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革命穿越指南》 第1章 1779年的剑桥大学 教室里,讲台上的导师声音洪亮,手舞足蹈,可以看出,是个富有激情的老师。 林安的眼神涣散,没有在记笔记,头也没有跟随导师的讲解进行互动。 脑子里的想法再一次如同飘忽的烟雾,难以控制,难以收束,他再怎么努力,依旧忍不住思维发散,杂念浮现。 “克里斯蒂安·德罗斯,父亲是托马斯·麦纳斯的侄子,英格兰最古老的男爵家族德罗斯家族的后裔,据说他的太爷爷曾经在光荣革命时期效忠于威廉三世。当威廉三世上位后,被封为荣誉骑士,在伦敦郊区还分到了数千亩土地。 母亲因难产而死,没有兄弟姐妹。 一百多年过去了,现在就靠着剩余的几十亩土地分为小块租给当地农民,靠收租勉强度日。 可怜的克里斯,年仅六岁时,老托马斯就让他跟着去收租,当他能自己收租的时候就让他跟着家里老仆人去收租,自己则在家里酩酊大醉。 7岁在小镇上的教会学校上学的时候发现自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9岁被推荐到圣保罗公学,然后在17岁时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剑桥大学,并获公费生资格。 这是他在学院的第三个年头了,昨天克里斯和别人决斗时被人打晕了……”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没有超能力,也没有系统在脑子里给我下任务,唯一的金手指是昨天决斗被打的地方已经完全好了。” 林安叹了口气,“看来我不是未来网络小说重生后的主角模板啊。” 想想前世的他身为华国某地搞高新制造业的老板,引入新机器后正准备大干一番,没想到关键技术被国外企业卡了脖子。 贷款买的机器没法变现,新谈好的合同因为供不上产品被判违约金,辛辛苦苦干了十年的工厂就这么破产了。 年满35岁的他,因为早些年工作和应酬得了一身病,在亲手关闭工厂大门时身体一歪,就倒在了地上。 他对于那个世界最后的记忆是阴沉的天空和来回过往的轮胎。 这时,同桌推了推他。 晃过神,林安看到导师直直地盯着他。 林安愣了一下,起立站起来,同桌小声提示:“老师提问,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提出市场经济会由“看不见的手”自行调节的理论,看不见的手应该怎么解释?” 声音太小了,林安没听清。 “盖尔,要不然这个问题你替他回答?”导师看到盖尔的小动作,说道。 林安觉得不能祸水东引,于是对导师道歉:“抱歉,老师,我昨晚没休息好,麻烦您再说一下问题。” 乔治导师今天看得出来克里斯——他最优秀的学生今天上课无精打采,但是没想到连他的提问都没听清。于是他耐着性子又重新问了一遍。 “看不见的手指的是市场机制对经济发展的作用,市场调节的自发性体现在由于对于更高利益的追求,导致哪里有更高的利益的市场机会,各种市场资源就会自发地在哪里增加。 而除了看不见的手,还有一个看得见的手。这只手主要由政府把控,当市场资源聚集甚至超过需求的时候,应该由政府出面调控资源。” 林安恍惚间,把前世脑海中关于两只手的定义给背了出来。 话音刚落,林安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因为亚当斯密只提出来了无形的手,有形的手直到20世纪才提出来。 刷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身上,像被放大镜聚集的光线一样炽热,他的额头开始冒汗,开始绞尽脑汁弥补这个错误。 “导师,我昨天晚上正好在读这本书,这是我看到这句话以后自己瞎想的,如果说错了还请您原谅。” 乔治导师推了推鼻梁上的镜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对他说道:“克里斯,下课你留一下。”然后继续开始讲课。 林安坐了下来,右手边的同学对他伸出了交叉着的食指和中指。 陌生的记忆提醒他,这个手势象征着十字架,用来表示祈求好运。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现状。 不过他还是对同桌善意一笑,打起精神,想尽办法提醒自己要认真听课,不能再让导师找他的麻烦。 虽然他想要尽力集中注意力,可是前世有关于这个时代的记忆一一从脑子里闪过,《傲慢与偏见的》作者简·奥斯丁;发明及推广牛痘接种疫苗法,消灭天花的免疫学之父爱德华·詹纳;詹姆斯·瓦特的蒸汽机。 但是,简·奥斯丁现在是在玩泥巴的年龄;爱德华·詹纳在格洛斯特郡吭哧吭哧的研究牛乳头上所生的疱疹;蒸汽机之父在自己和博尔顿成立的公司里想办法如何让蒸汽机绝大多数机器提供动力; 嗯?林安想到了一个和自己在同一时期的著名人物,年仅23岁的英格兰首相——小威廉皮特,截止他穿越前最年轻的英国首相这个纪录仍旧无人能破。 记得小威廉皮特应该是1780年来到的剑桥郡,还要再等一年,抱着好奇的心态,林安还是非常想认识一下英格兰的这位传奇人物。 毕竟在前世他见过的最大领导也就是局长而已。 “灯等灯等“圣玛丽大教堂的钟声响了四声,林安的同桌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怕,我一年级的时候经常被乔治老头留堂,他就是对你叨叨一番,没其他的,我在外面等你出来。” 说完,不等林安回答就走出教室。 “他就是盖尔,克里斯的舍友之一,至交好友,家族在利物浦,成立“利物浦贸易公司”,做的是美洲走私和非洲贩卖黑奴的生意。” 林安还在熟悉着原身的记忆,听到乔治导师在喊他的名字,回过神,发现教室只剩他和乔治导师两人。 他走过去,再次向乔治导师道歉:“抱歉,导师,我不该在您的课堂上打盹儿,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乔治导师摇了摇头,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对他说:“克里斯,你对经济学感兴趣么?” 林安本以为这个时代的导师留堂会像前世的老师一样,留下学生以后要么挨吵,要么被请家长,完全没料到乔治导师竟然会这么问他。 他稍微顿了一下,回答道:“是的,乔治导师,我认为经济是价值的创造、转化与实现,只要有交易就有经济的存在,我这段时间正在看您推荐的《国富论》,对此非常的好奇。”前世的他在创业的时候看了很多经济类的书,这本经济学的开山之作他自然不会错过。 “我有一个好友,也对亚当斯密非常感兴趣,如果你对经济感兴趣的话,我想向他推荐你。”乔治老师说道。“他叫杰里米·边沁,现在在伦敦。” “多谢您,老师,非常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林安本能反应就答应了下来。 心里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回想起来有篇文章是这么介绍杰里米·边沁的——伦敦大学学院的“精神之父”,死后遵从遗嘱制成木乃伊,他的骨架穿上了黑色西装,蜡头戴上了帽子,在伦敦大学的展示柜中供人观看。 作为上辈子的商人,林安一直信奉“多个朋友多条路”说法。本能的反应让他没有拒绝导师主动给他提供的人脉,更别提这个人在300多年后他还有印象。 “好的,那我会写信告诉他,如果他愿意的话,我会让他写信给你。不过,我不建议你把无形的手这件事告诉他,现在的伦敦因为这本《国富论》吵得不可开交,他在书中对重商主义的评判并不讨上议院的欢心。 另外,以后上课不要打盹儿了。快去吧,看来你的朋友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乔治导师指着窗外走廊上走来走去的盖尔,对克里斯说道。 林安尴尬地笑了一下,走出了教室,默默地在心里提醒自己要注意这个时代,不说出格的话。 走廊外,盖尔准备偷偷摸摸再次通过门缝看教室的克里斯,还没等看到,门突然被推开,他躲闪不及,只听咚的一声,门板撞到了他的前额。 “混蛋,”他摸着自己的前额,瞪着林安说道:“有点良心好吧,我在外面等了你这么久,你就这么对我?快,准备怎么补偿我。” 林安抬手做投降状,向盖尔说道:“行吧,看在你和门亲密接触的份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什么叫我和门的亲密接触?!”盖尔吼了一声,伸手揽过林安的头,就准备往自己胳膊下面塞。 林安想起前身被盖尔腋下狐臭支配的恐惧,赶忙说道:“下午茶,下午茶,我请你喝下午茶。” 盖尔心满意足地把手挪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才对嘛,走,为了庆祝你昨天人生中第一次决斗,我请你吃烤肉。” 说完,跨步离开教学楼。 边走查理边说“你都已经昏迷整整一天了,昨天下午你和查理决斗,查理一拳打到你鼻子上,一拳打到你这。” 盖尔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你鼻子和嘴里当场出血,然后就晕过去了。你不知道,看见你流血后,我当时想上去帮你报仇。但是达达尼昂说未来可以再报仇,让我先把你先抬回宿舍。” 他咽了口口水,接着说:“回宿舍以后,达达尼昂趴到你胸前听了好一会儿,说你连心跳都没了。我赶紧去把医师喊过来。谁知道,医师来之后说你的心跳一点问题都没有,只是被打晕了,休息休息就可以醒来。他还说可以通过放血让你醒得更快。但是达达尼昂不让医生给你放血,他说血液失多了也会让人昏迷。” 说到这,他发出一声嗤笑:“呵,他说之前家族老师告诉他放血不能治疗昏迷,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按我看,就没有放血治不了的病。听父亲讲,我家的水手在船上有个发热头晕,都是通过放血来治疗。 不过没想到你这么能睡,从昨天下午睡到今天早上。要不是今天早上你自己醒过来,我还得想怎么给乔治老师解释。” 林安作为现代人,非常庆幸他的另一个舍友阻止医生给他放血,否则今天能不能醒来还真不好说。 他跟在盖尔后面问:“盖尔,多谢你和达达尼昂,不过我怎么没见到达达尼昂?” “他有个叔父来看他了,昨天晚上他去找他的叔父了。”盖尔回答道。 走出教学楼,秋风轻轻拂过,正午的阳光撒到林安的身上,渗透进他的衣服,把温暖送到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林安摊开双手,伸出双臂,贪婪地享受着这份温暖,而后眯起眼,望向太阳。 对于已经已经死过两次的人来讲,这种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 在阳光的照耀下,重生之后密布在心头的不安与彷徨就像遇到阳光的冰川,消融殆尽。 “前世的我最后是个失败者。上帝既然给了我这次机会,那么这一世,我要做一个成功者。”林安决定放下过去,接受克里斯这个名字。 “快走啊,你在发什么神经?今天早上你醒得这么晚,我早餐都没来得及吃。抓紧时间。”盖尔发现林安这个奇怪的造型,扭头喊道。 “来了。盖尔,以后叫我克里斯!” “你是真傻了么?你本来就是克里斯。” “哈哈哈,可能真的是我傻了吧。”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旁边的风吹动着教学大楼门旁钉在墙上的木板,木板上写着‘剑桥大学——三一学院’。 放下心中芥蒂的克里斯仔细地看着四周,虽然已经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不过克里斯还是想看一看这所大学。 116位诺贝尔奖获得者、10位菲尔兹奖得主、6位图灵奖,牛顿、达尔文、霍金、徐志摩、华罗庚,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和奖项让这所大学成为后世无数学子心中的圣地。 绿色的草坪上,一条布满鹅卵石的小路围绕草坪,路的围合处直接通向一扇精雕细刻的富丽门扉。 和霍格沃茨同款的城堡围绕一个巨大的中庭,城堡的轮廓由多座尖塔和尖顶构成,形成了城堡的独特轮廓。坚固的石块构成的外墙上布满了光怪陆离的染色玻璃窗,如此之多,每扇窗户映射着初晨的阳光,把草坪也投射得五彩斑斓。 看着这座宏伟的城堡,他感到自己与世界上最伟大的思想家和学者们有了一种联系。 这里的每一块石头、每一本古籍、每一位学生,都在诉说着知识和智慧的传承。 因为这里是剑桥大学——后世排名从未跌出过前十,英国第二古老的大学。 前世的他只在书籍和电视里见过这所大学,万万没想到会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与它见面。 中庭的正中间有一个巨大的巴洛克式喷泉。 走得近了,克里斯看到喷泉下扎堆聊天的学生,其中一位红头发的少女尤为引人注目。 只见她身姿高挑,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但身上若隐若现地散发着成熟女性的魅力。 她的发丝,和红蔷薇一样的颜色,随着风轻轻拂过额前,透过早上的晨光顺着肩膀流泻而下,随着她的身子晃动,就如同流淌的火焰一般,充满活力与温暖。皮肤在光线的照耀下,比阿尔卑斯山顶的雪还要耀眼。 记忆一晃而过,这是艾米莉亚·纳尔逊,昨日的决斗也是因为她而起。 一袭大红色的丝制长裙,裙摆的褶皱很多,裙面上还绣着蓝色矢车菊。紧身胸衣把她苗条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头顶带着一顶小巧精致的草帽,透出几分俏皮。 之前的克里斯并不想和别人决斗,但是在教堂做礼拜的时候有人用极其下流的语言侮辱了他的母亲,又向他发起了决斗。 可怜的克里斯,因为父亲整日酗酒,没有享受过父爱的他把所有的感情都集中在早亡的母亲身上。当场被气得怒火冲天,昏了头脑想都没想就接受了。 但是怒气解决不了武力值的差距,后知后觉的克里斯最后选择用拳头决斗,因为他认为被人打一拳就可以认输。 “啧啧,遇到这种事情,不狠狠干一架,下一次还会被找麻烦的。原身的性格可是有点问题。” 克里斯正在评价原身,突然被人从后面重重地推了一把,他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 旁边的盖尔赶忙拉了他一把,回头看,是他的决斗对象查理·理查德森。 魁梧的身材配上下巴上的胡子,就像是没发育完全的猩猩。 跟在他旁边的分别是特劳雷和艾克,他们三个是三一学院有名的恶棍。 “看什么看,告诉你,你再和艾米莉亚接触,下一次决斗就不只是简简单单的只是让你昏迷了。”查理凑到克里斯耳边,凶狠地说道。 克里斯并不喜欢同性离自己这么近,特别是这个人还对你充满恶意,于是他做了大多数男人会做出的反应。 于是他推开了查理。 第2章 来自纳尔逊小姐的沙龙邀请 查理没想到平时怯懦的克里斯竟然有勇气向他主动出手,脸上的横肉抖了一下,伸手向克里斯抓去。 只见克里斯向右闪过查理的拳头,下一刻,一记重拳重重地打中了查理的胃。瞬间查理就觉得自己的胃像炸开的锅,一口呕吐物涌到了嗓子眼。 他一口气下压,暂时把呕吐的感觉压了下去。两手合抱,想要把克里斯搂住。克里斯沉腰躲过,左手划过一道弧线,“砰”又一拳,狠狠地打到了他的喉咙。 “呕呕呕……”这口气终究是没憋住,只见查理佝偻着腰,呕吐物犹如猛兽般从口中冲了出来,落地后发出恶心难闻的气味。 特劳雷和艾克见状,赶忙上前,一个扶着查理,一个就要去找克里斯的麻烦。 盖尔也上前来,要帮克里斯挡住艾克。 克里斯打完这两拳却站在了原地,当艾克的手抓住克里斯的肩膀时,也没有做任何反抗,只是眼睛看向艾克身后,大声地打了个招呼:“乔治老师,午安。” 艾克连忙收手,脖子向后扭去,“午安,先生。” 乔治导师刚关上教学楼的大门,就听到克里斯的声音。 “午安,孩子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乔治导师走了几步问道,眼睛盯着刚吐完的查理和他沾满了粘稠呕吐物的嘴唇问道。 “查理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吃坏了肚子,刚才吐了一地,我正想上去帮忙。”说完,他从兜里摸出一条白手绢,向查理递过去。“是么?查理。” 查理用手擦了擦自己的嘴唇,然后把手上的秽物使劲儿甩了甩。没有说话,狠狠地瞪了克里斯一眼,扭头就走,特劳雷和艾克紧跟身后。 “克里斯,我听说昨天你和查理进行了决斗?”乔治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你要知道,现在学院是禁止私斗的。而且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几个学生之一,我希望你可以把你的聪明用在正处。”说完,乔治不等克里斯张嘴,转身离开。 盖尔凑过来,从上到下打量着克里斯,眼里充满了疑惑:“克里斯,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拳击?”边说边模仿着刚才克里斯的右勾拳。 “上次回伦敦的时候,一个刚从拳击学院毕业朋友教我的。想学么?回头我教你。”盖尔和达达尼昂一直对原身很照顾,之前的克里斯只能在学业上帮助他两,比如帮忙写写作业。 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可以做得更多。 “我知道拳击,只在伦敦、伯明翰这种大城市才有的运动,在利物浦我从没见过有人教授拳击。你如果可以教会我,我包你晚饭,每天的。”盖尔说道。 克里斯从盖尔的话里听到了善意,虽然前身并没有发现。 盖尔绰号“熊查理”,是一个粗中有细的人,他和达达尼昂每次想要帮助克里斯时,总是会想办法避免伤害到克里斯的自尊。 “这才是真正的友谊啊。”习惯了前世商业竞争里的尔虞我诈,克里斯很怀念学生时代这干净的友谊。 而且他虽然不是拳击职业选手,但是前世创业初期,为了和一个酷爱打拳击的老板搭上关系,他整整在健身房的拳击室泡了大半年时间,最后才获取了人生的第一笔订单。 当时的拳击技术,放到这个时代,应该足够教其他人了。 “嘿,克里斯!”喷泉处的艾米莉亚和女伴被刚才的骚动吸引,艾米莉亚向克里斯挥手。 克里斯和盖尔走到喷泉边上,看着面前可以打到95分的脸,他有点晃神,这可是真正的纯天然无污染。 “太感谢你给我翻译的《少年维特之烦恼》,太可怜了,绿蒂和维特分开了,维特也去了公使馆,快告诉我,他们是不是经历了磨难最后还是在一起了。”叽叽喳喳的声音让克里斯想起了百灵鸟。 “纳尔逊小姐,把德文翻译成英文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我建议您耐心等待一下,毕竟我直接告诉你结果,这种神秘感和对结局的期待感就没有了,你说是么?”克里斯得体的回答却引来了艾米莉亚的一个白眼。 “你还称呼我纳尔逊?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以后可以叫我艾米莉亚。你说得对,对结局的期待也是读者的乐趣,不过下午你可以在我的沙龙上给我的朋友们读一下下面的情节么?我把你的译本给了她们,她们现在都在催我。”艾米莉亚十指交叉放在胸前,向克里斯作祈求状,再搭配她的脸,让克里斯想到前世的一个词“又纯又欲”。 “拜托拉~”艾米莉亚拉长音,却不知道现在的她对于一个35岁的灵魂有多么大的杀伤力。 原本克里斯根据原身的记忆,是想拒绝的,因为原身前两年的大学里没有参与过任何一个沙龙。但是盖尔在旁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背,再加上面前故意做可怜状的艾米莉亚,他叹了口气:“好吧,艾米莉亚,我会去,但是我要带上盖尔。” “没问题。下午三点,圣玛丽教堂广场旁边,蔷薇咖啡馆,我们等你哦。”说完她回到女伴处。 女孩们得知这个消息,纷纷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克里斯。 盖尔在他身边小声说:“克里斯,你知道的,安娜就在她的俱乐部里。”说着指着艾米莉亚身边那个黄头发女孩。 “我一直想参加艾米莉亚组织的女子沙龙,可是她对男性只采用邀请制,前几次邀请你都没去,这次你能替我答应,太感谢你了。” 克里斯轻笑说:“那可以去开始我们的午餐了么,已经这么久了,我觉得我可以吃下一头牛。” “午餐,什么午餐,这才是我的早餐!克里斯,我总觉得你今天不对劲儿,和之前的你差太多了。”盖尔嘟嘟囔囔的说。 “你看那棵苹果树,据说这棵树上的一个苹果落到牛顿头上,从而启发他发现了万有引力定律。而我昨天被查理打到头,今天早上起来觉得我有必要改变一下生活方式,毕竟一个书呆子是不会有大成就的。”克里斯把想好的解释给克里斯说,毕竟剑桥大学苹果树的传说一直被学子们津津乐道。 “嗯,我听家里人说过,有些长时间呆在船上的水手,在他们年龄大了只能在地面上生活的时候,没几年就会性情大变。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因为头部被打才变成这样,不过我觉得现在你比之前顺眼多了,就……” 他斟酌了一下,说:“更有自信了,之前的你除了学习以外,什么活动都不参加,而且一和女孩子说话,就结结巴巴、满脸通红,更不可能带着我一起参加沙龙,这不是你能干出来的事情。” “哈哈哈,盖尔,多谢你的夸奖,我有预感,咱们最后一年的大学生活一定会很精彩。”克里斯笑着说。 两人边说边走,马上要到盖尔最喜欢的泰巴酒馆了,克里斯闻到了浓郁的葡萄酒香味和烤肉散发的香气,正准备迎接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顿大餐,就看到查理三人从酒馆门口的柴屋冲出来,查理和艾克手里还拿着木棍。 “快跑!”克里斯拽了一下跃跃欲试的盖尔,拔腿就窜。 虽然克里斯上课前给了查理两拳,但是他知道,那只是趁其不备。如果真的摆开架势两人撒手去打,他只会被查理生生打死。 毕竟体格的差距不因人的意志而转移,而两人身高差不多都是180,但是克里斯觉得这幅身体最多有140斤左右,而查理目测最少200+。 所以他选择好汉不吃眼前亏。 边逃边对盖尔说:“往学校大门走,现在这个时间导师们下课后会从大门离开,他们不敢在导师面前动手。” 逃跑,在小说家的笔下,是一种对生活的反抗。那是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人们摆脱束缚,寻找更自由、更真实的存在。 逃跑,在政治家的眼中,是一种卷土重来的方式。是为了寻求真正的自我,离开社会的枷锁,摆脱旁人的期望,追求内心的梦想。 逃跑,在隐者的是生活里,是不接受现实,是寻找更深刻的生活体验,追求更丰富的心灵世界的手段。 但是对于克里斯来说,逃跑只是为了自己小命,没有其他。 大门越来越近,但他嘴里已经开始发苦,因为岔气,右下腹部火急火燎的疼痛都在提示这具身体已经快到极限。 悲哀的是,他还没有发现大门口有导师。 查理离他越来越近,他已经听到身后沉重的脚步声和狗喘息一样的粗重呼吸声。 查理把木棍有力地抛出,穿越了空气,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擦着克里斯头顶的发丝在远方着地,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这声音如同一曲交响乐的高潮,宣告着它的旅程的结束。 克里斯的“旅程”也结束了。 克里斯停了下来,摆好架势,他准备就盯着查理打,即便他被打个半死,他也要让查理付出一定的代价。 盖尔也停了下来,朝查理吼道:“浑蛋,你在校内斗殴,不怕被关禁闭么?” 查理狞笑道:“今天是克里斯自己摔断了腿,和我有什么关系,盖尔你别碍事,否则熊查理也得变成狗查理。” 说完,抽出艾克手里的木棍朝克里斯挥去。 克里斯向后躲开来势汹汹的木棍,起脚去踢查理的小腿迎面骨。 他前世在健身房请的教练据说是正儿八经八角笼里出来的无差别格斗专家。那时的他问过一句话:“如果只是以击倒对方来说,怎么样最有效?” “肉最少的地方疼痛感最强,而人疼得厉害了,自然就没力气反抗了。”专家当时这么回答。 克里斯记起了这句话,也这么做的,但是这次他没能像上课前一样踢到查理。 查理躲开了他的腿,又一棍向他抡来。 旁边的盖尔和特劳雷也已经在交手当中,幸运的是盖尔不用面对木棍——可能是因为准备时间不足,所以木棍只有两根。 不幸的是两根木棍对方全都用在了克里斯身上。 艾克的木棍被查理夺走以后,他赤手空拳地绕到了克利斯身后,准备堵住他的退路。 克里斯双手交叉,挡住马上要落在头顶的木棍,火辣辣的疼痛从木棍和手臂接触的地方传来,随之而来的就是麻木。 艾克也趁机从后面抓住克里斯的胳膊,使劲儿往后掰。 查理又一次高高扬起手中的木棍,这一次木棍带着搜搜的风声落向克里斯的大腿。 克里斯的身子都快被他扭成了麻花,可是身上带伤跑了半英里的他实在没力气挣脱身后的艾克。 就在这时,只听到校门口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查理的脚边出现了一个浅坑。 听到这个声音,克里斯知道,查理不敢把他的腿打折了。 因为这是枪声。 突如其来的枪声也让正在互殴的盖尔和特劳雷停了下来,五个人一起向学校大门处看去。 烟雾在枪口升腾,弥漫在空气中,掩盖了一切。一切都笼罩在迷雾之中,就像是一场神秘的仪式。烟雾渐渐散去,才露出那个举枪者的身影。 只见他穿着前短后长的燕尾服,头顶戴着高礼帽,双肩挺拔,身材修长,英俊的脸庞透露出一股坚毅与自信。 右手腰间是打开的枪套,左手腰间是他的佩剑。 他是克里斯的另外一个舍友。 达达尼昂回来了。 第3章 手枪与侯爵 手枪的烟雾还没完全消散,达达尼昂就已经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纸质弹药包,用牙咬开最外层的纸,细碎的黑火药被小心地倒入了火药室,然后把剩余部分扔到枪管里,拿出推弹杆使劲推了推,确保火药室和枪管都牢固地封闭,最后轻轻合上了枪栓。 整个过程是如此流畅,仿佛是一场默契的舞蹈。舞者是达达尼昂,观众是克里斯、盖尔和查理三人组。 克里斯和盖尔如释重负,就如同在黑暗的森林中找到了一条光明之路。 查理面色苍白,惊慌失措。就像前世上高中时翻墙上网的学生。刚翻过墙头就遇到了班主任一样,克里斯这么想到。 而达达尼昂装填好手枪,左手持枪,右手抽出自己的小剑向他们走来。 查理丢下了木棍,艾克松开了反绞克利斯的手,特劳雷则丢下盖尔,一步步挪向查理,唯恐走得稍微快一点达达尼昂的手枪就会射向他。 “查理·查德森先生,请问你刚才想对我的室友做什么?”达达尼昂的声音很温和,但手中的小剑离查理不到一根手指的距离。 查理没吱声,当然也没什么好说的,该看到的达达尼昂自然已经看到了。 “上次你用卑鄙的手段逼着克里斯和你决斗,我没能拦住他。”说着他把自己的手枪收起来,把手套褪下来,朝着查理的脸扔过去。 “现在和我决斗,决斗方式你来选。” 手套被甩到查理憋成猪肝色的脸上,又轻飘飘地落到地上。 查理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和剑尖的距离。而距离给他带来了充足的安全感。于是他握紧了双拳,长出一口气,朝达达尼昂吼道:“浑蛋,你差点击中我。” “50米之内,我可以打到你头顶的苹果,你要试试么?”达达尼昂向前走了一步,发起了荣誉决斗。 如果说中世纪的骑士决斗目的是为了解决财产、荣誉和争执问题的裁定权;现在的荣誉决斗更多是因为骑士文化小说的泛滥而产生的私斗,是一种为了自己的名誉的决斗,同时也是法律明文规定禁止的。不过法律的规定却丝毫不影响荣誉决斗在年轻人中建立起了一种热潮。 如果你拒绝决斗,武勇方面的荣自然就失去了。打个比方就是学校里失去地位和面子,同时也会失去优先择偶权。 达达尼昂又向前走了一小步,剑尖依旧对着查理的胸口,查理就又往后退了一步。 “你的剑离我远一点!我答应你,三天之内给你地点和决斗方式。”越来越多的学生因为枪响围了过来,查理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滚吧,三天内,我等着你的回复。如果你投降或者拒绝的话我会找一个吉普赛人站在大圣玛丽教堂的广场上宣传英勇的男爵后裔——查理·理查德森胆子小到和松鼠一样,竟然逃避决斗。”达达尼昂说完,挽了一个剑花,把小剑收入剑鞘。 查理听完以后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愤怒的火苗在他的眼睛中清晰可见,可当他看到达达尼昂蠢蠢欲动的眼神,火苗就像遇到了三伏天的冰块一样,迅速消失了。 他推开人群,落荒而逃。 “嘿,达达尼昂,你终于回来了。”盖尔上前拥抱了一下达达尼昂,盯着他的枪套,垂涎三尺:“你的手枪,能让我看看么?” 达达尼昂取下枪套,丢给盖尔,眼睛看向克里斯问道:“你没事吧?上次他们趁着你一个人的时候用卑鄙手段逼你决斗,这次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达达尼昂,太感谢你了,但是我希望你决斗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一下。现在英格兰和法兰西之间的关系并不友好,而你是法兰西人,我不想你因为这些事情被卷入外交斗争中。 你的身份决定你不能卷入一宗命案中,特别是这种私斗。虽然暗地里大家都觉得没什么,但是法律上来讲,异国人总是要吃点亏的。”克里斯非常感激,但是为了好友着想,他理智地分析道。 达达尼昂挑了挑眉,答应下来:“好,你的建议我会考虑,不过最少也要让他断条腿,他对你用的那种下三烂手段简直龌龊之极。” 旁边的盖尔打开枪套,爱不释手地把玩手枪,同时说:“嘿,达达尼昂,你不知道,克里斯说他就像被苹果砸到头的牛顿一样,只不过牛顿被砸出了物理三大定律,而克里斯被砸得像是换了个人。” “这就太好不过了,我一直希望克里斯可以真正把他的聪明才智发挥出来,整个剑桥能做到六科全优且精通七国语言,据我所知,现在只有他一个。 克里斯,要不要答应毕业后跟我回法兰西,我保证以你的聪明才智,我父亲一定会非常喜欢你。”达达尼昂衷心替好友的改变感到开心。 “离毕业还有一年的时间,达达尼昂,给我时间让我考虑考虑。”克里斯这么说,脑子里想到达达尼昂自述说过的,他是法兰西卡斯德尔莫侯爵唯一的后裔,这也代表着他未来会继承侯爵的称号,而他的先祖曾经做过法国大元帅。 克里斯不由地把达达尼昂和后世大仲马的小说《三个火枪手》的主角重合在了一起,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大仲马笔下的达达尼昂就是他舍友家族的先人,路易十三的第一任警卫军队长和火枪手副队长,法国大元帅查理·德·巴兹·卡斯德尔莫。 盖尔把枪套还给达达尼昂,抓住他两的胳膊,嚷嚷道:“快,架着我,我要死了,如果我死了记得在我的墓碑上写上:伟大的查理殿下因饥饿,逝世于1779年秋季的剑桥。” 克里斯和达达尼昂相视一笑,架着盖尔一起去泰巴酒馆享受这顿迟来的早餐。 还不到下午茶时间的泰巴酒馆显得有些冷清,但是根据克利斯的记忆,现在的英格兰只有两餐,早餐和晚餐,只有贵族和有钱人才用下午茶来替代午餐。 不过这种生活习惯克里斯并不能适应,所以他想有机会还是要一日三餐。 “泰巴先生,烤肉,斯蒂尔顿蓝纹奶酪,黑布丁和葡萄酒,都来三份,烤肉要五分熟。”刚进门,盖尔喊道。 克里斯赶紧加了一句:“烤肉要全熟!”他对于半熟的烤肉毫无好感,因为带着血丝的肉块里不知道有多少寄生虫和细菌。 而且即便是后世,喜欢吃生食导致身体出现问题的人也比比皆是。在没有抗生素的18世纪,克斯利不想亲身体验霍乱和疟疾。 同时他对盖尔和达达尼昂解释道:“之前我回伦敦的时候一个远方亲戚早早地去世了,我觉得与他生前每天都要吃半斤生牛肉有关。虽然半熟的烤肉吃起来鲜嫩多汁,但是我还是建议你们尽量少吃。” 达达尼昂颔首道:“那我这一份也要全熟。” 盖尔看了看他俩,对酒馆老板泰巴喊道:“泰巴老板,三份烤肉都要全熟!” 很快,他们的早餐被侍从端上来,克里斯怀着忐忑的心情开始享用这顿大餐。 毕竟在后世,英国在网络上可是有名的美食荒漠,无论是它的炸鱼薯条还是“仰望星空派”,都已经在后世被网友玩出了花,连特色表情包也不在少数。 但是克里斯看着面前的烤肉,只见它经过火焰的拥抱,变得金黄诱人,外表微微酥脆。当刀切入肉的一刹那,汁液奔涌而出,散发出一股扑鼻的香气。那香味浸润着空气,诱人得让人垂涎欲滴。 入口的那一刻,肉质鲜嫩多汁,嚼感丰富,瞬间奏响了味蕾的交响乐。 而斯蒂尔顿蓝纹奶酪的味道复杂而丰富,带着浓郁的奶香、微妙的辛辣,还有一抹柔和的盐味,仿佛是大地的恩赐。 只不过葡萄酒喝起来味道确实不如他在后世曾经品尝过的葡萄酒,味道略微有些发酸。 但是克里斯觉得只凭烤肉和奶酪,形容这里为美食荒漠好像有点言过其实,过于夸张。 就在他全神贯注消灭面前的美食时,他发现达达尼昂虽然手下刀叉未停,但是脸上一副兴味索然的样子。 第4章 达达尼昂的苦恼 “达达尼昂,怎么了?有心事?”克里斯对达达尼昂说。 达达尼昂的眉头皱起来说道:“嗯,我的家族出了一些问题,这次叔父来剑桥就是告诉我这件事的。” “是什么事,方便的话你可以给我们说下,要是钱的问题,也许我还能帮得上你。”旁边的盖尔用袖子擦了下嘴说道。 达达尼昂摇了摇头,眉头都皱成了川字形:“和钱有一些关系,但是关系不大,算了,给你们讲一下也没什么,不过……”他看了看酒馆的侍从“一会儿回宿舍再告诉你们。” 克里斯和盖尔见状,匆匆忙忙结束了他们的午餐。 三人回到宿舍,三人坐到各自的床边,达达尼昂说道:“你们应该听说了,今年六月的时候,西班牙和我的祖国联合对英格兰宣战,两个国家的海军现在正在围攻直布罗陀。” 盖尔点了点头,看起来是知道这个消息,克里斯并不奇怪,一个家里做海上生意的肯定是要多关注海面上的风波。 而他并不知道这个事情,所以他静静地听达达尼昂讲。 “前几年财政总监杜尔哥罢免了所有贵族无需捐税的特权,导致现在每一个贵族都要缴税,这本来已经引起一些贵族的不满,但是为了准备这次战役,国王又对所有贵族额外征了一笔税,有些家族因为过重的税费就向他们领地的自由民转移。 本来总包税制、什一税、十分之一税就已经给农民带来了太重的负担,这次直接导致几个贵族的领地都发生了暴乱。 我的叔父告诉我,七年战争导致我们失去了北美的加拿大和密西西比河东岸的土地,再加上现在英格兰对我们的封锁,国内粮食都有了一定的短缺。 我的父亲觉得现在第三等级的平民和部分第二等级的贵族中有暗流涌动,他准备联合几个贵族一起向国王建议减少税费。” 克里斯心中道了一声厉害,来自后世的他自然知道,十年以后的法国大革命对欧洲和世界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而发起者正是第三等级。 可是达达尼昂的父亲并不能知晓未来,却能判断出问题产生的源头,他非常佩服老达达尼昂的老辣和卓越的政治眼光。 不过他并不看好这件事,因为历史已经证明了一切。 “达达尼昂,这是你父亲和其他大人物的事情,他既然告诉你这件事情,就证明他已经想得很明白了。 不过我建议未来你可以多和第三等级里面出名的人物接触,比如我之前听说巴黎大学有位很出名的见习律师,好像是叫罗伯斯庇尔来着,不过他的思想有些激进,你回国以后可以和他认识一下。” 克里斯隐晦的帮助达达尼昂,他只能以这种办法,因为如果他对达达尼昂说未来你们尊贵的路易十六陛下会成为第三个上断头台的欧洲国王,砍下的头颅还被刽子手拎着展览给围观的农民,克里斯相信达达尼昂会以看疯子的眼光来看他。 现在的达达尼昂充满疑惑的眼神:“罗伯斯庇尔,他很出名么?我身为一个法兰西人怎么不知道。” “不,他现在不出名,但如果你和他打好关系,最起码你也可以保证大革命后你们家族的安危,前提是离开巴黎。”克里斯暗暗想道,毕竟未来雅各宾派的领袖、恐怖统治的发起人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主。 “我前段时间回伦敦的时候一个朋友告诉我的,我是真的强烈建议你接触一下试试,也许你们就成了朋友呢?”克里斯心里这么想,但嘴上不耽误回答达达尼昂的疑问。 “我回到巴黎后会去见他的。”达达尼昂答应下来。 盖尔插嘴道:“达达尼昂,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么?多亏了你们封锁了直布罗陀海峡,现在英国海军把大部分精力放到了那边,我家的船想想办法也可以到法兰西。” “盖尔,非常感谢,未来有需要我一定会告诉你的。说实话,我太羡慕你们现在的君主立宪制了,完美地把君主的权力和人民的诉求结合在了一起,可惜路易十六陛下肯定不可能接受。”达达尼昂有些沮丧地说道。 盖尔一把搂住达达尼昂:“嘿,兄弟,我还羡慕你们的贵族呢,可以在自己的封地里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算了,不说这个,让我们聊点开心的,今天下午艾米莉亚在圣玛丽教堂的咖啡馆举办一场沙龙,咱们一起去吧。嘿嘿,我可是托克里斯的福也接受了邀请,虽然你没被邀请,不过克里斯是被主动拉过去的,相信以他和艾米莉亚两人的关系,没问题的。” 克里斯听完笑道:“盖尔,我和艾米莉亚可没什么关系,只是下午茶时间里那些淑女们需要一个故事罢了。 达达尼昂,一起来吧,英格兰的贵族淑女可是对你一直青睐有加。” 达达尼昂看着两位好友,答应下来,惊讶地说:“不过克里斯你竟然会答应去参加下午茶,实在让人吃惊。三年来,不论是盖尔邀请你去打猎还是我举办的舞会,你可是从来没有参加过。看来这次昏迷醒来后你的改变确实挺大。” 盖尔狠狠拍了两下达达尼昂的肩膀激动地说:“对,你不知道,刚才下课后克里斯用拳击把查理都给打吐了,他说他要教我。不过……” 他拉长声音:“我的学费是克利斯的晚餐,你要想学的话可以看看要出什么学费咯。” 达达尼昂肩头一甩,把盖尔的手拍掉:“盖尔你再这么拍我的肩膀,我怕今天的下午茶我就没办法去了。” 然后对克里斯说道:“拳击我知道,只不过在剑桥从来没见过,既然盖尔说你会,那我就聘请你做我的拳击老师吧,学费就和盖尔一样,他是晚餐,我选择早餐。” 克里斯知道,他的两位室友如果真想学拳击的话,大可找一位专业的拳击老师教导,哪怕从伦敦聘请一位老师也不是不可以,这完全是拐着弯在帮助他。 “盖尔、达达尼昂,我……”克里斯刚准备感谢他俩。 达达尼昂像是猜到了他要说什么,打断他说道:“盖尔,沙龙什么时间开始?”说完,瞅了瞅克里斯。 盖尔并没有发觉达达尼昂的小动作,掏出兜里的怀表看了一眼惊呼道:“快,换衣服。现在已经两点钟了,艾米莉亚给我们说的是下午三点钟沙龙就开始了。” 说完就打开自己的衣柜,开始找合适的衣服。 达达尼昂也站起身。 而克里斯打开自己的衣柜不由地苦笑,原身是拿奖学金进入剑桥大学的苦主,自然不可能有闲钱给自己置办一身礼服。 就在这时,达达尼昂从自己衣柜里拿出一套崭新的燕尾服和白色领巾递过来:“克里斯,我记得你没有礼服,咱们两个身材差不多,我之前多做了一套,今天你先穿。” 克里斯道了声谢,接了过来,边换衣服边考虑怎么样报答两个热心的舍友。 克里斯认为之前他们的关系称得上是‘危难中见真情’,当然这个难指的是克里斯自己;而现在的克里斯觉得他有能力去进行一些小小的回报,只需要再给他一点点时间。 还没想好从什么地方开始着手,他已经换好了他的衬衣、高腰西裤和燕尾服,对着镜子,他愣了一下。 这是他重生后第一次在镜子里见到自己的模样。眼睛的颜色宛如一片湛蓝的海洋,仿佛会让人不自觉地迷失在其中。下巴线条清晰,仿佛由大师的雕刻创造而成。鼻梁挺拔,但不是他后世里大多数外国人的鹰钩鼻,更像是他看过的《碟中谍》系列男主角汤姆·克鲁斯的罗马鼻。凌乱的头发光泽如同黄金,浓密而柔软。 以他21世纪的眼光来看,这是一枚不折不扣的帅哥,最起码比他前世放在人群中平平无奇的样貌强。 他戴上白色领巾,发现这个造型他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未来的他吃西餐戴上的餐巾就和现在堆叠的前襟很像。陌生是因为前身没带过,后世的他出席晚宴或者参加正式会议需要穿礼服或者西装时要么领带,要么领结,领巾只带过红领巾。 “我记得领结在18世纪的法国已经开始流行,但是领带嘛……”克里斯的眼前一亮,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生财之路。不过没等他细想,就先压住自己的想法——因为盖尔已经在催促他和达达尼昂。 他把衣服的褶皱抚平,顺手拿起桌子上那本德文版《少年维特的烦恼》,三人一起走出宿舍。 第5章 沙龙和约会 咖啡馆门前,艾米莉亚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走动着,步伐里透着一股焦虑。 突然她眼前一亮,朝道路上正走来的克里斯三人挥手喊道:“快一点儿,马上就三点钟了。” 说完,向前走了几步,一把拉住克里斯的袖子快步走入咖啡馆。 “克里斯,你一定要把故事讲好哦。平常的沙龙总有人推脱不来或者迟到,但是今天…”她推开门,先是各种叽叽喳喳的声音,再然后整个咖啡馆都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克里斯。 不,应该是盯着他怀里的那本《少年维特之烦恼》。 “克里斯,维特最后是不是和绿蒂在一起了?” “维特是不是和阿尔贝特决斗了,最后两人都死了,留下绿蒂孤苦伶仃一个人?” “绿蒂到底是喜欢维特还是阿尔贝特?” 各种各样的声音和问询声嘈嘈杂杂,像是锅中的水沸腾一样,克里斯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后世的菜市场,而他就是砧板上待宰的那块后腿肉。 “看到了么,克里斯,今天你如果不满足这些贵族小姐的愿望,把故事讲完,估计你可脱不开身。”艾米莉亚松开牵着他袖口的手,捂着嘴轻笑道。 盖尔拍了拍他的肩膀,和达达尼昂找空位坐下:“没想到克里斯这么受欢迎,你看安娜,我可从来没见过安娜对我露出那种表情。” 达达尼昂打趣道:“那你得先和克里斯一样把所有科目都得到满分,不过我看这辈子你是没希望了。” 艾米莉亚带着克里斯走到吧台,大声说道:“各位,我已经把克里斯邀请到了沙龙,今天下午他会把剩余部分讲给大家听,请大家保持安静。” 克里斯用诧异的表情看着艾米莉亚,他不记得自己说过这句话。 艾米莉亚察觉到了他的表情,左眼调皮地向他眨了一下。 “绝对不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是因为我信守诺言。”克里斯看到艾米莉亚的动作,心头一跳,心里为自己的动作找了个理由。便坐到椅子上,翻开书,开始念道。 “十月二十日。昨天我们到了这里。公使身体不舒服,要在家里休息几天……” 时间过得很快,克里斯不停地翻动书页,那些纸张在指尖之间轻快地跳动,翻过的每一页都是一个新的故事。 整个咖啡馆,人们的心跳似乎与书页的翻动声融为一体,见证着维特的成长。 终了,克里斯的声音传来:“唉,没有想到,这条路竟把我引到了这里!——你要镇静!我求你,要镇静!——枪里装上了子弹——时钟正敲到十二点!就这么着吧!——绿蒂!绿蒂!永别了!永别了!……法官吩咐把维特安葬在他自己选定的地方。” 他结束了故事。 咖啡馆里除了淑女们的抽泣声和水壶烧开的声音,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 过了一会儿,各种各样的声音逐渐响了起来。 “维特爱绿蒂爱得刻骨铭心,绿蒂怎么就不能分给维特一点儿爱。” “绿蒂太水性杨花了,她都已经是阿尔贝特的未婚妻了,还抵不住诱惑去勾引维特。” 克里斯看到安娜小姐一言不发,依旧在哭泣,向盖尔使了个眼色,手指了指安娜。 盖尔恍然大悟,起身坐到了安娜旁边,低声说些什么。 而他走下吧台,准备和达达尼昂一起回宿舍。 就在这时,艾米莉亚拦住他,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问道:“你可以陪我走走么?” 达达尼昂善解人意地帮两人推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在夕阳的柔和余晖下,那片草坪宛如一块翡翠砌成的地毯,静静展现在大地的怀抱中。草坪上的每一根草叶都被金色的阳光温柔地拥抱,一片火红的余晖轻抚草坪,点点红光洒在草叶上,光芒柔和而温馨。 微风吹拂,带来清新的气息,携着草坪上淡淡的芳香。 是草香还是艾米莉亚身上的香气,克里斯不得而知。 “克里斯,维特和绿蒂为什么不能在一起?”艾米莉亚停下脚步,用红肿的眼睛看着前方的草坪。 克里斯侧过脸,柔和余晖的夕阳轻轻涂抹在艾米莉亚的脸庞上,这一刻,他想到大学时和自己初恋女友曾经也在夕阳下漫步于学校的后操场。 此人此情此景下,他想到了在那时在网络上疯狂传播的那首诗,于是他缓缓地说道:“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不能说我想你,而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而是明知道真爱无敌,却装作毫不在意; 所以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树与树的距离,而是同根生长的树枝,却无法在风中相依。” 艾米莉亚愣愣的看着他,难以置信这些话竟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紧接着重复念叨了几遍,说道:“克里斯,这是你写的么?” “不,艾米莉亚,这是曾经我在一本书上看到的,而且我在书上还看到遥远的东方有一句话——‘问世间情是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对于维特来讲,这就是他的爱情吧。”克里斯回答道。 “哦~没想到你这么懂爱情啊~“随着最后的拉长音,艾米莉亚迈开脚步继续向前走。 “都是书上说的,我只不过记下来罢了。” “不愧是剑桥大学有名的天才,那你谈过恋爱么?” 两人肩并肩走在草坪上,拉长的影子在夕阳的照耀下,时而重合,时而分开。 当克里斯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接近八点钟,达达尼昂正在擦拭自己的小剑。 “达达尼昂,盖尔去哪里了?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克里斯边脱下自己的燕尾服边问道。 “你和艾米莉亚出去没多久,盖尔和安娜也离开了,不知道他晚上还回不回宿舍。 不过克里斯,你今天和艾米莉亚进展怎么样?”达达尼昂问道。 “我和艾米莉亚只是一起吃了个晚餐罢了,我们能有什么关系?之前我又没怎么和她说过话。”克里斯说道。 正在这时,盖尔推门而入,听到克里斯说的话喊道:“克里斯,你终于开窍了,下回咱们去伦敦,我带你去考文特花园逛一圈。” “不不,盖尔,这种地方还是你去吧。”克里斯可不想在这个时代染上梅毒,至于考文特花园,他从记忆里得知这是伦敦现在最大的妓院所在地。 克里斯接着问:“你和安娜怎么样了,要不是为了你,我一开始没打算参加这个沙龙。” 盖尔沮丧道:“我本来想吃完饭带她去酒馆喝一杯来着,可是她没答应,贵族小姐和我之前在码头上认识的姑娘就是不一样。” “哈哈哈,贵族小姐喜欢的是克里斯这种,有才华,长得还帅。你这种大多数贵族姑娘可是看不上的,不过有的想换换口味也说不准。”达达尼昂满脸嘲讽,仇恨拉满。 “我和你拼了。”说完盖尔就扑向达达尼昂。 克里斯躺在床上,盘算着自己现在的经济情况。 刚才和艾米莉亚共进晚餐总共花费1先令8又二分之一便士——仅仅只是白面包+干酪+马铃薯+一盆拉比的组合。 按照这种消费,原身总共有3英镑5先令6便士的存款也就只能满足20个晚上这样的晚餐。 “是时候解决自己温饱问题了,最起码吃好喝好,现在这个身高大概有179吧?幸好我现在才19岁,之前听人讲过说什么二十三,窜一窜来着…… 而且小威廉皮特什么时候来的剑桥来着?可恶,当年早知道会有今天,就多看点书多了解一下他了,怎么说也得想办法成为朋友才能抱得上这条大腿不是” 克里斯这么胡思乱想着,身子翻了个身,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6章 一款崭新的卡牌游戏 天蒙蒙亮,晨光还未出现,克里斯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闭上眼,想再眯一会儿,可是杂乱的想法不断地在脑子里闪现, “这个时代是有专利的,靠专利起家是个好主意,但是珍妮纺织机纺织机、瓦特的改良蒸汽机的专利在这个时代已经被詹姆斯·哈格里夫斯和瓦特也拥有了,让我想想,下一个跨时代的应该是史蒂芬森的火车、罗伯特·富尔顿的蒸汽船。 我倒是想直接一步到位,可是作为一个穷学生来讲,这也太异想天开了。” “英格兰整个地区都在搞圈地,搞不好家里那点土地没多久就会被酒鬼父亲卖了去,上次回家的时候他就表现出过这个意向。” “上次想到的领带,原身也不认识什么裁缝,把想法给外人保不准这玩意就不属于我了。” “哎,这什么地狱开局,不带金手指不说,其他的也就比社会最底层稍微好那么一点儿……” “算了,还是出去走走吧,毕竟伟人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清晨,东方冉冉升起的太阳,为大地披上缕缕霞光。克里斯搓了搓手,呵了一口气,一团水汽淡淡地升起。同一时间下,英格兰的秋季比他后世所在的魔都要寒冷一些。 远方,炊烟袅袅升起,那里是剑桥镇,原本只是教职工和来上学的贵族学生的仆役住的地方,随着人数的增多,慢慢发展成了一个小镇,不过人数不多,整个剑桥镇也就七八千人。 克里斯走进镇子,发现时光在这里仿佛悄然停滞,镇中央的酒馆,岁月的痕迹在墙壁上悄然沉淀,一块儿泛黄的老招牌上写着“黑森林酒馆”。 黑森林酒馆并不大,整个房间充斥着浓烈的酒香和男性荷尔蒙的气味,木质桌椅摆放整齐围绕着酒吧的吧台,酒杯和陶器在台上摆满。 克里斯看着吧台后墙上挂着的菜单,花了一又二分之一便士,啃着坚硬的黑面包,就着牛奶,细细品味18世纪的英伦早餐,同时细细观察着整个酒馆。 壁炉的火焰已经熄灭,几个醉汉东倒西歪地躺在舞台上,旁边的桌子上摆放着几个空酒杯和一副扑克……嗯?扑克! “先生,我能看看那幅扑克么?”克里斯对吧台的酒保问道。 “当然可以,这是我上个月特意从曼切斯特带来的,剑桥这种小地方可买不到它,法国的贵族和咱伦敦的绅士都喜欢它。”酒保骄傲地说:“自从有了它,我的生意最少好了一倍。” 克里斯眼前一亮,匆匆把杯中的牛奶一饮而尽,嘴里叼着硬度堪比石头的黑面包,走到桌前,拿起扑克。 “只有52张牌,没有大小王,现在的玩法……”克里斯努力的回忆。 应该是桥牌的前身,叫惠斯特,他记起前世在牌桌上听牌友讲过。 他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向酒保道了声谢,就匆忙离开酒馆。 往回走的克里斯觉得连嘴里的黑面包都可爱起来了——如果不需要他用唾液泡软后才能咬下来就更可爱了。 回到宿舍的克里斯见到盖尔正专心致志地消灭着自己的早餐——煎成金黄色的培根和热气腾腾的白面包,财大气粗的盖尔用1英镑的价格让面包房的儿子每天跑腿送早餐,以保证每天都能吃上新鲜的面包。 而达达尼昂则冲泡好咖啡,就着葡萄干,享用自己的早茶。 “来点面包(咖啡么)?”两人看到克里斯,异口同声地问道。 “面包就不要了,早上我去黑森林吃了早餐,咖啡来点吧,我要写点东西,需要咖啡给我提供灵感。”说完,克里斯向达达尼昂递上自己的杯子,端着热气腾腾的咖啡就座到书桌前抽出羽毛笔,蘸上墨开始写起来。 “杀/闪:出牌阶段对攻击范围内的一名角色使用,该角色需打出一张闪,否则受到一点伤害。 闪:当其它角色对你使用杀时,你需打出一张闪,否则受到一点伤害。 桃:1.回合内对自己使用,恢复一点体力;2.一名角色进入濒死状态时对其使用,令其恢复一点体力。 三个阵营分别是:西班牙、法兰西、俄罗斯 西班牙君王:伊莎贝拉女王,技能:制衡、救援。 法兰西君主:路易十三,技能:奸雄、护驾。 俄罗斯君主:伊凡三世,技能:仁德、激将……” 克里斯从宿舍写到课堂上,一直到今日神学课下课,大家纷纷离开教室,他依旧坐在座位上奋笔疾书。 盖尔凑过来,读到:“哥伦布,技能:天妒,在你的判定牌生效时,可以立即获得它。克里斯,你写的这是什么?” “这是一种桌牌游戏,我现在还在构思,等写好之后需要找一个靠谱的印刷厂,盖尔,这个需要纸印刷出来。”克里斯放下手中的羽毛笔,甩了甩酸痛的手腕,这时他无比怀念后世的中性笔。 “印刷厂这个交给我,我舅舅在曼切斯特投资的就有一家印刷厂。不过,什么是桌游?” “类似于扑克那种游戏。”克里斯回答道。 “扑克啊,那玩意儿太难了,你这个纸牌游戏写好了可以让我先玩玩试试。不过今天下午我和达达尼昂没时间,我俩准备去狩猎,一起去么?艾米莉亚也会去哦~”盖尔把声音拖长音,朝克里斯挤眉弄眼。 克里斯有点心动,但是他想了想昨天晚上和艾米莉亚在晚餐的花销,拒绝道:“下次吧,盖尔,今天我要把桌游写完。” 寂静的教室里只有羽毛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纸张翻页的声音,时间过得很快,只听‘啪’的一声,克里斯手里日常可以使用一周的羽毛笔的笔尖断了。 克里斯伸了个懒腰,透过彩色的玻璃窗,日渐黄昏,夕阳西下,不知不觉他已经写了一整天。 得益于前世做老板的时候做的是机械生意,他知道英格兰为了从矿井里抽水和转动新机械的机轮,急需一种新的动力之源,一系列发明和改进后最终研制出适宜大量生产的蒸汽机,真正实现了以机器代替人力,完成了一场以大规模工厂化生产取代个体工厂手工生产的革命。 所以他对18-19世纪的书很感兴趣,不论是英、法、美国的本国史还是杂科类的书籍他均有涉猎,再加上现在的克里斯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前世一些模糊的东西像是铺在了眼前一样,历历在目。 就在这时,他看到窗外来了三个人,探头探脑的。 克里斯连忙蹲下身子,他还没忘记昨天和查理三人发生的冲突,保不准又是查理一行来找茬。 想到这里,他紧贴着墙壁缓缓地向教室门口挪动,路上还顺手把铜制的烛台拿在手里。 夕阳透过玻璃窗,三人影子中个子较低的那个先凑近玻璃窗看了看,然后径直地走向教室门口。克里斯握紧烛台,把手高高举起。 “吱”,老旧的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克里斯正准备把手挥下去。 “啊”的一声尖叫冲破云霄,简直要刺破他的耳膜。 克里斯赶紧把手赶忙放到身后,把烛台扔到课桌上,烛台落下发出“咚”的一声。 然后他干巴巴地对着面前被吓到的小姑娘说道:“你听我解释,这是个误会。” 推门进来的是艾米莉亚,她嘴巴微张,眼神茫然,用手指着眼前的景象,像是在说“这是真的吗?” 后面是同样表情的达达尼昂和捂住嘴憋笑憋的面部通红的盖尔。 第7章 三国杀 “盖尔,你说克里斯有变化我倒是相信,可是万万没想到他的变化如此之大,简直判若两人。”四人又到了泰巴酒馆,达达尼昂喝了一口啤酒,说道。 艾米莉亚娇哼了一声:“是啊是啊,差一点你就要把我送医生那儿了,之前可不是这样子,最多也就是不理我而已。”说完瞥了克里斯一眼。 克里斯则作举手投降状,摇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以为是查理他们三个人来着……” “哈哈哈哈,克里斯,如果这一下你砸下去就有乐子看了。”盖尔在旁边没心没肺地大笑。 “不过你以后都不用担心查理了,今天打猎的时候查理他们也去了,查理是个胆小鬼,竟然选择用狩猎的方式和达达尼昂决斗,他说谁先打着猎物谁算赢,最后达达尼昂是赢了,但他原本是准备揍他一顿来着,哎。” 达达尼昂脸色平静地接过话:“这次算他逃过一劫,下次有机会再帮你报仇,克里斯。” “多谢。不过像他这种欺软怕硬的家伙,没必要多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克里斯平静地说道,他认为时间是一种极其宝贵的资源,要投入到回报更大的事儿和人身上才是最好的选择。 盖尔端起酒杯:“提前祝贺你把他打得屁滚尿流,干杯。” 四人共同举杯。 艾米莉亚抿了一下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上的啤酒花,忍不住好奇道:“盖尔说你创造了一款新的纸牌游戏,能给我说说是什么样子的么?现在的下午茶除了听故事,聊天和打牌,也没什么其他的活动。” “说到这个,盖尔、达达尼昂,我正好有个想法,你们一起听一下。”克里斯向他两招手说道。 他拿出笔记本,压低嗓音对三人说道:“你们看,这是游戏的规则,游戏由身份牌、基础牌、体力牌、角色牌组成,其中身份牌由君主、忠臣、奸臣、造反者组成……” 烛光由明亮逐渐变得暗淡,于是酒保用剪刀把蜡烛的灯芯剪掉一些,让酒馆的光线更加明亮一些。 克里斯终于讲完了每张纸牌的功能和游戏规则,他把笔记本放下,抬起头,只见三人张大嘴巴,目光呆滞。 “泰巴先生,再给我来一杯艾尔啤酒。”克里斯慢慢品尝着这个时代的啤酒,口感和他前世在啤酒屋喝到的精酿极其相像,丰富的泡沫很细腻,放到唇边,鼻子可以闻到麦芽的香气。 当克里斯还在研究杯子里的啤酒,其他三个人终于缓过神来。 盖尔反应过来,激动地站起来拍着桌子说:“克里斯,你把我加进去,盖尔·理查德,技能,让我想想。” 一向以冷静示人的达达尼昂的眼里这时候也有着按捺不住的激动:“克里斯,我觉得你可以把我的家族给加上,特别是查理·德·巴兹·卡斯德尔莫,达达尼昂侯爵,他曾经是路易十三的第一任警卫军队长和火枪手副队长,后被提拔为法国大元帅。” 艾米莉亚则说道:“克里斯,我觉得你的纸牌游戏里女性角色太少了。” 看看,这就是说话的艺术,虽然艾米莉亚一句话都没说,但是她这句话已经把她要表达的都表达出来了。 克里斯又喝了一大口啤酒,说道:“好了,盖尔,未来你和达达尼昂都有机会在牌里露脸的。但是现在我有几个问题需要解决,想请你们三个帮我点忙。” 盖尔稍微平静了点,坐下来也续了杯啤酒。 克里斯接着说:“在我的构想里,每张牌像扑克一样,有着自己的画面,就比如扑克里,方片K是凯撒大帝、梅花k是亚历山大一样。像这副牌里的路易十三、伊凡三世这些人物卡,也需要相应的画面。艾米莉亚,你能帮我么?你知道的,我的绘画不是很好。” “这个我没什么问题,但是你写的有些人我连听都没听过,这要画成什么样子的?还有你写的武器牌和坐骑,独角兽还好,像半人马、狮鹫,还有武器石中剑、仙剑阿隆戴特这些怎么画?”艾米莉亚问道。 “这个我来帮你,到时候我可以给你简单的画出来大概样子,你画的时候我在旁边帮你修改。”克里斯准备把后世中电视剧、漫画和动漫中的画面搬到这个时代。 “另外就是盖尔,上午你说到你舅舅在曼切斯特有一个印刷厂,等卡牌制作出来以后,我想印刷出来一批,但是前期需要保密。” “没问题,你把底版做好后交给我就行,这玩意确实可以卖一个好价格,不过也容易泄密。我安排人去一趟曼切斯特,找家族里的熟手来做这事,不过你可一定要把我加进纸牌里。”不愧是贸易家族出身的盖尔,察觉到了这个游戏的价值潜力。当然,对成为纸牌上的人物这件事更念念不忘。 “下次一定”克里斯顺嘴说道:“达达尼昂,我知道你在剑桥镇旁边的郊外有个别墅,现在住的是你家族的仆人和信使。” 达达尼昂颔首。 “我想开一家酒馆,在我的设想里,它集咖啡馆、酒馆为一身,可以举办沙龙和下午茶,可以让剑桥的学子和老师玩到、喝到各种新鲜的玩意儿。但是现在,”克里斯双手一摊:“我现在只有3英镑5先令,而过了今天晚上,恐怕身上连3英镑都不到了。 而剑桥镇最便宜的房子租金也要1年1镑,而且还是那种破破烂烂,阴天漏水的那种房子,我负担不起那种光明敞亮、可以当成社交场所需要的金钱,所以我想用一下你的别墅开一所酒馆,到时候一楼作为社交和贩卖酒水的地方,二楼我想改造成旅馆。” 达达尼昂点点头道:“可以,那栋别墅现在只有两个家佣和一个信使在住,最早只是因为家里担心我住不惯学院宿舍才买的。” 克里斯看着他们三人:“我是靠奖学金在剑桥大学生活的,而无论是印刷、租房都是我都负担不起。你们能答应我的要求,我非常感谢你们。盖尔,别打断我(旁边的盖尔想阻止他继续说)。但是我觉得现在我就像是空手套白狼一样在占你们便宜,便宜占久了,未来恐怕连朋友都没得做。 所以,我想和你们签一个合同,我用这幅纸牌做抵押向你们两个贷款,盖尔和达达尼昂各占3成股份,艾米莉亚占1成,前期所有的投资以三个月来算,如果三个月内收不回来你们的投入,盖尔你可以把这副牌卖给你的家族,未来的经营权也归他们所有。如果出价不够还款的话,未来一年之内我把钱给还清。” “克里斯,你的纸牌游戏可以让那些枯燥乏味的绅士们发狂。你确定要抵押给我?你这种行为在我们那叫做拉投资,利物浦很多公司出海前都会这么干,船回来了大赚一笔;但是船如果回不来,那投资人自然是血本无归。 我相信你,所以给你的投资就当是赌一把,你如果挣钱了就给我三成,如果最后不成了我自认亏损。”盖尔难得的正经回复道,达达尼昂也点头。 “不,如果你们这样的话,我就去其他地方想办法借钱。” 两人见克里斯如此坚持,只好点头同意。 “那我呢?我只是画点东西,你就给我一成股份呐,我觉得也是在占你的便宜,那我也不要。”艾米莉亚的语速很快地说。 克里斯笑道:“艾米莉亚,你要帮我的可不止有画画,我想等酒馆开业后,你组织那群小姐们,未来一段时间的下午茶和沙龙可以优先考虑在那举行,我会准备咖啡、茶叶、糕点以及一种名叫鸡尾酒的小饮品。” 艾米莉亚听到一个新鲜的词:“鸡尾酒是什么?我怎么没听过。” 克里斯卖了个关子:“等我几天,准备好以后请你们品尝。明天我就会把合同准备好,达达尼昂,你的别墅明天我可以去看看么?” 达达尼昂答应下来:“可以,下课后我陪你一起去。” “你游戏的名字叫什么?”盖尔问道。 克里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胸有成竹地说道:“三国杀”。 第8章 红粉佳人 最近半个月,克里斯很忙,忙到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前世创业的前期阶段——他作为公司的创始人,上要对天使投资人负责,下要对员工负责,每天的压力让他不到三十就体验了一把聪明“绝顶”的感觉。 而且,如果只是纯粹的投资人,也许还要风险共担。但是现在不一样,他的投资人还是他非常好的朋友,那么克里斯认为他不能让朋友吃亏。 且不说盖尔和达达尼昂本身在生活上就很照顾原身,就单说开酒馆这件事,也是自己主动提出来想要做的。而他们也是这么的支持,所以克里斯提醒自己一定要尽快挣到钱,把他们的投资还上,拿到分红。 当然,克里斯也有信心,他的酒馆一定可以赚到钱。 克里斯拉着两人一起做生意最根本的原因在于他拿着前世记忆中的有钱人和两人做了对比,才知道自己的室友是多么的富有。 达达尼昂的车是四驱翠轼,每次出行都有家仆在前面驾车,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座驾,售价两百多英镑。而且还需要提前预约,交100英镑定金后,马车商会安排四个铁匠师傅花三个多月的时间才可以制造出这么一辆车,产量极低。而用现在的轿车来打比方的话,这个售价相当于奔驰S600,但是从产量来讲,它在马车中的地位堪比劳斯莱斯。 盖尔的车是卡里克尔,这种马车更适合车主自己驾驶,敞篷这种拉风的造型也符合盖尔的性格,豪华版售价高达一百零三英镑五先令,价格大概相当于现在的保时捷911跑车。 要知道,剑桥大学的普通教授年薪也仅仅只有30英镑,要不吃不喝7年才可以买得起的达达尼昂的马车。 从普通人的生活状况来讲,譬如克里斯自己,5英镑就可以满足他一整年的基本吃喝,还能略有剩余。 按照现在和未来消费力的对比来看,现在的1英镑购买力差不多和他前世的10000人民币相等,而1英镑=4克朗=20先令=240便士=960法新,最小的货币单位二分之一法新基本上和5人民币的购买力相等。 但是要知道,早饭来一块最普通的黑面包和干奶酪就要花去1便士,克里斯深感现在的物价之昂贵。 在他们谈完后的第二天,盖尔和达达尼昂各投资了50英镑——相当于后世的50万人民币。克里斯感慨两人财大气粗的同时,压力也蜂拥而至。 “不过,马上就可以见到回头钱了。”克里斯跨过满是木屑的地板,走进达达尼昂的别墅里。 现在整个别墅的一楼已经大变样,恐怕达达尼昂本人来也认不出这是他之前的别墅。 首先被看到的就是和大门笔直相对,距离视线最远处的吧台,吧台旁边是一个正方形舞台,舞台比地面高出30厘米。 从进门处到吧台两侧摆放了大小不一的方形桌子,在大厅的四个角则保留了别墅本身的木质框架柱,柱子和木栅栏连接,里面放置软棉制成的沙发座。 四周的墙壁上挂着时下流行的烛台和铜色火盆,当晚上点燃烛台和火盆后,不单单只是为酒馆提供充足的光亮,琉璃制成烛台里,蜡烛透过琉璃还可以映射出五彩斑斓的色彩——就像后世夜店五颜六色的灯一样,可以制造出一股子暧昧与神秘的氛围。 “克里斯先生,木工已经把活干完了,我按您吩咐的提前一天多5便士,额外给了他25便士的工钱。”阿尔瓦多瓦说道。 阿尔瓦多瓦是达达尼昂的家仆,在征得达达尼昂的同意后,克里斯准备让他做酒保。 “好的,阿瓦。记得每一笔支出都要登记在账簿上,并写清楚用处。”克里斯嘱咐道,这个时代法兰西的家仆是终身制,所以他并不担心零钱交给阿瓦来负责,而且对于他来讲,看一眼账簿就可以知道所有钱财的流动性是否合理。如果没有这种能力,他前世的工厂恐怕早就被吃得一干二净了。 交代完后他又去二楼房间和地下室的酒窖巡视了一圈,马上向剑桥镇的铁匠铺赶去——那里还有他定制的店名招牌。 “招牌钉的有点歪了,左上方往上提一下。”克里斯指挥着把酒馆招牌钉在别墅门口的沙地里。 “克里斯,你的店名取好了?”身后艾米莉亚的声音传来。 “是的,你来看,梦幻酒馆(dream bar)。”克里斯让开身子,让艾米莉亚可以看清招牌上的名字。 艾米莉亚蹙了下眉毛说道:“好土的名字,一点儿都不好听,我要进里面看看,好歹也是我第一次和别人合伙做生意呢。” 说完,提着自己的裙摆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去,克里斯赶忙放下手边的活计,紧跟其后。 “你这个一楼和其他酒馆也差不多嘛,就是四周多了几个隐蔽的角落,多放了几个沙发。” 克里斯听完心中哭笑不得,现在毕竟是18世纪,没有电、没有音响、没有打碟机,他即便使出吃奶的劲儿在装潢上也玩不出花儿来。 不等克里斯回答,艾米莉亚就登上了楼梯,朝二楼奔去。 “艾米莉亚,等等,二楼还没弄好……”克里斯看艾米莉亚去二楼,吓得一个激灵,赶紧阻止。 当他到二楼的时候,一扇大开的房门让他脑子嗡嗡作响。 他战战兢兢地朝房间走去,心里盘算怎么给艾米莉亚解释。 离房间越来越近了,艾米莉亚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哇,法兰西鹅绒做成的床垫和被子。咦,这怎么有根白布从天花板上垂下来,还做成了圈?” 克里斯进入房间,看到艾米莉亚就像是个好奇宝宝一样东张西望。 “克里斯,为什么你这个床是圆形的?床尾怎么还有面镜子?这个椅子,是藤织出来的么?你为什么要把椅子吊起来?”说话间,她坐上了藤椅,在那里前后摇来摇去。 克里斯看艾米莉亚背对着自己,便赶紧走到床头,趁她还没注意,赶紧把床头柜上面的铁质手铐踹到自己兜里;把床尾的镜子转了一下,让镜面朝外。 做完这一切之后,克里斯走到藤椅前,帮艾米莉亚摇着藤椅,一本正经地说道:“据说圆床更有助于睡眠,而镜子自然是为了方便客人整理衣物,这面镜子应该是阿瓦摆错了,镜面应该朝外的;你坐的这个藤椅是为了让客人尽快入睡;那条白布是为了让客人擦手方便,你看它垂下来不是正好到我的胳膊附近么。 好了好了,上次答应让你品尝一下鸡尾酒,要不要下去试试口感。” 听到鸡尾酒,艾米莉亚眼前一亮,没有深究克里斯的解释,迫不及待地从藤椅上下来。但是藤椅还在摇晃,她又是跳着下来的,导致脚下一个踉跄,眼瞅着就要摔倒,克里斯快速地向前走了一步扶住她。 只见克里斯的手从她腰间穿过,以免她的身子下坠。而艾米莉亚的左手抓住藤椅,右手则撑住克里斯的大腿,以免自己失衡摔倒。 “克里斯,多谢,不过你兜里是什么,怎么这么硬……”话刚出口,艾米莉亚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儿,唰地一下脸变得通红。 她赶紧站起来,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去楼下的吧台等你。”说完一溜烟就不见了。 克里斯看到艾米莉亚红着脸匆匆忙忙离开房间,感到有些疑惑,于是他摸了摸自己的兜,老脸露出尴尬的神色,他明白,兜里这副手铐恐怕引起了艾米莉亚一些不好的联想。 他把手铐放到抽屉里,小心翼翼地把门锁好,心里想着一会儿就让阿瓦把楼上其他几个房间也锁好,营业之前不能让别人,最起码不能让艾米莉亚再进来了。 楼下吧台前的高脚椅,一道美丽的倩影坐在上面,看起来轻松自然。但是,耳根从上到下泛红的样子,证明她的内心并不像她的身影一样轻松。 克里斯快步走过吧台说道:“艾米莉亚,稍等一下,我去拿点酒过来。”说完就去地下室拿酒。 为了避免这种尴尬的情况,克里斯特意在地下酒窖多呆了一会儿。 当他拿着酒上来时,艾米莉亚表面看起来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最起码耳朵已经不红了。 她看着克里斯从吧台下拿出玻璃杯、牛奶、鸡蛋、勺子、一瓶红色的液体和一个铁罐头,欲言又止。 克里斯见状,解释道:“铁罐头是马克杯,那个是红石榴汁,鸡尾酒需要用牛奶和蛋清调制,这可以让酒的口感变得柔顺可口。” 克里斯打开马克杯,打破鸡蛋,用勺子抵着鸡蛋上的豁口,小心翼翼地把蛋清倒进去,随后加入一些牛奶,倒入红石榴汁和刚从地窖拿出来的杜松子酒以及四颗冰块,红石榴汁和杜松子酒的量是牛奶的一半,然后把马克杯的盖子盖上,使劲摇了摇。 大概摇了15秒,他把马克里粉红色的酒液倒到透明的玻璃杯里,递给艾米莉亚。 “金酒本身是无色的,我用红石榴汁上了颜色,为了中和酸味我加了一些牛奶。我知道你不喝杜松子酒,这个鸡尾酒里虽然有,但是从口感来讲,你喝不出来金酒的味道,你尝一下试试。”克里斯解释道。 艾米莉亚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如果说朦胧的粉红色酒液,是石榴糖浆和牛奶相互融合的产物。那一口喝下去的绵柔顺滑,则是牛奶和蛋清交融后的口感。 艾米莉亚一口喝完后,端起玻璃杯仔细打量着剩余的一点点红色酒液,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过了会儿,当她放下杯子时,问题像连珠炮一样不断地从嘴里冒出来:“这是金酒么?你是怎么想到这么调制的?还有其他的么?” 克里斯轻笑一声说道:“这是金酒,而且未来还会有用威士忌调出来的酒,另外我委托达达尼昂从法兰西进口了一批干邑白兰地,也会有以白兰地为基酒的鸡尾酒。 这种喝法是来自一位之前来到剑桥镇采风的苏格兰人,据他说他们在节日狂欢的时候会把各种酒混在一起,然后从中发现了几款会产生奇妙口感的混合酒。只不过他只告诉了我其中一种,是金酒和苦艾酒的混合酒。但是我想既然这两种酒可以混合,那么自然可以与其他的东西混合。” 克里斯拿着事先想好的说辞来解释,他总不能说是因为前世的他经常陪客户去酒馆,和酒保混熟后闲聊学到的。 “那这杯酒叫什么名字?准备卖多少一杯?它为什么叫鸡尾酒?”艾米莉亚继续问。 “红粉佳人,这是酒的名字,价格嘛,我觉得可以订到……”克里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艾米莉亚拎起裙摆急急忙忙地就往回走。 克里斯看得瞠目结舌,不过当艾米莉亚推开门,阳光洒在她粉红色的裙摆上。 “嗯?粉红色?这杯酒叫什么来着?红粉佳人……”克里斯心中一片哀嚎。他知道为什么艾米莉亚要走了,她今日穿了套粉红色的裙子,再加上红粉佳人这个名字,再加上刚才在楼上引起的误会,恐怕小姑娘把他当成了某种居心不良的人,所以才落荒而逃。 可是,克里斯对天发誓,这杯酒它就叫这个名字,只不过是130年后的伦敦。 克里斯嘴上念叨着恐怕他跳进泰晤士河也解释不清,但是温柔的眼神暴露了一切。 第9章 感动全场的钢琴曲 今天是梦幻酒馆开业的第一天,克里斯下课后早早地来到酒馆。这是他之前养成的良好习惯,在干大事前做好充足的准备以防出现纰漏。 现在的剑桥大学总共有1000多名学生,大多数都是贵族和绅士的后代,像自己这种靠奖学金上学的学生和两只手就可以数得着。 也就是说,大多数学生是不差钱的主。但是娱乐嘛,就差了点儿。 在这个没有电、没有网、没有手机的时代,主要的娱乐就是凑一桌子人聊天打屁,坐在自家客厅或者咖啡馆喝下午茶一喝一下午,明天接着喝,一个月天天喝,这是女士的休闲娱乐手段。 男士们则是打高尔夫、打板球、打猎、喝酒,实在没地方去可以窝在宿舍打打牌。 而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最大特点是什么?是攀比,是虚荣心,是对自己社会地位的认同。 所以克里斯调制了鸡尾酒、制作了新的社交游戏,设计了楼上的情侣房间,这些都是为他们准备的。当然,情侣房间不一定进去的都是传统意义上的情侣。毕竟这个时代,上流社会都以他的情妇多或者她的情夫多引以为傲。自然而然,这种风气在学校也是有的。 克里斯知道,无论是游戏、鸡尾酒还是二楼的情趣房间,都是很容易被模仿的东西。但是,这些都不是克里斯的杀手锏,克里斯真正的杀手锏是创新、新鲜感以及最重要的——提供优越感。 就如同之前买各种奢侈品品牌的人,他们的购买动机大多是为了展示昂贵的奢侈品,以向他人传达代表着自己财富和地位的信息,而他的酒馆也是一样。 首先价格一定要贵,要和其他的酒馆区分开,要想区分,就要有内容。讲一个好故事,赋予每一杯鸡尾酒不同的故事,不断地有创新种类出现,以新鲜感来吸引他们。 再一来,就是身份的体现,这就离不开后世鼎鼎大名的会员制。 要想尝到最新的鸡尾酒或者玩上最新的游戏,那么就需要成为酒馆的会员,会员当然是要进行储值消费,根据储值又可以分为一等,二等,三等,未来新品刚出来的一周,每天只限量提供10杯,用饥饿营销的方式,一等会员可以优先尝到,然后是二等、三等,一周过后才面向普通客户开放。 这样一来,首先可以尝到最新款式鸡尾酒的一等会员,自然而然就可以得到他们想要的高于常人的卓越感,甚至在日常聊天的过程中可以成为他们引以为傲的谈话资本。 而二楼情侣房间的预订、最新游戏的体验,都是为了服务他们这种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这才是克里斯融合了后世经验的杀手锏。产品很重要,但是“酒香也怕巷子深”,把概念讲得深入人心更重要。 就比如说乔布斯和苹果,2007年初代苹果出道的时候对手机来讲是一场翻天覆地式的技术革命,但是苹果成功的关键是乔布斯对于概念的包装! “德罗斯先生,您要的钢琴已经调试完毕了,您要试试音么?”阿瓦搓着手,脸带笑容地对站在酒馆门口的克里斯说道,也打断了他的思考。 克里斯坐到这架三角琴前,手上抚摸着这架钢琴,心中感叹万千。 如果不是从小就被父母严格的监督,培养了他的自律和坚持不懈的练习,他也无法用钢琴来拔高整个酒馆的格调。正所谓‘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已暗中标好了价格’。 想到父母,他的心情有些低落,前世的他忙于事业,谈过几个女朋友,但是没有结婚,自然也没有留下后代,不知道二老现在怎么样了。 “克里斯,你还会钢琴?”走进门的盖尔吃惊道地问道,“前些年我在伦敦国王剧院欣赏巴赫大师的《希皮奥内的仁慈》这场歌剧时见过这玩意儿。你到底瞒了我们多少东西?” “盖尔,相信我,我不是有意瞒你们的,只不过之前没有机会向你们展示罢了。好了,不说这个,我给你说的事做了没?”克里斯稍作解释,赶忙岔开话题。 “哈哈哈,真有你的,放心吧,今天来的基本上都是有女伴的。一会儿安娜也会来,你的沙发给我留一个,还有楼上的房间。”盖尔得意地说道。 达达尼昂在旁边戳了他两下。 “放心,今天晚上房间肯定用得上。”盖尔满不在意地接着说。 达达尼昂使劲儿咳嗽了几声。 克里斯实在看不过去了:“艾米莉亚、安娜,你们好。” 盖尔回头,发现安娜和艾米莉亚已经走到了他身后,艾米莉亚笑眯眯地问他:“我和安娜刚进来就听到什么房间啊什么的,这是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对了,安娜,我给你准备了一个舞台旁边的沙发,我们先过去吧。”盖尔的脸皮果然够厚,开始还有点结巴,后来就完全正常。 “哼,我才不要,我要和艾米莉亚一起,她说她也预订了一个卡座。“说完挽着艾米莉亚的胳膊就往里走,盖尔则赶忙跟了上去。 克里斯和达达尼昂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期待今天你的发挥。”说完,达达尼昂坐到了吧台前的高脚椅。 人陆陆续续都到了,从镇上买来的糕点和咖啡也都端上了桌。 盖尔、达达尼昂和艾米莉亚三人则分开向人介绍三国杀的相关游戏规则,慢慢地,杀/闪的声音让酒馆越来越热闹。 克里斯见此,他走上舞台,使劲儿拍掌,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各位,欢迎来到梦幻酒馆,相信在座的各位已经体验到了新款纸牌游戏的魅力”说着他指着盖尔那一桌,盖尔向人群挥了挥手。 “但是,由于时间和场地的限制,适合的游戏桌只有三个,所以我还为大家准备了其他的节目。”说完,唰的一下,拉开了钢琴上的罩布。 他指着钢琴说道:“我知道,很多人应该在看歌剧的时候都见过钢琴,今天精彩的节目与钢琴有关,但是容我在开始演奏之前先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据说,在遥远的东方,有位贵族小姐叫祝英台,喜欢读书作诗,一心想出外求学,但当时女子不能在外抛头露面,于是她乔装成男子…… 祝英台在求学时认识了梁山伯,两人在亭子里就结拜成兄弟…… 后来两人毕业后因为家乡相距甚远,所以就分开了,但是后来梁山伯去拜访祝英台时,竟然发现三年同窗的好友竟是女儿身,于是向祝家提出自己两人相互爱恋,希望可以得到允许迎娶祝英台…… 祝英台说:“梁兄啊,你为什么这么晚才来呀?我父亲已经硬逼把我嫁给马家了…… 梁山伯回到家里,悲痛极了,他想念祝英台,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就病倒了,病情越来越重,不久就死了。临死之前,他告诉家里的人,他死后要把他埋在从祝家通往马家的路边…… 祝英台出嫁时,经过梁山伯的坟墓,祝英台见到梁山伯的坟墓,放声大哭,痛不欲生,穿着大红衣服的她扑到坟上。霎时间,电闪雷鸣,风雨大作,坟墓忽然裂开一条大缝,祝英台喊着梁山伯的名字,一下子就跳进坟里去了。 一会儿,雨停了,云开了,天空出现了一道彩虹。只见一对美丽的蝴蝶从坟头上飞起来,绕着坟头翩翩起舞……” 大厅里,还在玩牌的贵族小姐放下了手中的牌,用手帕擦着眼泪;坐在卡座的一对儿情侣,女生趴到男生肩膀上,肩头微颤;就连艾米莉亚和安娜也红了眼眶。 一片寂静中,克里斯坐到钢琴上,准备用钢琴来演绎这个未来与莎翁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并称为东西方悲剧双子星的故事,他选择的是由第一代钢琴家巫漪丽老师创作的《梁祝》钢琴伴奏曲。 缓缓的钢琴声响起,克里斯的手指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轻柔地滑动,像是温柔的精灵一样在上面跳跃,把人们引领到一场奇妙的音乐世界。 随着引子,缓慢的节奏是用来描写春天明媚的景色;到呈示部则展现草桥结拜、同窗共读和18里相送;而后的展开部,用快速的节奏描述了即将生死离别的场面;直到最后的再现部,再次弹奏起引子部分的主要旋律,描述化蝶的场景,让众人面前仿佛真的出现了两只蝴蝶缓缓起舞、双宿双飞的画面,美好而又使人落泪。 一首告终,克里斯想起身致谢,却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一首9分钟的《梁祝》弹下来,勾起的不仅仅是台下观众对于故事本身的情绪,也勾起了他对前世深深的回忆。 台下依旧非常安静,在安静中还可以听到时不时的抽泣声。 达达尼昂站起身,慢慢地鼓起掌来,起初是“啪、啪、啪”,一声声的掌声清脆悦耳,然后越来越多的掌声加入进来,最后整个酒馆里的观众全都站了起来,掌声连成一片,酒馆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伦敦的皇家歌剧院。 克里斯平复了下心情,起立后双手下压,观众们也都慢慢地坐下,掌声也变得稀稀拉拉,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希望大家可以喜欢《梁祝》这个故事和这首曲子,为了纪念故事中勇敢美丽的祝女士,今日还专门调制了一种饮品,它的颜色正是最后祝英台殉情时穿的红色,我为其起名红粉佳人,在座的所有女士都会获得一次免费品尝的机会。” 说完,阿瓦以及雇佣的镇上招待端着托盘给台下的淑女们每人上了一杯红粉佳人。 他早早就预估到了《梁祝》给人带来的震撼,同样也早早地把调制的过程和手法教给了阿瓦,更早早地交代了等他弹完琴之后就按照到场的女士人数调制同等份的酒。 台下的贵族小姐们大部分依旧沉浸在刚才的表演里不可自拔,艾米莉亚也是一样,但是她的心里比其他人更多了些许淡淡的失落,因为这杯酒的名字并不是因为那天的她穿了粉红色裙子来命名的。可她没有忘记克里斯让她今日要扮演的角色,应该是叫酒托来着。 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完后半真实半表演地大声说道:“这是什么?味道太好了,上面那一层泡沫是什么,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会是红色的?”脸上还带有故意做出来那种疑惑和困惑表情。 克里斯强行忍住想拍自己脑门的手,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艾米莉亚的表演有些太假太做作了。她是接过阿瓦手中的酒杯直接就喝掉了,并没有好好观察酒杯,没有好好看你是怎么知道泡沫的?更重要的是虽然脸上挂着疑惑,但是眉目间的僵硬和不安让离了数米远的克里斯都可以察觉到她的尴尬,那种局促的样子让他想到了后世的一个梗“尴尬到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所幸大多数人并没有这么仔细地去看艾米莉亚。 听到艾米莉亚称赞的声音,大多数贵族小姐也都端起了酒杯,有些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有的一口气喝了一杯,还有的则是让给了自己的男伴。 这个酒符合她们的喜好,这是克里斯从她们抬起头盯着自己看的时候得出来的信息。 而克里斯并不吃惊,因为无论是威士忌、白兰地、金酒和葡萄酒,现在的市场上都有,但是消费的主要人群还是男性,女性日常饮用的大多为咖啡和茶,并没有什么其他饮品,更别提专门给女性设计的酒类。 而调制鸡尾酒,就正好填补了这块空白。 于是他轻咳了两声,准备用动听的语言向下面好奇的贵族小姐们认真细致地进行讲解。满眼看去,台下昂着头看向他的淑女们很可爱,但是她们的英镑会更加可爱。 第10章 房间 当克里斯用认真负责的态度解释了红粉佳人的配料和做法,用动听的语言把粉红佳人和那首动人的钢琴故事关联到了一起。 起到的效果就是全场的女性丢下自己的男伴,蜂拥而上,把只摆放了8个高脚椅的吧台挤得水泄不通,而被丢下的男伴则面面相觑。 男人们在大厅的沉默和吧台女人们的沸腾,就像是阿尔卑斯山的山顶和山下,男人们在山顶,冷冷清清;而女人们在山下,郁郁葱葱。 克里斯预估到可能会出现的场景,而这也是其中之一,于是他向盖尔做了个发东西的手势。 盖尔心领神会,从怀里拿出一本本小册子就往大厅里被丢弃的男人身边凑。 一本册子的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里面的内容。 只见盖尔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而周围的男人一个个也都被他所吸引,全都围了上来。 只不过他伸出右手食指直直地插入到自己握紧的左拳里,还来回抽动了几下,怎么看都透漏着一股子猥琐的气息。 一些事情本身就是见不得光的,最起码是不能正大光明地拿到台面上去讲。 比如这个册子上只是简简单单的关于楼上房间一些物件的使用说明。 比如这个说明书里,是用显眼的黑色印刷体写着《论空中如何享受爱的激情》《床尾镜子照到床上的激情场面得到双倍快乐》《论手铐对激情时候的加成有多少》的时候。 自然而然,就很容易吸引男性的注意力。 毕竟,未来的弗洛伊德大师曾经总结过,人的本质是一种无意识原始冲动和本能欲望,它只追求快乐和满足,其中最重要的是性欲望和攻击欲望,而文明的产生和发展正是源于对这种本能冲动的压抑和克制。 而克里斯做的一切,就是放大了人的这种本能,特别是男人的。 盖尔讲的很快,因为他只需要把几种不同的动作和物件的使用办法讲清楚就可以,讲完以后,他用手指了指克里斯。 那些男人们急急忙忙的抛下盖尔就向舞台上的克里斯扑去。 酒馆由现在的阿尔卑斯山摇身一变,仿佛回到了五十万年前的阿尔卑斯火山,山顶和山下热情似火。 “克里斯,我要订一个房间,不论价格。”第一个冲上来的是乔杜里·费兰特,他挥舞着从怀里拿出来的英格兰银行券。听说费兰特的父亲在东印度公司从事硝石贸易,和盖尔的家族有着密切的往来关系,现在的英格兰需要大量的硝石来制成火药以保证他们在海洋上的补给安然无恙。否则没了枪炮和武力威胁的军队将在殖民地不堪一击。 “我和盖尔是过命的兄弟,之前我们每个月都一起去伦敦考文特花园赏花。”那你应该说是过硬而不是过命,克里斯心里暗暗吐槽道。 “混蛋,你们这些平民,别挡道,我是吉勒莫·巴莫戈公爵的继承人。”人群里有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嘴里大声嚷嚷着,可是在场的家庭都是非富即贵。再说公爵的儿子那么多,谁知道他是第几个儿子? 大家都是年轻人,在这种时候动手的概率更是大于动脑的概率。于是混乱中不知道谁拉了一把刚才那个公子哥,然后就看到他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就像是狂风中的小树枝,瞬间就被拉到了最后面。 “各位,十分感谢大家对于酒馆的认可。但是,我们楼上的房间总共有8间,并不能满足大家的需要,所以酒馆推出了会员制。” “钻石会员,储值30英镑,可以提前一周预定房间,同时在本店所有消费可以打5折,当有新的鸡尾酒或者类似三国杀这种新游戏时,会派专人去学校通知。各位绅士们,想一下,当你和你的女伴正在学校草坪上享受着温暖的阳光;或者是在你上完课准备离开教室的时候。酒馆里穿着燕尾服的侍者会找到您,然后通知您来本店品尝新品,这是何种的服务啊。”克里斯把他的杀手锏拿了出来,贵族们需求优越感,那么克里斯就把这种需求扩大到极致。 “白金会员,储值20英镑,可以提前一天预约房间,在本店消费打7折,可优先享用店内的新款鸡尾酒和新游戏。” “黄金会员,储值10英镑,只限当日晚上6点后可预订房间,在本店消费打9折。” “储值的意思是不是未来花不完的话还可以退?”有人问道。 克里斯回答:“当然可以。” 乔杜里·费兰特往后看了一眼,大声嘲讽道:“布里奇顿男爵,你不会连每个月10英镑的零用钱都没有吧?钱都充进去了怎么还考虑退款问题啊?” 然后他回过头,从手里抽出三张面值10英镑的英格兰银行券,塞到克里斯怀里喊道:“太便宜了,实在是太便宜了。你应该把钻石会员卖到100英镑,这样才能把我和其他人分别开,一会儿房间给我留一间。”说完往吧台走去——他的女伴在吧台。 眼瞅着八个房间变成了7个,舞台下面的绅士们就像是西班牙斗牛场里的公牛看到了红布,一个个红着眼疯狂地向克里斯涌来。 当克斯利把这些人的会员等级登记完成,把他们的银行券都变成自己的,再看着绅士们像是发情的野驴寻找自己女伴的时候,达达尼昂走了过来,向他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这笔投资也许是我目前为止在英格兰做过的最正确的事情,而且,看来你的承诺今晚就能实现了。” “那可远远不止。”克里斯笑道:“仅仅是我手上的银行券就已经超过300磅,更别说还有吧台那边的收入。明天就先把你和盖尔的本金还给你们,应该还有200磅以上的结余。” “可是,如果你把我两的本金还了后手上就没多少钱了,就像刚才那个男爵问的,这些人找你退款怎么办?你今天这一晚的酒水和房间消费可是远远花不了100磅。” 不愧是你,达达尼昂,克里斯感叹道,一眼就看到了问题的关键。 毕竟会员储值制本质上来讲就是把客户变成自己的债主,如果挪用资金最后还不上的话,在他的后世可是要受到严厉的处罚,更加严重或者涉及金额特别巨大的,说不定还会在某地脚踏缝纫机来承担自己的责任。 不过在这个法律上满是漏洞的18世纪,克里斯并不担心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更重要的是,克里斯觉得这些钱一定可以在梦吧内消费得干干净净。 “达达尼昂,你知道上面住宿的价格和鸡尾酒的价格么?” “多少?” “住宿1克朗,鸡尾酒1先令一杯。一瓶金酒可以调出来20杯鸡尾酒,一位女士就能喝掉5-10杯,你看看今天能卖多少杯酒?” 达达尼昂看了看吧台和重新开始在大厅聚集玩牌的众人,点了点头,若有所悟,按照他来看的,今天最少可以卖掉200杯以上的鸡尾酒,这就是10磅,再加上住宿,今天一晚上最少也能收入12磅以上。 克里斯不觉得自己的定价有问题,因为即便按照后世物价来算,2500元的情侣套房+500元一杯的鸡尾酒也说不上过分。 更何况是这个时代的首创。 时间过得很快,订到房间的男男女女在不同的时间纷纷上楼,没订到房间的表情上也没有太过于沮丧,毕竟他们也是满载而归——克里斯给所有人都准备了用精美盒子包装好的三国杀游戏卡牌。 当他们拿着游戏盒回到住的地方的时候,未来邀人一起玩牌的时候,克里斯酒馆的名气就会越来越响,越传越广。 并不是因为这些人会主动去讲这件事,是因为克里斯把每张游戏牌的背面都印满了自己酒馆的广告。 稀释了的杜松子酒配上石榴汁,摇身一变,成为了一种酸酸甜甜的酒精饮料,只不过它依旧是酒而不是纯粹的饮料,第一次喝的人非常容易喝醉。 所以,酒吧里东倒西歪的人越来越多。 克里斯好不容易哄走了艾米莉亚,以免喝多了的艾米莉亚去楼上发酒疯,打扰到其他情侣办某些事情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不能让她知道房间里那些小东西的实际用处与克里斯的解释完全不一致。 而盖尔也没有如愿以偿地和安娜去情侣房间体验一把他心心念念的小玩具——因为安娜跟着艾米莉亚回宿舍了。 达达尼昂则满是心事,按照他拒绝刚才一位美丽淑女说的,他现在的心里只有法兰西。 在克里斯回到二楼自己房间的时候,脑子里流淌过的是艾米莉亚喝醉后娇憨的模样、盖尔愤懑不甘的表情和达达尼昂说出自己要带着君主立宪制回国时的严肃表情。 入睡前,关于今晚最后的记忆是无数人举着绿油油的银行券非要塞给自己,以及旁边盖尔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 第13章 懵懂的心和洁白的雪 克里斯觉得自己有必要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真实的样子。 因为他得到的记忆,他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他对于贵族的了解。一方面是来自原身的经历,另一方面是来自前世书籍和影视作品里。 他知道英国在北美洲的战争一定会失败,也知道未来的法国大革命也一定会发生。甚至得益于穿越后的过目不忘,他甚至连美国独立和法国大革命发生的时代背景、历史意义、关键人物和对未来的影响都可以倒背如流。 但是,通过上次宴会,他才真正对这个社会的权势、对真实的贵族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他所知道的只是后人编纂的历史,是曾经书上冷冰冰的文字、是影视作品里表演的演员。 而现在他接触的,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是和他聊天、吃饭、喝酒,有自己独立想法,有自己各种情绪,有喜怒哀乐的人。 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后续的胜利者想怎么蹂躏她都可以,反正她也不会反抗。 他所知道的人物,能在史书上留下自己名字的人固然是时代的骄儿。但是,在他们所处的时代,他们是风云人物么?克里斯并不这么认为,最起码他知道100年后的梵高,就是在生前没有被誉为天才,死后却声名鹊起。 所以,克里斯采用了一种笨方法。 自宴会以后,他一头扎进了学院的图书馆——莱恩图书馆。书籍是人类思想的宝库,他非常赞同这句话。 城堡的尖塔和石墙在冰雪的装点下,显得更加高耸挺拔,仿佛是从童话故事中走出的仙境。阳光穿过云层,洒在雪地上,反射出闪闪发光的钻石般的光芒,令人目眩神迷。 屋顶上由加布里尔设计象征着四门最古老的学科的石雕上也落满了雪,作为智慧的守护者——莱恩图书馆,它的大门由古老的木质雕花构成,门前的石阶已经历了岁月的洗礼。 窗外雪地反射的光线透过彩色玻璃窗,投下斑驳的光斑,映照在高高书架上那千千万万的书籍,它们是知识的珍宝,记录着时光的痕迹。 这时,阵阵混合了潮湿和寒冷的空气从门口传来,引来几个正在看书的学生瞩目,但是随着大门的关闭,他们又专注于自己面前的书籍。 克里斯坐在靠窗的桌前,头靠在椅背上,专注地翻阅书页,在这里,时间仿佛停滞,他沉浸在书海中,与这个时代的文字和思想对话,他的眼神专注而沉静,似乎已经完全融入了书中的故事和知识之中。 蜡烛温暖的光线照亮了书页上的文字,使它们闪烁着柔和的金色光辉,克里斯合上手中的图书,伸个懒腰,活动一下久坐的身体。 但是胳膊还没完全打开,他便停住了自己的动作,然后眉梢微微挑起,唇角微微上翘,目光落在旁边女孩的身上。 女孩感受到了克里斯的眼神,她也转向他,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女孩的眼睛如明亮的星星,充满了温柔和思索。 女孩噗的一声笑,眼睛眯成了月牙状,克里斯也被气氛感染,轻声笑起来。 两人间的小骚动在图书馆安静的环境里犹如平静的湖面被一颗石子击破,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引来其他正在安静读书学生们的目光。 他们两个手忙脚乱地把手中摊开的书籍收拾好,放置到大厅内的图书管理处,披上门口衣架上自己的外套向外走去。 “克里斯(艾米莉亚)。”走在雪地上的两人异口同声道出对方的名字,又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随后两人哈哈大笑的声音就在这片寂静的雪地上响起。 待到两人的笑声停息,克里斯示意艾米莉亚先说。 艾米莉亚捂着自己的脸,看起来是想让被冬季冷风吹得红彤彤的脸蛋更暖和点,做完这一切,她问道:“再过半个月就是圣诞节了,你考虑好怎么过了么?” 克里斯歪着脑袋说道:“圣诞节,在咱们的酒馆过,当日一定会来很多人的,我怕阿瓦忙不过来,到时候会去帮忙,要一起么?” 艾米莉亚把双手放下,额头微微皱起,眉梢微微下垂,唇角微微下弯,眼神里失去了刚才的明亮,声音里透漏着点点的失落:“可是,那是圣诞节呀。” “我知道,这是圣诞节……” 在克里斯突然间想起来,如果说圣诞节是西方的春节,那么平安夜就是除夕,除夕是除旧布新、阖家团圆的日子。而对于他们这些孤身在外,无法和家人共度平安夜的人来说,这就是一个略有伤感的日子。 这才是西方人真正的平安夜和圣诞节,而不是他记忆里满大街被五颜六色霓虹灯布满的圣诞树。 他用眼角撇了一眼艾米莉亚,发现她失落的表情,立马改口道:“那咱们一起在酒馆过平安夜怎么样?你、我、盖尔和达达尼昂。” 艾米莉亚的眉头展开,声音也轻快起来:“好呀,那你可要给我准备礼物哦。” “艾米莉亚,我觉得今晚的你美极了。”克里斯的嘴角带着一丝坏笑。 瞬间,艾米莉亚觉得自己从脸唰的一下从额头红到了脖子。 只见她一会用左手揉捏着僵硬的衣角,一会又将右手绕过胸前,仿佛要把无处安放的小手藏在左手臂弯下。然后两手交叉,来回拨弄着大拇指的指甲,最后她的声音细若蚊鸣,充满了不确定和羞涩:“你、你说、说、什么呢?” 克里斯听到结结巴巴的声音,转过头来,月光洒在洁白的大地上,照亮了雪花,也映射在艾米莉亚的脸上。她如同夜晚的精灵,安静地站在雪地之中,衣裙如雪,如月光,似乎与自然融为一体。 这一刻的场景过了好久好久他都没有忘记,不过克斯利发誓,他当时看到有一股白烟从艾米莉亚的头顶冒了出来。 但是未来的某一天克里斯问到已为他妇的艾米莉亚时,她不仅死活不承认,还趁机给了他一脚。 “我说,今晚的你美极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艾米莉亚连忙追问。 “你不仅长得美,想得比长得更美。”说完克里斯嘿嘿一笑,拔腿就窜。 艾米莉亚抓了一把雪,也紧跟上去,边追边喊:“克里斯,你给我停下。” “不停。” “快点停下,要不然我生气了。” “不停。”边说克里斯还扭头看了一眼,“你先把手里的雪球扔了再说。” “我发誓,你停了我就扔。” 两人一前一后在白雪覆盖的雪地上追逐,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足迹,在洁白的雪地上格外显眼。 当克里斯回到宿舍时,他的头上已经湿透了,艾米莉亚还是追上来把一捧雪扣到了他的头上。当然,克里斯不承认是他自己不小心脚滑摔倒,他说是因为发扬绅士风度,谦让女性,最后收脚的时候没留意才滑倒的。 到了第二天,他去市场上购买了足够分量的蜡烛,委托店主用牛车帮他拉到酒馆,这么多的蜡烛足足花了他1磅又1先令。 然后他骑着达达尼昂的马把周边所有的农场全部拜访了一遍,终于凑够了他想要的东西。 镇上唯一一家裁缝店的老板也接到了一个大单,只是款式他从未见过。但是顾客就是上帝,更重要的看在1克朗定金的份上,他把手头所有的活都停掉了,匆匆茫茫地去找剑桥镇上最好的纺织女工,要让她们在五天的时间里用最好的羊毛织出来最好的纱,再用最好的纱制出来最白的布,提前织好可以得到金钱奖励。 大金主给了自己10天的时间,自己每提前一天,就可以得到1先令。而不论女工提前几天,他可以考虑给她们总共1先令的奖励,这样自己就又能多赚一点儿,裁缝店老板美滋滋想道。 至于女工要不要熬夜干活,人手不够找其他人帮忙这1先令怎么分,自然和他这个裁缝没有半点儿关系。 这一切克里斯并不知道,如果他知道的话,也许会考虑把给裁缝的钱少那么一点点;或者不通过中间商,自己直接找纺织女工也许效果会更佳。 但是他现在正在镇外面的树林里,他的身后是阿瓦,阿瓦后面牵了辆牛车,牛车上扔着一把锯子,这把锯子被镇上的铁匠铺老板视为珍宝,克里斯只是借用就付出了5先令的代价。 但是代价是值当的,因为他找到了目标,而且正在使用他租来的铁锯。 谢天谢地,这个世界人类的活动还没有对大自然破坏得这么严重,离人群居住地这么近的地方还能发现这么大一片云杉林。而克里斯想要的小云杉树,在进树林不久就被他找到了。 当阿瓦拉着牛车回到酒馆,车上已经拉着一棵高2米左右,直径40厘米左右的小云杉,克里斯指挥着把杉树放置在马房,自己拿着剪刀和锯条就钻了进去。 当酒馆又多了一种马天尼的鸡尾酒,当裁缝店老板提前了两天把东西送到了酒馆,当马房里那颗小云杉已经被克里斯手搓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 时间来到了1779年倒数第二周的周五,12月24日,平安夜。 第14章 艾米莉亚的心思和平安夜 她是英格兰诺福克郡一个教区牧师家庭里的第八个孩子,母亲在她8岁的时候去世了。父亲埃德蒙·纳尔逊牧师一力承担了家中大小事情,沉重的生活压力让他无暇对自己的子女做到面面俱到,所以从小她就被父亲按照天主十诫来管教。 在她的印象里,父亲除了在教堂做布道外,还要不停地接下镇上村民的洗礼、祷告。为了挣钱,甚至连为村民牛犊接生的活计他也一起接了下来。 这么做只是为了让自己的11个孩子能多吃上一口面包,多喝上一口牛奶。 还记得12岁,只比她大一岁的哥哥在那年中途辍学,作为一名海军军校的肄业生加入了英国皇家海军,也是为了让自己早些拿到军士补贴,为父亲减轻些许压力。 她还记得三年前的九月份,在家里满不在乎地讲他在去年在孟买得了疟疾如何漂洋过海一路返回家乡。 虽然语气很轻松,但是整个人瘦得只剩下皮毛骨头的模样,惨白的脸色,无不证明这是一场九死一生的过程。 只是她没能在家乡陪自己哥哥太久,就以优异的神学成绩通过诺福克郡教区的推荐来到了剑桥大学。 在今年的十月份,哥哥的信里讲到他在6月份已经擢升为海军上校,让她不要为自己未来的嫁妆操心。更惊喜的是自己的父亲也在九月份成为了诺福克郡教区的主教。 而她也在入学后的绘画课上,画出了得到导师认可的作品。后来,经过导师的悉心教导,现在的她也成为了一位在剑桥小有名气的画手。 这两年,靠着给人画肖像,不仅仅她的生活费不用哥哥和爸爸的资助,还攒下了一笔数额不小的存款哩。 更何况,现在的她还有酒馆10%股权呢。 艾米莉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声笑了起来。 第一年结束的时候,艾米莉亚从同学那知道这届学生里面有一个在学年评价中得到了所有导师最高的评价,这引起了她的好奇。好奇心让她不知不觉把视线投到了他的身上,她发现这个人仿佛修道士一样,除了上课外,其他所有的集体活动他从未露过面。 那群贵族淑女们背后还打赌看谁能第一个邀请他成功,之前自己也借着举办沙龙之际找了几次借口邀请他,但是也从未成功过。 但是进入这学期刚开始自己玩笑一样的邀请,出乎她的意料,他竟然答应了。 本来以为他在人多的场合会有些拘谨,可是他的表现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他在讲着故事的时候表情生动而丰富,随着故事情节的展开,他的手势和面部表情也跟着变化。有时他挥动双手,勾勒出故事中的场景和人物,有时又轻轻挥动手指,仿佛在弹奏着故事的旋律。当时房间里的光线柔和温暖,投射在他的面庞上,阴影下勾勒出高挺的鼻梁,这一幕直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真的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他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而且‘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不能说我想你,而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这种句子竟然能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真想不明白他的脑子是什么做的,能想出来这么优美的句子。 再往后面,无论是他的卡牌游戏还是开酒馆,还有前段时间和萨塞克斯爵士的针锋相对,感觉好像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但是,自己好像更喜欢看到现在的他呐。 只不过随着三国杀、狼人杀风靡剑桥;《梁祝》《致夏洛特》的疯传;亦或是酒馆中那一杯杯可口的红粉佳人,他的名字被贵族淑女们提起的频次越来越高,而每次她们在她面前谈起他,她总是有些异样的烦恼。 艾米莉亚面色柔和地看着面前这幅画,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随后轻轻咬起了下嘴唇,脸上带着忧愁的表情。少顷,她挥舞了一下手臂,表情渐渐放松,然后她的嘴角上扬起美丽的弧度,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释然和愉悦。 与此同时,克里斯和达达尼昂从马房里钻出来,两人一人拿了一把剪刀,满身是灰,蓬头垢面。 “达达尼昂,走,去洗澡。”克里斯说道。 达达尼昂一脸不愿意地说道:“饶了我吧,我不想洗澡,我承认你发明的那个洗澡的玩意儿挺方便,但是你看路易十五陛下一生才洗过三次澡。” “所以这就是你们法兰西人疯狂使用香水的原因么?因为身上太臭了所以不得不用香水??你不觉得你现在比之前头发里爬满虱子的样子好太多了么!快,去洗澡。” 是的,克里斯见到达达尼昂的第二天就带着这位未来的侯爵大人去洗了个澡,他实在无法忍受宿舍里有一个一年最多洗1到2次澡,头发里还偶尔能蹦出一两个跳蚤的室友。 现在的洗澡并不像后世那么频繁,一方面是教会把洗澡视为类似于暴饮暴食、酗酒好色一样的“堕落”之举;另一方面中世纪那场黑死病,在全欧洲范围内蔓延,夺去了三分之一欧洲人的性命,而当时的医生认为水会削弱器官的功能,洗热水澡时毛孔完全张开,有毒空气就会进入身体。所以他们得出的结论就是洗澡越多,越容易染病,只有不洗澡才能健健康康的,如果身上有一层厚厚的污垢,更是能够抵抗疾病侵袭! 虽然现在英格兰的新教不像中世纪那么严苛,工厂的建立让大多数工人也开始慢慢习惯在下工后找块布擦拭一下身子,毕竟一身的煤灰和粉尘可不会让人心情愉悦。 但是热水澡依旧是大多数有钱人和贵族才配享有的奢侈玩意儿。 克里斯当然无法忍受这种情况,于是在重生后的第二天他就跳到剑河里洗了个澡。 等到酒馆开业以后,他花大价钱购买了法兰西马赛皂,还让人按照他的设计做出了淋浴装置, 说是淋浴装置,实际上就是一个可携带的圆锥体,分为上下两部分。上面是储水的水槽,下面站人。水槽中间有两三个用铁片盖着的小孔,每当他要洗澡的时候就把水槽里灌满水,再拉着链接贴片的一条链条,这样一来,把水槽里的水就像后世的淋浴一样,可以让他痛痛快快地冲个痛快——当然也痛快不了太久,毕竟水槽空了还需要再去水缸里打水。 而且克里斯还用1%盎司的岩盐掺和2%盎司的薄荷做成了牙粉,每天早晚用细麻布沾点这种牙粉用手指在自己的牙齿上擦擦,不光有清洁作用,更重要的还可以保持口气清新。 想想看,当你浓情蜜意地呼唤着恋人的名字,百般奉承讨好,好不容易逗得她咧嘴一笑,低头望去,就看到她露出满口参差不齐的黑牙,又闻到从红唇中喷出宛如粪坑的吐息… 艾米莉亚和盖尔倒是在他的影响下爱上了洗澡和刷牙,按照盖尔所说,他用牙粉刷完牙齿的第二天,安娜就疯狂地问他是怎么做到的,盖尔把牙粉拿给她以后还得到了一个吻,当然牙粉是慷了克里斯的慨。 而达达尼昂一开始固执地坚持法兰西王国的良好传统,不洗澡也不刷牙。后来见到好像确实可以让身上的臭气消失,他才接受了刷牙,但是洗澡依旧坚持不洗太频繁,最多能保证1个月洗个1、2次。 克里斯从达达尼昂身上,不由地想到路易十五那位著名情妇,被誉为18世纪法兰西的社交名媛的蓬巴杜夫人。她还真是可怜,每天要跟这么一块臭气熏天的腐肉上床…… 当两人收拾好,平日里满满当当的酒馆只看得到阿瓦在吧台擦拭着一个个玻璃杯,这是因为克里斯昨天让阿瓦把“平安夜营业到八点钟”的通知贴到了门口。 很快,晚上九点的钟声响起,盖尔陪着挽他胳膊的安娜步入酒馆,而艾米莉亚就在他们身后。 晚上九点半钟,其他几人围在壁炉前,眼巴巴地看着克里斯把一个特殊的长柄铁架放到壁炉里,铁质烤架的主要部分是一个铁栅格,铁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肉类,肉汁滴到木炭上,发出噼啪声。肉块逐渐在架子上变成金黄色,火焰在下面轻轻舔舔着它们,每一块儿都闪烁着诱人的色泽,烟雾弥漫在铁架周围,带来了一股烟熏的香气。 克里斯用剪子轻轻夹住肉块做了一个翻转,动作熟练而从容。 今天晚上的壁炉里是克里斯专门准备的苹果原木炭,肉块则是上等的苏格兰羊腿腌制而成。等到他把烤架拿出来,再拿着配好的孜然粉、花椒粉往上面一撒,烤肉的香味扑鼻而来,让人垂涎欲滴。 坐在餐桌的几人迫不及待地夹起烤肉,品尝着酥脆的羊肉,满足地咀嚼着。 “克里斯,你这手艺太棒了,比我之前在利物浦吃的阿拉伯烤肉还要强,要知道那可是正儿八经的阿拉伯人烤出来的。”盖尔说着话,却不耽误手下的叉子叉起一块儿肉。 克里斯把烤架上重新铺上腌好的羊肉,放到壁炉里打趣道:“你这么喜欢的话,我教你啊,以后你就可以单独给安娜做了。” 盖尔嘿嘿一笑说道:“我看可以。安娜,等我学会了以后你什么时候想吃我给你烤。” 安娜努力把嘴里的肉块咽下去,眼睛一瞥,哼了一声说道:“那我要想天天吃呢?” “咯咯”“噗”“哈哈哈哈”克里斯、艾米莉亚和达达尼昂笑出了声。 盖尔哭丧着脸,装作可怜的样子说道:“我觉得烤肉也没那么好吃了,要不然一周,不,两周一次吧。” 安娜看到盖尔这幅模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不过,克里斯,如果以后谁嫁给你可就有口福了。”说完,还偷偷瞄了一眼艾米莉亚。 艾米莉亚则抬头看向克里斯说道:“是啊是啊,不知道是哪家姑娘可以嫁给克里斯。不过据我了解,恐怕现在剑桥的女人们的有一半都想嫁给他,而且这些人里还有不少是贵族淑女们呢。” 克里斯翻滚烤肉的手顿了一下,达达尼昂则意味深长地瞅了瞅他们两个,赶紧举起酒杯,挑起另外的话题打断这古怪的气氛。 好友欢聚的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几个人都有了几分醉意。 盖尔打了个饱嗝,拍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起身从旁边桌子上拿起自己准备好的礼物发给大家,安娜、达达尼昂和艾米莉亚的礼物都在那里。 克里斯总共收到的有:来自法兰西波尔多拉图庄园的上等葡萄酒;来自来自非洲的象牙;来自印度的香料和来自土耳其的咖啡。 在这个时间的英格兰,就是可以见到这么多来自全世界不同的特产。这让克里斯想到未来形容日不落帝国的那句话:“北美和俄国的平原是我们的玉米地,加拿大和波罗的海是我们的林区,澳大利亚是我们的牧场,秘鲁是我们的银矿,南非和澳大利亚是我们的金矿,印度和中国是我们的茶叶种植园,东印度群岛是我们的甘蔗、咖啡、香料种植园,美国南部是我们的棉花种植园。” 克里斯给大家准备的是来自东方古国的茶叶——福建武夷茶。 当大家的礼物都已经互送结束,挂壁上的时钟差两刻钟就要跨到十二点钟,其他三人纷纷上楼休息。二楼有四个房间,是克里斯特意给他的股东们留出来的,而且还用木板和酒馆的房间做了分隔。当然,今晚的盖尔和安娜肯定是睡同一间房。 现在,整个酒馆只剩下克里斯和艾米莉亚两人了。 “我……”艾米莉亚刚想张口,被克斯利打断。 克里斯:“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单独的礼物,但是需要一点点时间,作为惊喜,你先去地下室等我一下好么?” “好,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就在那。”艾米莉亚指了指桌子上用布遮住的画框:“我先去地下室等你喊我,但是你不准偷看哦。” 克里斯点头答应。 艾米莉亚在地窖里,听到了轮子轱辘轱辘和地板摩擦的声音,听到了重物咚的一声落下的声音,又听到类似椅子划过地板吱吱的声音,然后归于寂静。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克里斯在喊自己的声音,于是推开地下室的大门。 第15章 礼物和槲寄生下的吻 映入艾米莉亚眼帘的是一棵杉树,杉树的树干如同一根巍峨的塔。 树叶翠绿如翡翠,树枝上缠绕着整齐有序的榭寄生,一看就知道是精心修剪过的。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树上点缀的蜡烛,密密麻麻的蜡烛绑在树枝不同的位置。 长枝上可能有7、8支蜡烛,短枝上也许有3、4支,但是每一根树枝上都有。 蜡烛燃烧着柔和的火焰,火焰摇曳不定,仿佛是在跳舞。火光在树叶上投下柔和的光影,照亮了整个房间。 在这棵仿佛只存在故事里的杉树旁边,有一个简单的衣架,衣架上是一件洁白的大衣。 不等艾米莉亚发问,克里斯指着那棵树解释道:“这是圣诞树,是从普鲁士一个叫阿尔萨斯的小地方传出来的。据说它可以给人带来欢乐,我和达达尼昂花了整整一礼拜才把这些蜡烛一根根挂上去。 至于这件衣服,是我让镇上的裁缝特意为你做的,我给它起名叫羽绒服。我觉得它的保暖效果应该要好于你现在的那件斗篷。来,试试。” 艾米莉亚走上前,眼睛下垂,如同两片羞红的玫瑰瓣。她小心翼翼地避免和克里斯的目光直接相对,直接看向这件名叫羽绒服的衣服。 它的面料洁白如雪,光滑如丝,以艾米莉亚对服装的了解,这应该是印度白棉;它的轮廓精致而流畅,腰部的剪裁得恰到好处。但是最独特的是高高翘起的衣领,她从未见过如此造型的衣服。 艾米莉亚伸手取下这件衣服,入手的感觉如此轻盈,她不禁发问:“怎么这么轻?” “衣服里是鹅绒,就是鹅身上的羽毛,我让裁缝把绒毛缝到了衣服里,整个内部填充的都是,所以很轻薄。”克里斯解释道。 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把扣子扣好。映着壁炉的火光,从大厅的镜子里看到她的身材在羽绒服的包裹下显得曲线玲珑,若隐若现。只是,真的可以保暖么?她心存疑虑。 克里斯看出了艾米莉亚的疑惑,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去酒馆门口把门打开。 艾米莉亚走出去,刺骨的冷风朝她吹来,午夜的风比她来酒馆时更大。在来的路上,她披着一个红色的拖地斗篷,风会从脖子里往衣服里灌,斗篷的缝隙处也有阵风窜进去。 但是羽绒服高高翘起的领口遮住了冷风,而且身上也感受不到凉意,仿佛衣服内隔绝了外面冰冷的空气和飕飕掠过的冷风。 于是,她瞬间就明白了自己身上这件衣服的珍贵之处。 回到酒馆,她激动地说:“克里斯,这件礼物我不能收,它的保暖效果比斗篷强太多了。而且能凸显身材,还如此轻薄,这太珍贵了。” 艾米莉亚所说的珍贵克里斯何尝不知道,因为在这个时代,斗篷和短的皮质披肩才是这个世界女性御寒的主要手段,而这两种御寒方式,无论哪一种都会遮住她们的上半身。 在一个出门需要穿衬裙、束腰、背心、裙撑、外衣的时代,寒冷的冬季为什么看不到她们婀娜的身姿? 不是这些女士们不想展现自己美好的身材和优雅的背影,更多的原因是因为没有一个有效的御寒手段。 这代表着,在冬天里,无论她们外出参加舞会、下午茶,还是散步、打网球、打高尔夫球,无论里面穿什么,一件修身的或者宽阔的羽绒服就可以解决冬季出门穿什么的问题。 可是这又怎么样呢? 无论羽绒服是否能成为这个时代时尚界的宠儿,克里斯只知道这是他为艾米莉亚做出来的一件普通衣服而已。 “因为珍贵,所以才配得上你不是么。”克里斯故意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 听到克里斯这么说,艾米莉亚觉得她的脸比上次在雪地里还要红,唯一庆幸的是屋里还有烛光,黄色的光线可能会让克里斯看不出来吧?她不确定地想。 “可是,它也许能引领时尚。”艾米莉亚的声音有点小。 “再时尚,它也是一件衣服。” “那你等等,我也有一件礼物送给你。”艾米莉亚的声音更小了。 “不着急,我给你的礼物还没完。”说完,克里斯走到钢琴前坐下来,拍了拍钢琴椅,示意艾米莉亚也一起坐。 艾米莉亚把外套重新挂上衣架,拿着自己的那幅画,坐到了克利斯的旁边。 细腻、柔和的旋律像小溪一样在克里斯的指间流淌,艾米莉亚的心也顺着这条小溪一直流淌。 一曲终了,克里斯说道:“这首曲子叫做《水边的阿狄丽娜》,这里面还有一个故事。 在古希腊神话故事里,塞浦路斯的国王皮格马利翁雕塑的一个美丽的少女,名叫阿狄丽娜。皮格马利翁每天对着她痴痴地看,最终不可避免地爱上了少女的雕像。 他向众神祈祷,期盼着爱情奇迹的出现。他的真诚和执着感动了爱神阿佛洛狄忒,她赐给了雕塑以生命。从此,幸运的国王就和美丽的少女生活在一起,过着幸福的生活。” 克里斯低沉有力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艾米莉亚在听完这个故事后,脸上虽然还是红彤彤一片,但是表情变得坚毅起来,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连声音都有力了几分:“克里斯,我要送你一件礼物,再告诉你一件事情。” 克里斯用懒洋洋地声音说道:“你说的是那幅画么?你能不能把我画得好看一点,你画什么不行,为什么要画你拿着雪盖在我头上的景象……” “克里斯,你……”艾米莉亚吃惊地看着他,然后想到唯一一种可能,他趁着自己在地下室的时候偷看了这幅画。 想到这,艾米莉亚又羞又怒。 她掀起画框上的白布揉成一团就往克里斯脸上砸去,克里斯伸手挡住即将落在自己脸上的白布接着说:“因为这幅画如果让未来你和我的孩子看到了,我该怎么向他们解释呢?难道我要说这是他们妈妈在欺负爸爸么?” 话音落下,时间仿佛凝结,只能听得到外面的风声和壁炉里木头燃烧发出的噼里啪啦声。 沉默的酒馆,克里斯想到的是她为了帮自己画好100多张卡牌上的画熬了一天一夜,第二天顶着黑眼圈把卡牌交给自己的场景;是两人在夕阳、在雪地里、在图书馆、在酒馆里发生的点点滴滴。 克里斯不是看不出来艾米莉亚对自己的情愫,只是前世的他一直认为没有面包的爱情不能长久。而这一世的他刚开始又是穷困潦倒,连吃饭都谈不上自由的时候自然不配谈情说爱。 而现在,作为基本上可以实现吃肉自由的小小酒馆老板,他觉得他有那么点能力,可以尝试着身边再增加一个一起吃饭的人。 放下包袱,拥有前世做生意频繁出入风月场合积累大量经验的他,自然而然就可以搞出来很多浪漫,甚至是这个时代的人前所未闻的浪漫。 克里斯注视着艾米莉亚,艾米莉亚盯着面前黑白相间的琴键。 过了半晌,艾米莉亚用细如蚊声的声音说道:“你在瞎说什么呢,才不是未来你和我的孩子。” “那是我和其他女人的孩子?” 噌的一下,艾米莉亚抬起了头,气呼呼的说:“你敢!” 当她看到克里斯嘴角噙着笑,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于是她扭过头去,不想让自己看到这个一直惹自己生气的家伙。 可是身后的声音一直传来:“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那就是未来你和我的孩子。” “哼” “艾米莉亚,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我、我、我才、才没,没有呢。”艾米利亚的声音有点结巴。 “那你为什么要画我?” “我是在画狗,没有画你……”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当当当当”远方的钟声响起,代表着平安夜的结束、圣诞节的来临。 “艾米莉亚,你知道么,在阿尔萨斯,圣诞节这一天在槲寄生下的男女必须要接吻,而接吻的情侣将会幸福终生。” “是吗?我好像在哪里也听到过这个传说……” 对面的墙壁上,两人的影子慢慢从分开到重合,再到分开。 第16章 乔治院长的课后谈心 第二天早晨,当克里斯打着哈欠出现在课堂,盖尔就一直朝他挤眉弄眼。但是克里斯没理他,这节是乔治导师的课,他不想再次留堂。 只是事情的发展往往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就比如下课后乔治导师让克里斯来一趟他的办公室。 突如其来的邀请搞得他百思不得其解,想来想去也没想到自己在课上到底犯了什么错。 这是克里斯第一次来到这个办公室,记忆中的办公室并不在这里。 之前的乔治导师只是一名教授神学的普通老师,但是现在应该称呼他为院长。 因为在十二月的第一天,新一任三一学院院长的任命书赫然在布告贴出,上面的名字就是乔治·普雷蒂曼。 院长的办公室是一个宽敞、美丽的圆形房间,墙上悬挂着昔日三一学院的院长和名人的肖像,弗朗西斯·培根、艾萨克·牛顿等人的肖像位列其中,充满了历史的厚重感。 特别的是,现在的克里斯比这个时代的人更加明白,这些人的光彩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有半分褪色,他们的思想会像太阳一样,会深刻地影响着这个世界。 “克里斯,坐。”乔治拉开椅子,邀请他坐下。 克里斯想了想,好像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后世上学时去教导处喝茶的经验告诉他,单独被请到办公室一般并没有什么好事发生。于是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缓缓地坐下来。 “茶还是咖啡?”乔治老师的表情很慈祥。 “茶吧。” 克里斯看着乔治老师递给自己一个瓷杯准备去拿烧开的水壶,连忙起身拿起水壶给老师和自己的瓷杯里填满滚烫的热水。 “导师,您喝什么?” “给我来杯咖啡吧,那边的罐子里,白色的瓷罐是磨好的咖啡粉,青色的里面是茶叶,旁边方盒里是糖,你可以在杯子里放点糖,我的咖啡里请帮我放点糖。” “我喝茶不放糖的,导师。”克里斯实在喝不惯放了糖的红茶,虽然这是现在最流行的喝法。 “哈哈哈,难道优秀的人总是会有点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嗜好么?”乔治院长笑着打趣道。 克里斯把冲好的咖啡端给自己的老师。现在的院长,脸上带着好奇,他想知道另外一个优秀的人是谁。 乔治看出了他的疑惑,接下杯子解释道:“之前我是彭布罗克学院的老师,还记得1773年有一名年仅14岁就入读的学生,他是1776年免试被授予艺术硕士学位,和正常学生一样花费了三年的时间才毕业。 但是他刚入学就染上了严重的肺病,不得不回家养病,所以实际上他是用两年的时间就修完了三年的课程。即便这样,整个剑桥大学17岁就毕业的学生也屈指可数。而且他和你一样,喝茶不喜欢放糖。” 克里斯通过乔治老师的描述,和自己的记忆进行了对比,觉得自己应该很快就能见到未来英格兰的那位传奇首相。 只不过他发现乔治老师说的有一点和他前世了解的有点出入,于是他问道:“乔治老师,我曾经听说过这位学长,据说他是靠他的父亲的贵族头衔才获得的面试资格,是这样么?” 乔治眼睛一瞪,拍了下桌子:“克里斯,我问你,你觉得你休学一年后再来参加毕业考试会不及格么?” 仅仅是过目不忘这一个本领,就已经保证了他优异的学习成绩,所以克里斯脱口而出:“我觉得不会。” 乔治喝了口咖啡,平复心情说道:“所以,一个可以在两年内修完三年课程的人,你觉得他有必要通过父亲的关系来逃避一场考试吗?之所以有这样的传闻恐怕和他的父亲有关系吧。” 克里斯想了想,确实如此,如果他有一个首相父亲的话,恐怕受到的非议会更多。 “那现在这位学长在做什么?” 乔治:“现在的他在林肯律师学院攻读法律,上次写信告诉我,他想等到获得律师资格证以后参加某个选区的国会议员选举,通过这种方式取得国会席位,加入下议院。看起来,他想要步入政坛。” 听到这儿,克里斯的心就扑通扑通跳了两下,因为他知道,这位学长参加的第一次选举就是在剑桥郡。 “但是你呢?克里斯。”不等他多想,乔治老师的问询传到了他的耳边。 乔治不等他回答,从桌子里的抽屉里拿出他无比熟悉的纸牌,接着说道:“克里斯,我听说你开了酒馆,发明了一种叫做鸡尾酒的混合酒,创作了几首钢琴曲,如果不是别人告诉我,我万万想不到连这幅卡牌也是你的作品。只是,你要的是什么?” 克里斯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视线下垂,看着书桌上那本《社会契约论》,仿佛对它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你是我见过的学习能力最快的学生,无论什么都是讲一遍就能记住,我曾经想过你未来会成为文学家、哲学家、政治家甚至是像艾萨克·牛顿爵士那样的数学家。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还在未出校门的时候就成为一个商人、一个玩物丧志之人!”乔治老爷子的声音逐渐提高。 前段时间在图书馆的阅读让克里斯知道,这个时代的人们依旧是以拥有土地的多寡来决定自己在社会中的地位高低。 而且就像现在的上议院全都是贵族一样,下议院也都是各个地方的土地贵族和小地主选举出来的,权力依旧是被贵族和地主把持。 新兴的商人这个阶级虽然比起中世界的时候在社会上的地位高了不少,但是依旧得不到主流社会的认可。 “我向他要求的这一磅肉,是我出了很大的代价买来的,它是属于我的,我一定要把它拿到手里。”在文艺复兴时莎翁的笔下,他塑造了《威尼斯商人》中夏洛克贪婪、阴险、凶残的吝啬鬼形象。 直到现在商人这个阶层逐渐出现在社会舞台,但是一般也被认为是暴发户。 他们想跨越阶层,最便捷的方法就是让自己女儿带着丰厚的嫁妆嫁给一位濒临破产的贵族。 只不过克里斯知道,工业革命的开始会让中小商人们和城市里的中等收入者们联合在一起,向陈腐的土地贵族和金融寡头盘踞了几百年的地盘发起进攻,并且在1832年获得了选举和被选举的权力。 所以,他觉得自己干的这些事情没什么丢人的。反过来说甚至是符合时代和历史发展的,但是克里斯并不想反驳这位一心为自己学生的好老师。因为不是每个人都像自己一样可以知道历史的走向。 对于乔治老师所讲的他不敢苟同,因为乔治老师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来判断克里斯的行为从而得出的结论。 而克里斯深知,没有足够资金、没有足够的社会名望、没有一定程度上的政治力量支持,无论干什么都不会成功,这些是他在前世用血泪换来的经验。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是积累原始资金。 而来自政治支持,按照历史的进程来看,他马上有机会接触到这个时代的权利核心层人物,乔治老师的学生。 所以他低下头,继续保持沉默,安静地听乔治老师的训诫。 “克里斯,以你的聪明才智,你会有更广阔的地方去施展你的才华,你应该去伦敦,去巴黎,去柏林,而不是困在这小小的剑桥郡。” 克里斯接连点头,因为他也有同感,剑桥郡只是依托剑桥大学才形成的一个小镇,无论是消费能力、商业机遇还是信息传递速度都远远逊色于大城市。 乔治把杯子里剩余的咖啡一饮而尽,接着说:“我希望在你毕业前的这半年时间里,你可以把更多的心思放到学习上,我见你一直盯着这本书。《社会契约论》在法兰西和瑞士都被列为禁书,这本还是大卫·休谟亲自寄给我的,来,你拿去好好看,记得看完还给我。 另外,这是杰里米·边沁给你的信。” 克里斯起身接过乔治递过来的《社会契约论》和信,说道:“多谢老师,未来我一定会把心思放在学习和阅读上,只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希望能让老师您帮我引荐一下那位学长,您看可以么?” 乔治老师点头答应,克里斯再三感谢后离开了校长室。 克里斯在回宿舍的路上打量着手中的《社会契约论》,他知道未来在中国最有影响的十部法国书籍”这本书排第2名,第1名则是孟德斯鸠的《论法的精神》;他也知道这本书在历史上的影响和地位,毕竟后世高中历史课本中是这么写道:该书为《独立宣言》《人权宣言》奠定了理论基础。 想到即将来临的1780年,再想到自己马上就可以和大腿小威廉·皮特见面,克里斯的嘴角就恨不得咧到自己耳朵上。 当哼着小曲的克里斯回到宿舍时,他的好心情被盖尔一句话就击破了:“嘿,听安娜说你和艾米莉亚在一起了?” 克里斯幽怨地看着盖尔,脑子里却是昨天晚上当两人正情浓蜜意,克里斯觉得一切都要水到渠成时,艾米莉亚却坚持分床而睡,并且告诉克里斯她是基督新教教徒。 当时的他就瞬间清醒,因为他清晰记得基督教是婚前禁止性行为的。 只不过19岁年轻气盛的身体,受到大喜大悲的刺激,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最后还是使用自己的左手解决了欲望,以防欲火焚身。 克里斯不想理盖尔,于是他打了个哈哈,坐到书桌前拆开来自杰里米·边沁的信。 “……亚当·斯密所说的自由主义在一定程度上我是接受的,但是他提出来自然自由制度,任由市场完全自由地发展,完全是荒谬的。 在我做律师的这段时间,我发现一家面包店如果降低售价的话,往往其他家也会根据他降价的幅度来降低价格以获取客户。而这种情况持续下去,会导致所有的面包店都倒闭。 所以我认为每个人追求各自的利益最大化并不一定必然导致社会利益最大化,市场也可能失灵,政府活动要在一定范围内合理地参与到市场中来。 老乔治信中告诉我,你在他的课堂上说出看得见的手这个概念,我觉得你总结得比我想的更加具体,方便的话可以写信详细讲一讲你对于政府干预社会经济的看法。 另你毕业后如果来到伦敦,可以来找我,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份体面又清闲的工作——杰里米·边沁。” 克里斯本以为这个时代对于看得见的手会是一种排斥的想法,毕竟现在的亚当·斯密在所有的经济学家眼里就是偶像的存在。 但是通过杰里米·边沁的来信,他感觉得出来,最起码这个人就不赞同完全的市场自由经济,于是他提起桌上的鹅毛笔,开始给边沁写回信。 信写完了,克里斯简述了一下凯恩斯的金融理论,当然,考虑到边沁的心脏承受能力,他只是简述了边际消费倾向递减规律。 当他把信用蜡封好的时候,夕阳已经完全落下,他打开窗户向外看,天空变得昏暗起来,但天边那残留的一抹晚霞却红得可爱。 “红的就像艾米莉亚的脸蛋。美好的一天,就该是晨曦和爱的人一起出门,再到夕阳和她一起回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久处仍然如初见时的怦然心动,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想到这里,他痴痴笑了起来。 第17章 和大腿的初次见面 艾米莉亚身上的羽绒服在整个冬天成为了剑桥淑女们的话题之一,但是克里斯现在无意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一方面是他觉得自己应该尊重乔治院长给他的建议,先把心思放到学习上;另一方面,为了制作艾米莉亚身上这件羽绒服,他已经把整个剑桥镇的鹅绒撸了一遍,在没有形成足够的养殖规模之前,这条财路被堵得死死的。 而酒馆那边,阿瓦也可以独当一面,足以让他安心地做个甩手掌柜,保持了每个月鸡尾酒的更新就让各种各样的沙龙预约接踵而至。 但是他这段时间的主要收入还是来源三国杀的扩展包,他新增了几张以某些贵族同学祖先命名的人物牌,当然,每张牌都价格不菲。 所以现在的他觉得自己的生活舒适惬意,上课、读书、恋爱、运动构成了他的日常,和他前世的大学生活不能说一模一样,但是也相差不多,只不过没有网络、也没有手机,更没有那熟悉的声音——“TiMi”。 平静的生活总是会被打破,比如今天,乔治老师告诉他小威廉皮特来剑桥了。 克里斯来到院长办公室门前,听到里面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乔治老师,幸好我不是长子,我的哥哥接受爵位了爵位只能进入上院,而我未来可以像爸爸一样进入下院。” 克里斯顿了一下,轻轻在橡树做成的厚重木门上敲了三下。陌生的声音戛然而止,乔治老师熟悉的声音传来:“请进。” 办公室里的肖像和布局与克里斯初次来访时一模一样。只不过,老师对面的扶手椅坐着一位访客,看起来非常年轻。 只见他面庞清秀、身材纤瘦,只不过脸色有些苍白,是宿醉后第二天起来后的那种惨白。这就在这时,他打了个嗝,一股子酒气让离了一段距离的克里斯也可以闻得到。 “抱歉,老师,我的痛风在离开剑桥以后越来越严重,医生建议我大量饮酒,说可以减轻痛风的痛苦。”他的语速不快,讲起话来字正腔圆,低沉而富有磁性。 “这是我那位让乔治老师大加称赞的学弟吧?英国最早的男爵之一,约克郡男爵罗伯特·德·罗斯家族的后裔。我是威廉·皮特,查塔姆伯爵一世的次子。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威廉皮特的贵族礼非常的标准,这是互不相视的两位贵族首次见面的介绍方式。 他站起身并向克里斯伸出右手。 克里斯也赶紧伸出自己的双手,用激动的声音说道:“我是来自伦敦克罗伊登的克里斯蒂安·德罗斯,祖上曾是约克郡的分支。您的父亲查塔姆伯爵是我敬仰的人之一,很荣幸和您见面,查塔姆伯爵的次子。” “你很崇敬我的父亲?”小威廉皮特好奇地问道。 克里斯松开手回答道:“拥有查塔姆伯爵永远会是英格兰人民的幸福!再也没有这么一位首相可以如此受到人民的爱戴。 他的这句话:‘即使是最穷的人,在他的寒舍里也敢于对抗国王的权威。风可以吹进这所房子,雨可以打进这所房子,房子甚至会在风雨中飘摇,但是英王不能踏进这所房子,他的千军万马不敢踏进这间门槛已经破损的破房子。’我一直铭记于心。 而且我也相信,如果没有您父亲,恐怕纽芬兰岛现在是不是还属于我们伟大的英格兰就要两说了,说不定就会作为补偿转交给法国。是您的父亲保全了英格兰的领土完整,他是英格兰的守护者!” 克里斯为了让自己成功地成为大腿挂件,已经在脑海里无数次的演练各种场景下见到小威廉皮特后要说过的话。 这便是其中一种——通过称赞他的父亲,来获得他的认同,因为按照后世对小威廉皮特的评价来讲,他是非常崇拜自己的父亲老威廉皮特,且他对于政治的热情,也来源自己的父亲。 大多数人都喜欢听好话,大多数人也更容易和自己相似的人产生友谊,所以克里斯一番话正好说在了小威廉皮特的心坎上。 两人坐下后,乔治老师说道:“威廉,你接着说吧,克里斯是我专门邀请过来的,你想实现你的目的克里斯也许可以帮到你。” 威廉问道:“您指的是参加今年9月的大选么?” 乔治点了点头。 小威廉皮特抿了口桌上的茶叶,苍白的脸色好了些:“克里斯蒂安,刚才你不在,我给老师说我想竞逐剑桥大学选区今年9月的国会议员资格,进入下议院。” 克里斯心想重头戏来了,刚想说自己一定鼎力支持。但是发现老师放在桌子上的手指有节奏地在敲打着桌面,于是他向老师发问道:“老师,您已经在剑桥大学这么多年了,对于现在的情况一定比我们都要了解。所以您有什么好的建议?” 乔治看向威廉问道:“皮特,你为什么想在剑桥大学参加竞选,为什么不在你家族老萨姆选区选举?” 威廉摊了摊手说道:“我的父亲在还没有我的时候就和家族决裂了,我每年从父亲的遗产中只能得到300英镑。而剑桥大学是我这辈子除了家乡外呆过最长时间的地方,而且还有您在,所以我想在剑桥大学试一试。 我知道剑桥大学校区的名额基本上是由萨塞克斯公爵内定人选,投票只不过是一种形式。 但是就像您之前在信中告诉我的,如果所有的议员都是由贵族指定,那么就会出现越来越多的和现在东印度公司一样被贵族而非国家掌控的公司出现。 他们就如附骨之蛆,在印度疯狂地吸血,而他们吸的每一滴血都是在损失我们国家的利益。我相信他们每一个人都进行了贪污,但是由于缺少来自政府强有力的监督手段、贵族的视而不见、下议院众人的尸位素餐导致国家对于印度的掌控力越来越弱。 我如果成为议员,会提议重整东印度公司,委派效忠我们国家的人选作为公司管理职员。 所以希望您能够帮我一把。” 克里斯相信,他是真的会这么做,因为他看到了小威廉皮特眼中的坚毅,听到了他语气中的果敢。 当听到一半的时候,乔治的手指动作就已经停了下来,等到小威廉皮特讲完,他原本倚靠着椅背的身子不由自主地直了起来。 沉思了一会儿,他问道:“你既然知道学校的投票是走过场,那你有想过该怎么做才能让其他院长支持你么?” 小威廉皮特说道:“我知道的议员选举,要不然是当地贵族在世袭土地上用权利来胁迫投票人选出他们指定的人选;要不然就是用钱去贿赂,剑桥大学是属于国王的学校,选举权是在每个学院的院长那儿,我不觉得萨塞克斯家族可以威胁到院长,所以我觉得应该是后者。” 乔治继续问:“那你知道萨塞克斯家族在选举年会给每位院长多少钱么?300磅,每个院长300磅,今年我已经收到了这笔钱。 就算彭布罗克学院现在的院长之前也很欣赏你,看在这层关系我可以想办法帮你说服他,那其他的14位院长你准备怎么办?就算是要一半以上的选票,你最少也要有1800磅才能和萨塞克斯家族相匹配,更何况你要支付的超出这个数字才能对其他院长产生足够的吸引力。” 小威廉皮特沉默不语。 克里斯虽然觉得刚才的小威廉皮特想得有点太理想化,不过并不耽误他发现这是一个好机会。 于是克里斯打破了沉默说道:“乔治老师,我也许可以帮助到皮特学长。” 话音刚落,乔治老师点了点头,小威廉皮特则是满脸疑惑。看到这里克里斯就知道乔治老师并没有把自己在学校赚钱的事情告诉威廉,也许是因为他觉得让克里斯自己说出来会更好吧。 接下来克里斯把他这大半年的所作所为告诉了小威廉皮特,皮特听得啧啧称奇。 “只是,你我第一次见面,你为何会想要资助我?”小威廉皮特的语气依旧富有磁性,但是克里斯却听出了谨慎。 “我知道你在三年后就会成为英格兰的首相这个原因可以么?”这是克里斯的内心想法,但是如果他把这个说出来恐怕会被眼前两人当成疯子来看。 他相信即使是小威廉皮特自己恐怕都没想过自己24岁就可以入阁拜相。 所以,他拿出自己斟酌好的答案:“你既然知道我的家族,就应该清楚我这一脉并没有继承任何爵位。就连现在克罗伊登的土地也和男爵家族没有关系。那是我的太爷爷跟随威廉三世陛下在光荣革命后分到的。而我未来想要去伦敦发展,但是现在的我并不认识什么伦敦大人物。 与其把钱用到与那些正眼都不会瞧我的大人物身上,不如用到一个可以信赖的人身上。皮特学长,你可以认为这是一场赌博,赌对了,未来的国会有你一席之地,而我也可以获得你的友谊;赌错了,那就认赌服输。” 克里斯认为现在的皮特还没有经历过未来的勾心斗角,所以编造一些其他虚无缥缈的理由,不如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 乔治从抽屉里又拿出那副纸牌:“皮特,你不知道,现在你的这位学弟可是剑桥大学的风云人物。你看,这就是他刚才说的那副纸牌游戏,名字叫三国杀。” 小威廉皮特接过纸牌,仔细地翻看着:“这个背面是你所说的广告么?和晨报的夹缝广告很像;这个正面的人物,了不起的想法,如果这副牌出现在伦敦的话,会有无数人挥舞着钞票希望你可以把他们的祖先画到上面,可惜了。” 他放下纸牌,看着克里斯的双眼,一本正经地说:“我可以接受你的资助,作为报答,未来我会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你。” 克里斯听到这句话,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就和他的前世一样,有些事情想办成就得把钱花出去,最怕的就是想花钱别人都不收,那样才是最坏的情况。 乔治老师很高兴见到两位优秀的学生达成共识,克里斯和小威廉皮特则各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下午剩余时间里,三人又聊了很多,不过主要是克里斯引导着话题让威廉更多地聊到自己,而他也从中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老师、学长,已经到了晚饭时间,要不然一起去我的酒馆就餐吧。”克里斯见天色已晚,发出了邀请。 乔治打趣道:“呵呵,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你那种酒馆不适合我这种老家伙。“ 小威廉皮特看了看时间,向乔治老师道别后和克里斯一起离开院长办公室。 第18章 克里斯的圈子 克里斯和小威廉皮特走在去酒馆的路上,两人今天的心情都很高兴。 只不过克里斯是因为成功迈出了作为大腿挂件的第一步,而小威廉皮特则是觉得自己非常幸运,解决了政治献金的问题。 “这就是我开的酒馆,外面是我和朋友们锻炼身体的地方。”克里斯见小威廉皮特瞄向别墅院子里他让铁匠铺做的单杠和用石头做的哑铃,以及用碎布填充的拳击沙袋,对他解释道。 小威廉皮特走过去,用手锤了两下沙袋,拎起哑铃感受了下重量。 克里斯看着小威廉皮特瘦弱的身材,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跑,建议道:“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在这里锻炼身体。” 小威廉皮特放下手里的哑铃,摇摇头苦笑道:“克里斯,感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的身体。”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脚:“我的父亲没有给我留下大笔的财产,但是他的体质倒是被我继承了很多,当然,我指的是坏的一面,比如我现在两脚的痛风。 只不过他是30岁的时候痛风开始困扰他,而我不满20的时候这玩意儿就已经在折磨我了。” 他推开酒馆的门,继续说道:“我小的时候身体就不好,来剑桥之前一直是父亲让本地牧师爱德华·威尔逊来家里教授我的学业。 但是自从14岁那次的肺病导致我不得不从这里辍学,我的身体状态就一直这样。” 两人在角落的沙发上坐下来,克里斯问:“来点什么?” “吃的除了肉都可以,但是一定给我来点葡萄酒。” 两人的晚餐刚端上来,小威廉皮特没等开餐,举起酒杯,把高脚杯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由于喝得太急,被呛了一下,于是他使劲儿咳嗽起来。 克里斯发誓,无论是前世还是后世他都没这样喝过酒,一口菜不吃直接上来喝酒,不是莽夫就是来晚了。 见皮特咳嗽得越来越厉害,克里斯赶忙问道:“你还好吧?”还顺手把餐巾递了过来。 小威廉皮特接过餐巾,擦了一下自己的嘴,白色的餐巾上有点点血色。 克里斯吓了一跳,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大腿英年早逝。 威廉皮特见状连忙解释:“抱歉,刚才喝得太急了,这是咳出来的酒,不是血。现在我的生活离不开酒,葡萄酒治好了我的肺炎,而且家乡的医生告诉我它可以治疗痛风。” 克里斯听完目瞪口呆,他知道现在的医疗很离谱,但是没有想到现实比他知道的更离谱。 “不是,威廉皮特阁下,你一天要喝多少酒?那个医生还告诉你的有其他治疗手段么?”克里斯问道。 “你喊我威廉就行,我的朋友都这么叫我。医生建议我每天喝一瓶到两瓶,而且他还说少食肉食,少运动都可以让我的痛风好转。” 克里斯听完一拍脑袋,虽然他在前世因为没得过痛风所以没有特意关注过这个病。 但是经常喝酒的几个朋友有这毛病,在一起喝酒的他听别人说的是医生建议痛风要戒烟戒酒、适量的有氧运动、多喝水、少吃海鲜和动物内脏。也就是说,那个医生除了少吃肉稍微靠点谱外,其他的建议全在雷区。 克里斯想了一下说道:“威廉,我的家族有一个秘方,是治疗痛风的……” 他还没说完,威廉把肘压到桌子上,身子前倾,一副激动的表情说道:“克里斯,你说的是真的么?痛风让我父亲的后半辈子都在痛苦中渡过,我不想像他一样……” 突然,他止住了话头:“抱歉,克里斯,这是你的家族秘方。” “威廉,再好的秘方不用的话也是废纸一张,如果它可以减少你的痛苦,你就当这是朋友之间的帮助,不要放在心上。” 威廉皮特用感激的目光看着克里斯,克里斯明白他离成为真正的大腿挂件又近了一大步,他仿佛看到了威廉头上有一个文本框,款内‘英格兰未来首相好感+1’几个字一直在闪烁。 克里斯把他知道痛风应该注意的生活习惯告诉了威廉,只不过关于最后一条得到了他强烈的反对。 “什么?戒酒?这怎么行,我的肺炎就是靠喝酒治好的!”威廉对于其他的都能接受,只不过对于戒酒这件事及其排斥。 “对啊,怎么可能戒酒,约翰·盖伊这句十三行诗里写道‘酒促成一拍即合的友情!’”旁边传来盖尔的声音,身后是达达尼昂、安娜和艾米莉亚三人。 克里斯从未觉得盖尔像现在一样充满了才华。 “嘿,这位兄弟说得太对了,昆图斯·贺拉斯·弗拉库斯曾经说过‘酒最能鼓舞新希望,消除一切烦恼。’”威廉见有人支持他,赶忙说道。 克里斯向盖尔身边的达达尼昂发出求助的目光,达达尼昂恍然大悟的说道:“我们法兰西有条谚语叫‘女人、金钱和酒有他们的乐趣和毒害’,不过我不觉得少喝点酒有什么错误。” 威廉反客为主的发起了邀请。“哈哈哈,快请坐,看起来你们一定是克里斯的好友吧。” 安娜和艾米莉亚看得出来男人们有事要聊,委婉的拒绝后离开了这儿,把地方留给了几位男士。 盖尔拉着椅子坐了下来,达达尼昂则向克里斯投去疑问的眼神。 克里斯:“那位说十三行诗的是盖尔,讲谚语的是达达尼昂,这位是威廉皮特阁下。” 达达尼昂和威廉听到对方的名字都是一副吃惊的样子,达达尼昂先张口说道:“我是马萨林·德·孟德斯鸠·达达尼昂,家父路易·加布利艾尔·达达尼昂,是第二代卡斯德尔莫侯爵、圣克劳瓦男爵的长子。” “我是威廉·皮特,查塔姆伯爵的次子。”威廉说道。 “他们在说什么?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达达尼昂这么正式的向人介绍自己了。”盖尔悄悄问克里斯。 “他们应该是互相认出来自己的身份了,你什么时候能上点心?盖尔。” 盖尔不以为然的说:“我又不是贵族,而且极大地概率未来也不是。但是我家要比一般贵族还要有钱,我过得也这么舒服,所以我关心这些干什么?” 而另外一边达达尼昂和威廉皮特已经开始相互吹捧起来。 “我知道您的家族,罗得-艾-加龙奴省的名家,提出《论法的精神》的孟德斯鸠和百年前的法国大元帅都是您家族的名人。” “我也知道您的父亲,您父亲在政治上的清廉、人民的爱戴和军事上的识人善用让我叹为观止。” 盖尔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好了好了,你们不要互相吹捧了,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而且我和克里斯又不是贵族,怎么?难道要我两去旁边的桌子上么?来来,阿瓦,再拿两个酒杯过来。” 看到威廉又把自己的杯子倒满,克里斯已经完全放弃让威廉戒酒的念头了。 四人边喝边聊,中间克里斯把威廉要参选,自己要做威廉的赞助人的事情告诉了两位好友。 盖尔打个饱嗝说道:“议员啊,我父亲就想让我走地方选举这条路进入下议院来着,苏格兰那边很容易就能选上。 不过我还是对出海挣钱的欲望更大一些,每次船员回来的时候,利物浦总是会多出几个万磅富豪,据说非洲的大地上布满了钻石,美洲的大陆弯弯腰就能捡到黄金。” “盖尔说得对,只不过在美洲大陆我们已经陷入了战争的泥塘,不敢相信现在议会仍旧在向这个泥潭中进行投入。世界这么大,我们为什么要盯着那里,我们完全可以抽身出来,去印度、去澳大利亚、甚至整个非洲大陆都能成为我们的贸易地。”威廉的脸颊和鼻子因为酒精和温度的升高染成了红色,连带着他的语气都提高了几分。 “至于你们。”威廉对达达尼昂说道:“我认为我们完全可以放弃对法兰西的经济封锁,这是一件两败俱伤的事情,经过七年战争以后我们的财政也出现了大笔赤字,即使比海峡对面你们的法兰西少,也少得有限。所以只有大力发展国内经济、有限开放两个国家的民间贸易才能够让我们两个国家共同受益,让财政从赤字中走出来。” 克里斯顺着他的话:“那你的意思未来如果我要建工厂,做生意的话你会支持我咯?” “当然了,我的朋友,你是我的第一个赞助人。而且乔治老师对你大加赞赏,我相信乔治老师,也相信我们的友谊会牢不可摧!”说完,一杯葡萄酒下肚。 克里斯同样举杯:“如果你可以听我的把酒戒了那就更好了,这对治疗你的痛风大有裨益。” “哈哈哈,这怎么可能,男人没有酒就像是作家没有笔、士兵没有枪、船长没有船一样,我可不想失去我最爱的伙伴!”说完又是一杯。 明显喝多了的他把酒倒满,继续举杯:“达达尼昂,你为什么没有女伴?我看刚才的两位女士应该是盖尔和克里斯的女友吧?” 达达尼昂端起酒杯说道:“我来英格兰是为了学习,特别是学习你们先进的制度,在学成之前我并不想因为女人分散自己的精力。” 盖尔做出反抗的表情:“那是你不知道女人的奇妙之处。兄弟们,下次去伦敦了咱们一起去考文特花园,据说他们最新一期的《青楼排行榜》的排名又更新了。” 威廉:“不不,我和达达尼昂的想法一样,女人会分散我的注意力。” 达达尼昂:“女人只会影响我学习的进度。” 克里斯:“我可不想染上梅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威廉和达达尼昂醉成了烂泥。 克里斯是有意控制了自己的酒量,而盖尔则是天生的酒桶+饭桶。 等克里斯和盖尔合力把威廉和达达尼昂抬上楼后,两人坐到吧台,盖尔说道:“我刚才如果没听错的话,你应该需要1800磅,按照你给我们的酒馆分成,最多再加上你的三国杀人物卡,你的钱应该不够吧?需要帮忙么?” “你说的没错,我现在身上的钱确实不够,现在是四月,九月就要选举,但是我现在身上只有不到500磅,再给我五个月时间仅靠酒馆我也挣不到这么多钱。所以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忙,盖尔。” 他问道:“钱不是问题,只是你确定你要把宝押到他身上么?你们今天不是第一天见面么?”盖尔看起来五大三粗,但实际上是个粗中有细的人。 “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父亲,我觉得他的父亲虽然没有给他留下金钱上的财富,但是政治上的财产肯定是有的,只不过他要先进入那个圈子才有资格去继承;另一方面,也许是投缘吧。”克里斯的回答滴水不漏。 盖尔非常仗义的说:“如果你需要钱的话告诉我,我需要提前给家里说明情况,毕竟不是一个小数目,还是要稍作解释的。” “太感谢你了,我的朋友。不过这次我想要,卖给你,不对!是卖给你家公司一项专利,一个可以挣大钱的专利。” “如果可以挣钱的话咱俩可以自己做!我可以不给家里说,毕竟家里的男丁不仅仅只有我一个。我的哥哥们可是对家里的生意虎视眈眈,你说的是什么?”听到挣钱,盖尔两眼放光。 “哈哈哈,未来会有机会的盖尔。只不过这个东西凭咱俩可是做不起来的,仅仅是原材料在剑桥就买不到。你先帮我搞一点儿过来,我给你演示一遍你就知道了。”克里斯神神秘秘地,朝盖尔伸伸手。 盖尔的头伸过来,克里斯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只看见盖尔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最后他使劲儿点了点头,右拳及左掌心,用肯定的语气说道:“给我半个月的时间给你搞过来,这玩意儿明面上买不到。” 克里斯点点头。他相信,这笔生意,他不会吃亏,盖尔和他的家族更不会吃亏。 第19章 制冰 今天是五月一日,可是劳动节还需要再等109年,才会在恩格斯组织召开的第二国际成立大会上出现,所以今天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天。 但克里斯想到前世通知工人们放假时他们脸上开心的表情,就会想到每到这时,总有人私下去找班头想要自愿加班。 当然,不是因为他个人多么的有魅力或者是他们对这份工作有多么的热爱,而是因为他愿意支付双倍甚至是三倍的加班费。 克里斯认为,饼画得再大,想让人自愿去做什么事情,而且做好这件事情,一定是因为这件事情做了以后可以给他带来足够丰厚的回报。 就比如现在,盖尔昨天就告诉克里斯今天他们需要的货物会送过来,但是克里斯万万没想到盖尔竟然一夜未眠,凌晨四点钟就拉着他起床,并且告诉他送货的马车已经到了镇上。 今天是个阴天,月亮羞答答地躲在云后不肯露脸,凌晨四点的剑桥,无论是之前的克里斯还是现在的他都是头一次见,但是他可以肯定地说自己不喜欢。 因为在这个别说电灯,连煤气灯都还要再等80年才能出现的年代,当夜晚没有月光的时候,就代表着一片漆黑! 克里斯觉得自己瞳孔就像午夜的猫咪一样放到了最大,但是依然看不清脚下的路。 幸好有盖尔的马夫在前面带路,盖尔紧紧地跟在后面,克里斯走在最后。 尽管如此,克里斯还是中招了,他在酒馆门口的台阶上使劲儿蹭着自己鞋底的屎尿。 要知道,现在的欧洲可没有化粪池这一说。如果要大小便,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就地解决是常规操作。实在憋不住,只要不怕丢人,在大街上解决也是可以的,所以现在大街上屎屎尿尿是随处可见。 三个人好不容易摸着黑把马车停在酒馆,克里斯和盖尔把马车上东西卸下来,正准备往酒馆里搬。 克里斯看到他们两个竟然想直接走到酒馆,赶紧喊道:“盖尔,如果你敢用沾着屎的脚踏入酒馆的大门,我现在就回宿舍睡觉!” “好吧好吧,贵族娘们儿都没你这么讲究,真不知道你这坏毛病跟谁学的。”盖尔嘟嘟囔囔道。 克里斯装作没听到,心里却无比怀念未来街道上随处可见的公厕和干干净净的街道——只限华国,毕竟200多年后的欧洲还是一厕难求,街头很多是露天的小便池,而且在当地的使用频率还非常之高。 三人整整齐齐地在屋外找硬物把鞋底刮干净,克里斯又带头找了点沙子在上面踩了几下。 等到都忙完,盖尔挥挥手让马夫出去,迫不及待地问克里斯:“快,让我看一下,你要怎么做。” 克里斯打开盖在货物上的油布,拿出一个用粗麻布裹着的袋子,上下掂了掂,差不多一公斤左右的重量,打开看了看,里面包裹的是白色结晶状颗粒。 于是他喊着盖尔,拿着酒吧的玻璃杯,去厨房里面,用水缸里的水灌满准备好的木盆,又在酒杯里倒了一半的水。 准备工作都完成后,克里斯“哗”地一下打开粗麻包,把里面的白色颗粒全都倒进了木盆。然后把玻璃杯放到盆里,对盖尔说:“这就可以了,剩下就是等。” “就这么简单?”盖尔吃惊地问道。 “当然了,盖尔,很多事情是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所以你觉得困难,但是当你知道以后你就会认为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盖尔:“那这需要多久?” 克里斯感受了一下现在的温度,初春的早晨也就是10°左右。他考虑了一下,保守回答道:“快的话两个小时,慢的话三个小时。” “如果你困了你就接着上楼休息吧,我在这看着。”盖尔眼睛都不带眨地看着水盆,向克里斯挥了挥手道。 “不至于吧,现在别墅除了阿瓦又没其他人,你也可以上去休息会儿。我记得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你一直没睡吧?放心,这玩意儿就是让别人看到了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克里斯打着哈欠,揉着没睡醒的眼说道。 “我的未来就在这个上面啊,所以我是一刻也不敢放松。”盖尔叹了口气说道。 克里斯察觉到了好友语气中的不安,于是他打消了自己上楼补觉的念头,问道:“怎么了,盖尔?” “哎,一言难尽。 我之前给你们说过,我的家族是靠走私起家的。你以后如果有机会到利物浦,想要找到我家,随便拉着街头的有水手,直接问他们‘你知道利物浦的理查德家族么?’他们都会热情地给你指路。”说到这里,盖尔的语气里透着自豪感。 他接着说道:“从200年前我爷爷的爷爷那一代开始,我们的货物有来自东方的茶叶、香料、瓷器;到我爷爷这一代,我们家族在美洲有了自己的棉花园、咖啡园、甘蔗园;再到我的父亲这儿,他想办法加入了东印度公司,拿到了合法的海上贸易执照。几百年来。所有海外能挣钱的,我的家族就没有不涉及的。 但是你知道么,克里斯,我的家族有一个规定,不近人情但非常有效的规定,是我的家族能屹立200年不倒,且越来越壮大的规定。 ‘每一个家主逝世或者60岁以后,对家族贡献最大的后代为下一任家主。’我们不是贵族,没有长子继承头衔这一说。所有的下一任家主,不看父母,不看年龄,同一辈中只看对家族的贡献。 所以即便我的父亲是现任的掌舵人,但并不代表我能成为下一任的掌舵人。” 克里斯若有所思地说:“怪不得之前你一直给我们说你要出海做贸易。怎么,在你这一代里中有很麻烦的人物么?” 盖尔苦笑道:“对,我的堂哥佛利斯·理查德,被所有人认为是下一代的掌舵人。 现在他垄断了整个北非将近20%,利物浦30%的黑奴贸易。仅仅只是去年一年,他就给家族带来了价值5万英镑以上的财富。 我来剑桥上学,送去下议院的想法也是他提出来的。而且得到了我父亲,不,是所有人的支持,因为家族里觉得他的生意需要一个在国会的议员,而我就被选为这个人。 克里斯你能想象得到,你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被别人判定不可能赢。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别人,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被安排好的这种痛苦。这一切都令我窒息,而且一直在折磨着我。噢,谢谢。” 克里斯听到一半,就去厨房的酒柜里打开了一瓶威士忌,给两人各倒上一杯,没有打断盖尔,他觉得现在的盖尔需要的是聆听和酒精。 盖尔狠狠地喝了一大口,继续说道:“我一开始想着从家里借艘船,出去闯一闯,如果能闯出来最好,闯不出来的话我宁愿让大海把我埋葬,也不想接受家族的安排。 幸好有你,克里斯,你的这次实验,让我重新看到了希望。 如果你的方法确实可行,我想让家族买下来,价格肯定可以让你满意,但是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克里斯问道:“什么?” “你先去申请专利,然后把专利的经营权卖给我的家族,指定只能让我来经营,这样一来我就可以负责你专利的所有交易。” 克里斯诧异地问道:“现在的专利已经可以这么操作了?授权书都已经产生了么?” “嗯,不过你要在国会上详细地把你的专利介绍清楚,先由下议院决定你的专利是否是真实有效且不涉及抄袭,再由上议院报给国王,国王再让掌玺大臣盖章后才可以生效。 生效以后为期十四年内,除授予专利证书持有人和其他获得特许经营权的人外其他人不得使用,如果有人利用你的专利牟利,去伦敦高级法院一告一个准,就是花的时间会长一点。” 克里斯研究过《专利法》,也知道1624年英国颁布的《垄断法》在专利史上留下了重重的一笔。 因为《垄断法》宣告所有垄断、特许和授权一律无效,且对专利发明人的专利进行了有效的保护。 但他一开始认为这个时代除了像瓦特、斯蒂芬森这些工程师外,其他行业的专利申请意识不会有这么强——因为据他了解现在的专利申请非常的麻烦,花销也很大。 盖尔的一番话才让他知道了为什么第一次工业革命会出现在这个时代的英格兰。 当大多数人都知道可以依靠一项发明挣到钱,甚至是改变自己的人生,那么会有无数人削尖脑袋、穷极一生来进行发明,而这些发明反过来就又会促进社会的进步和财富的积累。 克里斯:“卖给你的家族再交由你运营都没有问题,但是盖尔有一件事你必须要答应我。” “什么?” “无论最后卖出了多少现金,我想保留一定的股份。”克里斯一直认为股份比现金更重要,因为如果被买断只得到现金,这只是一锤子买卖;而有股份的情况下,在效益好的时候可以有细水长流的收入。 克里斯这么做的原因是他认为这个专利不可能赔钱,无他,成本太过低廉,且原材料常人也不容易得到,不具备复制性。 盖尔一口答应下来。 两人边喝着威士忌边聊着天,当克里斯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的时候,盖尔喊道:“克里斯,快来,你看。” 他沿着盆绕了一圈,换了几个不同的角度看向木盆——没办法,盖尔已经快把自己的头伸到盆里了。 终于,在他快走完第二圈,换到第五个角度的时候,他从盖尔脖子和肩膀的缝隙中间看到了玻璃杯上凝结的水汽和水面上浅浅的一层白霜。 盖尔把头抬起来,用手指指着刚才他头挡住的地方说道:“看到了么,已经有冰出现了,不过还比较少。” 克里斯顺着盖尔的手指看去,几块小碎冰浮在水面上,他看了看时间,1个小时。 “可能是因为今天的天气比我预计的更低一些,还没用上冰块就能这么快地结冰。”克里斯说道。 然后克里斯又向盖尔又请教了一些专利上的问题,不过盖尔知道的也不多。 所以克里斯决定要充分发挥挂件的主观能动性,准备问一下他的大腿,学法律的小威廉皮特。 又过了两个小时,木盆的表面和玻璃杯里的水已经结成了冰。 “克里斯,太棒了,只不过时间有点太长了,这么一点冰都需要花费这么久,有什么办法可以缩短时间么?” “你说的是个问题。不过有办法解决,提前在水里加一小块儿冰块就可以。 至于冰块的话,未来你在什么地方做生意,提前备好冰窖就行了,等到冰窖的冰用得差不多了你再制冰速度就会提升很多,而且……” 克里斯看着盖尔虽然一天一夜未眠但依旧兴奋的脸说道:“你制完冰后,里面的纯水制成的冰可以用来卖。等外面木盆冰化了以后把水蒸发干还可以得到刚才用的那玩意儿,下次还可以使用,大概能反复利用五次。” 盖尔直接站了起来,拉着克里斯就往外走:“走,咱俩现在去伦敦。” “等等,干什么?” “注册专利。” “别急别急,等我问一下威廉,他是学法律的,他知道专利怎么注册的,而且他爹之前是首相,应该可以帮得上忙。” “时不我待,我去喊他,对了你准备给自己的专利起什么名字?” “唐氏硝石制冰法。”克里斯说道。 第20章 克里斯的专利申请 “天才的想法,克里斯,你天马行空的想法简直可以和达芬奇相提并论。”克里斯和盖尔把威廉从温暖的被窝里喊起来,他穿着睡衣被拉到厨房时还一脸迷茫。 但是当他看到盆里的冰后,夸赞的话像不要钱一样一直没停下来。 “我知道硝石可以用来制作炸药,但是从来没想过还可以用来制冰。”威廉说着,盖尔在旁边疯狂地点头应和。 克里斯紧了紧自己的衣服,初春的早晨还是有些寒冷的,特别是他看见一盆的冰块,觉得自己身上又凉了几分。 “实际上这不是我的发明,前段时间我在图书馆看到600年前的《马可·波罗游记》里说东方有一个文明的大国叫做元,他在里面盛赞了一个叫做元的国家是多么的繁盛昌明——发达的工商业、繁华热闹的市集、华美廉价的丝绸锦缎、宏伟壮观的都城、完善方便的驿道交通、普遍流通的纸币等等。 那里的人甚至在夏天也可以享用美味的冰饮和凉爽的美酒,而根据书中记载,他们用一种白色的颗粒放在水里就可以制成日常使用的冰。 而小时候的我在家里给父亲猎枪填火药时不小心把黑火药打翻到杯中,过了一会儿再去端杯子的时候发现水温变得比平日更凉。 再加上《马可·波罗游记》里的记载,所以我想着硝石或许就有这个作用,白色的颗粒,黑火药,这不是有点太巧合了么?” 克里斯把话说完,就看到盖尔和威廉用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看着他。 盖尔:“《马可·波罗游记》是什么书?” 克里斯一脸的鄙夷:“我不想和上学三年连图书馆大门往哪边开都不知道的人讨论有关书的话题。” “反正我又不用考试就能毕业。”盖尔满不在乎的说道。 威廉:“我认为我10岁就可以熟练使用拉丁文、希腊文和英语三种语言已经算是上聪明。可是我完全没有你这种能把这么两件完全不相干的事儿联系到一起的能力。” 克里斯挠了挠头,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威廉的称赞。 当然威廉不会知道的是,这是他初中化学老师在讲溶解时的吸热和放热现象时做的实验,而且当时化学老师还在课堂上很自豪地说中国是世界上最早使用硝石制冰法的国家,早在唐朝时王公贵族已经利用这种办法在夏天也可以吃上冷饮——这也是他起名叫唐氏硝石制冰法的原因,既然回不去,那就在这个时代的西方烙印上那个国家最强盛的王朝的名字。 早晚有一天后人会知道他的良苦用心。 “走吧,两位天才,让我们去伦敦,赶紧去申请这项专利。”盖尔在旁边催促道。 威廉在旁边咳咳了几声,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不要着急,让我先上楼换身衣服,吃完了早饭再说。”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要吃早饭?光是在路上的时间我们就要花一整天的时间!”盖尔咆哮道。 克里斯阻止盖尔继续往下说:“盖尔,威廉作为律师,肯定比我们更清楚如何申请专利。 而且你再看他那一副自信的表情,肯定是已经有了计划,你就再等一等,一会儿听听威廉的建议。” 培根、鸡蛋、面包和黑布丁、烤蘑菇摆在盘子里,如同一幅古老的油画,充满了丰富的层次和色彩,鲜嫩的鸡蛋黄如同画作的点睛之笔,酥脆的培根和香肠如同油画的画眼,吸睛且美味;烤蔬菜和土豆如同画作的背景,一切和谐统一,构成了一幅完美的画卷。 在这里面,克里斯最喜欢的就是黑布丁,只不过一开始他怎么也不能把布丁这个词和这种由猪血、洋葱、香草、香料、燕麦做成的香肠联想在一起。 在他的印象中,布丁应该是看起来弹性十足的、闻起来奶香浓郁的、吃起来柔软清香的。至于他面前的黑布丁,他更愿意与他之前吃过的东北血肠放在一起比较。 当克里斯品尝着自己口中蓬松可口的白面包,心里想的却是去年九月份自己还在吃用口水软化后才能下咽的黑面包。钱果然是个好东西,‘钱不是万能的,没钱万万不能这句话在哪都适用’,克里斯想道。 毕竟那种裸麦做的黑面包如果不趁热吃,凉了以后坚硬无比。克里斯认为如果在吃那个面包的时候发生什么冲突,可以考虑顺手拿起来砸人脑袋。 当克里斯还在忆苦思甜的时候,盖尔已经风卷残云一样把自己盘里的早餐一扫而空,眼巴巴瞅着他俩。 克里斯对盖尔的目光熟视无睹,他已经习惯了盖尔的急性子,可是旁边的威廉被看得着实有点难以下咽。于是他放下手中的刀和叉子,放弃了剩余的面包,端起旁边的葡萄酒喝了一口说道:“好了好了,别用这种眼光看我了,我简单说一下我的计划。” “其实我们不用去伦敦。” “怎么可能?”盖尔有点激动地说道:“不去伦敦我们怎么申请专利?” 克里斯慢吞吞地把最后一点儿面包塞到嘴里,没吱声,但竖起的耳朵表示他也在听。 “盖尔你家不是在曼切斯特有工厂么?那如果这几年你去过曼切斯特,应该见到过城外的煤窑总是会有黑烟冒出。 那是正在使用新型蒸汽机作为动力的煤矿厂,而那种蒸汽机的专利我记得好像是叫博尔登-瓦特蒸汽机,是一个叫詹姆斯·瓦特的人发明的,而且这几年他也靠着蒸汽机挣了不少钱。 但是你们知道么?瓦特申请这个专利,用了多久么?” 两人摇了摇头,克里斯知道,但是他选择装作不清楚,毕竟这种信息对于一个普通的学生来讲,还是比较难以获取的,所以解释起来挺麻烦的。 “1765年到1773年,他用了整整八年时间才拿到属于自己的专利! 我在林肯学院读律师的时候老师专门讲了他这个例子,还建议我们未来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可以帮类似瓦特这种人去申请专利。” “什么?八年?我这辈子也没几个八年!申请一个专利就要了我小半辈子?”盖尔先是愤怒,然后变得绝望。 “嘿,威廉,不要逗盖尔了,你刚才都说了律师可以帮他申请专利,那如果交给你需要多久?”克里斯作为未来理工科大学的毕业生,自然对这段历史了如指掌,只不过当时他当时以为瓦特申请专利用这么久是因为本身的流程就这么复杂,毕竟在后世,一项专利从申请到授权差不多也要三年的时间,这还得是资料都齐全。 威廉又喝了酒,对着克里斯笑了笑说道:“哈哈哈,你看出来了?盖尔别急,专利申请如果由专业的律师来做的话,时间可以压缩到3年以内。而我……” 这一次别说盖尔了,连克里斯都想揍他。 “交给我的话,时间不确定,但是肯定可以用最快速度搞定。”威廉感觉到周围有股危险的气息,打消了自己继续卖关子的想法,赶紧说道。 “你准备怎么做?”这次是克里斯问,他很好奇他选中的大腿会怎么做。 “当然是小小的利用一下贵族的特权,求助我父亲的门徒,曾经的同僚,生前的好友,格拉夫顿公爵。”威廉耸了耸肩继续说:“小的时候他曾经抱过我,而且最后父亲去世前见的最后一个外人也是他。更重要的,前任首相总比前前一任首相好用不是么?” 不愧是大腿,连认识的人都是大腿级别的,克里斯心里想道。 “我一会儿就给格拉夫顿公爵写信,但是你们要注意一下,200磅的专利费用、一份完整的专利说明书,这是申请专利必须具备的两个条件。以及额外给格拉夫顿公爵的酬金。”威廉诚实地说道。 “没事,这个我来想办法。”克里斯接过话,喝酒的时候威廉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包括年初拿到的300磅年金截止现在已经寥寥无几、基本上花光的情况。 就在威廉喝着酒,而克里斯和盖尔盘算兜里英镑的时候,艾米莉亚来了。 身着白色羽绒服的艾米莉亚看起来身材婀娜多姿。啊,不对,什么来着?羽绒服?克里斯一个激灵,想到了他忘了什么,那就是羽绒服的专利问题。 前段时间他不是很重视羽绒服这件事,第一:鹅绒也好、鸭绒也好,都需要成规模地养殖,否则就没有稳定的原材料来源;第二:他对这个时代的专利了解程度仅限于那些出名的专利,以为只有工程机械一类的才可以申请专利。 但是刚才威廉聊天的时候,讲了不少专利的趣事,克里斯也得以知道不光是机械,任何东西只要你能证明是本人发明,之前未出现过的,都可以进行专利申请。 早期甚至包含食盐、面粉这些涉及垄断的东西都能申请专利,更离谱的是这些涉及民生的东西还真的拿到了专利证书。 “艾米莉亚,今天你看起来美极了,来,我和你商量点事……”他和艾米莉亚走到旁边,简单说了一下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艾米莉亚听完后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还特意上楼把羽绒服换下来,并且从柜子里拿出了自己存下来的小金库。 克里斯接过还带着自己女友体温的羽绒服和英镑,觉得自己恐怕是上辈子拯救了地球,这辈子才遇到这么通情达理的女友。 而艾米莉亚做完这一切,见男友还有事情要做,在克里斯脸上轻轻吻了一下,就离开酒馆。 威廉饶有兴趣地看着重新坐下来的克里斯问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大学毕业后么?” “等我以后有自己的事业以后。”克里斯回答道,紧接着他说道:“现在,是两项专利了,这项专利我准备起名叫‘艾米羽绒服’。” “那你就要准备双份的专利申请费了,我的朋友。” 当三人的早餐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三人吃了午饭后,威廉和克里斯去写产品说明书,盖尔则终于撑不住上楼补觉去了。 第二天,克里斯把写好的专利说明书、威廉的信、洗好的羽绒服、包好的硝石以及含有1400英镑的英格兰银行券的信封一一整理好放到马车上。 盖尔带着手枪、猎枪和短剑,出发前说了一句话:“人在钱在。”搞得克里斯哭笑不得。 因为盖尔雇佣了一批人和马车,所以克里斯实在不觉得任何劫匪会对前后三辆马车,总共18名壮汉起任何念头,而且从剑桥到伦敦也就70英里的路程而已…… 正午的阳光,如同黄金般灿烂,洒在向远方行驶的马车上。马车轮子的木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如同星星点点的宝石,画出一幅闪烁的画面。 克里斯目送盖尔一行人逐渐消失在地平线,他张开双臂,贪婪地感受着春季的阳光,眸子里充满了期待。 第21章 专利证书和《友谊地久天长》 克里斯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挺好,上课、看书、经营酒馆,偶尔陪艾米莉亚参加沙龙,晚上则拉着威廉和达达尼昂跑步、锻炼。在这个没有青霉素,没有阿莫西林,治病主要靠放血的年代。他认为保持身体健康非常重要,他并不想用自己的身体尝试一下时代医生的放血技术。 就这样,20岁的他、21岁的威廉、22岁的达达尼昂,在他的有意引导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成为了好友。毕竟克里斯之前和老油条们打交道的时候,连一句话里面的语气都得反复琢磨,现在有意想和20岁的年轻人处好关系还是挺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不过每当和艾米莉亚约会结束的当天晚上,威廉和达达尼昂的锻炼时间总是会从半个小时变成一个小时,而克里斯每次锻炼完以后还要额外冲一个凉水澡,还美其名曰可以释放身体里的荷尔蒙。 这一个月,每天晚上入睡前,克里斯会怀念一下还在伦敦的盖尔,算起来,他已经在伦敦呆了三十天,盖尔给他的回信上说为了能尽快把专利证书拿到手,现在每天只能睡不到六个小时。 不过克里斯觉得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期待的,他认为生活就是一场旅程,每个人都在不断地前行,不断地为自己的梦想和目标努力。在这个旅程中,会付出了很多,也会经历挫折和困难,但正是这一切的付出,让旅途才变得更加有意义,更加值得期待。 付出可以是时间,可以是精力,也可以是金钱,大多数情况下付出的越多,回报也是会相应的增加。 而克里斯马上就可以得到截止现在他在这个时代最大的回报,因为今天是盖尔回归的日子。 当期待某件东西的到来时,时间总是会变得漫长而不耐烦。克里斯和威廉、达达尼昂三人已经在酒馆呆了整整一个下午,但是盖尔还没到,而威廉甚至都已经显出几分醉状,达达尼昂则专门挑选了一个对着正门的座位,每当有人推门进来,他总是会朝那个方向看一眼。 “克里斯,你为什么这么平静?你没点儿激动的感觉?这可是你用全部身家换来的东西。”威廉打了个酒嗝醉醺醺地说道:“嗝,而且我竞选成功的希望也在这里面了。” ”威廉,你还是控制自己少喝点酒吧,你看看你,现在才下午四点钟,你的脸已经红得和猴屁股一样了。”克里斯对威廉有点无奈,他的这位大腿平常时候称得上风度翩翩,处事冷静,甚至这种冷静会让他略显孤僻。但是酒从来不是医治病患的良方,威廉也是一样,喝多酒后的他以后总是和平时有些不一样,特别是他的鼻头和脸会变得红彤彤的。 “哈哈,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也就在真正的朋友面前才能这么放开了喝。在这里我就算是喝多了,你们肯定会像之前一样把我安稳的放在床上不是么?” 克里斯也跟着嘴角一咧,虽然得到大腿的友谊是很值得高兴的一件事。但是经过这些天的接触,他觉得现在的威廉虽然有着超过同龄人的成熟,但是离他想象中的一国最高元首还有非常大的差距。 叮铃铃,门口的风铃传来悦耳的铃声,酒馆里的蜡烛被进门的风吹得为之一暗。随后,熟悉的身影走进酒馆,达达尼昂看到后站起身向好友走去,边走边说:“嘿,盖尔,终于回来了,快让我看看专利证书长什么样子。这可是我见过的第一本专利证书了,法兰西可是没有这个东西。” “该来的总会来的,相信我,不到5年的时候,你们的国家也会有这种东西。”克里斯和威廉也走了过来,说话的是克里斯。 “是真的?”达达尼昂狐疑地看着克里斯。 “当然了,这是我昨天晚上睡觉时候梦到的。”克里斯虽然嘴上胡说八道,但他发誓这是真事。 因为世界上第一部商标法就是1785年在法兰西诞生的,后世他为了给自己工厂生产的商品注册商标时,前往国家知识产权局商标业务受理窗口办理手续,进门处的那面白墙上最显眼位置挂着的泡沫板上就是商标的历史。 “你可越来越像塞纳河边上给人算命的吉普赛老巫婆了。”达达尼昂开玩笑地说。 “得了吧,你要说也应该说我是男巫!”克里斯佯怒道。 “让一让,让一让,你们是不准备让我进门了么?我又渴又饿,别堵门!我要喝酒!我要吃肉!”盖尔的脸像是三天三夜没有睡过,沉重的黑眼圈配上他肥壮的身材,克里斯差点以为看到了大熊猫。 盖尔一屁股坐下来,整个人像烂泥一样摊在沙发上。达达尼昂喊过来酒馆里雇佣的招待,特意交代他多来点肉食。 “多谢了,达达尼昂。喏,克里斯,看看这是什么。”盖尔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 克里斯接过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是张白色的薄纸,上面写着以下文字: “克里斯蒂安·德罗斯 乔治·威廉·弗雷德里克·汉诺威国王授予此人唐氏硝石制冰法专利 唐氏硝石制冰法,把硝石放置在水中……可以得到冰块 利用硝石制冰的方法属于此人所有 本专利适用于大不列颠王国及其所有附属地 有效期14年 专利授权人保证专利说明书内所有内容为本人发明,否则此专利按无效处理。” 右下角落款:不列颠王国大法官办公室,在落款处有两个图案——绘有骑马的人像和身穿王袍坐在御座上的人像,圆形的图案边沿是半圆状用拉丁文写着的文字:Rex Britannia et aliis regnis sub eius potestate et custos est fides(受命于天的乔治三世,不列颠及其统御的其他王国之国王及信仰守护者)。 克里斯拿出另外一张专利证书,除了开头是艾米羽绒服外,其他的和这张一模一样。 “这是乔治三世么?”克里斯指着图案上的人像问道。 “噢,不,这是乔治一世陛下,这两个图案是国王的大御印,从乔治一世到乔治三世没有变化过。”威廉回答道。 达达尼昂从克里斯手中小心翼翼地拿过来,贪婪地看着上面的文字。他的神情告诉他们几个,他是多么的想在这张薄薄的纸上面得到他想要的,因为专利发明证明书在现在就是代表了这个时代最先进的自由和民主。 达达尼昂边看边喃喃自语道:“专利保护!你们知道么?在一个国王成为法律化身的国家,在一个君主可以把他‘希望的’都确定为‘合法的’国家,能见到这种代表着自由的东西是多么宝贵的经历啊。” 克里斯上前一把搂住他的肩膀说道:“达达尼昂,没有人能从大自然中获得指挥其他人的权利。自由是来自天堂的礼物,每个人都有权在他能够理性地运用同时享受它。相信我,法兰西人民最终会得到他们想要的自由。” 威廉也安慰道:“克里斯说得对,而且你一直说你要回国之后想办法让你祖国的人民获得应属于他们的自由和权利,那你就要做好回国之后与一切反对的声音作斗争。” “不仅仅是斗争,可能还会有战斗和流血。”盖尔和自己盘里半熟烤肉较劲的时候也插上一句话。 “不过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支持你,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克里斯最后总结道。 “我已经做好了面对这些的准备,不过还是非常感谢你们。”达达尼昂感动地说道。 “不客气,谁叫我们是兄弟呢!”盖尔用拳头邦邦锤着自己胸口说道。 而克里斯和威廉也点头同意。 “克里斯,我这儿还有个信封,你也一起打开吧。我在伦敦这30天的时间里,不仅仅把专利证书办了下来,而且已经和家里商量好购买你这份唐氏硝石制冰专利的价格,这个里面装的就是家族开的价格。” 克里斯接过来信封,边拆边问:“你直接告诉我吧。” “里面是3000磅现金和10%股份的公司合约。我把你的专利和我的想法给父亲说了以后,他对我非常支持。制冰贸易公司已经在伦敦注册好了,这个公司所有的交易都会由我负责,每年年底你会有10%的分红,剩余的全归利物浦贸易公司所有。” “10%?这么高?”本来克里斯想着能有1%-5%就不错了,因为纯技术入股在他之前那个时代,除非是经过市场验证过的技术,要不然并不值钱,毕竟大多数个体老板更在乎的还是当前的利益。 如果你的技术真的有市场前景,找个人老板合伙不如直接拿着PPT找风投公司拉赞助。当然千万不要忘记把PPT做的精美好看一点儿,要不然投资人可能会被白底黑字的PPT所劝退。毕竟有句话叫做“干活的不如写PPT的”。 “没办法,家里那群老顽固说未来的房租、销售人员这些费用都是家族要承担的,所以最多只同意拿出10%股份。 而且他们还要求你不得把专利授权给别人,不过这一条是必须我在公司的时候才有效。如果哪一天我离开了这个公司,那么你就可以把专利授权给其他人。” “我没问题。另外当时你出发的时候总共带走1400磅,其中我和艾米莉亚的钱凑在一起只有500磅,剩余的都是你的,我应该还给你。”说着克里斯抽出来10张面值90磅的银行劵交给盖尔。 盖尔赶紧拒绝道:“不用不用,你不是正在用钱的时候。”他朝威廉点点头:“就当是我为了赞助咱们未来的议员了。” “古老的东方有句谚语叫‘亲兄弟明算账’,我欠你的就是欠你的,如果我没钱,那就先欠着,但是我有钱了一定得还,这样才不会伤害咱们的感情。至于你说要赞助威廉,我先把钱给你。你是否要给他作为赞助,这就是你的决定了。” 克里斯深知金钱可能导致的贪婪和不道德的行为,金钱可以让父子反目,兄弟成仇,好友互删。所以他一直会把账算得清清楚楚,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好吧,我接受你的说法。”盖尔接过来克里斯递过来的银行劵,转手又送给了威廉对着他说道:“但是我说的也是真心话,我和克里斯一样,相信你一定可以竞选上议员,所以未来你进入国会以后可以照顾一下我的生意就行。” 威廉接过来盖尔手里的银行劵,又转手给了克里斯,笑道:“哈哈哈,我虽然也很有信心可以选上议员,但是你作为我最早的赞助商,且第二个赞助商也是你的好友,所以我觉得这笔钱还是由你来保管就行。” 看出克里斯又要拒绝,威廉继续说道:“如果你实在感觉不安的话,就当是我在酒馆白吃白喝的费用了。” 见威廉都这么说了,克里斯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把900磅接过来。 “来吧,朋友们,让我们来庆祝!” 一瓶瓶威士忌拿过来,再一瓶瓶地见底,这是克里斯第一次如此放纵地喝酒。 喝到尽情时,他走到钢琴前,弹奏起《auld lang syne》这首歌——后世中文被译为《友谊天长地久》,边弹边唱道: Should auld acquaintance be ot(怎能忘记旧日朋友) And never brought to mind(心中能不怀想) Should auld acquaintance be ot(旧日朋友岂能相忘) For auld lang syne(友谊地久天长) For auld lang syne,my dear(友谊万岁) For auld lang syne(友谊万岁) We''ll take a cup of kindness yet(举杯痛饮同声歌唱) 一开始,还只是他一个人在唱,但是,朗朗上口的歌词和音律流畅的旋律让其他三人很快就学会并加入了进来。 今晚,聊天声、歌声、拖动酒桶的声音一直持续不断地在整个酒馆响起,偶尔,外面马厩里还能传来几声嘶叫的声音。 直到天色渐白,大厅里的篝火已经熄灭,但是余烬的温度和几个东倒西歪的酒桶,证明这里刚刚结束了一场狂欢。 第22章 有关送礼的建议 第二天春天的晨光透过窗帘,轻轻洒在房间的角落。温暖的微风轻拂着轻纱,把春天的慵懒蔓延到每一个角落。 床上的被褥仿佛变成了柔软的云朵,包裹着沉醉在梦乡中的克里斯。 窗外的鸟儿清脆的歌唱声,好像在邀请每个还在沉睡的灵魂加入大地的欢庆,克里斯梦中的世界与现实逐渐融为一体,但是他还是更加留恋在被窝的温暖中,不愿迎接清晨的喧嚣。 但是门外咚咚咚的敲门声彻底打消了他补一个回笼觉的念头。 “克里斯,快起床,你忘了昨天晚上咱们定好的今天早上去拜访乔治院长么?” “再等等,等我十分钟,我要再躺一会儿。” “我先去楼下吃饭,你抓紧时间下来。” 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克里斯不得不承认,在喝酒这方面,他远远不是威廉的对手。他记得昨天威廉一个人就喝了半加仑(2.2升)的威士忌。 现在的威士忌虽然还没有后世的那么高度数,但是以他的经验来看,至少也是40°以上的烈酒。 就像前世的他曾经招聘过一个男秘书,主要工作就是在酒桌上挡酒,毕竟人家的专业就是喝酒。 克里斯记得很清楚,面试的时候他介绍自己在酒桌上是两瓶起步,三瓶刚好,四瓶有点晕。当然,在实践的过程中,他用行动证明他没有夸大自己的酒量。 但是,克里斯觉得威廉比起他来就是差,也不会差得太多。 最起码不会像自己现在这样,脑袋疼痛伴随着口干舌燥,让他恶心想吐。不过他清楚,宿醉后的第二天早上,即便是吐也吐不出来东西的。 早上的酒馆不会有客人,克里斯穿着睡衣到楼下让阿瓦给自己烧点水,准备洗个热水澡给自己的脑袋解解乏。这时,威廉的早餐已经快要见底了。 当克里斯吃上早饭时,威廉已经在阅读从邮局送来的报纸——《北不列颠报》。克里斯用餐结束时,威廉的报纸也读完了。 “威廉,你知道乔治院长要说什么么?”克里斯用餐巾擦了擦嘴说道。 “暂时还不知道,但是乔治院长让咱们同时去找他,他说要给咱们两俩说一些事情。”威廉站起来准备出发。 走在路上,克里斯一直在思考如何帮助威廉把握住这次机会,尽量和各大院长建立起一个良好的关系,而不是确保足够的选票。 剑桥自13世纪诞生的那天就是一所学院制的大学,这种制度下的大学和他前世国内的大学并不相同。 国内大学的学院大多数是按专业方向划分,所有学院都是由学校统一管理,每个学院类似于学校的一个个部门;而剑桥大学的各个学院相对独立,享有自主话语权,相当于每一所学院都是一所微型大学,不完全受制于校长的管辖。 可以通俗地将剑桥理解成一个大联盟,而各个学院就是联盟成员之一。 每次有对整个学校有影响的事情需要做决定的时候,校长只是一个会议主持人,最终决定的结果需要各大院长投票来决定。 所以现在每个学院的院长,权力非常大,不仅可以对自己学院内的事务一锤定音;在学院外,由于其任职期间的学生在会受到院长的直接管理,所以即使学生们毕业后,院长在他们心里也会有很高的威望。 而且因为现在剑桥大学的学生往往非富即贵,所以院长们也会有意处理好和学生们的关系。 毕竟每个学院发展的经济来源,主要来自这些学生们的家庭或者他们毕业后对于学院的义务捐献。 与其说剑桥大学是个学校,不如说更像是为了贵族或者富商的孩子们提供一个大型社交、娱乐的场所。像克里斯这种真正靠着学习成绩入学,获取奖学金生活的学生反而少之又少。 就比如盖尔,单纯以他的成绩来讲,他不仅没办法毕业,连入学都不可能。 但是盖尔的家族承诺给三一学院捐献一栋宿舍楼,以保证盖尔可以顺利入学,而且保证在盖尔毕业前把宿舍交给学院使用。 正因为这样的学校氛围,所以前身在进入学院以后由于家境和众人的巨大差异,再加上性格上的怯懦,经常被一些品行恶劣的学生捉弄。 从记忆里得知,之前的克里斯甚至产生过退学的念头。幸好两位舍友一直维护、鼓励着他,再加上原身想通过毕业后找到一份好工作,这才让他有坚持学业的勇气和动力。 不过,这都是过去时。现在的克里斯自然对自己未来的发展有详细的规划。 比如这一次和院长们搭上线的机会。 按照克里斯的理解,学生们通过学校拓展了社交圈结识了更多人,毕业后对母校的认同感会更高。 而反过来说,学院的院长对那些认同度高的学生,自然也会有天然的好感。 这也是克里斯需要慎重思考如何把握这次和各大院长接触的机会。 要知道,现在的院长基本上都是贵族或者由国王指派的人选。 所以和这些人保持好关系,是一件长期有益的事情。 乔治院长的办公室里,克里斯侃侃而谈,谈话的内容是应该如何送礼。 送礼这件事儿他不陌生,他前世给不同的人送礼,不管是自家亲戚还是某些大人物,总是有备而去。 每次送礼时都要考虑送给谁、送什么、怎么送。 因为他觉得任何礼品都可以表示送礼人的特有心意,或酬谢、或求人、或联络感情。 而送人最好的礼品应该是根据对方兴趣爱好选择的,富有意义、耐人寻味、品质不凡却不显山露水的礼品。 就比如你送两瓶茅台、两条黄金叶大叶给一个不喝酒不抽烟,但是喜欢钓鱼的领导。 虽然你送的礼物很贵重,但是从领导的角度来看,你送的礼品并不是他的心头好,他拿着这两个东西要不然再送人,要不然就考虑变现。 但如果同时有人送他一根布莱碳素鱼竿,再多聊几句钓鱼的技巧,维护好关系。 如果可以关系好到和领导一起去钓鱼,那么信任感就很容易建立起来。 最后的结果就是同一件想求着领导帮忙的事儿,肯定是送鱼杆的优先考虑。 当克里斯在把这番话讲出来以后,无论是想让威廉利用他父亲的关系向各位院长示好的乔治院长,还是建议简单粗暴地把萨塞克斯家族赠送的300磅提高到400磅的威廉都陷入到了沉默。 乔治院长率先打破沉默说道:“克里斯,你给我的惊讶已经太多了。在人情世故这方面,你已经远超你的学长了。” 威廉附和的点点头说道:“我承认,比如我就完全没有想到送个礼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那是你们没生活在一个求人办事要拿着礼物,探望病人要拿着礼物,甚至连同学生个二胎都要送礼的社会。”克里斯这么想道。 “不过要做到这一点需要麻烦乔治老师帮忙打听一下各大院长们喜欢什么,而威廉可以配合您去一起去。 一方面是混个脸熟;更重要的是让院长们知道你是查塔姆伯爵、前英国首相之子。 这样下次把礼物准备好以后,你再去单独拜访院长就非常顺理成章了。” 乔治老师听完后夸奖道:“很好的计划,只需要增加一些细节就非常完美了。” 威廉发现了这个计划里并没有克里斯,于是他问道:“那你呢?” “嘿,威廉学长,你不要忘了,我在这个月就要毕业了。 我又不能像你一样免试毕业,当然是要忙着我的毕业论文和毕业考试。”克里斯揶揄地看着威廉说道。 威廉反驳道:“我的免试是因为我缺席了整个一年级,没有相应的考试成绩!如果不免试的话我还要再重修一年!为了不耽误时间最后才用这种办法毕业,不信你问乔治院长。” 乔治院长在旁边点点头,证明威廉所言不虚。 他继续说道:“你如果不提的话,我都忘了你还是个学生。 克里斯,你给我的感觉一点儿都不像学生,反倒是像你已经在社会中历练了很长时间。 而且毕业论文和考试对于你又没有难度,不如让乔治老师给你开个后门,来帮我一把,怎么样?” “哈哈哈,乔治老师您愿意么?”克里斯反问道。 乔治表情严肃地说道:“我觉得他能在资金上支持你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剩下的难题你要自己想办法解决。 至于你,现阶段我想不出什么比你的毕业论文更重要。所以你先去准备你的学业,我和威廉再琢磨一下该送什么给他们。” 克里斯谢过乔治老师,向威廉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就离开了院长办公室。 第23章 毕业策划 离毕业的那天越来越近,大家都开始忙碌起来,克里斯早早地完成自己的论文以后,开始帮助艾米莉亚和达达尼昂完成他们的论文。 至于盖尔,是完全不需要担心毕业问题的主,毕竟他家族赞助的新宿舍楼还没盖好,按照他自己所说,等到他拿到毕业证明一周内,答应学校的自然会实现。 这天晚上,几个人聚在酒馆,只不过少了威廉的身影——为了他的选票,白天他会跟着乔治老师一个接一个地拜访院长们。 成长的路上,总是会伴随着各种各样的离别。只不过今天最先说出口的是达达尼昂。 “各位,周五等待学院毕业证明下来以后我就要立即起程回国。” “怎么这么突然?”这是盖尔。 “也就你不知道,没发现他前几天已经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了么?”克里斯先嘲讽了盖尔,看着达达尼昂说道:“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么?” 达达尼昂点点头:“记得,正在巴黎大学学法律的罗伯斯庇尔,拉法耶特侯爵,至于米拉波伯爵,我相信每一个法兰西的贵族都会认识他,被自己父亲监禁三年的伯爵恐怕整个法兰西也只有他一个人了。 只不过你为什么还要让我特别关心一个现在还在布里埃纳军校读书的小孩儿,名字是叫拿破仑·波拿巴是吧?” 克里斯:“相信我,他是你们法兰西的未来。” 达达尼昂双手举起来做投降状:“又是这样!我问了你这么多遍你总是这样!难不成你还真的可以预知未来?” 克里斯脸上傻笑着,心里却觉得非常的冤枉,达达尼昂身为侯爵后裔,他实在是怕九年以后达达尼昂侯爵一家子都被愤怒的法兰西农民挂到路边的灯杆上,所以才把这几位大佬想办法隔空介绍给自己的室友。而且,最后你说的这个小孩儿才是你们法兰西真正的帝王来着…… 盖尔在旁边哈哈大笑道:“他能预知未来?那你看看未来我能不能成为伟大的商业家。” “能个屁,你要是能成为商业家,我觉得艾米莉亚可以成为王后,前提是我以后就是国王。”克里斯说的是真心话,因为他在后世确实没听说过利物浦贸易公司,而没能在历史上留下名称,就代表着肯定没有名震一时。 “我看你是找打!”说完盖尔扑向克里斯。 艾米莉亚看着在沙发上扭打成一团的两人,和安娜两人相视一笑。 “对了,你们毕业准备做什么?他们两个不出意外都会去伦敦,你们会跟着一起去么?”达达尼昂问道。 艾米莉亚回答道:“我和克里斯商量了一下,因为我父亲升职为诺福克郡主教后,今年把家搬到了诺维奇,所以我想先回家陪陪我的家人,过段时间再去伦敦,正好克里斯也因为要帮威廉竞选要在剑桥呆到十月才会去伦敦。” “我要回伯明翰,我的父亲不想让我离家太远,他的煤矿在那里。”安娜说道。 旁边的克里斯和盖尔头发被对方揉成了鸡窝头,现在两人互相抵着脑袋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咳咳咳,各位绅士、各位淑女,还记得咱们三一学院的传统精神么?”克里斯装模作样地咳了几下说道。 “自由、挑战和幽默。”艾米莉亚抢先回答道。 “盖尔等毕业那天想在参议院门前干一票大的,我给他出了个主意,你们来听一听。”克里斯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狡黠,眼神里透露着一股不易捉摸的坏笑。 在酒馆的昏黄灯光中,几个人围坐在沉稳的木桌旁,酒杯中泛起微弱的琥珀色涟漪,时不时酒杯碰撞的声音交织出一曲快乐的乐章。 达达尼昂偶尔低声沉吟,额头微蹙,手指轻敲着酒杯,眉宇间透露出深思熟虑的神情,虽然话不多,但是每次总是能够提出一些易于操作的意见。 盖尔翘着二郎腿,每次讲话的时候总是手舞足蹈,充满激情的表达里偶尔还夹杂着说出一些令人捧腹的笑话。 艾米莉亚的眼神明亮而慵懒,时不时地向克里斯投以充满爱意的目光,每当克里斯也看向她,她脸上的笑容就如溢出的酒泡。 而克里斯则拿着笔,把确定下来的内容记录下来。 “喷泉周围的草坪。” “到时候用马车把东西拉到门口。” “再雇佣几个村民把东西放到参议院门前的广场。” 激烈的讨论声,可以偶然听到以上话语。 “好的,那就这么决定了,你们稍等我下,我去楼上把东西拿给你们。”克里斯最终总结道。 当他从楼上下来,威廉正好也忙完回到了酒馆,而且威廉了解过之后也欣然加入了进来,于是克里斯把写好的东西分别拿给各位。 “从一段开始,达达尼昂要加入进来……” “一开始和最后结尾是我自己……” 几个人围在钢琴前,克里斯给他们详细讲解道。 第二天,毕业日,剑桥大学参议院主厅内,高大的拱门和古老的壁画营造出一种肃穆的氛围,脚下的石砖铺成的小径从大门一直到背墙,穿越了整个大厅,仿佛连接着过去与未来,象征着知识的传承。 随着每一位被授予学位的学生从导师那接过毕业证明,旁边的乐队就是奏起舒缓的音乐。 可是艾米莉亚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她看着被授予学位的人越来越多,眼睛不停地看向大门。 克里斯和盖尔、达达尼昂三人还没有到来,而三一学院的学位授予仪式即将结束。 很快,她如释重负地长吐一口气,因为她看到了穿着黑色学士服和方形学士帽的克里斯三人踏着台阶匆匆跑来。 “快累死了,艾米莉亚,喊到我们的名字了么?”克里斯喘着气问道。 “还没有,幸好今年学位颁发人不是校长,而是各大学院的院长,乔治院长应该是看你们没来,估计把你们的名字往后放了。”就在这时,台上传来艾米莉亚的名字,她止住话头,提起在她身上稍显宽松的学士服,以免踩到过长的裙摆,迈着优雅的步伐上台领取自己的毕业证书。 “那些穿红色学士服的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的衣服和我们不一样。”盖尔暗暗指了指旁边身着猩红色长袍的同学,小声问道。 克里斯也小声地回答:“那是神学博士生,他们毕业后会被安排到各大教堂,而且最低也是助祭(执事)起步。” “你可懂得真多啊,克里斯。”盖尔感慨道。 达达尼昂接过话:“当你能把吃喝玩乐的时间和克里斯一样全部花在图书馆里,你也可以懂这么多。” “那不如把我杀了!” 几个人小声聊着天,就听到乔治院长用拉丁语喊道:“克里斯。”他快步走上台,单膝跪在软垫上,双手合十准备接受自己的学位。乔治作为学位颁发人也双手合十,然后握住克里斯的手说道:“借我被授予的权利,我以圣父、圣子和圣灵的名义,授予你此学位,恭喜你以全优的成绩从剑桥大学三一学院毕业。” 说完,松开手,把一张盖着剑桥大学参议院印章、写着克里斯名字的毕业证明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来递给他。 克里斯接过毕业证明,走到旁边艾米莉亚身边,朝两位好友做了个离开的手势,拉着艾米莉亚离开了大厅。 第24章 与众不同毕业典礼 参议院外的草坪上,夏日的阳光洒在草坪上,将每一片叶子都渲染得生机勃勃。 草坪上的毕业学生们,有的漫步在草坪上;有的和自己的父母坐在草坪上,交流着即将面对的未来;还有的围在一个用麻布遮起来的小山丘,好奇的讨论着这是什么。 “我刚才看有人把一堆乐器放到这儿,然后用麻布遮上就走了。”旁边有见到马车的人说。 克里斯和艾米莉亚走到众人围绕的草地上,和安娜、威廉一起等两位好友出来。 等到盖尔和达达尼昂也从参议院出来,几个人正在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什么。 安娜首先看到了盖尔,她向他们挥了挥手喊道:“就等你们两个了,快一点儿。” “来了来了,你们都记好自己那部分了么?”盖尔快步走过来问道。 安娜扮了个鬼脸说:“昨天晚上排练到最后,其他人都没问题,就你一个人老是记不住谱,还好意思问我们记住没。” 眼看出来的学生们越来越多,克里斯打断他们两人的打情骂俏:“好了,既然这样,那就让我们开始吧。” 说完和威廉一起把麻布拉了下来,引来了周边人群一阵阵的惊叹。 只见地上摆着各式各样的乐器,艾米莉亚和安娜拿起了各自的鲁特琴,威廉则捡起了小提琴,达达尼昂和盖尔也分别把自己的圆号和双簧管握在手里,但是最引人瞩目的还是克里斯在阳光下走向那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钢琴。 克里斯把谱好的乐谱分别放到钢琴的背板上,然后坐到凳子上。 sol re do sol,do re mi re do re sol,sol re do sol,熟悉的前奏响起,克里斯紧接着唱道: “It''s been a long day without you my friend(没有老友你的陪伴日子真是漫长) And I''ll tell you all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与你重逢之时我会敞开心扉向你倾诉所有) We''vee a long way from where we began(回头凝望我们携手走过漫长的旅程) Oh I''ll tell you all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喔与你重逢之时我会敞开心扉向你倾诉所有) When I see you again(与你重逢之时) 当克里斯弹奏到最后,他用假音反复唱出see you again这三个单词,草坪上的人逐渐围了上来。 安静了大概两秒钟,其他几人的乐器声按照乐谱上的音阶骤然响起,然后克里斯以一种这个时代从未出现过的特殊方式进行演唱。 他嘴里吐出一串串歌词似说似唱,歌词里充满了对逝去友谊的告别,对那段时光的感慨,也是对未来的期许。 周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随着克里斯最后的When I see you again重复演唱,旁边也有观众跟随着一起唱了出来。 一曲唱罢,周围掌声雷动,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再来一首,然后越来越多的声音统一成了一句话:“再来一首,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克里斯起身,按照习惯像大家深鞠了一躬,双手下压,人群开始逐渐安静,于是克里斯说道:“感谢各位,我是三一学院的克里斯,其他人是我的好友们。而这位在我眼里最美丽的女孩,则是我的女朋友艾米莉亚。 前几日我们几人想到马上就要毕业了,我们不想只是得到毕业证明就各奔东西。 我们想为了我们的友谊、爱情和分离举办一场特殊的活动,所以我们组织了今天这场表演,我为它起名叫快闪。 希望可以给所有1780年的剑桥毕业生都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刚才那首歌的名字叫做《see you again》,代表着离别和重逢,送给我的至交好友,因为他明日就要离开英格兰,我期待我们的再次重逢。” 说到这儿,克里斯看向达达尼昂,对方则向他点头示意。 “下面还有两首歌,分别代表着家庭和爱情。” 说完,克里斯坐下来,继续开始下一首歌曲的弹奏。 随着音乐的响起,威廉磁性的声音响起。 “When I am down and oh my soul so weary(我变得失落,我心已疲倦)……You raise me up, so I can stand on mountains(因为你的鼓舞,我才可以征服群山) 盖尔紧接着唱道:“You raise me up, to walk on stormy seas(因为你的鼓舞,我才能够冒着暴雨破浪前行)……You raise me up,To more than I,can be(因为你的鼓舞,我才能超越自我)” 最后一段则由达达尼昂演唱。 一曲《You raise me up》演唱完后,周围有的人向自己身边的父母露出了微笑;有的人默默地闭上眼睛,也许是想到了远在他方的家人。 整个操场因为这首歌的情感陷入一片安静之中。 一片安静中,克里斯一行开始弹奏今天的第三首歌,只不过这次的前奏是由艾米莉亚的鲁特琴率先开始,跟随着鲁特琴这酷似未来吉他的声音,克里斯也弹起钢琴,口中唱道。 “Hiding from the rain and snow(藏身于雨雪之中)Trying to et but I won''t let go(努力忘记,但我怎能就这样离去)……Tell me where do I find someone like you girl(请告诉我在哪里可以找到像你一样的女孩)” 唱到这里,他神情地注视着艾米莉亚,继续往下唱。 “Take me to your heart take me to your soul(让我靠近你的心与你的灵魂相伴)Give me your hand and hold me(给我你的手拥我入怀)Show me what love is be my guiding star(问情为何物,让星辰照亮我路)It''s easy take me to your heart其实爱我很简单。” 一曲《Take me to your heart》结束,旁边有的女生感到旁边男生注视自己的眼光更温柔了几分、握住自己的手也紧了几分。 而克里斯离开钢琴,向艾米莉亚走去。 艾米莉亚在刚才克利斯的注视下,脸颊已经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当他站在她面前时,更是在眸子中透露出一种腼腆和羞涩,心跳也似乎在不经意间加快了。 突然间,克里斯主动将艾米莉亚拉近,用手指轻抚艾米莉亚的发丝,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眷恋。在阳光的映照下,他慢慢地靠近艾米莉亚,唇唇相触的那一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甜蜜的紧张感,像是整个世界都停滞在这片刻的时光中。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在他们身上,仿佛见证了这份美好的时刻。旁边盖尔的嘴唇也落在了安娜的唇上,他们两对情侣在众人的环绕下,成就了一场浪漫而难以忘怀的时光。 这一刻,草坪成为了他们的幸福舞台,阳光成为了他们爱情的见证人。 顷刻,一阵欢呼和掌声如雷般响起,充斥整个学校,旁边的达达尼昂和威廉实在没想到好友竟然来了这么一出,脸上露出哭笑不得又尴尬的表情,也跟着鼓起了掌。 就在这时,从人群里身边挤过来一个穿着海军军服的年轻人走到艾米莉亚身边,拉着她的手腕,硬生生分开了她和克里斯,拉着她就往外走。 第25章 大型社死现场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克里斯措手不及,他身子僵了一下,手下意识地拉着艾米莉亚的另一个手腕,艾米莉亚就像是一个洋娃娃被夹在两个年轻人的中间。 盖尔见状,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帮忙,威廉和达达尼昂也放下手中的乐器围上来。 眼瞅着一场冲突在所难免,艾米莉亚对着那个年轻人喊道:“哥哥!” 克里斯露出礼貌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手蹭地一下松开艾米莉亚的手腕,盖尔把撸起的袖子重新放了下来,和威廉、达达尼昂一起扭过身,仿佛对钢琴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几个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但是竖起的耳朵出卖了他们内心正在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 被艾米莉亚称为哥哥的年轻人也松开了拽着她的手,但是随之而来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氛围,仿佛是一场即将爆发的暴风雨。旁边的吃瓜观众们也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靠前排的几个人听到了艾米莉亚喊出的哥哥,在下面给周边人窃窃私语的解释着什么。 克里斯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但心中的紧张却愈发难以掩饰,而且身体仿佛也变得僵硬起来,但是他觉得这样的沉默会让人越来越紧张。 于是他打破他们之间的沉默说道:“哥……哥……你……你好……我是……克……克里斯,艾米莉亚的……的同学。”结结巴巴的声音展现他内心的不安和尴尬。 穿着海军制服的年轻人他撇了一眼克里斯,没理他,然后意味深长地对艾米莉亚说道:“我下船后在巴斯休养了一段日子,回家路过剑桥,想来看看我妹妹,没想到看到了这么精彩的‘节目’”。 艾米莉亚在旁边连忙解释道:“哥哥,不要这样,他是我的……” “不要说了,不论他是谁,你不要忘记你的父亲还在家里等你回来,你觉得他会愿意看到你这么胡来么?跟我走。”艾米莉亚的哥哥没等她说完,就趴开人群向外走。 艾米莉亚听到哥哥这么说,无助地朝克里斯看了一眼就低着头,握紧手中的鲁特琴快步跟上自己的哥哥,离开了克里斯等人。 克里斯窘迫地呆在原地,扭过头看到一群损友仿佛在认真地观察着钢琴背板上黑黝黝的纹路,只不过小幅度晃动的肩膀和他们发出的扑哧扑哧的笑声掩盖不了他们的真实心情。 “好了好了,想笑就笑吧,别这么憋着了。” 克里斯话音刚落,盖尔他们就哈哈哈哈大声笑了起来,就连安娜也忍不住用手遮住了自己的嘴,以防笑得太过夸张破坏自己的淑女形象。 “哈哈,克里斯,哈哈哈哈哈,真有你的。哈哈哈,当着人家哥哥的面亲自家妹妹。不行了不行了,我笑得肚子疼,安娜让我扶我一把。”盖尔笑得岔了气,跪在钢琴腿旁边,发出了哎哟哎哟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要生孩子一样。 威廉也边笑边说:“克里斯,艾米莉亚的哥哥看起来年龄不大,但是看他肩膀上的军衔,应该已经是上校了,这么年轻的少校,你的麻烦来了。” 达达尼昂没说话,直接上前拍了拍克里斯的肩膀。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是克里斯觉得他又把所有的都说了,看着达达尼昂眼角因为憋笑憋出来的泪花。现在的他觉得自己已经可以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这放在后世简直就是大型社死现场。 克里斯把学士帽往下压了压,挤开刚才听演唱会现在变身吃瓜的观众们,在一声声笑声快速离开他的伤心地。 酒馆的沙发,克里斯瘫倒着坐在上面,嘴里念叨着:“毁灭吧,赶紧的,心累了。” 盖尔也在旁边瘫着,因为肚子笑岔气,他回来是坐着拉钢琴的马车才得以回到酒馆。 看着盖尔这幅模样,克里斯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毕竟“别人的愚蠢会成为自己快乐的源泉”这句话从古至今都一直适用。 其他人则在旁边你一句我一句地给克里斯出着主意。 小威廉皮特:“你可以一会儿跪到他哥哥面前,恳求他的原谅。” 达达尼昂:“我们可以帮你拦住他哥哥,然后你拉着艾米莉亚私奔。” 盖尔:“或者你一会儿等安娜回来,打听清楚他们什么时候离开学校,我们帮你把他哥哥打晕,你再带着艾米莉亚去伦敦。” 听着损友们出的主意越来越离谱,克里斯觉得自己的脑壳越来越疼,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和女朋友家人这样见面。 安娜来到酒馆,推开酒馆的大门,拎着裙摆小步快走来到克里斯面前,他坐直了身子还没等安娜落座匆忙问道:“艾米莉亚那边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她哥哥似乎是铁了心要今天走,现在正在宿舍催促她收拾东西,我建议你去想办法劝劝他,要不然说不定一会儿你就见不到艾米莉亚了。”安娜拍了拍盖尔翘在沙发扶手上的腿,示意盖尔给自己挪个位子。 威廉问道:“你问到她哥哥在那艘船上服役么了?如果是之前我父亲认识的舰长,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 安娜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他哥哥就在宿舍看着艾米莉亚收拾东西,阴沉个脸,我回去的时候就打了声招呼,然后一句话也没多说,我只和艾米莉亚简单聊了几句就赶紧回来了。” “需要帮忙么?”盖尔挪了挪腿,让安娜坐到身边,自己也坐了起来。 克里斯一手托着下巴,另一手轻轻搁在沙发上,沙发的绒面在他的手指间轻轻摩挲。过了一会儿,他把手掌范围内的沙发攥作一团,猛地站起来,面容坚毅严肃,仿佛即将就义的勇士一样。 其他人被他的动作所吸引,威廉调侃地问道:“怎么?想到解决办法了?” 他用坚定而深沉的语气说道:“没有!” 安娜冲他翻了个白眼说:“那你这么夸张的动作,我还以为你想到了怎么去解决呢。” “正是因为没有想到如何解决,所以才更应该去面对不是么?我总不能一辈子躲着艾米莉亚的家人。所以我准备现在直接去宿舍,把真实情况告诉他的哥哥,无论后果怎么样,我都要和艾米莉亚一起面对。” 达达尼昂在一旁鼓起了掌,盖尔又问道:“需要我们和你一起去么?” “我自己单独去处理,这毕竟是我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而且更重要的这是我和艾米莉亚家人之间的事情,就算他哥哥真的能接受我,现在也一定不希望有外人掺和进来。” 威廉举起酒杯:“致敬我们的勇士。” 其他人附和道:“敬勇士。” 克里斯一步一步走出酒馆,回头看了一眼几个哈哈大笑的损友,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做交友不慎。 第26章 他是传奇 克里斯走在学校铺满石子的小路上,太阳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身上,而他的心事却如同一片乌云,笼罩在他的心头。 阳光透过他的衣服,按说应该会觉得温暖,可他感觉到身上传来的一阵阵的寒意。 到了艾米莉亚宿舍楼下,他重新整理了自己的衣服,每一个褶皱他都用手仔细的抚平,然后小心翼翼地推开宿舍的门。 年迈失修的宿舍门闭合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艾米莉亚和她的哥哥回过头来。 艾米莉亚本来是坐在床上的,看到克里斯,眼神里满是开心,快步跑过来,小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安娜告诉我今天你可能就要离开学校,我想看看能不能让你多留几天。” 艾米莉亚的哥哥冷冷看着窃窃私语的两人,双手环胸,一语不发。 克里斯觉得那冰冷的目光仿佛可以洞悉他内心的每一个细微的情感,虽然现在看起来还是波涛浪静,但是他感到自己仿佛处于一种不适的焦灼之中,如同被审视的小船在大海中摇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突如其来的巨浪掀翻。 “您好,纳尔逊先生”克里斯脸上挂着强挤出来的微笑,主动打起招呼,还把手主动伸了出来。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克里斯觉得只要自己姿态低,最起码也能博到大舅哥的一点点好感。 纳尔逊连姿势都没变一下,只不过眼神里又多了一丝警惕。 看到自己哥哥这样,艾米莉亚的嘴往旁边一撇,眼眶一红,用手把脸一捂,眼瞅着就要哭出来。 也许是不忍心看到妹妹这么伤心,纳尔逊不情不愿地把手从胸前放下来,和克里斯的手勉强握在了一起说道:“霍雷肖·纳尔逊。” 霍雷肖·纳尔逊、海军,克里斯把这两个关键词联系在了一起,他的瞳孔猛然间放大,瞬间凝滞,犹如被一道闪电击中的树木,仿佛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凝固在那里。 面容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似乎是在试图表达内心巨浪的激荡,震惊的情绪如同一场暴风雨,吹散了他先前的紧张与不安。 霍雷肖尝试着把自己的手从克里斯的手里抽出来,几次都没有成功。他朝自己的妹妹挑了挑眉,好像在问她这是什么情况。 艾米莉亚从后面拍了拍克里斯,发现克里斯的后背已经被汗浸湿了。 “喂喂,松一下手啦。”艾米莉亚提醒他。 克里斯这才晃过神,熟悉的声音软化了他僵硬的身体,他赶紧松开了手,看着面前的霍雷肖·纳尔逊,心头涌动着莫名的敬畏和亲切。 前世他唯一喜欢玩的游戏有个段子——你说一局游戏从七点玩到八点很长吗? 星期天早上吃完饭发现才七点钟,等游戏结束的时候发现才已经八点钟,于是你准备再开一盘。 但是当你看到天色已经微亮,再仔细一看,就匆匆忙忙地背着书包去上学。是的,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八点。 没错,就是那个号称再玩一回合就睡觉,却回回睡不了的《文明》系列游戏。 记得他大学的时候在水域数量较多的地图上酷爱使用英国,而每一次他一定会优先在临海的地形上建造皇家海军船坞这个在游戏里独属于英国的建筑。 而《文明6》中的英国伟人之中就有这么一位,在他游戏面板的简介中如是写道:作为第一代纳尔逊子爵及第一代勃朗特公爵的霍雷肖·纳尔逊是英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海军战术家。 而这位未来在被评出最伟大的100名英国人中位列第九位,甚至比“护国主”奥利弗·克伦威尔,对,就那个把英格兰传奇女王伊丽莎白之子查理一世推上断头台的传奇人物排名还要高。 如果说在这个时代拿破仑是陆地上的猛虎,那么纳尔逊就是大海里的蛟龙。 只不过当这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英国皇家海军之魂现在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带来的只有压力。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还和这位传奇将军的妹妹谈起了恋爱。 但是,他未来是谁不重要,现在是谁更重要,现在看来他就是自己和艾米莉亚自由恋爱路上的绊脚石。 于是克里斯用微笑掩饰内心的紧张,试图展现自信而成熟的一面:“纳尔逊将军,我和令妹同属三一学院,是她的同学,也是她的男友,我叫克里斯蒂安·德罗斯……” 纳尔逊打断他问道:“克里斯,你今年多大岁数?” “20岁。”他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纳尔逊:“艾米莉亚多大你知道么?” “和我一样也是20岁。” 纳尔逊:“你未来想和艾米莉亚结婚么?” “啊?”克里斯被问了个猝不及防,不过他马上补说道:“想,我是以结婚为目的和艾米莉亚谈恋爱的。” 纳尔逊看了一眼艾米莉亚接着说道:“克里斯,你来是不是想让我同意你们?” 克里斯也扭头看了一眼正牵着自己手的艾米莉亚回答道:“是,因为您是她的哥哥,所以我想得到您的认可。” “跟我来。”说完,纳尔逊带头离开了这里。 克里斯心情忐忑地跟在后面,握着艾米莉亚的手往自己这边用了点劲儿,艾米莉亚心领神会的靠过来,他小声问道:“你哥哥准备怎么做?” 艾米莉亚也小声回复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他12岁的时候就辍学加入了海军,好像13岁就成了少尉,然后就一直在海军服役,中间只回来过一次,这次是第二次回家。” “什么?13岁的少尉?”看看,别人的13岁已经在船上乘风破浪了,而自己的13岁还在学校苦哈哈地想办法解决写不完的作业,克里斯被这个消息雷了个外焦里嫩。 艾米莉亚陷入了回忆:“嗯,因为他从军的时候太小了,而且一直都在海上,没怎么在陆地上生活过,所以他的做法可能更倾向于军队内的交流方式。不过小时候因为是相差最小的兄妹,所以他非常照顾我。记得我在十岁左右吧,在父亲的教堂做完礼拜后,有个小男孩向我扔泥巴,他追着那个小孩儿揍,从教堂追到他家。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了。” “嘶”克里斯听完倒吸了一口冷气。 当纳尔逊带着他来到酒馆前面,按那句老话说,一股不祥的预感突然向他袭来。 第27章 纳尔逊的要求 克里斯看着纳尔逊上校走到自己用细沙子和木栅栏围成的露天健身房,捡起来地上的拳套戴了上去,使劲儿锤了几下沙袋,沙袋无助地在空气里晃了晃,然后纳尔逊朝他摆了摆手。 克里斯走上前,纳尔逊边脱军装边说道:“听妹妹说你这里有一个场地,是你专门来锻炼身体使用的,很好。” 他把脱下的军服叠好,搭在旁边的栅栏上,然后开始卷自己衬衫的袖子,捡起地上的拳套接着说道:“艾米莉亚应该告诉你了,我从小就在军队长大,所以我说要以军队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 来,陪我打一场拳,你能打赢我,我就允许艾米莉亚在剑桥多呆几天。” 听到自己哥哥竟然提出这种要求,艾米莉亚张嘴就想说什么,纳尔逊不等她说话就补充道:“你不要劝我,如果他不愿意的话,那么今天你就跟我一起回家,而且我会把这件事告诉父亲。” 克里斯听纳尔逊这么说,就知道今天是一定要和他过一架,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等他也穿着衬衣,把袖子撸上去走到场地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纳尔逊的眼神好像变得没那么冷了? 克里斯现在身高将近6英尺,也就是181左右,没错,比起九个月前他涨了2厘米,而纳尔逊只有5.6英尺,175厘米左右。 当两人站在一起时,体型的差距就愈发明显。 克里斯按照未来在他去健身房教练教他的锻炼方法,把有氧和无氧运动结合一起锻炼。 再加上当他开始经营酒馆以后,手上有钱了,每日三餐的肉食是必不可少,营养也逐渐跟了上来。 当他褪下外套,透过衬衣可以看到他整个上半身大体的线条轮廓,看起来就给人以强健有力的感觉。 而纳尔逊看上去整体身材匀称,脸庞上皮肤泛着微微青铜色光泽,胳膊上有几道伤疤,手指节看起来比手指粗上不少,看起来像是干重活多了后留下的印记。 “按照规矩,禁止足踢、头撞、牙咬、摔跤动作还有……”纳尔逊指了指自己的下半身“对这里的击打,而且只要有一方认输就算结束。” “好的,纳尔逊阁下。”克里斯回答道。 “那就开始吧。” 说完,两人各自戴好拳套。 铺满细沙的酒馆后院,两人面对面站着,中间大概间隔半米,只见克里斯弓腰,双手架到肩膀处,双拳和下巴保持一致,双肘夹紧向胸前收缩,前脚掌发力,后脚掌略微抬起,目光一直盯着对方。 没想到纳尔逊的动作和克里斯如出一辙。 两人开始互相试探,不过克里斯并没有主动进攻,他脚尖轻轻踏地,身体微微倾斜,注视着纳尔逊的每一个动作,时刻准备着迎接他的出拳。 突然间,纳尔逊迎风而上,身体一纵,右拳如闪电般直奔对手脸部而去。拳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速度之快令人难以捕捉,这是一记迅猛的直拳。 克里斯则迅速反应,身体微侧,一记左勾拳呼啸而至,迅速拦截住纳尔逊的攻击。 两只拳头在半空中碰撞,发出一阵深沉的“砰”声。 听到这个声音,艾米莉亚正挽着从小酒馆里出来的安娜,她的胳膊不由地抬了一下,然后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满脸的担忧。 盖尔说道:“没事的,艾米莉亚,你不要担心,克里斯连我都能打过,更别提你哥哥了。” 艾米莉亚狠狠剜了他一眼,安娜也瞪了盖尔一眼。 威廉拍了拍盖尔说道:“不会说话少说话,一个是自己亲哥哥,一个是自己男友,任意一个艾米莉亚恐怕都不愿意见到他受伤。” 说话间,场地里的两人身体犹如旋风,交错而过,互换了刚才的位置,克里斯降低身体的重心,快速出拳,纳尔逊则迅速后退,尽量保持距离,以躲避对方的强力攻势。 他迅速弯腰,巧妙地躲避了克里斯的一记重拳,而在下一刻,他利用克里斯攻击的间隙,迅速反击。克里斯见后退已经来不及,立即做出迅速的回应,用自己的小臂护住头部,用肘部和肩膀进行防御,尽量减小被打击的面积。 纳尔逊的进攻如同狂风暴雨一般,虽然克里斯已经尽力地躲避,但是脸上还是挨了几拳。 然后他的一记左勾拳被克里斯躲过去后,身子打了个踉跄。克里斯抓住机会,一记利落的低位侧击,直指纳尔逊的腹部,他被这一拳打得有点直不起来身,防守也有些凌乱。 克里斯把巧妙地将上勾拳、左右直拳、低位横扫等多种招式有机结合,形成连贯的组合攻势。 中间纳尔逊试图还以颜色,但克里斯都迅速躲闪开,他像一只敏捷的猎豹在擂台上游刃有余,始终保持着最佳的进攻位置。 当又一次纳尔逊的上勾拳被躲开,克里斯趁着他胸口破绽打开,发动猛烈的一击,一记重拳准确地击中了纳尔逊的胸部。 被击中的纳尔逊摇摇欲坠,他努力维持站立,但双腿明显有些软弱,克里斯见状停下了自己进攻的节奏。 纳尔逊则嘴角挂着一丝苦笑,举起自己的右手,示意认输,然后脚下一软,就往地上栽。 克里斯赶忙上前一步,搀着纳尔逊的胳膊,“啊”艾米莉亚惊呼一声,就往场地里冲去,其他人也紧跟其后。 纳尔逊扶着克利斯的肩膀站了起来,对他说道:“实际上我妹妹在宿舍把你的事情全都告诉了我,我觉得你足够尊重她也没有要阻拦你们的意思。但是我跟着一名水手学会拳击后一直没机会和外人交手试试,听她说你也练拳击,想和你比试比试。非常抱歉,以这种方式逼迫你和我比拳。” “纳尔逊将军,您如果想和我比拳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何必以这种理由来难为我。”克里斯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竟然以这种方式殴打了未来的海军上将。 “哈哈哈,如果我不用这种办法,你会像刚才一样用全力和我激斗么?还有,我现在是上校,还不是将军,你以后称呼我霍雷肖就行。”纳尔逊笑了几声说道。 艾米莉亚也来搀着自己的哥哥,先心疼地看了他两一眼,然后用关心的语气问道:“哥哥,刚才我看到克里斯捶到你的胸口上,你有事么?” “没什么事,你看这不是好好的。”说完纳尔逊松开了扶着克里斯肩膀的手,稳稳地站在原地,做了几个挥拳的动作。 没想到胸口处传来的疼痛让他捂着胸口咳嗽了起来。 “当时就让你不要用这种方式逼克里斯打拳,你非要这样,还不允许我告诉他。看看,现在挨上一拳高兴了吧。”艾米莉亚在旁边用抱怨而又担心的语气说道。 纳尔逊双手举到头上做投降状:“好了好了,哥哥知道错了,不过你确定不要把你可怜的哥哥弄到酒馆里,再舒服地来杯红茶以安慰一下我受伤的身体么?” “你活该”艾米莉亚朝纳尔逊翻了个白眼这么说,不过还是搀着了他的哥哥, 克里斯则把他的手搭到肩膀上,和她一起,把未来自己的大舅子扶到酒馆里。 第28章 争执 霍雷肖坐在沙发上,话匣子仿佛打开了闸门一般,嘴巴动个不停,不同的词语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 尤其是他讲到激动之处,手势生动夸张,时而挥舞,时而拍打大腿,仿佛是为了将心中的热情传达给每一个倾听者。 可能是由于自小就在海军服役,去过很多不同的国家和地区,他所描述的风土人情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克里斯自然也是其中一员。 只不过他实在没想到,卸下伪装面具的纳尔逊竟然如此热情,和他之前惜字如金的高冷相比简直就像换了个人。 “我十五岁的时候就作为“卡尔卡斯”号的见习船员前往北极探险,试图寻找通往印度的不冻港。 有一次在等待“卡尔卡斯”号整修的一天晚上,我在值班期间想要弄一张北极熊的熊皮,于是和一位朋友商量了就趁着大雾逼近的时候趁机离开了船。 说真的,北极的晚上可以比这儿冷多了,整整一夜我们都没找到北极熊的踪影,还被冻得直打哆嗦。 直到早上,雾气有些散去,我们才在离船很远的地方找到一只北极熊。 不过当我们找到北极熊的时候,船长路特维奇带着几个水手也找到了我们。他喊着让我们回去,但是我没听,因为当时我还想着和那头北极熊比划比划。 不过他竟然下令开枪吓唬这只熊,这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 听到枪声,北极熊被吓跑了,我也就没能把这头熊打死并把它的皮带回来。 后来船长严厉地斥责了我,并想知道我猎熊的动机是什么,我回答道:“先生,我想杀死一头北极熊,这样我就可以把它的皮带给我的父亲”。 他听了以后也没多说什么,只不过直到最后我也没能实现这句话。 不过也感谢船长把那头熊给吓走,要知道它最少有8英尺高,1000磅重。 现在想想,如果真让我自己和它单挑,恐怕可能就见不到我可爱的妹妹了。” 听到这儿,艾米莉亚白了一眼自己的哥哥,不过眼神里满是后怕。 “后来我又跟着“海马号”去印度服役,你们肯定想不到,当地印度人竟然把牛奉为圣兽,他们还专门设立了为牛祈福的节日,叫什么波高节,在节日里他们还会饮牛尿或将牛粪涂在身上,实在是太恶心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竟然不允许杀牛! 当然,这个习惯对于我们英格兰人没用,没有上好的牛肉怎么补充我们训练时花的力气! 当时东印度公司那群人就这件事,没少和当地人干仗。 当然,赢的总是我们。 不过得承认那边有个在肩膀处有瘤子的牛,那个肉质细嫩远超咱们本土的牛肉。 不瞒你们说,我当时在印度那两年过得还是挺舒服的,要不是我得了疟疾必须回来养病,可能我还会在印度服役。 不过我这次回家主要是因为去年9月我染上了热带病。 当时我被任命为“欣钦布鲁克号”舰长后跟着船队去了牙买加。 当时总督需要船队把西班牙圣胡安唯一一座的防御碉堡给攻陷,我带着一群棒小伙顺利拿下。 但是那个热带病,你们想象不到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疾病,当时跟着我一起把碉堡打下来的200名官兵最终只有 10个人活了下来。” 听到这里,艾米莉亚紧张地看着纳尔逊说道:“哥哥,以后你不要出海了。” 纳尔逊反过来拍了拍她的头说道:“不出海怎么能行?如果人人都和你一样的想法啊,我们的土地和我们的祖国谁来保护?” 艾米莉亚也知道自己说的只是一厢情愿,军人就是这样,只不过担心则乱,特别是听到自己哥哥遇到这么可怕的情况。 纳尔逊接着说道:“后来我8月的时候回国在西斯养病,正好有位同僚也是剑桥大学毕业的。 他告诉我说每年的9月份是你们学校的毕业季。 所以我提前离开了西斯疗养院,想着来学校看一下,如果可以见证我妹妹的毕业典礼最好不过。 而且还可以顺路和她可以一起回家,没想到了学校没赶上她的毕业典礼不说,还看到她和你这个臭小子亲到了一起。” 克里斯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 “不过我还是很认可你的,为了自己的女人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的去保护她,哈哈哈。 这一点你很像我,当时我在牙买加的时候遇到了玛丽·辛普森,她是一位十六岁的美??人。 我差点为了她弃船而去,就在我正乘坐一艘小船准备抛弃我的一切跟她一起返回岸边的时候,我被人拦了下来。 现在想想,我真应该再坚持一下。” “不,你不该,你如果这样了你会再也见不到你的妹妹,父亲也不可能允许你娶一名异国女人的。”艾米莉亚反驳道。 “不不,如果不是当时我的大副以死相逼不让我离开船队,我觉得我一定跟着那个女孩儿走了。”纳尔逊反驳道。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克里斯在旁边引用了60年后的一句诗打趣道。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纳尔逊看着克里斯,大有遇到知己的感觉。 盖尔和威廉也在旁边起哄叫好,达达尼昂虽然没有做出夸张的动作,但是嘴角绷不住的笑证明他也在同意这句话。 艾米莉亚和安娜看了看他们几个,无奈地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两位女士互相挽着胳膊离开了酒馆,今天她们和其他女同学们在泰巴酒馆还有一场离别茶话会需要参加。 克里斯起身驾马车送她们离开。 等到他再次回到酒馆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到纳尔逊拍着桌子大声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使尽全身力气吼出来的一样。 “我坚决不同意你说的要承认美利坚的合法性! 它从17世纪就是我们的殖民地,现在只不过是让那群小偷、骗子、罪犯占据了一丁点的优势而已。 只要我们把其他殖民地的军队派过去,他们将不堪一击!”进门后,克里斯就看到纳尔逊激动地说道。 威廉脸色平静,彬彬有礼地说道:“纳尔逊上校,我还是要坚持我的说法。 现在的北美洲就像一个泥潭,在陆地上我们的军队处处受到当地人的敌视。 而且由于西班牙、法兰西已经和您嘴里那群小偷骗子罪犯们结盟,导致我们的补给船从本土运过去的时候都需要大型舰队的保护才可以到达。 更重要的是,不应该让我们国家的棒小伙们把自己的性命白白地浪费在战场上。 让他们去新南威尔士殖民地(澳大利亚最早的名称)或者在印度不是可以更好地维护我们的统治么? 要知道,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主导了在印度那边贸易。” “军人的价值在于捍卫祖国,为祖国恪尽职守,尽职尽责甚至是牺牲性命是军人的荣耀! 在这一点你远不如你的父亲!你的父亲宁可放弃自己的右臂,也不愿意把纽芬兰岛的一部分作为补偿转交给法兰西。 正是他这种坚持才最大限度地保护了英国的海外利益!而你呢?竟然要主动放弃属于我们的地盘。”纳尔逊反驳道。 威廉:“正是因为他不顾国家经济的好坏,盲目扩张,所以才导致现在国家债务缠身。 只有大力推动改革,缓解国债压力,未来我们在海外才有源源不断的动力。” 纳尔逊:“胜利以及为夺取胜利所做的一切努力和付出是军人至高无上的荣誉!伟大的英格兰不能有任何的退让,我们要的只有胜利。” “不不,纳尔逊上校,军人是要服从政治的,更应该无条件地服从国王和议会安排,阶段性的胜利不代表战略上的胜利。” 霍雷肖被小威廉这句话噎得一口气没上来,捂着自己胸口开始剧烈咳嗽起来,等他缓过来,又要解衣服捋袖子。 克里斯在门口看到这觉得自己该出场了,否则小威廉离挨打不远了。 第29章 您的人生导师已上线 克里斯走到桌子边,拉了张椅子说道:“威廉,军人要服从的除了来自国王的命令以外,还有一样东西,就是‘良知’。 当命令和良知冲突的时候,良知才是最高的行为准则,尊重生命,是一个放诸四海皆准的最低原则。即便是国王和议会也不能抵触那最高的良知原则。” 克里斯自然知道,未来会有一个来自东方的大国,正是在树立了‘军队是人民的军队,只有紧紧地和人民站在一起,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的唯一宗旨后,才组成了百战不殆的钢铁军队。 “霍雷肖大哥,你别激动,先坐下。 我承认你说的军队需要胜利,国家的领土不可分割是正确的。 但是,你首先要清楚的是,你所说的胜利,是为了谁的胜利。 护国公克伦威尔之所以能够战胜查理一世,是因为查理一世还活着的时候,对外好大喜功地发动战争;对内肆无忌惮地把各种名义的苛捐杂税强加在自己人民的身上。 最后的结果就是国家债务缠身,人民穷困潦倒。 在当时民不聊生的情况下,克伦威尔在剑桥。”克里斯指了指脚下的地板。 “对,没错,就是你现在所处的剑桥大学所属的剑桥郡,克伦威尔就是在这里组建了自己的第一支军队。 他在这里的农村,从最下层的农民中招募士兵,还任命了一些下层社会出身的人担任中下层指挥官。 就这么一支杂牌军,在马其顿草原一役中取得大捷,直接奠定了他未来护国公地位的统治。” 他看了一眼惊讶的霍雷肖,感谢了好意给自己递过来一杯咖啡的达达尼昂,喝了一口咖啡接着说道。 “为什么一支杂牌军可以赢得国王训练有素的军队?不正是因为查理一世倒行逆施,不得人心! 但是为何到了最后,克伦威尔被人们唾弃,甚至连一开始支持他的人民最后都抛弃了他? 因为他依靠底层人民和士兵起家,但是在他统治的后期完全忽视了他们的利益,甚至最后公然抛弃了法律。 解散议会、把自己的亲信去任命为一个地区的总督,直接建立独裁的统治。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克里斯顿了顿,接着说道:“战争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正义战争,一类是非正义战争。 军人的价值在于捍卫祖国,这一点我举双手赞同。 但是祖国的价值就在于要好好保护他的人民,只要以这个信条为准则的战争就是正义的战争;而其他的让自己人民水深火热的,都可以称之为非正义的战争。 大哥,你想想你要的胜利是来自于哪的,一些非正义的战争即便是取得了胜利,你会认为你真正得到了你想要的荣耀么? 而威廉你也要清楚,你的父亲在成为主计大臣负责国家财政的十年间分文不取,清廉的政治让他真正成为了第一次由人民大众向国王推举了一人,而非国王或议会派给大众一个首相。 是他打破了位高收礼的恶习,为后人做出了表率。 然后他又带领英格兰打赢了七年战争,在《巴黎和约》里迫使法兰西把整个加拿大割让给英格兰,并且让他们从整个印度撤出。 从战争里英格兰获得了大量的利益,这是他值得尊敬的地方。 但是后来他把沉重的军费嫁接到北美居民的身上,引起了当地居民的不满,所以仅仅在《巴黎和约》后的第十三年,独立战争爆发了。 战争开始后,连当地的一些驻军都背叛了他们的祖国,加入了你口中的那些由小偷罪犯组成的美利坚合众国。 你难道真的不清楚北美独立战争爆发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么? 所以纳尔逊,你要清楚,应该正视我们的国家在那个地方犯下的错,并加以改正。 合理的战争应该坚持,但是不应该穷兵黩武,更不应该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而盲目地去发动战争,否则就会得到反噬。 遥远的东方有一句老话叫做‘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意思就是坚持良知、坚持正义就能得到多方面的支持与帮助,违背这个原则必然会陷于孤立,不得人心。” 克里斯最后用简短的解释结束了他最后的陈词。 随着他话音落下,整个酒馆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然后众人的眼睛齐刷刷地望向他,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 霍雷肖眨巴着眼睛,似乎需要一些时间来确保自己没有听错;威廉则情不自禁地露出惊讶的表情,嘴巴微张,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盖尔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仿佛还在努力理解说话者的意思;达达尼昂不禁发出一声惊叹,表情中流露出敬佩的神色。 克里斯认为的,不论什么时代,年轻人总是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充满好奇心,无所畏惧,而大多数人年轻的时候曾梦想改变世界。 当年轻人成熟后,会发现他不能改变世界,于是将目光缩短,决定只改变他的国家。 当他进入暮年,他发现他不能改变国家,他的最后愿望仅仅是改变一下家庭,但这也是极为困难的。 当行将就木,他会突然意识到:如果一开始他仅仅去改变自己,他可能改变家庭、国家甚至世界。 而无论是小威廉还是霍雷肖,他们都是年轻人,年轻人不缺热情和潜力。 但是现在的他们还远远不够成熟,克里斯不知道未来他们具体经历了什么事情才让他们成为如此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但是现在,他觉得需要有这么一个人去指导他们。 在克里斯看来,现在的威廉虽然文质彬彬,考虑事情较同龄人成熟,但是距离未来英国上最伟大的首相之一还差了不少火候,更重要的是他性格中优柔寡断和酗酒的不良嗜好会让他偶尔做出非常不理智的判断。 而纳尔逊现在按照后世的语言来形容就是妥妥的愤青,思想偏激不说,还容易情绪化,更重要的是结合那部电影来看,他还非常容易感情用事。 未来往好了说能成为英雄,往差了想说不定哪天冲冠一怒就会把自己的前途葬送。 而自己,拥有200多年后的知识和远超这个时代的眼光,所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对两人的进行恰当的思想工作。 而众人纷纷从克里斯给他们带来的震撼中缓过神,向他投来钦佩的目光。 “克里斯,你说得对,军队不是要无条件地服从国王和议会安排,而是要为我们的人民服务!”这是威廉。 “你来海军吧,克里斯,来我的舰队,我可以先推荐你为我的副手,但是我听你的!”霍雷肖说道。 “不不,我觉得克里斯应该跟我一起去法国,我可以把你推荐给国王,最少子爵起步。”这是达达尼昂。 “你们说的都错了!克里斯要跟我一起做全世界最有钱的人!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盖尔如是说。 年轻人很容易就能打成一片,不一会儿威廉和纳尔逊就消除了刚才因为争论产生的矛盾,只不过他们又重新开辟了新的战场。 “来来,喝,谁先趴下谁是狗!你不是每天都要喝酒么?”纳尔逊在旁边煽风点火道。 “顿顿顿”一杯艾尔啤酒被威廉灌了下去,他把橡木杯往桌面上一砸说道:“该你了。” 霍雷肖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克里斯去招呼阿瓦在拿一桶啤酒过来,心里充满了无奈。 本来想的好好地,直接抱上大腿舒舒服服在这个时代躺赢。 可是没想到大腿还需要养成!更刺激的是竟然还需要自己来养。 看着眼前这两人,他突然有种模拟人生系列游戏的强烈既视感。 不过倒也不是不可以,看着正在拼酒的两个幼稚鬼,他想起了当年在男生宿舍时一群人乱喊“爸爸”的场景,眼神里充满了父爱。 第30章 竞选 外面细雨蒙蒙,克里斯百无聊赖地呆在马棚里,小心翼翼地用马刷刷掉马身上的灰尘和残留的毛发。 这是达达尼昂留给他的两匹马,全身纯黑色的毛发,头形优美,轮廓分明,胸阔而长,肌肉发达,即使是克里斯这种不懂行的也能从它身上感受到所谓的力学美。 据说这匹马是阿拉伯马,达达尼昂花大价钱是从约克郡千里迢迢地买回来,最后在他离开英格兰的时候把马和马车都留给了他,本来还想要把别墅的地契送给他。 不过克里斯拒绝了,本来阿瓦走了以后就没有专门的人来经营这个酒馆,再加上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离开了剑桥,自己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所以现在这栋别墅处于待售的状态,只不过来看的买家比较少。 威廉虽然留了下来,但是他还要忙于和学校的院长们建立关系、拉取选票,没事的时候还找克里斯取取经,学习学习经验。 只不过他很好奇,为什么克里斯对莎士比亚的作品可以了如指掌,就连因为扮演莎士比亚作品中的人物而在伦敦大受欢迎的演员D.加里克都不认识; 也不清楚为什么他可以随手就弹奏出来优美的钢琴曲,但是却对教堂的管风琴一窍不通; 更让他好奇的是为什么他明明哪都没去,为什么却对东方那个神秘的大国这么清楚。 克里斯觉得小威廉很烦,每次都像好奇宝宝一样问东问西。 知道莎士比亚是因为这人后世太出名,而至于演员D.加里克,他又没去过伦敦,所以只能说这人肯定成就不大,否则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会钢琴是因为小时候被家里逼得练了快二十年;清朝什么样子恐怕学过历史的都知道; 管风琴更别说了,这种“宗教乐器”和它巨大的占地面积以及昂贵的价格,那在后世的华国就不具备普及性。 “克里斯,今天最后一个院长口头答应竞选时投我一票了,现在16位院长,总共有9位院长愿意支持我。走吧,喝酒庆祝一下。” “没看见我手头正在忙。”克里斯没好气地说道。 “来来,我陪你一起刷,刷完了咱们去喝酒。”小威廉很自然地拿起另外一把马刷,边刷边说道。 “克里斯,你不知道,你说的送礼这种办法太有效了,冈维尔与凯斯学院的院长喜欢鼻烟壶,前段时间我特意去伦敦买了一个从清国运回来的翡翠鼻烟壶,他当场就用上了。看得出来,他对这个鼻烟壶爱不释手。” “不过你确定你可以获得足够的选票么?要知道我作为剑桥镇的纳税人也有投选票的权力。可是当时本地税务官就警告我说如果我不把选票投给萨塞克斯公爵,未来他会给我好果子吃。”克里斯换了个位置,站在马的侧边,轻轻拿起尾巴开始进行梳理。 “不好说,他们已经口头答应了下来,而且礼物收了,300英镑也送过去了,该做的都做到了,就看选举那天的结果了。”威廉耸了耸肩说道。 克里斯刷着马尾巴说道:“我这里还有一千多磅,如果你需要的话就先拿去。” “暂时先不用了,你未来去伦敦以后,租房什么的不都要花钱。 而且1000磅分到每位院长也就100磅而已。”威廉也开始刷起马尾。 克里斯把手上刷好的马尾放下,把马刷一扔,解开身上的围裙说道:“呵,也就100磅,你身上有100磅么?” 威廉也是同样的动作:“没事,我没有100磅,但是我有你。” 克里斯边往外走边说:“你可拉倒吧,现在新教对于同性之间发生的爱情可是两方都给绞死的,而且我对你不感兴趣,我会想念艾米莉亚而不会想念你。 不过你真的这辈子不准备结婚么?你长得又不丑,家境也不错,找一个淑女当老婆应该很简单吧。” “结婚有什么好的?我现在每日都在看《国富论》这本书,亚当斯密写的自由贸易深得我心,我正在研究如何把这些内容加入到我们的财政制度中,每日我都在考虑如何让我们的国库丰腴起来,哪还有时间顾得上和姑娘们聊天。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没钱,有哪位慷慨的父亲会把自己的宝贵女儿嫁给一个穷鬼呢?”威廉自嘲道。 “你如果能每天少喝点酒恐怕也能省下来一大笔钱,在我这你还能喝到免费的酒,但是咱俩总是要分开的。”克里斯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杯苦艾酒。 “给我来杯香槟,刚才刷马我快累死了,谢谢。”威廉恬不知耻地在旁边邀功。 “威廉,你确定?刚才从你进入马房到出来总共也没有10分钟,一会儿你给我表演一下10分钟你怎么把一匹马给我刷干净的。”克里斯笑骂道。 “好了,不要纠结这个事情,你不觉得九月的天气还是如此闷热么,快让我们干一杯。” 威廉把喝空的酒杯递过去,接着说道:“我听乔治老师说圣约翰学院的阿米蒂奇·西索科是萨塞克斯公爵的忠诚簇拥,所以当时我们没有考虑过争取他这一票。 但是自从我开始争取其他院长的选票时,西索科就公然唱反调。” 克里斯:“那你岂不是很危险。” “你不是告诉我说尽人事听天命,这次我已经做到我能做到的一切了,就看下周的选举结果了。” “敬你一杯,希望你可以如愿以偿,去伦敦在国会的下议院中大展身手。”克里斯端起了酒杯。 两人就这样在酒馆消磨了整整一下午的时光。 离选举日的时间越来越近,克里斯发现小威廉并不像他所说的那么洒脱。 清净的酒馆里经常可以见到威廉要么在大厅里走来走去,要么一个人抱着酒杯坐到酒吧一呆就是大半天。 和克里斯的交流明显变少了,看书的时间也少了很多。 至于剑桥镇,本来就是依托剑桥大学的学生和教职员发展成的小镇,现在离开学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自然没有什么学生会提前来报道。 少了那些贵族子弟,而镇上的村民又难有几人可以消费得起他的酒馆,所以他的生意也愈发的冷清。 这种冷清和威廉的烦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克里斯早早地做好了准备。只不过他没想到不用等到选举日,就已经提前知晓了选举结果。 第31章 选举结果 选举日前一天的早晨,克里斯一大早就骑着马慢悠悠的在小镇周围晃荡。 只见大地被轻柔的露水覆盖,微风轻轻吹拂,带来一阵凉意。天空悄然从梦幻的黑夜过渡到朝霞的橙红,犹如一幅宏伟的水彩画,慢慢揭开了新一天的序幕。 乡村小道弯弯曲曲,两旁的树木投下斑驳的树影。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在小径上,形成一道道金光。步行其间,仿佛走进了一片梦幻的森林世界。田野间的草地被柔和的晨光点亮,闪烁着微微的露珠。一阵清风吹过,草丛中传来轻轻的沙沙声,仿佛是大自然在低语。远处的群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勾勒出一幅宁静而秀美的画卷。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草香气,微风轻轻吹拂,将花香带入每一个角落。湿润的大地散发着清新的泥土气息,嗅起来像是刚刚洗过澡小姑娘头发的味道。 这种气息在他之前被工业化污染过后的城市里只有在地铁和公交车上才能闻到。 天空中云彩形状各异,如同一幅绘画,时而洁白如雪,时而绯红如火。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缓缓升起,将整个大地染上一层金黄,温暖而宁静。 只不过这种宁静在克里斯刚刚回到酒馆的时候被打破了。 刚回到马房,把马儿放到马圈里的他还没回到酒馆内就听到外面车轮与青石路面相接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然后马蹄声戛然而止,听声音应该是停在了酒馆的门前。 于是他走了出去,看到一匹枣红色马拉着的双轮带篷马车停在酒馆门前,车夫从驾坐跃下,手持缰绳,将缰绳轻轻拴在别墅门前的栏杆上,然后把后面的车厢门打开。 随着车门轻轻打开,一位手握拐杖,身着紫色燕尾服外套的年长绅士从马车上走下来。 他的领口处系着一条白色的细绸,额头上一缕银发斑白地横亘在发际线下方,头顶戴着一顶黑色的高礼帽。 车夫恭敬地将车门合上,绅士则在门前停顿片刻,然后眼神聚焦到克里斯身上,眼前一亮,小心翼翼的避开酒馆门前的水坑,以免泥土把脚上的皮鞋涂上灰尘,微笑着向他走来。 “你好,请问是您是威廉皮特先生么?”绅士把礼帽取下来,交给跟在后面的车夫,做了个鞠躬礼问道。 “我不是,他应该还在屋里。”克里斯回答道。 “那您一定是酒馆的老板克里斯蒂安·德罗斯先生了。您好,我是南剑桥郡的首席执政官吉蒂·莱因哈特爵士。”说完朝克里斯伸出右手。 “您好,莱因哈特爵士,快请进酒馆,我去喊一下威廉皮特。”听完老头的自我介绍,克里斯心里一个咯噔,他并没有听说过威廉提起过眼前这位南剑桥的名义最高行政长官。 当克里斯正准备进屋去喊威廉时,莱因哈特拦下了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说道:“德罗斯先生,萨塞克斯公爵委托我把这个信封交给皮特先生,我觉得不用这么麻烦,您转交给他就行。 另外公爵吩咐我让您和皮特阁下尽快离开南剑桥郡。虽然现在的公爵在自己的领地上不能像中世纪一样有完全的统治力,但是影响力依旧是存在的,希望两位阁下请尽快离开公爵的领地。 我不希望在我管辖的领地上见到两位年轻有为的绅士发生任何意外,您说对么?德罗斯阁下。” 说完不等克里斯回复,就扭头从马夫手上拿过来礼帽,穿戴好后又迈着小心翼翼的步伐避开泥坑,进车厢之前还朝着克里斯挥了挥手。 克里斯站在原地,手上拿着信封,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微张开,面容几乎呈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茫然,刚才发生的一切让他目瞪口呆。等到莱因哈特的马车离开,他游离的眼神才有了些许反应,他眨巴着眼睛,好像还在试图弄清楚眼前发生的一切是否真实。 如果这是在200多年后发生的,克里斯高低得从兜里掏出来几个钢镚扔给刚才那老头,吆喝一声“好活当赏”,然后心里捣鼓一句“这个逼装的真是清新脱俗。” 这是他在这个时代第一次与这种有着传统保守思想的贵族直接接触,莱因哈特爵士的傲慢提醒了他,这才是真实的贵族姿态,只不过克里斯笑完之后又觉得可怜。 笑的是贵族们用鼻孔看人的特征,可怜的是现在自己连用鼻孔看人的资格都没有。 要知道,贵族们通常是自己领地的领袖和管理者,他们不仅可以自己负责管理领地和地方事务,像萨塞克斯公爵这种有着大量封地的老牌贵族,甚至可以任命自己的代理人负责管理领地,也可以控制自己领地上的选票、决定议会的人选。 所以经常可以看到他们通过出租土地、收取租金、领取税收等方式获得收入。 同时,他们还将自己的资本投入到了新兴产业,参与对海外殖民地的贸易。 当然,大多是以投资人的身份,这些贵族老爷们可不会以身犯险,去危险的海外靠搏命积累财富。 就这样,大多数贵族的身价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而且他们通常生活在富丽堂皇的府邸中,享受着奢华的生活。 没事就邀请其他贵族或者社会知名人士参加他们在自己府邸上举行的各种社交和文化活动。哦,对了,除了以上两种人,还有一种也经常被邀请参加,那就是女人,特别是漂亮女人。 这种社会风气下,贵族们不但有权还有钱,自然而然对社会地位十分低下的农民、工人,甚至是连没有头衔的富商,都会成为他们鄙夷的对象。 像克里斯这种刚毕业的学生,剑桥大学的毕业证明在他们眼里恐怕连擦屁股用的纸都不如,而他手上的钱也不值得被他们高看一眼。 威廉虽然是曾经的首相之子,查塔姆伯爵二世的兄弟,可是他的父亲老威廉皮特虽然贵为首相,但是在职业生涯的末期才由乔治三世封为伯爵。 而老威廉皮特本人作为从平民成为首相的励志代表,同时因为往往在大多数时候站在平民的立场,也被称为平民阶层的代表、平民的首相。 自然而然,在老牌贵族眼里,老威廉皮特严重触犯了他们的立场,在活着的时候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死了以后更不会把他的儿子放在眼里。 所以小威廉在他们的眼里天然就不是什么可以合作的对象。 就像现在克里斯手里用蜜蜡封着的信,不用打开他就知道里面是什么。 当威廉拆开信封后,也验证了他的想法。 第32章 后路 “看看这封信,用词真是充满了一股子贵族老钱的强调。 不过最后的结果还算不错么,我本以为萨塞克斯把威胁抹掉以后就结束了。 看来他们傲慢归傲慢,但是并不小气嘛。 我本以为只会把你花出去的2000磅给你,没想到还多给了1000磅。这算什么,精神损失费嘛?”克里斯挥了挥手里的金劵问道。 威廉有些沮丧地说道:“在我心里,竞选成功和失败的概率是50%对50%,但是没料到不等明天开选我就知道了结果。”说完起身给自己接了杯葡萄酒。 “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克里斯给自己倒了杯水说道。 说真的,他想过竞选大概率会失败,但是万万没想到萨塞克斯公爵为了万无一失,直接采取把威胁提前扼杀在摇篮里的做法。 威廉的手下意识地转着手中的杯子,迷茫的眼神仿佛失去了焦点,语气也有气无力的:“也许,我会考虑在剑桥大学当一名老师;或者去伦敦做一名律师吧。” 看得出来,萨塞克斯公爵的行为对威廉造成了沉重的打击,本来朝气蓬勃像朝阳的青年现在看起来更像是暮气沉沉的小老头。 不过这并不奇怪,毕竟他的父亲被封为伯爵只是1766年的事情,截止到现在才过去14年,他对于老钱贵族的那一套并不是很熟稔,也没想到萨塞克斯公爵竟然采取如此简单粗暴,但是非常有效的手段。 “怎么?不准备去实现你的理想了么?说好的要把国家的赤字扭转,财政改革呢?”克里斯把金券拍到桌子上,冲威廉发问道。 “可是你也看到了,剑桥大学是我能想到最容易获得下议院席位的地方了,如果在这儿我都拿不到选票,抱歉,我实在想不到我能在什么地方竞选成功。”说完,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就在他准备再去倒酒的时候,克里斯伸手拦住他说道:“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呢?” “嗯?什么?”因为早上没吃饭就直接开喝,威廉觉得自己有点晕。 “可以让你竞选成功的办法。” 只听咣一声,威廉手里的酒杯掉到了吧台上,他激动地抓住克里斯胳膊问道:“什么办法?你确定可以成功么?” “嘿,嘿,不要这么激动,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和盖尔一起去伦敦?难道是为了陪你在剑桥过家家么?”克里斯语气里带上点揶揄,拍了拍威廉抓住他胳膊的手。 威廉问道:“难道你一开始就知道我要失败?” “不是一开始,是后来。”克里斯先反对,再解释道:“你刚来剑桥,咱们在乔治院长的办公室初次见面,你提出的计划我觉得是可以实现的。 但是因为税务官用选举权的事情威胁过我一次,所以后来我问了剑桥镇上的一些老人,他们告诉我,南剑桥郡和剑桥大学的议员位置都是属于萨塞克斯公爵的,从他们小时候记事到现在的白发苍苍,一直没变过。 所以我并不觉得你可以撼动萨塞克斯公爵在本地的这种影响力。 据我看,那些院长们之所以收你的礼物应该是看在乔治院长的份上,如果没有乔治院长和你一起去拜访其他人,恐怕你刚说出你要他们手里选票的事儿,就会被人家赶出门。 现在你送出去的钱应该已经被萨塞克斯公爵用更多的英镑给湮没了,信封里的钱就是那些你送出去的钱。 额外给你的这1000磅应该是看在乔治院长和老威廉地份上给你的补偿,看来他并不想和你撕破脸。 不得不说,这些老钱贵族确实是办事老练,滴水不漏。” 威廉的眼神有点疑惑地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克里斯老神在在地说道:“年轻人不自己尝试一下,还能叫年轻人么?” “你可别这么说,我记得你比我还小一岁。”威廉笑着锤了他一拳接着问道:“那你说有个可以竞选成功的办法是什么?” 克里斯回答道:“你还记得盖尔曾经说过苏格兰那边有贵族会把自己控制的选区里的席位向外售卖么? 我咨询过他,他的家族和北方大贵族詹姆斯·劳瑟侯爵有着亲密的商业往来关系,而劳瑟家族掌握着坎伯兰郡和威斯特摩兰郡两地在下议院10个席位中的8个,一个席位3000磅,明码标价。” 威廉反抗道:“这不就是人们所说的口袋选区,是利用特权的典型,这和萨塞克斯公爵在剑桥的所作所为有什么区别!我不愿意用这种方式来实现我的理想。” “向现实妥协,是成长的一部分。 接受现实并非向现实低头,当你没有能力改变世界的时候,你就先改变自己,然后再努力去实现自己的理想。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不是你想怎么做,而是你要怎么做。 你完全可以等到你有能力的时候把看不惯的口袋选区给取消。 但是,如果按照你的想法你需要多少年?10年?20年?如果现在你妥协一下,你可以想象一下这个时间会不会提前到来? 人偶尔走一些捷径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一定要牢记初心,不被捷径迷惑了自己的心。”克里斯说到最后,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心脏。 威廉去倒了一杯酒,这次克里斯没有拦他,该说的他已经全部说完了,如果威廉没办法接受,自己也没办法把想法强压给他。 这杯酒威廉喝得很慢,他一小口一小口啜着酒,随到杯中的酒逐渐减少,他的眼神越来越清晰,等到酒杯见了底,他的眼神又充满了激情。 威廉用坚毅的语气说道:“克里斯,你说得对,现在的我一没有资本,二没有资历,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实现我的理想。 我想清楚了,我要尽快成为下议院的议员,无论用什么方式。哪怕被人嘲笑走后门,我想要尽快去国会上阐述我的理想和我的计划,而不是等我垂垂老朽的时候再去做这件事。” 克里斯主动把威廉的酒杯倒满,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威士忌,然后他向威廉举起了酒杯:“致理想,敬未来。” 威廉重新念了一遍:“致理想,敬未来。”然后也举起了酒杯。 了结心事的威廉又故态复萌:“克里斯,能不能给我弄点吃的,我好饿啊。” “你活该,大早上不到九点饭也不吃就开始喝酒,你不饿难道我饿么?” “你总不忍心未来的政治家就这么饿死在你的酒馆吧?” “好了好了,不要装可怜了,厨房还有点血肠和干酪,我给你热一下拿给你。” “克里斯,你太好了,放心,未来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克里斯听到此话,往厨房行进的步伐稍微顿了一下,背对着小威廉挥了挥手,表示自己记住了这句话。 第33章 伦敦,伦敦 不等第三天来到,两人在次日的早晨,趁着天空在呈现一抹淡淡暗蓝色的时候,他们离开了剑桥小镇。 微风轻拂,带着清凉的气息,吹过静悄悄的村庄。 林间的树木轻轻摇曳着,叶片上的露珠闪耀着微光,倒映着这清晨的宁静,像是千万颗微小的钻石镶嵌在绿茵之间。 树叶在微风拂过的时候沙沙作响,好像在轻轻低语。剑河静静流淌,水面轻波微起,轻轻拂动着岸边的草叶。在晨雾的笼罩下,水面折射着微光,散发出宁静而迷人的光泽。 借着微弱的晨光,两人看到小镇里随处可见的竞选布告,上面日期显示明天就是选举日,只不过这一切都和他们两个没什么关系了。 克里斯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以防冷风吹进衣领,脑子里还是昨天下午乔治院长对小威廉的担心:“克里斯,我同意你让威廉去苏格兰获取议员资格,这无疑是一个折中的好办法。 但是,他的强项在于思想,本人不热衷于交际又不善于理财。 但是现在,你在理财和交际方面明显强于他,所以希望你未来可以多帮忙照顾照顾他。” 他看着旁边的威廉,叹了口气,这哪是抱大腿,这是给自己找了个儿子啊。 想到这,他看威廉的眼神都变得和善了起来。 很快,他们就把小镇远远地抛在了身后,大圣玛丽教堂的穹顶也渐渐地消失在地平线上。 沿途的小路两旁是静静伸展的麦田和迷人的草地,微风吹过,麦浪轻舞。 他们缓缓行驶在窄窄的小路上,轮毂与碎石路面摩擦的声音清晰而明亮。 马车经过的小路,车轮在上面留下清晰的痕迹,偶尔的一块突出石块被铁质轮毂碾压后,整个车厢都会晃荡一下,里面的行李也发出咣当的声音。 克里斯第一次驾驶马车的乐趣很快就被枯燥乏味代替了,幸好旁边还有小威廉,克里斯把缰绳一把甩过去说道:“来,让你体验一下纯血马拉车的乐趣。” 威廉满脸鄙夷的表情说道:“你想偷懒就直接说,还找个了理由,真是辛苦你了。”不过手上还是接过了缰绳。 随着太阳缓缓升起,天边的云朵也被染上金黄色的边缘,温度逐渐升高,他们也褪下了外套。 远处的道路上好像被人放置了什么,当他们距离越来越近时,克里斯看到道路中间横着的木栅栏,这导致他们的车辆无法正常通行。 栏杆旁边还站了五六个男性,其中一个看到他们停车,挥手打了个招呼喊道:“嘿,两位尊贵的老爷,早安。” “噢,这是1先令,现在请把栅栏挪开吧。”威廉轻车熟路地从兜里摸出来1枚硬币,抛给向他们打招呼的人。 那个人把硬币递给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矮个子,他穿着黑色粗麻衣,结实的身板看起来很强壮。 他接过硬币后用牙咬了咬,挥了挥手,其他几人上前把栏杆抬走,威廉抖了抖缰绳,马车缓缓地继续向前走。 “克里斯,放松放松,把你握着手枪的手松开。这是埃塞克斯郡关卡收费公路,从剑桥到伦敦的道路可是每走一英寸都要收费的。”威廉安慰道。 “嗯?这是收费公路?”克里斯诧异地问道,前些年他都是坐船来的剑桥,因为便宜,所以并不清楚收费这件事。 要知道从伦敦到剑桥的船票只需要2先令,而公共马车要4先令!这可是四分之一磅! 以克里斯之前的经济,坐公共马车都是奢侈的行为,更别提单人马车了,这不是曾经的他负担得起的。 威廉解释道:“是的,不过现在只有几个大城市间才有这种收费道路,都是由本郡收费公路信托公司主导修建的。 而这些公司大多是由本地最大的贵族牵头,再加上道路经过其封地的贵族,他们共同成立的。 当然,这些收费关卡也是他们的。 不过,好歹他们收钱以后会保证自己领地上的道路损坏后得到及时的修缮。 你不知道,我从家乡肯特郡海耶斯来剑桥上学的路上有一段道路奇差无比,马车不得不想办法绕过道路中间的深坑才能继续行驶。 当时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我们出发,但是太阳都达到了头顶我们还没离开那段烂路。 短短10英里(16公里)的路我们走了整整一上午!”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抱怨。 终于,巨大的路牌提示着他们已经来到了剑桥到伦敦路程中的第一座集镇,埃塞克斯郡的萨弗伦沃尔登镇,这也是路途上唯一一个有着完善设施的小镇。 本来克里斯想一鼓作气直接抵达伦敦再休息,但是马却是需要喝水吃草的,于是他们选择稍作休息。 在休息的时候克里斯还兴致勃勃地拉着威廉去奥德利庄园外瞻仰了一番,好好欣赏了后世被称为英格兰斯图亚特时代最好的建筑。 这所庄园现在属于第一代布雷布鲁克男爵,这位男爵未来会成为威廉在军方的有力助力。 而投桃报李,其男爵的称号是威廉向国王争取得到的。 如果布雷布鲁克男爵知道未来他的发展,会不会和现在自己的想法一样,想办法抱大腿。 克里斯想到这一点就忍不住笑起来,这是独属于历史作弊者的笑。 当然,威廉并不清楚克里斯的这种面对历史、近距离观察历史的这种恶趣味。 对于他来说,奥德利庄园远不如伦敦下议院的冷板凳有吸引力,所以他一直在催促克里斯赶紧出发。 两人重新驾着马车出发,一路走走停停,当克里斯嗅到那股带着“烟熏”的气味时,他也看到了远方夜幕下点点的城市灯光。 克里斯伸了个懒腰,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灰,灰扑扑的颜色完全看不出它早上出发时还是白色的,这时他无比地怀念尼古拉斯·奥托、哥特里布·戴姆勒和卡尔·本茨这三位大佬。 问想要把马车升级成汽车需要几步? 活塞式四冲程煤气内燃机+铅酸蓄电池+内燃机点火装置+硬橡胶实心轮胎再+弹簧悬架。这五个部分就是汽车的主要部分。 但是内燃机离不开奥托循环,其余的虽然在戴姆勒和本茨制造出汽车前都已经有了专利。 但是能把这些原本看起来毫不相关的东西组合起来,改变人们的观念,实现自动化,使用内燃机,这才是两位大佬真正厉害的地方。 克里斯脑子里想着当年老师教过的知识,心里却在考虑这年头具不具备把汽车造出来的可能。 要知道,整整一个白天的时间,哪怕屁股坐上了用法兰西绒做成的软垫,路程的颠簸也让克里斯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一样。 更别提他和威廉为了防止一个人驾车孤单,谁都不肯坐进车厢,导致两人的衣服上、帽子上,甚至克里斯觉得自己脖子里也全都是泥土。 区区62英里(99公里)的路程,高铁20分钟,绿皮火车1个小时,开车2小时,驾驶马车呢? 从早上5点出发,现在已经接近晚上8点钟了,整整用了14个小时。 克里斯现在只想好好地吃上一顿热乎乎的饭菜,喝口水或者酒,然后最好能舒服地洗个热水澡,再美美地睡上一觉。 只不过这种幻想很快就被威廉戳破了。 第34章 1780年伦敦的夜 车轮撵在大块石板和鹅卵石铺成的路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咔嗒声,每一个咔嗒声就像一把小锤,把克里斯的美梦锤得粉碎。 威廉虽然也在马车上呆了一天,不过毕竟从小就坐马车长大的他看起来明显要比克里斯的脸色好很多。 “晚饭和住宿都好解决,只不过洗热水澡?你怕不是还以为这是在剑桥吧? 克里斯,除了一些贵族的家里可以让仆人烧上足够的热水,恐怕在没有一个地方可以满足你想洗热水澡的要求了。 你是想要住到哪家贵族去吗?如果有的话请带上我。”威廉边从旁边的箱柜里抽出瓶葡萄酒,边调侃道。 “伦敦可是你父亲的地盘,你好意思么?等等,你什么时候灌的酒?”克里斯实在好奇他是什么时候给自己灌了瓶葡萄酒,要知道昨天晚上他们收拾完行李就已经深夜了。 威廉耸了耸肩,吨吨吨对着酒瓶喝了几口说道:“我父亲在伦敦,不代表我也在。 我从小就在肯特郡海耶斯长大的,在我14岁之前我从未离开过那里。 而像格拉夫顿公爵这些我认识的贵族在没有提前通知他们的情况下。你难道不认为半夜去敲别人家的门是一件很失礼的事么?” “那晚上我们住哪?” “两个选择,要不然考文特花园,要不然教会旅店。 选择前者你可以享受到软绵绵、香喷喷的身体和温暖的床榻,后者则是冰冷冷的铁床。” “没有其他旅店了么?”克里斯诧异地问道。 威廉又喝了口酒,顺便拉了一把缰绳避让了辆对面出城的马车说道:“今天是选举日,我在伦敦学律师的那两年每逢这个日子是不会离开学校的。 因为外面的人太多了,大街小巷里到处都是外地人。 在这个日子里,晚上的酒馆会住满着形形色色的人,空余的房间自然不可能有,就连狗窝和马房里说不定都能找到喝醉的酒鬼。” 克里斯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这个语气,再加上酒鬼…怎么听都像是住过马房和狗窝才能说出来的感觉。” “不,我没住过,我朋友住过。”威廉连忙解释道。 克里斯笑了两声说道:“呵呵,懂了,我的朋友!” “你懂什么?” “没什么,我觉得我们可以去教会旅店,不过这种日子里这两个地方为什么会有住的地方?”不怪克里斯问题多,这些前世没读到过,这世又没经历过的内容他怎么可能知道…即便是三一学院的莱恩图书馆里有关现在生活的图书也是少之又少。 威廉用赞许的目光看着他说道:“我就知道你会选择去教会旅馆。 考文特花园虽然名义上也好,实际上也好,都是伦敦甚至英格兰最大的花卉市场。 但是自从伦敦皇家歌剧院建成后,那里的白天是花卉市场,晚上则是伦敦最大的红灯区。每到夜幕降临,街道两旁都会站满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胭脂味和香水味充斥整个区域。 而且那边的房间多数都是单间,而且数量也足够多。 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留宿的,但是只要你的腰包够鼓,对于她们来讲,没有什么规则是不可打破的。 所以只要你出价高,就一定可以找到可以过夜的空房间。 而且过夜费里可是还包含了其他的服务哦。 而教会旅馆一般只接待异地来的教徒,而我,正是肯特郡教区虔诚的信徒。 嘿,你这什么眼神,我可是在教会花名册上有登记的。”威廉看到克里斯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连忙解释道。 克里斯惊讶地问道:“你相信上帝?” “哦,这个啊,人人都可以成为上帝,阿门。”说完,威廉在自己胸前划了个十字。 “哈哈哈,你的荣光布满全地,阿门。”克里斯也笑着在自己胸前划了个十字。 威廉架着马车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杂物,目力所及之处,街道狭窄拥挤,房屋破旧简陋,屋外破败的木头因年代久远而显得斑驳褪色,墙面上覆盖着苔藓和污垢。 街道两旁的小巷被拥挤的建筑所拥挤,街头上的灯有一盏没一盏的,寥寥无几亮着的灯散发出昏黄光线,被一层灰蒙蒙的雾霾笼罩着。 破损的房屋门窗摇摇欲坠,窗户上的玻璃大多都残缺不全,有些甚至是用报纸糊上去的,从缝隙里可以看到大多数都没有灯光透出。 偶尔还能听到房间里传来大人的争吵和孩子们尖叫和哭泣的声音。 街道上行人稀少,有几个穿着短裤,赤裸着身体其他地方的醉汉手里拎着酒瓶东倒西歪地躺在路边,完全不顾随处可见的垃圾以及污水和污泥的横流,整个区域里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克里斯捂着鼻子问道:“这里是?” “哈克尼区,伦敦第二大的贫民区。”威廉说道:“但是他们的生活还不是最差的,东侧和泰晤士码头和伦敦塔中间的塔村区才是真正的地狱。” 克里斯看着周边的环境,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马车跟随着道路往前,狭窄的小路越来越宽,在经过一个路口后,破旧的房子变得精致起来。 克里斯知道,他们离开了哈克尼区的贫民窟。 离教堂越来越近,路边上的油灯越来越多,两边的宅院也越来越豪华,远处暮色笼罩下的教堂轮廓清晰,悬挂的钟塔在夜空中若隐若现。离得近了,教堂的建筑轮廓显得格外壮观。 教堂周围的街道在夜晚显得宁静,少有行人经过。 教堂底部人字墙上凸起的石墩上挂着明晃晃的油灯,在灯光下勾勒出教堂的轮廓,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人字墙顶上有一个巨大的雕像。 通往教堂的纽盖特街上有几个醉汉,威廉用马鞭划过空气,倒卷的鞭梢发出哨声,警告他们让开道路。 醉汉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拎着空酒瓶卷起袖子就想要上前发泄一下他们的情绪,可是当他们走近看到四驱翠轼和阿拉伯纯种马,立即选择了放弃。 不过克里斯觉得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自己手里那把银光闪闪的手枪,正当他准备把手枪收起来,威廉阻拦了他。 “没事,就让它在外面吧,伦敦的夜晚并不安宁。 黑夜是贫穷与犯罪的温床,街头上到处流落着无家可归的流氓,他们会为了酒把自己全身上下唯一一件衣服抵押到当铺,以换取金钱购酒。 赤身裸体和道德怜悯对于他们都不如酒精给他们带来的快感。 夜晚时候,除了威斯敏斯特和切尔西区以及塔村区,其他地方随时都有可能发生致命危险。 如果你要在伦敦的黑夜中行走,相信我,兄弟,手中的枪和腰间的剑才是你的通行证。” 威廉把马车慢慢地停下,然后对克里斯做了个请的动作说道:“欢迎来到圣保罗大教堂。” 第35章 哈德逊太太 克里斯从教会旅馆铺满稻草的硬板床上爬起来,身边的威廉正睡得香甜,旁边打呼噜的声音也是此起彼伏。 他揉了揉被房间里刺鼻的脚臭味熏出眼泪的眼睛,穿好衣服走出房间。 这是一个六个人的房间,昨天晚上除了他和威廉外还有四个人,由于来的人太多了,他们两人只分到了一块儿黑面包,没有热水就只能就着威廉剩下的那点葡萄酒。 虽然教堂里并不让饮酒,但是克里斯是坚决不会引用这个时代没有烧开的水,要知道,霍乱和疟疾也是这个时代的特色之一。 克里斯推了推床上的威廉,他翻了个身接着睡,于是克里斯从床上跨过去,小心翼翼地以防踩着威廉的头。 是的,由于床铺紧张,昨天晚上两人甚至睡到了同一张床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如果不接受这样的条件恐怕两人只能露宿街头。 他从南门走入圣保罗教堂的大厅,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大厅顶部巨大而美丽的天主教风格的穹顶壁画和四周金碧辉煌的重色彩绘、嵌有彩色玻璃的窗户以及耶稣、圣母和使徒的巨幅壁画都和后世他看到的一模一样。 对于圣保罗大教堂,克里斯并不陌生,他曾经带着自家工厂的机器来到伦敦参加机器博览会。 在参会期间,他去游览了很多伦敦的景点,其中就包括花了他20.5英镑购买门票的圣保罗大教堂。 在当时挂在耳朵上的导游器讲解里,他知道查尔斯王子和戴安娜王妃的“世纪婚礼”就在这里,之前更是举行过撒切尔夫人、丘吉尔、惠灵顿以及纳尔逊的葬礼。 未来惠灵顿和纳尔逊两人的灵柩会安葬于此,只不过距离自己大舅子躺到教堂底下的灵柩里还需要26年。 他本来还想顺着楼梯去金回廊,那是欣赏伦敦绚丽全景的最佳处,不过被正在做祷告的牧师拦了下来,告诉他那是封闭区,外人止步。 要知道现在教堂的宗教性远远强于未来,圣保罗大教堂还不是一个可以让任何人掏钱就可以随意浏览的景点。 当他和威廉终于在咖啡店里喝上热气腾腾的咖啡,吃完美味的烤肉以后,克里斯把威廉送到了伦敦港。 伦敦港位于伦敦塔东侧,虽然是内河港口,但是得益于伦敦城市的快速发展和英法七年战争的胜利。 英格兰在亚洲获得了印度的大多数地盘;在美洲,法兰西把整个加拿大都割让给英格兰,日不落帝国对海外殖民地的控制又上了一层楼。 作为伦敦市民足不出户就可以享用到遥远东方的烟草糖茶,香料与丝绸,来自北欧的硬木和抹香鲸的油脂以及来自美洲的蔗糖和棉花。 当然,能把这些东西送到大家的口袋里,离不开面前人群熙攘、车水马龙的伦敦港。 这是现在全世界最大的港口之一,英格兰本土最大的港口。 威廉的行李被码头工人从车厢里搬下来,克里斯倚着马车,不耐其烦地再次叮嘱道:“记得,到利物浦以后找理查德家族,按他说的,就在离港口不远的地方那栋最大的房子。” 威廉点点头。 “我提前已经给盖尔说过了,你直接去找他就行,另外你拿着这把手枪,千万千万不要在船上喝酒。你要记得你身上还带着价值3500英镑的银行券。” “放心吧,我前天晚上放进了我了马甲内,除非我死,否则不可能丢失。”威廉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你知道重要就行,另外你别忘了提醒下盖尔,留意一下我让他帮忙购买的法国朗德鹅,我给你的那封信里有详细的说明。”克里斯说道。 “okok,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别忘了我14岁开始就离开家乡了。”威廉拉着行李说道。 “记得一定不能喝酒。”看着威廉的背影,克里斯又喊了一句。 离别虽然多伤感,不过想想明年1月威廉就能选上议员再回伦敦,3个月的时间并不算久。 所以在回程的路上,克里斯还能哼着小曲,看起来心情不错,只不过这次只能自己驾车了。 谢天谢地,虽然他的驾驶技术很差劲,但是得益于纯血马的温顺和训练有素,在去威斯敏斯特市的路上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终于,克里斯到达了他的目的地。 克里斯上前敲响木质大门,稍后,一个身着淡粉色长裙,套着白色围裙的女仆打开房门,带着戒备的眼神看着他问道:“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克里斯摇了摇手上的报纸说道:“抱歉打扰到您,我半个月前在《邮政晨报》上看到了哈德森太太有房子要向外出租,应该还没有租出去吧?” “没有。您稍等一下。”女仆礼貌地弯了下腰,匆匆忙忙地进房间向女主人通报。 克里斯在门口无聊地把玩着自己的手杖,过了一会儿,女仆出来引导他进屋,进去前克里斯还特意在门口的地毯上把鞋底的泥巴踩干净。 女仆引导他来到客厅,客厅的墙壁上挂着厚重的织物,充满华丽的图案和浓烈的色彩,家具都是由上乘的木材和雕刻工艺制成,沉稳的大理石火炉在炎热的夏季没有派上用场。 沙发、扶手椅和咖啡桌上铺着精美的绒布或刺绣艺术品,配以精致的抱枕和华丽的装饰品。 天花板高悬,装饰着复杂而精致的雕刻,巨大的水晶吊灯悬挂在顶部,虽然是白天却依旧有着点燃的蜡烛。 墙角摆放着瓷器和一面巨大的镀金框水晶镜,镜面反射出客厅内奢华的一面,让空间显得更加宽敞和光亮。 细致的地毯铺设在光洁的地板上,其图案和色彩与家具和墙壁的装饰相得益彰。 一位金发碧瞳的美丽女士,看起来三十左右。她正坐在沙发上摇着手上的圆扇,看扇面上的水墨画,克里斯认为这是把来自东方清国的扇子。 “你好,哈德森太太。”克莱恩以手按胸,行了一礼。 哈德森太太站起来说道:“早上好,请坐,你想喝咖啡还是红茶?” 克莱恩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回复道:“咖啡,不加糖,谢谢。” “梅格,牙买加咖啡,不加糖块。”哈德森太太吩咐道,然后眼眸微转,视线落到克里斯身上:“听梅格说你想要租房子?” 克里斯举起从进门就一直拿着的报纸说道:“是的,我希望租赁您在报纸上这间房子。” 哈德森太太从刚才坐下的半躺变得腰背挺直,胸口也因为这个动作漏出大片的雪白,她用扇子捂着嘴笑道:“克里斯先生,您确定么?我可预先给你说,它的租金可是不便宜。” “是的,哈德森太太,我想租赁这套房子。只是在谈价格之前我想向您确定一件事情。” “什么?” “我想在原先的门牌号旁边再挂一个门牌,门牌名称是221b。” 第36章 贝克街211b 哈德逊太太沉默了下说道:“这倒不是问题,政府也没说过不允许悬挂其他的名牌。 如果巡查问道你可以说这是你的个人喜好,但是老的门牌号你要保留,否则邮政那群人会因为无法找到21号门牌而困惑的。” “只要我可以把221b这个号码挂到我的门上,其他的我都可以接受。” 哈德逊太太指着他手上的报纸说道:“那我必须事先告诉你一些事情,那栋房子里的装修不像我这里一样。那里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而且已经有段时间没人住了,毕竟这条街上少有向外出租房子的人,而且价格也不便宜,你能接受这上面的价格么?” “可以。但是,哈德逊太太,我刚从剑桥大学毕业,现在身上并不是很宽裕,能不能在第一年的租金我先按半年付给您?”克里斯问道。 哈德逊太太轻声笑道:“刚才我从窗外看到门外停着的是你的马车吧?能用纯血马拉四驱翠轼马车,而且还是两匹阿拉伯纯血马的年轻人身上怎么会没有充裕的财富呢?仅仅是你这每一匹马的每年保养费用恐怕就要100磅以上吧。” 克里斯摇头道:“这是一位离开英格兰的好友赠予我的,我就是发愁怎么给这两匹马挣够足够的饲料钱才想来到伦敦碰碰运气的。”说完他摊开双手装作无奈的样子。 哈德逊太太被克里斯夸张动作逗得花枝乱颤,脖子下面那一抹雪白的波涛胸涌让克里斯想起了前世在公交车上,见过刚打开包装就随着车身晃动而抖动的果冻。 等到缓过来气,哈德逊太太问道:“你是剑桥大学今年刚毕业的学生?那你知道是谁创作了《梁祝》这首曲子么?” “哦,女士,您觉得这首曲子好听么?”克里斯反问道。 “自从去年开始我想没几个人不喜欢这首曲子的,但是最让人好奇的是据说这是一个剑桥大学没毕业的学生创作的。 所以,我多嘴问一下,如果不认识的话就算了。”哈德逊太太欠了下腰,端起茶几上的瓷杯喝了一口。 “那个人的话我认识,听说他眼睛的颜色宛如一片湛蓝的海洋,凌乱的头发光泽如同黄金一样耀眼,身材像《大卫》雕像一样完美。” 听着克里斯这么说,哈德逊太太的眼光越来越亮,直到最后克里斯说道:“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就坐在您的面前。” 哈德逊太太放下茶杯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哗地一下杯子倾倒在桌面上。 她抬起头,金色的美眸睁得圆圆的,脸上的表情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惊讶。 红色的茶水顺着茶几滴到了哈德逊太太的裙子上,她连忙拉起裙摆对克里斯说道:“抱歉,失礼,我实在被你说的话惊到了,原谅我现在去更换一下衣服。” 说完就走向二楼的卧室。 克里斯等待的期间,女仆梅格安端着杯咖啡过来,洁白的杯子上是用青色的釉绘制而成的流水落花,当他把咖啡饮尽,正在研究这个杯子到底是不是景德镇的青花瓷时,哈德逊太太的声音传来。 “克里斯,抱歉让你久等了。” 哈德逊太太穿着一件白色丝绸裙子,上面还绣着梅花,看起来充满了东方的韵味,而且,这个领口比刚才的更短。 “不碍事哈德逊太太,您衣服上的图案是梅花么?”克里斯猜出来哈德逊太太的目的,于是问道。 “哦,克里斯,看来你不仅是个音乐家,更是一个美学专家,这是我好不容易在牛津市场买到的。这种异域风情的茶礼服现在是伦敦的宠儿,而且卖我的老板还说这种花在东方叫做梅花,没想到你也知道。”说完,哈德逊太太美眸轻转,瞥了克里斯一眼。 “感谢您的夸奖,让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第一年的租金可以让我半年付一次么?”克里斯有点吃不消哈德逊太太时不时的媚眼,强行拉过来话题。 哈德逊太太白了他一眼说道:“那就先租半年吧,50镑。那里的房子和我现在的一样是四层的联排别墅,一楼有个大客厅,两间客房,进门处有一间佣人房,还有餐厅、盥洗室以及北边的半露天厨房,别墅后面还有庭院,足够你把马车和马放进去。 二楼有四个房间,其中一个有着宽敞阳台的房间你可以作为卧室,另外三个你可以随意安排,还有两个盥洗室。三楼四楼和二楼的布局一样。另外还有和楼层面积一样的地下室。 你可以出租给其他人,但是不能让妓女和工人住在这里。” 克里斯点头同意,于是哈德逊太太让另外一个女仆将制式合同从二楼的书房里拿过来。 稍后,克里斯兜里少了50磅,多了一份两人签字的合同。 见他收好了合同,哈德逊太太说道:“我可以给你个建议,你如果想在街上过上体面的生活,最好可以把你的客厅好好装修一下,未来你离开的时候可以选择带走或者我按折旧价买回来。 另外还需要一位女仆整理你的房间和衣服,另外一位女仆负责房间的卫生,而且你有马匹,你还需要一个马夫,最好还有一个厨师。 这些花销要一年50磅左右,如果你不知道怎么挑选合适的人,我可以陪你一起去职业介绍所。 我还可以让梅格给你提供一套新的床褥和枕头让你在头几天可以睡个好觉,马车可以暂存到街北头,临近皇家狩猎森林的地方有养马场,一天1先令。” “非常感谢您,哈德逊太太。”又寒暄了几句,当女仆梅格根据女主人的安排收拾好新的床褥和枕头,哈德逊太太亲自带他离开自己的20号别墅,进入隔壁的21号房。 哈德逊太太非常尽责的带克里斯从一楼走到四楼,只不过在狭窄的楼梯里上楼时,克里斯总觉得哈德逊太太会有意无意地把自己的裙摆使劲儿往上提,本来到脚踝的裙子都被她撩到了膝盖。 最后克里斯以答应未来参加哈德逊太太在家里组织的茶话会,这才送走了热情似火的女房东。 经过昨日的奔波和今日女房东香艳的聊天,克里斯已经疲倦不堪,本来他想在床上稍作休息,但是想到拉车的两匹马今日草料还没有着落,于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拖着脚步关闭了房门。 当他驾车离开的时候,硕大的门牌上写着,贝克街21号。 第37章 葬礼 克里斯吃着由梅格送过来的早餐和红茶,这是他和哈德逊太太商量后以每年10磅的代价,得到了每日提供早餐的服务。 “贝克街221b的克里斯先生,您预约的马车已经送到。”克里斯把马车寄养在贝克街街北段的马车行的时候发现有一个半径三公里以内的送车服务,于是毫不犹豫地用 10英镑购买了包年服务。 他已经在伦敦呆了一周,今天他要回家,去看望他这个世界的父亲。 这是他第一次驾着马车从伦敦回来,之前每次来往他要么蹭镇上酒商的货车,要么就乘坐公共马车,4便士和12便士的差距对于前两年的克里斯来说,省下来的8便士足以满足他半个月的早餐。 从他家到伦敦大概有9英里的路,前两年每一次克里斯都是从这里出发,从泰晤士南岸的莫尔斯特兰德码头乘船顺着运河直达萨弗伦沃尔登镇,就是他和威廉驾着马车休息的那个小镇。 而他今日从贝克街出发,花了一个上午,在正午时分来到位于伦敦南部的克罗伊登小镇。 马车在镇上的土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作为一个常住人口只有四百多人口的小镇,这里的道路并不像伦敦一样平整。 旁边几个正在镇上杂货店门口闲聊的农妇看到豪华的马车,停止聊天注视着路过的克里斯。 这时,有个身着碎花长裙,披着褐色围裙的妇人不置可否地喊道:“克里斯蒂安?” 克里斯看着妇人问道:“波莉婶婶?” 这是克里斯家的老仆人,小时候的克里斯就是她一手带大的。 波莉急急忙忙地走向马车,脸上一副紧张的表情:“哦,克里斯,你怎么今天才回来?我一周前托格雷戈里修士给你写的信收到了么?” “我上周离开了剑桥来到伦敦,处理了些事情,可能正好和你写的信错过了。”克里斯回答道。 “这可太糟糕了,克里斯,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诉你,你的父亲去世了。” “什么?”克里斯的表情有些扭曲,心里五味杂陈。 这一刻,仿佛世界突然变得空荡荡的,心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感受,无论是震惊、沉默还是哀伤,都是内心深处无法遮掩的情感。 思绪纷飞,回忆浮现,不断地重温着与他父亲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回想起他父亲的笑容和关怀,记忆不断地涌上心头。 难以置信和接受的现实让人感到茫然和无助。 虽然融合了记忆,但是大多都是那个醉醺醺的老头子和他那暴躁的脾气,克里斯认为自己对原身之前的父亲不会有太多的好感。 但是真的等人没了,克里斯还是感受到了一丝丝痛苦。 他把波莉拉上马车,催促马车尽快向家的方向跑去,然后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死因是什么?” “应该是10天前,当时你不是给老爷寄了100英镑,老爷当时还说你有出息了,需要庆祝一下。他在家里连续举办了两天宴会,这两天基本上每一个镇上的居民都受到了邀请。 但是第三天的早晨,我见他没下楼吃早饭,午饭也没吃,下午时候去卧室敲门也没人回应,当我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罗伯特老爷躺在地上,床上和他周边都布满了呕吐物。 后来格里医生给我说,是因为他喝酒喝太多,呕吐物塞着了嗓子,导致他无法呼吸。 教区的格雷戈里修士让我赶紧给你写封信,你也知道,我又不识字,所以我花了1便士让他帮我写了封信寄给你。 但是我也不知道把信寄到什么地方合适,于是最后在格雷戈里修士的建议下把信寄到了剑桥。 你可得赶紧安葬老爷啊,现在尸体停在镇上的停尸房里,每天可都要1便士呐。 另外这是剩下的70磅整钱,我每天都会放到身上,还有一些硬币在家里放着。”说完,从兜里拿出来一个钱包,里面有几张银行券,但是更多的是硬币。 “波莉婶婶,先不着急。你告诉我停尸房在哪?我去看看他。”克里斯说道。 克里斯打量着面前经过一定程度防腐处理的尸体,这就是他这一世的父亲,是克里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他。 由于是窒息而死,他的脸瘀血发绀、有些肿胀。 而且在将近三十度的高温下,打开木棺,能闻到一股尸臭。 克里斯合上棺木,对闻讯赶来的格雷戈里修士说道:“格雷戈里阁下,我想尽快举办父亲的葬礼,您看明日可以么?” 格雷戈里修士不仅仅是本教区教堂的神父,克罗伊登镇作为教区管辖地,他还是小镇的实质管理者。 “好,你需要登报么?”格雷戈里问道。 在这个时代,有钱人在自己的亲人去世后会发会选择一份报纸发条讣告,如果有生前与死者关系还不错的朋友看到后会来参加葬礼。 克里斯想了想,在他的记忆里家里好像没有那么多亲戚,而之前对于父亲的印象更是阴晴不定的情绪、暴躁的脾气和无尽的酗酒,这也导致貌似多年来也没有什么朋友主动上门来过。 不过他认为还是应该发一下,毕竟入乡随俗的道理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尊重一下。 于是他和格雷戈里确定了葬礼在三天后的正午时分举办,就准备返回伦敦。 三天后,夕阳洒在克罗伊登的公共墓地,金色的余晖穿过墓碑间的空隙,投下斑驳的光影,余晖将墓地笼罩在柔和的光晕中,使整个场景显得安宁而安详。 墓地西北方,身着黑袍的格雷戈里神父站在墓碑前,他的话语缓缓而肃穆,声音响彻整个墓地,每个字都充满了对生命和逝者的尊重。 “复活在我,生命也在我。信我的人虽然死了,也必复活;凡活着信我的人必永远不死。 愿上帝宽恕你,如同你宽恕他人,人来之于尘土,而归之于尘土,愿你的灵魂在天堂安息吧,阿门。” 克里斯深深地鞠了一躬,把自己的手捧花放到墓碑前,和格雷戈里神父、波莉婶婶离开了墓地。 “格雷戈里阁下,这几天麻烦您了,我明天会去教堂把土地契约重新签一下,到时候还需要您帮忙。”克里斯把一枚1磅的硬币递过去。 格雷戈里接过硬币向他道别后率先离开了墓地。 等到他走远了,波莉婶婶抱怨道:“少爷,你给他太多了,一般本地葬礼,只需要给神父4便士就可以。” 克里斯踏上马车,待波莉坐上来后说道:“但是,波莉婶婶你要知道,格雷戈里不仅仅是神父,他还是这个镇上名义上最高管理者。 未来我在克罗伊登要做一些事情,所以我觉得给他适当的投资是必须的。” 波莉婶婶惊讶地说道:“哦,克里斯蒂安少爷,你不是已经在伦敦租了房子么?难道你准备在这里生活么?” “是的,波莉婶婶,我不会在这里生活,但是我想利用家里5英亩(30亩)的土地来做生意。” “做生意?少爷你是要种地么?”波莉婶婶满脸疑惑。 波莉婶婶是他爷爷小时候在流浪河边上捡到的小女孩,比他的父亲年龄还要大。 小时候的克里斯实际上是她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原身是把她当成自己母亲来对待的。 而现在,他对于从小把自己带大的波莉婶婶自然也满是尊敬。 只不过从未离开过克罗伊登这个小镇的波莉,对于土地的理解只局限于种地和放牧,因为在她的人生,她就只见到过这两种土地的利用方式。 克里斯要颠覆她的认知。 第38章 颠覆认知 回到位于克罗伊登西北角的德罗斯之家,克里斯刚下马车就对她说道:“波莉婶婶,我想养鹅。” 波莉反对道:“养鹅?你糊涂啊,就是真的要养也要养绵羊啊。我看镇子上好多养羊的,只需要把剪下来的羊毛卖给商人就是能挣不少钱哩。” “是这样的,波莉婶婶,我花了500英镑申请了一个专利,需要用到鹅毛,我给它起名叫羽绒服。 而13个鹅的羽毛就可以做出一件冬天的衣服,一件衣服可以卖到10磅甚至是以上的价格。 剩下的鹅肝和鹅肉我们可以卖给餐厅。”克里斯对自己的计划稍作解释。 “哦,天啊,克里斯,500英镑,这可是一大笔钱。 你说的是真的么?那什么时候开始养?需要我做些什么?”波莉婶婶的态度扭转得很快,终生未婚的她是把克里斯当成亲生儿子来抚养的。 所以只要对克里斯有利的事情她都大力支持,包括之前让他去上学的事情也是她力主坚持的。 本来老德罗斯想让克里斯就近在镇上的教会学校上学,未来跟着格雷戈里修士在镇上做一个教堂的牧工,混的年数多一些说不定还能成为教区的牧师。 但是波莉婶婶认为既然克里斯收到了圣保罗公学的免费生名额,那就应该去。 上一所好学校,也许克里斯未来会有一个更加光明的前途。 为了这件事,她没少和老德罗斯吵架。 克里斯回答:“嗯,波莉婶婶,是真的。 专利就在伦敦我租的房子里,我想让你陪我回伦敦去趟职业介绍所,雇佣几个女佣和一个懂养殖的人。 这样你在家帮我管理就行,而且女佣还可以帮你干活,你年龄也这么大了,需要尽量休息。” 波莉连忙拒绝道:“哦,克里斯少爷,我陪你去找一个合适的养鹅人没问题,但我现在的身子还算是硬朗,用不着女佣。 你现在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应该把钱用到刀刃上。” “波莉婶婶,我在学校挣了一笔钱,大概有5000磅。” “多少?” “5000英镑。” 波莉婶婶的表情像是一张冻结在惊愕中的画面,她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脸上的肌肉微微收缩。目光空洞,仿佛在试图去理解刚才克里斯讲的一切。 过了半晌,她语气微颤地说道:“少爷,自从上次你在信里说在学校挣了一笔钱而且还给老爷寄过来100磅时,我就已经很吃惊了。 镇上最有钱的是酿酒店的老板,可是听他家的女仆说他一年也就能挣不到2000磅。 而且就这个收入已经可以让他们盖得起镇上最豪华的别墅了,听说他家的别墅里有20名佣人,光是打扫一遍卫生都要三个人干一天嘞,而且每个房间都铺满了法兰西绒制成的地毯,那你是不是也可以过上这种生活?” 克里斯摇了摇头说道:“也许现在还差一点,但是,未来我觉得我也可以向他那样生活。 但是就像你说的,钱要用到刀刃上。 比如雇佣几个女佣,让你可以少干点活,对于我来讲也是很重要的事。 毕竟我可忘不了当初是你借了格雷戈里修士的马车把我送去圣保罗公学上学才有了现在的我。 当时我那个父亲可是极力反对我去上学的,比起上学,他更在意的是地里的庄稼谁来收割。 如果不是你的坚持,恐怕也不会有现在的我。” 波莉婶婶红着眼眶说道:“哦,克里斯,当时你去上学的时候才到我腰间的小可爱,而现在已经长成男子汉了。” “所以婶婶你就不要拒绝我了,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下,让我把事情处理完咱们就去伦敦。” 波莉婶婶见克里斯如此坚持,只得答应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克里斯就开始在自家土地上进行简单的探勘。 当他看到土地西边界是宽达20米的水道,他不禁高兴地跳了起来, 河流是人类文明发展的重要基石,早期文明都是依赖河流提供的水源、食物和交通才能发展成为定居地。 而在这个时代,除了生存必备的功能外,河流还是最重要的能源来源之一,印刷厂、磨坊、冶铁都离不开水源。 而且水力被广泛应用于驱动机械、提供动力,比如那个由理查德·阿克莱特1768年的机器,现在已经成为整个英格兰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现在的中下层人士喜欢购买由他的工厂生产出来的棉布,用这个机器生产的棉织品因为织出来的布料较为粗糙,论细腻的感觉肯定是比不过进口的印度棉布。 但是前者不到后者十分之一的价格让它现在市场上最畅销的布匹之一。 那就是用水利纺织机纺出来的纱再织出的布,更重要的是这个机器本身是以水力作动力的。 而克里斯也需要水作为动力来实现他锁在卧室保险柜里图纸,只不过现在他还需要积累资本,无论什么时候,干实业都是一件耗资巨大的事情。 从河边回来的时候他还发现,今年的土地刚收完麦子,秸秆在田里被堆在一起。 于是克里斯把秸秆点燃,喊着波莉婶婶一起把草木灰收集起来。 由于还没有到十月,所以冬麦还没有播种,而今年的克里斯也不准备再种小麦了,之前种小麦的时候一般会请上镇子里一两个佃农来帮忙,每一次给人家半先令作为工钱,收割也是一样。 只不过后来克里斯长大后,这项工作就交给了他,但是他今年准备改种玉米,当然不是为了自己吃,是为了以后养鹅的时候可以尽量把大鹅养得肥肥壮壮。 当克里斯和波莉婶婶彻底忙完,回到贝克街221b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日暮时分,他把车送到马车行,又花了10分钟走回来,他才刚刚打开自己的房门。 也许是听到隔壁的声音,哈德逊太太的门房也是女仆的梅格从窗户探出头看了一眼喊道:“克里斯先生,您有一封信在这儿,前两天邮局给您送信的时候您不在,我帮您收了下来。” 说完了还朝他眨了眨眼。 克里斯走过去笑着接过信说道:“好的,我知道了,多谢你梅格,下回有信的话还需要麻烦你帮我收起来,明天我给你带国王大街的蜂蜜面包。” 当波莉婶婶见到挑高的客厅、盥洗室里的抽水马桶以及克里斯新采购的一批用美洲红木做成的家具,对着他又是一顿猛夸。 回到伦敦的第二天,克里斯带着波莉婶婶去隔壁拜访哈德逊太太,因为他觉得专业的事儿还是应该让专业的人做。 克里斯简单解释了一下这几天的行踪,并向哈德逊太太发起了邀请。 “哦,可怜的克里斯,我说你怎么这几天都不在贝克街。请节哀,阿门。 不过上午我还要去牛津街打理头发,中午再小憩一会儿,要不然等到下午我没事了让梅格去喊你吧。”哈德逊太太听到克里斯的请求,穿着晨服打着哈欠从二楼走下来,坐在沙发上露出大半个胸脯,喝着红茶,睡眼惺忪地说道。 “多谢哈德逊太太,那我下午在家等候你的消息。” 等到出了房门,回到221b,波莉婶婶说道:“克里斯(由于克里斯坚决反对喊他少爷,波莉不得不改口),我觉得哈德逊太太在诱惑你。 你可要注意,像她这种年龄的女人可是就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我不反对你找女人,但是只有年轻美貌的淑女才能配得上你。” 克里斯安静地听着波莉婶婶的唠叨,嘴里连连答应,脸上带着微笑。 因为这是他这一年里,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第39章 当段子折进现实 “伦敦的职业介绍所有两家,第一个是在威斯敏斯特市的皇家码头,那里有精通各种专业技能的佣人,比如花卉、地毯打理,精通各种菜肴的厨师,我就是在那里找的仆人。 另外一个在伦敦港,我之前也去过那里选择普通的女仆。那里大多数都是流浪到城里的农民,偶尔还会有来自海外的黑奴。”哈德逊太太在马车里向克里斯介绍道。 克里斯沉思了下说道:“先去伦敦港吧,那里的价格应该会更便宜一些。” 布鲁克街,一栋巨大的双层红房位于街道尽头,形形色色的人往来其中,克里斯甚至在这儿看到了熟悉的东方面孔。 克里斯刚进门,就被房间里最大的那面墙吸引了目光,只见墙上贴满了大小不一的纸。 走得近了,发现纸上写满各种职业的介绍、薪酬、工作条件。 “先生,这个是职业墙,方便你可以尽快寻找合适的佣人。”旁边一个穿黑色马甲白色衬衣的侍者上前提示克里斯。 哈德逊太太问道:“莫翰德在么?告诉他,贝克街的哈德逊来了。” 稍后,一个挺着啤酒肚,嘴上叼着烟斗的胖子从后门走进来,刚进来就用夸张的语气说道:“哦,这不是美丽的哈德逊小姐么?听说您又得到了一大笔收入,您是需要增加女仆还是换个厨师?我这儿今天有刚从印度来的厨子,要不要在家里尝试一下东方的味道? 听说您过段时间要举办晚宴舞会,如果在你的宴席上可以出现来自异域的味道,那您可是第二天就会成为整个伦敦上流女士们谈论的话题和嫉妒的对象,而且到时候说不定您还可以引领整个伦敦宴会流行的潮流哩。” 听到胖子这么说,哈德逊太太提起了极大的兴趣,赶紧说道:“真的么?在哪,让我去看看。” 她被莫翰德带着向后院走去,稍后,他挺着啤酒肚,吐着烟圈向克里斯走了两步问道:“先生,今天早上喜鹊一直在枝头叫,而刚才哈德逊太太给我说今天会有一笔大生意,看来指的就是您了。放心,莫翰德职业介绍所可以满足您的所有需求,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刺鼻的烟草味让哈莉婶婶用手扇了扇鼻子,莫翰德看到后立马把烟斗放到旁边的桌子上。 克里斯的承认,这是一个精明的商人。 无论是言语还是举止,他都显露出一种机智,对细节有敏锐感知的同时还善于观察和分析周围的情况。 和这种人做生意是一件快乐并痛苦的事,快乐是因为他会很高效地满足客户的要求,痛苦是因为你也别想占到他的便宜。 不过当克里斯说清楚自己的要求后,他还是很高兴的,毕竟能一口气需要购买2个女仆、1个马夫、多个懂养殖的农夫的客户并不多。 “我现在就能见到这些人??”克里斯非常的诧异。 “是的,克里斯先生,跟我来。” 当克里斯跟着莫翰德来到后院,他才发现这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院子,这简直是一个广场! 广场由大小一致的木屋组成,通过窗户可以看到,每个房子里都有一个女人在织着布,广场中央是被桌椅和长椅所环绕的木制高台。 不等克里斯询问,莫翰德解释道:“阁下,我这里的每一个房间里都是来这里找工作的人,为了让雇主可以第一时间见到人,我要求她们必须在这里等待,否则我将不会给她们介绍工作。” “莫翰德先生,这实在是一个绝佳的创意,这节约了雇主的时间。可是,为什么她们会在织布呢?”克里斯指了指房间里正在使用纺织机的女人。 “我是个生意人,而且我这里是下伦敦区最大的职业介绍所,每天都有像您和哈德逊太太这种雇主来选择合适的仆人,我不可能白白地提供工作机会给她们。”莫翰德指了指房间里的女人,接着说道。 “您想一下,我给您提供便捷的服务,让您不用等待就可以选到合适的人选。 而她们用了我的场地,方便她们也方便雇主——那么我收一些场地费也不过分吧? 但是你也知道,来我这里的大多都是从外地来的人,或者就是本地穷人家的孩子,很多人兜里哪怕1便士的硬币都没有。 所以我就想着我可以免费给她们介绍工作,只不过要待在这里,一天织够50斤的纱就可以。” “哦,天啊,这么多?我在家纺5斤的纱就要一整天的时间。”波莉婶婶惊叹道。 “哈哈哈,女士,你用的恐怕还是老式的纺纱机,我这里可是最新的珍妮纺纱机,14个小时就可以织出来50斤。” 克里斯忍不住问道:“她们织一整天只是为了得到一个有可能的工作机会?” “是的,先生,你要知道,现在这个世道,能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是多么的不容易?而且对比外面的那些矿场、洗衣房,我可是要仁慈得多,仅仅只是织一天的布就有可能成为一个有钱人家的佣人,吃喝不用发愁,甚至还能攒下来一点儿小钱哩。 甚至我还会免费提供一顿晚餐,要知道,在下伦敦像我这么慈善的人可是不多。” 克里斯知道,随着18世纪议会圈地运动达到顶峰,仅仅是1760年到1800年就通过2000条法令,圈占了300多万英亩土地,让无数的农民失去赖以生存的土地,转为廉价的雇佣劳动力。 这是克里斯在历史书上看到的文字,只是现在他才知道,所谓的廉价到底是什么样。 就像前世的某专家建议大学生们毕业之后,其实可以“付费上班”,这样一举两得,可以解决双向问题。 因为毕业生欠缺的是经验,需要实习来增长阅历。中小企业缺少的是资金,如果学生能给企业付钱去工作,然后企业认真教学,学生就像在学校里学知识一样,迅速地积累职场经验和技能。 而在当时专家的评论区让克里斯发出笑声的是:“你猜我为什么要上班?这个建议让周扒皮都惊掉了下巴。” 可是当段子折进现实时,克里斯笑不出来。 因为看着房间里一个个低头苦干的女工,他无法想象多么困难的生活才会让这些女人仅仅只是为了一个工作的机会,就可以忍受每天14个小时的繁重工作。 第40章 英雄救美? 这就是现在社会残酷的现实,克里斯现在无力去改变什么,所以只能选择在自己有限的范围内帮助她们。 波莉婶婶需要一位女仆负责克罗伊登老家的整洁卫生;而克里斯需要的女仆从原本定下的一个增加到了两个,一个负责卫生,一个负责做饭。 是的,在一个正在织布的女人那儿,她说她曾经在乡间和丈夫经营着一个小酒馆,还有着一个可爱的女儿。 但是议会一条法令,曾经的小村庄被划成国家土地。 小村庄不复存在了,村里的人纷纷离开了那里,她和丈夫的酒馆也经营不下去了。 两人带着孩子来到了伦敦,男人去码头,一个不小心失足落下来头摔到了岸边的石头上,人就这么不在了。而她的女儿也因为一场高烧病逝了,这些事情发生在他们来到伦敦第二年的冬季,而今年才只是她从农村来到伦敦的第三年。 最终,克里斯选择了她做厨师,虽然这并不在他的计划中。 但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多雇佣几个人手,给他们一个工作的机会。 他还找到了三位农民,她们都曾经养过鸭子。 另外还有一个马夫,莫翰德从墙上的纸片上给他推荐了一个合适的人选,派人去码头喊人去了。 莫翰德职业介绍所里待命的只有女仆,对于男性求职者,他并不让其在后广场等着——因为大多数男性并不会织布。 很快,马夫就到了。 莫翰德职业介绍所里来找工作的人大多数都是普通人,也就是说他们找到的工作是具有普适性,容易被替代,一个萝卜一个坑。 所以,对于想找到份合适工作的人,即便莫翰德不让他们在店里呆,他们也不敢离得太远。 毕竟遇到一个合适的雇主不容易,如果错过,下一次能遇到合适的就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 而对于男人们来讲,去伦敦港的码头上帮忙卸货是最佳的选择。 要知道,真正有一技之长的人大多数会考虑去威斯敏斯特市皇家码头的墨尔本职业介绍所,去那里雇佣女仆和佣人的雇主大多数都是伦敦城里真正的有钱人或者贵族。 只不过想在那儿的介绍手册上留名登记就要花1先令,如果想把自己的名字提前,就需要多掏一份钱——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花费,只有那些对自己手艺有着自信的人和手上有积蓄的人才会能花的起这笔钱。 相比21世纪,这个时代普通人的机会,更是少得可怜。 如果说未来还有高考可以改变普通人的命运,那现在的普通人想要凭借努力过上好日子,不如直接祈祷下辈子出生的时候投一个好胎。 克里斯在前台和五位女佣,一位马夫分别签订莫翰德提供的《莫翰德职业介绍所——1年期雇佣制式合同》——总共需要18份合同,雇主一份、本人一份、还有一份需要由职业介绍所保存。 当他签字签的手腕都开始发酸的时候,一个女孩儿的声音传来:“我想找一个雇主是演员的工作,你这里有么?” 低柔婉转的声音仿佛柔软的丝绸般温柔细腻,克里斯抬头看,一张容貌温润而优雅的脸庞出现在他眼前。 是个漂亮的女孩,但克里斯没有多想,低下头继续在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你要找演员作为雇主?哦,我这里现在没有合适的人给你介绍。不过我保证,你跟我回家陪我一段时间,我不光可以给你找到工作,还可以给你一笔数量可观的钱。”莫翰德直溜溜的盯着她,目光充满了侵略性。 “不,谢谢。”女孩儿有点接受不了莫翰德赤裸裸的暗示,推开门快速离开了职业介绍所的大厅。 “你对付女人一般都这么直白么?”克里斯签完了合同,放下手中的羽毛笔问道。 莫翰德舔了舔嘴唇说道:“要不然呢?难道还要和她们谈论艺术?别搞笑了,刚才那个女孩儿一看就是想走捷径的。 就我知道的,现在大多数女演员在演出名气后就会成为一个婊子,一个比站街女郎标价要高的婊子。 她们要不然嫁给一个有钱人,要不然给一个有钱人当情妇——反正无论如何都是要给男人玩儿,只要出的钱多,给谁玩儿不是玩儿呢? 据说去年皇家大剧院《冬天的故事》里那个扮演佩迪塔的演员被威尔士亲王出价两万英镑让她成为他的情妇。” “看来无论什么时候,大多数戏子和婊子都是要挂钩的。”克里斯说了一句。 莫翰德用同好的眼光看着他说:“可不是吗!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能和价值两万英镑的女人睡一觉。” 克里斯把签好的合同给波莉婶婶一份,给佣人们一份,然后从兜里摸出来6先令的硬币放到桌子上,邀请哈德逊太太离开——她正在旁边悠闲地品味着据莫翰德说来自斯里兰卡的红茶。 刚出门,还没走出布鲁克街,就看到刚才那个女孩儿坐在地上,身边是两个醉醺醺的壮汉,其中一个裸着上身,蹲在地上抓着女孩儿的头发,强迫她把头抬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出声的是波莉婶婶。 “哪儿来的老太婆,别多管闲事。”站着的那个人手里拎着一个空酒瓶,往前走了几步。 没等他走到身边,克里斯向前踏了一步,双膝微弯,一记直拳,右拳如闪电般直奔他鼻子而去。 “砰”这是击中鼻梁的声音,“叮当”这是酒瓶落地的声音,“呜呜呜”这是克里斯的对手捂着自己鼻子蹲下去时候发出的声音。 然后克里斯又往前走了一步,蹲在地上的那个男人也站起身,眼神有点发懵地看着他,克里斯身体侧旋,然后一记迅猛的右勾拳,男人本能的想用手抓住他的胳膊。 但是徒劳无功,当拳头落到他的肋骨上时,男人的手才刚伸出去就又缩回来捂着被打的地方在地上打滚。 克里斯现在身高182厘米,体重80公斤,再加上他一年坚持不懈的锻炼,说是一拳打死一头牛有点夸张,但一拳把一个没什么防备的成年人撂倒,他觉得自己还是可以的。 就像这次,他通过手感判断,这两人应该是一个鼻梁骨骨折,一个肋骨骨折——他甩了甩自己的拳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的手也有点疼。 本来克里斯想以理服人,但是他们竟然敢对波莉婶婶出言不逊,那可是他当成家人的波莉婶婶! 所以最后就变成了以力服人。 两个人在地上疼的打着滚,但是后面波莉婶婶和哈德逊太太以及刚雇佣的女仆不知道谁在路过的时候还踩了他们几脚,这是克里斯通过衣服上的脚印得出来的结论。 波莉太太蹲在地上,扶起那个女孩儿。 “谢,谢谢。”女孩儿捡起地上的帽子,怯生生的声音说道。 巷子里的阳光照在女孩儿红色的卷发上,仿佛火焰一般慵懒地披散在肩头。 她有着清澈明亮的瞳孔,颜色是蓝色的,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每次眨眼间仿佛都能勾引着人的视线。 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修长的天鹅颈,雪白的肌肤和她身上粉白相间的长裙相得益彰。 克里斯觉得她最多不会超过18岁,但是清纯和妩媚、少女和少妇同时出现在这一张脸上,克里斯知道为什么莫翰德和刚才那两个流氓为什么会这么对她。 你已经有了艾米莉亚,克里斯内心叮嘱自己一句,然后艰难的移开了视线。 波莉婶婶问道:“你住在什么地方?我们把你送回去吧。” “我妈妈住在哈克尼,但是我不和她住在一起。今天我刚被格雷厄姆医生解雇了,我也不知道该住在哪里。”女孩儿回答道。 波莉婶婶好心地说道:“那你要不然先跟着我们回去吧,我们家有空房间。” 女孩儿抬眼看,发现她们除了克里斯都是女人,再看到因为听到波莉婶婶这么说表情直接变呆滞的克里斯,嘴角一扬,答应了下来。 第41章 18世纪英格兰最性感的女人 回去的路上,由于克里斯的马车用来载他雇佣的佣人们,所以他和波莉婶婶还有那个女孩儿以及马车的主人——哈德逊太太乘坐同一辆马车。 善良的波莉婶婶,交际花哈德逊太太再加上一个漂亮姑娘,三个女人一台戏,只不过今天的戏中这个女孩是主角。 “我叫艾玛·里昂,父亲在两个月大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和妈妈还有外祖母生活在一起。由于家里太穷了,我们的土地又被当地贵族收走了。所以在我12岁的时候妈妈就来到伦敦给别人当女佣,而我在家乡的一个外科医生家里做女佣。但是才过了几个月女主人就把我赶出了家门,没办法我只能来伦敦找妈妈。 这三年我做过女佣,卖过水果,今年我在剧院工作的时候还给玛丽·鲁滨逊太太做女仆,不过今年她和威尔士亲王住在了一起,我也失去了这份工作。 现在只靠给格雷厄姆医生做模特才能挣到一些钱。 前段时间我接到了亨利·费瑟斯通豪爵士的邀请,他想雇佣我到他的乡村庄园做女佣,可是我不想离开伦敦。 但是如果不是你们,恐怕明天我只能考虑接受他的邀请离开伦敦了。 波莉太太、哈德逊太太,你们能雇佣我吗?我什么都会干,洗衣做饭打理地毯我都很精通。” “你说的玛丽·鲁滨逊是出演《冬天的故事》的女演员?就是传闻威尔士亲王花了20000英镑的那个?他真的花了这么多钱么?”哈德逊太太的注意力完全被她的八卦吸引了。 而克里斯在听到艾玛这个名字后,就陷入了沉思。 “是的,哈德逊太太,就是那名女演员。不过在我离开的时候听其他人说殿下只支付了2000磅。”艾玛回答道。 “威尔士殿下是国王的长子,乔治四世?”波莉婶婶问道。 “是的。” “天呐,那你见过未来的国王陛下嘛?”这是哈德逊太太。 一个女人相当于500只鸭子,那么三个女人就是1500只鸭子,而且八卦和花边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女性最爱讨论的话题。所以很快,叽叽喳喳的声音就充满了整个车厢。 这时克里斯抬起头,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姑娘,仿佛是要确认一些事情。 然后,他打断了她们热火朝天的聊天:“你母亲的名字是不是玛丽·基德?” “哦,先生,是的。你怎么知道我母亲的名字?你认识她吗?”艾玛惊奇地问道。 坐在两侧的波莉婶婶和哈德逊太太也向克里斯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克里斯忽略了她的问题,直接说道:“这不重要,我给你一年15磅,来我家里做女仆,你愿意么?” 话音刚落,车厢里陷入了寂静。哈德逊太太用暧昧的眼神看了看克里斯,又看了看艾玛。 波莉婶婶则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克里斯,仿佛带着种‘孩子终于长大’的感觉。 不怪她们这么看着克里斯,要知道,现在市场上的女仆一般情况下年薪是不会高于10英镑的,而克里斯开出的价格明显高于市场价。 艾玛看了一眼克里斯,然后低下头,眼睛盯着自己的膝盖,局促不安地揉捏着交叉在一起的手指,用警惕的声音问道:“先生,你给我这么高的年薪,都需要我做些什么?” 克里斯看到她们三个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意思被她们误会了。 于是他连忙解释道:“是这样,过段时间我的女友会来伦敦,我觉得她可能会需要一名贴身女仆。你们知道的,市场上贴身女仆的价格一般来讲会高一些。” 克里斯知道,贴身女仆的价格是要比一般的女仆要高一些,毕竟贴身女仆和女主的关系更加亲近,而且贴身女仆必须擅长织补,学会为女主人缝制内衣,包括量身定做的内裤、长短衬裙和背心;还需要懂得打理头发、搭配衣服。 但是在薪水的体现上,具体可以比普通女仆高多少,克里斯并不清楚,但是急中生智下,他只能想到这个借口。 不过哈德逊太太替他圆了过去,证明贴身女仆确实价格更贵,15英镑的价格也算是一个合理的价格,但是脸上狐疑的表情代表她并不相信克利斯这个合理的解释。 艾玛低着头并没有看到哈德逊太太的表情,听到克里斯这么讲,她一直在搓揉的双手变得缓慢起来,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那太感谢您了,我愿意接受这份工作。” 听到艾玛愿意,克里斯心里默默地念叨了一句;“纳尔逊大哥,我只能帮你到这一步了。” 艾玛·汉密尔顿夫人,歌德眼中“堪称吾人女杰、缪斯、天仙之普世典型”。 英国作家伊万·布洛赫曾经对一个她的美丽作过如下描述:18世纪,在许多漂亮、美丽的女性中,她是最可爱、最极致的女人,也是“健康的、动物之美的体现者”。 她是名动那不勒斯的交际花,全欧洲男人的梦中情人。 如果说玛丽莲·梦露是20世纪全世界最性感的女人之一,那么她就是18世纪英格兰最性感的女人,且没有之一。 更重要的是,她是艾米莉亚的哥哥——霍雷肖·纳尔逊一生最爱的女人。 世间的巧合恰恰在于此,前世的他因为《友谊天长地久》这首传遍世界各地的主题曲,去看了《魂断蓝桥》这部经典的电影。 通过这部电影,他知道上世纪20年代有一名美艳无比的女演员叫做费雯·丽,而后前世的他又去看了费雯·丽的其他作品,而《汉密尔顿夫人》这部冷门电影正在其中。 没错,就是面前这个可怜的女孩儿。 如果没有自己的话,她即将在十五岁生日过后接受了费瑟斯通豪爵士的邀请,担任他在南部丘陵上费瑟斯通豪的乡村庄园乌帕尔克的一场长时间单身派对的女主持人和表演者。 对于堕落,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艾玛接受邀请以后,就这样一步一步落入深渊。 费瑟斯通豪在自己的派对上要求艾玛表演裸舞,后来更是把她作为自己的情妇随意使唤。 后来她怀孕了,认识了格雷维尔勋爵,勋爵收她为情妇,条件是孩子必须被寄养出去。 不得已她只能照做,那一年她16岁。 三年过去了,格雷维尔勋爵教她优雅的发音,带他的朋友与她见面,邀请他的画家朋友乔治·罗姆尼给艾玛画肖像。 很快,艾玛以自己的美艳和优雅在社交圈内广为人知。 当她以为这一次能遇到真正的爱情时,谁能想到,格雷维尔需要找一个富有的妻子来补充他的财务,为了摆脱艾玛,他竟然把她送给了他的舅舅——英格兰驻那不勒斯的特使,55岁的威廉·汉密尔顿。 一开始艾玛认为去那不勒斯只是度过一个长时间的假期,在未来一年的时间里,她无数次恳求格雷维尔前来接她,但是都得不到那个男人的正面回应。 艾玛渐渐意识到他已经抛弃了她。 最终,她对威廉·汉密尔顿爵士在1786年圣诞节前的热烈追求作出回应。 在那不勒斯,她放弃了爱情。 她是那不勒斯王后的好友,她发明的一种希腊式披肩装盛行于整个欧洲,她成为了名利场里那颗最耀眼的明星。 但是她的内心是如此寂寞,直到33岁的她遇到40岁的霍雷肖·纳尔逊。 那会儿的他在刚结束的尼罗河海战中取得了胜利,在那场战斗里,他重创法兰西舰队,让拿破仑的海军付出了11艘战列舰被击毁或击沉,伤亡超过5000人的代价。 而自己的舰队无一被毁,伤亡仅900余人。 当他回到那不勒斯的时候,他就是活着的传奇。 虽然他已经失去了右臂和右眼,但是她仍旧像飞蛾一样扑向这位英雄,他们很快坠入了爱河,并开始了一段婚外情。 但是人们接受不了英雄的不完美,这段双方的婚外恋传到伦敦,引起了人们的不满。 于是,他的职位被解除,她也成为人们口中的荡妇。 但是两个人不顾世俗的眼光,不离不弃。 后来,她跟着纳尔逊回到伦敦,在纳尔逊最后一次出海的期间,她收到了几次求婚,都是富有的男人,但她全都拒绝了,因为她爱着纳尔逊。 而纳尔逊直到生命的尽头,嘴里念叨的还是:“照顾可怜的汉密尔顿爵士夫人”,而且要求国王和国家为回报他,应该给予艾玛足够的退休金来保障她的生活。 但是,尽管纳尔逊享有民族英雄的地位,可是他的国家和祖国在这一点却辜负了他的信任。 作为皇家海军之魂,他的葬礼非常豪华,但是她却被排除在外,政府也无视了纳尔逊希望她在他的葬礼上唱歌的愿望。 最后的她在孤苦伶仃和穷困潦倒中结束自己的一生。 第42章 大舅子,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克里斯认为帮了自己的大舅哥一个大忙。 如果没有自己的话,艾玛可能就会走之前的老路,被费瑟斯通豪爵士以雇佣女仆的方式骗到自己的庄园上,然后再想尽一切办法把她变成自己的情妇。 而现在他顶着别人异样的眼光,做出雇佣她成为自己女仆的决定——虽然现在马车上的别人只有哈德逊太太。 但是,历史从这一刻被他改变了。 “我只能帮你到这种程度了,纳尔逊大哥,至于你和艾玛能不能走在一起,那就要看你的了。”克里斯心里默默吐槽道。 等到了贝克街,克里斯安排马夫把波莉太太和四位女佣送到克罗伊登,自己则带着其他三个人回到贝克街221b。 “丽塔,你住离厨房最近的这间房,方便你早起做饭;詹妮你住离庭院最近的这间,常用的拖把和其他清洁工具这些都在院内的那个小房间里。 艾玛你住门口这间,如果有人找我或者有信件和报纸,请帮我送到书房。 另外在艾米莉亚没来之前你先和詹妮一起负责房间的卫生吧。” 说完他从兜里拿出1英镑的金币交给丽塔说道:“丽塔,你的生活经验最丰富,那么就由你先负责整个家庭的管理,而且你对伦敦也熟悉。 这1英镑金币你先拿着,稍后你带着她们两个在整个房间里逛一逛,看看还缺点什么就出去买。 我这儿是新房子,前段时间我只简单的把主卧和客厅装修了一下,剩下的还没来得及收拾。 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去租一辆马车,贝克街最北边有一个马车行,平时我的马车就在那里保养,你们去了报我的名字可以赊账租赁一辆马车。” 说完克里斯转身就准备上楼,但是他又想到了什么,回过头补充道:“如果还有其他的个人事务需要处理的也可以一并处理,明日晚上能回来就行。” 丽莎接过钱问道:“克里斯蒂安先生,您就不怕我拿着钱逃跑么?” 克里斯耸耸肩说道:“如果能用1英镑看清楚天天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人是什么面目,我反倒觉得是好事。” 丽莎感激地看着克里斯,接着问道:“那这1磅我们可以花掉多少?” “全都可以,前提是要把整个房间收拾得干净一点儿,我可不希望我的家里有老鼠和蟑螂这种东西存在。 而且,在我这里,每三天必须洗一次澡,楼下的盥洗室有可以洗热水澡的淋浴。 客厅的柜子里有我买的马赛皂,每次洗澡都要用,洗手也要用,用完了再去买就行。”克里斯可不希望自己的屋子里有老鼠这种瘟疫传播者,更不希望亲身去体验这个时代的医学——他对于现在英格兰医生的水平没有一丁点儿信任。 听完克里斯的话,肉眼可见的三个女人眼睛都变亮了,看来无论在什么时代,女人对于美的追求都是存在的。 艾玛惊呼道:“噢!克里斯蒂安先生,您说的是法国玛丽王后最爱用的那个肥皂么? 我在剧院的时候听人说过,以后香皂用完以后皮肤可以变得又滑又嫩。 您真的允许我们使用么?据说它的价格可不便宜呢。” “嗯,必须要用,而且不仅仅是洗澡,每次用手触碰食物之前,无论是生的还是熟的,都要用马赛皂洗手。 我对于房间的卫生非常非常非常地看重,肮脏的环境容易让人生病。”克里斯连用了三个非常,而且语气非常严肃。 艾玛她们三人看得出来,他确实很在乎这件事。 于是纷纷点头答应后,就在丽塔的带领下开始熟悉她们未来一段时间的住所。 克里斯上楼去书房拿出笔记本,开始一项一项地盘点自己写好的计划。 “嗯,房子和佣人的事情解决了,在家里因为突发的葬礼耽误了几天。 波莉婶婶带着她们回去清理土地,修建鹅圈大概需要一周的时间。” 他把本上记录的佣人、房子以及下面写的家具、淋浴、装修等等全部划掉。 然后翻开另一页,上面每一行都写了一个名字,如果让现代的英国人看到,虽然他们看得懂上面的字,但是连起来的东西他们可不一定看得明白——他用简体中文来记录一些需要保密的事情。 “1:羽绒服,需要时间周期;2:西装,需要门店和地位足够高的人代言;3……” 文字写得密密麻麻,布满了整页笔记。 这是克里斯的在前世养成的习惯,在工厂的时候他就习惯把所有的事情设置为目标,在逐步的分解看需要实现哪些步骤。这么做可以让他每次办事都井井有条。 “要等盖尔回来,我收到的信是他在一周前寄出来的,信上说船队已经从法兰西回来了,他现在就随船从利物浦出发,大概还需要一礼拜左右才能来到伦敦。 据他说船上放满了硝石和朗德鹅,但是养鹅这件事需要周期,还得看一下回来的是种鹅还是成鹅,先暂缓。”他在羽绒服这一项上标了个问号。 “而且还得盘一下手上的资金,威廉带走了3500磅,给盖尔500磅帮忙买东西,100磅的住房租金。 再加上女仆的工资和其他杂七杂八的,我现在只有500磅了。”他翻到笔记本后面,算了一下自己记下来的账目,然后发现自己如果再不去挣钱就离破产不远了。 “西装。”他在上面画了个圈,“这个是现在的重点,要想办法找到一个合适的裁缝,而且要有代言人,还要有一间格调足够高的店铺,位置还得在黄金地段。” “毕竟衣服这个还是要面向有钱的人才能卖得动。 这两天要去选一下合适的店址,一定要选在有钱人经常去的地方,牛津街或者皮卡迪利大街都是不错的选择,不过还需要实地去看一下才能决定。” “主要还是代言人的选择,这个代言人要有比较高的社会地位,足够的影响力和奢华的品味,让我想想。” 克里斯把羽毛笔放进墨水瓶,双手抱着后脑勺,倚在靠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嗯……倒是有一个人选,不过看来又要抄袭一下乐谱了。” 想到这,他把身子坐正,画下五线谱。 烛光投下的光照在他的手上,在纸面留下了阴影。他把烛台换了个位置,紧接着他的手在纸张上轻柔地滑动着,笔尖在纸上留下连贯的线条和音符。 “呼”克里斯拿起旁边的吸墨纸,小心翼翼地把最后一张谱子上的墨汁吸干,平铺到桌面上,等待墨水凉干。 这时,他听到楼下的有人喊道:“是贝克街21号么?有封克里斯蒂安·德罗斯先生的信。” 他下楼从送信员手里接过信,又付了1便士作为小费。 是艾米莉亚的信,四天之前的信,信中说纳尔逊上校收到了海军的函件,需要他尽快去格林威治皇家海军学院进行相关的军事训练。 所以他们很快就会从家出发来到伦敦。 “哦,亲爱的大舅哥,不知道你来伦敦以后和艾玛的见面会是什么样呢?”克里斯拿着信心里满是期待。 第43章 即将破产的克里斯 下午的皮卡迪利大街是一条繁忙的街道,两边巴洛克式和哥特式的建筑交织在一起,沿街而立。 各种各样的店铺招牌一个挨一个地立在门口之上,店铺橱窗里陈列着来自世界各地最新的流行服饰、手工艺品、奢侈品和海外殖民地的特色商品。 每个店铺装修得都各有特色,有中式的,有法式的,当然也有英式的。 这里是伦敦排名第二繁华的商业街,哪怕是最便宜的商品价格也可以让平民在一整年的时间内衣食无忧。 如果说法兰西的凡尔赛宫是它作为欧陆霸主的证明,那么伦敦的皮卡迪利大街和牛津街就是英格兰在海上称霸的证明。 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淑女们穿着色彩艳丽的裙子,拎着自己的裙摆,低头看着路,小心翼翼地避开街上的水洼,以免自己漂亮的裙子被污水弄脏。 为数不多的绅士们穿着刺绣式的外套,中间是和衬衣同色的马甲。 现在的男人更喜欢花枝招展的颜色,比如金色、紫色、大红色等。 想要在伦敦看到熟悉的英伦范,看到人们戴着礼帽,领结或领带,拄着手杖或雨伞在街上行走的样子,按正常来讲还要再等60年等到维多利亚时代。 时不时有马车穿梭过街道,每一次走过时溅起的脏水总是会让淑女们的惊呼着闪躲,也引来绅士们的咒骂。 这时,一个年轻人从一间没有挂招牌的店铺里钻出来,长呼一口气。 还没来得及放松,这辆马车路过他的身边碾过路上的水坑,溅起来的水就落到了他手上的信封上。 “窝草。” 克里斯国粹刚吐出嘴,来不及多抱怨,赶紧拿出来手帕把信封上的水沾干,这可是他今天好不容易只花了300英镑就签下来的租赁合同。 “马夫这个职业真的应该持证上岗,科目一、科目二、科目三的考试再加上每年十二分的限制,怎么着也会让他们知道礼貌两字怎么写吧! 就驾车碾过水坑溅起水花打湿行人一项就得罚款200,扣3分!”他把信封小心翼翼地放到怀里,在心里吐槽道。 克里斯今天为了寻找合适的店铺,在天刚微微亮的时候就已经出门了。 他本以为牛津街和皮卡迪利大街作为哈德逊太太口中的伦敦有钱人的购物天堂,离他现在住所较近而离白金汉宫和议会大厦较远的牛津街房租会便宜一些。 可是万万没想到他在那条街里,竟然只找到了两家出租的店铺,而且报价最低的也要3000磅。 他看到牛津街上一家很小的丝巾店橱窗里一条丝巾竟然标价20磅,但即便价格如此昂贵,却还是有络绎不绝的女人们从店里进进出出。 后来他找人聊了聊才知道,牛津街是整个伦敦最古老的购物大街,早在16世纪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有了现代购物大街的雏形。 而对于讲究历史的英格兰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古老和历史就代表着权威和昂贵,所以牛津大街是整个伦敦租金最贵的地方,当然他的商品价格也是最贵的。 只是……他摸了摸自己兜里的1000磅,只能望铺兴叹。 后来他又花了8分钟步行来到这里——皮卡迪利大街。 嗯,步行,两条街距离只有800米。 虽然这里距离伦敦的枢纽中心更近,但是由于历史还不超过100年,价格反倒比牛津街要低。 不过即使是这样,克里斯也只找到了一家店铺可以满足自己的要求——按季度付款,一年1200磅,一个季度300磅。 要知道,现在普通的三口之家在有固定住所的情况下,普通的三口之家年收入10英镑就可以温饱不愁,而年收入40英镑就可以过上相当体面的生活。 女主人一年可以给自己添一件丝绸制成的新衣服,男主人能买得起日常消耗的烟草和咖啡,孩子也读得起一所比教会免费学校好上不少的普通私立公学。 要知道,烟草和咖啡虽然已经在18世纪末的英格兰普遍流行,但是依旧是属于中层以及以上消费群体才能买得起的东西。 而女士的丝绸更是主要流行在上流社会。 所以,毫无疑问,克里斯付的租金是一笔巨款。 而且如果按照年度租金算,克里斯现在已经背上了200磅的债务。 “还没算上店面的装修、侍者的费用。艾米莉亚你赶紧来伦敦吧,否则你可怜的男友马上就要回家养鹅了。”克里斯这么想着,把装着合同的信封塞到自己怀里,开始往回走。 当他回到贝克街,推开家门的那一刻,他揉了揉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进门的地板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反射着光亮,一丝灰尘也找不到踪影。客厅里的家具擦拭得一尘不染,光滑的桌面上反射出人的影子。 每一件物品都被摆放得井然有序,没有一丝杂乱。窗台上的花瓶里竟然还插着鲜艳的花朵,整个房间都散发着淡淡的芬芳。 他走到餐桌前还下意识地用手指擦了一下桌子,抬起指尖,上面没有丝毫的灰尘。 就像大多数单身汉一样,他一个人在这儿居住了十来天,除了自己睡觉的卧室和吃饭的餐桌每天必须要保持干净,就再没有做过其他家务了。 而上一次全屋打扫还是他购买家具的时候,待送货工人把家具送到后,他额外付了一笔钱让他们把整个屋子打扫了一遍。 克里斯觉得只要吃好睡好就行,其他地方只要不是脏的肉眼可见就不算脏,反正也用不上。 就比如前世的他在事业稳定之后买了一套市中心的四居室,每天晚上回到家里只用洗手间、卧室,最多带上书房,还有两个房间连屋门都很少开。 记得有一次他去其他卧室,发现他走一步地板上就会出现一个明晰的脚印。 于是,他第二天就找了个阿姨把全屋清理了一遍。 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好像走错了地方,现在的贝克街221b的整洁程度,和他早上出门记忆里的样子截然不同。 就在这时,艾玛从地下室走出来,见到他说道:“克里斯先生,非常抱歉,在您回来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去迎接您。” “艾玛,不用道歉,开个门的力气我还是有的,不过你们这是在干嘛?”克里斯指着她手里拿着的淡黄色固块问道。 “我和詹妮姐姐在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茶几里有一块儿蜂蜡,可能是您购买家具的时候附赠的。 詹妮姐姐说把蜂蜡抹在木制家具和地板上可以增加木头的光泽,还可以防水防潮,所以今天早上我们回来后就一直在做这件事。 我们需要先把蜡打到家具表面,再用蜡烛把蜡加热融化,最后用棉布把蜡液抹均匀。 因为流程有点繁琐,今天忙了大半天才刚把一楼的家具打蜡完成。 刚才我们在地下室给地板上蜡,所以才没有听到您回来的动静。”艾玛解释道。 “另外丽塔姐姐也回来了,她正在给您准备晚餐,您看您准备什么时候就餐?”她放下手中的蜜蜡问道。 “额……就现在吧,已经到吃饭的时间了。而且今天我走了一整天,确实也有点饿了。”克里斯还略微有些不习惯这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 “好的,那请您,嗯…洗好手以后在沙发上稍等一下。”艾玛想到克里斯饭前要洗手的习惯,中间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稍后就会去告诉丽塔姐姐。另外今天我们只购买了一些家常菜和牛肉,您如果想吃什么可以提前告诉我,明天我们会按照您的口味去准备菜品。” “没什么,只要有肉就行,再来点青菜,其他的无所谓。” “好的,我现在就去通知丽塔姐姐。”说完,艾玛就向厨房走去。 克里斯看着她的背影,再想到刚才她说的这些话,若有所思。 看来艾玛未来能成为整个欧洲有名的交际花,也不单纯的只靠美貌。 就像现在,能把自己做的工作有条理地阐述出来,这也是一种本领。 毕竟后世不知道有多少老黄牛们干不过做PPT的,升职加薪都是那些做PPT的,踏实干活都是那些老黄牛们,不就是因为输到一张嘴上。 想到这里,他不禁为脑子一根筋的纳尔逊上校默默祈祷。 克里斯想到这,不由地笑出了声,只不过怎么听都有股幸灾乐祸的意思。 从厨房出来的艾玛看着克里斯站在空旷的客厅里,嘴里还发出不明意义的笑声,身上不禁打了个冷战。 第44章 你的门牌为什么是221b 这几天克里斯充分体验到了什么叫做衣来张手,饭来张口。 早晨当他醒来时,客厅里有一杯香醇的咖啡已经备好; 准备外出时,詹妮会为他把洁净明亮的鞋子擦拭得闪闪发亮,马车也会被马夫马托斯·尼克打扫的整洁如新,为他的出行做好准备; 而到了用餐时间,丽莎已经把一顿丰盛的晚餐做好,艾玛会把餐具提前摆好,并在桌上摆放符合他口味的饭菜; 晚上淋浴时前,詹妮还会给他把水烧开,让他洗澡的时候有热水可用。 克里斯觉得他终于理解,未来的电影里贵族小姐们的生活为什么总是在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举办下午茶、举办沙龙。 每当你需要衣物时,它们就像魔术般出现在你面前,无需费心挑选或购买;而饭菜也是一样,不用为烹饪或购买食物而烦恼,它们就像是等着你的恩赐,只需张口即可享用。 衣食住行都来得轻松自然,不需经过过多的辛劳和挣扎,自然而然,贵族淑女们除了每日的享乐以外还能做什么呢? 他听从哈德逊太太的建议,去邮局订购了《每日新闻报》;又去圣保罗大教堂墓地公园的书店“缪斯之殿”订购了月刊杂志《时装画报》。 前者是现在伦敦最流行的四开小报,是一份非官方的报纸,主要介绍国内外发生的一些大事;后者则代表着伦敦最权威的流行穿搭和选购珠宝的指南,在这个时代再没有什么比购买时髦的新衣服和华丽的珠宝能来炫耀财富和体现自己的身份。 就在他享用完晚餐,正在翻看今日最新的杂志时,他听到从远处传来车轮碾过铺着鹅卵石的路面,发出有规律的、低沉的隆隆声,声音由远及近,在夜晚的安静里显得格外清晰。 然后隆隆的声音停止,听起来马车应该是停了下来。 顷刻后,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请问克里斯住在这里么?”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克里斯迅速从沙发上站起来。 “您是?”艾玛隔着门正在询问来者的身份。 克里斯三步并作两步,人还未到门口,声音先传出来:“艾米莉亚,我马上给你开门。” 艾玛眨了眨眼睛,看着激动的克里斯把门打开,外面站着的正是笑容可掬的艾米莉亚。 那一瞬间,仿佛时间凝固了。他们的目光如磁铁一样吸引着彼此,不舍去分秒,仿佛想要把对方的每一个细节深深印在脑海中。 然后克里斯上前一步把艾米莉亚拥入怀中,仿佛要把分别的时光全部消解在这一刻的拥抱中。 艾米莉亚先是一愣,然后刹那间她觉得心跳加速,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她感到意外却又愉悦,她也反手抱住克里斯。 艾玛在旁边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两人,但是不等她继续沉浸在这幸福的一幕,就听到艾米莉亚背后传来故意的咳嗽声,然后克里斯像见了鬼一样赶忙松开了抱着艾米利亚的胳膊,而艾米莉亚仿佛受惊的小鹿一样把脸扭到旁边。 她怒目朝声音来源看去,只见他穿着随意,身上是一件没有扣上扣子的褐色马甲,领巾也歪歪斜斜地系在脖子上。但是整齐的发型和清爽的面容看起来又是如此整洁,迥然不同的两种气质,让她很好奇为什么如此矛盾的感觉会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嘿,克里斯,你好歹不要当着别人哥哥面这么对他的妹妹吧,你这种人如果放在中世纪可是会被人吊起来抽着打。 而且你应该先拥抱我的,我做了一路马夫,可把我累坏了。”说完和克里斯互相拥抱了一下。 “不要这么说,艾米莉亚的路程就是你的路程,而且应该你作为哥哥不就应该好好照顾妹妹么? 好了,快进门吧。艾玛,帮忙拿一下行李吧。”拥抱后克里斯指了一下马车,扭头向艾玛吩咐道。 这时,霍雷肖才注意到克里斯身后还站了个女人,因为她背对蜡烛,脸庞被阴影笼罩,看不清楚她的脸,但是可以看清她身穿一身黑白色女仆装。 艾玛听到克里斯的话,从蜡烛的阴影里走出来,霍雷肖不自觉地把目光聚焦在她的脸上。 然后他的腰板站得比刚才更直,眼睛直视克里斯说道:“不不,克里斯,搬东西应该由男人来做,怎么能交给女士。即便是女仆也不应该干这种重活,来吧,让我看看你锻炼的成果。” 克里斯发誓,纳尔逊说话的时候虽然眼睛一直看着自己,但是一句话最少瞄了艾玛4次,更重要的是,他本来是想看霍雷肖和艾玛能碰撞出什么火花来着,这怎么吃瓜就吃到了自己身上? 艾玛走下台阶,抬头对纳尔逊说道:“多谢这位先生,不过克里斯先生对我不薄,我觉得这是我应该干的。” 说完就朝马车走去。 纳尔逊在艾玛抬头的那一刻就陷入了一种降智的状态,他殷勤地跟在艾玛后面说道:“那我们一起吧,对了,我叫霍雷肖·纳尔逊,今年22岁,是皇家海军上校,过两天要去格林威治皇家海军学院进修,你是叫艾玛是么?很高兴见到你。” “嗯,我叫艾玛·里昂。”简单地介绍了自己后,艾玛就准备把马车上的行李往屋里拿。 “慢点慢点,行李沉,你拿那个。”霍雷肖在旁边一手接过行李箱说道。 克里斯在旁边吃瓜吃得正开心,就看到艾米莉亚在旁边一副气鼓鼓的表情,他脑子一转就知道她应该是吃醋了,毕竟艾玛可是有着一张妩媚且艳丽的脸。 哪个女人放心自己男人和另外一个美丽的女人共处一室呢?更何况现在的女仆,特别是漂亮的女仆会成为自家主人情妇这件事可是非常流行的。 “亲爱的,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贴身女仆。”克里斯凑过来,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热气似乎像细小的暖风一样轻轻触碰耳后的皮肤,有点痒。 艾米莉亚把头撇开,不过表情放松了很多。 “而且你看你哥,刚才多有礼貌,现在又多殷勤,当初他可不是这么对我的。”克里斯继续说道。 “好了好了,别贫了,你还真准备就这么看着让他们两个把行李搬完啊?”说完艾米莉亚就拖着克里斯去帮忙。 “你这个门牌是什么意思?应该是21号吧,你怎么在旁边挂了个221b?”享用完丽莎做的晚餐,三个人坐在沙发上,霍雷肖问道。 “最后那个b是法语bis的意思,代表着2。因为我本来以为这里会成为我和艾米莉亚共渡二人世界的空间,没想到你也跟来了。”克里斯回答道。 当然,克里斯起名的原因是因为福尔摩斯曾经使用过这个在现实中并不存在的地址。 但是他总不能说100年后有个叫阿瑟·柯南·道尔的作家写出来了一本名叫《福尔摩斯探案集》的侦探小说,他给里面的主角夏洛克·福尔摩斯设定的住所及侦探事务所的地址就叫做贝克街221b。 所以他早就想好了理由。 等到艾米莉亚上楼,客厅里只剩下两位男士的时候,霍雷肖坐直身子,脸上懒洋洋的表情也为之一收,取而代之的是正经和严肃,他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克里斯,这次回家我和父亲说起了艾米莉亚的事情。” 克里斯也端正了自己的坐姿,眼神看着霍雷肖表示自己在认真地听。 第45章 舔狗 纳尔逊说道:“因为我父亲是新教神父的原因,家庭观念一直比较传统。 所以,我的父亲虽然不会像旧基督教徒一样让他的家人去严格地遵守各种各样的基督教规矩。但是也绝不希望出现他的女儿怀孕,他却没有主持女儿的婚礼这种事情发生。 我曾经见过这样的征婚广告:‘貌美的年轻女士,因为轻信一位良家子弟,以致目前境况急需拯救。期望能够尽快举行婚礼,并愿嫁往外市,将有2.2万盾陪嫁,条件是希望善心人士能够让那个因天真但真诚的信赖而出生的孩子随他的姓。’ 克里斯,如果有一天你敢这么对艾米莉亚,我会放下一切,亲手把你送进地狱。”说到最后,霍雷肖面色因激动而变得潮红,语气也愈加严厉。 克里斯用手指指向自己的胸膛,沉稳有力地对霍雷肖做出承诺。“霍雷肖上校,我发誓,无论风吹雨打,无论面对何种挑战,我都会在她身旁,坚定不移地支持她所做的一切决定。 我会倾听她的每一个心声,陪她经历人生的点滴,分享她的喜悦,与她携手度过每一天。 无论我们前行的路有多遥远,我都会牵着她的手,为她铺设一条充满阳光和温暖的道路。 我会永远是她最坚实的后盾,她最温柔的依靠。 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我会让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克里斯说完,整个客厅陷入沉默之中,安静得连掉根针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这时,从楼梯处发出“铛”的一声响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然后就是“噔噔蹬蹬”上楼的脚步声。 虽然没有看到人,但是两人知道,现在这个时间在楼上的只有艾米莉亚。 听到克里斯这么说,霍雷肖的脸色趋于正常:“嘿,你这小子刚才是不是知道艾米莉亚在那里才故意这么说的?”他打趣道。 克里斯把手一摊:“上校,我可没有看穿木头和屏风的能力。” 霍雷肖把后背靠在椅背上,整个人都放轻松地陷入了软和的沙发里,然后懒洋洋地说道:“你可要按照刚才你的誓言好好对艾米莉亚。” “嗯,我会的。对了,这次你要在伦敦呆多久?”克里斯问道。 “不确定,据说这次格林威治皇家海军学院有一位从法兰西投奔而来的舰长,皇家海军希望我们可以学习一下法兰西‘先进的指挥艺术’” 说到这他嘲讽道:“那群官僚老爷们难道脑子被门夹了么?无论是七年战争还是在东印度,法兰西的海军都被我们打得屁滚尿流,为什么我要学习手下败将的指挥艺术? 法兰西人那一套所谓的科学指挥需要旗舰使用旗语集中指挥,如果旗舰被击中或者旗语手的指挥旗被硝烟遮盖了怎么办? 我用屁股都能想出来,那些习惯等待上级命令的分舰队指挥官和舰长们大多数都会在战斗中丧失主动性的!因为他们习惯了被指挥,在紧急情况下会失去自己的判断力。 你看七年战争时期,我们的海军指挥官爱德华·霍克,他就是运用了分散指挥方式取得了海上战斗的胜利。 他无论什么时候都坚信我们海军所拥有的近战优势,而且他还愿意与自己的下级分享战术构想而不是遮遮掩掩,把这两者结合起来才是他赢得战斗的秘诀。 要我说,海战胜利关键在于个人的主动性,而非管理。战前让所有舰长们知道自己这场战斗需要达成什么目标就可以,能够准确理解我的目标就可以。 什么时候舰队司令都不可能像指挥乐队那样指挥战斗,陆军也许还能去执行大多数详细的命令,可是海战不可能。 瞬息万变的战场、舰和舰的距离都不可能让海军如同陆军一样把指挥的信息传递得简洁、快速且准确。 在真正战斗的时候战机瞬息万变,作为旗舰只需要通过旗语传达简洁的命令即可,剩余的让训练有素的下级充分发挥主动性,我相信他们会弥补我不发号施令的缺失。 战争的本质就是不确定性,指挥解决的是作战当中诸如谋划、决策等重大问题,控制是把决心变为现实、逐步实现作战目标的具体措施和过程,但是指挥官不可能完全控制下级指挥官的实际交战行动,而下级指挥官也不可能完全控制每一个士兵的行动。 所以指挥和控制必须允许指挥人员可以在战场上做出有利的变化,同时允许每一级的指挥人员根据对正在完成之事的评估修正最初的指导,以最终达成作战目的。” “嗯嗯,是是,你说得太对了,我同意你的意见。”以上为克里斯在纳尔逊讲话时的回应。 他觉得自己没资格。 哦,不,是现在这个时代的所有人都没资格在这位面前讨论海军该如何指挥。 毕竟是他在特拉法尔加海战一手把拿破仑的舰队打了个稀巴烂,将拿破仑侵吞英国的美梦砸得粉碎。 但是这也是一场糟糕的胜利,因为一颗狙击手的子弹击中了纳尔逊的左肩,射穿了他的胸部。 拉皮罗提尔中尉回国报捷,见到英国第一海军大臣巴勒姆勋爵的第一句话是:“报告!我们获得了一次伟大的胜利。 但是,我们丧失了纳尔逊勋爵!” 在纳尔逊生命中的最后一场战役里,33艘敌方战列舰中,近乎三分之二向英军投降,英方的27艘战列舰无一损失,这场海战被视为海军史上最著名、最辉煌的胜利。 纳尔逊获得了拿破仑对他的崇敬,当听到他的死讯后,他甚至下令所有的法兰西军舰上都要悬挂纳尔逊的画像。 对于一名将领而言,没有任何荣誉比得过得到另外一位伟大将领的认可。 更何况,这种赞誉是来自那位欧洲历史上最伟大的军事家之一,法兰西第一帝国的缔造者,《民法典》的创造者——拿破仑·波拿巴。 而纳尔逊就是这么一位在军事才能上与之媲美的伟大海军指挥家。 在21世纪伦敦的“天安门广场”——特拉法尔加广场上耸立了一根50多米高的圆柱,最顶端有一位穿着18世纪大英帝国海军制服的将军,雕像的左手军刀如拐杖一般支在脚下,右手的袖管中空空如也,右眼上罩着眼罩。 雕像的名字叫做霍雷肖·纳尔逊海军上将,他为了自己的祖国先后失去右眼、右臂、甚至赔上自己的性命,圆柱脚下台座上的大幅浮雕记录了他传奇的一生。 而这位活着的传奇正舔着脸问他关于艾玛的事情。 “额,克里斯,你那位女仆。艾玛是吧,你是怎么找到这么漂亮的女仆的?” “哦!如果让我见到那两个流氓我会直接把他们头给拧下来。” “什么?她才15岁?” “她要成为我妹妹的贴身侍女?” 最后克里斯实在受不了霍雷肖死乞白赖的拉住他问东问西,直接告诉他:“她没有上过学,暂时先让她跟着艾米莉亚学习一些知识,包括文字和语法。 你如果对她有好感,你自己想办法,而且你不觉得她年龄太小了么??” 霍雷肖说到:“天啊,克里斯,我在你心里是什么人?现在英格兰的法律是21岁的成年男女才可以步入婚姻的殿堂。 我身为堂堂神父之子,皇家海军的上校,怎么可能干出触犯法律、违反教会规定的事。 要知道,女人的外貌只会吸引我的目光,最终是否合适还是要看灵魂的碰撞。” 这个发言非常符合他知道的纳尔逊,毕竟另一个历史上他和艾玛互诉衷肠的时期,虽然艾玛还有着姣好的脸蛋,但是身材已经开始发福。 陪他回到伦敦的时候甚至已经胖到所有的衣服都已经需要特殊定制的地步。 所以克里斯相信他们两个走到最后,是已经真的不在乎对方的身份、地位、外表,只是纯粹的爱情。 不过对于现在的霍雷肖,克里斯深表怀疑:“你要在乎法律你就不会在北极私自出队去打猎。” “那会儿我还年轻,而且我是真的想送给父亲一条北极熊皮,现在的我已经今非昔比了。 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会重新回到海上,所以我认为我可以先和艾玛培养感情,结婚的事儿往后放放。”霍雷肖的思想已经不知道飞到了哪。 于是克里斯给他泼了盆冷水:“喂,醒醒,你们第一次见面。让你再说一会儿你是不是连你们未来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第一次见面怎么了?我会把我所有的精力和金钱都花在她身上,她一定会爱上我的。” 克里斯拍了下额头,嘴里吐出两个字:“舔狗!” “嗯?什么?”霍雷肖没听清。 “就是你这种行为就像狗舔的一样,简称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这难道不会让她喜欢上我么?” “来,我教你……” 客厅的烛光下,两个男人坐在沙发上,一个说得唾液横飞,一个连连点头。 第46章 走出赚钱的第一步 第二天当克里斯打着哈欠走出卧室时已经日上三竿。 不过不能怪他睡懒觉,任谁被一个痴男纠缠到凌晨四点都不可能这么早起来。 他朝沙发上正在发愣的艾米莉亚道了声早,没想到艾米莉亚听到后慌慌张张地把本来在大腿上铺着的报纸拿了起来,挡住自己脸说道:“早,早。” 克里斯见到那一幕哪儿还不知道,昨天晚上自己的话就是被小姑娘听了去。 只是艾米莉亚这个样子,他也实在不忍心戳破,所以他只能装作视而不见——那举起来的报纸都拿反了! 小姑娘的心思就差摆在脸上了。 “我先去洗漱,帮我给厨房说一下,一会儿一起吃个午饭吧,正好我有正事要和你商量。”他觉得这个时间应该先给艾米莉亚一点儿缓冲空间。 嗯,一般这种情况下女性的脸皮普遍要比男性显薄。 “好,你先去吧,我现在就去给丽塔说。”艾米莉亚的声音从报纸后面传来,看起来克里斯不离开她是不准备放下报纸了。 克里斯摇了摇头,移向盥洗室,把客厅留给艾米莉亚一个人。 “嗯,丽塔大姐的烤肉还是非常不错的,要尝尝么?”餐桌上克里斯说道,对面的艾米莉亚看起来已经好多了,最起码克里斯可以看到她的脸了。 “不用了,我吃点布丁就行。”艾米莉亚低垂着眼睛,用叉子戳着盘中的布丁,好像面前的布丁是什么稀有的佳肴美馔。 虽然艾米莉亚看起来已经平静了很多,但是视线一直避免直接与克里斯对视。 “艾米莉亚,我要破产了。” “什么?”艾米莉亚把叉子立在盘子上,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 只不过抬起头,就看到克里斯脸上挂着一丝坏笑。 她脸颊微微泛红,望向克里斯的视线飘忽不定,语气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是在骗我!” “哈哈哈,我觉得你把‘骗’字改成善意的谎言更加合适,你过来坐,不要离我这么远嘛。”克里斯拍了拍旁边座位说道。 当尴尬被打破,原本存在的羞涩和不适感也就逐渐减弱了,于是艾米莉亚端着盘子坐到他旁边——刚开始两人中间隔了一个座位。 克里斯看着她摩挲叉子的手指说道:“不过我没有骗你,你听我说……” 当他说完,艾米莉亚张开嘴巴,形成了轻微的“O”形状,也许是发现这个行为不太雅观,她用手掌遮挡着嘴巴说道:“也就是说,你来伦敦的时候身上有5000磅,但是现在只剩下600英镑了?” “不,准确地说是负资产,因为皮卡迪利的店铺是年租合同,季度付款,而且未来还需要装修用钱。所以如果在三个月内挣不到足够的英镑,我可真要破产了。”克里斯叉起块肉放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那怎么办?我之前的从酒馆里的分成回家时给弟弟妹妹们留下了一半,现在还有500多磅,你拿去用吧。”艾米莉亚紧张地盯着克里斯说道。 克里斯把自己凳子拉过去,这样一来他两的椅子就并在了一起,然后他直接把艾米莉亚搂在怀里说道:“昨天晚上都听到啦?” 艾米莉亚开始还象征性地扭动了两下肩膀,挣扎了几下,听到克里斯这么问,她抿紧了嘴唇,从嗓子眼里发出嗯的一声。 “从哪句话开始的?” “从我哥哥说他回家告诉父亲的时候。”被克里斯搂在怀里,艾米莉亚把头扎在克里斯的肩头下靠近心脏的位置,声音小得细若蚊吟。 克里斯把下巴抵在她头顶,嗅到她头发上淡淡的香味,语气温柔地说道:“那你也听到了我说的要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了?” “嗯……” 克里斯觉得自己虽然刚吃了午饭,但是看到艾米莉亚秀色可餐的可爱模样,又令他食指大动。 于是他低下头轻轻吻在她的后颈处,艾米莉亚犹如受惊的小鹿,猛地一抬头,后脑勺撞到了克利斯的嘴唇上。 “啊!我的嘴……” 过了一会儿,艾米莉亚拿着洁白的手帕帮克里斯蘸着他嘴里的血沫,刚才克里斯的牙齿直接把他的下嘴唇嗑出了血。 “嘶,嘶,嘶……疼死我了。”克里斯一半装的,另一半是真的疼。 “谁叫你不老实了。”艾米莉亚向他翻了个白眼,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怎么就叫不老实了,反正你家人已经同意了,这样一来你不就是我的未婚妻么?” “才没有,你还没见过我的父亲呢!” “好吧好吧,看来以后有机会得去见一下埃德蒙·纳尔逊牧师。” 艾米莉亚抬起头注视着他的眼睛问道:“为什么不是现在呢?” “嗯…有句话叫做‘婚姻离不开物质基础’。 从物质上来说,无论是柴米油盐还是浪漫,亦或是想去购买什么东西,都需要金钱的支撑,所以我想等到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后再去见你的父亲。 不是为了去炫耀什么,只是为了让他知道,他可以放心把他的女儿交给这个男人。 艾米莉亚,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以后,有栋属于自己的大房子,可以购买自己想买的衣物,可以吃到自己想吃的食物。 未来有了孩子不必因为孩子上学需要花的钱而烦恼,等到老了看病的时候也不必因为买不起药而痛苦。 我想给你、给咱们的孩子一个富裕的生活环境。” 艾米莉亚露出甜蜜的微笑,眼中充满了幸福和喜悦,微微垂下眼帘中透露出一种柔和的温暖,稍后,她眼神柔和地注视着克里斯。 氛围到了,克里斯自然知道该做什么,于是他低下头来了一个法式湿吻。 良久、唇分。 克里斯抱着艾米莉亚说道:“亲爱的,我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艾米莉亚问道。 “我需要你帮我设计几款衣服。”克里斯说道。 “是像羽绒服那种衣服嘛?”艾米莉亚用手指轻轻地拂过额前的头发说道。 “是这样的,那间商铺,我想在里面做定制男装。”克里斯解释道。 “定制?男装?”艾米莉亚抬起头看向克里斯,觉得他带着胡子渣的下巴是那么地富有男人的魅力。 “你不觉得现在男性的服装除了燕尾服外,其他就没什么像样的衣服了么?我可看不过隔壁法兰西那种向女人一样的打扮,炫彩紧身裤+蕾丝边再加上头顶香喷喷的假发。 天呐,他们如果再抹上脂粉、把嘴唇涂红,我觉得他们去朱瑞巷剧院应该不会需要门票的,因为门卫会把他们当成演员的! 我设计了一款服装,但是我的绘图的水平太差了,我只能用铅笔画出最简单的线条。 而且我画完之后,说真的,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所以希望你可以帮我画出来设计图纸。” 艾米莉亚一口答应下来,接着提出自己的疑问:“画画倒是没问题,但是卖女装不是要比男装更挣钱么?就像你送我的那件羽绒服,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可是有人出价100磅想让我卖给她呢。 我认为大多数男人在服装上花费的时间和金钱应该远远比不过女人吧?” 克里斯嘿嘿一笑,摇了摇食指说道:“这可不一定哦,艾米莉亚,千万不要小瞧了男人的消费力。” 第47章 设计图 “艾米莉亚,太小了,应该更粗一点儿才可以!” “嗯,我知道。这才是第一次,你要体谅人家嘛。” “哦?你之前没见过这个?” “没有。” 霍雷肖刚从外面回来,还没回卧室就在二楼的走廊里听到克里斯和艾米莉亚的争执。 只不过谈论的内容让他火冒三丈,他顺着声音,努力冲冲地一脚把门给踢开。 被踢开的房门发出咚的一声巨响撞在墙壁上,屋里的两人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外的霍雷肖。 只见房间里衣着整齐的克里斯站在椅子边上,艾米莉亚坐在椅子上,手上拿着一根铅笔,面前是一张画板。 于是,霍雷肖意识到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 “哥哥!你要干什么!?” “纳尔逊上校,你是对这个门有什么不满还是准备把房子给拆了?” “额…我以为你们…”霍雷肖站在门口干巴巴的说道。 两人听懂了霍雷肖的意思,艾米莉亚狠狠剜了他一眼,转过头开始在画板上接着用铅笔画图。 克里斯无奈地摆摆手,示意霍雷肖走近点,指着画板说:“看见这是什么没有?” “画,我妹妹画的画。”霍雷肖的回答言简意赅。 “我知道这是你妹妹的画,我意思你看出来上面画的是什么没有!?”克里斯觉得自己的情绪已经被折磨得快要爆发了。 霍雷肖这才开始仔细观察,过了一会儿他把视线从画板移到艾米莉亚手上的铅笔说道:“这应该是一款衣服吧?” “哦!我愚蠢的哥哥终于发现这是一款衣服了,而是不是他想象中的其他什么。”艾米莉亚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霍雷肖老脸一红,喃喃道:“我这不是关心你么…” 艾米莉亚哼了一声,没有再继续深究这个话题,她指着画板向霍雷肖问道:“我画得怎么样?” “我对于衣服并不太了解,平时在海上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要穿着军服,日常的衣服也就那么几件。 不过我觉得你这种线条作画的方式挺新颖,艾米莉亚,这种作画的方式叫什么?”霍雷肖指着画面上仅仅只用铅笔线条勾勒出来的轮廓问道。 “你看看这线条,虽然简单,但是充满了表现力,而且看起来衣服的图像的轮廓和细节非常真实。” “这是素描,只不过之前主要用于几何图、器械设计和解剖,但是我觉得用来画设计图也非常合适。”克里斯替艾米莉亚回答道,毕竟这种画法还是他教给艾米莉亚的。 霍雷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拿起画板上的铅笔,用笔在自己手背上划了几道说:“前些年我听说过这种不需要墨水的笔,没想到今天竟然能亲眼看到。 我觉得这种笔非常适合在作战前安排战术的时候使用,可以在提前绘制好的地图上圈出进攻点、画出进攻路线,这么一来再也不需要担心风浪会把墨水瓶打翻。 这支笔可以送我么?我想向司令部建议给每个军官派发几只铅笔。” 霍雷肖用专注且热烈的目光看着他,克里斯实在忍受不了被一个男人用这么激情的目光注视,只得点了点头。 得到克里斯同意后,霍雷肖抓过铅笔就高高兴兴地走出了房门,只留下艾米莉亚和克里斯两人面面相觑。 不过克里斯觉得自己现在可以明白为什么一个政治敏感度极差、情商也不怎么高的人可以成为“皇家海军之魂”——因为纯粹的人往往可以获得更高的成就。 “嗨,只不过问他对服装的感觉不如直接去路边随便拉一个人来。”克里斯吐槽道,艾米莉亚在旁边附和地点头。 “不如把艾玛喊过来吧?我听她说之前在剧院工作过,应该见过不少各式各样的衣服。”艾米莉亚建议道。 不得不承认,人和人之间确实是有差距存在的。 艾玛不愧是在未来引领那不勒斯时尚风潮的女人,在她的帮助下,设计图很快就完成了。 而且比克里斯想象中的更加完美,也更加好看。 本来克里斯认为画幅服装设计图是一件简简单单的事,只需要把上辈子自己知道的西装样子给艾米莉亚讲清楚,先让她画出轮廓,再根据他的记忆修改偏差就行。 他低估了这件事的难度,虽然艾米莉亚很快就把轮廓画了出来,但是克里斯怎么看都觉得别扭,怎么修改也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但是后来艾玛出手后这种不自然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据她所讲,服装设计不仅仅只是把衣服的样子画出来,还需要考虑到剪裁方式、缝合的位置,面料的质地、配件和衣服的松弛程度。 克里斯和艾米莉亚两个人花了两个小时才刚把衣服的外观轮廓完成,而且还因为比如袖子的粗细、衣扣的位置等内容吵得不可开交。 而艾玛参与进来以后,不仅仅是外观,包括纽扣位置及数量、衣摆开衩位置、领型,衣袋的位置都按照克里斯的描述一一加进了艾米莉亚的设计图中。 虽然艾玛解释说自己曾经在裁缝铺做过一段时间零工,像剪裁的位置,缝合处怎么处理,还需要找一个更专业的裁缝。 但是即便是现在,画出来的图纸也已经有了克里斯记忆中8分的样子了。 设计图里的西装正面是单排两粒纽扣,平驳头的八字领口,前身圆摆底边,左前胸有手巾袋,前身两下侧各有一个兜盖袋。 后身底边两侧开衩,后袖口开衩,袖衩设有三粒装饰扣。 这只是一版西装的打样雏形,未来还可以通过改造设计成单排三粒扣或者双排扣的样式。 “艾玛,实在太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和克里斯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呢!”艾米莉亚感谢道,克里斯在旁边也点了点头。 “多谢您的夸奖,实际上我一直梦想成为像罗斯·贝尔廷一样的服装设计师。 她将时尚从一种普通的商品提升到一种艺术品,她的作品成为玛丽王后的专属,我之前在裁缝店的时候就听到过她的传说。 什么时候能得到她亲手制作的衣服,恐怕我做梦都能笑出声。”说到这儿,她的眼神充满了向往。 “我也听到过她的名字,据说玛丽女王的每一件新衣服都是出自她手,而每次新衣服的出世都会受到整个伦敦上流社会女士们的追捧。 毕竟有哪个女人不喜欢漂亮好看的衣服呢?”艾米莉亚也憧憬着。 “放心吧,未来你想要的都会有的,我保证。”克里斯语气坚定地说道。 因为艾玛还在,所以艾米莉亚害羞地看了克里斯一眼,然后赶紧转移话题:“现在设计图也出来了,你该告诉我为什么要做男装不做女装了吧。 艾玛,你知道么?这款衣服是他让我画出来的,而且我有一件叫羽绒服的新衣服也是之前从未见过的款式,冬天穿上不仅保暖,而且非常轻薄。 只不过他说那款衣服需要的材料现在还不能批量产出,所以还没办法上市。 我实在不知道他还有多少天马行空的想法,但是我毫不怀疑他随时可以设计出更多的新款衣服。 但是我还是认为女人的钱比男人更好赚,最起码在衣服这一行是这个样子,” 面对两人好奇不解的目光,克里斯双手高举做投降状说道:“好好,我现在就给你解释一下。” 第48章 服饰和身份 “我要给绅士们做定制西装。”克里斯说道。 要知道,17世纪之前,服饰有严格的等级区别。 服饰是一种身份,不同阶层的服饰,质地和色彩迥然有别。 只有贵族才有能力和特权购买、穿戴丝绸、天鹅绒、貂皮等质地很好、价格昂贵、色彩艳丽的服饰,而普通大众主要穿着厚重的粗呢绒和坚硬的皮革制成的服装,色彩单调沉闷。 如果有所逾越的话,可是会吃上鞭子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随着对殖民地财富的掠夺和工业革命的开始,伦敦乃至英格兰的整个财富有了相当大的增长。 当然,贵族和富豪的财富增长速度远远要高于平民和工人,贫富的差距依然巨大,但整体来说,各个阶层的整体收入都有了很大的增长,最低阶层的男子也穿得起皮鞋。 要知道,同时期的法兰西,无论男女,皮鞋都不是生活必需品。 再加上服饰本身就有体现等级身份的功能,财富增长后,自然而然就有更多的人有能力购买质地好、时尚服饰甚至奢侈服饰。 毕竟服饰消费相对于住房、家具等消费来说,费用更少不是么? 就像克里斯知道的后世,很多人可能全款买不起一套房子。 但是咬咬牙跺跺脚,还是可以够得到古驰的西装或者路易·威登的裙子。 要说这些衣服真的就比大众服饰量贩里的衣服质量更好么? 这倒是不一定,但是从某种意义来讲,当你穿上某件价格昂贵的衣服时,就会自动把自己带入到一种不同的阶层心理。 当一个女人穿着路易·威登的裙子、拿着普拉达的包、喷着香奈儿的香水,脚上蹬了一双爱马仕的鞋子,腿上挂着巴黎世家带字母的丝袜,你觉得她会去路边摊陪一个穿着背心裤衩,戴着眼镜,蹬个凉鞋的男人吃饭么?扮猪吃老虎的除外。 这就是服装带给人的阶级感。 而现在这个时代也是一样,上流社会的普通穿衣风格会被人们跟风模仿,除了那些远超于大众挣钱能力的名贵独特服饰。 就比如现在一批老牌贵族依旧崇尚来自法兰西的时尚——天鹅绒,齐膝短裤和长筒袜之类的重刺绣面料制成的华美而艳丽的服装。 但是这些衣服大多数都是从巴黎漂洋过海再由他们购入囊中的,每件衣服都是进口而来,所以价格极其昂贵,基本上只流行于贵族之间。 但是越来越多因为经商、做殖民地贸易起家的商人,和很多贵族们的后代,逐渐已经放弃了那种复杂繁琐的穿衣方式,开始向内敛和保守风格发展——因为那种服饰并不适合出海或者出门玩耍。 这些男人们正在逐步摒弃复杂的色彩和繁琐的穿衣方式,开始追求低调的颜色以及更加方便活动的服饰。 他们认为真正的绅士无需通过过多华丽的配饰来体现贵族感和绅士气度。 大多数非正式场合,他们会选择不同款式的背心来搭配一款外套和修身的马裤——这也是最早的西装雏形。 最重要的是,克里斯曾经定制过西装——在杭州的kiton店铺里,有着一本时尚杂志,里面是关于男性西装的历史。 在杂志里,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花花公子是指那些身份、工作和生活都由穿着构成的人。别人穿衣服是为了活着,而他活着是为了穿衣服。” 这句话形容的是18世纪末19世纪初的花花公子博·布鲁梅尔,这位出生在英格兰的著名花花公子最大成就是用自己的一生奠定了现代西服的基础。 只不过在1780年,这位花花公子才刚刚两岁。 现在正是简洁和朴素的风格刚开始启蒙的时期,而且克里斯深知西装三件套——外套、马甲和西裤,未来会成为世界所有男性在正式场合最佳着装选择。 克里斯用她们能接受的说法简单解释了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艾米莉亚和艾玛被唬得一愣一愣。 “那你还缺了一个好裁缝,还有你怎么让别人接受这种服装?按照你说的,你的衣服应该是要卖给有钱人才对,他们可不会那么快就接受新鲜事物的。”艾米莉亚问道。 “你还记得夏洛特公主么?”克里斯反问道。 “嗯,当然记得,这可是我见过的身份最高的贵族了。”艾米莉亚点头说道。 “我准备明天就去白金汉宫,拜访一下我们可爱的长公主殿下。 另外,我还有件事需要想和你商量下,这段时间店铺需要装修,我本来还想和今天一样,我来说出来一个大概的样子,你把图纸画出来,最后出按照设计的图纸来装修。 但是,现在我觉得不如把这件事全部交给你来做,你看可以么?” “诶?我行么?”艾米莉亚有点不相信自己。 “当然可以了,你可是剑桥大学里绘画最好的几人之一,而且这不是还有我呢,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可以随时来问我。” 这时,艾玛怯生生的声音传来:“克里斯先生、艾米莉亚小姐,我…我…”她看起来欲言又止。 艾米莉亚跨了一步走到艾玛身边挽着她的胳膊说道:“当然了,可爱的小艾玛也要参与进来哦。要不是你,恐怕现在图纸还没完成呢,你说对吧?” 克里斯当然不会说一个不字,而且他还非常欢迎艾玛过来,哪怕当个花瓶都可以。就像后世的男装品牌店一样,大多情况下都是清一色的女店员,而且越是昂贵的商店,里面的导购员越好看。 更何况艾玛刚才已经用实力证明她并不是单纯的花瓶。 “到时候艾米莉亚做老板,艾玛做导购员,咦…这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到时候进店的男顾客都得给我拎身衣服回去。 只是怎么想门口都需要人看着,以免有人见色闹事。”克里斯心里默默地想到。 “克里斯,你准备怎么装修啊?”艾米莉亚问道。 “低调奢华有内涵,高端大气上档次。”克里斯顺嘴溜了两句,看到两人一脸的问号。 “咳咳,就是除了正常的功能区,比如挂衣服的地方、裁缝剪裁的地方、量衣区外,剩下的要和现在年轻人喜欢的保持一致。 关于这一点我楼上写了点东西,我给它起名叫《论年轻人的审美喜好和市场研究分析报告》,里面有像客户定位、喜好的色彩等。 一会儿我拿给你们,可以作为参考,最终还是由你们来拿决定。” 由于时间太紧,克里斯虽然做了一份报告出来,但是并不完整,完整的应该叫做《市场调查研究分析报告》,但是其中关于调查的内容,他没有足够的精力去完成这件事。 但即便如此,当面前一大一小两位姑娘看到这份报告以后,在理论端也已经被折服了——来自21世纪的报告经验在理论上肯定是远超这个时代的。 只不过艾米莉亚还是非常担心,因为如果最终投资失败,克里斯不说是一贫如洗,也一定会元气大伤。 反观克里斯倒是笃定在自己身上不会出现艾米莉亚担心的情况出现,因为历史已经告诉他潮流的走向。 如果这样他还会投资失败,那可真是白瞎了他穿越者的身份和10年开厂的经验了。 只不过想要把事儿办成,还需要计划和实施计划的过程。 就比如现在,克里斯需要一块儿合适的敲门砖。 第49章 白金汉宫 第二天的早餐上,端上桌来的是味道美味的培根、软和的白面包和新鲜的牛奶和。 正在吃饭时,厨师詹妮上楼来打听,午饭他们想吃些什么。 克里斯忍受不了中午没有正式的午餐,所以只要他在家就是一日三餐,只不过今天情况有些特殊:“詹妮,今天中午我和艾米莉亚可能不会回来,午餐就不用考虑我们的了。” 待早餐结束,克里斯穿上绣有金边的夫拉克外套、马甲和马裤,艾米莉亚则是高腰长裙加上坦领的搭配。 这是一款叫修米兹的衬裙式女装,摒弃了时下流行的洛可可风格,没有那么多的刺绣和图案,也不需要巨大的裙撑。 模仿古希腊女装长裙一样,纯白色、低领、短袖、高腰的款式,不仅看起来富有气质,行动起来也更加方便。 克里斯喊上车夫,和艾米莉亚一起搭乘马车,向夏洛特公主的居住地——白金汉宫驶去。 从贝克街到白金汉宫,马车穿过伦敦市最中心的街道,当马车行驶过皮卡迪利广场,克里斯看到了远处的英格兰议会大厦和威斯敏斯特教堂。 眼前的议会大厦和后世的完全不一样,这是克里斯得出来的结论。 现在克里斯看到的议会大厦,只有威斯特敏斯特大厅和珠宝塔保留了下来——1834年的那场大火把面前由哥特式建筑组成的建筑群烧毁了9成9。 至于后世经常出现在007电影系列中的英国议会大厦以及著名的大本钟现在都看不到,要等到大火之后的1859年议会大厦重建完成才能看得到。 要克里斯评价的话,现在的议会大厦更像是一座座建筑拼接成的建筑群,仅仅克里斯能认出来的就有都铎式建筑、巴洛克式建筑和乔治亚风格的建筑,而后来的议会大厦则更加整齐划一,都是新哥特式建筑风格,也是世界上最大的哥特式建筑。 不等他多想,马车经过现在乔治三世国王的住所圣詹姆斯宫和旁边驻扎着骑兵卫队的广场——未来的圣詹姆斯公园。 为了自己的安全,乔治三世把专属皇室的骑兵卫队就安排了自己住的对面。 再往前就是白金汉宫,只不过… 克里斯揉了揉眼,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要知道,在他穿越之前的白金汉宫是作为英国君主在伦敦的主要寝宫及办公地点而闻名。 比如2022年英国在位时间最长的女皇伊丽莎白二世去世,她的一生大多数时间是在这所宫殿度过的。 在Netflix有部以这位传奇女王为蓝本创作的电视剧《王冠》,里面对于白金汉宫的描述克里斯历历在目。 在那部电视剧里,在这个占地19英亩,总计775个房间的宫殿里,除了女王陛下外,还有约克公爵安德鲁王子和爱丁堡公爵爱德华王子夫妇、安妮长公主都在内居住。 宫殿里设有他们的办公室,以及可以容纳高达800多人的工作场所。 只是,克里斯怎么看,面前这个建筑也放不下800多人。 约三层楼的中央建筑物伫立中央,两边则是较小的边翼建筑,红顶白墙的整体风格和克里斯现在居住的贝克街别墅风格相似,都是典型的乔治亚式建筑风格、 但别说和后世豪华宫殿式的白金汉宫相比,克里斯觉得在克罗伊登镇上,酿酒厂老板的住所都比眼前的房子豪华。 “这是白金汉宫么?”克里斯在马车上问道。 可艾米莉亚也摇了摇头,她对伦敦的熟悉程度还不如克里斯。 克里斯探头问身着黑色长衫,头戴黑色圆帽的马夫:“马托斯,前面是白金汉宫么?” 皮肤晒得略微黝黑的马托斯回答道:“是的,先生。” 说话间,当克里斯看到那身猩红色紧身短上衣的卫兵,克里斯知道这里就是白金汉宫了。 但是现在他们头上是正常的高顶礼帽,还没有佩戴那顶一年四季不变的高高熊皮帽。 想见到那个熊皮帽还得等到1815年英格兰第一近卫团在威灵顿公爵的带领下在滑铁卢战役击败法国人的皇帝——拿破仑的掷弹近卫军后,才会戴上为了纪念战争胜利的熊皮帽。 “只有法国军队才戴熊皮高帽,但是我们皇家近卫师团击败了他们,自然要比他们更加高大才能彰显自己的作战能力更强。”——语出英格兰近卫步兵团。 到了门前,两位左手持剑右手持枪的卫兵拦下了马车。 “皇家重地,禁止入内。” 克里斯率先走下马车说道:“受夏洛特公主的邀请,克里斯蒂安·德罗斯前来拜访。” “稍等一下,我们会向公主殿下汇报,核实您的身份。”一位士兵说完就向宫内走去。 过了一会儿,克里斯正在和艾米莉亚商量店铺装修的事情,士兵回来了。和他同行的还有一位女士,从远处看,身形明显不是夏洛克公主。 “我是上次在剑桥郡和公主一起的家庭教师,伊莎·贝拉。很高兴见到您,克里斯蒂安·德罗斯先生,艾米莉亚女士。”说完她朝士兵点了点头。 “先生,您可以让马夫把车放到西边的侧厅,士兵会带领他去,那里有马厩和供佣人休息的房间。不过请您交代一下,院内不允许驾车,需要牵马步行前去。 至于您二位请跟我来。” 随着大门缓缓向两边打开,伊莎邀请克里斯和艾米莉亚进入宫内。 进门入眼就是一片巨大的草坪,草坪中间是个巨大的喷泉,看上去和三一学院的庭院非常相似。 “是不是全英国的庄园都是这样?”克里斯心里吐槽道,但是表面看起来非常认真地在听伊莎说。 “夏洛特公主刚才听到克里斯先生来访非常高兴,稍后会在正厅和您见面,与她一起的还有夏洛特王后。” 艾米莉亚的脚步一顿,马上又恢复了正常。 可是伊莎像是看出了什么,接着说道:“不过不用担心,王后殿下虽然是从普鲁士来的,但是她是一个非常喜欢艺术的人,曾经赞助过不少喜欢画画、音乐和戏剧的人。” 克里斯听出来了,这位伊莎女士恐怕是认为他也是向夏洛特王后索要赞助的艺人了。 而且看起来这位老太婆应该不仅仅是夏洛特公主的老师,看她对于王后的态度,并不像是那种带着对主人恭敬的仆从。 只不过他也没过多解释,就这样,三人安安静静地走向中间最高的那栋建筑。 三人沿着门廊、走廊,直到来到大厅内。 在白金汉宫的大厅内,顶部有三扇透明的玻璃窗,阳光穿过来,照在两边天花板上用水晶挂着的烛台,显得晶莹剔透。 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壁画,玉石和黄金的镶嵌点缀在画框上,在光线下闪耀着多彩的光芒。甚至克里斯还看到了来自东方的水墨画。 大厅四周摆满了展示柜,每一件柜子上都摆着一些看起来很古老的物件,虽然克里斯认不出来这都是什么,但是可以看出来充满历史的痕迹。 窗户边的窗帘分成两层,外层是用法兰西绒,内纱是白色的丝绸。 可能是因为现在的阳光充足,只用了内纱遮住了刺眼的阳光,丝绸柔软细腻,它们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是一幅柔和的画卷。 “嗯,这才是我知道的白金汉宫该有的样子么!”克里斯看着正厅的这些华丽装饰,脑海里如是想到。 第50章 神秘的东方文化 艾米莉亚坐姿端正地坐在椅子上,手指不经意地轻轻敲击着茶杯,指甲和坚硬的水杯外壳相互碰撞,发出‘塔塔塔’的声音,也许是发现有声音,她把手指收回来,轻轻梳理额前的头发,各种不安的小动作中可以看出她紧张的情绪。 而克里斯则屁股往后坐,腰靠在椅子背上,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抬眼看了一眼站的远处楼梯口的伊莎说道:“这个咖啡喝起来挺好的,你觉得呢?你不是喜欢喝咖啡么,要不然一会儿我问问伊莎是从哪弄的?” 艾米莉亚扭头看到他这么坐,小声说道:“不要这么麻烦了,平常的咖啡我喝着就可以。不过克里斯,这么坐是不是有点儿不太礼貌?” “放轻松,椅子的靠背不就是为了让人更舒服才发明出来的。 艾米莉亚你不要紧张,即便她是国王的皇后,那不也是和我们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的人。”克里斯安慰道。 艾米莉亚的语气含着担忧说道:“但是如果给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万一影响你的计划怎么办?” 克里斯说道:“我刚才仔细琢磨了伊莎的话,从里面发现一个关键信息。 夏洛特王后喜欢赞助艺人,这证明她善良而且喜欢艺术,所以我准备以艺术家的身份和她打交道。 那么艺术家是什么?真正的艺术家往往是以伟大的作品示人,这些艺术家在创作的时候可能是才华横溢的、但是大多数在生活上都是不拘小节的,甚至在某些地方可能是个‘狂人’。 而且本来我觉得如果所谓的礼仪让人不舒服,这就不能称之为合适的礼仪,就是反常理的东西,我更愿意称之为叫陋习。 当然,稍后如果真的见到夏洛特王后,我会考虑坐得稍微端正一些。” 听克里斯这么说,艾米莉亚也把挺直的腰背悄悄弯曲了一些,但是依旧不像克里斯一样,整个背部靠在椅背上——这种坐姿实在是不符合一个淑女的形象。 等到两人第二杯咖啡见底,看见从旋转的楼梯上走下来的夏洛特公主。 她身着粉色裙子,下楼梯的速度很快,长长的裙摆在她行进中似乎有了些许调皮的意味,每一步下楼都伴随着轻盈的跳动,裙角配合着她的脚步上下起伏着,仿佛是跳跃的音符。 她的身后跟着另外一位蓝色裙子的妇女缓缓地从楼梯上踏下,裙摆轻拂着楼梯的台阶,步伐轻盈而从容,仿佛漫步在花园中一样,看起来温柔而娴静。 两人的裙子都是洛可可风格,裙子上的精美花边和褶饰处闪耀的金线如同艺术品一般,充满了优雅与奢华。 只不过克里斯怎么看都认为穿着这种裙子行动起来一定很费劲儿,之前他去参加别人婚礼的时候,新娘进场时那种拖的婚纱都需要有个人在后面拎着拖尾,更别说这种夸张的裙摆,他毫不怀疑里面能钻进去人,还是露不出来的那种。 这种裙子和上辈子他见过的洛丽塔风格的衣服有些类似——都是大裙撑,都是紧收的腰线,只不过公主和王后的这种裙子看起来更加古典与华丽。 克里斯和艾米莉亚站起身,迎接公主和王后的到来。 “您好,克里斯蒂安·德罗斯先生,您能接受我女儿的邀请来到这里,我代表白金汉宫欢迎您的来访。 我是夏洛特·奥古斯塔·玛蒂尔达的母亲,乔治三世陛下的妻子——索菲亚·夏洛特。”夏洛特王后用温和舒缓的语气介绍道。 “她把夏洛特公主放在前,王后的身份放在后。看来在她心里,我是因为公主殿下才来拜访,这是一位很爱自己女儿的女士嘛。”克里斯分析道。 他左手扶右胸,微微弓腰行礼说道:“您好,我是克里斯蒂安·德罗斯,约克郡德罗斯男爵的后裔。 非常荣幸可以见到您,伟大的不列颠及苏格兰的王后陛下,以及夏洛特长公主殿下。 这位是诺福克郡教区的主教埃德蒙·纳尔逊之女,艾米莉亚·纳尔逊,也是我的未婚妻。”艾米莉亚在旁边屈膝行礼。 女王伸出手扶起艾米莉亚,邀请两人入座,右后侧斜方的夏洛特公主今天看起来也是一脸的庄重。 不过使劲儿绷紧的嘴角和刻意板起来的脸,看起来大概率是因为自己的母亲在场,所以不得不把自己性格上活泼的一面在客人面前收起来。 “克里斯蒂安,非常感谢你送给玛蒂的那首《至夏洛特》,她从剑桥回来后给我演奏过多次。” “夏洛特女士,您太客气了。那首曲子可以得到夏洛特公主的喜爱也是我的荣幸,毕竟对于一个曲作家来讲,作品得到认可正是对于我本人最大的赞誉。”克里斯厚颜无耻地把贝多芬的功劳套在自己身上。 “我曾经见过巴赫先生,对他的钢琴曲颇为崇拜;在奥地利的沃尔夫冈·阿玛多伊斯·莫扎特来伦敦的时候,我也听到过他的钢琴曲。 但是你的曲子和他们的都不一样,特别是那首《梁祝》,这首钢琴曲的演绎手法和我听到过的都不一样,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到的? 据巴赫和莫扎特的理论,创作出来一种新的演奏方式是极为困难的一件事情。” 这就是权势。 巴赫、莫扎特,虽然他们在后世是被人敬仰的大艺术家,在这个时代也是在各自领域超级巨星一般的存在。 但是,作为现在世界上数一数二强大国家的女王,自然是有能力做到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女士,您说的巴赫是普鲁士那位写第一位写出键盘协奏曲的约翰·塞巴斯蒂安·巴赫么?”克里斯非常疑惑,因为恐怕后世每一个学钢琴的都知道这个人,但是他记得巴赫是死于1750年。 “哦!克里斯蒂安先生,您恐怕误会了,这位大师逝世的时候我才是个6岁的孩子,我说的是他的第十一子,也是他最小的儿子,伦敦的巴赫——约翰·克里斯蒂安·巴赫。 可怜的巴赫先生死前债台高筑,最后因贫困猝死在伦敦,还是我赐予的殡葬费用,而且到现在每年还会给其遗孀赡养金。” 克里斯说道:“夏洛特女士,您的善良就像是冬天里的太阳,给需要它的人带来了温暖。 至于你说到的《梁祝》,是我汲取了东方大国——清朝里面的戏剧元素,在那个神秘且强大的国家,有一种叫做越剧的戏曲,我曾经非常有幸听到过这种戏剧,我的灵感也是来源于此。” “中国戏剧!我知道,皇家歌剧院曾经演出的《中国孤儿》据说就是伏尔泰根据中国戏剧《赵氏孤儿》改编的。 我非常喜爱那个国家,我这儿还有拉丁文版的‘四书’,克里斯蒂安先生,你对这几本书熟悉么?”她挥了挥手,吩咐伊莎拿过来。 “您说的是《大学》《中庸》《论语》和《孟子》么?”克里斯脸上的表情古怪之极。 第51章 英格兰第一绅士 “这句话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意思是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不要想着让别人去做,它的中文发音是…”克里斯又用中文重复了一遍。 “基…锁…步…遇,五…十…雨…认。”夏洛特公主用英伦腔的发音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刚才克里斯说的那八个字。 “不是,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要注意,中文是有语调的,分为四声,分别是…” 一席话讲完,夏洛特公主和艾米莉亚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克里斯,就连夏洛特王后也全神贯注地听着克里斯讲。在这个时候他无比地感谢9年义务教育,感谢自己的小学语文老师,没想到上小学时学到的知识竟然在18世纪给用上了… 而且,对于他来说,在这个时代听到一个金发碧眼的小美女用怪异的音调说出来那么不正宗的中国话,在他听来熟悉又可笑。 时间过得很快,下午三点左右,王后因为还有其他事情处理,提前离开了大厅,走之前还特意叮嘱夏洛特公主好好招待两人,那个家庭教师伊莎也跟着她一起出门。 待外面马车的声音渐行渐远,直到最终声音消失。 夏洛特公主两手按着椅子一使劲儿,整个身子从椅子上弹腾了下,她双脚着地,抓着裙角快步走到窗户边,小心翼翼的拉开窗帘,一脸戒备地向外面看着。 直到确定自己母亲确实已经走远,她跑回原来的位置迫不及待地对两人说道:“克里斯,我们出去吧,我带你们去肯辛顿宫,我哥哥今天会在那里举办晚宴和舞会。” 克里斯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表面保持平静地问道:“公主殿下,您所指的的威尔士亲王么?” “嗯。艾米莉亚姐姐,你不知道,自从我有了克里斯给我创作的钢琴曲,我哥哥就一直说他也想得到一首钢琴曲。 我写了好几封信想让克里斯抽时间来伦敦见见我哥哥,但每一次他要么是学习比较忙,要么是有什么其他事儿,反正总是会有数不清的理由拒绝我。”夏洛特气呼呼地说道。 “我可是真的忙啊!我要忙着写毕业论文,申请专利,举办了一场露天音乐会,还被她哥哥揍了一顿,是不是啊~艾米莉亚?”克里斯故意拉长音,还朝自己女友挑了挑眉。 “公主殿下,你别听他瞎说”艾米莉亚看到夏洛特一脸好奇的神色,连忙解释道:“他们两个是想要比赛一下拳击,而且最后是他把我哥哥的胸口揍出瘀血,而自己一点儿事没有!”说完还白了克里斯一眼。 “露天音乐会是什么?你在回信里可从没给我说过这些!还有,艾米莉亚,你直接喊我夏洛特就可以,不用这么拘谨。” “好的,夏洛特,事情是这个样子的……”艾米莉亚把他们几个人最后毕业时在剑桥议会草坪上举办的那场快闪活动详细向公主讲了一遍,只不过隐藏了最后两人亲吻被抓的那一幕。 “你们竟然就这么在草坪上表演,感觉好有趣。克里斯,下一次再有这种活动能不能带上我啊?”夏洛特的眼睛都快变成小星星了,脸上堆满了期待。 克里斯自然是点头应允——但是短时间之内他并不准备再来一次。 “那让我们出发吧,趁着妈妈还没有回来,等她回来我就出不去了。”夏洛特催促道。 “可是我和克里斯穿的不是礼服…”艾米莉亚指着克里斯的长外套说道。 “没事,我哥哥并不喜欢那种繁琐的宫廷舞,所以他的晚宴舞会是非常随性的,每次在他的舞会上总是聚满了形形色色的人,每次跳的舞也不一样,上次他还特意邀请普鲁士的舞者跳一种叫华尔兹的舞蹈呢,那可真好看啊……只不过对于跳舞的人来说有点太亲密了,只能和自己爱的人一起跳。 走吧,不知道这次哥哥在晚会上会跳什么舞呢。”夏洛克欢快地说道。 见夏洛克都这么解释了,艾米莉亚也就不再坚持。 她和克里斯坐在来时自己的马车里,跟在公主的车队后面,看着克里斯的侧脸问道:“克里斯,你知道威尔士亲王么?” “嗯”他拍了拍车厢继续说道:“这辆马车平日停放的马车行老板现在就在照料威尔士亲王的马,据说每年他花在马上的钱就能有三万磅以上。” “三万磅?这么多啊?”艾米莉亚用手捂着嘴感叹道。 “这个是我听说的,而且艾玛不是说过么,她做女仆的那家剧院有个女演员。亲王可是答应给她两万磅这个演员才愿意成为他的情妇,而且亲王包养的情妇可不仅仅只有她一个。” “那他的情妇这么多,他一年能有多少钱?”艾米莉亚问道。 “应该是一年六万英镑以上的年金,是国王给自己长子的年金。”克里斯回答道。 “六万英镑?天呐,恐怕我一辈子也挣不到这么多钱。” “不不,艾米莉亚,你还有我,你要相信我未来一年挣得远远不止五万英镑。”克里斯转过头看着艾米莉亚的双眼,很庄重地说下了这句话。 多年以后,艾米莉亚回忆起克里斯在马车里给她说的这段话,笑着说本来只是以为他在安慰自己,可是真没想到不到3年的时间,他就真的做到了。 “嗯,我相信你,克里斯。”这是当时她的回答。 两人在车里卿卿我我,直到前面传来一声枪响,克里斯赶忙把艾米莉亚拥到怀里,探头向外看。 只见高大的铁艺栏栅围着的庭院里,有几只猎犬正扑向一头发疯的野猪,猎犬后面是几个手持长柄燧发步枪的男子,领头的是一个高大魁梧的年轻人。 这时,前面马车上夏洛特喊了一声哥哥,克里斯知道,这个年轻人就是他的目标——未来获得“英格兰第一绅士”之誉的威尔士亲王,乔治三世的长子,未来的乔治四世国王,乔治·奥古斯都·弗雷德里克。 只不过现在他只是一个刚年满18岁的青年。 由于离得太远,乔治四世向自己妹妹挥了挥手示意她进来说话,然后领着人继续去追那头肥硕的野猪。 进到庭院内,克里斯撑着自己的手杖率先踏下马车,然后让艾米莉亚扶着他的手缓缓地走下来——他不是不懂这个时代英格兰繁琐的上流社会需要注意的礼仪,她在圣保罗公学上学时是有专门的礼仪课程去教常用礼仪的。 只不过他的灵魂深处告诉他,自己真的讨厌这种繁文缛节,特别是两世为人的他在社交礼仪这方面有着东西方的记忆冲突,再加上记忆中动作的不同。 导致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要留意,以免不符合现代社交礼仪的要求,简直要累死个人——在刑侦上,判定犯人的时候就经常从常用动作入手,因为动作的习惯是最难改变的。 但是,在需要的时候,他不仅不能表现出来这种厌恶,还要打起120分的心眼,争取比其他人做的更加优雅。 就像股神巴菲特的那句老话:“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情”,这样才能获得成功。 比如现在,当两匹纯黑色、血统纯正的阿拉伯马以及华丽的四驱翠轼马车出现在马厩,以及车上两个人无可挑剔的礼仪,让从庭院走来的威尔士亲王点了点头。 第52章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对于还要40年才能成为大不列颠及爱尔兰联合王国及汉诺威国王的乔治四世,克里斯曾经看到过这么一个帖子:“如果每年给你1个亿,不做任何投资,你在35岁的时候可以攒下来多少钱?” 下面的高赞评论是:“我知道这么一个人,每年给他1.1个亿零花钱,不做投资、不当老板,只是吃喝玩乐的情况下,他在35岁的时候反倒欠下了63亿的巨款,你相信么?” 没错,这个人就是在他面前侃侃而谈,现在还是威尔士亲王的乔治四世王子。 自18岁成年,每年会从父王取得每年五万英镑的津贴,21岁的时候国会还会发放每年六万英镑的生活费,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在35岁大婚之前欠下了六十五万英镑的巨额债务。(19世纪1英镑含金量是7.3克,按黄金的重量约等于3000元人民币,但实际购买力购买力约等于现在的10000人民币) 这位年轻的王子和日后法国大革命期间被推上断头台的路易十六的玛丽王后分别被称为英格兰第一绅士和法兰西之花。 “克里斯,听夏洛特说你对清国的历史很了解,那你看看我这个。”克里斯刚下马车就受邀来到一间充满中国风的屋子,乔治四世就迫不及待地让人拿过来一个上着锁的铜箱。 乔治四世命人打开锁拿出里面一个黑色的盒子说道:“你看,这是我今年9月份刚从东印度公司购买的茶叶和茶叶盒。” 克里斯接过乔治四世递给他的茶叶盒,这个一个典型的中国式黑漆描金盒子,漆面光滑均匀,上面是用金色勾勒出的花鸟鱼虫图案。 “这个茶叶和这个盒子是他们在一个叫做广州十三行的地方购买的,你看看里面的这个茶叶。”说完他打开克里斯手里的茶叶盒。 克里斯低头一看,茶叶外形扁平挺秀,色泽绿翠,再加上那股熟悉的清新香气蔓延到他的鼻尖,他不禁说道:“龙井!”只不过从香气中他闻出了点不对劲儿。 “嗯?克里斯你还挺识货的嘛,除了卖我茶叶的那人外,我还没见过谁知道这个茶叶的名字,大多数人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最多能认出它是绿茶,看来你果然很懂东方。”乔治四世在旁边夸道。 龙井作为曾经克里斯的最爱,他当然非常熟悉。 只不过当他把茶叶盒拿到自己眼前,端详一番后叹了口气。 乔治四世听到叹气声,连忙问道:“怎么了?这半磅茶叶(227克)虽然价格不贵,只花了我30英镑,但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买到的,因为他们告诉我说这个叫什么西湖龙井,是贡茶,整个十三行都没有多少货。” “这确实是西湖龙井,是现在大清皇帝乾隆最喜爱的茶叶之一。但是,乔治殿下,您这个绿茶虽然品质极好,但是已经因为吸潮发生了霉变。” 克里斯拿起来一根茶叶放到乔治眼前,使劲儿揉了揉,茶叶就像是根绳子一样被他搓来揉去,但是没有丝毫茶沫掉落。 “龙井茶叶需要把摘下来的茶叶用锅炒好,再把炒出散失水分的茶叶放入贮存缸内,最后把生石灰包入纸中放到茶叶里。 这么做是为了保证茶叶的干燥,按照这个流程出来的茶叶用手轻轻揉搓就会变成茶沫。 但是刚才你的茶叶无论我怎么揉搓,都没有碎断的迹象,而且你闻一下,茶叶的香气还有比较重的陈味和比较淡的霉味,” 乔治四世听克里斯这么说,拿过来盒子从里面捏了一小撮茶叶放到鼻子上闻了闻说道:“确实是有你说的这种味道。” 他们竟然敢把发霉的东西卖给我!我刚买了还不到一个月!”乔治怒气冲冲地说道:“我要找他们的麻烦!” “恐怕这也不能怪他们。这种茶叶不能存放在潮湿的地方,最好用瓷罐储存,再放进冰窖内可以保留的时间长一些。”克里斯解释道。 “那看来新鲜的龙井是与我无缘了,东印度公司的商船仅仅是从那边回来就要半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难道这辈子我都喝不到新鲜的龙井了?” 克里斯没有想到幸福来得如此突然,按照他的打算他本准备把贝多芬的降E大调第三交响曲——被后人誉为《英雄交响曲》送给乔治以拉近关系。 不过他发现眼前就有一个更好的机会。 于是他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提醒道:“实际上船上只需要有一个永远放满了冰的桶就行,把茶叶密封好放到冰桶里,回来的时候不就可以喝到保存完好的茶叶了。” “可是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一直有冰的桶,恐怕只有像北极那种地方才会存在这种东西吧。” “乔治殿下,我有一项专利,可以让桶里的冰永远存在。”然后他趁机把自己发明的唐氏硝石制冰法给推销了出去。 “硝石还有这样的作用?”乔治四世先是一惊,然后思索了一下说道:“你的专利是可以制冰什么?” “是的,乔治殿下。” 乔治斟酌着语言:“那这个发明不单单只是为了让我喝上新鲜的茶叶来使用,这个制冰的办法可以解决我们国家船员们的坏血病! 我听父亲说过,多吃新鲜蔬果可以有效地防止坏血病的出现,但是这些东西又难以在海上潮湿闷热的环境里得到保存。 如果硝石可以制冰,那么我们就可以在船里有效的保存蔬果,包括其他一些不适合长期在海上运输的东西我们都可以放到船里了。 要知道,自从普莱西战役我们把法兰西人赶出孟加拉后,每年仅东印度公司从印度运过来的硝石足够我们使用了。 克里斯,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会让东印度公司购买你专利的使用权,无论要花多少钱! 而且我不知道你是否关注过,现在我们正在北美和地中海和西班牙、法兰西开战,但是每次我们的海军小伙儿们死于疾病的人数要远远多于直接死于战争的人数,你的发明可以为国家做出贡献!我甚至可以让国王封你为贵族!”他越说越激动。 在这一刻,克里斯想到罗曼罗兰的那句话:“人们常觉得准备的阶段是浪费时间,只有当真正的机会来临,而自己没有能力把握的时候,才能觉悟到自己平时没有准备才是浪费了时间。” 就比如现在,他并不知道在这个时间坏血症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毕竟在上辈子他的身份是一个出身工科,喜欢历史的工厂老板,而不是一名医生。 但是如果没有前段时间斥巨资把专利申请下来,恐怕也没有上述乔治四世的这番话,虽然他一开始申请专利的目的只是为了挣到第一桶金。 而且他觉得乔治的办法是可行的、易操作的。 保存果蔬不需要结冰条件,只需要10°以下的温度即可,而把硝石放入水中,是完全可以满足这个条件的,并且非常容易操作。 只不过克里斯觉得现在虽然偏差了他的计划,而且是往好的一面偏。 但是他还是要把剩余的计划想办法进行下去,于是他继续说道:“乔治殿下……” 第53章 克里斯的目的 经过200多年后商业化社会的洗礼,克里斯明白两个很重要的道理。 第一个是放下面子,挣到里子,只有不要脸的人,才会成为成功的人;第二个则是投其所好,多说好话。 于是他说道:“我觉得您说的方法完全可以实现,上一次我和好友一起试验,不到两小时就得到了一大盆冰。 如果按照您说的这种方法解决了坏血症,恐怕未来您会成为所有英格兰水手心目中的救世主。” “克里斯,喊我乔治就行,我喜欢和有才华的人做朋友,而且我很欣赏你。”虽然年龄比克里斯还小两岁,但是尊贵的身份是他傲慢的底气,所以乔治虽然说话毫不客气,但是克里斯能够理解。 不过对于乔治的建议,克里斯欣然接受,这最起码代表了乔治已经逐步认可了克里斯。 “但是,乔治,有个问题,这个专利我已经独家授权给了我的同学,利物浦的利物浦贸易公司。所以如果你需要这份专利的话还需要经过他们的同意。” 乔治:“我知道这个公司,现在我府上负责养狮的黑奴就是从他们那里购买的,伦敦港最大的隐秘奴隶市场就是他们开的。”他话锋一转:“但是你还是有对自己专利的控制力不是么?既然是你的专利,那你就与你同学的家族去谈吧! 这是对国家有利的事情,所以你告诉他们不要妄想狮子大张口,我不相信一个贩卖黑奴的贸易公司不参与走私。价格谈妥后我可以给父亲说一声,让他安排人去购买这项专利。 至于你,我的朋友,事情成功后我会想办法给你申请一个贵族的头衔。 我的朋友们都知道,乔治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哈哈哈…” 克里斯拿着乔治四世与比他提前二百年的明朝第十位皇帝朱厚照作对比,觉得他们在某些地方简直一样——骄傲、聪明、自大、任性、独断,就像是被宠坏的孩子,只不过朱厚照是被明孝宗朱祐樘宠大的,而宠乔治四世的是英格兰国王乔治三世。 当然,无论克里斯心里怎么想,他笑脸盈盈地配合着乔治,待乔治笑声落地,他引出了自己的第二项专利:“乔治,我还有第二项专利,是关于女士衣服的…” 乔治打断他说道:“来吧,我们边走边说,大厅的舞会应该开始了,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和玛丽·鲁滨逊共舞了。” “你是说你发明了一款女士的衣服,只有一磅重,而且还能在冬天的户外抵御寒冷?那我可以等你衣服做好了给我的情妇们一人买一件。”乔治听是女式服装,意兴阑珊的说道。 “如果能设计出一款男士的服装就更好了,你看我。”他拉了拉自己的灰色裤子,黑色燕尾服和白色的马甲,指了指自己没有戴假发的脑袋。 “我不喜欢那种老贵族们那种像女人裙子一样还带着蕾丝边的衣服,更喜欢这种简单的深色衣服。 而且我就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戴假发?真人发不是比假发更能凸显我们的个性么?这一点你倒是和我一样,克里斯。” “我也觉得戴假发这个让人接受不了,本来伦敦的天气就多雨,再加上每天散不去的大雾,戴一天假发难道不嫌头顶发臭么?”克里斯这21年就没戴过假发,20岁之前是穷得买不起,20岁之后有钱了是不习惯戴。 “不过,乔治,我前段时间设计了一种男士的服装,是我从燕尾服、骑马服和晨礼服中汲取的灵感。” 乔治停下了脚步问道:“在哪?让我看看,你说的这三种服装正好是我最喜欢的类型。” “设计图已经有了,但是还没有成衣。” 乔治继续向大厅走去,接着问道:“设计图在哪?” “在马车上。” “那你拿过来让我看一看是什么样子的衣服。” “好。”克里斯答应道。 两人走进宴会大厅,音乐已经响起,舞池中央被人群围起,里面的年轻人们以轻快的步伐交错行走着,从舞蹈的类型来看和萨塞克斯爵士在剑桥举办的宫廷舞会完全不同。 除了夏洛特公主外,克里斯看到的都是身着贴身长裙的女人,男士们则是穿什么的都有,以燕尾服居多,也有和克里斯一样穿着克拉夫外套,还有的和乔治一样,身着猎装。 更离谱的是他还看到了几个男人穿着露出膝盖的褶皱短裙。 乔治走到人群里,搂住旁边一个穿着绣满印花的丝绸长裙的漂亮女人就往舞池中央走去,想来那就是艾玛曾经提到过的女演员玛丽·鲁滨逊。 克里斯则走到艾米莉亚身边,牵着她的手问道:“是不是等的不耐烦了?” 艾米莉亚本能地一甩手想挣脱出来,但是听到熟悉的声音,动作做到一半就停了下来,扭头看着克里斯说道:“嗯,有些担心,毕竟你刚下马车就被殿下拉走了。” 克里斯笑道:“结果是好的,不过这么好的结果要多谢我们的夏洛特了。” 旁边的夏洛特脸上写满不开心,听到他的话用闷闷不乐的语气说道:“谢我干什么?乔治哥哥真是的,不早点说他今天的舞会要跳苏格兰乡村舞,这身裙子这么大的裙撑,再回家换衣服也来不及了,看来今天晚上我是没办法跳舞了。” “如果不是你下马车就给乔治殿下说我比较了解东方,他也不会邀请我去参观他的中式房间了。而且……”克里斯把刚才发生的一切给两位女士重复了一遍。 夏洛特毕竟才15岁,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而且作为女人,哪怕年龄小,听到有一款新服饰,就把不能跳舞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嘴里说着要克里斯给她做一件以表示对她的谢意。 而艾米莉亚则催促着克里斯去拿马车里的设计图。 他一口答应下来夏洛特的要求,保证今年冬天来临之前一定给她做好一件羽绒服,然后就回到马车,从座位下面上锁的柜子里拿出设计图。 “我觉得哥哥会喜欢这种衣服,他从小就喜欢穿猎装,不喜欢那种花里胡哨的衣服。”夏洛特看着设计图评价道。 “但是你怎么不把衣服做好了再带过来?”她接着问道。 克里斯答道:“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因为我来伦敦的时间太短,还没来得及找一个合适的裁缝;第二个,我想让乔治看一看,还有没有什么能够改进的地方。” “毕竟别人送的只会是一件衣服,穿腻了或者有新款式的衣服总是会被替换掉。但是,如果是根据你的提出建议并改进后的服装,你才会每天穿在身上,而且不遗余力地向别人说这是你的设计,对么?乔治殿下。” 看着被玛丽挽着胳膊向这边走来的乔治,克里斯在心里闪过他真实的目的。 第54章 头衔 克里斯从肯辛顿宫出来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容的,因为现在已经凌晨两点钟了。 躺在床上的乔治心情是高兴的,因为他很快就可以穿上自己设计改良的新衣服了。 艾米莉亚的心情也是开心的,因为克里斯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 但是盖尔觉得自己的心情非常糟糕,特别是当他听到甲板下面五千只鹅不停发出的叫声。 他内心无比后悔这次跟船去伦敦,如果让他再选一次,他一定会选择坐马车,哪怕马车把他的屁股颠成两瓣他也认了! 还有两天,他在心里默默地算着日子,然后把被子拉到自己头顶,遮住了自己耳朵。 两天后当他顶着黑眼圈看到伦敦港码头工人们熙熙攘攘的活动,他不禁有想哭的冲动。 之前他也跟着家族出过海,也没少坐过船,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装满大鹅的船能把他给折磨成这样子。 皮卡迪利大街,从一间店铺里发出叮叮咣咣的声音,艾米莉亚指挥着工人把成衣展示架钉在地板上。 在最里面用屏风隔出来的小房间里,木桌上摆放着一长一短两把剪刀、颜色各异的针线和不同样式的布匹,旁边的衣架上挂着一件纯黑色的西装外套。 “伊凡先生,我觉得没有问题了,还需要一件黑色的马甲和西裤,裤子的这儿。”克里斯指了指自己的脐下三寸处,“用双层布料交叠缝制,中间用纽扣固定。” “主要是为了小便时候男人掏出家伙的时候更方便,否则每次都需要解开皮带太麻烦了。”克里斯稍作解释。 在没有拉链的年代,他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头发泛白的伊凡点了点头。 伊凡是艾玛介绍给他认识的,是她的邻居。一位从叶卡特琳娜二世统治下的俄国流浪而来的裁缝,据说他在当地得罪了贵族。 而俄国的贵族在自己的领地上可是有着绝对的控制权,毕竟现在的俄国还是一个农奴制的国家。 对于他们来讲,杀死一个农民不比杀死一头猪更费力气。 伊凡逃到伦敦后已经有些年头,但是由于他那一口带着弹舌发音的英语,导致稍有名气的裁缝店都不愿意聘用他,最终只能在港口开一间普通裁缝铺帮人修补衣服勉强糊口度日。 克里斯上门,用每周1先令的工资,每制造一件成衣给伊凡1英镑的提成就聘用了一位有着三十多年经验的老道裁缝。 就在这时他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克里斯!” 他从屏风里走出来,喊着盖尔的名字,但是还没走到他面前,盖尔身上浓烈的臭味让他停下了脚步。 “呕,你这是什么味道?”克里斯问道。 盖尔见状,直接往前走了两步,给了克里斯一个大大的拥抱:“惊喜吧,这可是你要的五千只鹅的味道!我从利物浦坐着拉满鹅的船来伦敦,这七天的时间你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度过的!船舱四层的甲板都遮不住那股臭味和叫声!” 看在鹅的份上,克里斯强行忍受了盖尔身上的味道,克制住没有挣扎。 “你不知道,英格兰和法兰西、西班牙因为美国独立战争打得不可开交,为了躲避法兰西的军舰,我家的船只能在离开英格兰以后伪装成法兰西的商船。 所以这次招募的水手全部是会法语的,再加上给海军的打点,所以多花了点。”盖尔用手指来回搓了搓。 克里斯习惯性上车后就打开马车的窗户,听到盖尔这么说,于是问道:“总共花了多少?” 盖尔回答道:“700磅。” 克里斯摆摆手道“还好,只多花了200磅,一会儿我就把钱给你。” 然后他又笑眯眯地看着盖尔说道:“不过我有件事儿想和你商量一下。” 盖尔正忙着吃刚从克里斯店铺旁边法兰西餐厅里卖的帕尼尼馅饼,听到克里斯的话,含糊不清地说道:“什么事?” “我和王室谈妥了一笔生意,东印度公司要购买硝石制冰技术,你觉得卖多少钱合适?”克里斯问道。 “咳,咳,咳。”盖尔正在狼吞虎咽地吃着馅饼,听到克里斯的话,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噎着了嗓子眼。 克里斯递给他一瓶波特啤酒,盖尔“顿顿顿”灌了几口说道:“你是怎么就和王室搭上关系的??东印度公司刚改革纳入皇室和国会管理没有多长时间,你才来伦敦多久?都把这些都摸清楚了??” “你说的改革这件事我倒不是很清楚,不过这个买卖是直接和王室谈的,算是从威尔士亲王那里是捡了个便宜。”克里斯回答道。 “你怎么又和王子搭上关系的??”盖尔因为吃惊,下巴已经快掉到地上了。 “上次不是咱们在剑桥的时候见过夏洛特公主一面,然后这次……”克里斯大概花了十分钟,把前因后果给盖尔说了一遍。 “看来多读书果然还是有点好处的,羡慕你有个好脑子,别说中文了,我连拉丁文还没学明白。每次打开书,不到十分钟我就想睡觉。”盖尔把剩下的馅饼就着啤酒灌下肚,用手帕擦了擦嘴说道。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克里斯的这些知识可不是在三一学院的莱恩图书馆读书学来的。 恐怕论对东方的了解,整个欧洲都没有他了解。 毕竟200多年以后的知识拿到现在,搁谁那都是降维打击。 “所以你准备开价多少给东印度公司?”克里斯问道。 “前些年珍妮纺纱机授权给我的家族是要价一千英镑,这个报给东印度公司的话,我觉得最少要卖到一万英镑,而且要限制他们只能用于公司使用。”盖尔稍作考虑说道。 “额…盖尔,我可能少说了一句,乔治四世想把制冰技术用于皇家海军,而不仅仅是东印度公司贸易使用。”克里斯挠了挠头说道。 盖尔的表情先是一愣,然后说道:“那我觉得卖5万英镑也不算贵,毕竟按照你说的,这可是能在船上吃上新鲜蔬果,解决坏血症的解决办法。 而且一旦海军使用了这种办法,很快就可以在私掠船和其他公司的商船上见到这些,毕竟海军的不守诺言是出了名的,他们连自家水手的工资都能克扣,指望他们保守秘密不如相信上帝” “乔治还有一句话,他希望咱们不要狮子大张口……”克里斯看着脸色越来越狰狞的盖尔,赶紧抛出自己的想法。 “我建议,以较低的价格卖给公司,但是我们从中获取其他方面的好处。比如说,一个终身制的贵族头衔。” 第55章 婴儿 虽然克里斯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五好青年,深受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熏陶,是一个根正苗红的共产主义支持者。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在现在这个时代背景下,贵族享有的特权不仅远超平民;即便是对于新兴的商人阶层,一个有正式头衔的普通贵族在政事上的影响力也是他们远不可及的。 这一点他记得很清楚,但并不是因为他已经深入了解这个时代。 而是因为前世的他在了解这段历史的时候,有一个人是他在任何时候都绕不过去的,那就是詹姆斯·瓦特——人类历史上最著名的发明家之一。 正是他改进、发明的蒸汽机导致了第一次工业技术革命的兴起,改变了人类的历史。 但是,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瓦特身后的男人,曾经他和瓦特的头像并列印刷在50英镑纸币上,他就是马修·博尔顿。 这个男人作为瓦特的赞助人和合伙人,在瓦特研究改造蒸汽机的时候花费了大笔金钱。 无论什么时代,科学研究都需要耗费大量资金,据不完全统计,博尔顿在瓦特的蒸汽机发明之前,前前后后砸进去了2万英镑。 可以说正是因为马修·博尔顿的资金支持,才让瓦特得以没有后顾之忧地投入研究之中。 如果没有马修·博尔顿,恐怕整个人类的历史进程都会为之改变。 但是暂且不讲他们其他的事情,关于贵族的头衔,克里斯记得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发生过的两件事。 第一:博尔顿在1775年透过国会将瓦特的专利保护从1769年延长到1799年。 第二:博尔顿终其一生都想成为议员。 说道这两点,就不得不提一下现在英格兰的政治制度。 自光荣革命确立的君主立宪政体以后,议会及政府逐步掌握了治理国家的权力。 其中包含了国王,上议院和下议院三个不同的政治权力群体。 上议院的议员是由本土所有贵族和大法官以及宗教人士组成,但是现在的上院议员和后世的吉祥物可不一样,他们可以否决所有来自下议院的提议,而21世纪的上议院往往是下议院提什么他们就同意什么。 因为自19世纪以后,下议院的权力就已经超过了上议院。 等到了20世纪初《1911年国会法案》的通过,上议院连驳回大部分议案的权力都被削减为只能拖延议案通过。 但是有一点没有变,就是每一位下院议员都是由一个选区的选民选出,议员当选后,也就在议会代表该选区。 不过虽然选举的方式没有改变,但是现在要求是个人资产超过10英镑才有投票的权力,而且,必须是男性。 要知道,现在只有不到5%左右的成年男性公民能够年收入超过10英镑,按照现在英格兰将近4000万的人口计算,只有200万人拥有投票权,而这些投票权大多属于贵族和富豪。 再加上现在下议院议员是没有工资一说的,仅仅这一点就足以劝退那些在底层人民中有威望,但是资产不足以支撑在伦敦生活的意见领袖们成为议员。 对于现在新兴的富豪和贵族除了长子以外的后代来说,工资自然是小事一桩,他们需要自己代表的利益阶级有人能在议会上提出对自己有利的提案。 所以,现在的下议院的议员大多就是在这些人里产生。 工人和平民的代表想要登上历史的舞台,还要等到19世纪中叶。 作为富商的一员,博尔顿就是疏通了伯明翰当地的贵族和绅士,才得以让延长瓦特蒸汽机的提案在下议院会议中被提出来。 又通过贿赂这种方式让上议院的贵族们通过了这条建议。 而博尔顿除了和瓦特的蒸汽机生意外,还有自己独立的生意——铸币厂。 但是在1790年,即便他有这个已经使用上蒸汽机,这个时代最先进的铸币机器,但是在和贵族掌握的伦敦铸币厂的竞争中,他一直不占上风。 甚至为了获得皇家造币厂倒闭后的铸币市场,他在伦敦花费了大量的金钱去疏通关系。了很多时间游说想获得铸造硬币的合同。 但是直到1797年,他才获得铸造硬币的合同。 在此之前,他只能接受一些来自海外殖民地的硬币铸造生意。 无论是延长专利还是获得铸币合同,之所以会如此麻烦就是因为他在政治上毫无影响力,除了花钱这个办法,没有人会替他在议会上说话。 而现在,乔治四世给了克里斯一个获得贵族头衔的渠道和机会。 他深深地知道这个头衔对于现在的他来讲是多么宝贵的一块儿敲门砖,有了这个身份,他可以做到很多之前他办不成的事情。 盖尔作为土生土长的英格兰人,更不会反对这件事——要知道,直到现在,哪怕他的家族已经是整个英格兰中部数得着的富豪家族,但是现在他的家族里也没有一个贵族。 18世纪的伦敦港是世界上最大的港口之一,同时也是整个英格兰最繁忙、喧嚣的地方。 船只在泊位间穿梭,一艘艘巨大的商船和小型的渔船停靠在码头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帆布。 船舶上的船员和码头工人们来回忙碌,有的在搬运货物,有的在维修船只,整个港口充满了各种声音。 货物被抬上和卸下的声音、锤子敲打的声音以及船员们的呼喊声混合成了一种特殊的交响乐。 克里斯鼻孔里是港口特有的鱼腥味和人们的汗臭味,他小心翼翼地避让着工人们抬着的木箱,看着他们登上一艘只有一根桅杆的船——据盖尔说这叫单桅纵帆船,是近海商船的主力船型。 克里斯跟着盖尔走进船舱里,看着甲板最下层嗷嗷乱叫的朗德鹅两眼放光,就像是已经透过这些大鹅看到了绿油油的英镑。 “总共五千只,而且按照你说的,我找到两家愿意跟我来英格兰的法兰西农民。我去的时候正好赶上他们需要缴纳大什一税(公元6世纪,教会利用《圣经》中农牧产品的1/10‘属于上帝’的说法,对农民征收每年产出的十分之一。是总产出,不论是种粮、织布、养殖。)。 而这两家因为交不上税,被他们的领主用鞭子狠狠地抽了一顿,正好听我说需要养鹅人,就跟着一起来了。” 克里斯看着眼前面黄肌瘦的几人,以女人和孩子为主,唯一的成年男子胳膊上还能看到鞭痕,于是他问道:“怎么只有一个男人,你不是说有两家人么?” “有一家男人因为鞭子抽得太狠,没扛过去,死了。”盖尔回答道。 “贵族老爷,只要不把我送回去,我什么都可以干!”听到克里斯的话,那个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手上牵着一个孩子的女人用磕磕绊绊的拉丁文说道,然后把婴儿递给她的孩子,就跪了下来。 这是克里斯两世以来第一次有人跪在他的面前,他赶紧上前扶起她,用流畅的拉丁文说道:“女士,不要这样,我们不会把你送回去,我的农场需要你。” 女人唯唯诺诺地站起来,用颤巍巍的声音说道:“贵族老爷,我们已经回不去了,我男人是给领主养鹅的,就因为养的鹅跑丢了一只,被他们用鞭子活生生地给抽死了。 他们现在肯定知道我们逃跑了,如果现在回去的话我也会被抽死的,而我的儿女们不知道会被卖给谁!” 说完,抱着她的一双儿女,用惊恐的眼神打量着克里斯。 她消瘦、年轻、苍白、脸上和手上的皮肤有着深深的褶皱,她既没有穿袜子也没有穿鞋,两只脚上看得到刚愈合的血痂。 三人里看起来最干净的就是那个还在襁褓里的婴儿。 他躺在妈妈的怀里睡觉,两只眼闭得紧紧的,睡得又香又甜,脸蛋红红的,像是一个红红的苹果;眉毛像两只弯弯的新月,小嘴巴一动一动,好像在睡梦中也吃到了香甜的奶水。 他浑身被小被子包住,还用绳子扎紧,一动也不动,用麻布制成的小被子是她们一家看起来最干净的地方。 克里斯蹲下来,想用手摸一摸婴儿,伸到一半仿佛想到了什么把手缩回来,从兜里拿出手帕递给年轻的母亲,示意她擦一下婴儿额头上不小心沾到的灰尘。 然后直起身,背过去仰头看着天空。 盖尔在旁边问道:“克里斯,你准备怎么安排他们,还有你的鹅?” 克里斯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我去前面租几辆小船,我家门口有条的流浪河可以过小船,到时候鹅用船拉到克罗伊登,他们跟着马车过去。” 说完他用袖子蘸了一下眼角,走下了甲板,盖尔紧跟其后。 身后,年轻女人拿着手帕小心翼翼地擦着婴儿额头上的灰尘,唯恐把自己的孩子吵醒。 洁白的丝绸手帕与她身上褴褛的衣衫形成了强烈而鲜明的对比。 第56章 种子与决定 当一颗种子埋入土地,在破土而出前,会有一个深入扎根汲取营养的过程,要经历一个黑暗的等待期。 但是种子总归是已经扎下了,无论等待黑暗的时间有多久,它总有一天会开出花朵,结出果实。 克里斯本想让波莉婶婶好好安置法兰西来的两个家庭,尤其是孤儿寡母那一家人。 不过不等他开口,波莉婶婶看到抱着婴儿的年轻女人就像看到了宝贝一样,注意力全都被那可可爱爱的婴儿吸引了。 征得女人同意后她抱着小婴儿,边抱边瞅着克里斯。 只不过这个眼神克里斯怎么看,都觉得和之前老家七大姑八大姨催婚时候的眼神一模一样。 “咳咳,波莉婶婶,总之就交给你了。 生活安排好以后先让他们挑出四分之一的种鹅,剩下的先养着,他们几个是盖尔从法兰西朗德省接过来的,曾经照顾过这批鹅,他们知道该怎么饲养。 等盖尔把硝石拿过来以后把咱们家的窖做成冰窖。 然后等我消息传来以后就杀鹅取毛,千万记得杀鹅的时候尽量完成的把鹅肝取下来和鹅肉一起,混着冰窖里的冰块,第一时间送到伦敦。 取下来的鹅绒和羽毛与之前攒起来的草木灰放到一起加热水。 这么做可以把羽毛和绒毛上的血迹和脂肪洗掉,然后把这些羽毛和绒毛全部收集起来,把白色的专门挑出来放在一起。” 波莉婶婶答应下来,看着刚到地方把婴儿交给她后,年轻女人就带着自己儿子下到地里,撵着鹅往圈里赶。 另外一户人家则是两大两小,最小的孩子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的样子,也跟着下地了。 老太太抱着小婴儿,叹了口气说道:“都是苦命人啊,放心吧克里斯,我心里有数。 至于饲养的问题,我听你的建议,已经提前买了一仓库的玉米,先养着肯定没问题。” “波莉婶婶,那家里就麻烦你了,另外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到时候忙不过来,人手不够的话雇佣镇上的女工,紧着那些家庭条件不好的来。” “克里斯!”波莉婶婶惊讶地看着他。稍后,轻轻点了点头:“好,没想到当年还需要别人照顾的小不点也学会照顾别人了。 只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能抱上你的孩子呢?你今年也21岁了,可以结婚了,你看镇子上酿酒坊老板的儿子才22岁就有孩子了……” “波莉婶婶,伦敦店里还有事儿需要我去处理,我先走一步!”克里斯闻言找了个拙劣的借口落荒而逃。 当时钟已经刚走过晚上九点,克里斯打开房门,艾米莉亚和纳尔逊正在客厅闲聊。 “克里斯,你今天身上的味道像极了我之前在牙买加一个礼拜不洗澡的样子。”纳尔逊的嘴就和他的脾气一样,又臭又硬。 “过奖了,不过我觉得你在牙买加的时候肯定没有吃过这种东西。”克里斯扬了扬手上拎着的食盒。 纳尔逊眼尖地看见上面写着“高卢酒店”这四个字,不禁说道:“你说得对,克里斯,牙买加可没有吃一顿就要花20英镑的饭店。” 在17-18世纪整整二百年的时间里,法兰西就是整个欧洲优雅的代言词。 葡萄酒是波尔多的最好,每次从巴黎凡尔赛宫传出来的服饰都会引领潮流,就连美食也是法兰西美食最为高端。 而法兰西人开在伦敦的高卢饭店,以原汁原味的法兰西菜肴为噱头,再配以“所有原材料都是来自法兰西原产地”的宣传手段,现在成为整个伦敦价格最贵的几家餐厅之一。 就比如克里斯拎回来的鹅肝,不带外面那个木制的食盒,400克的鹅肝就花了他3磅。 纳尔逊眼馋地看着克里斯把食盒打开问道:“你怎么今天这么晚还去买了盒鹅肝。” “买鹅肝是次要的,我主要是去谈成了一门生意,和盖尔一起。” 纳尔逊:“又是你们那门制冰生意?” “谢谢,艾米莉亚。”克里斯向给他倒了一杯咖啡的艾米莉亚道了声谢,拉着她坐到餐桌上让她品尝一下这个鹅肝。 纳尔逊也来凑了一张嘴。 打开食盒,里面是腌制过的鹅肝。 “据说法兰西鹅肝是宫廷的皇室御品,也是路易十六最爱吃的一道菜,口感如丝,入口即化。 不知道他吃的和我们吃的是不是一样的味道。”纳尔逊切下来一小块儿鹅肝细细品尝。 纳尔逊咂了咂嘴,叉着一块儿鹅肝放到眼前说道:“这个味道怎么有点像之前我曾经吃过的腌制后的羊肝。” 艾米莉亚也吃了一块儿,在旁边点头同意道。 克里斯回答道:“这个不是路易十六吃的鹅肝,他吃的鹅肝基本上都是半熟,就和伦敦大多数人喜欢吃半熟的煎肉一样,那个口感和你描述的一样。 但是,鹅肝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保存困难,从法兰西运过来时间肯定来不及。 所以高卢饭店只能用腌制的办法从法兰西把鹅肝运过来,这种方法可以让鹅肝保存一个月。 这种腌制而成的鹅肝口感就不如那种半熟鹅肝,没有那种香嫩鲜美的口感。 而我答应饭店老板,我可以根据他的需要,在今后的一段日子每天早上固定给他送一批新鲜鹅肝。 他说只要我能送过来新鲜鹅肝,每个鹅肝的价格按照四百克以内1英磅,四百克以上1.5英镑给我付钱,而我现在有四千只鹅……” “那岂不是最少四千英镑的收入?”纳尔逊吃惊地说道:“我一年才三百英镑的年金,这可是我10多年的固定收入!” “抛去成本,实际赚不了这么多,买鹅再加上人工成本等就要花到1000磅以上。但是我最挣钱的不是靠鹅肝,而是靠羽绒。” 纳尔逊:“就你送给我妹妹的那件衣服么?你准备一件衣服卖多少钱?” “纯白羽绒制成的100磅一件,灰色羽绒10英镑一件。”克里斯回答道。 “为什么价格差距这么大?”艾米莉亚好奇地问道。 “白色的卖给贵族和有钱人,灰色的卖给普通人。” 纳尔逊:“但是10英镑的价格远不是普通人能够买得起的。” “律师、会计、牛津街和皮卡迪利大街的店主们不会因为区区10英镑就放弃一个模仿上流社会的机会,他们会为了新衣服再额外支出一笔。 预计羽绒服制成流通到市场的时间应该会在12月左右,对于大多数穷人来讲,这个时间他们已经准备好了过冬的衣服,也不会再多花钱。 但是那些中产们看到这种衣服在上流社会中流行就会趋之若鹜,对于他们来说,花10英镑买一件衣服的钱还是有的。 而且最多到明年夏天,我会把这项专利免费公开!”克里斯向两人说道。 艾米莉亚和纳尔逊吃惊地看着他,不敢相信为什么他要做出这样的决定。 第57章 思想的转变 克里斯一开始的目标只是想多挣点钱,保证自己能衣食无忧。 但是今天的这件事对他触动很大。 就像是所有的战争宣传,所有的叫嚣、谎言和仇恨,都来自那些不上战场的人,但是如果真的发生战争,恐怕这些人会第一时间抱头鼠窜。 就像是没有见过穷人,刷到个视频内容是孩子把5毛钱的冰棍掉到地上就痛哭流涕,会觉得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因为5毛钱而难过的人。 就像是从来没有照顾过病人的人,怎么都不会理解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句话,他们不会知道照顾一个长期卧床的病人,要端屎擦尿不说,还要忍受病人无由头地大发脾气。 人的认知和行为会受到其所拥有的知识、经验和环境的限制,人总是会更倾向于基于自己知道的东西做出决策。 克里斯第一次听到活生生的人被鞭子抽死,也是第一次有人跪在他脚下,这一幕直接打破了他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 他自诩不是什么圣人,曾经在创业的时候也做过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儿,但是他认为自己还算是一个有良心的人。 所以从码头离开以后到克罗伊登,再到他回伦敦,整整一天他都在考虑自己有什么,又能做什么。 给钱?他不是慈善家,而且他也没这么多钱,别说现在的他,就算未来他成为世界首富也不可能靠直接发钱改变那些人的生活处境。 靠制度?别说他现在连贵族都不是,就算他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句话他还是知道的。 所以他只能从自己能做到的地方做起,比如把羽绒服的专利免费公开,让那些冬天在寒冷的天气里受冻的人可以用上便宜但保暖的材料在家制成可以避寒的衣服。 不在乎羽绒是否有杂色的情况下,两只鹅的羽绒就可以制成一件羽绒服。 再加上工业革命最早就是出现在纺织业,飞梭和珍妮的出现大大提升了纺纱的产量,所以现在只需要2便士就可以买到一匹布——甚至比白面包更便宜。 最多再加上剪裁费,不到1先令就可以拥有一件羽绒服,更何况现在大多数女工本身自己就可以缝制基础的衣物。 所以这个条件即便是大多数最底层的农民和工人也可以负担得起。 但是他不是慈善家,还需要依靠这个专利挣一笔钱。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的脑子里有很多可以赚钱的想法,但哪一个都需要大量的金钱支撑。 不过最多过完今年冬季,他相信西装和羽绒服这两件专利可以让他凑够足以进行下一步计划的资金。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艾米莉亚伸出一只手放到克里斯手背上。 纳尔逊则用很正式的口吻对克里斯说道:“军人的天职就是为了保护他的祖国和人民。 我忠于我的国家,更忠于这个国家的子民。 子民不仅仅只是那些贵族们,更包括了工人、农民以及成千上万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人。 克里斯,只要你做得有利于这个国家,能让我们的人民过上更好的生活,无论你做什么事我都会成为你最忠诚的支持者。 这是来自于皇家海军霍雷肖·纳尔逊上校的宣言,而不是艾米莉亚·纳尔逊的哥哥。” “可是,我现在只能尽我所能。”克里斯说道。 “我相信你未来可以做得更好,自从我见到你,我就觉得你小子无所不能。”说完,纳尔逊还非常热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克里斯揉了揉被拍得生疼的肩膀,怀疑他这个大舅子是故意使这么大劲儿还是身体的精力无处发泄,想到这,他觉得有必要问他一些问题。 “好了,不要说我了,说说你吧,现在你和艾玛怎么样了?”克里斯还是非常八卦。哦,不对,是关心这一对儿未来会被搬上银幕的两人现在会如何发展感情。 提起艾玛,纳尔逊不复刚才的正经,眉毛一挑,嘴巴一咧,额头上的抬头纹都被他挤出来了,整个人一副猪哥像:“嘿嘿,她想去趟考文特花园,去那边的花卉市场选几盆花,她想在自己的房间里养花,经过我的说服,她同意让我陪她一起去。” “我突然觉得我的房间也需要几盆鲜花作为点缀,所以等那一天的时候我可以陪艾玛一起去,顺便我们还能一起买几件新衣服,是不是,哥哥?”艾米莉亚的语气里充满了调侃。 纳尔逊看着她和克里斯握在一起的手说道:“你别掺乱,可别忘了,是我在父亲面前替这小子说的好话你才能来伦敦。” 艾米莉亚冲纳尔逊吐了吐舌头,一副调皮的样子。 克里斯吃惊的说道:“你们进展这么快嘛?” 这段时间,几人往往因为各自都有事儿要忙,大多数情况只是见面问个好,没有像今天这种坐下聊天的时间。 “是啊,就你上次教我的对付女孩子要胆大心细脸皮厚,我就没事她出去买东西,我陪她一起去;她在家做家务的时候,我会帮她倒杯水什么的。 她上次偶然说到想吃苹果,我从军校回来的时候特意去斯皮塔佛德市场买了苹果。 自从这以后我觉得她对我态度就好了不少……”说着说着,纳尔逊突然觉得客厅里的气氛有点不太对劲儿。 艾米莉亚把手从克里斯手里抽出来,气呼呼地看着克里斯。 克里斯没想到吃瓜竟然吃到自己身上,没好气地瞪了纳尔逊一眼. 艾米莉亚冲纳尔逊问道:“你说刚才是谁教你的?”因为生气,连声音都抬高了几分。 纳尔逊后知后觉,貌似他出卖了自己的“导师”。于是他连忙补救道:“不是他教我的,是…是我在学校的另一个同学!” 克里斯听完只想一巴掌拍在纳尔逊脑门上,这种拙劣的借口简直就是帮倒忙! “克里斯,没想到你都能教人了呢?”艾米莉亚的突如其来的温柔语气,让克里斯和纳尔逊两人寒毛都立了起来。 然后她接着说道:“你都这么有经验了,那再和纳尔逊多交流交流,我累了。”说完就站起身,朝楼梯走去,看起来是准备睡觉。 克里斯趁着艾米莉亚背身,用手使劲儿指了指纳尔逊,赶紧追着艾米莉亚。 “艾米莉亚,你听我说,我之前在学校的时候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清楚,怎么可能会有经验!” “那来剑桥之前呢?” “我来剑桥之前一直在圣保罗公学!那是个男子学院,压根就没有女的!” “那你怎么懂这么多?” “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留下纳尔逊一人在餐桌上努力把剩下的鹅肝填到肚子里。 第58章 西装 “伊凡先生,我觉得你的手艺毫不逊色埃德&拉文斯克罗夫特(Ede& Ravenscroft)。 相信我,虽然萨维尔街是英格兰皇家贵胄信赖与炫耀个人财富品味的地方。 但是皮卡迪利大街的D丶德罗斯早晚有一天可以与它相媲美。” 克里斯看着自己镜子里的自己无比坚信地说道。 “我也这么认为,你的创意就像是上天赐予的一样,很多设计我前所未闻,就比如你提出衬衣左右领子的角度应该在40度~60度之间,西裤的裤腰应该在肚脐位置(当时的男人热衷于穿高腰紧身裤)。 以后没有想到把这个领子缝制到白色的衬衣上,搭配黑色的西装、西裤和马甲竟然看起来如此自然,既能修饰身材,又能凸显气质。 而且可以明显地勾勒出男性身材挺拔的线条美,让男人看起来更加阳刚。”伊凡站在克里斯旁边啧啧称赞。 “特别是你说要用天鹅绒做成细长形状的领带,还有你脖子上的那个结节的手法,完美地遮住了衬衫的扣子,你是天生的服装设计师!” 克里斯:“伊凡先生,这多亏了你的手艺,我只是给你形容了一下这款新型的领带应该是什么样子。如果换成别人还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但是你竟然能在两天的时间就把这款领带做出来,你娴熟的技艺值得人们尊重。” “你的想法交给任何一个裁缝最终都可以实现,无非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但是一个裁缝要想到这么天马行空而又符合现实的创意,那就要看什么时候上帝赋予他灵感了。 对于服装这个行业来讲,对于一名服装设计师来讲,一个好的创意远远超过一个好的裁缝。” 克里斯被伊凡夸得老脸一红,因为无论衬衣的温莎领,还是领带的剪裁、打结方式,甚至包括西装三件套都不是他的原创。 温莎领和领带的结节方式温莎结是一百多年后英国那位历史上唯一自主退位的国王——爱德华八世发明的。 特别是他脖子上那条和21世纪相似的领带是1920年前后美国裁缝杰西·朗斯多夫(Jesse Langsdorf)革新了领带的裁切技术以后发明的。 不过他并不知道该如何裁切,所以只能给伊凡画出他记忆中的形状。 老伊凡不过花了两天的时间就把这种领带给做了出来,外观也和他未来亲手佩戴在脖子上的领带一模一样。 至于领带的裁切角度也是一样,克里斯只说了一句领子的角度应该在40度~60度之间,老伊凡就试出来45度角是领带面辅料裁剪的最佳角度,这样做领带下垂时不易产生链形。 “我希望未来能看到这种服饰可以传遍整个伦敦,如果真的有这一天,那将会是我这个裁缝这辈子最光辉的时刻。”伊凡动情的说道。 “我相信这个时间很快就会来临,伊凡先生。”克里斯接过伊凡递过来的另一身西装,喊上在外等候多时的盖尔,准备去肯辛顿宫给乔治送衣服——顺便聊一下硝石制冰的价格问题,后面的才是重点。 肯辛顿宫的乔治站在一间比克里斯现在住的房子整层面积加起来都要大的房间里,两边各种样式的服装款式让人眼花缭乱。 他身着西装微微侧头,对着镜子细细品味着自己的装束。 他量身定制的西装肩部线条流畅,剪裁合身,颜色是深沉的灰色,红色的领带自然下垂,成为整套西装的点睛之笔。 “克里斯,你看,男士的穿搭就应该合身但不紧绷,配色要简洁明了,不要出现过于花哨的颜色,但是可以在领结的颜色上做文章。 比如你那个领带和衣服同色,看起来就有点太过于庄重;但是我这个红色的看起来就有股不羁的非正式感,如果参加正式场合可以像你一样,领带和西装同色,生活里领带做一个跳色更合适。 我很满意,你帮我再做四套,我要黑色、褐色、深蓝色和红色,做好后你直接找管家结账就行。” 乔治把领带又整理了一下,扭头看着克里斯说道:“你们用硝石制冰法换一万英镑和两个男爵的头衔?” “对,但是要求只能用于皇家海军和东印度公司的商船,皇室控股的其他公司不得使用这个办法。” “价格比我预期的还要低,男爵的头衔我可以答应你,等到下一批勋爵集体受封的时候,我可以把你和他的名字加进去。 但是我提前告诉你,现在分封的男爵没有土地、不能世袭,唯一的好处就是你可以凭借这个身份自由出入国会。”乔治边把袖扣系上边说道。 我要的就是这个,克里斯心中想到。 盖尔给他的消息是等到明年1月,也就是1781年1月,威廉会以阿普尔比选区候补议员的身份进入下议院,而自己以贵族的身份进入上议院,两个人的身份可以形成完美的互补。 “今年的受封仪式应该是在圣诞节之前,到时候时间确定后我会通知你。 稍后我会写封介绍信,你拿着去找斯诺勋爵,他会安排好你和东印度公司交易的事宜。” 从肯辛顿宫出来,克里斯拿着用火漆印章封好的信和盖尔一起去往议会大厦。 议会接待处:“这个你们需要和主管东印度公司的财政大臣去沟通这件事情。“ 财政大臣处办事员:“你等等,我们财政只是最后付款,你去找东印度公司的理事人。” 东印度公司理事会:“技术是挺好的技术,但是出钱这个事情需要国会允许后才可以,你要在周二开会的时候让议员们投票表决,大多数同意以后才可以。” 下午五点钟,盖尔和克里斯站在国会大厦门口看着从大门口鱼贯而出,准时下班的往来人群。 “这群尸位裹素的浑蛋,一个个就只会推诿责任!看看他们办公室里名贵的红木、使用的香蜡,哪一个不是花我们纳税人的钱?!就这样办事效率如此低下,我呸。”盖尔忿忿不平地说道,然后一口老痰吐到地上。 他俩从中午到下午,在国会整整呆了一下午,先是拿着信问内阁,内阁说这事儿归财务部管。 然后又到财务部,财务部说这是归东印度公司管。 又找到东印度公司的理事会,其中一个年轻人告诉他这事儿他们也管不了,需要在议会上经过议员讨论表决后才能决定。 一圈下来克里斯又体验了一把公务部门之间互相推诿扯皮的过程。 “看来下周二还需要再来一趟了,最后斯诺勋爵好歹看在威尔士亲王的份上会让人把这个提议下院的会议上提出来。” “嘿—退—呸。”盖尔冲着大门又吐了口唾沫,转身和克里斯搭乘马车离去。 边走边说:“早晚有一天这地方得被烧毁。” 身后克里斯哭笑不得的看着盖尔,脑子里却思考着一个问题。 54年后把现在议会大厦燃烧殆尽的那场大火是不是盖尔放的? 第60章 盖伊·福克斯之夜 1780年11月5日,周六,晚上七点,熟悉的马车上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克里斯,你看刚才看到马车上的女人,她的脸这么白,肯定用铅粉了。你看我,脸就不如她的白,你为什么不让我用铅粉来给自己补个妆。”艾米莉亚的视野透过马车的车窗,向克里斯抱怨道。 “你不觉得自从我开始让你不用铅粉化妆后睡眠好了很多吗? 我曾经和一位医生聊天,他怀疑铅粉这东西有毒,因为酷爱使用铅粉美白的伊丽莎白一世女王在晚年的时候容颜尽毁。 而且据他观察,越是有钱的女人在中老年的时候皮肤就容易变得越差,而我也赞同他的说法。”当然,这只是克里斯的说辞,真实的当然是开挂的他知道慢性铅中毒,是会对机体的血液系统、神经系统产生严重的损害,为了不让艾米莉亚继续追问,他赶紧岔开话题。 “所以,你的健康才是更重要的,至于美丽嘛…亲爱的艾米莉亚小姐,你不觉得你现在已经美若天仙了嘛?如果你的美再进一步,恐怕我将不得不面对来自整个伦敦男人的嫉妒了。” “不亏是能指导哥哥的‘恋爱老师’呢,真会说话。”艾米莉亚扭头看着自己的男友说道。 不过克里斯从她脸颊上泛起的红晕和软绵绵的语气里知道,这只是一句调侃。 坐到对面的纳尔逊低头整理自己蓝色的军装,装作一副没听到的样子。 “咳咳,我问你们知道盖伊·福克斯之夜是怎么来的么?”强行扭转话题这事儿克里斯还是比较在行的。 纳尔逊回答道:“好像我记得是因为一群人准备炸死国王,但是没有成功,为了庆祝国王生还才有了盖伊·福克斯之夜。” 艾米莉亚也在旁边点点头同意道。 “没错,当时领头者就叫做盖伊·福克斯。 他是一名坚定信仰天主教的旧教徒,为了暗杀信奉新教的国王詹姆斯一世,策划引爆存放在上议院地下室的炸药以达成目的,他们本想在7月28日就引爆炸药,但是由于瘟疫国会开幕大典7月28日推迟到了11月5日。 就在11月4日的午夜,时间刚到1605年11月5日的时候,盖伊·福克斯在地下室被捕,事件随着他的被捕而败露,据悉当时议会下方总共有36桶黑火药,足以把议会大厦炸毁两遍绰绰有余。(权力的游戏第六季,第十集血色婚礼,瑟曦野火炸教堂的场景就来源于此。) 后来被称之为“火药阴谋”,自此以后,民众在伦敦周围点燃篝火,庆祝国王生还。 未来议会为了维护对宗教和国家的忠诚,确定每年的11月5日为火药叛国日,但是时间长了,慢慢的很多人忘记了它原本的来源,更多地作为一个狂欢的节日,也叫做篝火节。” 直到下了马车,艾米莉亚看着面前的肯辛顿宫依旧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说道:“肯辛顿宫不会地下也有火药吧…” “地下有没有火药我不清楚,但是刚进院子我就闻到了一股火药味,这和我在船上用的火药味道一模一样。”纳尔逊确定的说道。 一番话吓得艾米莉亚小脸煞白。 但在几人进入庭院后,纳尔逊指着旁边的火炮说道:“你看,旁边用的礼炮,这应该是今晚放烟火要用得到的。” 但是只有克里斯一人在听他讲,艾米莉亚被布置得让人眼花缭乱的院子吸引了注意力。 只见肯辛顿宫精心装点过的草坪上铺设着华丽的地毯,上面点缀着精致的桌椅,桌上摆满了金碧辉煌的餐具,香槟和各种各样的美酒,琳琅满目的美食装在雪白的瓷器里,精致的甜点和果盘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克里斯甚至还看到了盖尔提供的冰激凌! 装在琉璃灯罩里用五颜六色的烛光点缀着整个宴会,照亮了整个庭院,虽然天色已经微黑,但是整个院子看起来与白天并无二致。 一位位女士们穿着华贵的礼服,轻盈的长裙在微风中飘动,散发出迷人的韵味。 而男士们有的穿着华丽礼服,脸抹的比旁边的女士更白;有的穿着蓝色或红色的军服,看起来应该是来自海军和陆军的军官;还有的穿着深色的大衣。 稍远处有一个完整的乐队正在演奏着音乐,里面的乐师都穿着统一的黑色燕尾服,最显眼的位置拜访了一架钢琴。 纳尔逊和一个同样身穿海军军服的年轻人聊到了一起,克里斯和艾米莉亚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品尝着桌上的各种美食。 克里斯拿着一杯冰激凌,眼睛扫着整个宴会,心里默默盘算着有多少人是穿着大衣和燕尾服——这些人可都是他的潜在客户。 在他还在计算着如果按照100英镑一套衣服,全场所有男士都购买他的西装,他可以挣到多少钱的时候,乔治搂着一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士走进庭院。 “克里斯,你看他今天身边的不是那个女演员玛丽。”艾米莉亚窃窃私语道。 他定睛一看,乔治四世的身边的女人果然和他上次见到的不是同一个人,只不过那个女人丰腴的上半身和妩媚的表情看起来比女演员玛丽更胜一筹。 “年少不知阿姨好,错把少女当做宝……”克里斯喃喃道。 乔治四世果然在女人这方面深谙其道,直接一步到位,摒弃了少女阶段直接跳到少妇阶段。 不过克里斯并不关心为什么乔治会有这种癖好,他更关心的是乔治今天穿着那件白色的西装和搭配上的酒红色领带。 一抹白妆压群芳,白色的西装符合他骚包的气质,也符合他英格兰第一绅士的名号。 不过不得不说名人效应无论在什么时代都好用,乔治和女伴分开刚分开不久,身边就围满了人。 看着他拉起袖扣和领带向别人介绍,克里斯就知道这波稳了。 毕竟在他的后世,0.16g花西子眉笔都能在‘口红一哥’的直播间卖到79元一支,换算成1g就是431.3元,要知道当日1克黄金也就473.38元,1g眉笔等于1g黄金! 某佳琪的带货水准可见一斑。 但是,他现在找的代言人可是英格兰王室!虽然同样都是带货,但是这位的身份可是要比某薇某琪高贵太多了! 只需100英镑,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可以拥有和伟大的不列颠王国未来国王、现在的威尔士亲王拥有同款服饰! 克里斯觉得这个广告语很好,等到店铺正式开业再找乔治借几件信物放到店里就更好了。 名人效应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适用的,比如他身上穿了和乔治同样款式的西装,难道只是因为颜色的不同所以无人问津么? 显然不是这样,两人现在的身份差距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恐怕乔治指着地上的狗屎说是香的,也会有人同意。 位高权重者制定标准,无论是不是颠倒黑白、指鹿为马,都会有人会去附和,而且是极其正常的事,‘皇帝的新衣’这件事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么。 就在这时,他看到夏洛特公主在远处乐队那个位置向他招手。 艾米莉亚挽着他的胳膊,两人向夏洛特公主走去,距离越来越近,他越来越觉得她身边那个年轻人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圆润的下巴,高鼻梁,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像女人一样的柳叶眉和一顶白色的假发,身着修身的燕尾服,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典雅的气质。 就在这时,这个年轻人侧身和乐队的指挥说了点什么,看着他的侧脸,克里斯终于和他前世曾经在墙上见到的人物肖像画联系了起来。 然后他的脑子‘哄’的一下就像是放起了烟花,从头到脚都哆嗦了一下。 第61章 我教你弹琴? “克里斯,这位是金马刺骑士,从慕尼黑来的沃尔夫冈·阿马德乌斯·莫扎特。”夏洛特介绍道。 果然是他,莫扎特!西方最伟大的古典音乐作曲家兼演奏家之一!也是人类历史上极为罕见的音乐天才! 3岁时就能够靠感觉在钢琴上弹出和弦。 5岁的时候,就已经可以自己作曲。 6岁开始第一次欧洲巡演。 7岁写了第一部小提琴协奏曲,虽然莫扎特第一协奏曲不怎么出名也不怎么成熟。但是,作为对比,贝多芬活到57岁才搞了5部钢琴协奏曲和一部小提琴协奏曲。 8岁完成了自己第一部交响曲。 一辈子总共完成41部交响曲,与之对比的是贝多芬9部,柴可夫斯基6部,舒伯特9部。更重要的是在他不能继续创作作品的时候年仅35岁。 而且更重要的,莫扎特在记忆里和绝对音准更是一个怪物般的存在。 无论用什么乐器,多少种声音混合在一起,甚至随便拿点玻璃杯敲一敲,只要他能听到,就能把音阶报给你。 至于记忆力,那年他随父亲来到罗马,听了一场教堂唱诗班演唱的18分钟的《上帝怜我》——教廷对于这部作品严加保密,任何人不得复制。 可是14岁的莫扎特只是随便听了听,回到旅社就从头到尾写下了所有的乐谱,让这首曲子提前结束了专利保护。 这就是莫扎特,最杰出的天赋音乐奇才!与巴赫、贝多芬并称神一样的不朽作曲家,古典音乐三巨头之一。 每个学钢琴的人都绕不开的名字。 之所以感觉熟悉就是因为克里斯学钢琴的时候,钢琴学校的墙上就挂了这三个人的头像,而莫扎特被放在最中间最显赫的位置。 当问道钢琴老师为什么把莫扎特放到最中间的时候,老师是这么回答的:“每当有一些亲戚朋友来家里做客的时候,他们会想让我演奏一些曲子,我就会选择莫扎特的《小星星变奏曲》。 我每次弹这首音乐,刚开始的时候周围人都各种嫌弃,说:不就是小星星嘛,谁不会呀。可是我弹到后面他们就安静了。 所以我要把莫扎特摆在最中间,毕竟‘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一开始克里斯还不同意,但是当他也尝试了一把,看着同学们的脸从嫌弃到震惊,心里觉得确实爽快。 而且,他平时听音乐,翻看网易云里莫扎特的曲子下面评论区经常出现一句话:莫扎特最近怎么不出歌了???有人帮我催一下吗? 然后,貌似他觉得自己现在可以实现那位网友的愿望,帮忙催一下新曲目了。 不过,当克里斯走过来以后,他竟然发现这位大神竟然一副激动的表情看着自己。 “克里斯蒂安阁下,我上次听了你的《梁祝》以后,发现这是一种完全不同于现有任何风格的曲目。而且根据你说的,你是根据东方一个故事改编的曲目,能不能告诉我你是如何想到这么编曲的?东方的音乐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前两年在研究异国风味的音乐,在巴黎创作了一首东方风格的《土耳其进行曲》,你看现在时间方便么?我想演奏一下,让你给我点评下。” 我——点评——莫扎特??我何德何能……克里斯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至于《土耳其进行曲》?这需要点评么?那可是能在240年以后依旧存留在教科书里的存在。 看着莫扎特已经在演奏完,正等着他点评。 于是,克里斯看着莫扎特说道:“莫扎特先生,我觉得你的曲子无可挑剔,最起码我是点评不了的,不如我再给你演奏一首东方音乐。 不过这首曲子是全部用钢琴黑键演奏的,而且还带歌词的。” 听罢,莫扎特起身把钢琴让给他,眼神里还充满了期待。 “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满园花开香也香不过它…… 满园花开比也比不过它,我有心采一朵戴,又怕来年不发芽。” 在歌曲的旋律中,他仿佛穿越了时空,与时隔240年以后的家乡重新相聚在一起。 他回想起故乡的山川河流、繁华的街道,还有家人朋友的笑容,眼眶一红,赶紧闭上了眼,防止别人看出异样。 艾米莉亚看出了什么,往前走到他身边,把手搭到他的肩膀上。 莫扎特在旁边鼓起了掌说道:“克里斯,你实在是个天才,这个旋律我在巴黎时翻阅卢梭先生的《音乐辞典》时看到过,确实是从东方传来的,应该是叫《茉莉花》吧。 但是,他那个谱子的完成度远远没有你的完整度高。” 克里斯握着自己女朋友的手,情绪也慢慢稳定了下来,他拍了拍艾米莉亚的手,站起身说道:“过奖,莫扎特先生,你是否愿意和我共同演奏一首歌曲?” “嗯?”莫扎特发出疑问。 “就是你在1765年来伦敦和你姐姐那诺尔一起演奏的那首曲子。”克里斯说道。 但是对于克里斯来讲,这可是和大神四手联弹的机会。 是的,没错,最早的公开以四手联弹的方式在公众面前进行演奏也是这位大神的杰作。 “你说那首曲子,我记得这应该是我创作的第19首,好啊。”莫扎特一口答应下来,走到钢琴前,邀请克里斯一起坐下。 殊不知他的话又一次戳中了克里斯,要知道,莫扎特1765年的时候年仅9岁…… 随着音乐的旋律开始,他两演奏起后世被称为《莫扎特C大调四手联弹钢琴奏鸣曲K19d》的这首世界上最早的钢琴四手联弹曲目。 15分钟的曲目结束,克里斯沉溺在与大神同台钢琴演奏的震撼中,心里还想的是以后写传记要写上自己曾与莫扎特在伦敦共同演奏过钢琴曲,这么一来自己就能在历史上留下一笔云云。 周边热烈的掌声让克里斯清醒过来,他和莫扎特一起向围观的人群行礼。 “你还要回慕尼黑么?”克里斯问道。 现在应该是他刚从奥地利首都萨尔茨堡的宫廷乐队离职——因为他在萨尔茨堡宫廷乐队中感受到的只有压迫和剥削,再加上向往自由的他难以忍受大主教的侮辱和轻视。 他马上就会做出决定,孤身前往维也纳发展,成为一名独立的演奏家及作曲家的时候。 他是奥地利历史上第一个有勇气和决心摆脱宫廷和教会,维护个人尊严的作曲家。 但是不屈于权贵的他不知道的事,在他所处的环境里,无论是在奥地利还是法兰西,无论是在维也纳还是萨尔茨堡,当权贵掌握权力,不趋炎附势依附权贵,就会永无出头之日——除非你本身就是权贵。 而他最后年仅35岁就早逝也是因为晚年的他在维也纳收入极其有限,他不为权贵而服务,只想一心创作自己的作品。 这也让他一度陷入到贫困交加的境地,即便他到柏林,德累斯顿,莱比锡等地进行演出。 演出虽然轰动一时,却未能解决他的经济困境,导致穷困潦倒的他营养不良,重病缠身,直到生命的尽头,他被葬在圣马克思公墓——一个维也纳贫民公墓。 连标记都没有的墓穴,让后人连吊唁他都无处可去。 所以,他想拯救比他现在年龄仅大3岁的莫扎特。 第62章 时代 果不其然,莫扎特说道:“我准备去维也纳,我16岁的时候就在萨尔茨堡宫廷乐师任职乐队的手风琴师,而我现在已经25岁了,中间我经历了解聘——去巴黎——又回萨尔茨堡宫廷乐师。 但是就在今年三月份,我和萨尔茨堡科洛雷多大主教发生了剧烈的争执,他对我严苛对待,让我感觉我仿佛成为宗教卑微的奴仆,强迫让我创作宗教音乐,这种行径让我十分不满。 在我的心里音乐不应该受限,所以我现在已经辞职了,我想成为一名独立的演奏家及作曲家。” 克里斯思考了一下问道:“你觉得伦敦怎么样?” 莫扎特闻言直直地看着克里斯,斟酌了一眼语言说道:“我对英格兰一直有好感,毕竟他是一个自由的国度,在这里的人们可以自由选择想从事的行业而不受拘束。 特别是伦敦,我忘不了9岁时候的旅行演出,在这里认识了J·C·巴赫和萨马蒂尼,我早期的交响曲和歌剧就是受J·C·巴赫的影响在伦敦创作的。” 要知道,现在的伦敦由于君主立宪制的产生,对于向往民主和自由的欧洲大陆封建国家的居民来讲,这里就是天堂。 克里斯一听有戏,于是接着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留在伦敦?” “我倒是想,只不过我毕竟不是伦敦人,不知道伦敦什么地方有合适的工作。 而我唯一认识的朋友J·C·巴赫也离开了这个世界,回归到上帝的怀抱。 这次来参加今天这场宴会还是我正好来伦敦散心,乐队的指挥和我是老相识,告诉我说今天有场演出希望演奏我的第21和35号交响曲,希望我可以来现场做指导,所以我才来到这里,而且今晚的演出我可以得到5英镑的报酬。”莫扎特说道。 是的,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现状,也是整个时代的悲哀。 那些纯粹的艺术家,巴赫一辈子被主教当佣人使唤;莫扎特因为穷,死后的丧事草草了事,连属于自己的墓碑都没有;舒伯特怀才不遇,31岁早逝,没钱吃饭的时候甚至拿出《摇篮曲》,只为换取一餐土豆;梵高一生只卖出过一幅画,他的生活贫困潦倒,生前受尽冷遇与摧残。 不仅仅是艺术家,包括思想家和文学家,比如一百年后的伦敦,全世界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的革命导师,无产阶级的精神领袖,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开创者——伟大的哲学家卡尔·马克思最后在生命的末端,由于没钱,只能眼睁睁的病魔带走自己的老婆和女儿。 最后孤苦伶仃地在伦敦梅特兰公园路41号房去世。 前世的他就不明白为什么当时会出现“将军孤坟无人问,戏子家事天下知”的情况出现,更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一爽=2.99亿,一冰=8.84亿,一薇=13.41亿这种奇葩的社会乱象出现。 当大多数年轻人的理想就是为了当明星、当网红去带货的时候,这是一个三观畸形的年代,也是一个悲哀的时代。 克里斯不是什么圣人,但是他知道这么一位天才的悲惨命运,他想要去做出改变。 所以,他开口道:“我认识一位美丽而又善良的女士,她热爱音乐,对每一个真正有才华的艺术家都有所关注;也是她赐予的J·C·巴赫殡葬费用并给其遗孀赡养金。” 说完他朝旁边的夏洛特公主点头示意道:“那就是你的母亲,夏洛特王后。” 夏洛特吃惊地看着克里斯,他接着说下去:“我相信夏洛特王后一定不希望一位天才的音乐家离开伦敦。你说对么?夏洛特公主?” 克里斯知道,无论是威斯敏斯特教堂、圣玛格丽特教堂还是圣保罗大教堂,还是宫廷乐队,亦或是考文特皇家歌剧院,夏洛特王后在伦敦给莫扎特提供一个合适的工作机会易如反掌。 而夏洛特公主也明白过来,克里斯是想让自己帮忙在母亲那里求情。 这对于她来说,这并不是一件难事,于是她欣欣然答应了下来,可爱的公主殿下发誓她绝对不是因为克里斯说给她定制的羽绒服马上要做好了,是因为她的妈妈就是热爱音乐事业啊! 现在的天气并不算寒冷,但是正在圣詹姆斯宫和乔治三世一起度过今日篝火节的夏洛特王后连打了几个喷嚏,她挥手让侍女过来,给她寻找一个披肩。 “你不知道,当我听到你那首《梁祝》的时候惊呆了,包括今天那首《茉莉花》也是,这两首曲子的旋律和演奏手法和现在主流的音乐都不一样,特别是《茉莉花》,连我都没想过竟然还有曲子可以全部用黑键来演绎。” “但是,克里斯。”莫扎特画风一转,表情也稍微变得严肃些说道:“当我和你一起弹奏的时候,我发现你应该多加强一下基本功,你的手不够稳。 虽然你的曲子很优美,但是你演奏的时候感觉像是没有灵魂一样,像是靠熟练度堆砌出来的一样,所有的曲子在演奏的时候,都应该包含对音乐的热爱! 如果你想更进一步,最好还是可以潜心练习。”莫扎特看着克里斯,眼神非常认真。 听得出来,莫扎特是真心为他着想,而且不愧为音乐天才,一眼就能看破克里斯真实的音乐水准,他自己心里清楚他的谱子哪儿来的。 至于演奏水平,笑话,他一个按照填鸭式教学方式练出来的钢琴十级生有什么演奏水平,充其量就是能把擅长的曲目表演出来,如果他能达到莫扎特说的这种水准,恐怕他就是下一个李云迪,啊呸,不是那个嫖客,说不定就是下一个郎朗。 真能达到入莫扎特法眼的水平,那克里斯还开什么厂啊…… 不过话说回来,在这个时代克里斯可不准备依靠这个为生,至于原因,在这个年代搞艺术的哪有开厂的挣钱,这可是18世纪,不是21世纪! 看看莫扎特就知道了,现在就已是音乐天才的他为了5英镑今晚就要跟随乐队一起参加演出。 在21世纪你敢想花5万块就能请到郎朗来参加一场表演?那克里斯只能说梦里啥都有…… 不过,此时此刻,他肯定不会拒绝来自莫扎特的好意,所以明里点头答应,暗里下次一定。 就在几人正在聊着音乐的时候,纳尔逊拉着一个年轻人过来介绍道:“看,我们的英雄,参加过圣文生角海战的海军下士,威廉四世。” “哥哥,”这是夏洛特公主。 “妹妹,”这是威廉四世。 “哟呵,没想到啊,你还是王子呢?”纳尔逊拉着威廉四世坐下,向侍从招手拿过来两杯香槟说道。 “身份不重要,我就是一名海军罢了。说到这个我更佩服纳尔逊上校,我今年15岁才是见习船员,不像你一样21岁就成为上校。”威廉端起酒杯和纳尔逊碰杯,然后一饮而尽,喝酒这架势让克里斯觉得他和小威廉皮特一定可以说得来。 “哈哈哈,过奖过奖。”纳尔逊嘴上这么说着,但是眉飞色舞的样子怎么看都是一副得意扬扬的样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跟着你一起出海,成为你的海员一定可以进步飞快。”威廉四世说道。 “会有机会的,我在格林威治皇家海军学院听说美洲那边战线吃紧,也许很快又该出海了。”纳尔逊说道。 “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妹妹,艾米莉亚;旁边那位就是发明西装的小子,叫克里斯蒂安;这位……”纳尔逊停顿了一下。 克里斯赶忙接上:“这位是莫扎特,来自奥地利的天才音乐家。” “非常高兴见到各位,敬大家,致篝火节!”威廉四世说完,又是一杯酒下肚。 男士举起了酒杯,女士则拿起了一种叫彩虹天堂的鸡尾酒——自从克里斯创出鸡尾酒搭配以后,伦敦已经有数不清的,各种各样的鸡尾酒出现了。 “致篝火节!” “嘿,各位,再聊什么呢?克里斯,你这件衣服太好了,未来一定给我多做几件,五套太少了!我最起码要30套不重样的!每个月的每天换一件才能配得上我的身份!”这时,喝得醉醺醺的乔治四世红着脸,牵着他的情妇走了过来。 克里斯:“没问题。”有钱送上门他当然不会拒绝。 “还有我的羽绒外套!”夏洛特也在旁边说道。 “好的,好的。”克里斯话音还没落下,就听到“砰砰”的炮响声。 几人抬头看,绚烂的烟花在黑暗的夜空中迅速升起,一声轰鸣之后,绚丽的火花四散而开,像是星空中坠落的璀璨流星。 一道道华丽的火花迅速上升,留下一道道绚烂的尾迹,初露的火花以慢慢扩张的速度绽放,把夜空点缀得如梦似幻。 红、绿、蓝、金的光芒绽放,将整个夜空点亮,将天际装点成绚丽多彩的画卷,烟火的光和影跳跃着,把人们的脸庞照亮。 同时闪亮的还有这些年轻人的脸,包括两位未来的英格兰国王乔治四世和威廉四世,一位风帆船时代最伟大的海军将领、英格兰皇家海军之魂,一位伟大的古典音乐家以及…… 英格兰历史上最伟大的思想家、政治家、企业家、工程师、发明家、物理学家和化学家——克里斯蒂安·德罗斯。 第二卷 第1章 议员克里斯 “我宣布,本次投票结果为233票同意,218票反对,国会同意在北美洲英属殖民地继续增兵的建议。” 大法官敲响了手里的木槌,宣布本次议会议题结束。 克里斯坐在座位上,看着人们三三两两地走出议会大厅,就在这时,他的后面传来一个声音:“我觉得这次战争一定可以成功击败那些胆敢背叛我们的人。” 克里斯摇了摇头,他知道,就在明年,1782年约克镇战役的失败会警示这些傲慢的英格兰人,这个世界并不是他们想怎样就能怎么样的。 他们会为了现在盲目的自信付出巨大代价。 于是他把头上的假发扶正,离开了会议厅。 不知道哪个混蛋要求在上议院开会时,参会人员需要佩戴假发才能入场,由此可见,这个时代对于假发的喜爱可见一斑。 刚走出西敏宫,格拉夫顿公爵正站在门口和斯诺勋爵聊天,他走上前去,脱帽向掌玺大臣和现任首相大人示好。 “德罗斯爵士,我听说你放弃了你的羽绒服专利,我相信你的名字一定会在我们广大的人民里广为流传。”斯诺勋爵向他回礼说道。 “我很高兴能获得您的嘉奖,我只是想让每年的伦敦在严寒的冬季可以少冻死几个人,让更多的人可以过上更温暖的冬季。”克里斯回复道。 斯诺勋爵闻言面露笑容说道:“我希望你可以坚持你的初衷,要知道,现在机器和工厂如同雨后春笋一样,人越来越不值钱,穷人也越来越多。” “我会的,首相大人。”克里斯恭敬地回答。 这时,几人的马车到了门口,待斯诺勋爵离开后,格拉夫顿公爵开口邀请道:“克里斯,今天方便送我回家吗?” 对于这位帮助自己获得羽绒服和制冰法的格拉夫顿公爵,克里斯还是非常有好感的,更何况他还是皮特父亲,上上任首相的学生,在克里斯获勋进入上议院后也非常照顾他,所以他欣然同意。 上了马车后,格拉夫顿公爵说道:“我听说小威廉已经成功在阿普尔比选区竞选成功,他应该马上就要回伦敦了吧?” 克里斯点头赞同:“是的,阁下,应该就在这两天。” “一晃眼我也两年没见他了,年龄大了,不如你们这些年轻人能折腾了,等到他进下议院以后我倒是要看看查塔姆的儿子比起他来怎么样。”格拉夫顿公爵感慨道。 “一个能说出‘风能进,雨能进,国王不能进’的人,他的儿子也一定是心怀公平和正义的人。”克里斯毫不吝啬对小皮特的称赞。 “呵呵,我也这么认为,曾经的我跟随查塔姆,在他组成的内阁里任财政大臣,那会正是我们和法兰西七年战争的时候。 查塔姆既是首相,又是我的老师,我非常有幸能跟随品格如此高尚的人,他对于金钱的不屑一顾和对于胜利的执着都是我生平罕见。 直到今天,我还记得北美洲独立战争还没开始的时候,他提出的建议——要保证了殖民地的基本自由,未经同意不征税,独立法官,陪审团审判,以及对美国大陆会议的承认,而不是武力去征服! 看看现在的国会,一堆人嚷嚷着要发动战争,难道当别人看不出他们的心思么!不就是舍不得自己在那边的棉花和蔗糖! 小子,我非常看好你的,你能放弃专利,真正的让那些穷人们得到实惠,这才是一名绅士应该做的。 希望你和小威廉可以改变现状,好好教训那群见钱眼开的混蛋们!”格拉夫顿公爵看起来和大多数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样,喜欢指点年轻人。 这不是克里斯第一次和格拉夫顿公爵见面,自从他在圣诞前夜被授予终身男爵称号后,看在上次盖尔送金币地份和小威廉的情谊上,他已经和格拉夫顿公爵私下交流过多次。 而且克里斯也识趣地赠送了一套西装给这位公爵大人,只不过看起来今天通过继续对美利坚用兵的法案确实把他气得不轻。 于是克里斯说道:“阁下,这次法案通过不仅仅只是议会的问题吧?” 他用手指了指马车的天花板继续说道:“你不觉得更多的是这个问题吗?” 格拉夫顿公爵叹了口气说道:“哎,实际上不就是这样嘛,斯诺勋爵是个老实人,还不是国王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到这儿,他连忙收嘴,看到克里斯面色如常地看着窗外,仿佛没听到他刚才说的话,于是他连忙换了个话题。 “对了,上次你在会议上提出来的改造哈克尼区住宅的计划现在已经进展到哪一步了?怎么想到要改造那里呢?难道你不知道那里是有名的贫民窟?”格拉夫顿公爵感兴趣地问道。 “自从上次我提议被拒绝以后,詹姆士·福克斯给我出了个主意,他说指望政府出钱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我可以自费去做这件事情,他倒是会给我投赞成票。”克里斯回答道。 “喂,小子,你不会真准备自己去做这件事情吧?詹姆士·福克斯他个辉格党的狗,天天嘴上说关心人民,但是实际上每天晚上都要盘算盘算今天他们的口袋里又挣了多少英镑! 你知道哈克尼区有多少人么?将近20万人,而且还是全市最穷的地方,也是谋杀案、强奸案发生最频繁的地方。 除非国王集整个国家之力去做这件事情,否则我不建议你去把自己宝贵的精力放到这上面。”格拉夫顿公爵劝说道。 “但是,格拉夫顿公爵大人,在这种情况下,不是才要有人会站出来去做这件事,否则等待他们的岂不是永世不得翻身?”克里斯稍微坐直了身子,声音也大了一点儿。 格拉夫顿看着克里斯的背影,眼神有点飘忽,他想起曾经年轻的自己,想到了当年带领英格兰走向胜利的查塔姆,嘴里喃喃道:“年轻真好,年轻真好。” 直到格拉夫顿下了马车,他对克里斯说道:“想去做就做吧,趁着我还在的时候,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你说得对,年轻人就应该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克里斯脱帽行礼道:“非常感谢您这段时间对我的教诲。” 格拉夫顿公爵的脚步渐行渐远,克里斯重新坐上马车,对马托斯说道:“去高卢饭店。” 马车平稳向前,车轮碾过坑坑洼洼的路面,他的身子随着车厢的晃动而晃动,脑子里却一直在想着改造哈克尼区这件事情。 第2章 哈克尼贫民窟 下午六点钟,高卢饭店已经人山人海,自从这个饭店成为全伦敦唯一一个可以供应超过500克新鲜鹅肝的餐厅后,他的生意比之前要火爆三四倍都不止。 这导致饭店老板不得不把每日的鹅肝限量供应——因为现在整个英格兰能给他供应得上原材料的只有克里斯。 虽然每支鹅都有肝,但是越大的鹅产出的鹅肝重量也就越大,英格兰本土鹅大多只能长到4-5公斤,鹅肝也只有200克左右。 但是朗德鹅是一种天生就可以长到8公斤大鹅,这还没有专门填肥。要知道在后世经过填肥后,这种鹅平均出栏重量可是11公斤。 但是,克罗伊登的朗德鹅现在只剩2000只了,仅仅两个月不到,餐厅就消耗了3000只鹅肝,这种号称液体黄金的鹅肝每一口就要吃掉一个普通三口之家一周的开销,但是依旧挡不住人们对这种顶级奢侈品的趋之若鹜。 只能说还是伦敦的有钱人多。 下一批鹅要等到今年三月份才能运过来,而等待种鹅成熟要到今年四月份。 克里斯无视了外面的长队,刚走到饭店门口,侍从就认出了他说道:“克里斯先生,您来了,是否还是和之前一样?” “嗯。”不得不说,法兰西人不愧是西方的吃货大国,克里斯曾经有一次给老板提过红烧肉的做法以后,没两天他就吃到了淋上葡萄酒的红烧肉。 只不过后来在他的强烈抗议下,他那一份红烧肉正常做,不需要在出锅后浇上葡萄酒,这才让他吃上了地道的中式红烧肉。 而他每周三参加完上议院的会议后总是会来到这,带上一份红烧肉回家,再配上丽塔焖的从印度进口的巴斯马蒂香米,那就是完全不同于英式口味的美味。 一开始艾米利亚和艾玛这些年轻姑娘还嫌弃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脂肪过多,但是当她们吃上一次以后,就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纳尔逊就更不用说了,他平日没事的时候就会和军事学院的同学一起来这儿打打牙祭。 当他拎着饭盒回到贝克街221b,艾米利亚和艾玛还没有回来。 克里斯看了看时间,还不到晚上七点,心想可能是店里又有了什么客人吧! 自从篝火节以后,西装就彻底在整个伦敦的上流社会中出了名,仅仅第二天,克里斯就收到了10件订单——不是没有更多的,而是他发现产量跟不上! 所以在收到10件订单以后他就停止接受新的预订了。 后来,老伊凡根据克里斯的要求,把整个剪裁和缝制的方式都做成了详细的步骤。 这样一来,手把手教会一个不懂裁缝的人也只需要一周的时间,对于之前做裁缝的人来讲,更是需要一两天的时间就可以学会如何缝制。 克里斯则在老家克罗伊登新建了一所裁缝加工厂,经过伊凡的筛选和教导,现在厂里总共有20名女工,两个人一周能制出一件衣服,每个月能出40套成衣。 而每套衣服的价格是100磅,仅此一项每个月就可以给他带来四千英镑的总收入,再刨去购买布匹、工人的开支,每个月的纯利润就可以达到三千英镑! 这是一门一本万利的生意,挣的就是手艺钱,想想后世萨维尔街定制稍好一些的西装三件套要价10万,材料费才价值多少? 但是加上XX家是皇室供应,给X国王X王后制作过成衣(爱德华七世、现任的查尔斯国王等);或者是300年定制历史,给X首相X明星专门定制。(丘吉尔在此定制且拍照留念、《王牌特工》《007》都在此取景制衣)。 所以皮卡迪利大街现在更多的是作用是接待客户,毕竟为了体面,那些贵族必须在有温暖的篝火、敞亮的大厅和布满地毯的房间里让人给他们量体裁衣,再加上有四个由艾米莉亚和艾玛共同挑选的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作为店员。 她们会用轻柔的声音问候每一位来店的客户,用芊嫩的手指拿着卷尺从他们的身上划过,再给他们端上来自锡兰的顶级红茶和从巴西进口的咖啡豆,每一位客户都在这儿可以体验到尊贵的服务。 更重要的是,克里斯让伊凡做出了乔治四世在篝火节穿过的白色同款西装,在衣架上挂着,旁边的纸片上写着——历史上第一款西装,由尊贵的乔治四世殿下参与设计。 如此一来,现在只要踏进D&德罗斯店面大门的任何男士都免不了要脱一层皮才能走出来。 “克里斯,我回来了。”艾米利亚的声音从走廊外传来。 她看到客厅只有克里斯一人问道:“哥哥和艾玛还没回来嘛?” “还没有,不过按时间来说应该快了。”克里斯看了看表,已经马上七点钟。 这时,哈克尼区,巡察从一所狭小的小屋里向往抬出一具尸体,旁边一个看起来小小的身影无助地跟在巡察后面,她的眼睛红肿,泪水不断流淌,断断续续的呜咽声随着风声传到旁边围观的人群中。 “哎,可怜的尼克,昨天在矿上的时候就说自己有点不舒服,下工以后我说让他去找医生看一下,可他不愿意。 今天一天也没见他去矿场做工,本以为他是去看医生了,没想到…… 可他这一走,他的女儿可怎么办?可怜的小普林斯。” 旁边的纳尔逊看到眼前这一幕,脸色铁青,身边的艾玛则用手帕擦着止不住的眼泪。 “刚才听巡察说要把她送到第四救济所,那是人呆的地方么?听说在那儿每年都有因为饥饿和寒冷冻死的小孩儿。 在那里的孩子,女的会被考文特花园的嬷嬷选走,养几年长得好看就会强迫她们成为妓女,长得不好的就留下来让她们干杂活。 男孩12岁的时候会让他们自己离开救济院,自生自灭。”旁边有个人小声说道。 “你疯了,当着巡察面说这些,快住嘴。”身后有个看起来像是他朋友的人连忙提醒他。 小女孩儿跟着巡察上了马车渐行渐远,周边的人群也都散了去。 在回程的马车上,艾玛抽泣着说:“这已经是今天看到的第三个孤儿了,如果不是好心的克里斯阁下当时收留我,或许我也会因为饥饿、因为寒冷、因为疾病,因为贫穷死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或者沦为哪个有钱人、贵族的玩物。” 纳尔逊坐在对面,看着艾玛说道:“克里斯一开始提出要对整个哈克尼区进行改造的时候,我还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然后他说让我绘制一幅哈克尼区的地图,等我画完地图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做了。” “那你现在知道了么?”艾玛问道。 “我想我知道了,哈克尼区的贫穷不只是表面上看到的坑坑洼洼的街道、老旧的房屋,更重要的是在于他们没有一个可以改变自身所处环境的机会,就是他们缺少一个上升的通道。 比如我可以靠领兵打仗去晋升,克里斯已经靠着专利在伦敦站稳了脚跟。 可是哈克尼区这些贫民们,他们只能每天去打工,出卖自己的时间和力气,或者出卖自己的肉体才能做到勉强果腹。” 艾玛点头说道:“我同意,我刚来伦敦的时候和妈妈在那里居住,当时妈妈只能靠给别人洗衣服和做一些散工挣钱,冬天洗一件衣服只能挣1个便士,我当时和妈妈每天从早忙到晚,每天最多也就挣不到15个便士。 大多数情况下一天也就只能接到几件衣服的活,而且每天洗完衣服的手都会在第二天的早上裂开。 你看,现在我的虎口还有留下的裂痕。” 纳尔逊看着艾玛伸出来的手,自己的手抽搐了一下,想去握可是又不敢。 “不知道克里斯大人说的哈克尼改造计划是什么……”艾玛喃喃道。 ”他说等我的地图绘制完以后就会给大家说,正好今天我把地图画完了,晚上回去可以问他一下。”纳尔逊说道:“我相信他一定会有办法解决咱们说的这些问题。” 第3章 哈克尼区改造计划① 客厅里,艾米莉亚看着刚过7点1刻的钟表说道:“你们回来了,丽塔已经问了我好几遍你们几点钟回来,而且今天克里斯可是又去高卢饭店给哥哥带了你最爱的红烧肉呢。” “艾米莉亚姐姐,今天我和纳尔逊一起去哈克尼区的时候又看到有人因为肺病死了…他的女儿也成为了孤儿。”艾玛丢下纳尔逊,抱着艾米莉亚哭诉道。 纳尔逊则把手上的铅笔放到桌面,拿着绘好的地图递给克里斯说道:“诺,整个哈克尼区的地图都已经画好了,道路和边界线也都标注清楚了。” “不亏是皇家海军的纳尔逊上校,这么快就把地图搞定了,当时我去找地图贩子,他们给我报价300英镑,还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把地图画好。”克里斯接过地图说道。 “那你只给我200英镑,你的良心过得去嘛!”纳尔逊忿忿不平地说道。 “可是地图商告诉我,他们甚至可以把每一栋房子都按照地基的形状给我画出来,而不是和你一样,每一座房屋都是统一的正方形。”克里斯翻开地图,指着地图上的白块说道。 “呵呵,呵呵。”纳尔逊挠着头傻笑一番。 不过他想起了克里斯之前说的,于是说道:“我想我明白你为什么想要改造哈克尼区了。” “哦?那你说说。”克里斯合上地图,看着纳尔逊的双眼。 “你是不是想要帮助那些贫民?让他们能过上更好的生活?”纳尔逊说道。 “这只是一部分。” “还有其他原因?”纳尔逊好奇地问道。 “先吃饭,吃完再说,已经快七点半了,再不吃饭我怕快是要饿死了,今天的议会可是把我累得够呛。”克里斯看到丽塔已经把菜肴端上餐桌,决定还是先填饱肚子再告诉他。 克里斯端起一杯红茶,刚抿了一口,还没来得及慢慢品尝一下滋味,就看见几人就像好奇宝宝一样眼巴巴地瞅着自己。 他放下茶杯说道:“好吧,好吧,我现在就给你们讲一下我的计划,不过在此之前我先问你们几个问题。” “你们觉得为什么会出现贫穷和贫民窟?” 艾米莉亚想了一下说道:“也许是因为他们身体不适,不能工作,所以贫穷。” 艾玛:“因为干活了以后得到的报酬太少。” 纳尔逊:“因为他们没有其他的赚钱渠道。” 克里斯没有公布答案,而是接着问道:“你们认为什么叫做贫穷?” 这一次三人的答案倒是基本统一,吃不饱、穿不好、住得也不好的人可以称之为贫穷。 他抛出最后一个问题:“你们认为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纳尔逊:“增加工作机会。” 艾玛:“发更多的报酬。” 艾米莉亚:“让他们保持健康的身体。” 克里斯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说的都挺对,但是,有没有想过一点儿,贫困是谁造成的?” 看着三人陷入沉思,克里斯语气没有丝毫波动地开口道:“身处优势的人是不知道自己在占便宜的,所以往往会把优势误以为是能力和才华,觉得自己的成功是凭个人努力获得的,所以就会去嘲笑那些身陷窘境困境的人,觉得他们之所以过得不好,就是因为懒就是因为不努力,所以活该。 这是大多数贵族和商人们看那些穷人时的第一想法,但实际上,真正的错误是他们本身造成的么? 不,并不是地,是议会,是圈地运动,是那些大贵族们现在已经不需要这么多人种地了,种了一辈子的地的人,最后发现无地可种,他们会恐慌,会惊慌失措。 而且因为现在农耕机械的发展,现在大多数贵族或者富豪都在使用机械化作业,上百亩的土地只需要时任不到就可以完成弄成,所以导致越来越多的人被赶出土地。 无处可去的他们只能蜂拥而至来到大城市,毕竟在城里会有更多的工作机会,而在原住处,贵族和富豪们已经把土地收了回来,他们留在原地只能等死。” 克里斯顿了下,接着说道:“要知道,三十年前的伦敦只有30万人,而现在的伦敦有将近100万人,这么多人全部集中在伦敦,需要吃喝拉撒,需要地方睡觉,自然也需要工作。 但是工作的机会没有这么多,自然而然,大家为了一份工作就会争来夺去,最后导致的后果就是——人力越来越不值钱。 例如本来洗一件衣服可以挣到2便士,后来一个人来到城里找不到其他工作,为了争取到洗一件衣服的活,需要洗衣服的人只需要出价1便士就有大把人来抢着干,自然而然就会导致市场上的工资越来越低。 这么一来,有钱人就可以花比之前更少的钱享受到和之前一样的服务,而那些没钱的人不仅仅要多干活才能挣到和之前一样多的钱,还要警惕后来者用更低的价格撬走他的工作机会。 而生活成本并没有降低太多,自然而然,本来可以过上正常生活的人也会随着收入的降低而过上贫穷的生活。” 说到这儿,克里斯拿起桌面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等待他们慢慢体会这段话。 纳尔逊双手交叉,沉默了一阵道:“这不就是一个死循环吗?” “对,这实际上就是一个死循环。”克里斯用赞许的目光看着自己大舅哥,看来能成为海军之魂的男人还是有几分眼光的。 然后他望着天花板,苦笑一声道:“但是这个死循环实际上不仅仅只是有钱人造成的,更多的原因还是在于恶性竞争,而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又回到了根本——工作机会。 有了更多的工作机会,人们不会为了一份工作击破头;而有了钱以后,人们就又可以把钱花到吃穿用上。 往复循环,只要有足够多的工作机会,人们手上自然而然就会拥有财富。 虽然生活质量上可能还是比不过那些律师、商人们,但是总归不会比现在更差。” “但是工作机会从哪来呢?”艾玛问道。 艾米莉亚捏了一把艾玛的脸蛋,说道:“克里斯可是从来不做没有准备的事情,你看他,肯定早就有想法了。” 克里斯收回目光看着她,用手指轻敲沙发扶手解释道:“我发明了一种利用水力可以织布的机器,本来是想在克罗伊登老家那边建厂,但是偶然发现哈克尼区更适合。” “哈克尼区的东北方向有一片沼泽,利河从沼泽穿过链接泰晤士河,那边的水道更宽、水流更急,而且沼泽的西南边界临界哈克尼区,所以我想在那里建一个工厂。” “织布的工厂?”纳尔逊重复了一遍问道:“这才能提供多少工作机会?” “这只是一个开始,纳尔逊,你作为海军,那你知道去年一年我们进口和出口的货物最多的是什么吗?”克里斯反问道。 第4章 哈克尼区改造计划② 纳尔逊用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思索了一下开口道:“进口的话,我之前在东印度公司执勤的时候听说好像是棉花,出口的话不太了解。” “出口最多的是布匹。”艾米莉亚在旁边补充道,看着他们几人用诧异的眼神投向自己,她脸色一红补充道:“我参加夏洛特公主的下午茶时候听说的……不知道对不对。” 克里斯冲她竖起大拇指说道:“没错,就是布匹,新年后议会宣布了一项数据,去年布匹的直接贸易金额占到了我们总出口贸易金额的20%,而1780年我们的海外贸易总额是三千七百万英镑,而仅仅是布匹一项就有六百万英镑的贸易额。” “而且这是官方数据,还有多少走私的不得而知,但是,这个金额还远远不够。” 艾玛用手捂住自己因为吃惊而张开的嘴巴感叹道:“六百万还少嘛?我的天啊……” 克里斯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斟酌地说道:“不够的,1765年詹姆斯·哈格里夫斯发明珍妮纺纱机;1769年,阿克莱特发明水力纺机;1779年,克隆普顿发明走锤纺骡,我们的纺纱效率已经是手工作业方式的1300多倍。 但是,现在的纺布方式还是1733年约翰·凯伊将织布机的手抛梭子皮带动改良为飞梭以后的机器,而这种机器还需要人工去操作,效率也只是手工作业的两倍而已。 要知道,纺纱机把棉花织成纱和纺线,然后还有一个流程是用纺布机织成布匹,这种布匹叫做坯布,再经过染色才能成为我们身上的布料。 “但是现在前者纺纱的效率比后者织布的效率高了百倍不止,这就代表了现在我们现在每年织布的速度完全跟不上织纱的速度。 如果织纱的速度可以和织布的速度保持平衡,那就可以出口更多的布匹。 要知道,衣食住行是人们最基本的生活需求,布匹这种东西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紧俏货——更何况其他国家大多数还处于人工手动的状态去纺纱织布。” 他用比较浅显的方式向三人解释道。 “但是,这样一来岂不是本身需要大量人力去织出来的布匹能够提供的工作岗位不就减少了么?”纳尔逊发现了关键之处,按照克里斯这种理论,织布效率提高以后就会减少织布这个行业对于人力的需求。 “你说得对,但是你不要忘了,你对标的市场是指现在的市场,如果我们的生产量上去以后,不仅仅是国内人们买布匹的价格会大大降低,而且我们出口的布匹价格对比其他国家内部生产的也会便宜许多,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向外国出口更多的布匹,可以挣到更多外国人的钱。” “拿我的水力织布机来说,1台机器相当于20名工人的产量,算起来是有1人操作机器,19个人要失业。但是由于总的需求提高了,需要操控的机器也就多了,这么一来,需求的岗位也会随之增多。” “而且由于物价下降,民众手上会有更多的钱用于其他消费,也会衍生出其他的服务业岗位的诞生。” “整体来说,外汇储备增加,证明我们的商品国际竞争力强,在国际市场上会处于有利的地位,而国内也会因为这个商品给大众带来实打实的收入增长。”贸易顺差和大众消费的概念,这在后世是一个经济常识问题,但是在这个时代,还属于比较高深的经济知识。 艾米莉亚快速瞄了一眼克里斯,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记得十七世纪初的瓦尔特·拉利爵士说过这么一句话‘谁控制海洋谁就控制了贸易;谁控制了贸易谁就控制了世界的财富,进而控制世界本身’。 也就是当世界的财富聚集到伦敦的时候,我们的物品价格就会便宜,因为我们可以用钱去购买任何东西以满足人们的需求,是这样子么?” 克里斯击掌回应道:“你说得太对了。一方面,当我们拥有大量的财富时候,可以用这些钱大量去采购人们需要的物品,让生活成本下降;另一方面,在织布这个行业解放出来的劳动力可以用在其他地方。” 说完他把手上拿着的计划书在桌子上摊开,指着上面的标题说道:“比如我的改造计划。” 三人的脑袋往前探,克里斯翻开目录解释道:“第一是建厂,目的你们都知道了; 第二要扩建,因为我准备建厂的位置是距离哈克尼克沼泽,那个位置距离现在的哈克尼区还有一小段距离。 我想把整个哈尼克区扩到沼泽边缘,这样一来城区的面积会变大,可以容纳更多的人。 第三我想在老哈克尼区进行改造,我想把那部分破旧的房子全都拆了,在原址上重新盖房,用新型材料把房屋建得更高、使用寿命更长。 后面这两项无论哪一项都需要大量的人手,而且可以提供大量的工作岗位。” “好处?除了第一项建工厂可以挣钱外,其他的有什么好处?”纳尔逊听克里斯这么说,百思不得其解。 “我记得《国富论》里亚当斯密提出无论是富国还是裕民,皆有赖于国民财富的增加,即首先是把蛋糕做大,而且提高劳动生产率,实现经济的快速增长,适度提高工资水平有利于民众的普遍富裕。” 如果按照你的做法,人们有了工作,有了钱,就可以激活整个区域的消费能力,而且你把工厂建在城区边缘,也方便把规模做大。额……至于其他的我实在不知道了。”艾米莉亚绞尽脑汁,只想出来了这两点。 “还有名望,如果克里斯先生能让哈克尼区的人们有固定的工作、有能遮风挡雨的房子、顿顿吃上口热饭,我相信他在那里的名声将无人可及。”艾玛崇拜地看着克里斯说道。 “嗯,不仅仅如此,你们看一下计划书的后半部分。”等到三人把计划书翻到后面,克里斯继续说道:“实际上,这三项是一环接一环。 把整个老城区改造后,我想把新建的房屋拿出来一部分作为工厂工人的福利房,这些住房的租金要远远比现在他们住的地方价格更低廉; 同时再拿出来一部分房屋作为人才福利房,可以免费赠予愿意来哈尼克区开设工厂、商店等投资人或者有一技之长的人; 最后再拿出来一批作为商品房,可以向市场流通。 这么一来,哈克尼克沼泽那边可以吸引更多的人去办工厂;工人也不会愿意轻易离开可以提供给他们住所的工厂;还可以吸引哈克尼区原住民以外的有钱人和手艺人来。 另外我还会在哈克尼区建立公立学校,只需要掏很少的钱就可以让孩子上得起学校,教学内容主要以工程和数学为主——毕竟读书可以改变命运的最好手段。” 纳尔逊这个充满正义感的家伙听到这儿激动地拍了下桌子:“单单这一个公立学校最起码就可以让伦敦街头的扒手少掉三分之一!” 是的,现在的伦敦就像未来狄更斯《雾都孤儿》里所描述的那样,充满犯罪与贫穷的地下世界已经逐渐成型,儿童被强迫加入帮派,训练成扒手。 成年男人成群结队地在贫民窟对着那些不敢反抗、因为家庭或者生活压力忍气吞声的可怜人拳打脚踢,只为了收取那一点点儿保护费。 整个伦敦有五分之一的女人都曾经出卖过身体,而这些出卖肉体的姑娘很快就掌握了伦敦下层社会犯罪体系的主导权。 她们自己就是犯罪分子,出卖肉体之余,她们也会顺手把那些绅士脱下的裤子里值钱的玩意掏个干净,扒窃、盗窃往往与钱肉交易同时发生。 而且这些卖肉姑娘们多数是已婚的,她们的丈夫通常是盗窃惯犯或者帮派分子,用蛇鼠一窝形容这种婚姻状态并不为过。 他们的丈夫们不仅仅提供帮助支撑家庭的经济来源,也偶尔充当打手、保镖,保护妻子女儿免受嫖客的伤害。 这种现象在哈尼克区和下伦敦港区尤为突出。 第19章 替天行道 下了马车,克里斯拍了拍默多克的肩膀,目视他走进瓦特-博尔顿工厂里。 纳尔逊紧了紧衣领,冲工厂努个嘴:“你不跟他一起去么?” “我去干嘛?要别人去你船上挖你的大副,你会想和那个人见面么?”克里斯反问道。 纳尔逊思考了下说道:“我觉得还是不要,否则十有八九要用拳头交流。” “这不得了,为了避免冲突我觉得还是不要去的好。”克里斯耸了耸肩,顺便把手杖放到旁边的石块上。 他从自己的手包里摸出来一个橡木制成的烟斗,取出一包油皮纸,里面是上好的烟丝,烟丝色泽深沉,刚打开就可以闻到香料的香气。 这是他在伯明翰码头边上买的,到了伯明翰,他想起《浴血黑帮》里那句经典台词:“伯明翰上空的雾是剃刀党吐出的烟。” 于是忍不住买了烟斗和烟丝,不是伦敦不好,而是伯明翰更有感觉。 可惜现在还没有卷烟,否则克里斯觉得自己恐怕会烟不离手。 他把油皮纸冲纳尔逊比划一下,砸了下嘴:“啧,来点么?” 纳尔逊点点头,也拿出来一个烟斗,只不过他这个是象牙的,据他自称是牙买加总督为了表彰他作战勇猛而赠予他的。 克里斯用手指轻轻地撕开一小撮烟丝,然后小心翼翼地塞入烟斗中,轻轻地捻转烟斗,确保烟丝均匀地填满斗室。 最后,当烟斗填满了足够的烟丝后,克里斯用手指弹了弹,以保证烟丝可以均匀地分布在斗室中。 一切都完成后,将斗嘴悉心安放到烟斗的顶端,重新把烟斗组装起来。 他把烟斗叼在嘴里,又从手提包里摸出来一个锡制火绒盒,这个盒子内有火钢和烛花剪刀,这可是他在伯明翰的铁匠铺花了1先令又5便士买到的打火装备。 这时,他无比怀念卷烟和打火机,不,哪怕是火柴也行。 不过当他轻轻点燃烟斗,静静地吸了口,再深深地吐出一团团烟雾,他的怀念被他遗忘在了心底。 这种烟丝虽然经过香料的熏烤,但是比起后世那种发酵而成的烟丝,辛辣的香气搭配着尼古丁,带来略有呛嗓子感觉的同时也带给人无上的快感。 克里斯美滋滋地眯起眼睛,细细品味据码头贩子说是巴西进口的烟气,纳尔逊的动作和他同出一辙。 很快,两个人头顶冒出了白色的烟雾和烟草的香气。 “咳,咳。”寒冷的空气跟随着尼古丁灌入气管,克里斯咳嗽了几下。 纳尔逊撇了他一眼说道:“你想成为一名合适的烟斗客,还需要烟斗刀、铁或者铜制的通条、烟斗包和烟草袋。” “怎么还需要这么多东西?”克里斯有些吃惊。 纳尔逊深吸一口,把烟斗从嘴里挪到手上,再长吁一口白色烟气,看着他说道:“你没有烟斗刀或者通条,很快你的烟斗就会堵塞,而烟斗包和烟草袋则是可以省点儿时间。” “前两个必备,后两个无所谓。” “看你抽烟的动作可不像是新手,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克里斯笑了笑没有吭声,心里吐槽一句“我不做大哥好多年……” 天色渐晚,日暮西山,克里斯和纳尔逊的脚下到处从烟斗里抖出来的烟灰。 纳尔逊从怀里拿出怀表:“克里斯,默多克已经进去两个小时了,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吧?” 克里斯狠狠地抽了口,把他第四斗烟剩余的部分直接倒掉,收好烟斗,拎上他的手提包,头往工厂大门方向歪了一下:“走,我们去看一下。” 他们穿过马路刚走到瓦特-博尔顿工厂门口,就看到默多克踉踉跄跄拖着脚步走了出来。 纳尔逊赶紧迎上去,一把扶住默多克的肩膀。 克里斯看着他衣服的肘部和裤子的膝盖处有磨损的痕迹,开口问道:“怎么了?默多克?” 默多克摇了摇头,闭口不言,眼神也躲躲闪闪的,他一个手搭在纳尔逊肩膀上,低着头轻声说道:“克里斯先生,我的雇佣合同已经被瓦特先生撕毁了,现在咱们去伦敦吧。” 克里斯收回打量的目光问道:“你摔倒了?” 默多克点了点头:“是的,我刚才走得太急,不小心摔了一跤。” 克里斯向前走了两步蹲了下去,一把掀开他被裤脚遮住一半的皮鞋,指着他皮鞋侧边那儿沾着的灰色尘土和被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划痕说道:“你不要告诉我说你是仰面摔倒的,皮鞋上能划出来这么深的痕迹,你是被谁拖出去了么?” 他站起身,继续问道:“还有,你的手提包呢?你进工厂的时候不是拿了一个褐色的皮包么?” 这时,默多克撑着纳尔逊肩膀的手滑了一下,疼痛让他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呜咽,随后用恳求的声音道:“……克里斯先生,不要再问了,我已经把事情都解决了,咱们走吧。” 克里斯双手扶着他的肩膀,强迫他把头抬起来,盯着他的眼睛说道:“默多克,你是我的合伙人,我是你的老板,我会保护你的!告诉我,你遇到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默多克看着克里斯的眼睛,听到他语气中的坚决,心中的慌乱稍微平复了些,他看着克里斯的眼睛支支吾吾:“我,我今天去递交辞职书之前先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因为我认为有些实验数据和瓦特先生的蒸汽机没有关系,我可以把记录这些数据的笔记拿走。” “但是没想到当我把辞职书交给瓦特先生之后,他竟然让人搜查了我的皮包!他们强行把皮包从我怀里拿走,我因为争夺皮包摔了一跤……” “后来瓦特先生翻到我的实验数据,不允许我带走,最后告诉我只要是在他的工厂研究出来的数据就属于他的,谁都不能带走。” “他们把我的皮包夺走,把我从房间里拖了出来。” 克里斯听得火冒三丈,自从奥利弗以后,他就发誓要保护身边和自己有关系的人,无论用什么手段,更何况默多克可是他非常、非常重视的发明家。 毕竟有了默多克,他才可以尽快发明出那些可以让社会翻天覆地的机器。 不过,这让他意识到,这件事是一个笼络默多克的机会。 “默多克,我准备好好‘教育教育’瓦特先生,让他知道怎么样去尊重人。”他准备替默多克讨回公道、收买人心。 但是看着工厂大门的三个保安,再想想双方本地力量的悬殊。 他冲纳尔逊点了点下巴:“我觉得我们带的家伙可以派上用场了。”说完指了指自己的手提包,纳尔逊点头表示赞同。 “默多克,你面对工厂,帮我们遮一下,我俩从包里拿点东西。”克里斯交代完就从包里拿出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布兜。 默多克听话地站在侧边,挡住工厂门口安保的视线,直到克里斯说可以了。 他转过身,低头就看到克里斯和纳尔逊竟然从手提包里拿出两把燧发枪握在手里! “克、克、克里斯,这、这、这是?”默多克结结巴巴地问道。 “我是贵族,他是海军,我们都有持枪证。”克里斯头都不抬地解释道。 “我、我、不、不是,问、问这个…” “我们觉得现在是使用他的时候了,毕竟我们的朋友受欺负了不是么?”克里斯说道。 纳尔逊拿起弹药包挂到自己腰上说道:“我们拿着这个一开始是以防遇到打劫的或者内河里的黑帮,但是现在看来也能派上用场。” 随后他从子弹包取出子弹,撕开纸包,倒一部分火药进药池,剩余的连同弹丸一起塞进枪管,用送弹棍使劲儿戳着枪管让子弹和火药压得更实在点儿。 他边捅枪管子边对默多克进行教育:“你知道我如果受到欺辱了怎么办么?揍他,揍得他没能力再去欺负人就行了。不要怕打不过,只要你够狠,就不会有人欺负到你头上。” “在海军,你如果忍气吞声一次,未来所有脏活累活都是你的,甚至你还要帮欺负你的那个人干活。” “你放心,我们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说完,他用西装外套遮住燧发枪,看了眼克里斯吐槽道:“嘿,你怎么这么慢。” 当纳尔逊整套动作做完,克里斯正在用钢制的送弹棍哼哧哼哧努力戳着枪管,他低着头嘱咐道:“纳尔逊,不到紧急关头一定不要对着人开枪!枪这种东西在不开的时候才最有威慑力!” “咱们就两杆枪,真要开完枪以后我认为他们不会给我们装弹的时间,所以如果真的开枪后,咱们转身就跑。” 纳尔逊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默多克,你先去门口拦辆马车。” 默多克张了张嘴,看着面前杀气腾腾的纳尔逊和克里斯,想说的话最后汇总成“小心”二字,拖着一瘸一拐地向工厂门外走去。 又花了将近30秒,克里斯这才把自己的燧发枪装弹完成。 “默多克,跟在我们后面。”他简单交代了一句,和纳尔逊转过身,枪口对着门口正聚在一起闲聊的门卫。 纳尔逊吹了个口哨:“嘘~伙计们,看这里。” 正在聊天的三个门卫看着两人把西装掀开,露出手里的燧发枪,面面相觑。 克里斯说道:“刚才我有个朋友在你们瓦特先生的办公室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我希望你可以赶紧跑到他的办公室,让他把刚才拿走的皮包老老实实地拿出来,否则我不能保证今天这里会发生点儿什么。” 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门卫喊道:“先生,请你把枪放下,我们……” 纳尔逊不等他说完,枪口朝天直接开了一枪,“砰”的一声枪响,三人被吓得连忙向工厂内跑去。 第20章 冲突 克里斯把打空子弹的枪和纳尔逊手上装填好的枪做个交换。 毕竟纳尔逊是现役军人,他装好一把燧发枪只需要20秒,而克里斯自己装需要1分钟。 他们没有等待太久,很快有人拎着个浅棕色皮包慌慌张张地跑出来,面色惨白,他战战兢兢地走到距离他们十来米的地方喊道:“别开枪!这里面就是默多克先生的资料。” 纳尔逊朝他摆了摆手让他走近点儿,他咽了口吐沫往他们身边挪动,待还有两米远的时候,纳尔逊让他停下来把皮包扔过来。 克里斯接住皮包,打开翻看里面的资料,看字迹应该是默多克,于是把枪收起来挂到自己腰间,对着送皮包的人说:“请替我向瓦特先生问好。” “不用他替,你可以亲口对我说。”一群人从厂里走了出来,走在人群中央的是名身着浅灰色长袍、戴着白色假发的中年男子。 克里斯脱帽行礼:“非常抱歉打扰到你,瓦特先生。但是我这么做只是为了默多克的合法权益可以得到保障。” “你说的保障就是使用枪支来进行威胁么?”瓦特走到克里斯面前,毫不在意纳尔逊的枪口正对他,用锐利的眼神盯着克里斯问道。 “当然不是,这只是对我们自己的一种保护而已,毕竟默多克身、不、由、己地摔了一跤不是么?”克里斯说到身不由己的时候一字一顿,脸上挂着嘲讽的表情。 “你就是克里斯男爵?”瓦特避而不答,先问起克里斯的身份。 克里斯颔首:“是的。” 瓦特针锋相对:“我认识的贵族可没有一言不合就拿枪出来的。” 克里斯低头看着瓦特,他比瓦特高了半头有余,瓦特戴着假发也只到他的鼻子:“那你今天可开眼了不是么?” “据说非法持枪可是要判处1年徒刑的。”瓦特不习惯被人这么俯视,向后退了两步。 就在他们说话期间,瓦特的手下已经把克里斯和纳尔逊团团围起来。 克里斯毫无惧色,既然刚才瓦特不敢第一时间冲出来,那么知道他两身份后就更不可能动手了。 他慢悠悠地从手提包里掏出张纸,在瓦特面前晃了晃:“看到了么?国王颁发的持枪证,那位是纳尔逊上校,是皇家海军现役军官,可以合法持枪。” 一位贵族和一位海军上校,瓦特脸上的表情像踩中狗屎般难看,动手的念头瞬间化作乌有——对贵族动手最低要被判3年监禁,对现役军官动手更是可以用叛国来定罪。 不过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那你知道默多克在今天之前还是我的雇员么?” “当然知道。”克里斯轻松道,看起来仿佛被包围的不是他。 “那你知道他的那些资料都是在我工厂研究出来的么!只要是在我的公司,不论什么都是我的!都是我的!”瓦特满脸狰狞,情绪激动。 克里斯往后退了一步,他实在不想让瓦特的口水喷到自己脸上。 “我没听说过现在的英格兰还有奴隶制。”克里斯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 “马泽法克,在我的工厂,是我付的薪水,我就是他们的上帝!”瓦特看着克里斯的动作气不打一处来。 “我劝你冷静,平民对贵族有侵犯性动作,贵族是有权力反击的。”克里斯见瓦特情绪过激,友情提示道。 “要知道,我身后这位先生的枪是上了膛的。”克里斯说完侧身,他身后的纳尔逊把枪正举到和自己腰部平行的位置,枪口直直地对着瓦特。 瓦特被吓得后退了两步,扎到他身后的工人堆里,人数上的优势给他带来了安全感,他冲着克里斯两人叫骂道:“快带着你那该死的资料滚蛋!离开我的工厂!” 说完狠狠地瞪了一眼克里斯。 克里斯又冲瓦特行了个标准的贵族脱帽礼,看到瓦特被气得两耳通红,于是转身就走,纳尔逊则正面朝着工厂,枪口一直对着他们,一步步倒退着离开。 “混蛋,你这辈子都别想用上我的蒸汽机!默多克,你离开了我将一事无成!”瓦特气急败坏对远处的默多克吼叫道。 他们上了马车,克里斯就吩咐马车司机:“快,直接去码头。” 然后钻到车厢里就看到纳尔逊冲他竖起大拇指:“克里斯,如果你加入军队一定会是名优秀的军官。” 见默多克困惑地望着他,开口解释道:“我们今天不能在伯明翰休息,他们是被我们打了个措手不及,而且克里斯已经报出了我们的身份,所以瓦特不敢在人前对我们直接动手,因为但凡有人走漏了消息,瓦特这辈子就完了。” “但是毕竟他在伯明翰呆了这么久,反应过来后无论是打听我们在哪个旅馆休息还是找人对我们下黑手都防不胜防,所以今晚咱们不能在伯明翰过夜。” 默多克点了点头,随后就抱着自己的皮包坐在马车的角落,在剩下的路程中一言不发,纳尔逊想要开口安慰他,却被克里斯摇头制止。 也许是克里斯上车时丢下来的1先令硬币起到了作用,马车跑得飞快,来时半小时的路硬生生用了15分钟就到了。 纳尔逊下了马车就去寻找可以载他们去伦敦的船,现在已经晚上六点,而冬季的六点天已经黑透,大多数船夫不愿意在晚上出发,因为这将大大提升发生事故的可能。 默多克表面看起来平静了许多,但克里斯见他没聊天的打算,就拿出烟斗给自己点上开始腾云驾雾。 晚上六点的码头和天色一样,寂静且黑暗,只能听到坦姆河水流过的声音。 默多克抬头看了一眼克里斯,他的整张脸都被烟雾笼罩着,唯有瞳孔反射出两个红点,这是烟斗内烟丝燃烧的焰光。 他刚想开口,克里斯透过烟雾,叼着烟嘴瓮声瓮气地说道:“不要谢我,默多克,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 默多克踟蹰道:“可是,我觉得瓦特先生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而且他一直以来给我的薪水也不少,所以……” 克里斯深吸口气,取下烟斗握在手上打断默多克:“你知道什么叫资本,什么叫做资本家么?” 不等他回答,他继续说:“现代的资本是指各种财富的积累;资本家是指那些不但有钱,而且还想用钱挣得更多钱的人。” “这就有一个问题,资本家和他的资本从什么地方来的?” “默多克,你们工厂的工人能够和你拿到一样多的工资么?”克里斯反问道。 就在这时,纳尔逊在远处招呼着让他们走到码头边,看来他已经找到了一艘合适的船。 默多克边走边说道:“并不是,工人的日薪只有15便士,熟练工能拿到20便士,一年下来就是在22-30英镑的收入。”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的工资要比工人高这么多?”克里斯把手提包从码头上递给船上的纳尔逊,自己也跳到船上。 默多克先把皮包扔上船,随后被俩人拉着胳膊架上船:“我想是因为我懂得要比工人更多吧。” “那你觉得,瓦特给你这么高的薪水,是不是就代表着他能从你身上赚取更多的英镑?他给工人这么点儿工资是不是因为工人给他创造的价值远不如你?” “如果你们创造出来的价格没有达到他的预期,是不是他可以随时终止你们的雇佣关系,而你也不可能像今天他对你一样去找他的麻烦?”克里斯一连串的问题抛了出来。 “啊……”听了克里斯的话,默多克和纳尔逊都陷入了沉思。 第21章 我有一个梦想 没想到纳尔逊率先回答:“你说这个我熟,海军军部一向如此,战事少时会让士兵强制退役,战事多时再拉壮丁,中间可以省下来一大笔士兵的薪水。” 克里斯吃惊地看着纳尔逊,没想到平时迟钝的纳尔逊竟然比默多克先反应过来。 不过,他转向默多克的目光转成于心不忍。 因为这不代表纳尔逊的头脑有长进,只能说明默多克在经济、政治两方面比纳尔逊更加迟钝,所以他放弃让默多克自己琢磨出来的想法,准备直接给他灌进去! “纳尔逊举的例子就是一个典型,默多克,你不用有任何的愧疚感,你创造的价值是远远高于瓦特给你开出的薪水。” “你想想,你平时一天要为了他工作多长时间?” “大概一天十二个小时。”默多克老老实实地回答。 “平时休息呢?”克里斯追问道。 “只有一些盛大节日,比如圣诞节、篝火节这种有带薪假期,平时的话只有周日一天,因为很多工人需要在礼拜日去教堂。” “你们工厂有童工么?为什么要用童工?” “有,因为童工的工资更低,12岁以下儿童的工资只有成年男人的三分之一。”默多克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克里斯听到这个答案使劲儿嘬了下烟斗,斗内的光焰亮度陡然亮起来,虽然即将在英格兰生活两年,但是在某些方面他依旧看不惯这个社会,童工就是其中之一。 但这个操蛋的年代就是如此。 他让烟雾在他的肺里转过,慢慢吐出来接着问:“是不是很多人很感谢瓦特?” 默多克面对这个问题,稍微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是的,瓦特先生的工厂有将近500多名工人,每年20英镑的薪水足以养活一家人,如果是单身不乱花钱甚至还能留下一部分呢。” “在伯明翰,瓦特先生是受人尊重的大人物,他让那些工人们过上了更好的生活。” 克里斯抛出他最后的问题:“那你觉得瓦特的生活好还是那些工人的生活好?” “肯定是瓦特先生。”即便被瓦特如此对待,默多克仍旧对瓦特使用尊称。 克里斯向默多克说道:“所以,你要清楚,这只是一份工作而已,你按照工时工作,按照付出拿相应的工资,瓦特依靠你们的付出去赚取更多的金钱。” “荷兰人布罗代尔最早提出资本和资本家的概念。资本家雇佣工人,从形式上看,工人从资本家那里取得生活资料,维持着自身和家庭的生存与发展。但从本质上说,工人生产着对他起支配作用的他人财富,即资本。” “工人获取生活资料是以将其劳动力变成资本的一部分,而资本家则再次把资本投入加速增长运动的杠杆为条件,把工人的劳动力变成资本增值的直接手段。” “也就是说,即便你拿着100英镑的高额薪水,但对于瓦特来讲,你也就是更值钱的工人罢了。所以你不需要有任何愧疚感,他只是你的雇主,不是你的父母。” 默多克在旁边若有所思,纳尔逊也连带着点了点头。 三人坐在甲板上,耳边是坦姆河里的水流声和船帆在风里被吹动的刷刷声。 纳尔逊呼出的烟雾直直呼到克里斯脸上,但他丝毫不在意地沉浸在回忆里,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的农场有一名来自法国的农民,男人因为把贵族养的畜生弄丢了,被活生生用皮鞭抽死;” “我曾经在贫民窟见到一个小男孩,母亲早逝,父亲在矿场做工因为事故去世,我给了他一英镑。但就因为这点儿钱,帮派分子洗劫了他,这个男孩也在反击中失去了生命,再也没有可能见到春天的阳光。” “人人生而平等,没有任何人有剥夺其他人生存的权利。” “默多克,即便你是他的雇员,即便他不允许你带走资料,他可以和你商量,和你交流,大不了他可以花点儿小钱从你手里买过来,我相信不论他给你多少,你一定不会拒绝他。” “是的,毕竟是他给了我一个可以研究机械的工作岗位。”默多克赞同道。 “但这不是他羞辱你的理由!” “每个人生来就是高山而非溪流;每个人生来都是人杰而非草芥;每个人生来都是君主而非奴仆!没有谁要比其他人更低一等。” “虽然人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是每个人都可以选择今后前进的方向。” “穷人渴望、富人害怕,穷人千方百计往上走,富人千方百计想尽办法阻挠,我想做的就是为这些穷人打开一条通道。” 乳白色的月光照在克里斯脸上,让他的轮廓更加分明,像是尊石刻雕塑矗立在原地,在这一刻,他想起上辈子曾遇到的不公待遇。 毕业后他在上班的时候,因为能力突出,工作积极遭到直管领导的排挤;自己创办工厂,当地老工厂直接雇了群村民天天在他建厂的时候拦路截车;最后在他工厂占据了一定市场份额以后,国外某企业更是以先下大额订单,再在专利卡脖子的卑鄙手段直接把他搞到破产。 他恨恨地咬了咬牙,拳头不由自主的握紧,但时间一去不复返,他想到那个无论如何也回不去的年代,心情一片失落。 时间在此刻定格,甲板上陷入沉寂。 良久,默多克用干涩的嗓音说道:“我出生在苏格兰,我的母亲是名普通的织工,我的父亲在七年战争的时候失去了一条左腿,不过幸好他是炮兵,学到一手不俗的机械修理手艺。” “我从小跟着父亲学习机械的加工和修理,小镇上的人也说我可以像父亲一样,成为镇子里最好的修理师。” “但是父亲给我讲述过谢菲尔德那耸入云端的高炉,伦敦眼花缭乱的市场,朴次茅斯繁华的港口。” “每当我仰望星空,内心总有个声音告诉我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的美好,我不想这辈子都在小镇子里,我不愿意每天晚上就是坐在酒馆里和朋友酗酒,我想见识更繁华的世界,我想挣到更多的钱、见识到更多的位置” “在小镇上,现实和梦想就像是两条平行线,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能交汇。” “后来,也就是我23岁那年,偶然间我得知瓦特先生在伯明翰创办专门生产蒸汽机的工厂,当时我兴奋极了,整宿未眠。在第二天,我瞒着父母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小镇。” “因为贫穷,我乘不起马车、坐不起船,硬生生靠着自己的双腿和路途上愿意载我一程的好心人,花了40天的时间走完从苏格兰埃尔郡到伯明翰将近400公里的路程。” “我很感激瓦特先生,因为是他接纳了我,给了我这个宝贵的工作机会,如果没有他,恐怕我也只能去矿场或者进工厂做机械的工人而不是机械的创造者。” 说到这儿,默多克脸上带着怀念的表情:“起初,他会像老师一样,当我遇到问题时可以随时去找他,他会把大多数时间放在实验室内,为了某项研究有突破后欢呼雀跃。” “但是后来他像变了个人,脾气越来越暴躁,在办公室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去实验室的次数越来越少。” “再后来,他成立了专门的律师队伍,派人去全国各地看有没有人使用他的专利,到处和人打官司。” “工厂里和我一样的发明家还有很多,一开始我们发明的专利还可以署上自己的名字,但后来他把我们的发明全部归入到瓦特&博尔顿公司,也不允许我们再署名。” “他靠着这些发明不断地改进他的蒸汽机,慢慢的成为了富人,也许就像你说的那样,富人会千方百计想尽办法阻挠穷人向上走的道路。” “克里斯先生,我希望有一天能够让更多像我一样的出身贫穷的人可以有一条光明的道路,可以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而不是饱受剥削。” 说到最后,默多克的声音有些哽咽。 克里斯借着月光看着面前默多克眼眶里打着转的泪珠,郑重地承诺到:“我有一个梦想,有一天这个国家的所有人会活出其信条的真正含义:“我们认为这些真理是自我且明显的——人人生而平等;” “我有一个梦想,有一天农民的儿子和富豪的儿子能够坐在同一间教室学习;” “我有一个梦想,有一天在伦敦最贫穷的地方,也不会有人因为寒冷和饥饿在冬季去世;” “我有一个梦想,有一天人们不会以出身来判断他们,而是以他们的能力和性格来判断他们。” “我有一个梦想,有一天,所有的山谷都会被抬高,每一座山和山都会变得低矮,崎岖的地方会变得平坦,弯曲的地方会变得笔直。” “这是我的希望!也是我一定会践行的信念!” 克里斯话音刚落,掌声从船尾传来,他定睛一看,是掌舵的老船长。 “年轻人,国王的儿子生下来就是国王,富豪的儿子生来就是富豪,铁匠的儿子生来就是铁匠,我的父亲是掌舵人,所以我也是船长,但是我不希望我的孩子还是船长,我更希望他能有出息,我希望能活到你所说的这天到来。” “即使到那天我死了看不到了,那我的儿子、我的孙子能在这样的社会中生活该是多么好啊!” 几个年轻人,如果不嫌弃,我这儿有点黑啤酒,要来点儿么?”老人盛情邀请道。 纳尔逊走到船尾,在老人处把装满黑啤酒的木桶拿过来,克里斯从船舱里翻出三个木杯,借着月光把酒倒满。 克里斯举起杯子开口道:“希望我们的孩子可以生活在一个公正、公平、平等的社会,敬未来!” 不论是默多克、纳尔逊亦或是老船夫全都高举手中的酒杯:“敬未来。” 皎洁的银光照亮了整艘小船,克里斯的眸子在月光照耀下闪烁着名叫希望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