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棉邱成仁》 第1章 艰难开局 华夏历2018年10月 省城人民医院7号病房楼12楼 神经内科最靠近卫生间的一间病房里,三个病床的病人和家属都在,足有7,8个人。 纤细苍白的女生闭目躺在靠窗的病床上,唇色发青,面无表情。 床边上坐着哭哭啼啼的女人,妆容精致,眉目之间和病床上的女生十分相似,但神情浮夸,:“我的宝贝女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你年纪轻轻大学都还没毕业,谁能想到竟然得了这个病!叫你爸和我可怎么活?这是要我们的命啊……你哥还没有结婚,房子才付了首付,还没装修……”一段话说的字正腔圆,隔壁房间都听得一清二楚。说着按了按眼窝,擦去并不存在的眼泪,小心的避开精心贴上的睫毛,紧握着床边无力又纤细的手,压低了声音:“孩子,我的孩子!你说,医生没把握给咱做手术,咱还做吗?你要是下不了手术台,我也不活了……” 隔壁陪护的大姐翻了个白眼,拉上了病床边上的帘子,把自己隔在帘子里。 靠在窗户边的父亲沐玉良身形标准,西装革履,面貌平常但一脸温柔,轻轻哄着:“你快别哭了,把孩子都哭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棉棉向来懂事,她知道怎么做。万般皆是命,她不会怪我们的……” 哥哥沐君长的酷似沐爸爸,挺拔又道貌岸然站在床边,背着手,腕表熠熠生辉。话说的苦口婆心,“妹妹,咱爸妈身体都不太好,年纪也不小了,你可不能这么不孝顺,咱不做手术了,不能让爸妈看你下不了手术台啊?听哥的,捐款给爸妈给收着,你出院以后花,啊?”…… 病床上的女孩睁开眼,仔细的观察她的亲人们,如果不是昨天晚上医生来通知她手术已取消,这也许是个温煦的场面,自己应该主动配合这场苦情戏的演出吧? 可是现在,一个虚伪,一个无耻,自己是何德何能,有这样的亲人?眨眼间没了生的希望,还是自己的至亲掐灭的,这不是一句心碎能轻易形容的。 “你们已经给我办完出院手续了?”沐棉冷静的问,声音沙哑清冷。 三人眼神交流,无人应答。旁边的病人和几个家属了然的交换眼神。昨天医生来通知的时候大家都在,早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大的病房里一时寂静无声。 “手术费都取出来了?也不准备接我回家了?打算怎么安排我?”沐棉又追问,倔强又讽刺的表情让三人差点崩了人设。 沐妈妈钟情一个眼神,沐爸爸开了口:“棉棉不要误会,这西医风险太大,手术没有把握,我们心疼你不想让你冒险。但是我们可不能放弃。咱这几天住的那个小院,给你交了好几个月房租,你安心住着。那房东刚好是个老中医,咱在他那接着治,好好治,你放心,我一会儿就去安排。”说罢从包里拿出一叠钱,“这是2000块,你先花着,等回去了,再多给你打到卡里点,你一个人在外边,现金少带点。” 好哥哥沐君严肃的对妹妹说:“你已经是大人了,要懂事,爸妈把你养大操了这么多心,可不能再让她们劳心劳力,以后自己的事尽量自己处理,没事就不用麻烦爸妈了。” 沐棉发出“切”的一声,连白眼也懒得再翻,冷眼看三人落荒而逃。 自从两个月前她在学校上体育课晕倒,查出脑子长了肿瘤,但位置不好,已经开始影响视力,医生说要马上手术,否则时日无多,爸妈的态度就奇奇怪怪。一会儿说治,一会儿说怕误诊再查查,就是不让住院。后来学校里老师同学们为她募捐了近30万善款,才算顺利住院。 如今还有3天就要手术,她的好“家人”却取出了她的手术费,还给她办了出院,完全不想接她回去。想来要不是怕她孤注一掷找回家,连个住的地方也不会给她安排。有时候不免会想,不是所有人都配当父母的。 不多时,护士过来,见沐棉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眼神中带着怜悯:“你手续办完了,准备怎么办?”沐棉低头不说话。抿着苍白的嘴无力的笑了一下,比哭还难看。 怎么办?都已经流干了泪,也熬过了绝望。血缘关系是受法律保护的,她们就是想拖死她,合法的拿到手术费。但天无绝人之路,她向来独立,才不会坐着等死。 小护士悄悄拉住她,带她进了医生办公室。 沐棉揣着2000块现金,还有几个医生的叮嘱,站在医院门口,忍着眩晕看了眼头顶的白茫茫的太阳,转身离去。 因为超生,她在乡下长了12年,后来寄宿,他们除了拿钱,也没操心过,考大学还要顺他们的意愿选学校,因为师范有补贴。自己治不治病都没关系,但是那些钱不是他们该拿走的。这件事也算是耗尽了为数不多的亲情吧,这下了无牵挂,也好从容赴死。 巷子口的一棵巨大柳树,枝繁叶茂几乎占满了整个街道,看起来就十分幽深凉快。沐棉紧走几步走到树荫下,感觉好像窒息了一下,穿过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从夏天来到了春天.她深吸一口气,整个身体都在欢呼。每次来这里都有一种感觉,这巷子藏在闹市里,像古老的画卷,就等有缘人走进去。 她小心翼翼的推开那仿佛一碰就散架的木门,斑驳的木门虚掩着,竟然还是上个世纪的老式门鼻,门框上写着的老柳街49号几个字已经掉了漆,哪像是有人住。一个荒凉破旧的像上个世界七八十年代的小院子随着吱呀呀的开门声在面前展开。 这是她亲爱的家人们让她租的,原本说是她手术时陪护人员可以住,现在才知道,这是早就找好的老中医的家里,房东就是她的主治医师。这是市内仅有的待拆迁小院,房东加房客3人,她的小房间一个月租金500块。 小院残破,但面积不小,正中间方形的花坛,种着一簇大叶灌木,绿油油的自由生长。靠墙的草丛郁郁葱葱,时有虫儿鸣叫。 东侧住着个玲珑美女何寻烟,说是附近上班,现在不在家。 西侧一间租给沐棉,另外两间是杂物房。 正屋3间,住着房东,中医师老头柳圭。此时正坐在堂屋,摇椅轻晃,老爷子正闭目养神。感觉有人进来,眯着眼抬了下头,见是沐棉,点头打了个招呼:“出院了?找个时间过来把把脉,你家人安排过了,早点开始吧。” 沐棉应了声“好”,老爷子就不说话了,像是又睡着了。 沐棉静悄悄进了自己的房间,外间客厅不大,只够放一个双人沙发并一个木茶几,还是房东给的。隔出的卫生间里,只能放下淋浴头和一个马桶。房间里的东西虽然有点旧,但收拾得很干净,墙面掉了漆,沐棉怕家人来住了嫌旧,网购了墙纸贴的米白色。 沐棉直接进了里间卧室,墙边纯灰色单人布衣柜,放着她的所有衣物,一米五的床上,只铺了一张凉席。 沐棉身心俱疲,头晕得厉害,撑不住的躺了下来。 脑子里还回想着医院里他们说话的样子,只有这个小小的房间,是她最后的归处。最亲的奶奶去世了,老家那个家也没有了,这算是走投无路吧?清秀的脸上满是痛苦,额头隐隐沁出汗意,不由疲惫的闭上眼睛,果然,脑海里又出现了那一道散发着微光的门。 沐棉深深叹一口气,再一次确认门窗紧闭,无声无息中,床边竟然真的出现了一道门!!! 第2章 一个秘密 万籁俱寂的世界,太阳高悬,一丝云也没有,地面裂了缝,像张着大嘴在喷火。至少5.60度的高温天气,四周空荡荡的,陌生又奇怪。 我们悲催的主角沐棉正在陌生的环境里瑟瑟发抖,不知所措。 是的,沐棉穿越了。 小说里都写了,凡得了大病要死的人,都有机会得到金手指。 才生病不久,她时不时就能感觉脑海里有一道门,沐棉吓坏了,怕自己出现幻觉要出事儿,思量再三,一直拖到住院,才准备向家人坦白,结果却听到他们说,不如把钱拿回去装修哥哥的新房,还商量如何哄她在这里自生自灭,不要回家。 在绝望后的心灰意冷之下,冷眼看着他们最后将她抛弃。 但她从小跟着老人生活,直到上小学才跟着奶奶上的农村户口,通常一年也就见那么一次,农村的义务教育条件一般,学校费用伸一次手就受一次打击,对这一家人也确实没什么感情,不管他们是偏心眼还是重男轻女都过了10多年,做出这样的决定,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释然。 蝼蚁尚且偷生,沐棉怎么会坐以待毙?别人靠不住,那就自己试试吧。 明知他们的打算,沐棉也无能为力,况且她身上的秘密,也不适合跟他们走。 怀着心底的一点点希望,沐棉马不停蹄的开门先来看看环境,谁知道开门就是个高温异界,热成狗了啊我摔! 她刚穿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确认自己可以随时回去,才放心的开始在查看环境。 这是个农村自建房,一排有5间,室厅厨卫齐全,应该是有过地震,两边的房间都有倒塌,只有中间的2间完好。看样子是地震前搬家了,只留下几件用不着的旧家具,耗子来了也得哭着走,抄家也不过如此了。墙上贴着2015年的万年历,中堂贴着大人物全身像,十分亲切又有安全感。 地上灰尘足有2指厚,室内温度至少有50度!坐着不动都不停的出汗,沐棉呼呼的喘着粗气,感觉自己像个要渴死的鱼。 房子说不出的熟悉,窗户外面太阳火热,安静得诡异,一点绿色也没有,空荡荡的院子里只有枯死的草,而墙角那架葡萄藤却变了样子,藤蔓狰狞,片叶不见。左前方有口压水井。沐棉看了看没敢出院门,思索了一下,在门廊下拿了个破扫帚,转身去了塌了一半的小杂物间,看着墙角画着的涂鸦,心中五味俱全。顺手把房间里的灰扫掉,再看不出自己的脚印。 温度太高,而且环境异常,植物怪异,沐棉头晕目眩,不敢久留,将那门唤出,准备带些东西再来探险。 不过瞬息之间,又回到房间里,沐棉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14:48,时间过去了20分钟。 沐棉大口大口的喝着水,看着手中的一小块石头,止不住心中狂跳,一个新的世界,事情仿佛有了转机。 稍做休息,沐棉整理了自己的所有资金,2109块钱的现金,手机账户上150块,学校的饭卡还有几百块。太穷了,还是得想办法要点钱。 沐棉想了想,挣钱什么的不着急,先将手边的事安排好要紧。 先去了自己的母校,一所还不错的师范学院。今年是她大二的第一学期,班主任是个极负责任的小老头,姓高,教育心理学的老师,头发花白,眼袋明显,右边眉毛有一根特别长,面容严肃。从沐棉生病后,捐款事宜都是他在牵头做,甚至这些钱还是他亲手交给沐棉的父母的。 取消手术的电话是医生先通知的他,今天早上还找那对夫妻协商,但他们说会给沐棉找中医治疗,保证把每一分钱都用在孩子身上。用词之恳切,把高老师气得哑口无言。但是他也知道,这件事情他能做的也有限。 沐棉一来,高老师急切的开了口:“找到医生了?怎么治?他们给你留了多少钱?”因为问题又多又急,高老师头上仅有的几根头发晃来晃去,摇摇欲坠。 沐棉紧张了好久的神经终于放松,哇的一声,哭的撕心裂肺,这几日受到打击,强撑着为自己打算,又碰到光怪陆离的事情,实在是压得她喘不上气来,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孩子,旁边几个女老师也都忍不住红了眼眶,围了过来。 哭得累了,沐棉抽泣着望向高老师,“老师,您不用担心我,他们已经找了一个中医说能试试,安排我住在他的家里。我不会放弃治疗的。今天来第一是办个休学,第二是您把咱给我捐款的明细给我一份,我尽量把这钱还给他们。”几个老师看着她,目光中有赞赏。高老师点了点头,心里十分欣慰,“我的学生,都是好样的。你放心,休学我给你办,一会儿填个资料,明后天就可以办好,明细也有,我拿给你。”说完打开抽屉,找出一个文件夹来。 沐棉平时学习踏实,性格坚毅,和同学老师相处也不错,高老师相信她是个品格很好的学生,拍着手里的文件:“你心里记着帮过你的人就好,现在主要还是好好养病,其它的先别想那么多。他们不管不问,你吃住生活怎么办?一个人行吗?” 沐棉红着眼睛点头,“老师,我现在还可以照顾自己,住在医生家花销不大,我还想问问,我已经成年了,这些捐款是治病用的,现在我都不做手术了,我家人拿走合法吗?能不能请老师联系有关部门,追回来?” 高老师听见沐棉这么说,着实为之孩子的聪慧点头,“那你还想做手术吗?专款专用,追倒是应该可以追回来,不过……”老师顾忌的是沐棉和家里人的关系,有学校出面,让这些钱花在沐棉身上多一些是可以,但是动不动手术,如何选治疗方案,甚至手术之后的恢复却是她们家自己的事儿,学校也不可能全都管。不过如果沐棉自己有主意,也不是没有操作的空间。“你自己对你的病情是怎么打算的?” 沐棉认真的看着老师:“医生说我这个病情不乐观,不手术也就3个月半年。费用比较高,术后也有很大可能复发。其实我们家经济条件还可以,我爸妈他们都有不错的工作,在市里有房子,我哥体制内工作,还新买了婚房。如果吃中药,加上医保,半年5万块钱也用不了。他们不想为我出这个钱没关系,我也没有意见,但是捐款肯定不该拿。” 沐棉有点难过的哽咽,停顿了一会儿,缓了缓情绪,:“我想写委托书,学校出面,把钱退回给同学们,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已经成年了,随便干点啥也饿不住我。不能让同学们和老师们心意落到别的地方。”高老师欣慰的看着她,拿出了手机。 系里几位老师交换了眼神,纷纷出主意,表示这事交给他们办。 沐棉拿起文件夹,“老师们放心,我不会给咱学校丢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事已至此,老师们都磨拳霍霍,高老师已经开始打电话,准备为自己的学生讨回公道。沐棉在办公室门口深深的鞠躬,眼泪一滴滴掉落在地板上。 校园里绿树成荫,同学们三三两两匆匆而过,青春而阳光的身影散发出勃勃生机。 沐棉享受着自己身为学生的最后时光,等她离开,可能就再没机会来了。 借书卡,饭卡,一项一项将自己在这个校园里的痕迹抹去,终于来到最后一站,她的宿舍,和同学告别。 沐棉回到宿舍的时候,才刚进门就听到隔壁宿舍一个声音说:“真可怜,她家人把钱拿走,还把她扔在医院,分明是由她自生自灭。”声音小小的,是隔壁班的同学。 “听说她哥都要结婚了,这钱刚好可以拿来结婚用。这万一要是咱学校再给出钱治,她们家人肯定又来找了。”这位同学愤愤不平,感同身受。 “她也太倒霉了,听说了吗?咱班上窜下跳想进学生会的那个,原来打算追沐棉来着,借着她生病这个事给她募捐,我还以为多深情呢,结果跟隔壁班那个富家小姐好上了。”自从沐棉有了那门,五感异于常人,连八卦都比别人听得清。 “真的假的?那娄什么什么?他追过沐棉?”“那可不,沐棉刚开始住院的时候,他还去看了好几次。头一次去还送的玫瑰,后来这几次我们去的时候叫他他也没回应,这才几天呀就移情别恋了。”叭啦叭啦。。。隔壁八卦之魂开始燃烧。 最后几个人声音也太大了,想不听也不行。沐棉有些郁闷。宿舍里6个同学,相互之间关系都不错。大三了搬出去两个,其他三个都在宿舍,静静的看着沐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门突然被推开,进来一个神情倨傲的女生。房间里几个人都没说话,沐棉盯着她看,这就是刚才说的那个富家小姐,吴可娇。 门口外站着两个女生,是跟吴可娇一起来的。其中一个姓刘,向来是吴可娇的马前卒:“厚脸皮来学校了?不是得癌症了吗?真的假的?”另一个短发女孩接着说:“当然是真的了,不然怎么讹咱学校这么多钱?对了沐棉,咱学校给你捐的款够你做化疗吗?”言语间的恶意连遮掩都没有。旁边几个宿舍听到动静立刻出来了好几个人。 沐棉皱眉直直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上铺的小孟啪的摔了下手里的书,“刘丹阳你们俩说的是啥话?你就保证你一辈子不生病,就没个求人的时候?咱们是师范学院,以后教书育人的,你就这么个素质?”毕竟是正规的大学,大二的学生们还青春热血,对有钱有权的人也没有那么卑躬屈膝。 吴可娇回头瞪了两人一眼,对沐棉说:“咱同学给你捐这么多钱做手术,你没做就出院了?那钱是给你治病用的,你要是不治了就拿出来还给同学们,自己拿着花了不好吧?”看这话说的,有远见的家长都是给孩子精英教育的,富裕人家对于为人处事都有自己的一套标准。 吴可娇也是听说自己的新晋男朋友追过沐棉,还没追上,被人挑拨着特意过来找存在感的。总有些人看不得别人好,甚至别人已经很倒霉了,她还要踩上一脚,彰显她的高人一等,后边那个王心怡就是。 坐在沐棉对面的赵珂小暴脾气上来了,“这是谁呀?哪个基金会的会长?来视察工作了?也没人通知呀?要不叫学生会开个会,欢迎欢你吧?想知道具体情况,叫负责这事儿的高老师给你写个报告呀?我去请高老师吧?”话说的又快又急,像炸豆子,嘣牙。 外面几个来助威的同学笑出了声。赵珂家里条件不错,毕业后自有出路,向来瞧不上吴可娇为着自己条件好呼朋引伴,指使别人出头。 沐棉心里暖暖的,同学一年多,宿舍里的老大小孟很有大姐风范,班里有事向来冲在前头。赵珂更是有名的急公好义,跟性格独立的沐棉关系相当不错。吴可娇这次来的不是时候。 不过沐棉也不是面团子,任谁都可以捏一下。她从床上拿出文件夹,说:“我从高老师那拿了捐款名单,看你们捐了多少,先还给你们,也麻烦你们跟同学们说说,谁要急用钱只管给我打电话,我肯定想办法还上。”边说边找到了名单,“吴可娇500,刘丹阳和王心怡你两没有在名单上,是不是记错了?”然后从口袋里拿出5张红票票,“虽然我不做手术了,但是还是谢谢你。不过麻烦你给我在学校论坛做个证,我先还了你的。” 旁边几个宿舍的同学有不少都围在走廊,都听见了沐棉说的话,有跟沐棉关系好的,毫不掩饰的笑出了声,“听说她请客都没有下过1000块,这怎么才……” 吴可娇几人脸上挂不住,急着往外走,小孟拉住她:“你可别忘记做证呀,我明天就发贴,你只要在贴子里说第一个就是还你的就行。” 终究都是大学生,基本的是非观和羞耻心还是有的,上门来找受害者的麻烦,吴可娇脖子都红了,揣着那钱挤出人群跑了。那两人也跟着溜了。 赵珂甩着自己的短发站在门口,“呵呵,跑的倒是快。” 都在一个宿舍楼里住,就算不熟悉也是认识的居多,绝大多数同学都有正确的三观,这事情的经过论坛上都传遍了,沐棉已经很可怜了,认识不认识的都纷纷来安慰她。 人群散去,宿舍里几个人相顾无言。感性的梁小米已经忍不住哭出了声。 沐棉环视着可能再也没机会住的宿舍,心里空荡荡的,脑子里的瘤子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她的心里,仿佛明天就到了生命的尽头,明明活着,却像个行尸走肉。 几个小伙伴坐在一起说悄悄话,沐棉享受着难得的温情,一年多的快乐生活,学校这方天地,才是她心灵的港湾,只可惜,这是在学校的最后一个晚上,她可能再没机会再来了。 不过有这么多人都祝福她,都希望她好好的,不努力一下就认命不是她的风格。 前路荆棘密布,道阻且长。 年轻人,行则将至,做则必成! 第3章 意 外 沐棉的校区在大学城,离着这边的一个大批发市场挺近,反正来都来了,资金又不多,不如去批发市场转转,囤点物资在屋里做好准备。 说起这个批发市场,那也是国内外驰名的,因为坐落在交通便利的物流中心旁边,是仓储式的市场,物资品类之齐全,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不卖的。离大学城较近,不少学生都是在这里采购,沐棉也来过好多次,算是熟悉。 第二天一大早,盘算着手里不多的资金,沐棉绞尽脑汁买了些便宜的矿泉水,成箱的挂面,泡面,买了个单柄铁锅,还斥巨资买了一箱火腿,想到那边的环境,买了一套打折老款野外露营的装备,从帐篷到医药包,齐全的很,甚至还有防身的工具,实在是压箱底的货了,老板给打了个超级折扣,沐棉咬着牙表示很满意,只是心在滴血,浑身上下只有206块钱了,借了老板家的推车,将防身工具卷好,准备找个隐避地方。 市场里面的监控很多,沐棉老老实实推车从门口离开,外面的大路上有摄像头,但大学城的学生向来是抄小路回学校,所以荒地上的路都踩出条土路来了。 沐棉吭哧吭哧推着车往前走,心里计划着,那边的环境应该准备什么样的物资,丝毫没有注意周围环境,转过一个弯,前面是一个村庄,村后头有条小路,顺着这小路大约再有个5-600米就到学校的后墙了。这一段路没有监控,沐棉越过一个小坡,停下来歇会儿,看一会儿能不能把物资直接推到那道门后边去。 刚坐下,从村里踉跄着出来一个浑身脏污的人,头发胡茬子遮了半张脸,躬着身子,一件破烂背心,外面套着一件脏乎乎的短袖衬衣,一条腿拖着,顺着路冲沐棉的方向跑来。 沐棉推车上的物资挡住了她的视线,她还在和自己的头晕做斗争。 那人跑到一半时,看到了路边的推车,迟疑了一下,低哑着声音说,“快跑!”沐棉听到声音,伸头看见,心里一惊,不等她做出反应,村里呼啦啦冲出来7-8个拿着铁棍和砍刀的青年,带头的壮汉满脸橫肉,寸头,纹着大花臂,空着手,两步冲上来按住了那个受伤的背心男,沐棉脸色惨白,缩着身子依在推车旁边。 那壮汉一挥手,几个人上来不由分说捂住了沐棉的嘴,抢下了她手里的手机。沐棉连一声惨叫都没叫出来,就被蒙着头捉回了村里。 沐棉冷汗淋淋,不知如何是好。讲起来费劲,其实这前后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被推进房间后,她慌乱的甩下头上的衣服,嘴上封了胶布,双手被尼龙绳并捆在身前,急得眼泪哗哗的住下淌。被捉回来的那个背心男被扔在房间的地上,真的只留下背心,几个年轻人对她拳打脚踢,不时的发出哀嚎。 下意识的,沐棉靠在身后的墙上,缩在地上不敢抬头。低声哭了一会儿,那些人打累了,看了看他,眼神里充满了恶意,相继离开了房间。 沐棉冷静下来,见房间里只留下她和那个背心男人,她的小推车也被推进了房间,车上的东西歪倒下来,背包还扔在泡面上。 这是个毛坯套间,红砖裸在外面,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单人床,没有窗户,屋子中间吊着一个灯泡,里面有一间没有门的房间,应该是卫生间,有个很高的小窗户,房间外面没有声音,不知道有没有人守着。 在她观察环境的时候,地上那人气声问道:“你是附近住的吗?”声音低低的。沐棉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见他嘴里也开始流血了,有些害怕他也是坏人。但是随便在路上就把她抓起来的这帮人确定不是好人,那被抓起来的大概率就是好人了? 哆哆嗦嗦的撕下嘴上的胶布,附身过去颤声问:“我是附近师范的学生,你是谁?他们为什么抓你?”那人虽然被打的脸上青肿带血,也看不出来长什么样,但是应该是个年轻人,哑着声音道:“找个机会逃。这帮人是杀人犯。” 第4章 异 兽 房间里一片安详,远处的河坡上却有几个人正在狼狈逃窜。一大群凶兽身型修长,眼睛泛红,獠牙突出嘴外4-5厘米,一看就不好惹,三三两两交错攻击。两女一男都是身轻如燕,手里拿着武器,边打边向村里躲去,不时的留下一两具凶兽的尸体。 农村小院都习惯在房前房后种树,但这三人经验丰富,只往院子里没有树木的人家走,几人身上都受了伤,战斗非常激烈,路上留下不少变异兽尸体,几人不时扔出火球,声势浩大,边战边逃来到沐棉藏身的隔壁。 此时金乌西斜,余下几只变异兽追了那三人很久不甘心,在院子外惨叫了好久,最终还是退了。 沐棉听着打斗声和动物的惨叫声,偷偷在院子里踩着花池观察,因为热的原故,外面大片的地面都有枯死的草木,树木几乎都没有叶子,只有异常高大的枝干,树根都盘在地面上,弯弯曲曲也分不清哪里是主根,偶尔枝干上有一两个像果子的东西,但长的怪模怪样。长的半人高的大概率是草了,由于个头巨大,已经看不出是什么植物(当然,就算不变大,也未必认识),草木的叶片上是一层灰色,有些草叶竟然还有蓝色的。 那三人守在堂屋门口战斗,杀死的几个兽扔在院子里,后来一直没有开门出来。沐棉只看了看凶兽,心下有点害怕,并没有多事,就悄悄回了屋。 来了陌生人沐棉不放心,便在房间里打扫卫生平静一下。立春也听见了声音,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沐棉说:“隔壁来了人,不关我们的事。”立春点头又躺下了。谁知刚躺下没多久,院门被人敲响,沐棉没有开门,只在院子里问:“谁?” 门外是个女声,很标准的普通话:“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想跟你换点药品,我们同伴受伤了。”很好,语言相通。 沐棉想了想,说:“我们家没有药,你去别家问问吧。” “能让我们进去说吗?不换药换点别的也行。”外面的女声很是小心翼翼,听起来有点可怜。 沐棉可不是没看过小说的傻白甜,也不知道这是哪,什么背景,自己身手也不好,对方又被那些奇怪的动物追了半天,别是想祸水东引。“我们家没有药呀?你到底想干什么?不说清楚我是不会给你开门的,不然你们走吧。”说完,偷偷从门上的风孔往外看。 大门外站着男女两个人,脏乱的运动服上的商标是“375”度,带着血迹,手里各拿着剑和刀,手腕上系着布条。女生扎着丸子头,能看出面容姣好,但脸上神情不耐烦,男生短发,身形修长,眉清目秀,两人并肩站着,看起来关系不错。两人见沐棉死活不开门,脸色就不太好看,对视一眼,男生开了口:“我们师兄妹只是路过,我叫程清平,我师妹胡玉婷。请问你有什么吃的换给我们吗?水也行。” 沐棉皱了下眉,这还赖上了。“那你用什么换,我食物不多,只有水。” “我们有食物,压缩饼,换点水给我们吧。”这次是女生说的,口气有点急切。看样子水不多了。 “我不要压缩饼,还有别的吗?”沐棉试探着开口。 “刚打的变异兽,行吗?” 沐棉心里一动,“要完整的,给我个容器,我去拿水。”说完,沐棉又将眼睛贴在了风孔后。 两人没有多说,拿出一个空矿泉水瓶,那个男生转身回去拿来一只变异兽。沐棉先接过空瓶子,说了一句,“你们稍等”就关上门,在厨房里给他们灌了一瓶压水井里取出的水,顺手接过他们的东西,“两位再见。”说完就关上门,侧着耳朵听门外的动静。 门外两人没有说话,有脚步声渐渐离开。沐棉轻吁了一口气,将变异兽放在地上,仔细观看。 别看她轻描淡写的顺手接过,但这变异兽很沉,二十斤不止。此兽头骨狭长,顶部较平,头细,脖子长,耳壳短而宽,尾长约身体长的一半,毛发棕褐色,身体细长,四肢短,5跂,爪尖,趾间有皮膜,嘴有獠牙,体长足有1米,变异黄鼠狼没错了。 沐棉拿出刀,不由分说将兽头割下,细细切开,终于找到一个小小的晶体,灰褐色,好嘛,大概率平行世界了,不知道是从哪年开始平行出来的?。 想到这儿,不免感叹自己命运多灾多难。据说黄鼠狼最记仇,沐棉将晶体收好,地上的血迹用土盖上,院子右边靠墙有一个砌好的地锅灶,安全起见把变异兽卷吧卷吧塞灶眼里,扯了把草点着了火,把铁锅放上,烧水。屋里还有个病号,天气这么热,也不能让他发炎,沐棉只好认命的给他清洗。 俗话说的好,主角的身边都是事故。主角是不是自己不好说,但沐棉在院子里汗如雨下的忙乎,连院门都没敢开,该来的还是来了。 天光渐晚,水都还没烧开,先是听到隔壁一阵混乱,接着变异兽开始惨叫,沐棉迅速将门窗关得紧紧的,安排立春不许出声,又把那匕首交给他,手里拿着工兵铲站在门后隔着猫眼往院子里瞅。 农村的院子也就是个摆设,最高也不过是1米8,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所以那两个人隔着墙跳进来的时候沐棉在心里骂了好多不能播的话。 眼看着呼呼蹦进来十几只变异兽,大大小小错落有致,一看就是一大家子。院子里顿时塞的满当当,那叫胡玉婷的女生立刻冲屋子里喊:“快出来帮忙,这些变异兽可不认人!”沐棉不说话,只装做没听见,往门后躲了躲。 说话间变异兽跳起来4-5只往两人身上扑去,嘴里发出凄厉的叫声。两人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一人站着,一人半蹲,背对着各自挥动手里的刀剑,瞬间砍死2,3只,有一只抓伤了胡玉婷的胳膊。她还来不及叫声疼,又跳起来2只,都冲着她来了。女生像是急了,大叫一声扔出一张纸,贴在变异兽身上,也不知怎么的,那符就呼的着了火,变异兽嗷的一声在地上翻滚,可那火就是不灭,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烧成了灰,说时迟那时快,胡玉婷手里的剑没闲着,又刺死几只,余下的像是被激怒了,纷纷向两人冲来。 程清平一个转身,手一甩,一个布包冲着沐棉躲的门扔过来,沐棉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旁边一躲,几只变异兽迅速冲着布包而来,旁边的窗户却在此时砰砰的响了起来,沐棉冲过去一看,有两只冲着玻璃外面的防盗网死命的撞,只两下,网就变形了。沐棉气不打一处来,这两个贱人是铁了心要拉她下水,还不等她做好准备。 先下手为强,也顾忌着不能动的立春,沐棉拉开门冲着旁边刚跳进来还没落地的变异兽就是一铲,兽头瞬间出血,一转身,另一只冲着她的大腿咬过来,手中铲劈头砍去,结果没砍中,它虚晃一招转身冲沐放了个屁,顿时沐棉头晕目眩,忙摒住呼吸错身躲开。 外面院子里已经一片狼藉。地上尸体10几只,还有7-8只在围着两人,沐棉身后也跟着1只。 沐棉冲出来的时候直接往两人的方向跑过去,挑了一个变异兽少的方向,横铲摆了个防御的姿势。胡玉婷却对她哼了一声,口气极其不满。 沐棉没有说话,正在观察形势,院子太小,几只变异兽身形大,对几人不利。开院门需要时间,这两人也不会掩护自己,立春也不能动,还有好几只变异兽跃跃欲试,除了打,好像没有别的办法了。正思量间,男生开口道:“合作吧,还剩这几只了,打完了给你补偿。”沐棉嗯了一声,没说话。三人各自盘算,变异兽却等不及了,尖叫着扑过来。 沐棉瞅见冲着自己过来的只有一只,便偷偷退了两步离他两远了点,左档右拍将这只弄死,打开院门,往外一看,外面没有变异兽,于是放心了点,冲那两人说,“往外面来!”然后快跑几步出了院门。 那两人边打边退,到了外面大路上,三人围成一团,还有4只变异兽,除了沐棉,他们两都带了血。 女生受了伤,嘴里还不饶人,“看我用符烧死它们!这些畜生!”还瞪了沐棉一眼,“为什么不早点出来!没看我们两个都受伤了?” 沐棉理也不理她,心说谁认识你呀,凭什么给你当炮灰。只看着眼前的变异兽,这只明显比之前那些大,尾巴梢格外大,搞不好是一家之主,足有一米五那么长,站起来看人的眼神跟有表情一样,像是会发光,太吓人了。 沐棉暗暗提高了警惕,想起了屋里那个屁,听说成了精的动物都能迷人心智,自己可千万要小心。 大个的变异黄鼠狼头头可没这么好的耐性,好像是觉得时机到了,后退几步吱吱叫了几声,几个变异兽开始走位,试探攻击,先是扑出来1只,还没等沐棉迎上去,就又退回去了,不等沐棉退回三人小圈里,又跳出来两只,冲着那两人扑去,这是想把三个人分开。 沐棉一转身,抢先一步拍飞一只,随着一声惨叫,那男生也砍飞一只,三人还没等聚到一起,另外那只变异兽飞扑而至,一时间兽叫人呼,沐棉顾不上别人,就地一滚,离自己最近的那只被一铲砍在肚子,却没有死,眼睛充血般的红着,冲着沐棉惨叫了一声,沐棉头疼欲死,强忍刺进它的脖子,了结它的性命。可能是那两人拉的仇恨多,大个的都冲着他们去了,那两人还在苦战。 沐棉无奈的拖着铲子在后面捡漏,又拍死一只后,剩下的那只却迅速跑了,几个人摊倒在地上,累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