身子一起?从门后出?来,道:“我晚点?问问,要是能,我去?看看能不能买点?砖回来……”顺手砌面小墙。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孟姣的声音比他退回去?的速度更快。 “啊!你?出?来干嘛!”她尖声惊叫,刷的捂住胸口蹲了下去?。 日头还?没落下去?,一点?夕阳余晖,洒在白瓷般细腻饱满的皮肤上,衬得雪白皮肉,都染上了一点?余粉。 谢长铭呼吸一滞,直到厨房和堂屋的门重新合拢,他才在另一头道歉道:“对不起?,我以为,我以为你?洗好了。” 厨房和堂屋相?比,只有一扇窗,光线昏暗,好像早早的就进?入了傍晚。 暗淡的天光里,谢长铭靠着门板,面前是灰色的墙砖,视网膜映照的,却还?是刚才那副画面。 不算太宽敞的房间里,少?女的脸颊,和胸脯一样,白皙中透着浅粉。 像初春二月的桃花,三?月青白软桃。 明明已经嫁人了,但看起?来依旧是少?女模样,的女人。 因为孟姣要备战高考,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再这么仔细,又渴求地在脑中描绘过她的模样了。 那会带来一些没必要的烦恼。 但在此刻,他脑中的想法,显然完全不受他本人控制。 她是他的妻子,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毫无保留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心里头的野兽又重新闯了出?来,高高在上指点?一切。 你?在怕什?么。 她是你?的人。 推开门,走出?去?,像个男人,别跟个软蛋一样躲在门后。 占有,撕开,享用?你?本来就有的权利。 这念头像一阵火,很快就把?其他杂念烧得一干二净。 门外慌乱的水声重新响起?,大概是孟姣加快了洗澡的速度,他几乎能够想象出?,水珠从她身上滑过时的样子。她的皮肤那么娇嫩,即使在首都大半年,依旧没能适应干燥的天气。 有时候,一个不小心,就会按出?一道红痕来。 水声终于停了下来。 片刻后,孟姣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我洗好了。” 谢长铭却犹豫着不敢出?去?。 然而,他终于下定决心打开门的那一刻,堂屋里哪还?有孟姣的身影,那扇卧房的门,却紧闭着,没有一丝声响溢出?来。 谢长铭居然松了一口气,他走出?了出?去?,提起?木盆,将水重新倒回桶里,这么一遭,水居然没有倒出?来一滴,很快木盆就空了。 他一手拎着桶,一手提着盆子,轻松走回了厨房,木盆放回门后。 至于桶—— 看着这桶她用?过的水,鬼使神差的,谢长铭居然没有立刻倒掉。 他迟疑两?步,又重新回到堂屋,果然在桌下的小凳子里,看到了孟姣换下来的衣服。 她走得太急,忘记拿走了。 到了夏天,衣服都穿得又轻又薄,她已经不留给他洗了。而是自己洗完澡,顺手就搓干净了。 正好,水还?没倒,可以一起?洗了。 这么想着,他伸手从桌下把?衣服捡了起?来。 除了皂香,隐隐有另一阵暧昧香气从衣服上传来,衬衣袖子依旧胡乱在胸口位置打着结,包裹着更贴身的衣物,突然间,柔软的布料突然有些烫手起?来。 丈夫给妻子洗衣服,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很快谢长铭就说服了自己,往门外走去?。 * 孟姣已经换好了衣服,脸上热度却总也?消不下去?。 直到外面一阵木盆挪动的声音,消失好一会,她才从屋子里出?来。 晚饭时分,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提下午发生的事。 孟姣也?没问自己的衣服去?哪里了,院子里挂着呢。 晚上的菜色倒是很丰富,为了庆祝高考结束,谢长铭大概在高考前,就在挖空心思准备了。 除了食堂的固定菜色,还?有海带汤,和几样过年都很少?吃的干货。 不知道他怎么换到的。 谢长铭很快就打破了沉默,提起?话题道:“通知书下来之后的升学宴,你?是在我们?家办,把?爸妈都请过来,还?是回老家?” 要孟姣选,她第一反应肯定是想回自己家。 但想想坐车的苦,她又犹豫了。 而且,在孟家,她总感觉小厨房施展不开。 天平既然已经倾斜,孟姣也?不再犹豫,她直接道:“就在首都好了,倒时候还?能带爸妈去?大学看看,也?算是证明了我说到做到。” 她这口气,可憋了快一年,终于要扬眉吐气了。 考完试下来,她这颗心就算是基本尘埃落定了。 谢长铭也?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接着道:“正式的婚礼,还?是像之前说的,升学宴一起?么。” 孟姣不自在地扭过头,好一会才瞪他道:“你?不是都说好了,这时候又来问我。” 她咬着筷子,脸却气鼓鼓的,像是不高兴,又像是不好意思。 谢长铭于是不再逗她,故意一本正经道:“好,那我晚点?给爸妈打电话。” “通知书还?没出?呢,你?着什?么急啊。”孟姣连忙放下筷子,斥道:“才刚考完,我爸肯定不相?信,又要说怪话了,我才不想搭理他。” 谢长铭道歉:“是我着急了,我就是为你?高兴。” “你?是为你?自己高兴吧。”孟姣没头没尾丢下这么一句话。 说完却双颊通红,低头不看他。 男人的声音却没有善解人意地就此停下,他顺着她的话,闷头道:“为你?,也?为我们?。” * 紧俏品 第?40章试试 许晓晴和孟姣家的冲突, 到底没有向那天许晓晴落荒而逃的背影一样干脆。 原本魏海虹也对这个平时眼高于?顶,娇气的漂亮小媳妇看不上,听了许晓晴的话,更是?同仇敌忾起来。 这一片可不止就他们三家人这一间院子, 几条巷子, 都是?迁过来安置的军属。 大家都抬头不见低头见, 只有孟姣,进出从?来不跟人打招呼, 就当没看到。 有意?见的人不少,但碍于?她?年纪小, 谢长铭平时为人处世又实在上道, 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 这次可算是?给魏海虹找到机会?了, 几乎在许晓晴找她?告状的当天下午。 谢团长家的老婆生不出孩子,还见不得院子里别人孩子的事,就传开?了。 魏海虹甚至还给这事定了性,就孟姣这性子,说要考大学,说不定也?是?哄人谢团长拖延时间的, 都三十好几的大男人, 还能真?不想要个?自己的孩子? 别到时候考不上, 又来复读,这一年年折腾的,一个?好男人的黄金年纪, 不就这么?给糟蹋了? 话里话外,居然很有几分替谢长铭不值的意?思。 只可惜, 这个?年代就算老婆真?不能生,离婚也?是?大错。 众人只跟着附和谢团长命不好, 娶了个?下不了蛋的母鸡,但倒是?没人掺和一句,劝离劝分的事情。 随军家属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铁饭碗,甚至为了随军,辞了原来工作的也?有。 这一群女人聚在一起,整天里嘴里就少不了八卦。 冬天不出门还好,夏天一个?弄堂院外,抽一跟小板凳,提着蒲扇乘凉的男男女女,可不算少。 作为一件尚且还算新鲜的谈资,孟姣家的八卦迅速以一种极为迅猛的速度,散播了开?来。 只可惜,作为风暴中心的孟姣,每天依旧开?开?心心窝在自家小屋里,依旧不出门社交,也?不跟邻里打招呼,丝毫没有意?识到偶尔路过时,旁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有多么?耐人寻味。 这也?让魏海虹难免生出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挫败感。 夏天很快将要过尽,院子里的树叶尚且青绿,但几场暴雨过后,最后一丝暑气,却一丝也?无了。 凉丝丝的秋,踏着脚步,慢慢悠悠地悄然降临。 带着孟姣的录取通知书一起。 “首长,有你们家的信!”邮递员踩着脚踏车,从?绿包里掏出一张包装封面精致大气的信封来。宽大的信纸鼓鼓囊囊的,像是?装着很多东西。 谢长铭还没回家。 孟姣这几天睡得昏天黑地的,中午吃完饭,能直接睡到晚上去。 是?以,邮递员在院子门口喊了几声,迟迟没人回应。 魏海虹被吵得不耐烦,走出门口,叉腰道:“谁家的信呐,你给人放门口信箱子里不就行了,吵吵什么?呢,这大半天的。” 快递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闻言不好意?思地道了个?歉,又道:“大娘,不是?我不知道变通,但这信可重要了,一定得亲自交到收信人手里才行,不然我可不敢走。” “什么?信这么?重要,你放这吧,我替你看着,绝对不让丢,行了吧。”魏海虹鼻子里呼出两?口气,她?倒真?不是?想做什么?,说不定是?人家里人送来的加急件。就孟姣这死喊不应的妮子,她?恐怕这小哥喊破嗓子,人都不一定出来。 等谢团长到家,她?送过去不就行了。 快递员闻言有些为难,拒绝道:“真?不行,让我们局长知道该批评我了。”但看这大娘面善,看起来又跟这家人关系挺好,于?是?他?又多嘴了一句,道:“这可是?首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呢!” “什么??!”魏海虹一双眼睛顿时瞪得跟牛眼一般大。 她?心下闪过一丝震惊,居然,居然真?叫孟姣考上啦? 不久前才跟人断言过孟姣估计要复读的她?,一时感觉脸有些疼。 她?脸色实在古怪,邮递员也?拿不准心思了。 难不成这大娘跟收信人一家关系不好? 听到人被首都大学录取了,怎么?不但不高兴,还一副吞了苍蝇的模样。 这么?想,他?哪里敢走。 他?虽然没上过大学,但也?知道大学是?好东西哩,更何况是?首都大学。 眼看着就要僵持下去,快递远都开?始准备再试图吼两?嗓子,看看能不能把这位耳朵不太好的准大学生叫起来。 魏海虹的神色只迟疑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她?劈手夺过了快递员手里扬着的信件,打量一番,确实和她?弟弟当年收到的差不多。 接着,就在快递员连声的“你干什么?”惊叫声中,大力拍上了孟姣家里的门。 “大妹子别睡了,快起来!你考上大学了,首都大学呢!快点的!”她?用比快递员此前更大的声音,也?更大的力气,哐哐砸着门。 眼看着那结实的木门,在她?的手心里,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快递员一脸懵的摸了摸后脑勺,不知道该阻止她?拿回信,还是?上去和她?一起拍门。 好在,孟姣本人终于?姗姗来迟地打开?了门。 她?睡了将近一天,头发居然还算齐整,没有乱翘,只眼睛还带着一丝没有睡醒的懵懂。 一只手将那张已经因为用力,出现了几分褶皱的信递了过来,“哎呦,急死我了,还以为你不在家呢!这太阳都快下山了,你怎么?还睡啊。看看这是?啥,录取通知书!孟姣妹子,你考上啦!” 门口两?颗大头,纷纷投来视线,观察她?的反应。 孟姣眨眨眼睛,“哦哦,谢谢你们,收到了收到了。”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把信接过去,丝毫没有打开?看看的意?思。 在两?道迥异的目光下,随手放到了饭桌上。 “好了,还有事么?。”她?这话问得太过自然,给人生出一种,再站在这里,未免有些太打扰人家的愧疚感。 快递员先道:“恭喜您考上大学,祝您大学生活愉快。”然后就识趣地离开?了。 魏海虹讷讷两?声,也?道了句恭喜,被孟姣那双沉沉的黑眼珠盯着,实在说不出更多恭维话,只得说:“我也?没别的事了,这就家去。” 然后,孟姣点点头,当着她?的面,重新把门关上了。 关上了?! 魏海虹愣在原地半晌,不可置信道:“这什么?人呐。” 孟姣:社会?主义?接班人。 魏海虹愤愤在原地跺了几脚,只觉得想来修复修复关系的自己,简直就是?个?傻子! 谢首长看着多敞亮一人,怎么?就娶了一眼睛长头顶上的老婆? 光读书好有什么?用,大学生那还不是?女人,生不出孩子,充其量也?就是?个?草鸡。 孟姣完全没有自己深陷舆论漩涡中心的自觉,她?甚至没有自觉已经跟一个?院子里的两?家人,都交恶了的意?识。 虽然怼了几句许晓晴,但当时主力不是?谢长铭嘛,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再看桌子上的那封信。 孟姣现在依旧对高考结束,自己考上了大学这事,没什么?实感。 虽然为之努力了大半年,但在高考结束后,这一切执念就烟似的,快速消散了个?一干二净。 再加上没日没夜昏睡了几天休养生息,她?的脑子里,恐怕连公式都记不得几个?了。 犹豫一会?,孟姣撑着下巴自言自语道:“算了,等谢长铭回来再拆吧,也?不差这一会?。”她?耷拉下肩膀,重新走回卧室躺下。 别问,问就是?要把前半年的觉都补回来。 * 她?是?被一阵湿润感弄醒的,脸像是?被狗舔过一般,黏糊糊的。 睁眼就是?谢长铭那张放大的脸。 “你干嘛呢?”睡得太久,她?全身都软得要命,别说推开?他?,就是?声音都软绵绵的,显得很好欺负。 “宝宝,你考上了!”谢长铭兴奋地又在她?眼上,嘴上,狠狠亲了几下,那双大掌,一只手按着她?的肩头,一只手扶着她?的脑袋,让她?想要躲开?都没办法。 “你叫谁宝宝呢,你好烦,别亲了,口水都糊我脸上了!”孟姣自以为威严十足的话,出口却跟只小奶猫似的,娇气得要命。 谢长铭原本只是?太过高兴,硬生生被她?这几声抱怨,撩起几番火气。 他?掩饰地在她?脖颈处亲了亲,道:“你不高兴我就不这么?叫了,我是?高兴过了头。太高兴了。” 男人的声音又低又烫,惹得孟姣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 “哼,你够了啊,从?我身上起开?,你又穿着外套上床!”说着孟姣身上突然来了力气,强行把他?推开?坐了起来。她?身上本来就只穿了一件,被蹭翻大半也?自己也?没注意?到,只瞪着谢长铭生气道:“我真?的要发火了,说多少次了,从?外面回来,不换衣服不许上床,你脏死了!” 说着她?拎起被子站在床边逗了逗,像是?这样就能把被子上的灰尘泥土抖落下去。 但她?刚被迫睁开?眼睛,蓝条属实不够,只抖了两?下,手臂就酸软地耷拉下去,很有些后继无力的感觉。 谢长铭试图从?她?手里接过来,却被她?严词拒绝道:“你是?不是?手也?没洗?” 想到这狗东西刚才就这么?压在她?身上亲了半天,孟姣就一阵心头火起。 她?伸脚就踹,却没控制住力道,整个?人带着被子,一齐跌了下来。 谢长铭飞快接住她?,但这样一看,倒像是?孟姣在对他?投怀送抱了。 孟姣气得直哼哼,手拧住他?胸前软肉,气势很足地威胁道:“把我放回去。” 谢长铭只觉得她?可爱,实在没忍住又亲了上去,他?从?前怎么?不知道,原来她?亲起来这么?好,这么?软,这么?香。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一口一口,把她?吞进肚子里。 孟姣倒不知道他?在盘算这种危险的想法。 她?圆眼一眯,谢长铭就自觉地把她?重新抱回床上了。 只是?,他?就维持着这个?姿势,硬是?没松手,反正孟姣那小胳膊小腿的,踹几脚,打几拳,还不够挠痒的。 男人的气息将她?整个?笼罩起来,孟姣现在终于?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几分危险。 她?强撑着,假装是?自己大方?,不跟他?计较了,一双眼珠,却咕噜噜转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长铭轻笑着开?口道:“今天就给爸妈打电话,好不好。” 这话题,小半个?月之前,他?们已经讨论过一回了。 当时孟姣的拖延借口是?,等通知书下来之后再说,但现在通知书都到手了,她?也?实在找不出继续说不的理由。 “随便你。”她?鸵鸟地别过脸。 沉默片刻。 她?别扭的声音又在屋子里响起:“但我可说好,该请的人,该准备的东西,你自己去想办法弄。我反正不会?。我就负责吃饭。”似乎是?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点过分,她?又打补丁道:“吃的东西我可以准备。” 谢长铭本来就不打算让她?动手,闻言,倒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你什么?意?思,不信任我?”孟姣气鼓鼓地瞪他?,丝毫没有意?识到两?人现在贴得有多近。几乎每块骨头,都严丝合缝地找到了对应的位置。 谢长铭当然也?不会?点破。 他?只认真?回答她?的问题:“我家里亲戚隔得太远,加上老人身子都不大好,不用考虑。但你家里的亲戚,再加上院子里这些邻居,我部队里的几位老领导还有一干战友,哪怕只吃一顿饭,都不是?个?小数目。我想着,要不然请国营饭店的师傅……” 孟姣当即打断他?:“驳回建议。这么?多人上国营饭店,你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的吧?”更何况那菜一点都不好吃。后半句孟姣没说,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为了堵住谢长铭的嘴巴,孟姣又道:“行了,我都说了,你就别管了。大不了我上国营饭店偷师几天,反正又不是?明天就要来人了。” 谢长铭迟疑,他?还真?想明天就把这事办了。 但他?把自己的急切藏得很好。 孟姣虽然狐疑,但到底没抓住他?的小辫子。 谢长铭叹口气,又亲了亲她?的下巴道:“那你试着准备看看,要我帮忙的地方?,一定别自己一个?人傻乎乎地蛮干。” “听你的语气,是?觉得我脑子不好使?”她?捏他?一把,娇声骂道:“你才是?傻子呢,不换衣服就上床的大傻子!” “是?我不好,绝对不会?有下次了!”谢长铭诚恳道歉,但抱着她?的手依旧没松。 “反正你洗。”孟姣也?无奈了,被他?说的火气都消了大半。 傍晚时分,谢长铭果然抱着一床看起来干干净净的被套,床单,蹲在井边,用力地搓洗起来。 这时候,大院门还没落上,大小媳妇从?门外路过,总啧啧称奇地停下来看几眼。 王石从?院门外挤进来时,还一头雾水,他?们院子什么?时候还成了什么?名人院了? 待看到一身腱子肉,却跟个?小媳妇似的,蹲在井边洗衣服的谢长铭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 这个?谢长铭,真?是?空长这么?大的块头了,成日里被他?那个?老婆,拿捏得死死的。 简直把这一片的风气都弄坏了了。 犹豫半晌,他?回家的脚还是?调转了个?方?向,回头对着谢长铭,苦口婆心劝道:“谢老弟,不是?我说,你也?是?顶天立地,拿过不少军功章的男子汉,养家糊口的事情你干了,怎么?回到家里,洗衣做饭还是?你?主席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你这把一片天都给人顶完了,像什么?样子,总得给小孟同志一点发光发热的机会?吧?” 谢长铭没少听他?说类似的话,最近是?硬的不来,来软的了? 他?左耳进右耳出,清完最后一道水,一边用力拧干,一边道:“你这话说得不对,一点家务活,谁干不是?干,我们家孟姣可不靠洗衣做饭发光发热。对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吧,她?考上首都大学了,今天邮递员刚把信送过来!” 他?高兴得仿佛考上大学的是?自己,半是?炫耀,半是?骄傲地继续道:“说起来,我们孟姣读书,也?没多费多少功夫,我除了管她?三顿饭,什么?忙也?没帮上。” 王石嘴角抽抽,还是?恭喜道:“没想到小孟同志还真?有这个?本事,恭喜恭喜。” 谢长铭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一般,仍旧自顾自道:“说起来,也?是?拖院子里大家伙的福,过几天我们家办升学宴,顺便补上我跟孟姣的婚宴,王参谋,你可一定得赏脸过来。” 王石听得牙酸,一边迈脚往家去,一边应道:“来,怎么?不来,你小子别担心被我们吃垮就行。” 王石进了屋,依旧一阵肉麻牙酸,谢长铭那副与有荣焉,一脸高兴的表情,真?是?怎么?都挥之不去。 他?丢下帽子,就张口道:“谢长铭他?老婆考上首都大学了,让我们过几天去吃饭。海虹,你看着买点东西,备点好的,别丢我们家的脸。英子,那天你也?跟着一起去,虽然你是?考不上大学了,也?跟着人孟同志学点好,被一天天东家跑,西家蹿的。” 王英还没说什么?。 魏海虹先啐了一口,呸呸道:“你可别让人把英子带坏了,谁家老婆睡到下午三四点,两?个?人拍门都叫不醒的。考上大学有什么?用,养得活自己吗?” 王石一听,也?觉得这孟姣有些太过分了。 但奈何他?谢长铭就愿意?啊,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有什么?办法。 不过确实,王英要是?跟着孟姣学,她?可不一定,能有孟姣这运气,再找到一个?谢长铭这样的冤大头丈夫。 于?是?他?没什么?好气地道:“行了,有谢团长愿意?养他?老婆呢,你跟着瞎操什么?心,难不成你那个?弟弟还想掺和一手?” 魏海虹自知理亏,不说话了。 王石也?闭口不言让王英跟孟姣亲近的事了。 只有坐在窗边看了外面好一会?的王英,目光欲落不落地擦过院子。 像谢长铭这种好男人,也?不知道世上到底还有几个?。 这边,谢长铭把一应东西都洗得干干净净,擦擦手上的水,又往里屋走去。 孟姣睡了一天,被他?下午闹起来,到现在还不困,精神很足。 她?下意?识把长长了不少的头发分开?三股,编在一起,又突然打散,脑子里在想小厨房的上限。 麻辣小龙虾,土豆炖牛腩,莲藕排骨……一边想,一边忍不住流口水,连谢长铭进来了都没有发现。 直到身边一沉,她?才意?识到谢长铭进来了。 但她?背过身去,不想搭理他?。 依旧自顾自神游天外。 谢长铭却没有就这么?放过她?,他?挨蹭过来,下巴搁在她?颈窝里,用一种带点不好意?思,又非常神秘的口吻道:“我们部队,给已婚干部都发了件东西,你要不要看看。” 孟姣果然被勾起好奇心来,单给已婚干部? 她?隐隐有些猜测,只是?难免为谢长铭还会?不好意?思这件事,感到一丝难以言表的诧异。 她?以为这个?人,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装的镇定冷静得不得了。 见她?抬头看过来,谢长铭的动作还有几分不自在,他?轻咳两?声,勉强恢复之前的镇定语气,严肃道:“这是?国家和个?人都应该关心的事,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话是?这么?说,他?的手在床头柜里掏了好几下,才终于?掏出来一个?小纸盒子。 这纸盒子还是?拆过的,颜色倒像是?他?上次从?供销社买回来的炼乳盒子,蓝盈盈的,她?诧异地凑过去看,还真?是?炼乳盒子。 她?之前撕得急,还撕破了一道小口,仔细看,这小口也?还在上面。 透过孔洞缝隙,她?几乎看到了被他?偷天换日,装在里面的小东西。 一时间,孟姣也?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但她?自诩是?见多识广的现代人,并没有露出惊诧表情。见他?不动,还催道:“你墨迹什么?呢,拿出来呗。” 谢长铭心一横,小心翼翼地往手里倒出来一只。 橡胶柔软的质地,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孟姣终于?看清了这东西的全貌,失望地哦了一声:“就这个?呀。” 谢长铭耳尖血红,被她?一激,也?镇定解释道:“之前我登记结婚后,部队按月发的。” 孟姣抢过他?手里那只盒子,全倒了出来,把谢长铭掌心里那只也?拿过来,一数,就五个?。 她?嘴角抽抽,无语道:“你这一个?月就发一个??不对,是?不是?少发了,我怎么?记得我们领证是?三月的事,这都快九月了。”她?一开?口就无语了,这还真?是?一个?月发一个?。 谢长铭解释道:“这是?紧俏品,数量有限,不一定所有人都能领到,适龄夫妻最多也?就拿两?个?。”他?想着,他?跟孟姣这事也?还没定,就不好抢占人家的份额。 想到他?每次排队着队去领这玩意?,回来还得找地方?藏好,孟姣就一阵傻乐,脸上的促狭笑意?,几乎完全不掩饰了。 直到谢长铭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道:“我们,要不要试试?” 40-50 新婚夜 第?41章新婚夜 说一点也不好奇是假的。 但是, 孟姣拉了拉手里的东西,面露怀疑。 一声脆响随着她的松手响起。 把脑袋挨在一起的两人吓了一跳,谢长铭更是纠结道:“你先给我吧。” 孟姣看他一眼,突然眼睛一亮, 她把拿着东西的手背到身后, 另一只手按在他胸口, 带着点促狭笑?意,并不怎么?认真地命令道:“你不许动。” 谢长铭不明?所?以, 但还?是停了下来,但紧接着, 那只按在他胸口上的手, 加大了力气?, 迫使他往后倒去。 他本来就坐在床头,半条腿踩在床外,坐得并不很稳,被她一推,自然而然地半边身子斜倒在床头柜上,姿势有几分别扭。 但谢长铭硬是凭着下盘稳住了, 没再继续往下滑, 只是视野变低, 不由被迫仰视她。 这?动作有些?危险。 几乎所?有要害和命门都暴露了出来,脆弱的脖颈,更是直接暴露在孟姣的视野中心, 他不自在地单手撑着床垫,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又好像没有,一双眼睛直白地盯着她。 好像她做什?么?, 他都接受。 下场就是,孟姣直接动手了。 “等等!”仿佛感受到危险,猛然弹跳起来的豹猫,谢长铭此?刻便是如此?,他有些?窘迫地按住孟姣扯他裤腰的手,“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一般,一般夫妻间做这?种事,不都应该循序渐进,就算,就算没有……但至少也得有个亲吻吧。 孟姣皱眉:“是你说要试试的,反悔了?” 她很不客气?地直接上手把他的手扒开,他却好像被强抢的小媳妇一样,死活不肯松手,“不,先等等,我觉得我们?要不要再研究一下。” 他的拒绝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像是一只腿已经被陷阱死死缠住,猎人已经逼近,却还?在试图挣扎的豹猫。 不管原本有多大的力量,多快的速度,在此?刻,都已经成了枉然。 除了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捕获,别无他选。 孟姣耐心不多,她直接踩住他尚有余力的小腿,一屁股压了上去,强行?制住他的行?动, 恍惚间觉得自己这?番动作,跟流氓一样。 她摇摇头,摒除杂念,呵斥道:“你这?样我怎么?研究?” 谢长铭无奈,“你先让我再看看那个。” 孟姣无语,却不肯递出去:“不给,都叫你别动了,你能不能安分点,还?有你能不能男人一点?扭扭捏捏的。” 谢长铭果然被她激住了,心一横,拦着她的手,便松了。 这?才对嘛。 这?么?一遭后,孟姣也出了一头的汗。 她把手里的东西先放在一边,在他衣服上擦了擦手心的汗,稍稍加大了力气?,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屋子里没有风,谢长铭却觉得身体一凉。 他面色酡红,像醉了酒,又像是羞愤不好意思?,但到底什?么?都没做,只眼睁睁看着她动作。 那个他领到之后,几乎没敢多看的小东西,在她手里变得十?分听话,一声脆响之后,妥帖地和皮肉紧贴在一起。是几乎从来没有感受过?的触感,很奇怪,其实一点也不舒服。 甚至勒得他有些?难受。 但是,孟姣的手,离他这?么?近,他的脑子里,却怎么?也想不起别的事情了。 孟姣看得很认真,说实话,她从来没有这?么?仔细,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过?他。 平心而论,不算很丑,很光滑,形状,大概就是正常样子? 她也没怎么?研究过?,并不是特别懂。 不过?,今天她的目的,可不是来做人体实验的。 她实在对谢长铭拿出来的这?五个可怜的小东西,感到不信任。 太粗糙了。 如果在前世,有人拿着这?玩意给她,让她猜猜是什?么?,她可能怎么?都猜不出来。 最多猜一个橡胶气?球。 见他始终挺着没动作,孟姣不由催促道:“你快点的,不要告诉我,你以前没有自己给自己弄过?。” 现在,谢长铭再怎么?样,都淡定不下来了,他想伸手碰碰她,却被她一巴掌拍下来。 孟姣被他这?副委屈又可怜的样子,有些?说不出话。 不是吧,她什?么?都没做好不好。 搞得现在她好像是个大恶人一样。 半晌后。 谢长铭低喘着别过?头,伴随几声摩擦脆响,孟姣终于看到了实验结果。 “你别动啊。”她小心给他脱下来,手心里的温度烫得吓人,她故作镇定,表现得好像只是在摆弄一条肉虫子。 软橡胶弹性一般,脱下来之后,好一会才恢复原样,但也没有完全恢复,下端圆润的头部,沉甸甸的,手指捏着的尾巴也有些?变形。 她忍着害臊晃了晃,想看看它会不会漏,刚碰上去,粘腻浊液就淌了一手,她吓了一跳,慌忙就要要丢掉,谢长铭立刻把她的手接过?去,拿纸擦干。 孟姣小口喘着气?,把他的东西丢给他,余怒未消道:“幸好我提前检查了,万一要是……”她停顿一下,有些?后怕,“你还?不让我弄。这?东西质量也太差了,我反正不用。” 谢长铭也有些?头疼,顾不得此?刻自己的窘迫,他迅速穿戴好,抱她在怀里,安慰道:“没事的,我之后想想别的办法?,你不用担心这?个。” 他语气?恢复了一概的正常,好像刚才的事情,好像刚才的事情,并没有对他带来多大的影响。 但是孟姣抬眼看他,却分明?看到他脸上未消的恼火。 孟姣头一点一点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期待今天想必已经很久了。 现在这?个结果,他不高兴也正常。 孟姣又不是什?么?柏拉图爱情狂热者,虽然她不是很热衷这?种事,但是,就好像自己应有的权力,被人拿走了一般,非常不爽。 鬼使神差的,时隔小半年,她再次打开了系统界面。 一个小厨房都能手到擒来,不过?几个套子,总不能是多大的问题吧。 但她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看这?玩意,她连下面的剧情都快记不清了。 * 升学宴这?天来得很快。 不,或者说,谢长铭定的时间本来就很赶。 只是,他面上的喜悦,比刚见到孟姣的录取通知书时那天,隐隐约约少了一分。 但整个院子里的人,除了孟姣,没有一个人发现。 这?大概是军属大院近几年来,办得最隆重的一场宴席。 光桌子就摆了有十?几桌。 远远超出了孟姣的预料。 她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这?么?多人到底是哪里来的,放眼看去,除了她爸妈那桌,再加上这?院子里的另外两户人家,剩下的将近十?桌子的人,她一个也不认识。 再定睛一看,好家伙,光小孩子都有十?几二十?个,这?是拖家带口来吃饭了吧。 她面色发苦,懂了。 奈何,谢长铭此?时就跟个交际花一样,满院子里打招呼,她也失了找他麻烦的机会。 她把厨房门关上,十?几盘一模一样的菜,很快就摆在了盘子里,堆到一旁。 感谢小厨房,感谢她自己,提前把菜做好,放在小厨房的冰箱,餐柜,桌盘上,直接拿出来就好了。 也幸好她收小厨房时,只要做好的菜不拿走,就能跟着一起被收进去。 不必担心变质。 “这?就是弟妹吧,当真是好看,谢团长,你可真是捡了个大便宜了。” “欸,不只是漂亮,还?聪明?呢,刚考上首都大学!老谢,你传授传授经验呗,到底这?么?讨到这?么?好的老婆的?别只顾着自己,也要想想兄弟们?呐!” “人谢团长要样貌有样貌,要才干有才干,老严你就别自取其辱了,这?一把年纪了,还?想找个大学生呐,我看你收收心,能有个小媳妇看得上你,就喜大普奔了!” “妹子,你可要好好对老谢,他不容易啊,这?都一把年纪,终于把自己打包嫁了出去,我们?都打心底为他高兴,为你们?小夫妻俩高兴!什?么?时候要娃,娃满月酒可一定要再叫上我。” 这?一桌都是谢长铭的战友,或者说损友。 说起话来,丝毫不见外,就是有些?过?于不见外了。 谢长铭额头青筋跳动,看起来很想给这?帮大男人一人一拳头,好让他们?闭嘴。 “吃饭都堵不上你们?这?张嘴,不吃就滚。”谢长铭毫不客气?,张嘴就开怼。 “火气?咋这?么?大,欲求不满?”桌子下有人嘀咕了一句。 孟姣没忍住扭头,望天不语。 但很快,就没人注意这?道插曲了。谢长铭简单说了两句之后,众人纷纷举起了筷子。 说实话,几桌子上摆的都是常见的家常菜,荤腥不多,但大家也都能理解。 能够收拾出这?十?几桌的菜,已经是很不得了了。 但筷子夹着菜一入口,就好像什?么?信号被突然点亮,水面波纹从湖中心,一圈一圈往外荡开,每个人的脸上,都出现一抹“不确定,我再尝一口”的惊异感。 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菜? 这?馒头怎么?做的,还?有花香? 这?小白菜又脆又甜,这?咸香更是从前没有吃过?的奇异感觉。 一时间,十?几桌人,筷子齐齐地向桌上的菜伸出筷子,一时间,残影乱飞。 众人纷纷狼吞虎咽起来。 谢长铭和孟姣当然是和孟家人坐一起。 孟爱民坐上首,冯雪挨着他,再下面就是孟国庆和孟建军,为了孟姣这?次的事,他们?显然又特地请了一回假。而冯雪旁边,赫然坐着的,是去了北大荒大半年的孟静娴。 她面色又沉静了很多,甚至,好像连个子也抽高不少。 孟姣默默投去羡慕的目光,她也好想要继续长高啊。 冯雪先开口了:“娇娇,你们?这?次是请了上次国营饭店的厨师?”她没有急着吃菜,而是担心地过?来,问道:“身上钱和票还?够吗?你们?别傻乎乎只顾着面子,之后的生活怎么?办?结婚不是只这?一顿饭,得考虑长远的日子。” 孟姣摇摇头,道:“真没有花多少。这?些?菜都是我做的。”她双手叉腰,显得很是神气?。 为了不让人疑心,她特意做得很简陋了,要不是实在嘴里淡得没味,那道鱼香肉丝也不会抬上来。 她又指指谢长铭,道:“钱票这?些?他都有的,您就别操心了。再说,等我上大学了,每个月还?有二十?块钱补贴呢,我也不是光吃白饭,不干活呀。” 谢长铭点点头,虽然他觉得孟姣完全是一己之力弄出这?么?多东西,他根本没帮上什?么?忙,但还?是帮腔道:“妈,您就别担心了,我绝对不会让娇娇挨饿的。” 但听完孟姣的话,不仅冯雪,其余人都诧异地看了过?来。 还?有人正暗搓搓听着他们?这?桌的话,打算问问是请的哪个厨子,闻言也是无比惊异。 十?几桌人,将近几百盘子的菜,全是孟姣一个人做的? 哪怕是几十?年的老厨子,都弄不下来吧! 孟爱民皱眉道:“你别天天说瞎话,都结婚多久了,又不是小孩子,还?争这?点名头。” 显然,他完全不信孟姣嫩一个人做出这?么?一桌子的菜。 就是让她做一道,恐怕都吃力得很。 孟姣:……你小看我可以,但是你不能小看我的小厨房。 谢长铭按住孟姣的手,淡淡道:“娇娇为了今天的这?顿饭,在国营饭店学了好几天,孟团长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问问。” 只是去走神装模做样的孟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心虚。 孟爱民还?想说些?什?么?,冯雪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一遭,招呼道:“大家快趁热吃,这?可是娇娇辛苦做出来的,别浪费了。” 孟姣大方?笑?笑?,一副正是如此?的骄傲模样。 逗得一桌人失笑?。 趁其他人埋头苦吃的时候,孟姣偷偷拽了拽孟静娴的袖子,小声问道:“你在北大荒过?得怎么?样。 ” 孟静娴有些?恍惚,感觉这?样和孟姣亲密说话,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她扯开嘴角笑?了笑?,道:“我很好,大家都很照顾我,对了,之前电话里没有说,上个月我也参加了高考,来的前一天,也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她反握住孟姣的手,感激道:“如果不是你一直鼓励我,给我邮寄学习资料,凭我一个人肯定是考不上的。” 孟姣眼睛闪过?一分兴奋的光,这?个消息,她前几天就已经知道了,甚至可以说,她可能比孟静娴本人都要更早知道她考上大学的消息。 但从孟静娴口里亲口得到答案时,她还?是缓缓松下了一口气?。 这?几天,她就怕是系统bug,但是偏又联系不到人,不好证实。 接着,她明?知故问地惊喜反问道:“是哪所?大学?” 孟静娴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好意思?:“也在首都,但不是首都大学,是一所?工业大学。” 孟姣表现得比她本人还?要高兴:“那也是一所?重点大学,我就知道,你肯定可以的!” 孟静娴一个人在北大荒,一边劳作一边学习,她能考上大学,孟姣已经喜出望外了。 总算是没有辜负她那些?日子里,抄到手都快断掉的笔记。 两人低声说着话,直到谢长铭忍无可忍地在桌子下捏了捏孟姣的手,她才稍微收敛一点。 谢长铭对孟静娴的印象很差,如果不是孟姣执意要她过?来,他才不想在自己的婚宴上见到这?个人。 对,这?顿饭对孟姣来说,是升学宴,但是对他而言,就是他俩的婚宴了。 这?种大好日子,见到扫兴的人,多少有点心情不爽。 孟姣拍拍他的手,有些?无奈。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手握世界真相,却只能踽踽独行?的行?者,就算是最亲近的人,也无法?理解她的孤独。 不被理解,是每一个人的宿命。 孟姣咬着筷子,生出一种无言的怅然。 谢长铭以为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他的幸福—— 咳咳,孟姣连忙扫清这?念头,吃饭吃饭,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 孟家这?顿饭,只吃了一顿。 无他,孟姣实在不想再做饭了,问就是,累了,疲惫,摆烂。 而且她也没想到,中午的那些?饭菜全被吃了个精光,连盘子都扫得干干净净。 孟姣总有一种,那盘子干净得好像被洗过?了一遍的错觉。 吃到散场,还?有人追着过?来问,他们?是在哪里定的饭,请的哪个厨师。 如果不是当着人的面不太好意思?,还?想问问,这?顿饭,他们?家一共花了多少钱。 如果不是太贵,那么?下次是不是自家结婚、升学、小孩满月也能这?么?办几桌。 但孟姣的回答,显然他们?都有些?不大满意。 这?么?多的菜,怎么?可能一个人做完? 但那厨房里,确实也没见到其他人进出,一时间,问的人,都有些?将信将疑。 怀疑是不是他们?藏私。 终于把人送走,孟姣也累得瘫倒在原地了, 最后的收拾,当然是谢长铭去。 孟家人也没有多留,他们?去住招待所?。主要谢长铭这?家里也实在住不下这?么?多人。 冯雪倒是想留下来,被谢长铭堵了回去:“今天家里太乱了,妈好不容易来这?一趟,要是还?得留下来收拾东西,不仅娇娇心疼您,我也过?意不去。您放心,等我收拾好了,您明?天再过?来,也是一样的。” 再加上孟姣在旁边助攻,冯雪就是再有话说,也说不出来了。 “嫁了人就胳膊肘开始往外拐了。”冯雪不大高兴。 孟姣直言道:“妈,我跟谢长铭今晚差不多就是新婚夜,您留下来,我俩还?好意思?那个嘛。” 冯雪差点被她这?句话噎死,想骂她不知羞,愣是没能开得了这?个口,生生被听不下去的孟静娴拉走了。 人一走,这?下屋子就就只剩下孟姣和谢长铭两人了。 还?有满屋子,满院子的一地狼藉。 孟姣倒是想坐着当大爷,看着脏乱的屋子,实在忍不下去,也去拿扫把去了。 她都走出去两步了,转头一看,谢长铭还?愣在原地,傻乎乎地不知道动。 她怒从心起,用扫把戳他,“快点的,天都要黑了,我告诉你,要是想偷懒,我也不干了。” 谢长铭连忙把扫把从她手里拿过?来,面红耳赤道:“你回去坐着,我来收拾就好,厨房里的那些?碗筷你也别碰,等会我去洗。” 明?明?知道今晚大概率什?么?也不会发生,但他还?是为她那句新婚夜,心潮澎拜起伏,面色难掩喜悦。 孟姣当然没有听他的。 她也有些?迫不及待,但前提是,把这?间该死的屋子清理干净。 她又不是手脚断掉的残疾人,只是扫个地而已,用不着他这?么?大惊小怪。她拿起门下的另一把扫帚,赶他去收拾院子。 唯一让她觉得有些?欣慰的是,幸好她没有买什?么?瓜子花生,地上最多的,就是糖纸,和一些?包装纸,扫起来很方?便。 大概是他们?俩都迫不及待想要早点结束枯燥的打扫工作,进度条拉得很快。 当大门吱呀一声阖上时,孟姣揉着肩膀和身边的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很熟悉的神情。 片刻沉默里,孟姣抢先开口道:“我要先去洗澡。” 热水是一直在灶头温着的。 现在的天气?不冷不热,现在去洗温度刚刚好。 前几天,谢长铭刚刚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拖了一堆砖块回来,小心把厨房原本放水缸的地方?,圈了出来,起了半面砖墙,水粉把地面抹平,凿开墙脚,挖了一个通向院子下水口的小管道。 如此?一来,孟姣就有一个可以站在里面单独单独洗澡的小隔间了。 当然,很粗糙简陋,只能站着淋浴,但好处是,不必再担心水四?溅到屋子里了。 也不必再费劲地搬动那只巨大的木盆。 砖墙留了扇小门,却没有安门,挂了扇蓝底的门帘。 虽然很简陋,但孟姣已经很满意了。 这?已经比最开始好上太多了。 她有一种,生活在逐渐变好的感觉。 虽然这?个家和刚搬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生太大变化,但它逐渐变成了孟姣心里家的样子。 水桶是谢长铭提进去的,他穿着类似T恤的圆领短袖,手臂肌肉暴起,一桶水就轻轻松松被拎了进来。 孟姣跟在他的身后,一起走了进来。 她手里拿着脱下来的衬衫,身上就穿了一件小背心,被衬衫遮住的手上,好像还?捏着什?么?东西。 谢长铭居然一时有些?不敢看她,目光匆匆略过?之后,就要侧过?身出去。 孟姣像是下定了决心,道:“再提一桶水吧,我等会帮你洗洗。” 像是怕他没听见,她又重复了一遍,道:“我觉得你可能洗不干净。” 她的语气?太过?认真,表情又很严肃。 谢长铭恍惚间好像也错觉,夫妻间互相帮忙洗澡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好半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涩声道:“不用,我应该自己可以。” 不料,孟姣却突然抓住了他,不顾他一瞬间变得惊诧爆红的脸色,固执道:“我觉得你不行?,作为使用者,我有必要进行?质检和验货。” 谢长铭每次洗澡就跟快速战一样,她真的很怀疑,他到底有没有仔细清洗过?自己。 这?很重要。 合法贴贴 第42章合法贴贴 门帘落下之后, 这方窄小的淋浴空间,光线就黯淡了许多。 孟姣能看到谢长铭除去衣服后,身上每一块肌肉淋上的细碎水光,但是却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她也是现在才这么清楚认识到一个事实?, 原来他比自己高?这么多。 因为地方不大。 两人站得极近。 她只要微微一侧身, 肩膀就能碰到他。但她的脑袋, 只刚好?到他的肩膀,如果不抬头, 平视前?方,就只能看到一片小麦色的胸腹。 她仍旧穿着小背心, 只露出白皙修长?的四肢, 好?像一只生机勃勃的小鹿, 连脖颈都修长?得很明显。 因为热气蒸腾,只站了一会,两人身上纷纷出了一阵细汗。 但迟迟没人开口。 孟姣迟疑半晌,先说话了:“你能不能先坐下,你这样太?高?了。” 谢长?铭奥奥两声,但是他环视一圈, 没找到能坐的东西。 刚抹好?的水泥地面倒是平整, 但显然她的意思不是让他坐地上。 谢长?铭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把灶前?那?只小板凳拎了进来。 他谨慎地把凳子放在?身后的角落里,慢慢坐了下去。 有点凉。 孟姣却并不买账,她叉腰道:“你坐那?么远干什么。” 于是谢长?铭又拎着凳子又往前?走了两步。 直到孟姣眉眼舒展开, 嗯了一声道可以了,他才停下来。 谢长?铭个子很高?, 即使坐在?这么小的板凳上,也依旧块头很大, 占据了不小的一片空间。 孟姣拿着肥皂在?手心里来回涂,恍然间觉得自己仿佛在?给一只大型犬洗澡一样。 这么想着,她忍不住扑哧一笑?,心里的紧张也少了很多。 谢长?铭不知道她为什么笑?,茫然地抬起头,面色很有些?纠结不安。 显然,他对将?要发生的事情,还抱有很大的不确定。 但因为孟姣想要他这么做,于是心里再忐忑,他还是照着办了。 仿佛不论主人下了多么离谱严苛的命令,都一丝不苟完成任务的小狗。 他的眼睛亮亮的,像是还很期待。 孟姣手上已经?全是滑腻腻的泡泡了。 她光脚踩在?地面上,单脚踩住他的大腿,让他分开。 光色暗淡下,眼睛看不太?清,但脚却明显感受到了布料的存在?,她有些?无语,语气怪怪地问他:“你是要穿着衣服洗澡?” 谢长?铭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短裤,他面色发红,扶住她的脚往地上站好?,自己主动?把短裤往下拉。 就在?他脱完要放出去时,孟姣又踩住他的手,“行了,你,你垫在?板凳上好?了。不然坐着多硌。” 她语气听起来很平淡,但只要仔细再听下去,就能听到那?声音还有些?抖。 谢长?铭迟疑,嗯了声,听话地把短裤叠成长?方形,铺在?了小板凳上面。 他又忍不住抬头,孟姣此时依旧是刚进来时的那?副打?扮,相较于他此刻的□□,她可以说是非常得体了。 没来由的,谢长?铭喉头一阵发痒,只看了两眼,就干紧收回了视线,他也不敢看自己,下意识忽略自己现在?这副狼狈不堪,任人施为的模样。 孟姣没有立刻上手。 相反,她站着好?好?欣赏了一番面前?的画面。 谢长?铭此时低着头,肩颈往下落,一片光滑紧实?的背脊,在?莹莹的光线下,显得非常黏腻色气。 他那?双大长?腿此刻委委屈屈地蜷在?一起,并得有些?紧,能看到肌肉线条,明显地从大腿肌肉,一路往上。 人鱼线被挡住了,看不太?清,但其?他地方,一览无余。 孟姣倒是没有一上来就直奔主体,不然显得她有些?太?着急了。 冰凉的手按住肩颈,后背,滑腻腻的,他的手臂线条真的很明显,虽然看起来块头大,但是真上手摸起来,并不是很硬,软弹软弹的。 她当?然不知道,这是谢长?铭刻意放松的结果。 感受到她的动?作,谢长?铭也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 咳咳,原来真的只是单纯洗个澡而已。 鼻尖除了肥皂香气,还有她身上传来的一阵说不明白的幽香,甜丝丝的,有些?像是水果糖,他喉头上下滚动?,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 被孟姣抓着手臂又拉了回来。 “别乱动?。”她警告道。 于是谢长?铭真的不敢动?了。 但是她靠得实?在?太?近了,谢长?铭克制着自己不要多想,但是鼻尖几乎陷进她柔软的小腹。细腻的触感,伴着馥郁的香气。 他连呼吸都放缓了。 孟姣对此浑然不觉。 她认真地给大狗搓澡,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 但不过一会,就觉得手臂发软,很有些?后继无力的意思。 随着她动?作的放缓,谢长?铭越发觉得折磨起来。 他能清晰感受到她手指游弋的触感,抓握的力度,当?她用力时,这份心猿意马还能勉强遮掩住,但是当?她慢下来,越发明显的触感,好?似点火一般,血液奔涌,漫无目的,很是无力地灼烧肺腑。 但他偏偏又想她能够再停久一点,再久一点,哪怕要被迫受到更难熬的折磨。 孟姣搓得没力气了,就从旁边的桶里,舀一碗水,很不走心地从他肩膀上淋下来。 没有搓起来的泡泡,被水流带着往下,很快就干净了。 她嫌站得太?累,伸手拍拍他的膝盖,谢长?铭不明所以,还没抬头,就被她不耐烦地撑膝盖往旁边按,接着她就像是坐在?小板凳上,非常迅捷自然地在?他腿上坐了下来。 谢长?铭僵住了。 他像是石化了一般,浑身的肌肉都紧张得要命。 被孟姣坐着的地方尤其?如此。 谢长?铭不确定她能不能看到自己的异常,他默默祈祷她没有发现。 毕竟光线这么昏暗,他们此刻又靠得这么近,就算,就算她低头,应该也只能看见一片模糊的皮肉。 即使是这么对自己说了,谢长?铭依旧没能放松下来。 直到,孟姣戳了戳他的胸口,有些?好?奇地道:“你能别这么紧张吗。” 她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觉得被硌得有些?难受。 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谢长?铭听到这话如何反应她暂时没空管,但是孟姣发现,这个角度和姿势,视野非常好?。 他的胸腹就在?咫尺,都不用她弯腰,也不用低头,只要伸手就能碰到。 很不错,很方便她动?作。 她伸手去拿脚边的肥皂盒,准备再接再厉。 上半身往前?探,脚却不自觉往后。 腰好?像被什么东西顶了下…… 她终于拿到了肥皂,面色却露出了一抹迟疑。 她正要伸手看看那?是什么东西,谢长?铭抢先拦住了她的手,他神色很紧张,但手掌里满是没冲干净的肥皂泡沫,一时间居然没能抓紧。 让她滑了出去。 他反应倒是很快又迅速地拉住了她。 孟姣眨了眨眼,看向自己抓着自己手腕的某人,问道:“不让摸?” 谢长?铭艰难道:“不是,我没有。” “那?你拦着我做什么?”孟姣理直气壮。 谢长?铭吐出一口长?气,像是还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他甚至忍不住想,或许每对小夫妻,都有这么一个过程。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面前?,他总是觉得,袒露自己的欲\望,非常丑陋。 潜意识里,她是他一直想要保护的人,任何丑陋,不堪,会有可能伤害到她的东西,都应该被隔绝。 他还没有想到,如果这个不堪的对象,是他自己,应该如何应对。 孟姣的声音却已经?继续了,她像是有些?不耐烦,语气轻飘飘的:“又不是没有看过,你能不能别表现得,我好?像在?做什么坏事一样啊。” 谢长?铭被她一噎,显然也想到了不久前?的那?天晚上。 但是,那?天晚上进展实?在?太?快,而且孟姣的态度太?过正常,直到最?后两人收拾好?躺在?床上,他依然没有什么实?感。 就好?像真的只是单纯试了试那?个东西能不能用而已。 想到这里,谢长?铭脸上的烧红稍微淡了些?,转而浮现了另一层担忧,他依旧握着孟姣的手,只是从手腕,移到了她的掌心,十指相扣,他低头埋在?她耳边,小声道:“那?个,你现在?愿意用了吗。” 他还没有忘记,那?晚最?后的结果并不愉快。 孟姣对那?东西的质量很是怀疑,最?后也证明她的怀疑和担心是有道理的。 孟姣很难得看见这男人这种语气说话,她也收敛了几分不怀好?意,认真道:“你别管了,反正我有办法,你只要等着就行。”说着,她挣了挣手腕,示意他放开自己。 谢长?铭无奈,他只好?松开手,却没有彻底松开,虚虚环在?她腰间,防止她掉下去。 孟姣重新把掌心里抹满肥皂,又直接提着它?,往谢长?铭身上扫,从脖颈一路往下,锁骨,胸前?,小腹,冰凉的指尖,很不含糊地来回抹了个遍。 很痒。 尤其?她手指碰到的地方。 谢长?铭要很努力,才能不喘出声,不往旁边躲开。 可惜,他的努力收效甚微。 孟姣甚至能感受到,自己每抚过一次,他的呼吸声就急促一次。 就从她的耳边擦过,让她总觉得自己耳朵痒痒的。 平心而论,他的身材是真的很不错。 她想起来之前?也有一次,为了检查他身上的旧伤,让他脱了外套,简单看过一次。 但是像这样,完全没有遮挡,皮肉紧贴着皮肉,还是第一次。 她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冷静得有些?过分了。 不,也不能怪她。 谁叫谢长?铭真的很好?欺负啊。 好?像不管她对他做什么,让他干什么,他都会乖乖听话,绝对不会出现反抗的意思。 乖巧大狗,谁能不爱。 他大概昨天在?澡堂已经?狠狠搓过了,即使她用力搓了好?几遍,也没有搓出什么泥下来。 但她却很认真地一遍又一遍,从胸肌,到腹肌,每一块肌肉,都仔细扫过。 无他。 因为,真的,很好?玩! 她甚至能清楚感受到,肌肉下隐藏的巨大力量,但是偏偏,身下的人不仅对她有求必应,甚至自己收好?了危险的爪牙。 那?她能有什么办法,这都不多摸几下过过瘾,她又不是傻子。 谢长?铭的呼吸越来越急,喷出的热气,搭载她耳边,有种怪异的酥麻感觉。 孟姣却好?像丝毫没有感受到危险即将?来临,玩得不亦乐乎。 如果,此刻光线充足,那?她或许能看到,此刻掌下那?些?紧实?的皮肉,仿佛都充血一般,十分鲜艳,分外惹眼。 随着主人的呼吸,有节奏地起伏。 终于,她好?像是玩够了,拉过已经?半凉的水,仔细地把刚才涂过肥皂的地方,一一冲干净。 凉水从热气腾腾的皮肤上倒下,谢长?铭的脑子也清醒了些?。 他松开握紧的拳头,默默往后靠了靠。 注意到他的动?作,孟姣提醒道:“墙上多脏啊,刚给你洗干净,你又往上蹭。” 她的语气,就好?像在?教训不听话的狗子,严厉中带着三分警告。 谢长?铭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讷讷地往前?。 孟姣还在?倒水,因为他这动?作,水花被迫溅了自己一身,她本来就只穿了一件背心,如此一来,身上全部湿透,白色背心贴着肉,变得透明又紧绷。 谢长?铭光/裸的胸膛无意碰到她,身体一瞬间绷得更紧。 很软。 感觉像是碰到了一团棉花。 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但给人的感觉又如此明显。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都快喷火了,呼出来的气,热得吓人。 孟姣倒是还好?,又不是隔了几百米,这么近,互相碰到不是很正常。 更何况,她都不算是不小心碰到他,她是几乎快把这人摸了个遍了。 孟姣抬眼看了看后面留下来通风的一面小窗,不知何时,月亮已经?升到了最?高?的地方。 从窗户里往外看,清辉撒了满院。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浪费的时间有些?太?多了。 孟姣不由得开始加快了速度,光顾着给谢长?铭这狗男人洗了,她自己还没开始呢。 再这么磨蹭下去,今天直接什么都不用干了。 直接洗完澡就睡觉吧。 孟姣下意识地忽略了,是她自己玩得太?起劲,才导致时间过得如此快。 谢长?铭小心避开,千防万防的要害部位,终于还是被抓住了。 一时间,他僵硬得都不敢动?。 连呼吸都屏住了。 孟姣的动?作很快,甚至有些?粗暴。 他不可控制地充血变得更红,脸色潮红,面色仿佛十分痛苦,藏着一丝不明显的欢愉。 孟姣感觉自己肩膀一沉,是他把脑袋埋了下来。 呼吸又紧又快地砸在?她的脖窝,真的很烫。 她忍不住想,谢长?铭的身体构造是不是和常人不太?一样,比如说,他的血管里,埋着一头类似锅炉的东西,可以随时方便他把自己加热。 胡思乱想没有持续太?久,她作为一个合格的狗狗洗浴师傅,十分仔细又小心地,把皮肤的每个褶皱都仔细地搓过一遍。 她的指甲虽然修剪过,但最?近又长?长?了,即使只是轻轻刮过,对脆弱的皮肤,也是极大的挑战。 谢长?铭感觉自己被翻开了,不止皮肉,像是连骨头内脏,都被搅动?了一遍,浑身被迫沾满她的味道。 生物电流,强制性地流过全身,他简直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不颤抖得太?明显。 孟姣大概没注意,又或者注意到了,但并不在?意。 每当?她的指甲扫过时,谢长?铭的心跳和呼吸,就跟上了发条一样,过分地急促。 好?在?,因为孟姣急着完成任务。 这次的折磨没能持续太?久。 时间变得混沌了,谢长?铭也不知道是过去了十分钟,还是二十分钟,亦或是半个小时,总之,孟姣在?他肩膀和脑袋上拍了拍,一切就终于都结束了。 他抬起脸,不是一般的狼狈。 孟姣原本打?算站起来,愣是又盯着他,迟疑半晌道:“你哭啦?” 谢长?铭睫毛上糊着乱七八糟的的水雾,眼睛更是虚焦一片,显得非常无辜又可怜。 一时间,孟姣都生出来一股没来由的罪恶感。 谢长?铭丢脸地抹了抹脸,哑声道:“没有。” 好?嘴硬的男人。 孟姣对他为什么哭心知肚明,但坏心肠地什么都没说,她清了清嗓子,道:“你自己冲冲,洗完了就出去吧。” 说完,她就从他身上起来,站在?边上,看他自己给自己冲水。 身上一轻,谢长?铭本来该很轻易地站起来的。 但他起身的时候,晃了两下,居然没有立刻站稳,而是撑着墙壁,才勉强站好?。 孟姣眼神飘忽,好?像玩得有点过头了。 呼出一口气,谢长?铭终于站稳了,拎着剩下的半桶水,就往自己身上淋。 很快,最?后那?点负偶顽抗的泡泡,也全部被水冲走了。 他没有把水倒完,剩下的,依旧放在?一边。 孟姣饶有兴味地看他动?作,提水时十分轻松,明显是已经?缓过来了。 突然还有点可惜是怎么回事。 谢长?铭冲完水,一时居然不敢看仍旧站在?黑暗里的孟姣,他闷声道:“我先出去在?外面等你,水不够你说一声,我重新给你烧点。” 说完,也不等孟姣回答,他掀开 铱驊 帘子,就往外走了。很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感觉。 帘子掀开的瞬间,白炽灯光线落下,洒了他一身。 那?些?她留下的痕迹,分外明显,甚至显得有些?凄惨了。 孟姣眨了眨眼睛,还有些?不自信,那?都是她弄的? 她感觉自己也没有怎么用力啊。 孟姣忍不住笑?,心情越发愉快。 刚才给谢长?铭抹肥皂,冲水的时候,她几乎也跟着洗了一遍,身上倒是并不脏,就是水淋淋的,有点难受。 两桶水,谢长?铭只用了大半桶。 还剩下一桶满的。 她伸手试了试水温,还好?,温凉凉的,正好?。 迅速洗完,她掌心一翻,一个包装十分精致,四四方方的小袋子,就出现在?了手中。 啧,刚才忘记给他试试了。 偶尔,只是非常偶尔的时候。 孟姣也会觉得,系统还是有那?么一点作用的。 * 谢长?铭本来是打?算在?厨房里等她的,为此,他甚至把那?只小凳子都带出来了。 但是,一出来他才发现,自己身上赤条条的,唯一一条裤子,也湿得不能穿了。 只犹豫了片刻,他就捂着身体,做贼心虚一般,回到了卧房。 他们的卧房里,是有个衣柜的。 但基本都是孟姣的衣服,他的衣服不多,常穿的都是部队发的,叠得非常整齐,放在?不起眼的小角落里。 他先迅速找了条内裤穿上,然后非常认真地在?那?一堆衣服里,挑来挑去。 似乎怎么都不满意,但又实?在?没有办法。 只得勉强将?就着穿上。 孟姣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谢长?铭全副武装,大夏天连军靴都穿上了的模样。 她愣了下,很有一种推开门看看,自己是不是走错了的感觉。 见她进来,谢长?铭立即站了起来,那?模样,像是随时能给她敬上一个礼。 有种又蠢又帅的奇怪感觉。 虽然很奇怪。 但是,这男人这样穿,真的很帅啊。 她突然很想试试,一件件给他脱下的感觉。 谢长?铭心里的比她的冲击力更强。 孟姣已经?没有穿那?件小背心了,她穿着一件无袖白色长?裙,领口开得很低,被挺翘的胸脯撑了起来,衣服很薄,可以清楚看到,她没有穿内衣。 谢长?铭不由自主地想起,之前?手臂不小心碰到她时,那?团柔软的触感有多绵软。 她单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他已经?觉得下腹的火,一直烧到了脑子,再不剩下别的想法。 只有一个念头,吃掉她。 但孟姣走得很慢,等她挨到床沿时,一股大力飞得扑了上来,将?她整个压进了床里。 孟姣忍不住扑哧一笑?,她反客为主,亲亲他的脸,道:“这么凶。” 谢长?铭还没什么都没有做,闻言难免有些?委屈,他盯着她,像是锁定猎物的猎犬,不给她任何逃脱的机会,恶声恶气道:“你是我的。” 孟姣却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膝盖微微抬起,蹭了蹭他,好?奇问道:“这里呢?刚才有出来吗。” 她帮他洗的时候,他哭得好?凶,简直快要把她的手淹没,但是,直到最?后他出去,好?像依旧没有出来。 孟姣难免好?奇。 谢长?铭面色一僵,半晌像是要吃掉她一样,他咬住她的耳朵,恶狠狠道:“都给你留着呢。” 香香软软的贴贴 第43章你闻起来好香 直到现在, 孟姣依然没什么警惕性。 家养的狼狗,即使再凶,甚至呲着牙发出危险的低吼,饲养员不但不害怕, 还会狠狠上?手撸两把, 向路人证明:看吧, 我就说了我家狗狗不咬人的。 孟姣此时就处于这个阶段。 即使锋利的爪牙距离她的脖颈不过咫尺,甚至整个人都被压制在狭窄的床榻上?, 她依旧很不以为意。 谢长铭怎么会伤害她呢。 这?个人又傻又可怜的,就算被欺负了, 也只哼唧两声?而已。 怎么看, 都是她占上?风吧。 孟姣眯着眼?睛, 看着他笑,甚至满不在意地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撩火而不自知。 就像从前她无数次做的那样。 事实证明,经?验主义要不得。 孟姣很快尝到了自己酿下的苦果。 她再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谢长铭的力气是真的很大,那些附着在手臂上?的肌肉, 并不是摆设。 谢长铭却只是按住了她胡乱动?弹的双手, 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还没有开始动?作。 孟姣脸上?游刃有余的神情,霎时间变得慌乱起来。 她试图推他,手却抽不出?来, 只能很没有威严地道:“你放开我。” 真可爱啊。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她好像还没有意识到, 这?场角逐中?,占据主导的人, 早已经?换了。 房间的布置也悄然换了一遍。 此刻,孟姣身下的一应床单被套,全部换成?了喜庆的大红色。 红色鸳鸯刺绣,精致地印在在枕套上?。 她散落的黑色长发,在红色床单上?铺开,衬得那张雪白的小脸,美得惊心动?魄。 再往下,白色的棉裙在动?作间,往下滑落,露出?同样白皙光滑的肩头,以及大半个浑圆的□□。 谢长铭极少会这?么直白又露骨地盯着她看。 在大多数时候,孟姣还没有感受到他的目光,这?人已经?克制地扭过头了。 不知道是担心自己的自制力,还是太?过自律。 是以,有时候孟姣甚至会故意逗他,就为了看他露出?窘迫又无奈的神情。 屡试不爽。 但今天,这?招好像行不通了。 这?人一向让她佩服得不行的自制力,好像一夜之间,突然全部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她能感受到,他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颈侧,那双有力的大掌,几乎要将她整个揉碎,按紧他的骨血里。 成?年男人的重量压了下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全部清空。 两具截然不同的身体,几乎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胸膛,小腹,耻骨,带着滚烫的温度,几乎将人溺毙的强势气息,他抓住了她。 脑子昏昏沉沉的。 好像对即将,不,正在发生的事情,懵懵懂懂,并不能完全认清。 但孟姣分明能感受到身体的变化,粘腻的,潮湿的,炙热的,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绪。 他的吻并不急切,但是十分霸道,唇舌交缠,水声?响起又骤停。 原本谢长铭只知道傻傻地亲她的唇,但谁叫孟姣曾经?热情地教过他,什么才是真的接吻。 虽然那天他表现得非常木讷,连回应都没有。 但谁知道,他居然记住了,并且一直记到了今天,做好了随时用出?去的准备。 孟姣始终没有闭上?眼?睛,因此,谢长铭此时的神情,如此清晰,毫无遮挡地落在她的瞳孔中?。 呼吸间,孟姣抓住机会,咬住他的下唇,半是威胁,半是撒娇道:“我又不会跑,你把我的手都按痛了。”她的脚在他身上?乱蹬,试图让他松手。 下唇隐隐发痛,但谢长铭却笑了,一股无名火,窜上?四?肢百骸,让他整个人都暖洋洋的,热气从毛孔中?跑出?来。 谢长铭放开钳住她手腕,转而抱住她的腰,将人从床上?抱了起来。 骤然间,天地颠倒,孟姣忍不住闭眼?,再睁开眼?时,就已经?坐了起来,只是仍旧被他锁在怀里,腿不知道什么时候,盘在了他腰上?。 她伸手捶打他的胸口,抱怨道:“给我脑袋都转晕了,你不能提前说一句吗。” 孟姣的语气好像依旧和之前没什么变化。 如果忽略她此时凌乱的头发,脖颈肩膀上?乱飞的红印的话。 谢长铭没忍住又亲了亲她,揽住她的腰压向自己,低声?道:“我想亲你,可以吗。” 他学得还算快。 就是有些过于?敷衍。 亲都亲了,再来问一遍是什么意思。 显得你很有诚意吗。 孟姣撅嘴,不说话了。 他的力气,实在太?大,孟姣的腰不受控制塌了下去,原本撑在他胸口的手,也被迫下滑,锁在他的手臂之间。 此时,孟姣身上?那条裙子,几乎已经?全掉了下去,布料堆积在腰间,白腻的皮肤,在灯光下反着细腻的光。 谢长铭一寸寸舔吻上?去。 像是久旱逢甘露的旅人,终于?找到水源。 珍惜又小心地捧着一汪珍贵的泉水,收起牙齿,唇舌却贪婪放肆地,大口大口吸吮,吞咽。 身体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再用力点,再快点,撕碎,拆骨入腹,要让每一寸,每一滴都烙印上?独属于?自己的印记。 孟姣抱着毛茸茸的脑袋,有些走神。 手指在他的背上?画着圈。 他那身衣服依旧穿得很紧,很严实,连纽扣都扣到了最上?面。 呈现出?一种和他此刻行径大为不同的,禁欲气质。 □□和禁欲,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此时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她克制不住地夹了夹腿,丢脸地发出?低低的喘息。 孟姣低头,咬住他的耳朵,把喘息声?吞进?肚子里,他真的很会,这?老男人到底从哪里学来的,让她几乎快要招架不住。 这?和她想想中?的场景,可完全不一样。 清晰又粘腻的吻不断下滑。 她没有哪一刻,比此刻更加清楚这?个事实,她快被他整个囫囵吃下了。 肚脐微微一凉,孟姣一惊,连忙抓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来。 那张脸依旧很英俊,好像根本不受他刚做的那番下流事的影响。 孟姣咬着牙,明明靠在他的怀里没有动?过,却觉得腰眼?一阵阵发酸,因为紧绷太?过,腿弯也快闭合不住。 明明没有怎么剧烈运动?过,两人此刻周身却都出?了一身热汗。 孟姣还好,但谢长铭一直低着头,呼吸空间又被人为缩小,那张脸,已是一片淋漓的汗意,被孟姣强行抬起头,他此刻的狼狈自然是不消说的。 头顶上?方,孟姣的声?音虚虚开口了,“你等会。” 谢长铭克制着后仰,在床头柜上?发出?咚的一声?。 一时间,两人脸色都有些发红。 他看着她,更多的是在看自己刚才留下来的痕迹,潮红的面色,有些不自在的兴奋。 孟姣踹他一脚,显然也是发现了他的目光,她当即把裙子拉了起来,遮住一身的痕迹,但始终只是杯水车薪,并不能完全盖住。 好在,她的目的本来就不在此。 她避开他的视线,干脆自己动?手,去解他扣得严严实实的扣子。 但不知道是不是手脚没力气,有些发软,一颗扣子解了大半天,也没能解开。 谢长铭喉结上?下滚动?,压着声?音道:“我来吧。” 然而,他的手刚伸过去,就被她一巴掌拍开了。 孟姣斜斜看他一眼?,自言自语般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有的人要是再催,我就不做了。” 谢长铭只得收回手。 煎熬地看她动?作。 当那颗扣子终于?从扣眼?里出?来时,他甚至忍不住长长呼出?一口气。 但是接下来的几颗扣子,孟姣依旧用这?般不紧不慢的速度解着。 谢长铭忍不住生出?合理的怀疑来,她是否是借此来折磨自己。 又怨怪自己,为什么偏偏选中?这?一身穿上?。 啪嗒一声?。 皮带从裤腰中?脱落。 谢长铭腹部紧绷着,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动?作,似乎是要好好把她每一个神情,都收入眼?底,牢牢记住。 然而让他失望了,孟姣目不斜视,表情非常镇定。 不复之前的狼狈模样。 一阵奇异冰凉的触感,从她掌心传来,谢长铭忍不住皱眉,劲瘦的腰身,克制不住地往后撤。 却被她一巴掌拍了过去,警告道:“你老实点。” 油滑粘腻的冰凉触感,伴随着掌心温润的汗意,一点点笼罩他。 很奇怪的感觉。 谢长铭要很努力,才能不让自己的声?音溢出?喉咙。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动?作,浑身的肌肉都僵硬得不得了。 半透明的,薄得不可思议的东西,一点点被往下带。 谢长铭根据它的形状,和此刻它的位置,猜到了它的用途。 和上?次完全不一样的触感。 很轻,很薄。 几乎感受不到存在,当凉意退却,能够无比清楚地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 他忍不住问道:“这?是你什么时候买的。” 谢长铭的钱票几乎都给了孟姣,虽然她不要,但是每次他发了工资,都会招呼她一声?,自己放在哪里了。 是以,他并不意外?孟姣此刻能拿出?这?东西来。 虽然她拿出?来的东西,无论是性能还是形状,都明显比此前单位发的要好上?不少。 谢长铭也能自我解释为,免费的,到底比不上?花钱买的。 就是不知道娇娇花了多少。 她愿意去买这?个,是不是也代表着,其?实她也很期待和他在一起。 这?么想着,谢长铭连此刻身体的折磨,也不觉得痛苦了。 掌心里的东西猛地跳了跳,像是要蹦出?来一般。 孟姣被吓了一跳。 她用力捏了捏他,警告道:“你安分点哦,小心我一个不小心控制不好力气。”她玩得不亦乐乎,好一会,才想起回答他的问题:“忘了什么时候买的了,反正有几天了。” 谢长铭面色隐忍,像是忍耐着某种不人道的痛苦,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好一会才道:“之后我去买吧,你一个人,不太?安全。” 孟姣怎么可能答应,且不说这?玩意是系统出?品,他压根买不到,何?况,孟姣也不确定,供销社,到底卖不卖这?东西。 她对圆谎很不在意,但又不想他继续追问下去,只道:“我自然是有我的办法,我的渠道,你一个大男人,问这?么多做什么。” 这?话一出?,谢长铭耳朵微红,当真不再问了。 想必以为孟姣是在一些已婚妇女手里买的。 谢长铭在某种程度上?很听?话。 即使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这?种老实躺着,任人施为的人。但是在面对孟姣时,他这?人偏偏又能生出?绝佳的忍耐。好像不论对他做什么,都可以,他都不会拒绝。 这?一点,上?次孟姣就有所认识了。 真是,诱人的诚实呢。孟姣忍不住勾起唇角。 怎么说,上?次的尝试虽然失败了,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 系统给的这?个尺寸刚好,带得也很不费力。 隐隐的,还有种草莓的香气。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玩了一会。 身边男人的喘气声?越来越重,身体也越来越烫。 掌心一跳一跳的,一下重过一下的脉搏,好像刚跑完八百米。 显然,他已经?准备得不能再充分了。 但其?实,比赛远还没有开始。 赛道前的选手,不论姿势和动?作,都已经?调整到了最佳状态,但发令枪却迟迟不响。 裁判员远远站在赛道外?,都感受到一阵阵包含着压抑火气的催促声?。 但是呢,裁判,裁判员好像还没准备好。 她甚至有点临阵脱逃的冲动?。 咽了咽口水,孟姣逃避地移开视线道:“那个,我觉得今天也挺晚了,你早点出?来,我们就睡觉吧。”说着,她还很鸡贼地拢了拢手心,试图让这?话变为现实。 谢长铭低笑出?声?,他还以为她胆子有多大,结果还没有开始,就想着逃跑。 他握住她的手,把人往前拉,原本的缝隙被填补上?,谢长铭再次吻住她,安抚道:“我们一起。” 接着一股大力让她不受控制地离他更近,越来越近,直到连骨头都开始隐隐发痛。 玩脱了。 这?三个字在她脑子里升起。 * 孟姣从来不知道,自己身上?能出?这?么多水,泪腺,汗腺仿佛不要命地疯狂运转。 她哭到几乎失声?,又被他堵住唇舌,不让哭腔倾泻出?来一分。 他的手跟烙铁一样,弄得她浑身都疼,却又怎么都掰不开,到后来,孟姣几乎是一边哭一边骂,就快把他胳膊咬下一块肉来。 最后终于?结束时,孟姣已经?哭不出?来了,一开口,声?音就跟过度使用了八百年一般,喑哑得不像话。 干净的红色床单,皱皱巴巴,一塌糊涂,根本躺不了人。 孟姣一边小声?抽噎,一边咬着他的胳膊磨牙。 心跳声?好久才恢复正常。 这?狗东西还是早点死吧,否则早死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心里想着反正他也活不了几年了,孟姣的气一下子就顺了。 谢长铭不知道刚狠狠受过疼爱的小妻子,脑子里在想早日当寡妇的事。 他把人抱起来,手指抚过滑腻的软肉,瞥见白皙皮肉上?青红的指印,心疼又心虚。 把人抱起来,披上?自己的衬衫,拿干净的被子把人裹好,谢长铭才低声?哄道:“我去给你打点水擦擦。” 孟姣不说话,也不看他,就自己抱着腿坐着。 谢长铭心里忐忑更甚,他飞快把床单撤下来,换上?新的仔细铺好,这?才匆匆穿上?衣服,去厨房烧水。 不一会,提着半桶热水的男人就进?来了。 他小心拧干毛巾,先把孟姣身上?泥泞得不成?样子的地方仔细擦干净,才把她的腿放进?热水里。自己也蹲下来,一寸一寸从脚心,小腿,缓缓地往上?按。 他刻意控制着力气,孟姣原本酸软得没力气的腿脚,顿时松快了不少。 但孟姣依旧没说话,只喉咙里偶尔逸出?几声?挨不住的痛呼。 屋子里暧昧的味道十分浓郁,谢长铭又是刚刚才好不容易吃了顿饱饭,按着按着,忍不住又抬起头来。 孟姣自然看见了他的窘迫,这?男人为了图快,就单穿了条长裤,连拉链扣子,都拉得很潦草,她只微微低头,就能看见他此刻的难堪情状。 孟姣终于?开口了,却是不怎么友善的警告:“你要是还没好,就自己出?去解决。” 显然她吃够了苦头,现在还有几分后怕。 谢长铭苦笑,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小腿,安抚道:“不用管我,一会就没事了,等会洗完你就睡,嗯?” 他尾音上?扬,很自然带出?一股从前没有的亲昵来。 孟姣却有些不自在。 她抬起脚,水淋淋的,直接踩在他怀里,紧实的肌肉,一如之前。 “那你快点按。”孟姣故意的,她就想捉弄他,还想看他露出?那副偏偏不能拿自己怎么样的无奈神情。 她此时就披了一件谢长铭之前穿的衬衫,除此之外?,身上?再无其?他多余布料。 此刻一抬腿,风光完全遮挡不住。 谢长铭眼?神微动?,目光却还算清明,是以孟姣也没有发现不对劲。 他依旧按得很认真,心里却在盘算,不知道供销社有没有药膏,她那处实在伤得厉害,无怪乎娇娇之前反抗哭叫得那么凶。 如此近距离看着,他也开始有些意外?,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这?么克制不住自己。 但只是略微回忆当时的滋味,他的小腹又一阵发紧,口舌发干起来。 毛巾拧干,把脚上?的水擦干净,谢长铭也没有就此停下来,他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把孟姣身上?那些凄惨的於痕一点点揉开,每个关节都仔细照顾到。 这?么一遭结束,孟姣感觉自己几乎小死了一回,比刚才更加乏力。 躺在垫高的枕头上?,孟姣踩着身下人手感颇佳的腹肌,享受着他又一遍仔细的按摩,心里悄悄又改了主意。 看他表现,其?实晚几年当寡妇也不是不行。 拿过一旁的被子,将人盖好,谢长铭又低声?道:“要喝点水吗。” 他这?么一说,孟姣也想起来今晚自己确实是失水太?多了,她懒懒地点点头,道:“我记得水壶里还有点下午剩下的,你别傻乎乎又去烧,那得耽误多少时间。” 谢长铭对她这?副娇软无力的样子,实在缺乏抵抗力,忍不住又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亲,却被孟姣一巴掌糊开,“刚亲了什么都,又来亲我脸,你埋不埋汰啊,谢长铭。” 他失笑:“反正都是你,我不嫌弃。” “滚,我嫌弃。”孟姣拉过被子,把自己下半张脸盖住,又催他道:“不是要倒水吗,快点去,再磨蹭天都要亮了。” 等谢长铭都要走了,她又爬起来,拉着他的衣服道:“你把你自己也洗干净再上?来,不然就别和我睡一张床了。” 她语气有些别扭,但又很是认真。 谢长铭点点头,看着她嫌弃的小表情,也觉得分外?可爱。 他直接拎着孟姣剩下的水往厨房走去,也没有再重新烧,就这?么给自己冲了冲,水淋到身上?时,部分破皮的伤口,顿时有些刺痛。 指甲印,牙印,在他手臂,胸口,后背遍布,孟姣下手并没有留情,血印子一道道的。 方才并不觉得,此时才发现,原来居然也有这?么多。 谢长铭脸色微红,却不是因为痛。 他原本就只打算简单冲一冲就回去,想到她的话,又仔细给自己擦了擦,垂下的东西依旧没有完全放松,但他当作没有看到,干脆忽视了过去。 身体重新变得干爽轻盈,仿佛走路都带风,从昏暗的厨房,一步一步,走进?了明亮的卧房。 白炽灯光线从门缝中?泄了出?来,房间里,是他可爱的小妻子。 充盈的满足感,和幸福感,填满了整个胸腔,谢长铭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觉得自己何?其?有幸,能够拥有这?样一位娇俏可人的爱人。 孟姣已经?等得昏昏欲睡了,她本来就已经?很累了。 在谢长铭捧着水过来时,她连眼?睛都不想睁开,只抵着碗口边缘,小口小口地抿着水。 “不喝了。”她推他,试图转过头。 谢长铭于?是把剩下的水一饮而尽,翻身上?床,搂着她一齐睡了过去。 夏天的最后一丝热气,在习习凉风中?彻底消失,凉爽秋风打着卷,从窗户缝隙溜进?来,在熟睡的两人身上?流连一番,又悄声?消散。 谢长铭紧了紧身边的人,下巴搁在怀里人毛茸茸的脑袋上?,笑容清浅。 孟姣却悄然睁开了眼?睛,她看了看面前男人恬静的睡颜,不自在挪了挪,手臂上?的力气却又突然加大,她努了努鼻子,最后无奈放弃。 她泄愤似的咬了咬他的嘴唇,最后趴在他怀里,终于?闭上?眼?睛,老实睡觉了。 开学啦 第44章开学 从搭伙夫妻, 变成事实夫妻之后。 孟姣实在地感受到了生活的变化?。 比如?,谢长铭现在变得越来越粘人了。 之前或许他还有所收敛,现在简直是毫不掩饰,并且非常还以此为豪。 谢长铭原话?:我自己的老婆, 我不疼还能让谁去疼? 孟姣:……呵呵。 “都说了, 这些东西学校里会?发的, 不用买,再说了, 供销社也买不到啊。”孟姣今天第十次拒绝谢长铭想要带她出门的邀请。 “学校里发的,那和我给你买的, 能一样吗。”谢长铭依旧不肯死心。 孟姣摇头, “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 你有这钱买这些东西浪费,不如?买点吃的回来,至少?吃进肚子里是真?的。” 孟姣是真?的不想花十几块钱,买一支钢笔,这年头的十几块钱,是什么概念。 大学给的补贴, 一个大学生, 一个月也才20块。 拿自己一个月的工资, 去买一支笔,她自认自己还没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 这笔给她也是糟蹋了。 于是她又威胁道:“不许背着?我去买,你要是敢买回来, 我当天就去退了。”谢长铭的钱就是她的钱,他浪费她的钱, 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谢长铭无奈,抱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闷闷道:“我就是想给你买点东西。”孟姣和他从前认识的女人,大院子里的妇女,都完全不同?,她对各种布料擦脸霜并不热衷,也不爱买东西。 虽然嘴上总说要吃东西,但?他巴巴的买回来之后,也只是吃两口就不肯再动?了。 再者?是,有时候供销社,或者?国?营商场买回来的吃得,还没有孟姣偶尔兴致来了,随手做的好吃。他逐渐也不爱买了。 他旁敲侧击地问已婚的战友,都是怎么给老婆买东西的,得到的答案却往往都行不通。 上次他特?地提前问了朋友,买到了最新的友谊牌雪花膏,高高兴兴拿回家,孟姣嗯了一声?,就随手收起来了。 并不见得有多高兴。 和他期待的反应简直大相?径庭。 倒是他那些部队战友,纷纷打听还有没有多的,也给自家老婆捎回去一瓶。 甚至还有好事者?问,嫂子这回高兴了吧?我家那口子,要是知道我肯花心思给她从上海买一瓶雪花膏,能对外吹上一年! 谢长铭:…… 叹了口气,谢长铭忍不住揉了揉孟姣的小肚子,软肉摸起来非常舒服,他一时没忍住,就多摸了会?。 直到孟姣一巴掌糊过来,皱眉道:“你摸狗呢,没完没了的。”她隐隐察觉到自己长胖了不少?,高考结束之后,实在有些过于放松了,这几天正有点不高兴呢,谢长铭就来招她。 “我替你揉揉,不然积食。”谢长铭表情还算正经。 孟姣眼睛眯了眯,突然动?手去掀他的衣服,入眼,紧实的六块腹肌,丝毫没有松弛的迹象。 不对啊,她也没有吃独食,每次都是拉着?谢长铭一起加餐的,怎么肉光长她身?上了。 孟姣一边百思不得其解,一边上手在他腹肌上这边戳戳,那边戳戳。 “怎么了?”谢长铭倒不像孟姣那么小气,很大方地任由她摸,只是这人怎么一边上手,还一边愁眉苦脸的。 孟姣当然不打算说,她是准备减减肥了。 这年头,能吃饱肚子,就算是很了不得了,说要减肥,那就有些过于离经叛道了,孟姣并不打算指望谢长铭能理解她。 想到什么,她又道:“我刚看了,家里这个月还剩了一些粮票,我们俩个也吃不完,你找个时间寄回家里吧。”她仔细想了想,她爸妈都有编制,吃国?家饭的,应该暂时没什么困难,就是有,她一个电话?打回去也方便。 倒是谢长铭家里,都是是山沟沟里的农民,或许这段时间更需要。 她也琢磨不透这时候,村里情况到底如?何,毕竟书里对这段时间,也只是一笔带过。 “我爸妈应该用不着?多少?,你看着?换成一部分粮食,寄回你老家?” 谢长铭有些吃惊,他没想到,孟姣心里居然还记挂着?这件事。 他笑了笑道:“要是粮票那倒是好寄,换成粮食,这运费就不便宜了,你呀,就别操心这么多了,我爸妈他们都是侍弄了一辈子粮食的老农民了,家里吃的,说不定不比我们这里差呢。” 前些年他休假回家,公社食堂建好不久,全村都是一派欣欣向荣,撸起袖子加油干的好景象,有他大哥供养两位老人,再加上他每月按时打给老人的生活费,家里的日子,他还真?不怎么操心。 不过,孟姣能想到这一点,让他心里生出暖融融的熨帖来。 正是因为对他上心,才会?连带着?关心他的家人。 孟姣看他这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并没有继续扫兴。 难道是谢长铭家里并不在饥荒的范围内? 是了,也不是所有地方,都遭受了三年灾害的。 但?这粮票她拿在手里实在没有用处,她现在基本都用小食堂解决家里的米缸问题。 不管什么时候,谢长铭去看,厨房里的米面都是满的。 问就是,孟姣在家的时候顺便买了。 她有时候用粮票跟人换一点工业票,布票,谢长铭并不起疑。 不过,孟姣也怀疑,是谢长铭压根就没想过怀疑她。 孟姣推推他,道:“反正粮票我们不用也就过期了,你看是换成你爸妈家那边的粮票寄回去,还是换成粮食。” 谢长铭笑笑,应道:“好,我明天就去寄,行了吧。” 他又凑近,看着?她道:“都嫁给我了,怎么还这么生分,我爸妈不也是你爸妈吗。” “去你的。”孟姣从他身?上下?来,脸颊微红,“我才懒得跟你算这些,你爱寄不寄。” * 孟姣到底还是没能拗过谢长铭,钢笔没买,硬是扯了三米的布,做了一身?新衣服。 她感觉这人简直像是拿她当换装游戏里的小人一样,恨不得天天给她做一身?衣服。 孟姣对此只能说一句,真?是甜蜜的幸福。 无语苦笑。 无论什么料子,做出来差不多的衣服都差不多版型,孟姣不觉得自己换了身?新衣服,感觉是换了身?新皮肤。 开学这天,她的箱子鼓得几乎要合不拢。 “我又不是周末不回来,用不着?带这么多东西。一周就七天,你往里塞这么多衣服,我也穿不过来啊。”孟姣真?觉得,自己上辈子上大学,都没有这辈子这么严肃认真?过。 当年,她拉着?个半空行李箱,自己就坐上火车去大学了。 现在,谢长铭这架势,像是要塞满一整个车厢。 但?问题是,他们就在首都,走去首都大学恐怕都要不了半小时。 谢长铭压了压箱子,用力地把搭扣关上,这才拍了拍手起身?道:“这点东西还没装完呢,你以为上大学就这么简单呐。我们提前把东西准备好,免得倒时候到了地方,要用了,东西没带上。” 说着?他从柜子里拖出来一口大化?肥袋子,新弹的棉花被子,被塞得严严实实,软乎乎的。 孟姣吃惊,她成天在家,怎么没见他什么时候收拾的这玩意。 “这是年前我就买好了的,前几天太阳好,拿出来晒了晒,入秋了,晚上冷,你在学校别着?凉了。” 家里的衣服都是谢长铭洗,谢长铭晾,自从他俩生米煮成熟饭后,孟姣身?上的小衣服,也全丢给他洗了,是以她还真?不知道,前两天院子里晒的那床棉花被原来是他们家的。 她当时还想呢,这才刚刚入秋,谁家都已经开始把这么厚的被子拿出来晒了。 原来是她家的,囧。 孟姣伸手摸了摸,确实又厚实,又暖和,像是藏住了一整个夏天的阴凉。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就别担心了。”她有些别扭,倒没有继续抱怨谢长铭带的东西太多了。 反正最后也是他拿。 她原本还打算看谢长铭到底怎么把这一堆东西送去学校,刚走出门口,迎面就来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小伙,走过来就对着?谢长铭敬了个军礼,接着?连忙就要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孟姣抬眼一看,好家伙,门外正停着?一辆吉普车呢。 看起来还有点眼熟,这不就是他们之前刚到首都时候坐的那辆吗。 孟姣想起自己吐得昏天黑地的惨状,心里顿时有些阴影。 谢长铭这边同?来人合力,一齐把孟姣的行李放进后备箱,小伙子又忙钻进驾驶位,把车点上火。 看见孟姣还在原地站着?,他拉开后车门,把孟姣抱进去,道:“我让小李开慢点,你先睡会??”显然他也想起了孟姣晕车这件事。 孟姣撇撇嘴,倒也不至于就这么娇气了。 上次那是因为坐了一天火车,本来就很难受了好么。 李胜利,也就是小李偷偷打量了眼谢团长的老婆,只看了一眼,就连忙收回了视线,奶奶的,怪不得团长这么宝贝,团长夫人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那张脸恐怕还没他巴掌大,皮肤又粉又白,简直跟会?发光一样,他都不敢多看。 孟姣从他怀里下?来,自己坐好,又悄悄戳他的手臂,小声?道:“你这算不算以公谋私啊。” 谢长铭还没说话?。 一直分了几分注意力在这边的李胜利连忙高声?道:“夫人您误会?了,这车本来就是分给谢团长的,只是他平时一直都不怎么用,放在部队也是被其他首长,和干事借去办事。今天来送您开学,这么要紧的事情,怎么能算以公谋私呢?”他显然很是为谢长铭不平。 孟姣长长地哦了一声?,脸上忍不住笑,又问道:“还没问,同?志你叫什么?” 李胜利连忙道:“报告,我叫李胜利,是谢团长的警卫员!” “李胜利同?志,你好,今天辛苦你啦。”孟姣语气温柔,想着?,怎么也得给谢长铭身?边的人留个好印象。 李胜利依旧高声?道:“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脸色却突然爆红。 团长夫人也太好说话?了,要是他能娶到这么一个老婆……呸,想什么呢,现在正是为国?家做贡献的时候。 他连忙把心思清空,认认真?真?地开起车来。 谢长铭轻轻捏了捏孟姣,小声?道:“你别逗他。” 孟姣皱了皱鼻子,眼睛却忍不住笑,她盯着?谢长铭眨了眨眼睛,没说话?,但?眼神?里把话?都说完了:怎么,你吃醋啊? 车子开不进学校,李胜利找到停车的地方,谢长铭和孟姣就一齐下?了车。 李胜利连忙走过去,要帮谢长铭提东西,却被他拒绝道:“行了,小李,你把车开回去吧,这点东西,还用不着?耽误你功夫。” 小李原本还打算再试试,对上谢长铭不容置疑的眼神?,当即紧张道:“是。” 除了满满一箱子衣服,一大袋子的被子,还有洗脸盆热水壶,一应琐碎的东西。 谢长铭一手拎着?箱子,一手拎着?袋子,显得非常轻松,孟姣就跟在他后面抱着?盆子慢悠悠的走。 先去报道,然后再去找各自的宿舍楼。 孟姣看着?谢长铭额头上沁出来的细汗,笑道:“人家刚才要帮你拿,干嘛不答应,我们谢大团长,心眼就这么小啊。” 谢长铭仰着?头,一贯嘴硬道:“人小李是有正事的,哪能天天跟在我们屁股后头拿这拿那的,那还成什么样子了,让人家知道,该说我以公济私了。” 孟姣哦了一声?,笑眯眯道:“让人家开车送我们过来就不算以公济私啦?再说了,小李跟在我们后头不好看,你一个大首长,跟在我屁股后头大包小包的,就好看了?” 她促狭地给他挖坑。 谢长铭没好气道:“你是我老婆,我给你拿东西天经地义,这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等我们七老八十了,你的东西照样也该是我来拿。轮不着?别人。” 孟姣抱着?盆子,被他逗得直笑。 报到处已经有很多人了。 虽然他们离得近,但?是也有人昨天就到了,一早就赶了过来。 数学系男多女少?,别的专业报到处,大多都是一男一女搭配,坐在小桌子前,孟姣走过去的这个专业,桌子前坐了小青年,一个显得有些羸弱,另一个则又有些粗壮过头。 王海胜捅了捅身?边的曹健,“欸,来人了来人了,别睡了。” 较瘦的那位眼镜青年,也就是曹健连忙坐直了,好像刚才打瞌睡的不是自己。 迎面走过来一男一女,男的高大俊朗,女的娇俏美丽,曹健思索片刻冲谢长铭伸出手道:“同?学,你是今年数学系的新生吧,来,再这里找找你的名字和学号,男生宿舍在9栋,你填完拿着?这个表,直接去找你的宿舍就行。明天上午八点,准时来教学楼参加班会?啊。” 至于孟姣,他默认为要么来陪哥哥报名,顺便参观参观大学的妹妹,要么就是别的专业的来看热闹的。 数学系今年倒确实是有几个女生,但?他压根没跟孟姣联系起来。 谢长铭被他这么热情地招待,眼睛里浮现出片刻犹豫茫然。 是数学系的学生如?此,还是大学生,都这么清澈。 他摇头解释道:“我不是来报道的学生。”接着?,他又指了指孟姣,笑道:“来报道的,是这位。” 一时间,报到处出现了片刻的沉默。 王海胜连忙给了曹健一个爆栗,道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瞧他这眼神?,真?是白白长了四只眼睛,这一只也派不上用场。” 曹健也有些尴尬,但?他还有些不服气:“说我干什么,你不是也没看出来吗。” 王海胜冲他使眼色,让这四眼田鸡闭嘴,笑呵呵道:“我刚才坐那一看,就觉得小同?志你特?别像我们数学系的人才,果然,这就让我猜准了吧。就是这曹健,嘴比喇叭还快,拦都拦不住。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王海胜,海纳百川的海,胜者?为王的胜,数学系大二,学妹怎么称呼?” 数学系真?是几百年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学妹了,以往都是望洋兴叹艺术院和文学院的妹子,没想到,今年还能轮到他们数学系走走狗屎运。 今天数学系的大一男同?学,未免运气也太好了。 孟姣看他俩跟捧哏一样一唱一和,觉得挺有意思,笑道:“我叫孟姣,学长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行,孟姣学妹。”说着?他连忙把刚才那张表拿了过来,迅速翻到孟姣这一行,笑道:“我俩刚还在说,这名字取得这么好听,一定是个顶顶好看的学妹,女生宿舍在4栋,离这有点远,我带你过去吧。” 他热情地有些过头,孟姣扯扯嘴角,方才的兴奋消散了两分,她记住自己的宿舍号,婉拒道:“不用了,路上有地图标识,我们能找过去。耽误师兄工作?就不好了。” “不耽误不耽误,这本来就是互相?换班的,现在人也不多,曹健一个人就行,再过半小时,就有人来换我们了。再说,你们东西这么多,也不能全让你哥哥一个人拿啊。”说着?,他就想去从谢长铭手里接过看起来小点的箱子。 谢长铭不做声?地移开手,道:“东西重,恐怕你提不动?。” 他的语气不大高兴,说着?话?,眼睛却不自觉看向孟姣。 孟姣刚才一直没说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就也犹豫着?不好开口。 刚上大学,就结婚的大学生,此时找遍全国?的大学,也算是凤毛麟角。 且很难说清,她们是否会?遭受到一些不友善的目光。 虽然谢长铭此时已经火气上涌了,却还顾忌着?孟姣,不敢澄清。 王海胜还以为谢长铭是孟姣的哥哥,闻言连忙道:“哥,没事,我这人别的没有,就力气大,您放心,绝对稳稳当当给您和咱妹子送到宿舍楼下?!” 那张肥肉晃荡的脸,露出一个饱含自信的笑来,看得谢长铭一阵手痒,很想一拳头砸上去,他正要把这个不识好歹的男同?学赶走,孟姣在一旁轻轻巧巧地开口了:“那就谢谢学长了。” 说着?她把谢长铭提着?箱子的手往前推,王海胜登时就十分自觉地接了过来,脸上的笑还没绽开,就先僵硬了一秒。 手里的箱子直直地往下?坠,他差点没闪到腰,他娘的,什么玩意这么沉? 他心里一阵叫苦,但?脸上依旧笑得轻轻松松,好像说,就这?我一只手就能拎起来。 谢长铭脸色越发难看,孟姣把盆子塞进他空下?来的那只手里,挽着?他的胳膊道:“走吧,别辜负了师兄的一番好意。” 谢长铭面色稍霁,揽着?孟姣不说话?了。 算了,她想如?何就如?何吧。 孟姣又回头看向王海胜,笑道:“是吧,王师兄。” 只这么一会?,王海胜脸上就出了一头的汗,但?他偏偏还腾不出手去擦,只能狼狈地在肩膀上蹭了蹭,道:“我这人最是喜欢助人为乐,你这箱子一点也不重,走,咱们这就去找宿舍楼在哪。” 目睹一切的曹健摇摇头,重新在自己位置上坐好。 老王啊老王,你也不看看人家那哥哥吃人的眼神?,眼巴巴跟上去也不怕挨揍。 他耸耸肩,完全不觉得王海胜有抱得美人归的可能。 终于到了宿舍楼下?,王海胜已经汗如?雨下?了,他一边在心里祈求可千万别让他再搬上楼去了,一边又忍不住想,万一学妹真?提出来让他搬怎么办? 他还能拒绝? 正在这时,跟谢长铭说了一路闲话?的孟姣终于开口对他道:“就在放在这里吧,学长,辛苦你了。改天一定让我爱人请你吃饭。” 王海胜下?意识开口道:“不用不用,这都是我应该的,做学长的嘛,哪里有不为学妹分忧的。啊,你有爱人了?!”他的嘴巴几乎能横着?放进去一个咸鸭蛋。 孟姣自然地点点头,一副终于想起来什么似的,懊恼道:“刚刚忘记介绍了,这就是我爱人,叫谢长铭。我们刚结婚不久。等我们把这边东西收拾好,王师兄您可一定要赏脸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顿饭。今天真?的麻烦你了。” 王海胜这才看向一直没说话?的谢长铭,再看向那道目光时,他不觉得那只是单纯的不满了,他现在觉得自己脖子一凉,迎着?满满的杀气。 “不,不用,我应该的。对了,我还得回报到处去,曹健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了,你们慢走!”说着?,他火烧屁股一般掉头就跑了,丝毫没有刚才拎着?箱子时,那副吃力的模样。 孟姣先是抿唇微笑,接着?控制不住地笑出声?:“太好玩了,我刚才就一直在想,等他知道我俩的关系,会?露出什么表情呢!”她的促狭几乎毫不掩饰。 谢长铭喉咙发紧,也忍不住跟着?她一起笑,目光却炙热到滚烫。 宿舍 第45章宿舍 宿舍在三楼。 好在楼层不高, 不然孟姣原本是?打算让谢长铭分作两趟把东西拿上去的。 谢长铭手臂上出现一条条明显的青筋,肌肉线条也十分明显。 因为他人长得高大?,可以?称得上一句鹤立鸡群,一路走过的男男女女目光纷纷落了过来。 送学生开学的家长不少, 是?以?, 谢长铭混在其中虽然扎眼, 但也不算太奇怪。 三两步走到宿舍,推开门, 入目一片灰尘盖地,木板床空空荡荡的。 一个人都?没有。 孟姣伸了个懒腰, 一屁股在床边坐下, 感叹道:“看来我们是?第一个到的。”她?刚才可也有帮谢长铭托了托包, 手臂还有些?发酸。 谢长铭把东西?放下,环顾宿舍,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作为一个高等学府的学生宿舍,必然是?不可能差到哪里去的,但谢长铭就是?觉得,这可是?孟姣未来四年要住的地方, 未免有些?太过简陋了。 好在, 宿舍里接了水管, 有自来水用。 他点?了点?头,对孟姣道:“我先把这屋子扫扫,再给你铺床。一会灰尘重, 你先去学校里走走逛逛,熟悉一下环境?” 孟姣却拦住他要去拿扫帚的手, 摇头道:“别,你别干。一会等我室友都?到齐了, 再商量怎么分工打扫。” 谢长铭还没说话?,就听她?又道:“哪有你一来就着急揽活的。人家该以?为我们就喜欢干活呢。”孟姣承认自己就是?小气,谢长铭在家干活也就算了,怎么来了学校,还得继续发光发热。 谢长铭无?奈:“你们几个小姑娘,得花多长时间才能弄干净?”他握了握她?的手,心疼道:“我本来就干习惯了,你就别凑热闹了。” “反正我不许,行了,你有那个功夫,不如先帮我把床铺了。” 谢长铭拗不过她?,摇头在她?额头上点?了点?:“你呀。” 孟姣这时候也休息好了,拿盆子去水龙头接了小半盆水,往地上撒了点?,免得灰尘扬起?来。 两人分工,正干着活,宿舍门就再一次被推开了。 “哇哦,这就是?大?学宿舍啊。”穿着蓝布碎花裙子的姑娘快步走了进来,圆圆的脸上满是?止不住的笑意,她?身后还跟着一对中年男女,气度同样不凡,只那个中年男人手上,拎着一个大?箱子,两位女士手里都?空空如也,显然是?轻装上阵的一家人。 孟姣把水盆放下,往一旁甩了甩手,这才打招呼道:“同学你好。看来你就是?我未来的室友之一了?我叫孟姣,数学系新生。” 她?释放出十足的善意,显然是?打算和未来的室友好好相处。 毕竟要一起?住一年呢。 曾乔茵却没有说话?,她?看了眼孟姣伸出的手,犹豫半晌,握了上去,又立马松开,背在身后偷偷用帕子把那只手仔细擦了一遍。 目睹一切的谢长铭,面露不喜,脸色肉眼可见地有些?难看。 “茵茵,怎么不说话??人家孟同学跟你打招呼呢。”曾位泉有些?着急,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曾乔茵这才慢慢悠悠地道:“孟同学你好,我叫曾乔茵,也是?今年数学系的新生。” 曾位泉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一旁那位长得十分好看,十指白嫩,一看就从?没有干过活的妇人也开口了,只是?语气和曾乔茵相似,慢悠悠的,声音温柔:“我们家茵茵就是?小孩脾气,平时被我们宠得有些?太过了,之后还希望你们多照顾,多包容些?。” 孟姣:……平时被孟爱民说得,她?都?怀疑起?自己脾气是?有多差,现在一看,完全是?小巫见大?巫,一山还有一山高啊。 她?直言道:“既然考上了大?学,都?是?有能力照顾自己的成年人,叔叔阿姨也不用太担心,我相信曾同学一定能照顾好自己的。”谁家的孩子谁疼,别指望社会迁就你。 已经把床铺好了的谢长铭也走了过来,话?里有话?道:“我们家娇娇平时在家,性?子也是?被我宠坏了,之后如果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还请你们也多包含。” 两家人就跟在互相叠甲一样,一人一句,几乎把自家孩子说得快有三头六臂那么调皮了。 当然谢长铭还是?要收敛很多,在他口中,孟姣就只是?差不多是?一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贪吃贪睡的娇气包而已。 曾乔茵已经快被形容成一只脾气差,性?格坏,小毛病一堆,破坏力超强的二哈了。 孟姣抿着嘴笑,无?意和曾乔茵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好奇。 这小妮子,看起?来人也没那么离谱啊。 一番交谈之后,谢长铭对这家人的恶感也降低了些?,曾家人也开始收拾东西?了,孟姣就拉着谢长铭出门。 “说不定还有你其他同学过来,急着走做什么。”谢长铭还想?看看她?的未来室友都?是?什么人,好不好相处。 至于那个曾乔茵,已经被他划出这个范围了。 不尊重人又没有礼貌,不知道他们家是?怎么教的孩子。 方才可能是?她?爸爸的男人一通说,那个曾乔茵连眉头都?每皱一下,仿佛已经习以?为常了。 和她?相比,他们娇娇简直听话?得不得了。 “人那么多,你不嫌闷呐。”孟姣看了,那间宿舍可有六张床,要是?六个人都?来齐了,指不定得有多挤。 她?和谢长铭总不能一直坐床上吧,傻不傻。 “你总有歪理。”谢长铭也不强求,只道:“之后你在宿舍有什么不愉快,学校里遇到什么麻烦,要记得回家告诉我,也不用一定等到周末才回家,平时没课的时候,也可以?回家来睡嘛。” 孟姣挑眉,他一个高中都?没上过的大?老粗,还能只到大?学的课表安排,看来是?特意了解过。 “知道了,我又不傻。”她?叉腰道:“再说了,我脾气这么差,又这么凶,谁敢欺负我?” 谢长铭心虚,道歉道:“我们娇娇脾气可好了,一点?也不凶,刚才我的话?都?是?乱说的,完全不符合真相事?实。” 孟姣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搀着他的手,一边走,一边故意道:“那你这就是?故意损毁我的名誉,你觉得你该当何罪啊?” 谢长铭停下来,看着她?认真道:“任你处置。” 孟姣在他腰间拧了一把,哼了一声道:“懒得搭理你。” 一对举止亲密的俊男美女在校园里散步,何止吸引一点?目光。 几乎路过的所有人,都?若有若无?地把视线投射了过来,只是?碍于人就在面前,才没有大?肆谈论起?来。 * 另一头,孟姣人虽然不在,但她?留下的传说,却逐渐愈演愈烈。 王海胜狼狈回到报到处,缓了好一会,才发觉自己被耍了。 偏偏曹健看了全程,他还不能跟他大?吐苦水,否则不就显得自己太蠢了。 幸好,换班的人很快就来了。 不知为何,王海胜却没有像之前期待的那样,迫不及待地离开,而是?“觉悟很高”地拒绝了来换班的同学,正色道:“这些?新生,都?是?我们数学系未来的栋梁,作为师兄,我有责任和义务多引导教导他们,这活你们就别跟我抢了。” 曹健:这人突然吃错药了? 来换班的人:“行,那您在这继续,小的我就不打扰了。”走得那叫一个利落和干脆。 另一个来换班的人看着曹健,显然是?也在等他开金口拒绝。 曹健连忙站了起?来,把来人往自己的位置上一按,笑道:“我可没他这么高的觉悟,你们好好引导数学系的未来栋梁,我就先走了,回见。” 章匀挠挠头,遗憾道:“你说,这曹健咋就不能跟你学学,一点?奉献精神都?没有。” 王海胜呼出一口气,语气却有些?兴奋,道:“你以?为所有人都?跟我一样?要达到我这个思想?觉悟,你们还差了不少。” “行,那王哥,您一个人在这成么,我这个低觉悟的人,就不在这打扰您进步了?”章匀原本是?打算损损这小子,没想?到王海胜大?手一挥直接道:“行啊,有你没你都?一样,这点?小事?,我一个人就干了,要滚快滚。” 章匀:……? 你小子怎么回事?,这么狂。 他原本只是?说笑,被这么一激,当着撂下手里的笔,放下一句“那就全仰仗王哥了。” 就也利落跑了。 原本报到处就用不着两个人,只不过两个人分工,就不用一个人一直重复相同的口水话?,要轻松些?。 现在王海胜憋了一肚子的话?,就等着机会发泄出来,碍事?的人走了,反倒方便。 于是?,接下来报道的新生,都?从?王海胜这里得知了一个新生大?瓜。 今年数学系的新生里,有一位刚结了婚,还让丈夫送过来报道的女生! 在孟姣慢悠悠和谢长铭差不多把学校走完一大?圈时,这个瓜已经传成了,数学系今年有个二婚带两娃的新生来报道的离谱样子。 徐青青到宿舍时,剩下的五个室友,除了孟姣,已经到了三位。 她?一推门,就忍不住在或坐或站,一派青春靓丽的少女中寻找那位二婚带娃,还能考上首都?大?学的勇士。 难道是?不在我们宿舍? 她?居然觉得有些?遗憾,连东西?都?没放下,就打招呼道:“你们好,我叫徐青青,今年数学系大?一新生。那个你们有听说,我们数学系新生里,今年来了位已婚的中年阿姨吗?”她?眨巴着眼睛,显然非常兴奋好奇。 曾乔茵看了这位傻乎乎的新室友一眼,没搭话?。 她?身上灰扑扑的,脸上全是?汗水,刘海都?一绺一绺地搭在额头上,她?看了就眼睛疼,连忙转过身当没看见这个人。 还以?为端着脏水盆子的孟姣已经是?这个宿舍的极限了,没想?到一个比一个差。 她?对自己未来的大?学生活,感到万分的灰暗。 曾位泉为了让她?努力和宿舍室友打好关系,严令她?除了周末不许回家,除非遇到了她?解决不了的特殊情?况。 曾乔茵默默想?,希望这个特殊情?况快点?来。 已婚的中年阿姨? 不知道这人会不会来她?们宿舍,要是?分到这里,她?就能名正言顺地回家不住宿舍了。 王园从?上铺伸出半个脑袋,看向咋咋呼呼的徐青青,一时觉得还有些?亲切,她?到的第三早,来的时候,只有曾乔茵在宿舍,还有另外一张收拾好了的床,估计是?收拾好就出去了。 至于曾乔茵,她?倒是?热情?地跟她?打了招呼,但人家却爱答不理的,连个名字都?不愿意报。 她?也懒得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自顾自找了张空床,也开始收拾起?东西?来了。 王园是?从?小地方考上来的,她?家家境一般,父母都?是?厂里的工人,能供得起?她?读书,却舍不得多花一张火车票钱来送她?,所以?她?是?一个人来报道的。 徐青青看起?来也是?一个人,她?一下子就对这个女生的好感更强,从?床上爬了下来,道:“我叫王园,菜园子的园,我家里人都?叫我园子。你说的什么中年妇女?我怎么不知道。” 一旁坐在自己床上看书的赵芬芳也终于放下了书,搭话?道:“说是?有个结了两次婚,还有两个孩子的大?妈,也考上我们数学系了。” 赵芬芳就比徐青青早到了半个小时,她?家里人收拾东西?的时候,她?就一直捧着一本书坐着看,弄得方园都?不好意思过去打扰她?。 至于曾乔茵,别人找她?搭话?她?都?未必肯回,更别说主动找别人说话?了。 是?以?,这还是?赵芬芳到宿舍后开的第一句金口。 见其他人看过来,她?勉为其难地又补充了一句:“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好像那人姓孟。”她?放下书,又道:“我叫赵芬芳,也是?今年数学系的新生。” “你们好你们好。”徐青青显然还有一番话?要说,方园忙打断她?道:“你先铺床吧,等会人齐了,我们还要打扫屋子呢,到时候屋子里全是?灰。”说着她?又感叹道:“不过不知道谁,来的时候往地上撒了些?水,扬尘倒是?没了。” 徐青青谢道:“哈,我这人就是?做事?马虎,我妈也常骂我狗脑袋,谢谢你提醒了哈。” 屋子里还剩下两张床,都?是?上铺了,她?也不在意,拎着东西?就往上面甩。 就这样,还堵不住她?的嘴,徐青青一边干活一边道:“说实话?,我真想?认识认识这位姐姐,这得多厉害啊,一边带娃,还能一边准备高考,还能考上我们数学系!对了,我是?不是?没跟你们说,我爸是?高中老师,他说今年的考卷可不简单呢。说实话?,要不是?他压着我硬生生复习了一年,我还真不一定能考上我们学校。” 她?这话?说得真情?实感,跟唱戏一样,语气抑扬顿挫。 偏生屋子里几个人听了还都?心情?愉快,对啊,能考上首都?大?学的数学系,说明这一屋子人,都?是?万里挑一的聪明人。 自己被夸,哪里会有不高兴的呢。 方园被她?这么一说,也不由得升起?佩服来,她?上头有个哥哥,前年才生了娃,她?偶尔帮忙带了几天,差点?没给她?折腾得这辈子都?不想?看见小孩子了。 于是?她?应道:“是?不容易,也不知道会不会分到我们宿舍,我现在也有些?好奇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多大?年纪,应该也不会比我们大?多少吧。” 徐青青摇头道:“都?二婚了,那肯定不能小啊。” 正说着,门外突然响起?推门声,徐青青连忙闭嘴朝外看去。 就连方园和赵芬芳也投去好奇的目光。 来的是?谁? 会是?那位带着娃还能考上首都?大?学的大?婶吗? 孟姣和谢长铭逛得差不多,就催他回去了,带着他去见未来舍友,总感觉怪怪的。 没想?到她?一推开门,就先被齐刷刷的目光下了一跳。 这是?人都?来齐了? 坐在桌子边,背对着门不搭理人的是?曾乔茵,她?穿着洋气的碎花裙子,脚上蹬着的还是?一双小皮鞋,整个人表现出一种格格不入,与世隔绝的自闭气质。 曾乔茵旁边的女孩抱着一本大?部头诗歌,头发有些?发黄,显得有些?营养不良,穿着很新的列宁装,袖子有些?空荡。她?把书放在面前,眼睛却盯着孟姣,有几分打量的意味。 上面两张床上,分别坐着一个短发少女,和一个麻花辫姑娘。 前者的短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小圆脸笑得很开心,两个梨涡一隐一现。 麻花辫姑娘也在笑,笑容却有些?拘谨,见孟姣看过来,脸上还出现了几分不好意思的表情?。 孟姣大?方地自我介绍了一遍,又道:“我来的比较早,因为宿舍当时还没来齐,我收拾完东西?,就先去学校逛了一圈。” 剩下的姑娘也连忙自我介绍了一遍。 轮到王园时,她?眼睛扑闪着,没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俺娘嘞,俺还真没见到过你这么好看的人。你比我们县城里的那些?学生还好看,不,比我见过的人都?好看!” 孟姣还是?第一次这么直白地被一个女孩子夸,尤其对方还这么真诚,饶是?她?脸皮厚,都?没能顶住:“哪里哪里,我和大?家不都?一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也没比别人多一个嘛。” 徐青青扑哧一笑,哈哈道:“你这人可真有意思。” 王园也没那么拘谨了,心想?大?城市里的人,也不是?都?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嘛。 徐青青和孟姣人不就很好? 赵芬芳抿着唇,没说话?。 孟姣确实长得很好看,身材高挑,皮肤雪白,跟画里走出来的人一般。 而且明明都?是?青涩的大?学生,她?却好像拥有和其他人都?没有的独特气质,光是?站在那里不动,就格外吸睛。 就跟她?那个人美心毒的继母一样,一身勾引男人的本事?。 赵芬芳收回视线,心里冷淡地评价道,狐狸精。 见大?家都?收拾好了,门外也迟迟没有第六个人出现,孟姣于是?开口道:“既然大?家都?到齐了,要不然趁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分工把宿舍打扫了吧。之后每一天,我们就按顺序排班,一人打扫一天。” 孟姣对宿舍生活也算是?有一定心得。 打扫卫生这件事?,一定要落到每个人的头上,绝对不能不明晰责任。 否则,最后就是?谁看不下去谁扫。 并且大?概率,一直都?是?这一个人干。 孟姣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大?冤种,但她?大?概率是?不会愿意看到宿舍变成垃圾堆的。 她?以?为自己这个提议还算公平正常,哪知道,一开口就有人提了反对意见。 先说话?的是?赵芬芳:“人都?还没有来齐呢,我们现在扫干净,等会再来一个人收拾东西?,又弄脏了怎么办,这不是?白扫了吗。” 说得好像也有道理,但孟姣摇头道:“都?这个点?了,要么就没人来了,要么就是?明天报道,宿舍不能总一直这么脏着吧?大?家今天晚上还要在这里睡觉洗漱呢。如果还要来人,那就明天从?她?开始打扫就行。” 赵芬芳看了眼满地的东西?,勉强道:“行吧。” 孟姣于是?开口道:“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争取早点?扫完早点?结束。扫地,拖地,擦阳台,洗厕所,丢垃圾,我们先抽个签来分工?” 她?话?音刚落,一直没说话?的曾乔茵突然站了起?来,道:“我不干。”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就连赵芬芳都?有些?不可置信加诧异。 宿舍虽然看起?来脏,但比起?这时候的很多人家里,已经算很不错的条件了。 一屋子女孩,谁在家的时候没打扫过屋子,干过活,哪怕干得慢了点?,都?有极大?的可能会被揪着骂懒种,她?们脑子里就没有产生过,还能不干活这种选项。 这个曾乔茵到底是?什么背景? 难不成地主小姐来她?们宿舍了。 不,这也不可能啊,要真是?地主,连高考都?参加不了。 资本家?瞧这身打扮,就像是?剥削者。 孟姣还没说什么。 赵芬芳已经讽刺上了:“原来我们宿舍还有位资本家小姐,剥削我们惯了,一说劳动就暴露了本性?。合着大?家一起?住的宿舍,您还能独善其身?要真是?这样,我劝你不如申请退学。” 曾乔茵看向赵芬芳,就像是?在看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她?冷笑道:“我还真不稀罕住这个宿舍。”说完她?就推开门,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孟姣在心底默默哇了一声,她?还以?为先前曾家人是?夸大?其词,现在看,人真没说谎。 徐青青担心道:“真就让她?这么走了啊,不会出事?吧。” 赵芬芳被曾乔茵走前那个瞧不起?的眼神伤到了,生气道:“谁要去劝这位千金大?小姐谁就去,我可不去犯贱。” 孟姣并不关心小女孩之前的暗潮汹涌,继续道:“谁带了纸笔,我们抽签打扫?” 一屋子人除了孟姣都?心情?不佳,但也没人继续反驳她?,赵芳芳默默把书盒关上,当作没听见。 方园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日记本,珍惜地撕下半张纸,道:“用我这个吧。” 孟姣抽的签不好不坏,她?抽到了扫地,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大?家的行李都?堆在地上。于是?她?指挥大?家先把东西?都?搬到宿舍外,等扫完了,再让她?们放在自己床下,或者柜子里。 还别说,这么一来,原本拥挤窄小的宿舍,顿时显得大?了不少。 东西?规整起?来,也让人心情?愉快。 徐青青一边帮走了的曾乔茵摆行李,一边道:“要是?那个姐姐到我们宿舍就好了,说不定我们这点?东西?,人两下就弄干净了。”她?对已婚妇女都?有一种类似对妈妈的滤镜,无?论多么脏乱的环境,在妈妈手底下,总是?能很快就收拾齐整。 她?又连忙转头对同样也在忙活的孟姣道:“当然,孟姣你也很厉害!”三两下就带着大?家,把宿舍收拾出了个样子了。 孟姣疑惑道:“那个姐姐?” 徐青青顿时就像是?找到了人生信仰,兴奋地向她?解释道:“你居然还不知道吗?就是?我们数学系,今年录取了一个二婚,还带有两个孩子的大?姐!” 孟姣额了一声,干巴巴道:“那她?还挺厉害的。” 失眠 第46章见面 收拾完宿舍, 已经是下午了。 孟姣回来之前,就先和谢长铭提前去学校食堂吃过了。 但?这一屋子人,除了最晚到的徐青青,基本都没吃午饭。 还是王园不好意思地开口问?, 学校食堂现在还有饭吃么, 孟姣才反应过来, 这傻姑娘因为打扫宿舍,都没提吃饭的事。 赵芬芳也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要面子,也不肯开口, 见王园说出来了, 也装着才想起?来饿一般, 开口道:“王园你要是去食堂,帮我带两个馒头回来吧。我下次还你。” 王园嗯嗯两声,眼睛却看向孟姣。 显然,她?是觉得孟姣是这个宿舍最有话语权的人。 想跟着她?一起?出去。 孟姣突然想起?,她?的小厨房里还有一堆上次突发奇想蒸了许多,结果没吃完的馒头。 于是她?装模做样地嗯了一声, 想起?什么似的, 在自?己床上那个小包里淘了一会, 不一会只有她?一个人才能看到的小厨房,顿时出现在了宿舍里,蒸锅里, 一盘子雪白?的大馒头和肉包子乱叠在一起?,香气袭人。 只要没从小厨房的桌上, 锅里下来,其他人就看不到这一锅馒头。 孟姣坐了个假动作, 挡住其他人的视线,接着捧出来三个馒头,三个肉包,转过身来道:“别去食堂了,我都快忘了,早上我爱人担心我吃不饱,特意塞了一堆吃的。” 众人的目光纷纷被她?手里雪白?香甜的馒头包子吸引了,口水不住地往下分泌,哪里还能听?清她?说的什么。 爱人?是家里人吧? 就连吃过的徐青青,都没抵挡得住这份诱惑,心虚又期待的接了过来。 赵芬芳原本想拒绝的,但?是另外两人都接下了,她?硬是没能开口,手比脑子更快地伸了出去。 王园不舍得先吃包子,只咬了一口馒头,又甜又香又软,入口一抿,几乎全化在嘴里,她?瞪大了眼睛,想再仔细尝尝味道时,一整个大白?馒头,已经全进了肚子里。 徐青青家里有个当?高中老师的爸爸,学校食堂并不缺馒头吃,但?肉包子就不是能经常吃到的东西?了,食堂的肉包子也舍不得放肉,那肉馅少得跟馒头一样。 但?孟姣给的这个包子,一咬下去,居然还会喷肉汁,她?吓了一跳,连忙把?漏出来肉汁全吸了干净,一阵心惊肉跳之后,这才开始继续吃,一口包子里,三分之二?进嘴的都是肉! 三人的吃相都不算好看,最矜持的赵芬芳都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狼吞虎咽。 徐青青是最先吃完的,意识到自?己这么快就吃完了,她?还有些意犹未尽,又不好意思地看向孟姣,那可是纯肉包子啊,里面甚至没有掺一堆白?菜韭菜糊弄人。 “孟姣你这馒头包子应该花了不少钱买的吧。”话一出口,她?就想给自?己一巴掌。 就算是自?家做的,这肉,这面粉,也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最近食堂的馒头供应都少了,她?爸打饭回来,一家人只能分吃一个馒头,到她?手上,就一口的分量了。 孟姣这一出手,就让她?们白?白?吃了三个馒头三个包子,这都够她?们一家人吃一周的了。 徐青青有些不好意思,但?要她?说不想吃那馒头包子,也是假的,她?擦了擦嘴,拉着孟姣的手道:“从今天起?,孟姣你就是我徐青青的亲妹妹,以后你有事说一声,我绝对?不说二?话。” 王园迟钝一会,但?看徐青青的反应,也明白?了在城里这包子馒头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吃到的,她?也为自?己刚才的鲁莽有些惭愧,怎么就没管住嘴巴,这可是人家里人给孟姣带的口粮。 她?也学着徐青青的样子,坚定道:“孟姣,那我以后就是你的二?姐,有什么麻烦事,要帮忙的,你可不能漏了我。” 就连赵芬芳也别别扭扭地站了起?来,她?刚才可看见了,孟姣拿出来那几个包子后,她?那个包就软塌塌地倒了下去,分明再没装其他吃的。 也就是她?把?包里所?有东西?都拿了出来,分给了大家。 赵芬芳此时也不觉得孟姣那张脸狐狸精了,吃饱之后,她?越看她?越顺眼,脑子里下意识冒出来一句,难道这就是人美心善? “那,也不能漏了我一个。我可不白?吃你的东西?。”赵芬芳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 孟姣失笑,果然都是一群小女孩。 她?装作十分困扰的样子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就是妹妹,说不定我比你们都大呢?作为姐姐照顾大家是应该的嘛。” 孟姣这么一说,王园先不答应了,她?肯定道:“你肯定比我小,你长得就跟我家里的小妹妹似的。” 孟姣在自?己的床上坐了下来,摇头道:“这可不一定,长相又不能说明什么。” 她?慢条斯理?地继续道:“我都十九岁了。”而?且,她?还晚了一年才参加高考,这里的几个小姑娘,说不定还真的都比她?小。 果然,她?话一出口,其他人都露出惊讶的神情,但?却不是惊讶她?年纪大,而?是—— “你今天才十九岁,那不是九岁就读小学了,你上学这么早。”王园是整个宿舍里家境最差的,她?可真算是从农村一步步考出来的金凤凰。她?的家庭成分,说不定也是今年所?有新生里,最好的那一类。 世世代?代?山沟子里的贫农下中农,父母在最难的时候都参了军,解放后前途一片光明,因?为她?是年纪最大的女娃,妈又肚子里又怀了一个小的,所?以才一直待在农村老家。 她?一起?读书的同学,年纪最小的,也是十一二?岁才去读小学。 家里一堆活等着干呐,大多数人,更是只上了两年,要么就回家嫁人,要么下地挣工分去了。 王园就是十二?岁才开始启蒙,但?她?可能天生就是读书这块料,学什么都快,本来家里人就打算让她?念完小学就回家嫁人,但?她?年年考第一,小学毕业甚至比县城的孩子都考得好,远在驻地的父母知道消息,特意打电话回来:“只要她?能读,就让她?读,说不定俺们家还能出来个大学生内!” 王园奶奶不以为意,但?家里又不缺她?这一口饭,也就让她?继续往下读了。 没想到,这山咔咔里,倒真让他们王家飞出来个金凤凰来! 赵芬芳神情却有些古怪,她?是复读考上首都大学的,为了能复习,她?甚至在乡下外婆家躲了一年,生怕被她?那个后妈找到机会送她?去嫁人,这一年,她?算是豁出去命了都不为过,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她?又哭又笑,一年的害怕都一扫而?空。 听?到王园说起?自?己老家那些十五六岁就被拉去嫁人的同学,她?心里既庆幸,又有些物伤其类。 徐青青好奇道:“我也十九,姣,你是几月的?” 孟姣顿了顿,道:“十月。” 徐青青顿时跳了起?来,高兴道:“那我比你大,我是六月的!我和园子这声姐姐,你说你该不该叫吧?对?了,芬芳,你多大来着。”她?又看向赵芬芳,眼睛亮晶晶的。 赵芬芳被她?这副自?来熟的模样弄得有些不自?在,“反正,你们都应该叫我一声姐姐。” 王园立马道:“不可能,你肯定没我大。” 赵芬芳扭头道:“你最大行?了吧,谁想跟你争似的。” 王园立马笑呵呵起?来,好像捡了多大的一个便宜似的。 徐青青见状,当?即宣布道:“那我们宿舍四个人,现在园子最大,芬芳其次,我老三,姣老小,我们三个现在都是你姐姐哦。”她?冲孟姣眨眨眼睛,像是说,我就说是这样,果然没错吧。 孟姣被她?们逗得直笑,道:“你们爱当?姐姐就当?好了,我又不会跟你们抢。” 徐青青光这样还不够,还要让孟姣分别管她?们几个叫大姐,二?姐,三姐,出门她?们306宿舍的,就是一家人。 跟小孩子过家家的似的。 * 谢长铭本来请了一天的假。 被孟姣推走后,他下午只好又回去了。 从部队回到家,屋子里空荡荡的。 没有人,也没有灯。 推开门的那一刻,他差点就要喊出声来:娇娇你去哪里了? 喊出半个字,他才终于意识到,孟姣今天开学了,下次再见,就是四天后的周末了。 想到这里,他走进家门的力气都没了。 没有娇娇的家有什么好回的,还不是在部队宿舍将就一周。 但?他又疑心,万一孟姣不习惯学校宿舍,今晚会回来呢。 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期待,谢长铭硬生生在家把?自?己洗刷得干干净净。洗完澡,又没事干了一般,把?整个屋子也大扫除了一遍。 等终于无数可做,夜色也沉了。 他才不太情愿地走回房间。 没有娇娇的卧房,也好像空了一半。 明明东西?都没有少,甚至孟姣常用的擦脸膏也在床头放着,他却觉得屋子里少了一半空气似的,空旷压抑,让人喘不过气。 * 第一天的开学生活,对?孟姣而?言,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圆满的。 就连一开始被赵芬芳气走的曾乔茵,也被她?伯父压着回来了。 就是过程,颇有些曲折。 孟姣这才知道,原来那个中年男人不是她?爸爸,而?是她?的伯父。 曾位泉好脾气地跟每个人道了歉,还给每个人送了一支英雄钢笔,这笔可不便宜,看起?来比十几块的那种还要精致些。 几个小姑娘被震得都不敢收,还是曾位泉说:“你们要是不收下,就是还不肯原谅茵茵了?” 几个人才勉为其难,一边推辞一边震惊到无语地收下了。 而?曾乔茵一直没说话,冷冷抱胸站着,眼睛盯着刚才还不断拒绝,后面却都收下了钢笔的室友。 看的大家都一阵脸热。 即使收了钢笔,心里也很不舒服。 孟姣把?那支钢笔随手往桌子上一放,道:“茵茵是因?为不肯分担宿舍的卫生打扫工作,才不辞而?别,这件事不解决,恐怕矛盾也不会化解。曾伯伯,你送这笔,是想让我们替茵茵把?她?该做的卫生工作给做了?” 王园想,不就是扫个地丢个垃圾嘛,这有啥的,这么好的笔,她?肯定是买不起?的,顺手帮曾乔茵扫四年宿舍也没啥,反正也不是她?一个人扫。 她?正要开口。 孟姣就接着道:“如果您是这个意思,那这只笔我可不能收。宿舍是我们五个人的宿舍,每个人都应该出一份力。打扫卫生只是一件小事,要是哪天遇上内务评比,宿舍单位的小组作业,或者其他事情,茵茵也要一句“我不干”,就把?活推给别人么。” 她?这话也是前车之鉴,大学大课里的小组作业,不出意外,基本都是一个宿舍为单位。 宿舍关系要是不好,或者有摸鱼的拖后腿,不是一般的恶心人。 而?且,这对?曾乔茵来说,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大学就是一个小社会,不是所?有人都会无限制地包容你。 曾乔茵听?得十分难受,比让她?去扫厕所?还要难受。 更比赵芬芳之前那句“地主家小姐还要伤人”。 孟姣这是什么意思,说她?是一个什么都不会,什么都要被人帮忙干的蠢货吗? 她?一时气急,脱口而?出道:“不就是扫地吗,谁不会啊!你别太小瞧人了!” 这话一出口,曾位泉欣慰又惊喜地笑了,“我就知道我们茵茵懂事了,小同学,还辛苦你们以后多担待担待,茵茵脾气不好,但?人真的不坏,我这就走了。茵茵,有事情你可一定要记得告诉我!”曾位泉殷切嘱咐道。 曾乔茵却扭过头,不肯回答。 总之,一阵鸡飞狗跳后,306宿舍五个人终于都到齐了。 到了晚上,孟姣躺在宿舍的单人床上,狠狠暴晒过几轮的被子香软暖和,比起?家里的大床,也不遑多让。 但?她?睁着眼睛,又闭上眼睛,如此反复好几轮,都没能成功入睡。 真奇怪,满打满算,她?和谢长铭躺在同一张床上的时间,也不过才大半年而?已,但?没有他躺在身边,手边也摸不到饱满紧实的肌肉,她?居然有些睡不着。 如此翻来覆去一个小时,她?的脑子依旧清醒得完全没有睡意。 听?着宿舍里传来的均匀呼吸声,孟姣轻叹口气,不幸中的万幸,至少她?们宿舍这几个姑娘,都没有打呼噜的习惯。 孟姣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起?来,踩着鞋子去阳台,准备喝点水润润喉咙,顺便吹吹风。 四栋女生宿舍比较偏,她?们阳台对?面,茂密的大树把?窗户遮挡得很严实。不知道是为了防止偷窥,还是为了不让她?们把?衣服晒干。 她?站了好一会,越站越清醒,叹口气,准备回去继续艰难入睡,余光却瞥见树下有个人影子。 孟姣心惊了一下,大半夜哪个傻子站树底下喂蚊子呢。 她?趴在阳台上,仔细看了眼,那人影在昏暗的月色下,逐渐清晰。 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涌上脑海。 他疯了? 这个时候来学校。 但?不知道怎的,孟姣的步子却不受控制地往门外走去。 感谢宿舍楼这时候还没有后世那么先进的刷卡进出锁。 她?轻手轻脚地解开链子,仗着自?己不胖,愣是从缝隙中挤了出去。 谢长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来了学校。 他甚至是翻墙进来的。 要是被抓住,恐怕一个通报批评加一个部队处分跑不了。 但?他偏偏就是想进来,哪怕见不到她?,就是站在楼下待一会,心情都会好上几分。 他也没指望能见到她?。 没有电子设备59年,十一点已经算是深夜了,还在外游荡的,都可以按危险分子论。 谢长铭默默喂了好一会蚊子,正要走时,一个娇小的身影,在冰凉的夜色中,一步一步,迟疑又坚定地,走进了他的视线。 他下意识伸出手,抓住了一个柔软馨香的身躯。 “你怎么在这?”孟姣现在真的确定,大半夜站在女生宿舍楼下的人,就是谢长铭了。 谢长铭抱着她?,心跳声比平时更快,“我想来见你。” 孟姣想踹他一脚,骂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但?真的见到这个人,抱着这具有些烫手的身体时,她?却说不出话来了。 好一会后,孟姣丢脸地拿他的袖子擦了擦眼睛,严肃道:“你现在见到了?还不快点回去,要是被巡夜的人抓住了,你可别说认识我。我丢不起?这个人。” 谢长铭忍不住亲了亲她?的头顶,闷闷道:“你明天会回来吗。” 孟姣无语,但?心里却没来由有些酸酸的,这狗男人。 不过才一晚上而?已,他就受不了啦? 她?下意识忽略了自?己明明也因?为离开他睡不着。 孟姣言辞拒绝道:“当?然不行?,上大学又不是过家家,还能天天往家里跑的。” 她?忍不住去看谢长铭垂下来的狗狗眼,很是委屈的样子。 心一软,话却没有松:“行?了,不是还有周末吗。我又不是周末不回来。”说着,她?就把?谢长铭往外推,一边推一边催促道:“你快回家去,明天不许过来了,不,之后都不许大晚上过来了!” 谢长铭被她?轻轻松松往外推着走,脚步却没有走出多远,到了一个拐角处,他低下头,轻声问?道:“你有想我吗。” 孟姣本来想嘴硬说没有,但?看着那双眼睛,嘴巴不听?使唤地开口道:“就一点点想。” 因?为这一点点想,她?在床上躺了两三个小时都没睡着,看到一个长得像他的影子,不管不顾得从宿舍里跑了出来。 只为确认,那到底是不是他。 谢长铭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弯下腰,鼻尖对?着她?的鼻尖,轻轻地含住了她?的唇。 孟姣忍不住捏紧了他的衣服,眼睛慌张地闭了起?来,眼珠却在眼皮下乱转。 她?不是没有被他亲过,甚至无数次主动亲过他。 比这一次更激烈的情况,多了去了。 但?只是这么被他揽在怀里,唇齿相贴,她?就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两人的呼吸从急促,到逐渐平缓。 谢长铭帮她?把?脸侧的发捋到耳后,不舍地道:“我走了。” 孟姣收回视线,松开他的衣服,嗯了一声,道:“你小心点。” 她?的声音不稳,目光也不算清白?,但?清了清嗓子,好像这一切刚才都不存在一般:“你要是被抓住了,可不许把?我供出来。” 谢长铭失笑:“对?我这么不自?信?” 孟姣这回是真的想踹他了,“快滚。” 回到宿舍,孟姣这回一躺在床上,就闭上了眼睛,一夜好眠。 第二?天,孟姣睁着惺忪睡眼被叫起?来,“几点了,这么早。” 王园把?她?从被子里挖出来,慌忙道:“快七点了,八点班会,快快快,要迟到了!” 她?在家都是四五点就起?来了,今天到学校居然一觉睡到了七点,这让王园心里一阵愧疚。 孟姣叹了口气,早八,万恶的早八。 “才七点,来得及的,不用担心。”踩点进教室不就行?了,那也还有一个小时呢。 “来不及了!你快穿衣服,欸,怎么又躺回去了!”王园急得都快冒汗了。 孟姣慢悠悠地睁开眼,痛苦道:“你们先收拾,我再睡五分钟,五分钟就好。” “一分钟也不行?了!”徐青青也有些困,但?七点起?对?她?来说已经算很迟了,还是因?为昨天晚上太兴奋一直没睡着。 赵芬芳冷静道:“你们先把?自?己收拾好,一会她?还是还躺着,就直接这副样子拖去教室。” 徐青青也故意道:“我看行?。” 这一招果然奏效,孟姣立刻爬了起?来,控诉道:“我都说来得及的,你们也太坏了。” 见孟姣爬了起?来,王园拍手笑道:“还是二?妹妹的办法奏效,这下小妹不就老实起?来了!” 赵芬芳矜持地笑了笑,矜持中又带了三分得意。 只有受害者孟姣连连摇头,表示不满。 曾乔茵对?她?们姐姐妹妹的称呼不感兴趣。 只是看向孟姣的眼神,十分微妙。 她?昨天夜里也没有睡着,把?孟姣先去了阳台,又突然跑下楼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 怀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心情,曾乔茵观察了孟姣整整一个早上。 直到—— 孟姣终于忍不住扭头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曾乔茵扬眉,“你真的要我说?” 她?们来得居然不算晚,这时候教室里还没有坐满,306的五个人随便挑了一排位置坐下了。 因?为没人愿意和曾乔茵坐一起?,于是曾乔茵坐在靠墙的最里面,孟姣坐她?旁边。 两人的声音不算大。 几乎只有她?们这一排能听?见。 孟姣警惕起?来:“你爱说不说。” 曾乔茵盯着孟姣那张姣好的面孔,真的开口问?了:“你昨天晚 忆樺 上,见的那个男人是谁?” 介绍 第47章介绍 孟姣挑眉, 道:“你们昨天不是见?过吗。” 闻言,曾乔茵有些失望。 她看了眼孟姣,一脸无语。 都?这么大了,还这么黏哥哥, 是不是也太奇怪了。 先入为主的, 曾乔茵把谢长铭当成了孟姣的哥哥。 她也根本想?象不出来, 这俩人还有别的什么关系。 孟姣旁边,不明所以的徐青青好?奇道:“什么, 见?过谁?” 她显然?很好?奇,孟姣和?曾乔茵有什么事情, 是她们不知道的。 按道理讲, 分明和?曾乔茵相比, 她们和?孟姣关系更好?吧。 孟姣无奈,小声?道:“昨天我们到的时候,你们还没来,中午介绍你们认识。” 她倒没有想?要隐瞒自己和?谢长铭关系的想?法,只是,更没有把自己的私事在公开场合宣扬的打算。 班会?主要是互相介绍, 认识一下大家。 一个班的人数也不多?。 今年数学系的五个女生, 显然?已经比往年的数据要好?看一些。 班导笑容很灿烂, 讲话的时候,还多?提了一句:“今年我们班的女生数量很不错啊,男同学要抓紧机会?了。” 但也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停留, 很快又转到了新学期的期望,和?计划里。 孟姣听着, 心里还有些踌躇。 她完全是靠应试教?育的刷题手段考上来的,自认自己不是特别聪明。 选择数学系, 最大的想?法,就是想?体验一下真正理科生的生活。 听着班导随口举例的几条理论,孟姣只觉得熟悉又陌生。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至少不要当吊车尾吧。 然?而,坐在她身边的徐青青,脑子里却?完全想?的是另一回事。 她忍了一节课,终于没忍住道:“今年数学系就我们五个女生吗?” 孟姣知道她是还在想?那位二婚两娃的女士,也没搭话。 但因为徐青青的声?音不小,一时间有不少人都?听到了。 班导还没走出教?室呢,闻言笑着打趣了:“怎么,嫌少?今年有你们五个苗苗,我们数学系就已经够压倒往年数据了。” 徐青青嗫嚅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问,真的只有我们五个人么。是不是还有人没来报道啊。” 班导是个慈眉善目的小老?头,姓张,名禹,据他自己介绍,他是数学系当年的组建人之一,未来很多?课程,大家都?会?再见?到他。 另外数学系的班导,都?是几位讲师和?教?授,轮流带着的。 他资格算比较老?,照理说,是不应该再带班了,但他乐意跟学生多?交流,也就揽下了今年的新生,会?一直带到她们这一届毕业。 听到徐青青的话,张禹疑惑道:“小同学,你这是哪里知道的消息。” 今年数学系发了录取通知书的学生,他亲自对过了,一个都?没少啊。 难不成系里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徐青青私下里聊天乱说话还行,但对着老?师,她的底气就没这么足了。 她爸爸就是很严厉的高中老?师,浸盈在他的淫威下多?年,她见?到老?师下意识打怵。 班导都?这么说了,她也就不敢再搭话了。 本来就是小道消息,说不定压根没这个人呢。 但台下一堆人交头接耳,低头絮絮,显然?有着和?徐青青之前?差不多?的疑问。 一个个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但有更多?的人,一头雾水,不明白这是闹得哪一出? 张禹看着这群活力满满的孩子,不明所以,但上课铃声?又响了起来,于是他走回讲台,接着上次的话头,继续往下讲了起来。 扎扎实实上完两节课。 孟姣一边觉得脑子沉甸甸的,被迫灌入了大量信息。 一面又感觉上下眼皮不断打架。 “老?师都?走了,我们也走吧。今天下午就得排课表了。”王园显然?很兴奋,这两节课,张禹显然?给?她打开了一扇崭新的知识大门。 这个猜想?,那个假说,一通知识王冠上的明珠落下来,砸得她目不暇接。 孟姣呵呵,只能?说,所有老?师都?挺会?画大饼的。 “我想?申请回宿舍补个觉。”孟姣在桌子上趴下,哈欠不自觉就上了脸。 徐青青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笑道:“这都?快十一点了,还睡什么觉?” 孟姣一惊,下意识看向黑板上挂着的时钟,明明才十点过几分。 “你这人说话也太四舍五入了,一点数学系的眼睛都?没有,还有五十分钟才十一点,怎么就快十一点了。”她摊在桌子上,不想?起来。 “那我们走,你一个人在这里睡?”赵芬芳故技重施。 孟姣努努嘴,坐了起来,仰头道:“你们把我留下来,等?会?谁带你们出去吃饭?” “走吧。”她一马当先站了起来,催促她们往外走。 “欸,你这人急什么。吃什么饭?食堂还没开呢吧。”早上她们出门的时候,时间还不算太晚,几个人就先去食堂一人拿了一个馒头往外走。 那师傅可说了,食堂中午十二点才开始放饭呢。 “去我家吃饭啦,我都?跟家里人说过了。”孟姣面不改色。 就连知道她可能?中午要请客吃饭的曾乔茵都?有些吃惊。 “去你家?这不太好?吧。”徐青青家也在首都?,离首都?大学也不算远,因着这份方便,她早把大学摸了个透了。 也是这样,昨天开学,她自告奋勇不用家里人来。 但就是如此,她可也没想?过,把室友带到家里去吃饭啊。 孟姣微微一笑道:“这有什么不好?的,我们以后还要在一个宿舍一起住四年呢。吃个饭而已,又不会?吃垮我,还是你们嫌弃我家,想?去外面吃?” 就她和?谢长铭的关系,她不想?大肆宣扬,但也不想?隐瞒,尤其是这几个室友。 打好?关系,是非常必要的。 她这么说了,其他人也不好?再拒绝。 还有一个重点原因是,孟姣家里的饭,很有可能?真的很好?吃啊。 今天早上食堂买的馒头,都?没有昨天孟姣给?的那俩香。 什么叫曾经沧海难为水啊,被孟姣投喂过之后,王园都?有底气开口评价食堂的饭菜味道一般了。 曾乔茵倒是想?拒绝,但眼看着所有人都?答应了,想?着伯父昨天耳提面命,再三强调要她合群,她勉为其难地?也跟着走了。 “不过,我可事先说好?,我家也不算近,走路得半个小时。” 王园哈哈一笑,“那是你得走半个小时吧?” 其他人也都?没什么意见?,走半个小时,对大多?数人来说,已经算是挺近的赶路了。 只有曾乔茵不大高兴,“你就不能?踩脚踏车过去么。” 徐青青接话道:“然?后让她一辆脚踏车上载我们五个人?” 王园连忙摆手:“那怎么行,我听说自行车可贵了。”她居然?真的在想?这件事的可行性。 赵芬芳轻啧一声?,道:“除非我们人手一辆,那踩脚踏车还有点可行性。” 徐青青笑她:“这车可不便宜呢,我就希望等?我毕业后,能?自己给?自己买一辆。” 她们家也就她爸爸有一辆自行车,宝贝得,平时上下班之外,都?绝不肯骑出去。 那可得要大一百块,她爸爸几个月的工资呢。 孟姣突然?道:“说不定以后,大街上到处都?是自行车,我们都?用不着买,需要了,直接租一天半天的。” 徐青青忍不住畅想?了一下这个未来:“你这个法子好?,社会?主义自行车!” 曾乔茵也忍不住开口了,“没出息,自行车有什么好?租的,要租就租吉普车。哪都?能?开过去。” 赵芬芳怼道:“你想?得还挺美,租吉普车?那是部队才能?用的车。” 曾乔茵翻了个白眼,不说话了。 孟姣却?笑了笑,她从?前?没租过共享吉普车,但说不定还真有这项业务,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前?世她大四那一年,几个男同学租了辆汽车,一路自驾开到川藏去旅游,租车费也不过才花了几百块而已。 几人一路说着话,半个小时的路很快就走完了。 徐青青眼尖,认出了这片地?方,咂舌道:“小妹,你家住军属大院啊。” 赵芬芳也认了出来,她眼神有几分兴奋,动作不自觉就拘谨起来。 一行人,只有曾乔茵见?怪不怪,她昨天打眼看孟姣她哥哥,就觉得这肯定是个军人。 “进?去就知道了,我家房子不大,到了你们可别嫌弃小。”孟姣自嘲。 几个人纷纷摆手。 王园更是道:“乖乖欸,这房子哪里还能?嫌小,我要是能?住上一晚,真是做梦都?要笑醒。” “好?啊,欢迎你来住。”孟姣伸手拉她。 “那俺可不要。”王园红了脸,连忙摆手。 几个人打闹着说话,终于进?了院子。 谢长铭已经在门口等?了好?一会?了,厨房堂屋来回走了好?几圈,听到声?音,终于忍不住往外走去。 “娇娇。” 一道声?音从?上面传来,孟姣仰头一看,谢长铭抿着唇,要笑不笑地?看着她。 不就是让他多?等?了一会?嘛,这什么表情啊。 孟姣不看他,一手拉着一个往里走,道:“到了,这就是我家。” 谢长铭也跟着走了进?去,声?音委委屈屈地?又喊了一声?:“娇娇。” 几个女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徐青青拉着孟姣的衣服袖子小声?道:“这是谁啊,你哥么。” 孟姣扑哧一笑,像终于看见?了谢长铭一般,朝他伸出手,两人的右手牵在一起,孟姣先问谢长铭:“饭好?了吗?” 谢长铭点点头,笑道:“昨天娇娇就说了,要请你们到家里来吃饭,我的手艺比不上她,待会?你们别嫌弃。” 孟姣又戳戳他,故意道:“我室友问你是谁呢,你怎么不自我介绍一下。” 谢长铭紧了紧她的手,面不改色,掌心却?冒了些汗意:“我是孟姣的爱人谢长铭,今天很高兴认识几位。” 王园傻乎乎道:“啊,原来在首都?管哥哥叫爱人么。” 徐青青连忙去捂她的嘴巴,神情尴尬。 没看见?两人手都?牵上了吗! 回家吃饭 第48章回家 沉默。 直到在桌上坐下?, 徐青青几人还有些手足无措,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天哪,她们中最小的孟姣,居然已经结婚了?! 最多话的徐青青, 现在简直憋了一肚子话想说, 但偏偏又没法说出口。 电光石火间, 她猛然想起了自己听到的那个谣言。 没有来报道的,二婚两娃, 数学系新生。 如?果可以,她真?的恨不得现在就把孟姣拉出去好好盘问一番。 饭是谢长铭准备的, 有荤有素, 显而易见地丰盛, 也表现出了?他对这?顿饭的重视。 但可惜的是,客人们显然都有些食不知味。 孟姣坦然招呼道:“吃饭呀,我们家谢团长的饭应该也不至于太难吃吧。” 筷子声在桌子上响起。 谢长铭顺势问了?些她们大?学的事情,把一众人的话匣子打开了?。 “你们什么?时候正式上课,食堂的饭好吃么?,老师讲课怎么?样, 班会说了?些什么?……” 他问得的话题都很平常, 视线更多的还?是停留在孟姣身上。 几个女孩子一开始还?有些拘谨, 并且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怎么?吃饭,就觉得肚子发撑。 习惯之后, 就是话最少的曾乔茵,也开口说了?几句。 这?么?一轮之后, 胆子逐渐大?了?起来的徐青青主?动问道:“谢首长,你和孟姣, 你们俩,是怎么?在一起的啊。” 她现在对那个二婚传言有些怀疑,不,是非常怀疑。 孟姣抿了?口水,主?动道:“我爸安排的相亲,我们去年定的婚,我考上之后,我们就正式在一起了?。” 毫无波折,平铺直叙。 好像她的婚姻,就是这?么?平淡简单的一件事。 徐青青登时睁大?了?眼睛,哇了?一声,感?叹道:“这?简直……”她本来想说,简直是完美?的婚姻时间,但话到嘴边,转了?个弯道:“那你爸爸对你真?好。人生大?事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想到孟爱民那张别人欠了?他几百万的脸,孟姣但笑不语。 谢长铭转移话题道:“是我运气好,才?能?娶到娇娇这?么?好的姑娘。” 徐青青此时的脑容量,远远不够支持她听明白?两人话里的情绪,她抓心?挠肝地在想另一件事,但再没脑子,她也知道,这?时候不是问这?件事的时机。 所以,到底是不是二婚啊。 相亲认识,高考结束就在一起。 这?哪里来的机会一婚? 孟姣注意到徐青青一脸便秘的表情,问道:“你怎么?了?。有话要说?” 赵芬芳也意识到了?什么?,徐青青什么?事情都挂在脸上,看她那副要吐不吐的古怪模样,就知道她没憋什么?好话。 “下?午还?有课,我们时间不多了?。青青有什么?话,不如?回去再说。” 赵芬芳神情镇定,桌子下?的手,却悄悄在徐青青背上拍了?一下?。 别乱说话。 徐青青立马道:“哦,对哦。我突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哈哈。” 谢长铭道:“不用着急,等会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迎着孟姣好奇的目光,他又解释道:“等送完你们,我再开回部队,正好顺路。” 一顿饭吃下?来,勉强还?算是宾主?尽欢。 只是,大?家都觉得有点撑。 徐青青的定力终究没能?让她忍到回学校,在谢长铭去取车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姣,谢团长是你第一个丈夫吗?” 孟姣缓缓扭过头:“……哈?” “那你觉得,我应该有几个丈夫。”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徐青青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我就是在想……” 孟姣此时还?没能?把那个二婚带两娃的励志新生,和自己联系在一起,皱着眉头,一脸你在说什么?? 看不下?去的赵芬芳终于道:“小妹,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王园和曾乔茵都有些在状况外,今天对她俩而言,冲击力最大?的,恐怕就是孟姣已婚这?件事。 但徐青青和赵芬芳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大?家不都是一起出门的吗,这?有什么?事,是只有她俩不知道的吗。 徐青青连忙点头,她使劲回忆了?一下?昨天报道的过程,道:“我报道的时候,当时数学系的桌子面前,围了?一大?圈人。我废了?好鼻子劲才?挤了?进去,找学号和宿舍的时候,就听见他们在讨论什么?,今年新生里,有个姓孟的女生……” 她迟疑了?一下?,看了?孟姣一眼,才?又继续道:“就那个我昨天告诉你们的新生啦。” “我本来以为她没来报道,但今天早上班导又说,该到的人都到齐了?。”徐青青挠了?挠头,牵着孟姣的手,安慰道:“算了?,小妹,这?件事你别往心?里去了?,反正肯定也没人知道说的是谁。” 曾乔茵此时也算是听懂徐青青刚才?在打什么?哑谜了?。 闻言,她轻嗤一声道:“这?可说不定,今年数学系姓孟的女生,可只有一位。你没有听到全名,但传播谣言的人,和其他人,未必也没有听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赵芬芳上前两步,面色不愉:“你还?嫌这?件事没闹大??小妹哪里惹到你了?,就因为她让你分摊宿舍卫生,你就对她这?么?不满?” 王园也小声道:“大?家别吵架。说不定跟青青说的那样,压根不会有人知道那件事说的是小妹呢。” 曾乔茵冷哼一声,懒得继续跟这?群蠢货掰扯。 她看向?同样沉默的孟姣:“你最好把这?个人找出来,如?果你需要帮忙,我也不会那么?小气。” 孟姣摇摇头,笑道:“谢了?,我想,我知道是谁了?。” 汽车的喇叭声在院子外响起,孟姣转头道:“上车吧,先?回学校。” 徐青青快步追上孟姣,小声道:“这?件事,要不要告诉谢团长?” 她担心?孟姣一个人处理不来。 谁知道是什么?牛鬼蛇神,传这?种谣言。 孟姣扬唇,胸有成竹道:“一点小事情而已,我应付得来。再说,这?不还?有你们吗。” 徐青青连忙道:“对,你要是需要我,一定要说哦。我别的没有就是时间多。” “还?有我。”王园忍不住插嘴道。 赵芬芳也别扭道:“大?家都一个宿舍,一个专业,青青都有时间,我怎么?可能?没有。” “喂,明明是我先?说的帮忙好么?。”曾乔茵不满皱眉。 “行了?,你们一个都跑不掉,走了?。”孟姣打开车门,把人一个个都送进去。 亏得这?辆吉普车够大?,四?个女孩子也都不胖,挤在一起,也坐下?了?。 谢长铭已经打开了?副驾驶的门,撑着车门,让孟姣进来。 她刚坐下?,谢长铭递过来一颗方糖,沉甸甸地,塞在她手心?里:“含一会,会不那么?晕。” 孟姣捏着糖,糖纸有些化了?,软软的,也不知道他刚才?从哪要到的。 她撕开糖纸,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从舌尖荡开,居然真?的不觉得车里的味道有多难闻了?。 谢长铭看着她舒展开的眉头,脸上的神情也轻松不少。 后面四?个人,纷纷左顾右盼,当作没看见前面两人的腻歪动作。 就是最迟钝的王园,也低着头,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车子一停,曾乔茵立刻去拉车门,简直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坐在另一头的徐青青是第一次坐吉普车,看见曾乔茵已经下?去了?,急得也想走,但她不会开车门,只好坐如?针毡地等着其他人先?下?去。 孟姣也要跟着下?去,谢长铭突然拉住她的手。 “做什么??”孟姣转头,看着那双一向?镇定的眼睛,此刻露出些许无措来。 “真?的只能?周末回家吗?” 孟姣斩钉截铁的拒绝,居然迟疑了?一瞬,好一会才?道:“谢团长,你有点出息吧。好好回你的部队去。” 谢长铭的眼睛垂了?下?来,这?狗男人自从示弱过一次,成功骗到她之后,之后这?招就被他越用越频繁。 “装可怜也没用。”孟姣嘴上这?么?说,却拉过他的领子,低头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看我下?午有没有课,有课你就别等了?。” 谢长铭按住她想离开的手,加深了?这?个吻,舍不得道:“那你什么?时候没课。” “我现在不正要去看课表。谢团长,你能?先?放开我么?。”孟姣咬牙道:“我室友还?在外面等着呢,你收敛点。” 谢长铭不得不放开手,眼睛一直盯着她。 孟姣被他盯得脸上发烫,突然拉过他的手,往里塞了?一叠东西,小声道:“收好,等我回来用。” 说完,她就飞快拉开门下?去了?。 手心?一阵冰凉,谢长铭摊开手,一叠透明的塑胶,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 谢长铭没由来一阵心?虚,连忙把东西放进外套口袋。 但又觉得不太稳妥,解开扣子,放在最里面的贴身内袋里。 和一张较硬的纸待在一起,不能?再妥帖安全了?。 那张纸,正是他们的结婚证。 虽然入秋了?,但温度还?没彻底降下?来,谢长铭外套里就只一件单衣,贴着肉,包里东西的存在感?极强。 他适应了?好一会,脸上的热度才?消散,驱车向?部队驶去。 猛地,一个念头在他心?头升起,娇娇怎么?随身带着这?东西? 道歉 第49章打破谣言 孟姣下车时, 脸上神情依旧很自然?,好像刚才耽误的那会时间,并不存在。 但她的嘴唇潋滟,红润远胜过之前。 在门口等她的几个人, 都眼观鼻鼻观心, 一脸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没看到的模样。 孟姣:…… 是不是也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曾乔茵就没其他人?那么不好意思了,她甚至压根不在乎孟姣和谢长铭的事情。 她感兴趣的是, 到底是谁,开学第一天就散播这种谣言。 这种人?, 根本不配当首都大?学的学生。 她想到自己和这种垃圾身处同一所大?学, 就觉得浑身恶心。 “所以,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了?”曾乔茵直接问道?。 孟姣点点头,“大?概率你们也见过。” “啊?到底是谁啊,这么无聊。说这种话对他来说究竟有什么好处?”徐青青皱着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孟姣。 “现在谣言传播得这么广,恐怕就是抓住他澄清也没办法了。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孟姣带头先往学校里?走?, 一群人?站在大?门口, 实在目标太大?了。 其他四人?也都纷纷跟上。 曾乔茵好奇问道?:“什么办法?” 孟姣笑了笑,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谁还没长着一张嘴了。 * 或许是刚开学,系里?对她们还算仁慈。 专业课之前, 排的是公共课。 几个专业一起上的大?课。 照孟姣从前上大?学的经?验理解,那就是水课。 但她前后左右的人?, 都听得非常认真,有的更是笔记做得飞起。 于是孟姣也不得不放平了心态, 拿起笔认真听课。 再顺便,在课间,交一些朋友,聊聊天,分享一点新?鲜的瓜。 306五个人?,没有坐在一起,而是三三两两分开。 公共大?课,几个班一起上。 但是刚开学,大?家都不大?认识自己班上同学的脸,本闻由鹅君羊一五二而七屋耳爸一整理就算有那么一两个同学,坐进了别班的位置,也没人?分得出来。 孟姣原本想的,就是以毒攻毒,让谣言散布者?收紧皮。 但好像,事情顺利得有些过于超出她的想象了。 不过一个课间,再下课时。 她居然?听到自己右后方?角落,有人?开始兴致勃勃地谈论起另一个开学“大?瓜”。 “欸,我?刚刚听经?济学那边聊天,有一个可?震惊的消息,你们想知道?是什么么?”说话的人?卖了个关子。 他身边两人?切了一声:“爱说不说,等会我?直接走?过去听。” “我?说,你们着什么急,给我?点面子不行?我?们什么关系,经?济学那群人?还不一定有我?说得仔细呢。” “你从人?家那里?听见的东西,还能说得比别人?仔细?吹牛呢吧。” “骗你们做什么,这事我?早先就知道?一半了,就我?们系,有个大?二的学长叫王海胜的,认识么?”说话的人?压低了声音,拿起书遮住嘴巴。 “不就报道?那天,那个胖子?”听的人?很不耐烦,眼睛却也忍不住闪过兴奋的光,“到底什么事,快点的!” “他开学那天,看上了一个有夫之妇,追着人?献殷勤,被人?丈夫打了一顿,灰溜溜地跑了!你们还记得,早上有个新?生问,咱们系是不是有人?没来报道?吗。就是那个妇女,听说是结了婚之后,考上我?们学校的,被王海胜这么一遭骚扰,被她丈夫带了回去,这可?不就没来报道?了吗。” “我?靠,居然?是这样,我?说呢!” “但早上班导不是说了,没少人?吗?” “班导的话,就是为了维护这个学长,维护数学系的面子!不然?说出去多?难听。” “不是我?说,这人?胆子也太大?了,也不怕被关进去。” “谁说不是呢。” 众口烁金,三人?成虎,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孟姣摇摇头,大?家的娱乐活动是有多?匮乏,才对这种似是而非的瓜啃得这么起劲。 要知道?,这流言的初版,可?没这么劲爆。 * “海胜,咱班导找你。”曹健小心翼翼拉开门,冲屋里?喊了一声。说完就走?了,也不管里?面的人?到底有没有听到。 这段时间,王海胜简直就跟吃了炮仗一样,谁点谁炸。 他可?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虽然?有关他的流言现在满学校飞。 但是,知道?内情的曹健还真觉得,这流言大?部分也没说错啊。 大?一新?生报道?那天,他兴高采烈跟着人?姑娘走?了,又一个人?灰溜溜的回来,可?不止他一人?看见。 带着一肚子火气,王海胜推开了班导办公室的门。 这段时间,不少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但他一旦想解释,他们又一副我?懂我?懂的狗屁模样,把视线移开。 若隐若无的讨论声,议论,简直快要把他逼疯。 他甚至想要找到孟姣当面对峙,但当他一出现在大?一生的教室,那种兴奋又好奇的目光,硬生生把他的脚步钉在了原地。 班导找他,一定也是为这件事! 他是被冤枉的,是受害者?,一定得把传播这事的人?抓起来,送进公安局去。 王海胜压根没想到这件事会是孟姣主动说开的。 在他的思想里?,一个女人?,成为绯闻故事的女主角,就应该像谣言里?说的那样,自惭形秽,识趣地退学,怎么还会有胆子反抗。 可?惜的是,这女人?显然?有些过于厚颜无耻,居然?还能没事人?一样继续上学,甚至丝毫不受流言影响。 他冷哼一声,这次和班导见面,他一定要把事情都完完整整说开。让散播这些东西的人?进去,最好,那个孟姣也能识趣地退学。 想到这里?,王海胜的火气又转为兴奋。 “海胜同学,你来了,坐。”略显生硬的女声从角落里?传来。 张曼景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干巴。 她是去年才开始带班,原本也是数学系的学生留校,当了讲师。面对这群学生,她时常有种自己管不太上来的无力,但大?家一向也很给她这个年轻班导面子,带班这一年,没有发?生过一起违纪事件。 她原本是很自豪,也很满意的。 但这学期才开了个头。 就有人?开了个坏头。 让她一年的努力,都打了水漂。 因为这事太丢人?,她都没有坐在以往的位置上,而是在角落里?寻了张空置的办公桌。 “张老师。”王海胜一开口,眼睛就有些发?红,显然?,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委屈,委屈大?了。 “行了,老师先问你几句话。”张曼景脸色有些难看,连安慰他的力气都没了。 “新?生开学那天,你是不是骚扰了一个来报道?的女同学?” “那都是他们造谣!我?根本什么都没做。”王海胜真的觉得自己委屈透了,他就是好心帮忙搬了个行李,这也算是做好人?好事吧! 都是那个孟姣,自己不守妇道?,不但勾引他,还陷害他! 张曼景生气了,警告道?:“你仔细思考一下再回答我?,到底有没有。” 找王海胜之前,她已经?私下问过好几个同学了,如果王海胜真是无辜的,她今天压根都不会找他来。 “我?就不应该好心帮那个女人?搬东西,做了好事,还要被倒打一耙。班导,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我?真是好心,连话都没有跟她说上几句,凭什么这么空口白牙污蔑人?。而且,什么因为我?的骚扰退学,她明明还好端端地上着课!”王海胜声音越来越粗,脸都红了。 张曼景示意他小声点,疲惫地按了按眉心,继续问道?:“报道?当天,你有没有向来报道?的新?生,添油加醋散播那个女生的家庭情况?” 王海胜顿时有些心虚:“我?说的都是实话。” 张曼景拍了下桌子,声音压低也抑制不住怒火:“王海胜,老师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团结,积极,向上的好同学。你看你现在做的这些事,哪里?还能担得起一句这些评价。你的“实话”,对一个无辜的女孩子造成了多?大?的影响,你知道?吗?大?一的班导张禹老师已经?来找我?了,这次的事情,影响极坏,性?质极其恶劣。不仅仅是我?们数学系丢脸,整个数院,甚至整个首都大?学,都因为你这件事蒙羞。” 王海胜顿时急了:“老师,我?根本没说什么。现在他们传的那些谣言,一定是有心人?故意污蔑陷害我?的!你得站在我?这边啊。” 张曼景都不得不王海胜的脑子窝火。 流言最开始就是从他这里?出去的,还能是因为什么有心人?。 总不能是人?家女孩子,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吧? 遇到这种事还不够恶心的。 流言愈演愈烈,张禹和她商量的结果,只能是王海胜出来澄清,至于另一个当事人?孟姣,她倒是也很愿意站出来,但是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这件事对她的影响又更大?。 再三考虑,张禹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孟姣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同学,万一事情闹大?,他不免担心她真的会因此退学。 张曼景看向王海胜的眼神,不剩下多?少耐心,“现在解决事情的唯一办法,就是你向孟同学道?歉,道?歉信学校会原原本本张贴出来,把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你也不想因为散播谣言,背上一个处分吧。” 王海胜的眼睛都红了,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来:“我?知道?了。” * 道?歉信上,属于孟姣的位置被模糊了。 学校用?了化名替代。 虽然?依旧不妨碍有心人?猜到一些。 但孟姣表现得十?分落落大?方?,丝毫不受影响,就连他们班上好奇的人?,都不免怀疑起来,是不是自己猜错了。 说不定那个孟姓女子,真的已经?退学了呢。 * 距离上次孟姣中午回家吃饭。 已经?过去了四天了。 谢长铭原本都不抱希望孟姣今天能回家了。 毕竟明天就是周日。 但他依旧翻来覆去睡不着,洗澡的时候,就差给自己刷一层皮下来。 门外突然?传来声音。 孟姣走?了这几天,他没少被一些风吹草动惊起来,兴冲冲出门,什么又没看到。 这一次,他依旧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但不抱希望的心情却忍不住又雀跃起来,万一呢? 虽然?明天学校才放假,但今晚又没课,说不定会提前回来呢。 他这么想着,开门的手还是慢了一步。 一个满身凉意的身体?钻进了他的怀里?。 孟姣把手伸进他的领子里?取暖,抱怨道?:“怎么才出来开门,害我?自己开了半天。” 谢长铭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把把人?抱起来,惊喜道?:“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那你还想几个人?回来?”孟姣果不其然?看见他窘迫的神情,嘻嘻笑道?:“上次我?给你的东西,有好好收起来吗?” 平静 第50章一些平淡日常 谢长铭面色一窘。 以他的心境, 能让他露出这种神色的事,几乎可以说没有。 但孟姣似乎总有办法,三言两语,撩拨得?他心弦紊乱。 他面色镇定, 声音也还算正常:“我都收好了。” 但眼睛却闪躲地看向旁边。 “谢长铭, 有没有人说过。”孟姣压着人在沙发上坐下, 身影交错,让他不得?不仰头直视自己, “你这人有时候,真的特别可爱。” 她忍不住笑, 几乎要扑倒在他身上。 白色衬衣扣子绷得?极紧。 他只要微微低头, 就?能看见那一片细腻的皮肤。 但即使刻意不去看, 也没办法?忽视胸前软滑,带着重量的触感?。 谢长铭耳尖发红,眼神却还算清明:“只有你会这么觉得?。” 他都三十多?岁的老男人了,哪里?还有什?么可爱不可爱的。 有时候,他真觉得?自己捡了一个大便宜。 这么好的孟姣,怎么就?让他碰上了。 孟姣笑得?胸腔震颤, 趴在他胸口, 好半天没起来。 一边正经地说话?, 一边脸红的男人还不够可爱么。 谢长铭无奈,扶住孟姣的腰,免得?她从自己身上掉下去。 她比之?前要丰盈一些, 触手是软肉,而不像之?前, 稍微用力,骨头甚至硌手。 想到这, 谢长铭还有两分担心,最近的饭桌上,能买到的菜蔬荤腥越来越少。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他脑子放空,手指下意识用力,脂肉从指缝中?溢出来。 几声娇呼随着他的动作响起。 “喂!”孟姣按住他的手,脸皱成一团,“你别乱摸,奇不奇怪。” 她被他摸得?身体发热,声线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气氛逐渐烧灼起来。 谢长铭却仿佛根本没意识到,还一本正经地问道:“开学这一周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老师上课能听懂吗。” 孟姣瞪他一眼,这人肯定故意的。 撩拨完了,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她咬着后槽牙,没好气道:“我是去上学,又不是去打仗,怎么会有人欺负我。” 王海胜的事,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插曲。 孟姣都不觉得?这事有告诉他的必要。 至于别的,那就?更不值一提了。 她是打算以后留校的,所以第二次班会上,她还耐着性子去竞选了班委。 就?算是提前给自己铺路了。 除了这些,再捡着上课时老师说的一些趣事讲了讲,就?没什?么其他的好说了。 谢长铭揉揉她的脑袋,自言自语道:“留校,当老师么?” 孟姣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点头,手指不安分地揪着他衣服上的扣子:“差不多?吧,可能是从辅导员做起来。不过,留校的标准很严格,我也不知道最后行不行。你也不要报太大希望。” 她撑着下巴,看着他的眼睛道:“这事我就?告诉了你一个人,你可别外传。” 她语气郑重,圆润的眼睛微微眯起,眼尾上挑。 那张减去婴儿肥的消瘦不少,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平添了几番勾人意味。 当初那个站在阳光下抿唇的白裙少女,现在软软躺在他怀里?,毫无戒备。 谢长铭呼吸微滞,感?觉自己的骨头也软了一块,胸腔被柔软的情绪填满。 他忍不住亲亲她的额头,承诺道:“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额心微湿,孟姣忍着没躲开。 等他往后退开时,突然抱住他的脖子,“你刚才说,你什?么都答应?” 她又有什?么歪主意了。 手臂被她压得?微微发麻,谢长铭温声问道:“怎么了,想要什?么。” 他的声音不自觉放低,像是哄小孩子一样。 两个人此时靠得?极近,呼吸相?互缠绕,睫毛几乎快要打起来。 孟姣不轻不重哼了一声,按着他的肩膀坐了起来,“你明天休沐吗?” 谢长铭失笑:“部队哪里?来的这么多?假。” 孟姣皱眉,本来想耍赖让他请假,但转念一想,他的假恐怕都在之?前用光了。 “算了,今天就?不跟你就?计较了。但是你得?记住,你欠我一次,你刚还说什?么都答应我呢。”孟姣认真道。 “你别笑啊,我可没跟你开玩笑。” “今天一整晚,我都是你的,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谢长铭看出来她的心思?,抱着人,轻松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卧室房门灯亮了起来,咔哒一声,木门重新阖上。 孟姣抱紧他的肩膀,才稳住自己。 “你这人怎么这么流氓。我什?么时候说这些话?了,你这纯纯地,对我的话?曲解。” 她拽住他的领子,嘴巴不饶人,眼睛却忍不住笑。 体温从两人贴近的皮肤处升高?,她靠在他的胸前,听见一下又一下,重重的心跳声响起。 不遑多?让的急促。 像极了战事开始前的鼓声,一下又一下,催促中?,鼓舞士气。 孟姣当然也是很期待的。 或许,这就?是结婚证带给人为?数不多?的权力之?一。 但享受的前提是,主导方?是谁。 孟姣不喜欢失控,这会让她觉得?很难堪,身体不受控制一回,就?好像把自己的性命也交出去一回。 但与之?相?反的是。 她很喜欢看谢长铭失控。 尤其爱看他明明可以轻而易举挣脱,但却偏偏一声不吭忍耐的神情。 她必须承认,这非常诱人。 “你答应过我的。不许动哦。”孟姣一副鸡毛令牌在手的得?意神情。 谢长铭于是艰难放下手,握成拳头,手背上都生出青筋。 他长得?真的很好看。 匀称的肌肉,分布在每一块该有的地方?。 该怎么评价一个男人的好看呢。 孟姣一时词穷,而且,她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很肤浅的人。 如果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帅哥,和一个露得?什?么都遮不住的肌肉男,同时站在她面前。 她的目光一定会停留在后者?身上。 不为?什?么,单纯就?是喜欢,欣赏。 好看的事物怎么不值得?欣赏呢。 谢长铭毋庸置疑属于两者?兼之?。 他穿着衣服就?很正经,是那种?你知道他长得?好看,但也不会多?看的正经长相?。 至于此刻嘛。 孟姣 不仅好看,而且很干净。 大概是知道她不喜欢毛茸茸的,小腹变得?很光滑。 有一种?淡淡的皂香味。 “我回来之?前,你给自己洗过了吗。” 孟姣摸了摸他光滑的腹肌,手下的皮肤干燥温暖,滑滑的。 谢长铭喘得?很厉害,他试图闭上眼睛,但身体感?受到的触感?就?越发强烈,连她手指的形状都能分辨出来。 孟姣甚至坏心眼地用自己的头发戳他。 她的头发长长了许多?,因为?一直懒得?去剪短,已经到肩膀下面了。 “我在家每天晚上都有洗澡。”他的声音居然还算正常,没有出现一些奇怪的停顿。 即使孟姣故意使坏,指甲陷进皮肉抠了扣。 “别玩了。”他忍不住拉住她的手,目光沉沉。 危险的警告,和难堪,同时出现。 “欸,我什?么都没做好么。”孟姣装傻。 在狮子脑袋上拔毛本来就?是件细致的危险活。 尤其当你一边这么干,一边还要挑衅狮子本狮时。 像一根绷到极致的脆弱蛛丝,当负重终于超过承受力时,攻守瞬间势异。 等着享用猎物的小蜘蛛,被反手抓住了。 蛛网搅得?乱七八糟,只有混乱的波动,残留在丝线上。 孟姣惊慌道: “喂!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 喑哑得?不成样子的男声低低响起:“娇娇,别玩了。”他的语气听起来甚至还有几分委屈。 作为?俘虏被按倒抓住,比刚才更加恶劣的玩弄,统统还了回来。 孟姣的耐力显然没有前任受害者?强大,很快就?丢盔卸甲,开始求饶:“我知道错了,你先松开,我好困,我要睡了!” 谢长铭耐心地哄她道:“再忍一忍,好不好。” 求饶声被撞得?破碎不堪,很快换了个调子,变得?黏稠尖细。 “谢长铭你王八蛋!我再也不信你的鬼话?了!” 不成样子的哭骂声持续了很久。 直到最后,不知道是哭累了,还是被骂的人终于停了下来。 但静悄悄的黑暗中?。 水声却一直没有停歇。 * 第二天。 孟姣一觉睡到了被太阳叫醒。 浑身都跟散架了一般,一点力气都没有。 但幸好也没有哪里?酸痛得?受不了。 只能说,谢长铭这狗东西还是做了点实事。 早饭温在锅里?,一个馒头,一碗稀饭。 孟姣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把饭端到堂屋里?吃。 吃完给米缸里?添点米,补充一点厨房其他的库存。 象征性从盒子里?拿两张粮票。 做完这一切,孟姣再慢悠悠躺回床。 闭上眼睛补觉。 直到谢长铭下午回来。 这样的日子,过得?好像特别快,又特别慢。 孟姣都快要忘记,她现在生活在六十年代。 很偶尔的几个瞬间,当她睁开眼睛,看见身边躺着的人时,甚至会生出一点不切实际的错觉。 好像回到了自己曾经的家。 毫无顾忌,毫无防备。 闭上眼睛,就?能重新睡着。 但生活到底不是一帆风顺。 孟姣一直小心准备,但一直迟迟未爆发的饥荒威胁,以一种?十分荒唐的姿态,来到了她的生活。 59年的最后一个月。 一封信,和一对连日奔波的母子,打破了这些日子的平静。 50-60 活路 第51章活路 余小娟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的事, 可能就?在今天。 她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带着不到两岁的?儿子,孤身上了首都。 寻一条活路。 一路上,因为她?带着孩子, 遇到的?人都添了几分同情, 居然真让她一路找到了地方。 都到了地方, 她?的?心情也跟着不再那么沉重。 说不定,这次真的?就?苦尽甘来了呢? 余小娟抹了把脸上的?泪, 拍拍儿子睡着的?背,继续往前走。 “诶诶, 这位大?姐, 你是找谁的?啊?”许晓晴瞪了自家儿子一眼, 让他们闭嘴,谢团长那个不省心的?老婆今天可在家,要是吵到这个下午还躺在床上睡觉的?懒婆娘,这家人又有屁话要说了。 男孩子被迫闭了嘴,小声道:“还不如在奶奶家好?玩呢,首都一点意思都没有。” “你个臭小子, 说什么呢, 小心老娘抽你!” 许晓晴一巴掌呼在自家儿子屁股上, 让他们滚远点。 她?这才看向仍站在院子徘徊的?母子两,瞧着一身灰扑扑的?,赶了大?远路吧。 “大?姐, 问你呢,带着个这么小的?娃, 你这是要上哪去啊。”许晓晴忍不住皱眉,这娃一副干瘦样子, 肚子偏又涨得老大?。 她?一个当妈的?,看了实在心里不落忍。 余小娟讷讷道:“我是来找人的?。” “找谁?是我们院子里的??”许晓晴没有依旧没能松开,“不管你找谁,先进?来坐会吧,这么大?的?太阳,大?人都晒得难受,何况你这还抱了个小的?。” 余小娟忍不住眼睛又红了,干哑着声音谢道:“大?姐,谢谢你。” 许晓晴叹口?气,把人带到院子里阴凉处坐着,又从屋子里拿了碗水出?来,道:“喝两口?润润嗓子吧。” 余小娟又要站起来道谢,被许晓晴一把按住了,“一碗水有什么,你先喝两口?。再去找人。” 许晓晴暗暗打?量这女人的?模样,看起来倒是挺周正的?,人也有礼貌,虽然穿得旧了点,但也打?理得干干净净,就?是瘦得过分,就?一双眼睛亮点。 也有限得紧。 她?寻思着,自家应该没这么一门亲戚,那就?是魏海虹家里的?? 这年景,城里日子都不好?过,商品粮都不够吃了。 何况乡下靠天吃天的?。 这大?概率就?是活不下去了,想托关系找条门路。 但魏家那一大?家子,啧,悬。 家里还有个吃干饭不干活的?小姑子,魏海虹面上不说,心里就?当真一点想法没有? 许晓晴虽然觉得这母子俩可怜,但这世道,哪里有不可怜的?人。 一人就?一口?粮食,你吃了,别人就?得少吃。 要不然她?怎么明?看着这娃饿得咬手?指,却还是只端了一碗水出?来呢。 心里这么想着,她?的?语气又慢慢变了:“大?姐,我看你这样子,是从乡下来投奔亲戚的?吧。” 余小娟畏缩地点点头,刚要开口?,就?听?许晓晴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就?知道。现在乡下日子也不好?过。” “这,唉,确实是活不下去了,不然,不然我也不会想出?这么一个昏招,跑首都来给孩子求一条活路。”余小娟眼眶又红了。 她?早先被嫁给了村里头一户家境殷实的?人家,说只要他们儿子回来,就?能办喜事。 余小娟家境不好?,即使人家头上还讨过一个老婆,也收拾铺盖嫁了过去。 谁知道这一等就?是三五年,也是之后她?嫁过去才知道,先头讨得那个老婆,压根不是病死了,而是跟人跑了。 有时候,她?也忍不住怀疑,那个她?一面都没见过的?男人,到底还是不是活着。 熬着日子,下乡的?知青在知青点住不下,挨家分了几个人住在家里。 大?半年后,那个住在他们家的?知青借口?妈妈生病回家,说是一定会给她?一个交代。 但她?的?肚子,一日日也再也遮掩不住。 她?被赶回了家里。 不但不能干活,还得吃家里的?口?粮,彩礼也被要了回去。 前一年日子还勉强能过下去,但地里粮食越来越少,交上去的?粮食越要越多,余小娟是真的?能没有活路了。 村里唯一还富余一些粮食的?,只剩下谢家。 也是这个时候,他们家居然还能时不时能拿到从首都寄回来的?,满满一大?袋的?粮食。 余小娟也豁出?去脸面,上门借过粮,大?抵看她?可怜,小姑子偷偷抓了点米给她?,但被婆婆发现后,小姑子的?面也见不着了。 她?可以死,但孩子怎么办。 万一,孩子他爸爸找回来,她?们娘俩总不能一个都活不到那个时候吧! 怀着最后一丝希望,余小娟抱着孩子,毅然来了首都。 他们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好?歹也算是做过半场夫妻,她?也不求什么,只要能让她?儿子活下来,她?就?是当牛做马一辈子,也认了。 他能寄回家这么多粮食,只是养一个小孩子,能费多大?的?力气呢。 听?见余小娟这么说,许晓晴心里暗道果然如此,脸色发苦道:“姐子,你别看城里面上光鲜,实际还比不上乡里头呢,这会子,食堂就?能打?些汤汤水水,吃一顿,饿一顿,粮站里也早发不出?粮食了。”她?随手?一指院子角落,“您看看,现在家家户户,都得自己种点菜,才能勉强一顿吃点绿叶子。哪里有你们农村乡下方便?” “我看呐,你真得好?好?打?算打?算,要是真找找人,人腾不出?手?帮你,你也别怨怼,现在谁家日子好?过呢?”许晓晴说着说着,话就?多了起来,颇有几分苦口?婆心。 余小娟抹着眼睛,低声道:“我省得的?。实在不行,我也不拖累人。” 许晓晴心肠一软,又道:“行啦,你也别哭了,谁家没点难事?对了,你介绍信带了没,万一住不下,得去招待所呢。” 就?王家那个小院子,恐怕也住不了这母子俩。 这回,许晓晴真是好?心提醒。 余小娟神情有些僵硬,从怀里掏出?被压得皱皱巴巴,但一个角都没破的?介绍信,怯生生地递出?去,又道:“我不去住招待所,我……” 许晓晴看着那封信,登时惊得嘴都合不拢了:“你找谢团长?” 余小娟被她?打?断了话,也没有不高兴,点点头道:“对,您认识他吗?” “哎呦,这何止是认识……等等,这位姐姐,你是谢首长什么人呐?” 余小娟内心挣扎,抱着孩子的?手?忍不住用力,“我是他乡下娶的?老婆。” “哈?!” 许晓晴眼睛兴奋又震惊地瞪大?。 * “这事你看看,怎么说也是谢团长明?媒正娶的?老婆,这孩子的?小脸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多可怜呐。” 许晓晴的?嘴巴从来就?没今天这么快过,她?简直就?像是刚打?完一场胜战,忍不住到处炫耀。 这会,谁来恐怕都没办法让她?闭上嘴。 孟姣坐在桌子上,小口?小口?抿碗里的?水,目光沉静,好?像没有看到面前的?三人。 直到许晓晴说得口?水都干了,她?才慢悠悠看向一脸紧张的?余小娟,问道:“这孩子是谢长铭的??” 余小娟的?心脏几乎马上就?要跳出?来了。 她?想,都到这一步了,要是他们不愿意,小宝该怎么办。 自己该怎么办? 但嘴巴开合几度,那句“是。”,怎么也没办法说出?口?。 她?一抬头,泪水就?刷得从眼眶里落了出?来,在青黑的?脸上,拖出?两道长长的?印子。 于此同时,怀里瘦得可怜的?小孩子,哇哇大?哭起来。 因为没力气,就?连哭,也跟随时都快断气一般,分外可怜。 许晓晴光听?了一会,眉头就?皱得快夹死一只蚊子了。 “不是我说,娇娇你这话也太伤人心了,这怎么能不是谢团长的?孩子?瞧这小脸,和谢团长长得多像啊。哎哟,快给这孩子喂点吃的?吧,这都没个人样了,看了就?心疼。”许晓晴听?得心里一阵发毛,哪里像个小孩子哭叫,简直跟冤魂索命一样。 凄惨得让人打?心底发颤。 余小娟也跟着哭,当即就?要解开衣服,喂两口?所剩不多的?奶水。 孟姣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脑仁一阵一阵地发疼。 她?拦住余小娟要解衣服的?手?,硬邦邦道:“你先等会。” 说着,她?就?往厨房里去了。 没一会,端出?来一碗奶白色的?水,递到余小娟手?里:“给孩子喝这个吧。” 浓郁的?奶香味在屋子里飘散开来。 许晓晴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开口?道:“娇娇,你这是啥?还有多的?吗?” 孟姣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我哥从牧区寄来的?,就?这一点,没了。” 她?实在不想说话,但又不想再听?许晓晴在这里叽里呱啦,直接道:“晓晴姐,您还有事吗。” “我现在最大?的?事,不就?是关心关心……” 孟姣打?断她?,“你要是这么放心不下,不如把小娟母子俩接回家自己照顾?” “嗨,你这妮子,又说的?什么话,你们家的?事,我一个外人怎么好?插手?。” 孟姣吐出?一口?气:“没别的?事,那我就?不留你了。” “欸,这我还真不能走,小娟妹子这可怜见的?,万一受了欺负,连个帮忙说话的?人都没有。”许晓晴稳稳坐在椅子上一副今天我就?不起来的?模样。 孟姣:…… 好?,欺负人的?坏人就?我了是吧。 她?拉开椅子站了起来,又推开厨房走了进?去,一阵响动从屋子里传出?来。 见人走了,许晓晴翻了个白眼,小声道:“娟子,你可别怕,这院子里的?人没几个看得上谢首长这老婆。你可是正儿八经在谢首长在乡下讨过来的?,你得有底气,咱谁也不怵!就?是为了咱孩子,也不能让别人吓住了啊。” 余小娟看着吃得正香的?小宝,嘴唇发颤,目光飘忽。 她?咬咬唇,艰难道:“我不知道谢团长已经在首都结婚了,要是知道,我真不会过来。” 许晓晴恨铁不成?钢地道:“为了孩子,你也得立起来啊。” 她?话音刚落,孟姣端着一盆东西慢悠悠出?来了。 往余小娟手?里塞了双筷子,从盆子里端出?来一碗粘稠的?八宝粥在她?面前放下。 孟姣又把一只炸得金黄的?脆皮鸡拿出?来,放在自己手?边,接着一边啃鸡腿一边道:“饿得太狠的?人不能吃太多,你先喝两口?粥垫垫肚子,明?天谢长铭回来,让他做饭。” 脆皮炸鸡的?香气在屋子里浓郁地散开。 孟姣啃得丝毫不顾忌,嘎吱脆响,响个不停。 何以解忧,唯有美食。 两口?肉下去,她?乳腺都不涨了。 余小娟无措地拿着筷子,八宝粥里浮着满满一层的?花生核桃,还有一堆她?认不出?来的?东西。 她?本来想拒绝,口?水却不自觉地大?量分泌出?来。 许晓晴看得眼睛都发红,她?们家都大?半年没怎么见过肉的?味道了,就?算能吃上鸡,那也是一个鸡腿切成?小块,一家子分,哪里像孟姣这样抱着一整只鸡啃。 瞧见那包裹着鸡肉的?面皮,上一层层油花,她?就?忍不住直呼造孽。 这得用了多少油啊! 她?忍了又忍,连余小娟都开始小口?小口?喝起粥来了,才勉强道:“娇娇妹子,这么大?一只鸡,你一个人吃得完吗。” 谢长铭不就?一个团长,她?们家怎么就?能吃得起鸡了? 孟姣嗦了一口?骨头,眼都不抬地道:“我吃不完,不还有谢长铭嘛。不好?意思啊,我们家最近要分出?两个人的?口?粮,就?不留嫂子你吃饭了。” 信任危机 第?52章危机 孟姣压根不想跟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吵架。 好好的一个周末, 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任何人都不值当让她坏了心?情。 但偏偏有人要往枪口上撞。 “真是,谁家还能缺一口吃的,放在谢团长老家, 现在恐怕连顿热乎饭都吃不上呢吧。娟儿你说是不是?要不是今天我亲眼看见了, 谁能知道谢团长放着家里的老婆孩子不要, 和?新娶的老婆在城里吃香喝辣的,看看这孩子饿得骨头都凸出来了!” 许晓晴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 双手叉腰,唾沫横飞, 像是真的为?余小娟鸣不平。 有什么了不起, 一个小丫头片子, 要不是搭上了谢团长这蠢男人,她能过上现在这好日子? 就没见过这么窝囊的男人。 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原来也是个抛妻弃子的主! 她呸! 余小娟喝了孟姣递过来的粥,心?里就不由得一惊。 她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 而面?前这个女人, 却因为?嫁给了原本属于她的丈夫, 轻而易举地得到了这一切。 酸楚和?悔恨, 一应涌了上来,她抱着孩子,一时不知道该怨怼谁。 听见许晓晴的话, 她愣了愣,对, 孩子。 她还有孩子。 如果跟着她,这孩子这辈子也就是个泥腿子, 甚至都活不到长大的命。 但要是他?有个团长爸爸…… 余小娟的胆子,被?这一碗粥,浇得大了起来。 这里没人知道老家的事情。 只?要她咬死了,没人能够戳穿她。 抛妻弃子,无?论在哪里都是会被?戳脊梁骨的事。 她怎么样都行,哪怕豁出这条命来,只?要小宝能够留下来,能够不用再?跟着她吃苦,都是值得的。 这么想着,她默默低下了头,看起来像是真的被?许晓晴说中的伤心?事,情难自己。 孟姣慢条斯理用桌子边的帕子擦了擦手,先扫了一眼神情愁怨的余小娟。真是奇了怪了,不管哪本书里,可都没有谢长铭“已死”的老婆冒出来找人这回事。 难道这就是世界崩坏的迹象之一? 啧,孟姣不耐烦地皱眉,倒是颇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谁知道哪一天?这狗比世界会变成什么模样,今天?这口气?不发,说不定?明天?还就没机会了。 谢长铭这狗东西,他?的账,她晚些再?跟他?算。 至于现在—— 孟姣看向犹在喋喋不休的许晓晴,抬高声音,淡定?道:“谢长铭到底有几个老婆,这你用不着跟我说,我不清楚,要是你真想知道,晚点让他?登门亲自向你和?林参谋长解释。顺便也能教教林参谋长,怎么做到家里一个老婆,外头还能再?娶一个的。” 许晓晴没想到孟姣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像是被?戳中了什么一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也真巧了,许晓晴在原著里也不是没名没姓的路人,甚至笔墨还不少。 只?是她那时候已经不在乎剧情,也不想和?没必要的人社交,懒得去搭理这一茬罢了。 现在当然是什么好用,捡着什么说。 许晓晴十六七岁就嫁给了林木生,真真切切的糟糠妻。在乡下就给丈夫生了三?个娃,也因为?孩子,没法跟着林木生随军。好在她老家离当时林木生的驻地不算太?远,偶尔也能跟丈夫见一面?。 但几年的老夫老妻,能有什么话好说。 在知道有城里姑娘看上了林木生,还时不时送点东西,暗送秋波后,她当即丢下还在吃奶的小儿子,连夜收拾行李上了部队。 一年又一年,紧紧盯着丈夫,生怕他?被?外头的小妖精勾跑了。 林木生倒真没这个意思,面?对妻子的严防死守,苦笑两声也就过去了。 但许晓晴反倒越来越过分起来,只?要林木生跟别的女人说一句话,必定?会惹来一顿大吵。 这也算是院子里的一点心?知肚明的事了。 但孟姣知道的,不止这一点。 她还知道,许晓晴在不久前,甚至勾搭上了一个部队军官,就为?了在部队也能有人盯着林木生。 这个人,也不是别人。 就是王石。 许晓晴天?天?往魏海虹家里跑,除了她冠冕堂皇的,和?魏海虹打好关系的借口。 还有那么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理由。 比起每天?在家动不动就摆脸色,对他?那个妈言听事从,连个娃都要不过来的林木生。 王石显然比他?要更像个男人多了。 她也没胆子想过做什么,就是磨蹭着直到王石到家,才姗姗回到自己那个快闷死人的家里去。 王石对经常来找自己老婆的许晓晴没什么好脸色,觉得就是她,把魏海虹撺掇得越来越胆子大了。 但人家哭哭啼啼找过来让他?帮忙看着眼林木生,这芝麻点大的事,又不好拒绝。 一来二去的,魏海虹就发现了不对劲。 许晓晴哪里来的那些话跟王石这大老粗说,两人还一边笑一边聊天?? 一个家庭的战争顿时蔓延到了两个家庭。 现在大家表面?上还平安无?事。 这火离烧起来,恐怕就只?缺了一口气?。 孟姣垂眸,在指尖吹了一口气?,眼睛也不抬地继续道:“怎么,您这是打算等谢长铭回来,亲自领着他?上门讨教?” 在许晓晴心?里,林木生就算有万般窝囊,千般不是,到底都是她男人,谁也不能把他?从她眼皮子底下撬走,听见孟姣的话,她心?里又恨又气?,恨不得上手撕烂她的嘴巴。 要她说,谢长铭真是白?长一张这么正气?十足的脸,不仅眼瞎,讨了这么一个恶毒婆娘!还丧良心?,那可是给他?生了儿子的正经老婆,都能说不要就不要? 孟姣看她眼神跟淬了毒一样,让人一阵恶寒。 她也不客气?了,“许大姐,您要是再?不走,我就上你家去了,我倒是想问问林参谋长,他?老婆是多喜欢待在别人家。我可没海虹姐脾气?好,也没她能忍,还能让自己丈夫帮别人老婆盯这盯那的。” “你,你放什么狗屁呢!”许晓晴顿时心?虚了,她跟王石说这事还没几天?,这小贱人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孟姣盯着她,不说话。 许晓晴一边放狠话一边往外走去:“你别想搞什么恶心?动作,我们院子里都看着的,小娟孤儿寡母的,大家伙可都长着眼睛呢!” 高昂的声音逐渐消失。 孟姣看了眼大开的门,也懒得走过去关了。 屋子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喝饱了牛奶的小孩子睡得很安稳,余小娟轻轻拍着儿子,头埋得很低,不敢看孟姣。 她已经做好了决定?,不论发生什么,都绝不会改变。 “聊聊你?”孟姣先开口了。 当着许晓晴的面?,她不想恶意揣度谢长铭。 但现在人走了,事情也该摊开来好好说说了吧。 明明去世了的前妻,怎么又抱着娃找过来了。 是他?骗了她,还是他?从来没跟自己说过实话。 就连结婚,谢长铭也没提要带她回老家见一面?家里人的意思。 是心?疼她,还是有什么东西,不能让她看见? 余小娟终于勉强抬头,只?看了一眼孟姣,又别过了视线。 面?前的女人,漂亮得让人不敢直视。 她偏偏看起来还很年轻,对,许晓晴说她是大学生。 她只?不卑不亢坐在那里,几句话就把她觉得难以高攀的许晓晴赶了出去。余小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能比得过她,又凭什么争赢她。 但她不敢后退,她拿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才来到这里,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孟姣揉揉眉心?,面?前的女人畏缩地坐在角落里,就好像自己在欺负她一样。 真的操了。 自己这个恶毒女配的戏份,到底还要拿多久。 就非要找点事情来提醒她,世界的主角就算换一百遍,也轮不到她这个恶毒女配? 孟姣甚至忍不住想,难道又是一本什么狗血傻逼同人融了进来。 新的小白?花女主已经出现,而她,万年恶毒女配又要重新发光发热了? 她还偏偏真不想伺候了。 收回嗓子眼那句,“这孩子多大了?”,孟姣逃也似的,穿过堂屋,把外套穿上。 短短几步路里,她几乎就快要预料到接下来发生的剧情。 和?突然出现的女人对峙,和?待会回来的谢长铭对峙。 在孩子的哭闹声中,结束荒唐的一天?。 然后再?日复一日地重复,直到她耗尽耐心?。 或者,等待谢长铭在两个女人一个孩子中做出选择。 哈?她失心?疯了吗。 就算世界明天?就毁灭,她也绝对不会让自己沦落到这个地步。 又不是她的老婆,她的儿子,她操什么心?。 看见孟姣没头没脑往里走的动作,余小娟慌张道:“我什么都不想,我只?是想让我的孩子活下来,求求你,别赶我们走!我可以不要名分的,只?要我的孩子能留下来!他?毕竟是谢家的种啊!” 她对着孟姣跪了下来,抱着孩子就要磕头。 孟姣伸手想扶她起来的动作顿了一秒,面?色难看。 谢家的种? 她的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很多事,之前被?许晓晴拿孩子说事,谢长铭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之后也再?也没提。 她当然不愿意十几岁就生孩子,更何?况,她压根也没想过这回事。 但谢长铭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也丝毫没有想过,所以绝口不提? 是没想过,还是已经有了,所以不用着急? 孟姣都快要忍不住笑出声。 她还以为?他?是心?疼她,现在看来是她自己自作多情了。 孟姣冷眼看着余小娟凄凄惨惨地跪在地上,面?无?表情。 啧,现在她更像是恶毒女配了。 欺负可怜原配母子的那种。 呵,这剧本谁爱演,谁愿意演,那就谁演去吧。 她都罢工了,还拉着她继续就没意思了哈。 头也不回地出门前,她丢下最后一句话:“谁的孩子你找谁去,别跪我,担不起。”。 孟姣现在有点犯恶心?。 不,是非常。 她一想到谢长铭在跟她结婚前,就有了娃,就觉得轻信男人的自己,非常愚蠢。 三?十多岁连嘴都没亲过的纯情处男,这话也就她信了吧。 人生最后几个月 第53章误会 余小?娟眼睁睁看着孟姣拿着衣服离开?, 心里还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这么容易? 她抱着小?宝,眼泪还没流干净,嘴角却已经高高地翘了起来。 城里姑娘也不过如此嘛。 长得好看又如何,这么娇贵的脾气?, 男人能忍几天? 余小?娟把孩子?轻轻放在一旁的沙发上, 揭开?了盆子?, 看着大半个没吃完的鸡,嘴里不自?觉分泌出口水。 她咽了咽口水, 重新把盆子?盖了回去。 把自?己那碗八宝粥又添了些水,显得没那么浓稠。 接着她又打了盆水, 把自?己的头脸, 洗得干干净净, 倒掉灰黑色的水,清水盆里,倒映出一张端正清丽的脸。 能被谢家相中,余小?娟除了家境不太好之?外,别的几乎没话说。 没被知青骗到手之?前,谢家人谁不说一声这个媳妇没娶错, 一个家里里外外收拾得多齐整。 她把孩子?重新背回背上, 一边哄睡, 一边拿起抹布,仔仔细细地在厨房里擦洗起来。 余小?娟第一次干着活,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灿烂, 她也不是什么都?比不过那个城里姑娘。 就这些东西,那个孟姣, 她能干吗? * 谢长铭看着家里亮起的灯有些惊讶,原本要?放轻的脚步, 也不再刻意小?心。 娇娇一周放这一天,向来是不睡舒服不起床的,今天怎么勤快起来了。 他加快脚步,笑着推门道:“在做什么呢?这么香。用过的东西放那就行,等会我来收拾。” 余小?娟心里一惊,为谢长铭的态度。 但她心里一横,深吸一口气?,抱着孩子?的手微微用了点力气?,尖锐的啼哭声顿时响了起来。 吃饱了的小?宝,就连哭声也比之?前嘹亮许多。 余小?娟眼圈忍不住又有些发红。 她亲亲儿子?的脸颊,发誓道,小?宝,妈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谢长铭进门时,就看见一个清秀妇人手忙脚乱抱着小?孩子?哄着。 母子?俩都?穿得单薄,小?孩子?高高鼓起的肚子?,衬着那张极其瘦弱的脸,十?分可怜。 桌子?上摆着一碗粥,一碗喝了一半的奶。 另一边盆子?下盖着的东西,穿来阵阵浓郁的肉香味。 谢长铭忍着皱眉的欲望,看着艰难哄着孩子?女人,低声道:“这位大姐,你先带着孩子?出来一会,我爱人听不得小?孩子?哭。” 余小?娟愣住了,他怎么不问自?己是谁? 而且,这种情?况,一个大男人,不应该帮忙一起把孩子?哄好吗。 虽然事情?没有按照自?己想象中来,但余小?娟也没有失望。 她深吸一口气?,一边拍着小?宝的背,一边道:“孟姣她,她出去了。谢首长,我和孩子?,是来找你的。” 谢长铭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他的视线停留在余小?娟脸上,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 他原本以为,是孟姣看这母子?俩可怜,于是请她们吃了一顿饭。 现在看来,事情?似乎不是这样? “你认识我?” 谢长铭的目光不再像刚才那么友好,审视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她,像是剖开?皮肉,直视她深藏的心思。 “我叫余小?娟。”余小?卷说着,突然跪了下去,“谢首长,我,我是来向你说一声对不起的!我错了,真?的,我真?的知道错了!” 谢长铭的脸色在听到这三个字时,瞬间难看起来。 他打断余小?娟车轱辘的话,严声问道:“你跟孟姣说了什么,她去哪里了。” 一个曾经顶过他老婆名号的女人,带着孩子?突然跑过来。 什么打算,不用说也明白。 余小?娟被他这副审讯口吻吓了一跳,心脏砰砰乱跳,眼泪不停往下落,“我在老家真?的活不下去了,孩子?他爹跑了,其他人也都?看不起我,我要?是不来找你,我们母子?俩就都?要?饿死了!看在曾经夫妻一场的情?分上,谢首长,你救救我们吧,这也是一条命啊!” 她哭得梨花带雨,那张村妇的脸,柔婉美丽,就是心肠再硬的男人,恐怕也得化成绕指柔。 谢长铭却不为所动,他看向那个孩子?,目光冰凉,突然道:“所以你对孟姣说,这孩子?是我的?” 余小?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吓了一跳,原本要?说的话,梗在嗓子?眼里,一时间说不出口。 “我,”她想伸手去拉男人的裤腿,被毫不留情?地避开?,手指蜷起,余小?娟哭道:“我真?的没办法了,我也不想的!我什么都?不求,只要?小?宝能有一口饭吃,我给你们当?牛做马,谢首长,你就忍心看着我们娘俩死在一块吗?!” 谢长铭听完她的话,冷冷道:“记住你这些话,等娇娇回来,原封不动地解释给她听。至于你的孩子?,你找不到他亲爹,我来帮你找。” 余小?娟看着他要?出去,豁出去了,扑过去抱着他的裤腿道:“他已经不要?我们了,就算找到了,他也治不好小?宝!谢团长,求求你了,你别丢下我们,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她说着,一边解自?己的衣服,一边又哭道:“今天我来找你的事,院子?里的人都?看到了,我是你明媒正娶,进过祠堂的老婆,你不能就这么丢下我!” 她赌得就是最后一口气?,只要?事情?落实,就算谢长铭始终不肯松口,这外头的话,也得叫他落地。 至于那个知青,去他的知青! 哄着她被骗了身子?,转头就不见了的孬种。 他能带着自?己和小?宝过上好日子?吗,小?宝这么小?就受这么大的罪,她没有时间再浪费了。 谢长铭本来就是她的男人。 明明是她先来的! 余小?娟一手抱着孩子?,仗着他不敢动手,几乎是彻底豁出去了。 谢长铭的耐心也用完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一会怎么跟孟姣解释,完全没有要?在这个女人身上继续浪费下去的打算。 铁铅般的力道,扯开?她的手,余小?娟仿佛听到自?己的骨头都?惧怕地响了起来。 “你不能这么做,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之?前的关系了,孩子?还这么小?,你要?是走了,我就……” 在谢长铭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目光下,她居然说不出来原本的计划。 “你想做什么,随便你。”谢长铭推开?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原本回家的轻松心情?一扫而空。 谢长铭焦躁地抓了抓头发,冲着王石家喊了一声,就借走了他家的自?行车。 他简直一刻都?等不了了。 谢长铭对现实的认知一直很清醒。 相比较他对孟姣的感?情?,孟姣对他,只不过是将就而已。 孟姣从?来都?不缺喜欢的人。 前面有那个蠢货方海含,后面冒出来的人,他都?懒得去记名字。 他自?认自?己不输给任何人。 但条件摆在这里,年?龄摆在这里,一个结过两次婚的三十?岁男人,他凭什么能娶到孟姣。 还不是凭他坚持不懈的厚脸皮和努力。 这段婚姻里,他是不安全感?最重的那个人,因为他知道,孟姣从?来没有真?正喜欢上他。 孟姣或许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但爱一个人,怎么会分不清,对方是不是同?样爱自?己。 她就像是一只背着厚重外壳的蜗牛,他付出了极大的努力,才勉强让她偶尔从?壳里探出一个脑袋。 为了稳固得之?不易的成果,他故意娇惯包容她所有脾气?,努力把这个家打造成她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避风港。 他一边告诉所有人,希望他们能包容孟姣的脾气?。 一边故意纵容她和院子?里的邻居交恶。 她不必有别的朋友,只要?在家里乖乖待着等他回来就好。 但现在。 谢长铭眼睛中出现一丝不稳的暴戾。 他毫不怀疑,孟姣讨厌麻烦的性?格,会因为余小?娟的出现,给这份脆弱的婚姻关系,画上一个大大的红叉。 不,还来得及。 这不算什么不能解决的麻烦。 谢长铭几乎要?把脚下的自?行车蹬出来火星子?。 * 另一边。 “你今天怎么回来了,这可真?够稀奇的。”徐青青诧异地看着突然推开?门进来的孟姣,又道:“不去跟谢首长好好腻乎?不是吧,专业考试还早着呢,你复习这么早?!” 孟姣蒙头躲进自?己床里,闷闷道:“我就是突然想回来睡,没别的。别问了。” 徐青青吓了一跳,和赵芬芳对视一眼,做口型道:“这是吵架了?” 赵芬芳目光微妙,也用气?声道:“大概是。” 这可真?看不出来。 就谢首长几乎把孟姣当?眼珠子?宠着的样子?,这俩人能吵起来? 后来她们也厚着脸皮去孟姣家里吃过一俩次饭。 谢长铭嘴上说着欢迎,但从?头到尾,就没正眼看过她们一次。 只有被谢长铭哄着的孟姣看不出来。 就连平时缺根经的王园都?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吃完饭回来,还傻乎乎问:“你们说,谢首长他是不是不大喜欢我们上门做客啊。” 赵芬芳冷笑,语气?却怎么掩盖不住一股酸味:“你才看出来?” 王园愣愣道:“你们都?知道啊?那我下次可不去讨人嫌了。”她本来就不太好意思上门蹭吃蹭喝,但大家都?去,不去好像显得她看不起孟姣一样。 徐青青摆摆手道:“这有什么的,反正我们又不是为了谢首长才去的,那不是因为小?妹嘛。”要?是不去,哪里还能吃到这么好吃又不花钱的饭。 少吃一次,简直亏都?要?亏死。 她已经做好决定了,孟姣这个朋友,她要?交一辈子?。 至于其他人是为什么也跟着去,徐青青咧开?嘴,眼神飘忽,那当?然也是因为饭好吃咯。 不得不说,看赵芬芳一边冒酸气?,一边还要?装和善笑容的表情?,还真?挺有意思的。 曾乔茵今天晚上也不在,除了孟姣,就是她每周放假,周周不落地往家里跑。 也是她最早察觉到谢长铭微笑下的嫌恶,吃过那一次饭,再也没去过了。 其他人也不奇怪,毕竟她脾气?本来就差,做出什么事都?正常。 孟姣蒙头盖着被子?,大脑放空,终于收获了片刻安宁。 明明心里做好了打算,但她却又忍不住想起谢长铭来。 他现在应该到家了吧。 那应该和余小?娟母子?俩见面了? 哼。 孟姣没好气?地锤了锤抱着的被子?,很不高兴。 亏她还差点还真?的以为谢长铭是个老实听话的好男人。 结果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孟姣为自?己甚至还想过,怎么帮谢长铭规避原著里的早死命运,唾弃一秒钟。 有这功夫,她不如想想怎么在世?界崩坏之?前,好好享受几年?。 孟姣再一次打开?久违许久的系统,红色的骷髅头警告条,已经走到了90%。 她努力回想了一番,上次这个数字是多少来着,好像是50%吧。 这才不到一年?,就涨了40%? 孟姣一时茫然了。 所以,哪里还有几年?让她挥霍,照这个速度,恐怕最多就几个月,进度条就得走到一百。 孟姣咽了咽口水。 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嘴上一直喊着不就是世?界末日,大不了大家一起狗带,真?到了这个时候,她又忍不住害怕起来。 怎么会这么快? 早知道这样,她根本不会白白浪费一年?时间,去再考一次大学。 系统聒噪的声音再没响起过,她原本以为自?己终于解脱了。 现在才意识到,她根本没有逃出来。 这个该死的世?界,操蛋的恶毒女配设定。 还有蠢得要?死的自?己。 嘴上说着要?做任务,做到一半又干脆偷懒放弃。 假装很洒脱,但真?到最后一刻,其实根本没有做好面对一切的准备。 孟姣抱着膝盖坐在床头,眼不见心不烦地关掉系统。 真?是糟糕啊。 这属于她的人生。 隐隐约约,有熟悉的人声从?楼下传来。 孟姣捂住耳朵,把被子?盖过头顶。 床外,徐青青诧异又兴奋地道:“娇娇,你快出来,好像是谢首长,他在叫你名字呢!” 王园也附和道:“好多人啊,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宿舍原来住了这么多人?” 显然有不少人,因为这道男声,纷纷到阳台窗户,从?上往下看。 一时间,四栋女生宿舍,伸出了无?数脑袋。 “娇娇,我错了,是我没有把事情?处理好!但你真?的误会了!”谢长铭还算有点脑子?,没有喊她的大名,但他这么一直喊下去,恐怕不久学校就要?来人请他出去了。 “小?妹,要?不然你下去吧?谢首长是真?心道歉呢,就算人做错了,也得给一次悔过的机会吧。”徐青青认真?劝道。 “我下去和他一起丢人吗。”孟姣拉下被子?,暴躁地想打人。 她宁愿现在就世?界末日。 可恶,越想越生气?。 果然没过一会,就有学校的人过来了。 让他不要?在这里扰乱公共秩序。 谢长铭脸皮倒是很厚,他拿出自?己的军官证,甚至还有那张随身带着的结婚证,道:“我和我爱人发生了一点小?误会,您就通融通融,让我有机会跟她道个歉。” 来拉人的宿管和保安,看见他这齐全的证件,都?有些诧异了。 这小?夫妻闹别扭,闹到学校来的,还真?是没见过。 “同?志,不是我说你,这大晚上的,你一个大男人在女生宿舍下面喊话,这影响多不好,有什么事,你们夫妻俩不能自?己在家解决吗?”宿管阿姨严肃道:“这里面住的,可不止你爱人,得影响多少小?姑娘。” “这我知道错了,但我这真?是……唉,要?是今天不能把这误会解开?,我真?是觉都?睡不好。”谢长铭嘴上没说需要?帮忙,眼神却准确无?误地传达出这个意思来。 “什么意思?你今晚还要?在这喊一晚上?” 谢长铭不说话。 “行了,夫妻哪里有隔夜的仇,我去把人给你劝下来,你俩回家吵去。”宿管无?奈,把一个大男人逼到这地步,到底是有多重要?的事? * 警卫凉亭里。 孟姣走进来,劈头对中间的男人骂道:“谢长铭,你有病吧?” 她本来还要?继续往下骂,看见谢长铭眼圈发红,头发乱糟糟的,连衣服扣子?都?丢了一颗的狼狈模样,一时词穷。 她从?来没想过能见到谢长铭这副模样。 这狗男人还记得自?己是个团长吗?学什么人家十?几二十?岁的男高啊。 “你这怎么回事,跟人打架了?”孟姣好半晌之?后才复又问道。 “娇娇,对不起。”谢长铭抢先开?口道。 孟姣的神色顿时更难看了,显然是想起来了下午的事,她冷哼一声:“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是我自?己眼瞎,怪不得别人。” 谢长铭认真?道:“今天是我和她第一次见面,之?前我一直在部队执行任务,根本就不知道在老家的事,我没有骗过你。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有一句假话,我不得好死。” 他眼神真?挚,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孟姣,那张俊朗的脸上,此?时一派紧张神色。 孟姣叹了口气?,扭过头道:“嗯,我知道了,你还有事吗。” “没事你就回去吧。”她神情?疲惫,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在人生的最后几个月,为这种小?事,浪费她的宝贵时间,属实是非常不划算。 谢长铭爱和谁在一起,那个余小?娟到底说的是不是假话,都?不重要?了。 转折 第54章转折 当你的人生只剩下最后一个月时。 你会想做些什么呢。 一个月, 不算太长,当然也不能说很短。 仿佛做什么都不够。 做什么都来不及。 孟姣自己都没想到,她居然会在某一天,为这种事情操心。 首都大学一如既往的十分安静。 路上的人形色并不匆忙, 带着?一种, 独属于这个时代的, 宁静平和神情。 孟姣尝试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突兀。 于是她也慢下了步子?,走得很悠闲。 她很少有为了走路, 而?走路这种时刻,风声拂过林梢, 细雨缠绵, 安静的小径上, 只能听到自己一个人的脚步声。 最后一个月,该做点什么呢。 她清空大脑,望着?湖畔飘扬的柳枝,没有任何?思绪。 倒不是她是个多?么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的人,相反, 她想要做的事的太多?了, 想要实现的心愿, 想要尝试的冒险,多?的都数不清。 以至于,她甚至不知道, 该从哪里开始入手。 但无论?如何?,怎么也不应该是眼下这种局面?。 面?前的女人神情凄苦, 抱着?孩子?的手仿佛都要摇摇欲坠。 孟姣都跟着?心惊,怕她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的娃摔湖里。 不是, 谢长铭到底怎么回?事? 他不是说自己会解决的吗。 解决方法就是把人直接送她学校? 对着?那天纠缠半天的谢长铭,孟姣为了让他快点滚蛋,只道,他什么时 YH 候把事情解决好,她什么时候回?家。 于是直到今天,在余小娟出?现之前,这个男人都没有再出?现过。 她还?以为是谢长铭终于想通了。 没想到,是问题自己长腿跑了。 孟姣叹了口?气,扭头就往另一边走,“你找错人了,你要是不知道谢长铭部队在哪,可以去问许晓晴,我不知道。” 余小娟原本要跪下的动?作,因为孟姣转头得太快,没来得及实施。 “不,我不是要找谢首长,我就是来找你的。”余小娟踉跄追上来,孩子?在她怀里一颠一颠,脸都被风吹白了,居然还?没哭出?来。 孟姣被她拦着?路,心里直道晦气,“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对了,也许过俩天我和谢长铭就离婚了,你不用这么着?急。” 她脱口?而?出?,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等反应过来,也不觉得后悔。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最后一个月,用来跟人扯皮抢男人,额,就是说,她生?理上有些反胃。 看着?余小娟愣怔震惊的神色,孟姣难得多?了半分耐心,最后劝告道:“你有纠缠我的时间,不如带着?孩子?吃点好的。”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次,余小娟没有再拦她。 余小娟是真的看不懂,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谢长铭给了她两个选择,要么他帮她找到那个知青,要么他亲自买车票送她回?去。 如果在来首都之前,有人说带她去找那个男人,她一定会欣喜若狂。 但当她见识过谢长铭在首都的家境情况后,这份心思就已经消弭了。 谢团长甚至在供养老家的口?粮之外,还?能宠着?孟姣吃这么多?好东西。 别说那个知青,就是跟着?知青一起来的,那群学生?,恐怕都找不出?一个能有这个条件的家庭。 余小娟发了宏愿,自己一定要留下来。 所以她两个都不选。 她已经认清了,自己在谢长铭那里,根本比不上孟姣,她也不想比了,只要她能留下来,她无论?干什么都愿意。 谢长铭语气坚决,她就去找孟姣。 至少,孟姣看起来年纪轻,又心软,只要她跪下来求求,说不定就成功了呢。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孟姣居然会说要跟谢长铭离婚? 她一边不敢置信,一边心头窃喜。 果然是城里姑娘,一点气都不能受。 余小娟亲亲吃饱了肚子?,今天一天都很乖的小宝,笑道:“小宝,我们的好日?子?终于快来了。” 她几乎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把这消息带回?去,却又小心克制着?脸上的喜意。 * “车票我已经买好了,我会让人送你回?去。”谢长铭脸色很不好看。 他几乎是捏着?鼻子?,容忍余小娟在客房将就了两晚 现在他的耐心已经基本耗得一干二净了,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把余小娟送走。 余小娟这次没有被他严厉的语气吓到不敢说话,相反,她大着?胆子?道:“我不走了。谢首长,你也别赶我走,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我发誓,以后一定好好听话,照顾这个家,照顾你……” 她这副亲昵,又理所当然,仿佛把自己当成了未来女主人的语气,使得首先涌上谢长铭心头的,不是愤怒,而?是疑惑不解。 他终于把目光看了过去,审视中三分不解:“如果你没听懂,我再重复一遍,马上就会有人带你回?去,票已经买好了。至于我的家里如何?,不劳你费心。我已经结婚了,和我爱人过得很好。” “等你到家之后,我会打最后一笔钱到你手上,就当作之前我家里耽误你几年的补偿。之后,还?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谢长铭自认为语气已经很平和冷静地继续道:“我不希望,因为你的事情,再让我爱人不高兴。” 余小娟不甘道:“明明是我先来的!凭什么?你明明娶了我,又为什么不肯回?来,不曾看我一眼?如果没有你,我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她哭得失声,仍高声叫道:“孟姣她已经决定跟你离婚了!什么爱人,她根本就不爱你,你被她骗了!” 谢长铭神情一变,“你去找她了?” “对!”余小娟也不再怯懦害怕,她愤怒道:“我去求她给我一条活路,容我们母子?俩留下来,但你猜她怎么说?” “哈,她说过俩天就会和你离婚!谢长铭你一口?一个爱人的女人,压根就没想过要跟你好好过日?子?!” 她神情癫狂,声音却字字铿锵有力,仿佛满腹的怨气和怒火,都一齐发泄了出?来。 “你疯了。”谢长铭看她最后一眼,毫不犹豫地抬脚往外走去。 大院外,停了好一会的吉普车里闪出?来一条人影,小李冲谢长铭敬了个礼,“谢团长。” 谢长铭点了点头,“人在里面?,你带着?她们上火车吧。” “是。保证完成任务。” 谢长铭迟疑一秒,又道:“送完之后,把车停回?来。” * 总之,思考人生?无果的孟姣。 不知为何?,居然开始在图书馆复习专业课考点了。 对。 在得知人生?只剩下最后一个月时,她没有去发泄放空,也没有自暴自弃,彻底摆烂,反而?拿起专业课本,开始认真复习起来。 数学有一个好处。 无论?你的人生?遭逢何?等巨变,心态发生?如何?变化。 数学对你都一视同?仁。 该不会的,就是不会。 但比起不会更?让人窝火的是,当你洋洋洒洒写下一大堆数字,得出?来的答案,却和答案没有一丝关系时。 幸好只有一个月就世界末日?了。 幸好专业课考试在一个月之后。 没有压力之后,孟姣学得十分轻松,就算浪费了一大张草稿纸,演算出?一个错误答案,也没有让她破防。 又好半天,终于做完一道题之后,孟姣伸了个懒腰,准备接点水,一会回?来再战。 而?她对面?,同?样冥思苦想良久的女生?,在看到孟姣起身之后,也忍不住跟了上去。 曾乔茵曾经以为自己大小也算是个会学习的数学天才,但和孟姣这副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气度相比,她都开始忍不住怀疑起自己来。 难道只有她一个人觉得这门课很难吗? 她做好了不耻下问的准备,但跟在孟姣身后走了一路,却迟迟没能鼓起勇气开口?。 就在她终于克服羞耻心,打算开口?叫住孟姣时候。 一个声音抢先夺走了孟姣的注意力。 “娇娇。”谢长铭没穿那身扎眼的军装,而?是和周围的普通大学生?一样,白衬衫上衣,搭一条黑色长裤。 整个人腰细腿长,显得十分精神。 当然,也显得非常年轻。 孟姣却一看他这张脸就糟心,连忙道:“你小声点,别叫我名字。”谢长铭那天晚上宿舍楼下发疯,他自己是爽了,给四栋的女生?不知道带来多?少茶余饭后的谈资。 谢长铭果然不说话了,却眼巴巴地一直盯着?孟姣,不肯挪步子?。 “你到底有什么事?”孟姣有些不耐烦,“我还?得回?去复习,你有事快点说。” 嘴上虽然让他快说,但孟姣的动?作可半点没有要听他说话的意思。 眼看着?就要直接转身打道回?府。 谢长铭苦笑道:“你现在连这几分钟的时间都不肯给我了吗。” “那你快说啊。说完快走。”孟姣冷血无情。 谢长铭深吸一口?气,低声道:“这里人多?,我们出?去说会话,好不好。” 孟姣就着?他的声音抬头,看到出?来打水的人都若有若无地小心看向自己这边,心头一跳,也觉得很烦。 她退步道:“去哪?我真要复习考试,你别耽误我时间。” 复习当然是幌子?。 孟姣纯粹是不想看到谢长铭这张脸。 但她更?不想当众丢脸。 出?了图书馆,谢长铭这才道:“余小娟已经被送回?老家了,娇娇,你别不开心了,好不好?” 孟姣有些吃惊,他动?作这么快? 上午她还?跟人说了两句话,这会就已经被送回?去了。 她表现得很自然,嘴硬道:“我没不高兴啊。” 谢长铭这口?气不知道是该松还?是不该松,他假装压根不知道孟姣打算离婚的事,打算把事情一次性解决完,认真道:“今天晚上回?家好不好。我给你炖了蹄花汤。” 孟姣看向面?前这个男人,脸上一向冷静自持的神情,此?时小心翼翼,谨慎又卑微。 她突然就觉得很没意思。 说起来,她一直都不明白,谢长铭到底喜欢自己什么。 一见钟情,做到这个地步,也有点奇怪了吧。 大概是被末日?勾起来最后一点同?情心,孟姣认真道:“谢长铭,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你现在这样,把人生?重心,全?放我一个人身上,是不是不太健康?” “这俩天,我仔细思考了一下。我觉得我们俩其实也不是那么合适,一直是你包容迁就我,对你好像也不太公平。要不,就这么算了吧?” 孟姣说出?这话时,还?带了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好像这是一件,对两个人都再好不过的大好事。 她这辈子?,可能就这时候多?出?来一点善心。大家都要狗带了,虽然没办法告诉谢长铭事情真相,大概率说了他也不会信,但是,他应该也有权利追求自己真正喜欢想要的东西。 哪怕就只有一个月。 谢长铭重复道:“算了?什么算了?我不同?意。” 孟姣呼出?一口?气,道歉道:“那个,如果你是因为我之前说的,什么非你不嫁,喜欢你爱你之类的话,才有一些不该有的误会和负担的话。额,我这里向你道歉。我当时其实只是想早点离开那个家,在那个时候,就算不是你,不管是谁,我说不定都会对他说出?那番话。” 直到这个时候,谢长铭的神情也都还?算镇定。 是以,孟姣也就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她除了终于把话说清楚的轻松外,还?有一点隐隐的不爽。 谢长铭平时表现得好像很离不开她的样子?,真的到这时候,也不过如此?而?已。 算了。 谁叫她大度。 于是直到视野黑下去之前,她都没有对谢长铭产生?过警惕。 “娇娇,我说了,我不同?意。” 在墙角看到一切的曾乔茵惊呼一声,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跟上去,最后也只看到谢长铭轻松把孟姣抱进?车里,扬长而?去。 应该没问题的吧,他们毕竟是夫妻呢。 虽然没有听到孟姣刚才和谢长铭的对话,但两人的谈话明显很友好,平静,连争吵都看不出?来。 于是曾乔茵叹了口?气,只好悻悻然上楼。为自己没有早些开口?感到遗憾。 只能等下次孟姣回?来,再问她了。 然而?,她没有等到孟姣回?学校。 而?是先等到了孟姣的休学消息。 疯了 第55章小黑屋 艰难睁开眼, 太阳穴隐隐作痛,脑袋也晕乎乎的。 比宿醉还?要难受。 头顶熟悉又陌生的房子?,让她脑子?都跟着发胀。 不是,什?么情况? 记忆慢慢回笼, 她记得, 不久前自己还在学校图书馆跟谢长铭对?峙来着。 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被他带回来了? 不,不对?, 这狗男人把?她打晕了带回来了! 孟姣出离愤怒了。 她都没想?到,谢长铭胆子?敢这么大。 看着浓眉大眼的样?子?, 他也疯了! 掀开身上?的被子?, 孟姣甩甩脑袋, 就要开门往外?走。 房间门扣得死紧,从外?面?锁上?了。 孟姣拉了两下,没拉动。 不是,谢长铭他有毛病吧,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他以为自己是谁, 还?给她关上?禁闭了? “谢长铭你发什?么神经?开门!我告诉你, 我生气了, 你别以为我不敢发火啊!”孟姣气鼓鼓地拍了半天门。 然而,屋外?一点动静都没有。 孟姣喊累了,手也拍得酸疼, 不高兴地踹了一脚木门。 只有沉重的吱呀声响起。 贴在门口,仔细听了听门外?的动静, 孟姣失望地又重新回到床上?。 但之前那一觉睡得太结实,孟姣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 怎么都睡不着。 她发现谢长铭这人真的蔫坏蔫坏的,怪不得人说会咬人的狗不叫呢。 他要是真的不想?离婚,直说不就行了,自己难道还?能强迫他? 就他那小两百斤的体格,她拉得动吗。 孟姣仰面?躺着。 百无聊赖地数着头顶的天花板格子?。 她也不全是为了摆脱麻烦,至少还?有一半是好心吧。 谁知道一个月之后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不用吊在自己一棵树上?,及时?行乐不好么。 真要说,吃亏的应该是她才对?。 至少,之前谢长铭在大部分情况下,还?挺乖的。 孟姣翻了个身起来,从小厨房里拿了盘卤好的凤爪,就着气泡水嘎吱嘎吱啃起来。 她一边聊以用美食消愁,一边漫无目的地想?到,难道世界末日对?土著也有影响吗。 * 孟姣自己都忘了自己吃了多少东西,总之,等?谢长铭终于出现开门时?,床头柜子?上?摆了满满的吃的。食物香气浓郁得让人舌头冒汗。 孟姣都做好了,只要他开口问东西哪来的,她要怎么敷衍过去?的准备。 谁知道谢长铭什?么都没有问。 他甚至进了门之后,还?很有安全意识地把?门又反锁了。 孟姣一个枕头丢过去?,抢先开口道:“你下午去?哪里了?” 谢长铭像是有些?诧异她还?会跟自己说话,接过枕头放回床上?,老实回答道:“回部队了。” 孟姣一时?间都忍不住要笑出声来,无语道:“你把?我打晕了关家里,自己跑去?部队了?谢长铭,你脑子?没事吧。”她是什?么猫猫狗狗吗,非得关在笼子?里才能安心? 谢长铭这次没有回答,他沉默着把?孟姣弄得乱七八糟的屋子?打扫干净。 孟姣这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扫把?放屋角了。 合着有备而来是吧。 屋子?收拾完之后,谢长铭又道:“水已经烧好了。”他放下扫把?,站在门口盯着她,脸上?的表情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 像是有点高兴,又觉得自己不应该高兴的神情。 孟姣发现了疑点,警觉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的时?候她在屋子?里喊那么大声,都没人应,这人悄无声息得跑回家来,装没听见是吧? “没有多久,就刚才。”谢长铭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一面?想?见到孟姣,确认她此刻真真切切地就在自己身边。 一面?又不想?这么快见到她,免得从她口中听到自己不想?听见的话。 谢长铭扯了扯嘴角,终于露出一个不算难看的笑来:“娇娇,水烧好了,去?洗吧,等?会水冷了。” 孟姣有些?搞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了。 算了,闻着这一身的味道,她自己都嫌自己。 管他到底想?干什?么,她懒得管了。 日子?过一天少一天,与?其纠结痛苦,不如好好享受。 她甩手把?柜子?上?的东西收起来,拿了盘没怎么动过的鸡腿递过去?,道:“帮我拿去?喂狗。” 谢长铭顿了顿,接了过来。 委屈得真跟条大狗一样?。 “你之前不是脸皮挺厚的吗,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孟姣大呼吃不消,拍拍他的狗头,漫不经心道:“喂完带着狗过来。” 谢长铭下意识拉住她的手,“娇娇,你不生我气了?” “我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跟狗斗。 孟姣终于出了这道门,看向堂屋的门,果不其然也是锁着的,天色还?没黑尽,一应门窗关得死紧。连道缝隙都没留下来。 她嘴角抽了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是谢长铭对?她过于不放心,还?是对?他自己太过不自信? 至于么。 她一个恶毒女配,还?能用得上?这种待遇? 从余小娟出现开始,这俩天孟姣都没有睡个安稳觉。 说起来,今天还?算是她难得睡得这么沉的一天。 就是后脑勺有点发疼,晕乎乎的。 “谢长铭!”孟姣突然惊恐喊道。 “怎么了?” 另一个屋子?里的谢长铭几?乎是片刻后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白炽灯光昏暗的光线下,孟姣蹲在地上?,细腻的皮肤闪烁着奶油的光泽。 她一只手手撑着脖子?,另一只手按着后脑勺,很艰难地仿佛要扭过脖子?朝后看去?。 谢长铭紧张地奔了过去?,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怎么了,哪里难受?” 她显然才刚刚洗到一半,身上?还?有没冲干净的泡沫。 孟姣又急又气,扭过头生气道:“你自己看你干的好事!”她捞起自己的头发,露出一截光滑的脖颈。 “你给我脑袋上?敲出来一个包!”天知道孟姣摸到后脑上?的肿块时?,整个人是如何晴天霹雳一般的心情。 怪不得她一直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呢! 谢长铭也担心起来,他脱下外?套,把?人抱进怀里,单手揉了揉肿起来的地方,一块不大不小的红肿。 “我去?找药膏。”说着,他抱着孟姣就要出去?。 孟姣实在没忍住在他脚上?狠狠踩了一脚,差点一滑摔下去?,好悬直接整个人迭进他怀里。 甚至能摸到他绷紧的肌肉。 撑着他的肩膀起来,孟姣教训道:“你没看见,我还?没洗完吗?你的账你自己记好,我有的是时?间跟你好好算。”说着她又按了按太阳穴,一副晕得难受的模样?。 这么一遭,谢长铭的衣服已经湿得不能看了,那件外?套更是被垫在孟姣脚下,浸了一地的水。 他却好像没看到一样?,浑不在意地扶着孟姣站了起来,等?她站稳了之后,才道:“没事,你先洗,我去?拿药膏。” 说着他就穿着一身湿痕的衣服出去?了。 孟姣泄愤似的踩了几?脚他留下来的衣服,用比刚才快不少的速度,把?身上?的泡泡冲干净。 * “疼。”孟姣咬着谢长铭的手臂磨牙,倒吸一口凉气道:“你到底会不会?” 谢长铭面?不改色,手下的力道无奈放轻了些?,“揉开就好了,娇娇你忍忍。” “我给你脑袋上?开个瓢,再让你忍忍呢?”孟姣越想?越气,倒真的想?找个东西,也给他脑袋上?来一下了。 她疼得直抽气,感?觉之前被敲的时?候,都没这么疼。 “你之前怎么不说,你还?有家暴倾向。”孟姣泪眼婆娑,咬牙切齿:“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去?妇联告你的?” 她这时?候看起来格外?可怜,即使放着狠话,也没什?么气势。 谢长铭亲亲她的眼睛,道歉道:“对?不起,娇娇。我发誓,不会再有下次了。” 他看起来好像没用几?分力气,但孟姣被紧箍在他怀里,连动都动不了。 他诚恳地道歉,说出口的话,每一个字都无比真挚。 但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孟姣个头不大,被他嵌进自己怀中时?,仿佛两个人长在了一起。 谢长铭眼神一暗。 如果可以,他想?要把?孟姣永远关在自己身边,除了他,她谁都不用理会,也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她。 他们已经结婚了,是合法夫妻,无论他对?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但他依旧克制着自己,什?么也没有做。 即使是这样?,她为什?么还?是想?要离开他呢。 是因为别的男人?还?是她根本就没有爱过他。 谢长铭眼神偏执扭曲,嘴角却笑了起来,不管她到底喜欢谁,现在都没有关系了。 在孟姣一脸无语凝噎的眼神里,他捧住她的脸,吻了上?去?。 单薄的衣服紧贴在一起,几?乎快要被撑破。 滚烫的大手从衣服下摆伸了进去?,孟姣像一尾活鱼一般挣扎起来,两个人的呼吸却逐渐趋于同一频率。 当从她口中听到离婚两个字时?,谢长铭就想?这么做了,把?她关起来,绑在他身边。 他们永远不会分开。 孟姣在一团浆糊中,迷迷糊糊地想?到,或许谢长铭不是现在才疯,他只是会装而已。 憋了三十几?年的老处男,真的不能随便乱惹。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 这学 第56章休学前后 他的手很烫。 喷洒在她脖颈上的呼吸也是如此?。 孟姣感觉自己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了?。 肩膀, 胸腹,连小腿都没有舒展的空间,她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他手里的大号棉花娃娃,被强行?揉搓, 拉扯, 死?死?按住, 以适应他的形状。 “松手!”孟姣艰难伸出一只手,把他往外推, 但只成功了?一秒,紧接着, 那只手也被攥住, 压在两人身体之间。 谢长铭固执地保持沉默, 下巴搁在她的颈窝,不算轻的重量,压得她直皱眉。 孟姣都快无语了?,这人就只是抱着她,也不说话?,也不做别的, 就好像对?他来说, 只有这一件重要的事。 她挣扎得越厉害, 谢长铭就抱得越紧。 孟姣放弃了?抵抗,嘴上却不依不挠道: “喂,你说句话?行?吗。你知不知道, 重死?了??” “你能别抱这么紧么,我又不会跑。” 谢长铭这才好像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 他松开手,两人间的距离, 被拉开了?半臂长。 “娇娇,别离开我。好不好?” 他看着她,神?情居然还很正常,和刚才那副完全听?不懂人话?的模样,判若两人。 只是眼角处,微微泛着一丝血红,眼白蔓延出几?道血丝。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走了?。”孟姣理直气壮。 要不是坐在谢长铭怀里,显得气势不足,她这副模样真的足够唬人。 好像白天说要离婚的人不是她。 谢长铭盯着她的眼睛,也很给面子地忘了?这茬事情,只认真道:“以后也不许说。” 孟姣别开眼睛,倒不是心虚。 她只是忍不住想,谁知道还有没有以后呢。 “不说就不说,这下行?了?吧。你能正常点吗。”她拍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放自己下来,“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跟我说,你今天这种行?为,我要予以强烈谴责。你别以为我们结婚了?,你就以为我好欺负了?。谁家好人说着话?就动手的?” 谢长铭面色诚恳,一副虚心接受教训的模样。 但他偏又假装没有看懂她的动作,到底没有把她放下来,双手虚虚在后面扶住她的腰,丝毫没有要移开的意思。 “我发誓,不会有下次了?。”他勉强笑了?笑,看着她的眼睛,“今后,你之后也不要再提那两个字了?,好不好。” 孟姣翻了?个白眼,“看你表现。” 她后脑勺现在还疼呢,他两句话?就想糊弄过去,连个实际道歉行?为都没有。 她这话?刚说完,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惊呼一声,整个人被迫贴紧在对?面男人的身上。 呼吸被堵住,他不甚满意的声音响起:“什么样的表现?这样吗。” 腿弯横进来一只手,她整个人都被他提了?起来。 像是一只被钳制住翅膀的可怜小鸟,娇小无助,逗引人更想要戳弄。 孟姣大?呼不妙。 早该知道,这狗男人今天受了?刺激,和平时大?不一样了?。 她抵住他的胸口,正色道:“我还受着伤呢!这可都是你干的好事。” 谢长铭含住她喋喋不休的嘴,把所有声音都一并堵了?回去,唇齿间溢出一句安慰的话?来,“我会小心,不会弄疼的,娇娇,别怕。” 你这样说,她很难不怕。 事实证明。 男人的话?,大?多数时候不可信。 另外,温水煮青蛙,比疾风骤雨更让人难以忍受。 她宁愿他快点,狠点,早点弄完早点结束。 但他偏偏故意放慢了?动作,磨得她哭声阵阵,求饶不止,依旧不肯给个痛快。 雨打芭蕉,水声淋漓。 偏又黏黏糊糊,藕断丝连,不肯一次性落个干净。 听?得人烦闷不已。 孟姣的声音,被雨声撞得四散。 哭喘声,娇骂声断断续续,最后嗷呜一口,咬在他肩上,权做报复。 铁锈味,和腥气,黏在嗓子眼,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小雨落了?一夜。 门前洼地蓄了?满满一池秋雨。 * 孟姣自觉自己这次受了?大?罪,自然之前的事,也合该一笔揭过。 虽然她是提了?离婚,但事情的导火索,不也是因为他没处理好自己那堆陈年旧事,才引起来的吗。 一身骨头?酸痛,雪白皮肉上道道青紫指痕,触目惊心,孟姣心安理得地在家继续躺着。 谢长铭也绝口不提送她回去上学的事。 而每她身上的痕迹刚好了?一点,谢长铭就找借口,找机会,再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给她重新印上去,跟狗圈领地似的,极其幼稚。 直到孟姣终于恍恍惚惚,惊醒一般想起来,戳戳身边的谢长铭,道:“学校那边你给我请了?几?天假?”她觉得自己实在过得有点堕落了?。 如果末日真的就在十几?天,而这十几?天,直到最后一天都是和谢长铭在床上没羞没臊度过的话?,显得她实在有点过于不聪明且那啥了?。 谢长铭面不改色,冷静道:“你身体还没好,暂时就不用?回去上课了?。” 孟姣打量他,道:“这都是谁害的?我不觉得我身体不好。” 她皱着脸思考半晌,突然明悟道:“谢长铭,你不会是故意的吧。你不想让我去读书?” 被戳中了?心思,但谢长铭脸上却没有丝毫心虚。 他不仅不想让她去学校,如果可以,他甚至不想让她走出这个门。 这俩天,他这个想法得到了?短暂的实现。 孟姣晚上哭得累了?,白天起不来,一觉睡到下午,也根本想不起要出门这件事。 在他刻意的计划下,孟姣基本整天都在这个房间,这张床上度过,只有他回来的时候,会偶尔惊醒,不高兴地被他叫起来出门走走。 街道上除了?他们俩,空无一人。 有时候,谢长铭会忍不住想,这个世?界,如果真的只剩下他和孟姣两个人,其他所有人都不存在,该有多好。 不会有人觊觎他的宝藏。 也不会有扫兴的人和事出现。 大?多数时候,他都把这种卑劣的心思隐藏得很好。 比如现在。 “我只是不放心你。”谢长铭神?情坦然,“身体养好了?,我再送你去学校,好不好?” 孟姣狐疑地盯着他瞧,看不出来是否猜出了?,他虚伪假面下,不算光明的盘算。 “那你今晚不许碰我了?。也不许吵我。”孟姣打了?个哈欠,“我现在过得简直比……还堕落。” 她隐去了?中间两个字。 谢长铭挑了?挑眉,没有追问。 他把她抱进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哄道:“睡吧。我不吵你。” 孟姣却睁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好半晌后,她揉了?揉酸胀的眼眶,别过视线道:“我都说了?,我不会离开的,你能不能别这么紧张。” 谢长铭这情况,都不能叫做紧张,简直叫极度缺乏安全感?。 真奇怪。 她只不过是说了?一次离婚而已,为什么他反应这么大?? 还是,真的像她之前想的那样,他以前所有的镇定,不在意,都是装出来的吗。 谢长铭笑了?,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尖,道:“睡吧,没事的。” 他仿佛想要用?事实证明自己不紧张,但事实就是,他的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她。 孟姣强行?拉过他的手,凑进他怀里,捂住他的眼睛道:“你也快点睡。” 两人头?挨着头?,靠得极近。 孟姣能感?受到,手掌下的睫毛,微微颤动。 一直到许久之后。 一夜无眠。 闭了?一晚上眼睛的两个人,都没睡着。 孟姣表示,就算世?界末日,她也受不了?这么熬鹰似的互相折磨。 但谢长铭眼见的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差。 她一边疑心,是不是他的早衰症状爆发了?。 一边又怀疑,难道真是她导致他变得这么反常,这么没有安全感?? 算了?,抱着今天可能就是最后一天了?的心态,她彻底摆烂了?。 只要谢长铭不是太?过分,她都顺着他好了?。 但如果一个月之后,那该死?的红色进度条走到了?100%,却什么都没发生的话?,她一定要拉着谢长铭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尤其是脑子。 * 这天孟姣难得没有躺在床上思考人生,而是坐在门口嗑瓜子。 当然,就她一个人。 不知道谢长铭跟院子里隔壁两户人怎么说的,总之,许晓晴现在看见她就跟没看见一样,别说过来打招呼了?,如果可以,恐怕她连孟姣门口的那片院子都不想踩。 慢悠悠磕到一半,孟姣感?叹一声,道:“这生活简直跟退休小老太?太?没啥区别。” “那还是有区别的。我奶可比你精神?多了?。”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 孟姣诧异抬头?,曾乔茵站在一米外,高挑靓丽,一个人站成了?一道风景线。 “你怎么来了??”孟姣往她身后看去。 “别看了?,就我一个人。”曾乔茵仔细打量她,嗤了?一声道:“我还以为你病得快死?了?,现在看来,你分明好得很嘛。” 孟姣一脸无语,“谁跟你说,我病得快死?了??” “这倒是没人说。但你没事,为什么申请休学,还不来上课,你不会是害怕专业课考试,干脆弃考了?吧?” 曾乔茵给自己做了?很多心理准备,她甚至都做好,要是谢长铭在场,她要如何据理力争,争取孟姣上学的权力了?。 结果到了?一看,孟姣哪里有被逼得不能上学的愁苦样,她简直快活得不能再快活了?。 孟姣这下真的诧异了?:“什么休学?” 曾乔茵不解,无语道:“你不知道?你家谢首长,给你办了?休学手续,就前俩天。” 孟姣:……她说他前俩天突然状况好了?点,她还以为他想开了?。 没想到是更疯了?。 回家警告 第?57章爱是自私 每个口口声?声?, 说爱着某人的人,归根结底,最爱的还是他们自己。 孟姣从来不标榜自己喜欢,或者爱上某人。 原因之一, 她坦荡承认, 自己仍旧处于, 谁也比不上她自己的阶段。 谢长铭就不一样了,这人嘴上说离不开她, 好像没了她就活不下去一样。 做法也如出一辙。 最近简直变本加厉。 送走曾乔茵,孟姣到底也没说什么时候回去上学?。 她插科打?诨糊弄过去, 只?道?等谢长铭回来, 她一定好好跟他算账, 她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又不是得了绝症。 曾乔茵将信将疑,走之前,留下话道?:“那期末考你还来吗?” 孟姣坦诚道?:“能来一定来。” 她都多?少天没好好复习了,一想想,真有?种临时抱不到佛脚的茫然。 谢长铭一向回家很早。 这段时间尤其。 但今天, 直到夜色四合, 院子?里该亮的灯都亮起来了, 谢长铭才姗姗来迟,进了家门口。 “怎么不开灯。” 只?有?星光的屋子?里,随着一声?轻响, 顿时亮堂了起来。 谢长铭从怀里掏出来一盒雪花膏,轻轻放在桌边, 好像没看到孟姣脸上的审问神色,笑道?:“今天部队有?事, 回来晚了。你吃过饭了吗。” 孟姣没看他放上桌子?的东西,抬了抬下巴,道?:“今天我室友来了,说你给我办了休学?。解释一下?” 谢长铭神色毫不意外,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他脸上神情丝毫未变,半点看不出慌张。 “我去给你请假的时候,问过你们班导,这几天的课程负担重?,后?面又有?专业大考,我担心你身体吃不消。”谢长铭伸手去牵她。 孟姣把手背回身后?,不让他牵,恼怒道?:“那你也该跟我说一声?,要不是今天曾乔茵过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听到这个名字。 谢长铭的神色有?了短暂的变化。 原来是她。 谢长铭给孟姣办休学?,当然不只?是跟她的班导打?招呼,她那几个室友,他也耐着性子?周旋了几句。 借口孟姣身体不好,谢绝了所?有?看望的人。 徐青青自然大呼遗憾不说,赵芬芳也有?几分可惜。 但到底没厚着脸皮一定要上门求招待。 只?有?坐在一边的曾乔茵,想起那天图书馆看到的事情,神情疑窦,忍了两天终于还是上门来看看。 打?了谢长铭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他面上半点看不出来就是了。 孟姣皱着眉,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跟你说话呢,你装听不见是吧?” 谢长铭最近简直奇怪得不得了,动不动走神,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少。 她有?时候真的怀疑,比起强迫生病的自己,他才是那个有?病的人。 谢长铭不动声?色收回视线,脸上适当出现了两分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他站起来,走到孟姣身前蹲下,轻声?道?:“之前早上出门的时候,不舍得叫你起来,我就自己去办好了,想着回来就告诉你。” 孟姣面色古怪,她早上起不来都是谁的锅啊。 还有?,晚上不睡,白天也不睡,你什么时候偷偷背着我把睡觉进化掉的? 孟姣低头看他,泄愤似得捏住谢长铭脸侧软肉,不高兴道?:“你这么说,还是我的不是了?” 手被?一只?大手盖住,他观察她的神情,眼睛弯了弯,露出一点笑意,“是我不好,我自作主张了。”他以退为进道?:“等你身体好点,我去学?校找你老师,把休学?取消?” 孟姣瞪他一眼:“你以为学?校门口卖大白菜的啊,说休学?就休学?,说回去上课就回去上课的?”她一想到自己这几天落下的课,还没复习的考试,就头疼,。 处于一种想干脆摆烂算了,又想着万一末日根本没来呢,这样的摇摆中间值。 抓了抓头发,偷懒的心思?占了上风。 不就是一个月而已。 孟姣脸上的神色逐渐缓和下来,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 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谢长铭也没有?戳穿,故意道?:“下值后?,我还没吃晚饭。” “你们不是有?食堂,你是不是傻,有?空去买这玩意,没空去吃饭?”孟姣松开手,秉着最后?一丝遮羞布的仪式感,走去厨房给他端了碗面出来。 她有?时候也会忘记仪式感,但谢长铭就跟没看见一样,既不问,也不好奇。 孟姣有?时候甚至还会产生想要逗逗他,问他到底想不想知?道?,这些吃的哪里来的想法。 但只?是偶尔闪过一个念头,就飞快消失了。 说真话,必定是不可能的,她完全没有?要剖析自己来历的打?算。 说假话,费心思?编合理也很麻烦。 既然他不问,她也懒得解释。 就当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好了。 每个人都有?点与生俱来的BUG。 只?是偶尔,很少的一些瞬间,比如现在,孟姣真的很好奇,谢长铭到底在想什么。 比起自己堂而皇之隐藏的秘密。 谢长铭就是心里藏了一堆看不见的神秘东西。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他打?算做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匆忙组成的婚姻,居然互相隐藏了这么多?不可告人的事情。 趁着谢长铭吃饭的功夫,孟姣状似无意地提道?:“问你一件事呗。” 不等他抬眼,孟姣又接着道?:“我就是突然想到,有?些好奇,你说如果有?一天,世界毁灭,所?有?人都突然一瞬间消失。有?人告诉你,离这个日期,只?剩下不到一个月了,你会想着做什么?” 谢长铭静静地看着她,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娇娇,我们还有?很多?个月,你不用?害怕。” 孟姣难得耐心道?:“谁害怕了。我就是说如果啦。比如慧星撞地球,宇宙大爆炸之类的,你这人怎么这么死板?再说,万一真有?不长眼的彗星落下来,你还能拦着。问你呢,如果只?剩下一个月,你想要做什么。” 她语气轻巧,半点看不出来害怕。 但她的视线,忽闪忽闪的,像是因为眼睛酸涩,很难一直停驻在一个地方。 谢长铭沉默半晌。 他像是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灵巧地转了个弯,吐出来的字,吐出来的字和刚才想说的话,截然不同。 “最后?一个月,最后?一天,最后?一秒,都只?想和你在一起。” 孟姣失望地别过眼睛:“真没意思?,你就会说好听话哄我。和我待在一起有?什么好的,你就没想过干点别的事?” “那你呢,娇娇,你想要做些什么呢。”谢长铭反问她,语气却比之前说得上十?分小?心。 好像担心一个不慎,就会戳破两人中间,艰难维系着这关系,岌岌可危的幻觉泡沫。 孟姣看他一眼,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时候变得,嗯,这么没有?安全感。 她自觉自己也没有?干什么吧。 就算提了离婚,但不就那一次。 “我?”孟姣靠上椅背,脑中闪过无数片段。 她想到在老家的冯雪夫妇,在北大荒的孟静娴,在天涯海角的两个哥哥。 过了好一会,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记忆里,关于前世的东西已经很少了。 “不知?道?。”她笑了笑,用?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到处都是缺憾,到处都是漏洞的人生,一个月根本填补不完。 谢长铭垂下眼睛,把面碗收拾干净,沉默一会,道?:“没关系,我们还会一起度过很多?个月,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他用?听不出承诺的语气,做出了承诺。 孟姣不感冒地应了声?:“好啊。”并没有?意识到他刚才的话,有?什么大不了。 男人就是爱说一些大话嘛。 “啧,不过这样感觉我有?一点点亏啊,完全便宜你了。” 但孟姣怎么想,都想不出,自己到底有?什么事情,是必须要去完成的愿望。 这时候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如果世界末日,她能回到自己的家吗? 好像一点灵光突然打?通。 孟姣拍了拍手,站起来道?:“算了,不说了,我累了。” 她走得很急,差点被?椅子?绊倒。 谢长铭伸手去扶她,被?孟姣一把拍开,“你吃完自己把桌子?收拾了,别管我了。” 白炽灯用?了一段时间,不知?道?是线路不稳,还是别的原因,光线已经没有?之前那么亮了。 但谢长铭还是能清楚看见,她脸上敷衍又烦躁的神情。 他收回手,说了一声?“好”,接着道?:“我去烧点热水,你先别睡。” 孟姣没有?应声?,两三步走回卧室,吱呀一声?,门关上了。 谢长铭站在门后?,好一会后?,肩膀慢慢松了下来,吐出一口浊气。 他扯平嘴角,神情晦涩,心底默默重?复道?:世界末日? 耳边的聒噪声?仿佛比之前更激动了。 无数个人名纠缠着轰炸耳膜,孟静娴的名字以一个极高的频率出现。 谢长铭依旧面不改色,冷静转身收起桌子?上的碗筷,朝厨房走去。 冷水没过手腕,谢长铭动作一如平常,只?一个不寻常的瞬间,手背青筋暴起,白瓷圆生生裂成几片。 那个出现已久的声?音,像是终于丧了气,又好像怒其不争地故意宣判道?: “这个世界毁灭,消失的只?有?你!你以为她会陪你一起吗?孟姣会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去!” 谢长铭的态度 第58章谁要结婚 谢长铭这几天怪怪的。 这不是孟姣胡思乱想。 早出?晚归, 一副很忙碌的样子?,问他就是部队上的命令。 就连一向叫不住,打不停的晚间活动,也意外地推迟了频率。 弄得一向不擅长自我反思的孟姣, 都?有些?不确定起来, 复盘最近自己都?做了什么事情。 她觉得谢长铭在故意跟她冷战。 但是, 明明该生气的,是她才对吧? 还是男人一旦到了年纪, 就连自尊心也更容易受挫一些??他?总不会是被她几句话戳中了,不高兴? “你去哪里了?”孟姣倚着门问他?, 目光审视。 这人依旧早上出?门前那身?军装, 原本干净的袖口, 小腿,黏上了一层灰黑的印子?,像是从乌泱泱的人群里挤了一圈似的,青色的胡茬都?累得长满了下?巴。 谢长铭正正迎上孟姣的目光,疲惫的神色被嘴角上扬的笑?意冲淡,“最近任务重。不用?担心我, 没事。”他?伸手要去揉揉孟姣的头, 却被她一下?子?躲开。 “你脏死了, 别碰我。”孟姣嫌弃地后退几步,指着厨房道:“锅里有热水。” 谢长铭自然地收回手,脸上没有一丝异色, 反倒看向她的手,关心道:“你自己烧的水?” “不然?我又不是没手没脚, 烧个水而已。”孟姣催他?,“你快点去洗手。” 她有时候真的会忍不住想。 在谢长铭心里, 她到底是一种怎样四体不勤的生物,烧个水而已,他?的表情看起来,活像是她生吞了一只大象。 孟姣摇摇头,将这个古怪的念头赶出?脑子?。 谢长铭听?话地去洗手了。 绿色大衣脱下?来挂在门后,露出?一截劲瘦的腰身?。 浅色的衬衣背心深了一大块,显然是被汗水浸过一轮了。 孟姣挑眉,看着谢长铭动作,盘算他?最近的表现出?来的不对劲。 以前,就算他?在部队怎么操练,就算累得力气都?耗尽了,回来时也是清清爽爽的。 刻意在部队宿舍洗完再回来。 难不成,因为她们结婚有段日子?了,他?就偷懒没了这习惯? 任务重。 孟姣在心里咀嚼这三个字,对面院子?里的王石,怎么没他?这么劳心劳力的? “衣服都?汗湿了,怎么不在部队换完再回来?”孟姣状似无?意地问道,“湿衣服你穿着不难受啊。” 谢长铭身?体僵硬了半秒,他?低头闻了闻身?上的汗味,一把把衬衣也脱了下?来,就着洗完手的水,往身?上冲了冲。 “怕你等久了,赶着回来,一时间忙忘了。刚才没熏到你吧?” “我才没有等你呢,你爱什么时候回家,就什么时候回呗。”孟姣看他?这副莽汉样,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了点。 果然还是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坐,每天在家里躺着,骨头都?躺懒了。 谢长铭动作倒是很快,冲完顺手换了身?衣服,带着一身?热气,就往外出?来了。 “白天,你妈妈打了电话过来,问什么时候回家看看。”谢长铭像是随口一提,毛巾还在脑袋上胡乱搭着。 头发一半乱翘着,一半耷拉着,水痕顺着脖颈往下?蔓延,刚换上的衣服,又湿了一片。 麦色的胸肌遮不住地鼓出?来。 孟姣看不顺眼地把人拉到沙发上,搓狗一样,拿过那条毛巾,狠狠地把他?那头往下?淌水的头发揉搓开。 “行啊,看你什么时候有假。反正我不是都?被“休学?”了嘛。”后面几个字她加重了语气。 谢长铭拉过她的手,亲了亲她的掌心,道:“还有一件事,你姐姐最近可能要结婚了。” 孟姣有些?诧异,她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关注女主了。 虽然孟静娴就在首都?的一所大学?。 但诡异的,两人都?没有要互相看望,拜访的意思。 不是,孟静娴怎么就突然要结婚了?她和谁结婚啊,谢长铭又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谢长铭不是一向对孟静娴态度极差的吗,怎么突然关心起她的事情来了,而且还是用?的“你姐姐”这个字眼。 她看他?一眼,斟酌道:“挺好?的,不过,她又不是我,我爸妈应该不会催她嫁人吧。怎么就突然说?要结婚了,她对象是谁啊?我妈今天电话里告诉你的?” 谢长铭点点头,道:“事情的确有些?仓促,我也是今天才刚刚知道。不过,长辈看起来对你姐的对象很满意。你妈妈的意思是,抽个时间,大家一起回去。” 孟姣放下?手里的毛巾,盘腿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们倒是没关系。我两个哥哥,还有假期吗?”驻扎边防的军团,和谢长铭所在的部队可大不一样。 大部分都?是两年才放一次假。 谢长铭只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孟姣踩上他?的胸口,好?奇道:“不是,满打满算,孟静娴认识她那个对象,估计也就几个月的时间吧,怎么会一下?子?就要结婚了。” “等我们回去之后,问问她?”谢长铭如是道。 “那算了。”孟姣忍不住想,到底是谁,这么快把女主拿下?了。她分明记得,原文男女主结婚,在女主大学?毕业之后啊。 虽然算算日子?,好?像这段时间他?们确实也该认识了。 不过,她这个恶毒女配,压根没有再继续走?剧情,一些?打脸节点,没了她的催动,难道还会自动发生? 不,要真是这样,末日进度条怎么会走?到90%? “那你说?,什么时候回去?”孟姣懒得再想了,她刻意忽视时间线乱掉,末日提前的后果。 只要她先丢下?道德和素质,那就什么负担也没有。 造成这个局面的,又不是她。 她没有义务承担,也不想承担。 谢长铭垂下?眼睛,捉住她的脚,放回手心揉了揉,白皙的皮肤逐渐升起一层暖红色。 “部队这几天任务重,不好?请假,过几天吧,过几天我带你回去。” 孟姣不太?适应地抽回自己的脚,道:“既然你忙,那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我又不是不认识路。再说?,每天都?在房间里待着,我感觉自己都?要发霉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谢长铭下?意识握紧了空荡荡的手心,目光追着她蜷在沙发角落里的脚掌,半晌才道:“你不喜欢这里吗?军属院最近开放了一批新建的小楼房,修了自来水管道,每户还有单独的厕所。我去看过,房间挺大的,不比我们现在的屋子?小,就只没有院子?。” 他?扯开一个自然的笑?,道:“明天我陪你去看看?” 那不就是筒子?楼嘛。 孟姣撇撇嘴,不以为意,四合院有四合院的好?处,筒子?楼也有筒子?楼的坏处。 逼仄的楼房她可真是住够了。 “不用?了,现在也挺好?的,再说?,你不是在厨房修了一个淋浴的小隔间嘛。走?了还得把它拆掉,不够麻烦的。”孟姣打了个哈欠,揉着眉心道:“我对住的地方没什么意见,再说?,楼房也不比四合院好?到哪里去。” 谢长铭收起笑?,过了一会才道: “好?,听?你的。” 都?不喜欢,所以才无?所谓好?坏。 娇娇,你到底喜欢什么呢。 孟姣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或者,注意到了,也没有多在意。 谢长铭最近就是很奇怪。 说?不定,男人也到了更年期。 她困倦地缩进沙发角落里,道:“你吃过饭了吗。” 谢长铭嗯了声,把人抱了起来,一边往卧室走?,一边道:“在食堂吃过了。这几天不用?等我,你饿了就先吃。” “我当然没这么傻。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到家。”孟姣顺从靠在他?的胸口,手指无?意识地在他?身?上画圈,“谢长铭,问你个事情,你实话实说?。” 床榻一沉,脑袋挨上枕头,谢长铭的脸在眼前放大。 他?的睫毛不算很长,但居然快戳到她脸上。 “嗯?”低低的鼻音响起。 两个人此时只剩下?让人心猿意马的距离。 孟姣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半严肃,半调笑?地问道:“你这几天到底怎么回事?心情不好??” “因为什么,我?还是你在外面的别人。” 谢长铭的眼神顿时变得幽怨起来,他?靠得更近,以一种足以让她感受到痛意,又不会受伤的力道,咬住她的唇厮磨。 “没有别人,只有你。”他?的声音夹杂着三分咬牙切齿。 “我又不像有的人,有那么多追求者。” 孟姣顿时露出?无?语又嫌恶的表情,她一边推他?,一边抱怨道:“什么追求者,一群精虫上脑的雄性动物。” “疼,你再这样,我还手了啊。”孟姣怎么推也推不动,声音都?变得断断续续起来。 谢长铭从善如流地换了地方咬。 很快,孟姣的声音就变了调。 煽风点火的,不止他?的唇舌,还有那双推不开的大手。 脑子?逐渐昏沉起来,陷入不受控制的燎原之火里,哪里还顾得上继续质问他?。 谢长铭认真把她的每个神情,每个反应都?牢牢记住,甚至为了看到更鲜活一点的她,故意加重了力气。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感受到,她是属于他?的。 只属于他?。 我问你 第59章真相 脑子里?突然多出一个声音, 是从孟姣突然晕倒那天开始。 谢长铭起初并不放在心上。 他有?不少战友,从战场上下来之后,侥幸身体还算健全,但脑子, 精神多多少少都有些小毛病。 耳鸣算是最小的毛病之一了。 看了大夫也只说创伤后遗症, 只能好好养着。 既然并不影响生活, 谢长铭连去医院看病的念头都没有?。 适逢孟姣突然晕倒,她的身世又被孟静娴翻出来, 谢长铭忙得马不停蹄,压根没有?休息时间。 至于那道突然出现的声音, 从惊恐到慌乱, 再到强装镇定, 最后色厉内荏,要求他走?剧情任务,也一概被他忽视。 以谢长铭的意志来看,系统这次可有?算是踢到了铁板。 前一个宿主摆烂,拿到一点好处,就躺得拉不起来。 后一个更是直接拿它当?空气。 如果只是一个小世界剧情崩坏, 系统大不了抽身等待下一个宿主, 但现在它能量耗尽, 偏偏又遇到这么一个多重融合的世界,简直就跟两只脚都踩进了泥潭,怎么也拔不出来一般。 只能眼睁睁看着泥浆没过咽喉, 原地等死。 最后一点不甘心的求生欲,让系统斟酌小心地开口了:“孟姣的身世已经很明朗了, 审查组的人一定会查到这里?,就算你?提前找到人也没有?用, 孟静娴不会翻供。只要你?愿意帮我完成剧情,我就告诉你?怎么把这件事遮掩过去。” 谢长铭没有?应声。 但系统却憋不住了,它预感这个男人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如果它不让他看到自己的本事,恐怕他根本不会相信自己。 它现在能量耗尽,逃离时又出了岔子,意外把全副身家?留在了孟姣身上。 现在的它,连用抽卡系统来诱惑谢长铭都做不到。 只能依靠一点剧情前知,来试图扭转最后的颓势。 事情也如它所愿,发展得非常顺利。 孟姣和谢长铭的婚事没了阻拦,成功领证。 唯一的败笔是,女主孟静娴居然被谢长铭送到北大荒去了,它明明已经强调了多少遍,女主绝对不能出事,但谢长铭却铁了心,半点没有?犹豫,丝毫不在乎女主死活。 天知道,看谢长铭冷着脸威胁孟爱民时,系统都忍不住怀疑,自己这个新宿主,到底是不是一个真炮灰了。 要知道,谢长铭这个原著里?的早死鳏夫,连孟姣的戏份都比不过,充其量算是一个勉强有?个名字的炮灰路人甲。因为他的军官身份,让孟姣这个军官太太,能在原著里?更顺畅地跟女主作对而?已。 比起堪称皇城脚下天皇贵胄的男主,谢长铭一个普通军官,有?什么可傲气不甘心的? 但系统偏偏被吓得连说剧情都小心翼翼。 至于后面它苦口婆心,耳提面命,要求谢长铭带孟姣去完成她该完成的女配戏份,更是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它真的不明白?。 这一个个女配,炮灰,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比起原著里?他们的结局,有?它在,现在他们基本就是无?伤通关,甚至还能用剧情点,兑换大量他们梦寐以求的好东西。 这完全是利好结局,他们为什么非要这么抗拒? 孟姣就不说了,毕竟是要她亲身上阵,她抵触也正常。 但他谢长铭为什么? 系统百思不得其解,但因为没办法离开,只能一边垂泪,一边偶尔诈尸,提醒谢长铭,他们的好日子真的不多了! 好在谢长铭貌似也不是那么油盐不进。 虽然它依旧不能理解,谢长铭一面去信告诉女主,首都几所大学的往年分数线。一面又拒绝她来首都跟孟姣见面是个什么操作。 孟静娴最终选择考上首都的大学,而?不是留在北大荒,这辈子都再没办法跟男主有?接触机会。 系统都简直要喜极而?泣。 就连孟姣用它的能量换了个鸡肋的摆烂小厨房,它的怨气都没那么重了。 在他们亲热的时候,系统还是很自觉给自己关小黑屋的。 只这个时候,谢长铭的心防格外薄弱,系统就忍不住犯贱,“我们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小世界崩坏,都讨不了好。孟姣现在看起来是对你?百依百顺,但她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压根一点都不关心你?的死活。世界末日的进度条,她肯定也看到了,但她有?一丁点要告诉你?,让你?早做打算的意思吗?” “如果你?之前没有?按照我说的做,恐怕,过不了几天,你?就能看到……” 谢长铭突然睁开眼睛,系统吓了一跳,说到一半的话顿时哑了。 它惊恐看着谢长铭起身,朝一旁熟睡的孟姣伸出手去。 “孟姣还有?用!你?现在不能杀她,要是她死了,剧情就——” 掉在床下的被子被谢长铭重新捞了起来,他小心把被角压好,把孟姣伸出来的手,重新放回去。 那张恬静的睡颜,安静地靠在他怀里?,饱满的唇瓣微张开,露出几分稚子的天真。 谢长铭低下头,轻轻地碰了碰那瓣唇。 半梦半醒中,孟姣不高兴地别?过脸,哼唧道:“你?烦不烦啊。” 又娇气又可怜。 他一面想知道,孟姣从前的事,不是所谓系统强加的恶毒女配,而?是她自己。 一面又不想从系统这里?知道那些事情。 他不知道,是否会有?一天,孟姣能亲自告诉他。 但只要她能永远留在他身边,知不知道也无?所谓了。 谢长铭移开脸,视线却没有?移开。 他安静地看着她,像是守护独属于自己的宝物。 为什么不去做系统口中的任务? 很简单,他不想让孟姣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她只需要好好待在他怀里?,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害怕。 至于系统剩下那些,所谓不得不完成的任务,简直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无?聊。 谢长铭甚至来回几个地方轮转的同时,还能每天踩点到家?。 系统都不得感叹,早知道这样,它最开始就应该绑在谢长铭身上。 “你?怎么还不睡?”孟姣迷迷糊糊睁开眼,胡乱摸着他的脸,压着那双眼睛,含糊不清地道:“你?背着我修仙呢,晚上不睡,白?天不困?” 谢长铭失笑,他没问修仙是什么意思。 就跟这段时间,他刻意的忽视和纵容一样。 他躺了下来,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护着她的后脑勺,轻声道:“睡吧。” 真是受不了了,至于这么腻乎嘛。系统看不过眼地又要把自己关进小黑屋。 孟姣却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整个人都清醒了。 她抵着面前这具滚烫的□□,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浑身僵硬。 系统? 她在心底悄声喊了一句。 和从前一样,没有?半点反应。 孟姣却咽了咽口水,浑身像是静电走?过一般,寒毛直立。 “谢长铭,倒杯水过来,我口渴。”孟姣在黑暗中出声,声音里?仿佛还带着几分困倦,懒洋洋的。 那双乌黑的眼睛,却紧紧盯着谢长铭,清醒得吓人。 “好。”谢长铭松开她,翻身要下床去。 刚走?到床边,动?作却滞涩起来。 他回头望过去,孟姣双手拉着他的衣角,眼睛睁开得很大,像是在害怕。 谢长铭没有?迟疑,重新把人抱回怀里?,“做噩梦了?” “没事,梦都是假的,不怕。”他拍着孟姣的后背,一下一下,像是哄一只受了惊的小猫。 连顺毛的动?作都小心翼翼。 孟姣却好半天都没办法彻底放松下来。 谢长铭就这么坐在床头,也陪着她一起。 好一会后,孟姣才道:“你?刚才,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熟悉的系统声。 熟悉的抱怨语气。 还带了一分幸灾乐祸。 主语对象,却换了一个人。 “我看她不是想喝水,就是想折腾你?吧。” 一个,毫无?根据,但十?分确信的猜测升起。 孟姣咬到舌尖,尖锐疼痛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谢长铭反问道:“什么声音?”但他很快注意到孟姣的反常,连忙捧着她的脸,连声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孟姣的神情实在很难看。 整张脸都紧皱成一团,眼睛里?更是蓄满了大颗的眼泪,晶莹的水光,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来。 谢长铭伸手就要去拉灯,脸上也浮现出来一丝慌乱和慎重,“我们去卫生院,娇娇,你?忍一忍。” 孟姣拦住他的手,大着舌头道:“去什么医院,我就四?,咬到舌头了。” 灯还是被拉开了。 屋子里?瞬间亮堂起来。 谢长铭松了口气,捏住她的下巴道:“我看看严重不严重,要是咬重了,还是得去卫生院。” 孟姣却一巴掌拍开了他的手。 她的动?作又急又快,明显很抗拒。 谢长铭无?奈道:“娇娇,我们不能讳疾忌医,听?话。” 灯光下,他的关心神色并无?半分作伪。 一如从前。 孟姣抿了抿伤口,腥甜血气涌上喉头。 她叹了口气,单手抵住面前人的胸口,不让他靠过来,手掌下,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十?分强劲。一如这人平常带给人的感觉,强势,不可忽视。 “谢长铭,我再问你?一遍。刚才,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她面上的神情多了一分苦涩,肩膀也塌了下去,像是很无?奈,又很不得不问。 “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正文完结】 正文完结 第六十?章结局 孟姣单刀直入发问, 丝毫没有要拖延,或者干脆就这么遮掩过?去的意思。 她甚至无师自通地联想到了,之前谢长铭提到的孟静娴的婚事。 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对孟静娴的事情这么上心。 尤其, 冯雪也知道他不待见孟静娴。 就算要通知自己, 她就算寄信, 也不会给谢长铭单独打电话吧? 一时间,很多事情?都联系了起?来。 谢长铭还没有回答, 但孟姣已经自顾自找到了答案。 她忍不住往后挪了挪,直到后背贴上冰凉的床头。 “说实话。你要是骗我, 我们就完了。”孟姣语气激动, 声线在空气中发颤。 谢长铭犹豫一瞬, 嘴角微微下撇,点了点头,“娇娇,我不是想要瞒着?你。我只是,只是不想你担心。” 他去牵她的手,温暖干燥的掌心, 包裹住她的。 孟姣沉默片刻, 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系统在他身上多久了。 这些天, 他之所以早出晚归,是在按照系统的意思,走剧情?? 孟姣觉得心里闷闷的, 像是浸泡了水的湿冷抹布,重重地搭上来。 是因为什么呢? 她心里一半迷茫着?, 另一半冷静剖析自己。 谢长铭于她而言,是剧情?安排的, 不得不在一起?的丈夫。 她想过?和他最好的结局,就是她哪天想不开,把?他短命未来改变了,纠缠着?度过?未来半生。 但当这一切,建立在,有万分之一回家的可能性上时,她的天平砝码,就不再确定?了。 系统故意设置的崩坏进度条提醒,不但没有警醒孟姣,反倒给了她另外一个念头支撑。 这个世界崩坏消失。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她,是会跟着?一起?消失,还是……回到属于她自己的地方? 但无论如何。 至少在最终的节点到来之前,她还是可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面享受他对?自己的好,一面默默等?待最后一刻到来。 前提是,他什么都不知道。 孟姣吐出一口?气。 把?脸埋进膝盖里,好一会才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什么时候知道真相。 又是什么时候,决定?一个人默默开始做这些事。 可恶,明明早该察觉到的才对?。 谢长铭不再偏要去牵她的手,挨着?床边坐下。 孟姣看?起?来离他很近,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 她缩成小小一团,窝在角落里,仿佛又离他极远,不管他靠得再近,都没办法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他抿起?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不大,满是苦涩的笑?,接着?轻声道:“你在家里晕倒那天。” 谢长铭自嘲地道:“我还以为是自己紧张过?度,出现了幻觉,差一点就要去找大夫开药了。” 孟姣终于抬起?头,没来由怼他道:“你觉得现在这情?况,比你出现幻觉要好是吧?” 她不喜欢系统。 不喜欢分配给自己的恶毒女?配人设。 更?不喜欢既定?的命运轨迹。 她所作的唯一抗争,也只不过?是什么都不做而已。 而谢长铭,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系统为了让他这么做,又许诺了什么? 谢长铭失笑?,还是没忍住揉了揉她的头,“不算好,但也不算太坏。” “至少,我知道,我应该做什么,才能留住你。” 孟姣张张嘴巴,要说些什么,半途又闭了回去。 “喂。”孟姣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终于忍无可忍般道:“你到底搞没搞清楚情?况啊。要是真按照你脑子里那个废物说的剧情?走——” 她猛地站起?来,把?谢长铭扑到在床头,半生气半无语地道:“不出几年,我就得当寡妇!” 咚的一声响。 谢长铭的背脊在木制柜上狠狠磕了一下。 他身上,孟姣几乎整个人跨了上来,之前那张神情?闷闷的脸,此刻十?分鲜活。 好像一直以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出现的那层隔在他们俩中间的膜,变得脆弱稀薄了许多。 谢长铭这时候居然笑?了。 不是,怎么会有男人知道自己老婆要当寡妇,还能笑?得出来的啊。 孟姣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你脑子没坏吧?”孟姣看?着?面前的男人笑?得胸腔一阵震颤,清晰又明显地传过?来,让她手心都有些发麻。 谢长铭止住笑?,仰头看?她。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谢长铭捧住她的脸,道:“我发誓。” 他的语气太郑重。 胜过?所有甜言蜜语的承诺。 照理来说,孟姣应该反问谢长铭,质问他到底哪里来的底气。 但她居然觉得他这么狂妄的话,可信度很高?。 真是要命。 孟姣自我反思,她并不是一个恋爱脑入脑的女?人啊。 而且,谢长铭这人,也就那样吧。 孟姣一面口?是心非,一面自我开解道,不是她的问题,那就是谢长铭的问题。 总之,这人肯定?有去干传销的潜质。 不然,她怎么会鬼使神差地说出那句:“你这话,单我信又没用。” 但谢长铭,好像真的没有骗她。 * 孟姣已经很久没有再看?系统和抽卡界面了。 所以,她也不知道,那个顶着?骷髅头的血色进度条,走到九十?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变化。 但也不是一成不变。 当孟静娴和男主结婚的半年后,孟姣就听?不到谢长铭身上偶尔冒出来的系统聒噪声了。 据谢长铭解释,那个自称系统的东西,在攒够剧情?点之后,就已经离开了。 孟姣一度怀疑他在敷衍自己。 但没有证据。 日子到底也一天天过?下去了。 孟姣最终还是只休了一个月的课。 幸好她只休了这一个月,她要是休半年,就有人要怀疑她是不是回家生孩子去了。 孟姣的补课生涯,过?得非常朴实无华,且枯燥。 唯一的乐子,可能就是期待一下放假回家,谢长铭准备了什么放松惊喜。 系统到底也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 孟姣的抽卡系统无了,只剩下一个鸡肋的小厨房。 而谢长铭,经过?系统大半年的耳提面命,则无师自通了许多,孟姣都面红耳赤,需要吸氧救命的笨拙直男手段。 “虽然我曾经在网上落下过?一些赛博案底,但这不是你在这公开处刑的理由。”孟姣捂住眼睛,从指缝里看?他,“我这个年纪,早就对?八块腹肌的奶油小生免疫了好么!” 奶油甜香味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孟姣忍无可忍道:“都说了,奶油不是这么用的。”她的小厨房结果最后便宜你了是吧。 谢长铭无辜又疑惑地眨了眨眼。 他刚想说,自己不小心把?奶油蛋糕打翻了,衣服也脏了,不是故意不穿上衣的。 但孟姣已经扑上来把?他压倒了,谢长铭只得半推半就。 被迫承认,自己一开始就心思不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