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建立我的密教》 CHAPTER1 工地前,一位年轻的女性安静地站定,耀眼的金发得体地编织成公主辫淌于脑后,淋上薄薄的夕阳。 她无精打采半耷拉着眼皮,掩不住眼瞳抛出的浓郁吸引力,异人的黄金虹膜好似被精灵缀过初日的阳光,散发出某种难以言状的神圣气息,似乎只消一眼,就能深深击中灵魂。 下一瞬,眼皮微微翕动,那种惑人的神圣感冰消瓦解,将眼睛的主人拉回了人间。 【正在收集新任务(?/??)】 系统的声音自动在脑内发生,板正无机质的声线制造出一个个直来直去的音节,匮缺的视觉效果使听者很难判断出生理性别。 【寻找教会驻地】 【任务说明:没有教徒组成的教会算什么教会,快快吸收更多更多的教徒,跻身名流大教吧!】 【任务奖励:认知眼镜(良)、教会宣传单xN】 “哦。” 阿瑞拉说。 事情是这样的。 三天前,阿瑞拉进了黑心公司的裁员名单,当晚就被管理员连人带行李扫出宿舍。 身上的钱甚至不够找一家汽车旅馆来过渡,无奈之下她退而求次摸到公司旁的烂尾楼卷着纸皮凑合了俩天。 阿瑞拉每天晚上都会尾随一群流浪汉跑到俩个街区外的超市蹲点,十点左右,工作人员便推着手拉车到门口处理今晚的垃圾,她可以趁机从垃圾桶里捡点烂菜叶煮汤填饱肚子。 直到第三天,每晚高调哄抢的流浪汉们引起了高层的注意,超市索性给大垃圾箱也上了锁。 她悲剧地失去了免费食物来源。 就在她躺在纸皮上,饥肠辘辘的肚子激-情上演交响乐时,脑子里突兀响起来一个絮絮叨叨的声音,阿瑞拉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低血糖严重到幻听前上司,老东西又在罗里吧嗦给她下达三人量的工作任务了。 机械音自称教会系统,阿瑞拉认定这是卖火柴的小女孩效应,将死之人临走前的走马灯。 直到系统凭空在她面前变出了三个面包,她终于接受了自己中了邪的设定,并美美干光嘬来之食。 然后这个声音告知她,这代表着他们签订了合同。 ……她可能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因为三块面包就把自己给卖了的蠢蛋。 回到现在。 为什么这里会有冰山? 阿瑞拉迷茫地看着对面的冰山,一座冰山!纵使昼夜温差邪门,这也不能成为一座需要零下华摄度才能形成的玩意儿出现在新泽西州的原因! 她刚才在城区转了一圈,脚趾磨出个大血泡,仍挑不出合适的地段。 根据对教堂的刻板印象来说,商场旁边肯定不能开一家教会,这样强烈的碰撞简直和次元壁破裂或是平行世界缝合没什么俩样。 “等等,要是我把教堂开在这种堪称是奇观的地方,是不是还挺抢眼的?”她开始思考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庞大的冰山背靠海洋,五颜六色的射灯投向冰面迸溅出绚烂的折光,恍惚间,还以为是碰到极昼跑到东海岸来了。 兴许是哪个大富豪开的娱乐夜场,每隔一段就徘徊着几个西装男,不时泊进来几俩看起来至少六位数乃至七位数的车子,下来的人不是穿金戴银就是趾高气昂。 几乎把有钱人的伊甸园几个大字写在冰山表面。 她刹那划好了等式,有钱人出没的场所=多金信徒 也就是说,越来越多的美金会流水一样飞进她的教会! 阿瑞拉为自己的机智付出了打开背包的迅雷效率,道具取出背包的瞬间,面前像是魔法般变出了中型帐篷,洁白如雪的帐篷布特地挖空俩块类似花窗的纹路,铺上透明PVE,和她在老家镇里见到的教会活动帐篷差不多。 女人瞠目结舌地望着面前和小餐厅差不多规模的帐篷,这比想象中还要大些,她原本还以为最多就是一个小露营规模的普通帐篷。 惊讶之余,阿瑞拉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起初是想查看道具详细,未曾想点击即使用,现如今虽说省去了搭建的苦力,但帐篷后边就是公路!一般若非病得不轻,任谁都不会在这里修一座房子,就好比你往人行道上放了个房子。 但凡遇到个开车不长眼的,她的帐篷就能直接被撞散架。 “等等、我其实还没决定好就在这儿,能重新收回来改一下位置吗?” [可以,迁移费用是五千美金。] 五千! 美金!! 她在心底尖叫得像是德雷克海峡。 一想到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五千美金是何等厚度,阿瑞拉激动地对着帐篷比划,“这只是个帐篷!只要把固定钉拔-出-来换个地方安装就行,我可以亲手装。” [五千美金。] “……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和撒旦有一腿。” 在系统用三个面包买了她7/24的劳动力时,她就该想到这个大主教系统肯定也是个黑心商,对方自诩大主教(The archbishp),阿瑞拉嫌麻烦索性给取名阿奇(Arch)。 既然木已成舟,她也只能含泪祈祷不会真的有怒路症把她的五千美金扬了。往好处想,今晚不用睡工地了,阿瑞拉一边安慰自己一边靠近帐篷。 帐篷的卷布门上印着俩棵黄金大树,瞧起来应该是银杏树,她不是很懂。 手指还没碰到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一个淡金色提示框跳到眼前。 【所需材料:木头X16】 …………这大半夜的,她上哪儿找木头去?? 如果有斧头,她说不定还能抡起工具去公园进货,可这不是MINECRAFT,现实世界是做不到徒手撸树那么离谱的操作的。 [你可以试试。] 阿瑞拉咬牙切齿道:“我还没疯到现实虚拟不分。” “这可是你要求的教会!”她语气崩溃地重音强调“你要求”几个字,“你几天前不是像魔女一样大变面包,现在给我变几块木头不是手到擒来吗?” [……] “你刚刚不还话挺多的嘛,时至今日装死已经太迟了!” 纵然装死,不过从背包栏忽然冒出来的小红点来解读,机械音多少还剩点良心。 【普通的斧头】 【道具描述: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斧头。】 有点良心。 但不多。 系统贴心地帮她导航了去公园的最近路线,阿瑞拉冷笑着取出普通牌斧头扛在肩膀上。 她在公园撸起袖子,大汗淋漓砍了俩个钟头的树,衬衫湿了一遍又一遍,袖口岌岌开线的情况下,目睹草地上的三捆木头,有史以来第一次诞生了作为母亲的想法,教堂就是她那嗷嗷待哺的幼童。 把木头丢进背包后,阿瑞拉累得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她抹干净脸上的汗,一手斧头一手外套,抖着大腿举步维艰爬出公园的姿势和隔壁伽略子有得一拼。 夜晚的犯罪之都并不安全。 黑夜成了滋生祸盈恶稔最好的催生剂,毒贩与盗贼徘徊在街上,连条狗都不敢出门。一位样貌无可挑剔的女性在这个时点孤身上街,注定惹得不怀好意之徒频频注视,但他们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迟迟无人冒头。 毕竟没有人会对一个看起来刚从闪灵剧场里出来的斧头女做点什么,鬼知道她那行李箱里是不是装着一具尸体。 烧热的喉咙又干又疼,阿瑞拉觉得精神在崩溃边缘游走,唯一剩下的念头就是回到她那像家一样的教会帐篷,凭着这一信念支撑,她终于抵达目的地。 “轰隆!” 一俩白色车子突然闯进她的视野。 伴随着厚重的枪声,红色头盔突然从后面冒出来,炸耳的引擎声撞破属于夜晚的岑寂,绚烂的枪火点燃黑夜,几乎刺破双眼。 为首的白车探出一个脑袋,肥头肥脑的男人不可一世的笑声抢走了所有注意力:“你追不上我的,红头罩!” 飞溅的流弹让阿瑞拉迫不得已闭着眼睛躲闪。要命,一周前她听邻居说在哥谭挣了大钱才从西岸滚到这儿,结果你猜怎么着?来了这儿过后她夜夜都以枪声作白噪音助眠——这帮疯子至今还能在大街上抛头露面到底是因为地狱满员还是政-府部门太废物了。 不合时宜的,任务提示音让她不得不张眼去看。 【隐藏任务·遇到一个义警】已完成。 【传教圣典(普通)】 【上面记录着圣树教第一版律条,所有的答案,由神之舌亲自撰写,厚重又实在,迷途之羊最好的帮手……】 就在她分心物品描述时,大提琴音般的引擎声遽然撕裂成抓心的噪音,伴随轮胎噗嗤噗嗤漏气的动静,载具在地板上擦出扭曲的胎印,狂风差点扯掉脸皮,与之接踵的是差点停跳的心脏。 被红头盔打爆胎的白车如同劳死之马尖叫着亘停在帐篷前,司机几乎快要被甩进副驾,一口气还没能呼出去,尾随的机车紧接失控,它漂摆着撞向白车,就像是即将胜利的斗士给予对手的最后一击! “噗通!” 以她的教堂作为代价。 当她以为这就结束了的时候,骤然蹿起来的火势让众人骨颤肉惊,草地与帐篷成了最佳助燃料,黑烟膛乎其后给天空狠狠来上一拳,淤了一-大块儿焦烟。 她的家!!!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阿奇气急败坏地在脑子里骂出了代码,刚才还站不稳的金发女性少顷攒出无穷的力量,丢下行李箱像个小炮弹一样不要命地冲进火场。 企鹅人捂着脑袋挣-扎着要开门下车就被红头罩一把揪住领口拽出窗户,肥胖肚皮半截卡进窗框,像极了被熙熙攘攘挤入罐头里的水滴鱼。 红头罩才气势汹汹刚起了个头,“你”字还没说完,耳边倏忽飞来一个锃亮的物体,重重凿进车门框。定睛一看,斧头砍掉了一半的顶盖,就离科波特的脑袋差了不到五公分。 ——“离老娘的家远点!!”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疯女人飞快冲到脸上,杰森与科波特双双因为突然杀出来的斧头愣了半秒,前者刚被吼叫拉回目光,只见她举着一指宽的书将胳膊抡起一百八十度,端正的五官此时此刻因为愤怒挤成狰狞的模样。 “啪!” 书本可以用来做什么? 读,看,摆设。 杰森陶德亲身试验,它用来打人其实也挺疼的。 随着藤蔓状金色光粒子从书本与青年之间迸发,数万陌生的涌进脑海,杰森被重重打得歪倒在地,脸趴在泥土里,一点挣-扎的动静都翻不起来。 用劲过猛的阿瑞拉为此像个破掉的烂风箱呼哧呼哧喘气。 “就该这么办!”回过神的企鹅人解气地一巴掌拍向车门,窗框不堪重负发出吱吱呀呀的悲叹,“打得好、打得好,你叫什么,先过来拽我一把,我要雇你替我做事。” 他的话仿佛提醒了金发女这里还有个人——疯婆子再次抡圆胳膊。 可怜的企鹅人因为卡在窗户上没办法动弹,他意识到自己即将到来的下场,惊恐万状,企图用威胁利诱的方式策反美杜莎,却丝毫不能浇灭她眼睛里燃起的复仇之火。 “我记住你的脸了!你给我等着,我会让你——呃!” “我会让你闭嘴。” 她冷漠地补完剩下的话。 浴火汽车发出不善的动静,热辣的火焰把复合金烤得抑扬顿挫,早在火焰吞掉他们之前,阿瑞拉已经将俩个人从火场里抢出。 尤其是这个胖子,她实在想不出这究竟是怎样卡得如此严丝合缝,她不得不拿斧头砍下车门连轴,连人带门一块儿拖走。 根据俩人和棕熊几乎没差的体重,她脑子里闪过数次干脆把包里的木柴拿出来,给他们加把火,争取让他们走得快些,减少不必要的痛苦。 若不是阿奇在脑子里疯狂尖叫着否决,魔音贯耳,她还真有可能化身当代赫菲斯托斯。 于是这就是为什么她蹲在俩具“尸体”旁抱着脸观赏艳光的原因。 平心而论,她自认为自己打得不重,虽说用上了十成十的力,恐怕吃奶的劲也没放过,但这帮天天晚上在哥谭翻拍速度与激-情的家伙,被一个普通人拿书砸一下晕这么久尤为清奇。 “再这样等下去蝙蝠侠就要来了,真的就不能把他们丢这儿吗?” 系统毫不在乎,[你急什么?] 阿瑞拉叹了口气,“我听说蝙蝠侠最喜欢打断别人骨头拿去煮汤——你为什么会认为看到我旁边躺了俩个不死不活,他不会把我送去蹲局子?” 她的前同事可是说了不少蝙蝠侠的事情,譬如说她曾一度信以为真的,蝙蝠侠是和超人一样的外星人,他们的终极目标就是占领地球。 但是这么多年了地球还没改名叫xx星人的殖民球,要么他们效率太慢了,要么人类太强了。 顺带一提,这个谣言在同事后续的吹牛中-出现逻辑问题崩坏,不攻自破。 趁着这个当口,阿瑞拉顺手翻了翻新的任务。 【办一场祷告会】 【任务详细:祷告会是联系信徒与信仰的第一步,这是不是有点像回到了课堂?】 【任务奖励:可视戒指X1】 【招募一位神父】 【任务详细:神说要有父】 【任务奖励:???】 【信徒的烦恼(永久任务)】 【任务详细:请帮助迷途小羊羔们指引方向】 【任务奖励:???】 【升级教会】 【任务详细:总不能让教徒们一直在帐篷里吧】 【任务奖励:???】 一口气冒出来数个任务,想来是因为第一个前置条件【教会帐篷】成功的原因,这几个任务都建立在需要教会真正建立的前提才能跟进。 阿瑞拉终于决定不在地上当萝卜,方才起她就觉得喉咙滋生甜丝丝的味道,她压下临到扁桃体的血液,屏着呼吸,步伐一深一浅地走近火场。 火舌几乎燎上她珍贵的头发,被车子压-在底下的帐篷蓦然消失,出现在背包里。 【教会帐篷】 与她猜测一致,如果这是一个不可销毁的永久道具,那就不可能如此轻易报废。 一道与火焰大同小异的体温倏地圈住她的手臂。 红头罩不知何时站在身边,盛怒的气焰须臾间被手指抹消,阿瑞拉从破头盔上读出不赞同的意味,电子处理过的声线收紧起来,语气沉甸甸地往下坠。 “危险,教主大人。” 艾瑞拉:? [你赚了。]系统的态度说不上的纳闷,大概起源于对代理人自作主张而产生的不满。 小地图里,原本该是被绿圈包裹的红头罩小人,曾几何时换成淡金色,女性使劲从回忆抠走阿奇在工地时的念经式解读,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代表着…… [他已经完全变成你的信徒了。] “啊?”阿瑞拉完全没搞懂为什么他能转变得那么快,“可我什么都没干啊。” 机械音板直的反问使阿瑞拉莫名听出了某种诡异的雀跃:[这重要吗?] [现在你就算让他脱得只剩条内-裤在教会里给你跳桑巴他应该也不会拒绝。] “不……”这句话促使画面自动跑进脑海,一个戴着红头盔的彪形大汉,在人群中优柔地扭动着那够格参加健美比赛的肌肉,热情又奔放地转圈晃着他的大*,大方地展示自己。 阿瑞拉捂着脸,艰难地将这个念头剔出脑海。 “没有人会想看那个,我们不是变-态。” CHAPTER2 ——【一条新通知】 红头罩,也就是杰森陶德在家族通讯里分享了一条链接,这位孤立全家人的老-二在群里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大部分情况不是为了嘲笑大哥就是讥讽他的小-弟-弟。 史蒂芬妮:*什么鬼,别告诉我你成素食主义者了?* 迪克:*????WTF* 提姆:*我们当中终于有人先疯了。* 达米安:*你的无知让我感到无比可笑,Bimb。* 布鲁斯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被吵醒。 卡珊德拉一如既往地发了一-大堆恨不得闪瞎你眼睛的Emji表情,他顶着起床气带来的暴躁,困盹地挪动大拇指滑到最上面的聊天记录,试图搞明白这帮孩子们是不是又把哪个反派踹进绞肉机里。 杰森:*99%人不知道,赖床的坏处竟然是……* 杰森:*25岁青年猝死,尸体画面曝光,法医鉴定为熬夜……太吓人了!* 杰森:*这样表扬孩子效果最好,超实用的小技巧,拿走不谢!* 布鲁斯:? 他昨天被踢出来的脑震荡可能还没好。 洗漱完来到餐厅,阿尔弗雷德为他送上“早餐”,面对这位昼夜颠倒的主人,儒雅的英国管家才慢悠悠地说出:“杰森少爷最近给我发了一些有关神论的文章。” “……我们不反对追从信仰,阿弗。” 老人睨了他一眼,“是的,我想至少主对耶稣不会用拳头说话。” “您应该看看杰森少爷发的沟通小技巧。” “我听得懂,阿弗。” 英国管家在暗讽他们上周因为一个误会大打出手的事。 阿弗强聒不舍,面无表情补充:“以及赖床不吃早饭,熬夜的坏处,看来我们的杰森少爷已经意识到这些坏习惯,容易让他跨恒岁月成了和我一样的老头子。” 这段剖白是不至于叫蝙蝠侠服软,布鲁斯依旧保持着苦大仇深的做派,“……那只是用来博眼球的不科学造谣。” “是的,如果老爷您亲自清理掉淋浴间的头发,这句话可能还有说服力。” 布鲁斯:“……”他下次会把证据在阿尔弗雷德发现前销毁。 人类都会掉头发,这和熬夜无关——布鲁斯一厢情愿想。 …… 七月的东海岸连风都透着热。 艳阳正如撒旦降下的人间的怒火,恨不得烤死人间,让更多灵魂下地狱享受与牛排相同的待遇。 神父站在讲经台前,以温和的口吻吐露着圣典里的讲义,他帅气英俊的面庞令人们心旷神怡,蕴蓝的虹膜犹如沐浴阳光下的透亮宝石,额前挑染俩撮时髦白发,却在此时达成了微妙的平衡,神圣又不羁。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诞生,书被合上。 讲义结束了。 人们纷纷起身与神父握手离开,也有少数几个人选择留在帐篷祷告,神父一一握手寒暄回应,祝福信徒。 阿瑞拉坐在最后一排静静观看完舞台。 没想到圣典用来当武器还能起到洗脑作用。 这位红蝙蝠的确对她言听计从,据系统解释,圣典原本作用于,根据时间耳染目濡读者,由于她拿书本去砸脑袋,就好比让堆砌俩周的衣物全部塞进洗衣机一般——也就是说,本人的自主意识此时此刻被挤到大脑的犄角旮旯去了。 全新的思想鳌头独占,你不会再有多余的个人意志,仅剩的也都是信经中宣扬的精神。 当然,这个状态不会一直保持,持续时间由主人的意志而改变。 按照阿奇的说法,能持续一个月的人比较普遍。 在这期间,红头罩以杰森的身份主动补缺神职人员,不知道是因为他响亮的名号还是优秀的外貌条件,几场宣传用的祷告会都意外不错,反倒是在外无差别发传单的她倒是有点废物了。 哦,这其中还少不了企鹅人奥斯瓦尔德·科波特的功劳。 同样被圣典洗脑过后的科波特先生出钱出力,既帮她解了囊中羞涩之燃眉之急,还帮她找了块更好的地段,并叫手下来保护教会,勒令免战区,谁要是在这里犯事儿就是和企鹅人过不去。 “请您帮帮我的妻子,女神啊。” 阿瑞拉循声偏头望向第二排的棕发,那正是之前在地铁上遇到的男人,流浪汉双手交握,俯低下颌,朝讲经台上的圣典虔诚祈祷,人群之下,他并没有出声,但心声却飘进了阿瑞拉的脑内。 这是一项被动技能,信徒们在教堂对神倾诉的烦恼都会被她“听”见。 “我的妻子已经失踪了一周,请保佑她平安回来。” 阿瑞拉随手点开教徒的信息,男人名为比尔,家庭成员分别为妻子和八岁的儿子,居住东区廉价公寓,前天刚失去工作。妻子名为珍妮,一周前从工作的餐厅下班离开后失踪。 [以前的人类可比现在有效率,如果杀了人,第二天就会被领主处死。] 系统啧啧称奇,弦外之音尽是对当代执法部门的不满。 阿瑞拉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你究竟从哪个时代来的……” 【帮助比尔找回妻子】 【任务详细:一位男人失去了她的妻子,请你帮助他家人团聚。】 【任务奖励:杰克的斧头】 背后的嘈杂引走了她的注意力,回头看,一位打扮时尚的金发女郎出现在帐篷门口,信徒们都在往外走,祷告会结束才姗姗来迟的她格外惹眼。 “杰森!?”女孩大声惊呼,“老天,你这是穿的什么。” 史蒂芬妮原本是来给杰森送韦恩庄园的原版书,她的兄弟真会使唤人,自己不回家偷还请她帮忙,她不得不背上巨重无比的《耶路撒冷三千年》跑到伯恩利区,杰森说他在这里兼职做神父,她一开始还以为这是个没品的‘陶德玩笑’! 注意到打扮成神父的兄弟身边站着一个小矮子,在看清他的脸时,史蒂芬妮觉得自己冷汗狂下。 为什么企鹅人会在这里?? 只见杰森和科波特双手相握,俩人的明媚微笑被呼叫打断,科波特朝她略略拧眉,却把笑容留给本该是死对头的杰森,“神父(Father),这是您的熟人吗?” 杰森松开手,慢慢颔首,“这是我朋友,我请她帮我一个忙。” “帮忙?”科波特有些吃惊,“神父,您有什么麻烦我都可以帮您摆平,科波特家族不会轻饶任何对朋友无礼的人,哪怕是您需要天上的星星,我会即刻叫人坐火箭上去摘给您。” 史蒂芬妮觉得见了鬼了。 短短三分钟给她带来的信息量比达米安的宠物们还多。 杰森穿着那身和孔雀开屏似的古典长袍,面带姨母微笑与企鹅人谈笑风生,以至于被这个大坏蛋尊尊敬敬叫声爹。 按照这位叛逆青年的做派,他不找机会,给企鹅人脑门来上一枪物理超度就已是出奇,瞧瞧,现场堪比社区跳蚤市场的气氛,毫不怀疑,如果没有她,他们接下来就该聊聊晚饭吃什么了。 史蒂芬妮面如土色,大脑疯狂转动。 能让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杰森开始信教,要么是他想靠上帝超度企鹅人,要么是杀了俩位数的人后,他终于决定痛改前非,信教赎罪。 等下…… 上次在电影里曾看过这个剧情,患上重病的雇佣兵主角在医学无告后最终决定追随信仰,却在最后一刻时奇迹般痊愈。 女孩看杰森的眼神忽然变得复杂起来。 她默默将这一幕拍下来发进群。 史蒂芬妮:*[图片]* 迪克:*??????????* 芭芭拉:*泥面又出来了?* 提姆:*医生怎么说?* 史蒂芬妮:*嘿……兄弟们,我觉得杰森可能是遇上大麻烦了* 群内消息几乎一秒十条,不过那边的聊天快要结束了,史蒂芬妮只好收好心情,熄灭屏幕放回包里。 她怎么能在兄弟这么重要的时候缺席。 科波特坐着他的豪华加长商务车离开,剩下史蒂芬妮心烦意乱,望着面前的神父杰森,一时间不知道说点什么。 “发什么愣?”杰森的语气好像又回到了素日对谁都呛声的地痞,“你帮我拿到了书?” “噢,在这儿,阿弗给我的。”她忙不迭地从包里取出书本递过去。 “我会请芭芭拉帮你联系最好的医生,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一定有办法的,布鲁斯知道吗?” 神父挑眉,“谢谢,但是我没病。” 果然身患绝症的人就会大变脸,惋惜遗憾,不仅向她致谢,现在居然都不打断她说话了——  看着这么急于否认的大男孩,史蒂芬妮首次对他产生怜爱。杰森总是用反话来刺-激所有人,永远读不懂气氛,家里唯二的泼冷水大师,她上前一步搂住自己的朋友,轻轻拍着他的背。 “我会帮你保密的,但你得答应我要坚持去看医生。” 杰森无动于衷,“你到底在说什么疯话?” 就在这时,史蒂芬妮注意到最后一排起身的金发,她身穿熨烫整齐的西服,见她过来,杰森收好书朝阿瑞拉微微躬身,不期然对上视线,史蒂芬妮差点掉进对方被阳光堆砌的双目。 若不是深知这个钢铁直男的个性,她都快相信杰森是因为追这姑娘才跑到这儿来当神棍。 “大主教,”青年十分恭顺道,“今天的祷告会如何?” 阿瑞拉目光从满面灰心的史蒂芬妮快速掠过,对杰森的吸引力面露赞许,她早就见识过了女信徒们为他发疯捐钱的模样,“做得很好,我得出去一趟,照顾好教会。” “……是信徒的事?”杰森的语气忽地冷下去。 “我与您一起去。” 他甚至不是在询问,而是用笃定的口吻,打定主意要上这趟船。 史蒂芬妮颇有局促地开口:“嗨,您是呃、大主教?我还以为能当上大主教的都是老头,我是史蒂芬妮·布朗,杰森的朋友,” 阿瑞拉无权查看非信徒的普通人资料,除了必要情况以外,她本人也不太乐意去翻阅别人的私人信息,哪怕红头罩她也从未看过。 这些天她已经和陶德一块儿处理了不少信徒问题,当然,是戴着他的那个酷似交通灯一样的红头盔,而不是穿着系统给的神父服。 此外,为了身份问题,红头罩大方地分享给她一只同款,不过后来被阿奇嫌弃太丑了,强制性给她换成黑修女服,附赠一只蕾丝面具。 话说用*主教的修女服真的不会被告吗? 红头罩给了一个相当合理的理由:“方便甩锅。” “如你所见,我们是新兴教会,不流行搞性别歧视,”她微笑着解释,“现在正缺人手,你想来帮忙吗布朗?” “呃如果我有时间的话……老天,”史蒂芬妮表情有一瞬间呆滞,忍不住说,“有人提过吗,你的眼睛很特别,天生的?” 阿瑞拉迟疑了几秒,迷茫地反问:“应该是这样没错……很特别吗?” 史蒂芬妮给上最高评价:“就像是动画片里的角色,酷毙了。” “对了,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对无关人士扯谎阿瑞拉无师自通,“哦,去给信徒做个家访,今天的祈祷会已经结束了。” 史蒂芬妮走后,杰森也换好衣服回来,科波特的人会帮忙看好教会,现在才下午,他们便装出行打探消息会更方便。 二人乘坐机车来到东区,四下的臭味混合体争先恐后地扑上面孔,金发姑娘不由皱紧鼻尖。 青年伸过来左手。 “请收下这个,”杰森意识到让一个主教拿枪不大合适,又补充道,“以防万一,如果把斧头丢出去,赤手空搏对您只有不利。” 刚来哥谭时就已经体验过东区的热情好客,阿瑞拉也不带什么纠结,利落接过武器,倒是阿奇对此颇有陈词,不过也不阻止。 系统给的道具尤其是武器,大多具有磨损度设定,根据品质判定,之前的普通斧头现在应该还能用俩次。 现实中,她或许无法端起一架巨型电锯,但只要是从阿奇那儿得到的,她不仅可以使用,还能用来上演德州电锯杀人狂修女版。 将枪械收进背包,她顺便整理了下手里的道具,之前神父任务她得到了【肯尼的套头衫】,还有【可视戒指】、以及搭建帐篷获得的【认知眼镜】,其他都是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儿。 【肯尼的套头衫】 【道具说明:受到诅咒的物品总会不断吸引其他危险,永远保持完整,原主人已经不需要它了】 【可视戒指】 【道具说明:当嘴唇无法说出真相时,该怎么办呢?】 这云里雾里的文本是宫崎英高来写的吧? 直到第三件道具描述,阿瑞拉正襟危坐。 【认知眼镜(良)】 【道具说明:只要佩戴后就能影响使用者对外界的信用,根据被使用者的心理防线来判定受影响的程度。(注意:此功能不受用不合理认知)】 也就是说,如果是个心志不坚的家伙,见了她佩戴这副眼镜就会对她产生信任,如果她说自己有家公司缺人邀请入职,不了解她的对方肯定不觉得是谎言,但她直言自己是其未曾谋面的父亲,那么对方肯定会觉得你有病。 套头衫她大概率不会使用,鬼知道穿上后会出什么事,按照先前就被文本骗过的经历,这么奇葩的物品介绍,穿上后变成嗜血怪物都算是轻的。 “我们应该趁比尔到家之前进去调查。” 红头罩低沉的催促令阿瑞拉回过神。 她戴上戒指和眼镜,亦步亦趋红头罩。 这个时点大部分人还在工作,阿瑞拉给比尔设置了星标,只要他出现在距离他们五百米的范围,就能收到提醒。 红头罩用俩根铁丝熟练地撬开锁,示意她往后退,轻轻推开门。 “吱呀——” 年久磨损的大门发出类似虫蛀木的动静,房内的布设投入虹膜,须臾诞生的呕吐欲冲进喉咙,胃部烧灼一般,不断发酵出蒸腾直上的热意。 “见鬼。”红头罩拧眉咒骂,本能性摸向藏在外套下的手枪。 CHAPTER3 “这地方就像个狗窝。” 红头罩的评价缺乏实际,这里不止像个狗窝,更是个垃圾场。 青年举着枪在前面开路。 放眼望去,墙壁上张牙舞爪布满不知道什么生物划出来的爪印,垃圾以及损坏家具随处可见,你几乎没有地方落脚。阿瑞拉踢开脚边坏掉的台灯,又踩上一条内-裤,从进门起,就闻到一股难以言状的气味往鼻子里钻,迟迟不肯退散。 真不敢相信,比尔的邻居到现在都没报警。 “如果是我的孩子,我不可能让他住在这种鬼地方。” 对了,珍妮和比尔还有一个孩子,阿瑞拉原本以为这个时点他还在学校,现如今看来稍有端倪。 屋内没有开灯,阿瑞拉艰难走到窗前,掰开锁扣,开窗通风,昏黄的阳光射进房间,渡上青年的侧脸。 他全程保持着紧绷的状态。 [很奇怪的气味。] 阿瑞拉一愣,“你还能闻到?” 阿奇没有回答她,取而代之的是系统任务更新的声音。 【帮助比尔找回妻子·任务更新】 【寻找气味的来源】 这种问题,红头罩肯定比她要懂行。 “这是什么味?” 红头罩正在用脚去扒拉地上的垃圾,眉毛死死拧紧,似乎翻这堆垃圾比杀了他还要痛苦,他的头顶浮出来几个转瞬即逝的关键词:“冷静,烦躁”,应该是可视戒指的功效,阿瑞拉合理怀疑此人有什么洁癖。 “死人的味道。” 青年的声音冷得发凛,像是在冰面上划出一道锋利的尖痕。 阿瑞拉并不意外,比尔的坐标一直在移动,但都不是回来的方向,偶尔停留一会儿,更接近无目的地的瞎逛。 既然红头罩在客厅,索性分工行动,她去卧室找找别的线索。 进入房间的刹那,阿瑞拉的目光便被墙壁的划痕所夺走,再细看,地板也残余着痕迹,但要轻些,更趋近人类的指甲在木头上剐蹭留下的产物,血皮驳杂罅隙,抓痕一直持续到客厅,显然曾经有人在这里强行拖拽过某个人。 确切地说,是一个女人。 阿瑞拉捉走地板上的一根长发仔细观察后得出结论。 随处可见的打斗痕迹预示着这里发生过至少一起冲突。 床上的毯子隆起来半个弧形,阿瑞拉跪在床单上扯开它,一只枕头躺在下方,原本洁净的表面此刻铺陈干涸的血污,一直深浸到床单,明显是这间卧室刺鼻腥味的源头。 阿瑞拉如有感知地抬-起-头。 床边窗户对面是另一栋居民楼,贫民区的房子毗邻相近,如果视力不出错的话,从对面就可以清晰观察房间的一切。 “大主教。”青年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红头罩在盥洗室,他蹲下时终于少了堪比城墙的身高压迫感,脚边陈着一具尸体,阿瑞拉反射性后退半步。 女人不知道死了多久,现在天气尚且炎热,不仅加速了尸体腐烂的速度,皮肤更是坑坑洼洼,散发出的气味犹如放了生化武器的腌菜坛,蚊蝇被血腥味吸引,虫卵成团结伙栖身人体,几粒蛆虫不慎掉在青年脚边,任隅顽抗地原地蠕动,须臾被他一脚踩烂,爆出恶心的色彩。 阿瑞拉眉心猛跳,反射性捂住口鼻,生怕哪只不长眼的虫子飞进来。 手掌包着不知道从哪儿拿的脏手帕,杰森握住女人的肩膀,将她翻了一半,望着尸体身上陆续掉下去的双翅目动物,阿瑞拉只觉得胃部如火焚烧。 比起她的窘迫,红头罩倒是得心趁手,先是将尸体放平,仍不忘撩开尸体的头发露-出女人的面部,睹见目眦欲裂的眼眶里掉出来的一-大只辨认不出品种的肥虫,阿瑞拉终于忍不住冲出盥洗室,在走廊把肚子里的火气大吐特吐。 她倒不觉得害怕,就是控制不住涌上来的恶心。 [同类的尸体让你觉得不舒服?] “你知道狗为什么不吃狗肉吗?”他们发达的嗅觉可以闻出同类,这就意味着不论你把炖肉做得再香,对它们来说那也是死亡的气味。 阿奇不知道是不是明知故问:[那为什么他没事?] “因为他不是人,是交通灯。”阿瑞拉没好气地胡诌。 地板上的秽物是没办法处理了,她扶着墙壁回到盥洗室,却不料被青年挡了个严实,陶德肩宽身长,轻松就将入口堵住,也遮住了背后的尸体。 杰森没什么情绪开口:“死了至少有一周,我们来晚了,我拍了照片去对比身份,您就别看了。” “哦。”她倒图个轻松。 没想到匿名报警前,红头罩竟然还帮她搞定了呕吐物,肌肉猛-男跪地拿抹布擦地板的模样,与小电影里的水管工莫名有种异曲同工之妙,她都快为对方的敬业感到动容。 但肯定还是出不起加班费的。 回去的路上红头罩开始解释。 女人就是比尔的妻子珍妮无误,她的主要死因于割喉,手臂上残留有许多针眼,不排除被人注射药物的可能性,具体分析要等血样结果出来才能得知。 那这就说不通了。阿瑞拉暗暗想。如果珍妮是在盥洗室被割了喉,床上的那堆血又是怎么回事? 她看不清这其中蕴含的联系。 【帮助比尔找回妻子·任务更新】 【找到比尔的儿子】 阿瑞拉:?这是什么寻亲游戏吗? 刚找到妻子又要开始找儿子,该不会是扣着她的奖励不发放吧。 教堂的祷告会还是要继续开,迄今为止已经赚到了3000知名度,一个人的知名度会由对方对时事带来的影响而改变,假如斯塔克工业的总裁成了信徒,这也意味着他即将带来至少上千万的人气。 目前圣树教也就二十多个信徒,虽然说做信徒任务能获得一定知名度奖励,可目前占总比实在寒酸,这三千知名度有一-大半是因为红头罩和企鹅人的缘故。 她必须在攒够知名度和信徒以及完成足量的【信徒的烦恼】,才能达成升级教会建造等级的前提条件。 而现在红头罩和企鹅人被洗脑已经过去一周;等他们离开后,骤降的知名度根本无法支持她升级。 阿奇提议让红头罩和企鹅人在冠军广场上贴着宣传单跳辣舞以提高曝光度——这简直是疯了。 先不说他们会不会真这么干,如果一个知名黑商人与义警在广场上搞擦边,她最先该考虑的是会不会被蝙蝠侠抓走,连她在内三人统统连坐阿卡姆,圣树被打上□□的抬头,以及他俩清醒后第一件事可能就是合作把她捂死。 某种程度上也算是阿奇想要的‘幸福大家庭’。 平心而论,她并不想对一个正常人洗脑。 如果可以,最好在他们清醒之前就升级,这样就算知名度掉下去也不至于拆了刚竣工的一级教会。 比尔因涉嫌弑妻而被逮捕,她特去慰问过,不过警方表示无关人等不得探视,见不到面,也无法得到更多信息。 至少好消息是,陶德终于查到他儿子的信息:乔尼·亚当斯,就读于汉密尔顿中学,从在一个月前就不再去学校了,现如今被警局登记为失踪人口。 怪盗陶德盗取了政-府的档案,将珍妮死亡日期前三个月的失踪人口都过了一遍,遗憾的是他也找不出其中有用的信息,哥谭每天的实际失踪人口与实报人数根本就对不上数,就连乔尼的登记日期也是报警当天出的。 线索断掉等于抓瞎摸底。 这俩天史蒂芬妮每天都会来一趟,通常是与陶德聊天,哪怕只是问近况,女孩不一会儿便面带几乎快要哭出来的悲伤,势与卡戴珊抢夺下一任抓马女王称号,把杰森与阿瑞拉都搞得莫名其妙。 红头罩的夜间生活不得而知,阿瑞拉倒是每天都在教会帐篷睡美容觉,陶德为她拿来了睡袋,她每晚都于讲经台后面休息,早上又用旁边的湖水刷牙洗脸甚至洗衣服。 顺带一提,陶德日-日带来的早餐十分美味。 他声称亲手制作,阿瑞拉将信将疑,以她对帮派混黑的刻板印象,她实在想不出对方一边从烘干机捞出神父服,一边给她煎培根的模样。 而今天是第三天,今晚她打算去比尔公寓对面碰碰运气。 当阿瑞拉穿好修女制服出门时,恰巧在门口碰上穿着全套装备的红头罩。 她在面具下挑挑眉,“你这个神父可真称职,连保镖的活也一并揽了,不是我不让你下班啊,等你醒来别管我要加班费。” 她不禁怀疑,帐篷里是不是有监控,不然为什么他能猜得这么准,还大半夜和她玩激-情偶遇。 义警仿佛未卜先知,“这里到点会自动开启防御装置,一旦有动静就会传回我的基地。” 阿瑞拉抹着脸上不存在的虚汗,还好她因为被陶德管着小金库没有闲钱叫外卖吃宵夜。 修女帽裹住了她的金发,除了实在不想戴那顶红得跟圣诞树彩灯以外的头盔以外,在身份保密措施上其实与红头罩没什么俩样。 虽然她认为带着这张脸给教会办事可以打出名声,不过红头罩是过来人,在别人津津乐道之前,她可能就会因为被认出来而被仇杀。在没有自保能力的现阶段,倒不如让受益信徒把事情归咎于神学,免去不必要的麻烦。 如此想,超人究竟怎么做到完美融入普通人生活的?这个问题已经被新闻拿出来讨论烂了。 他们来到比尔公寓楼下,到对面公寓前数着楼层上楼。 阿瑞拉已经做了最坏打算,他们是尸体的官方第一目击人,那么就会出现俩种可能性,要么是对面的住户不知情,要么是他们知情不报;可是为什么这样做呢?——怕惹麻烦。这个理由很完美,但又引申出了新的问题。 既然知情又怕被报复,正常人的第一选择肯定是远离。 或许住户早在他们赶到前先搬了家,要是这样的话,那只能再次寻踪寻迹,浪费更多时间。 红头罩暴力踹开大门提着枪率先闯进去,阿瑞拉紧跟其后。 公寓主人听见动静慌慌张张跑进客厅须臾,阿瑞拉松了口气。男人见到红头罩的一刹那,便吓得屁滚尿流,哭嚎着往卧室的方向逃,嘴里一边咒骂一边甩掉能够得着的东西。 这无疑成了对红头罩的挑衅,他挥开丢过来的物件,快步杀到男人脸上,揪着他的睡衣衣领将整个人掼进地板,后者发出不受重负的动静,连同前者的呻-吟。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男人惊恐地大喊,脸上横亘惊神破胆的恐惧,拼命用双手去推青年,试图逃出噩梦般的桎梏。 “我还没什么都没问。”红头罩低声提醒,枪口对准男人的额头,犹如毒蛇缠上男人,拨弄神经。 阿瑞拉转身关上门,将动静关在屋内。 “咔哒。” 对于屋主而言,这仿佛宣判了他的死刑。 “我懒得和你绕圈子,七月十三号,你在对面看到了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看到!”男人坚持说。 他的声线发颤,极力撑起语气的笃定,眼神忽然落到了红头罩背后的修女,像是看到救星一般亮起希翼,男人拔高声调求救:“修女!修女救救我,拜托,别让这个疯子再问了,我什么也没看到,放过我吧,我还想活着。” 突然被点名的阿瑞拉吐了口气,几步走到他们身边。 对于她不打算置之不理的态度,男人满眼欢喜,嘴角爬上脸颊勾起庆幸的弧度。 他的头顶闪过的情绪太多,阿瑞拉头晕得眯起眼睛,有红头罩在,她可以大胆放心地蹲在手无寸铁的男人身边,目光笔直地咬住他的脸。 “七月十三号,只要你说出来,我们就会走,你也能得到活命。” 威胁别人这种事从来没试过,阿瑞拉察觉头顶射过来的目光,于是迷茫地抬头瞄了一眼青年,几个小时前藏在长袍下的大-腿如今被枪套勒出一个小坡度,腰腹之上,便是恨不得爆出来与你打招呼、秀色可餐的胸肌,不难想象,战术裤底下的这双有力大-腿轻松夹爆一个人的脑袋。 恩,既然在身体硬件上她没资本起到威慑力,倒不如另辟蹊径。 阿瑞拉戴上认知眼镜,“我们只要那个男孩,那天,他在吗?” “男孩”一词似乎唤醒了男人的恐惧深处,他猛地竖起上半身,不顾红头罩可以杀人的视线,死死攥住阿莱拉的手腕,兴许是因为他起身动作用力过猛,又或许是阿瑞拉重心不好,若非她千钧一发勾住红头罩硬邦邦的小腿抱紧,恐怕就得被撞倒在地了。 被猝然抱腿的青年掩饰性咳了一声,止住临到喉咙的笑,猫腰拽了一把教主的袖子,将她提起来站定。 “我看见了……是的我看到了,那个男孩!那个男孩是怪物,都是他干的——他会不会是蝙蝠侠的儿子?我看到他长出一对黑色翅膀,把那个女人拖出房间,对!一定是,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这个,不可能记错的。” 他的语气越来越笃定,头顶的情绪标签疯狂跳动:“蝙蝠侠就是恶魔,那肯定是他的孩子!” CHAPTER4 首先,蝙蝠侠应该是个人。 但阿瑞拉实际上也没真正见过蝙蝠侠,她还在西海岸住时,片区新闻也只报道过绿灯侠和超人,如果把所有长着翅膀的都市传说都说是恶魔的话,那蝙蝠侠应该在创世纪就诞生了。 于是她把问题抛给阿奇:“蝙蝠侠是恶魔吗?” [如果一个恶魔在世间行走多年,那就得问问天上的那帮人到底有没有好好干活。] “所以真的有恶魔。”她敏锐嗅出了言下之意。 “还有死神和睡魔(Sand man)呢。” 阿瑞拉面露惊奇,“是梦工厂那个胖胖的、不会说话的沙人?小时候我妈男朋友给我买过它的玩具。” “……”阿奇的沉默来得突然,“那是骗小孩的,本尊是个既敏感又被害妄想症的阴暗逼。” 红头罩一脚踢开男人的手,手枪抵着额头,刻意把拨开保险的动作在他的注视下放得巨细无比,“你想清楚再回答,恶魔崽子有一个就够了,你说的那个男孩长什么样?” “黑色头发……”他仔细忖度回忆,“是的是的,那小子还有一对该死的绿眼睛,绝对不是白人我保证!” 男人吓得跪在地上,抖得像是过载的引擎,头顶的情绪主要分别:紧张、畏惧、慌乱,阿瑞拉也无从判定他是否说谎。 物品打碎的动静石破天惊,玻璃震碎间一道红黑影子撞进视野,红头罩往前跨了一步背对二人,抬手挡下来人,钢管触及枪身拉出一线迸溅的火星。 红罗宾在男人的咒骂声中登场。 “你做得过火了,大红。” “你觉得我需要经得你的同意?” 俩人一见面就打起来,男人见势准备溜走,阿瑞拉连忙掏出手枪给了地板一枪警告弹,却不料男人对求生的本能,慌不择路,竟敢背对枪口爬起来就跑。 “别打了,人都跑了!” 她丢下闻声停止比划的俩人,长腿一跨就开追。 没有训练过的三流枪手跑起来射击肯定会让子弹像是仙女散花一样飞出去,于是阿瑞拉提起裙子,卖命狂奔,身后的脚步如风贯耳,一条俩头重的钩绳直穿耳缘,猛地缠住男人双脚,惯性成为帮凶,男人随声倒地。 他重新被红头罩塞住嘴扛起来往回走,慢了一步的红罗宾则与修女并肩同行。 提姆用余光打量修女,心中百般疑问,早在报案当晚,小侦探就接到了戈登的求助,他调查完比尔的公寓,同样发现了最佳观影席。 红罗宾提前潜入设置好监控设备,却不想红头罩也牵涉进来。 比起这个,杰森和什么人混到一块儿理应来说提姆都不会觉得意外,他极为擅长与各路怪咖打交道,但是拿着枪的修女?——他突然忆起前几天史蒂芬妮发的照片。 那个热爱抓马剧的邻家女孩,最近回回提到杰森都是一副轻怜痛惜的态度,明明她以前才是那个对红头罩口诛笔伐的头号黑子。 带着满腹好奇,小侦探鬼使神差开口:“你为教会工作?” 修女应声扭头,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一张传单塞进他手里,“有空过来参加祷告会,我们欢迎任何人。” 什么样的修女会拿着M92F在半夜传教? 提姆不动声色把目光从手枪上移开,传单的内容平平无奇,与往常街上发的小广告别无二致,他将它叠成方块塞进万能腰带,“谢谢。” 正如他在观察阿瑞拉,阿瑞拉也同样在打量他。 红罗宾和他的名字一样,穿着红色制服,除此以外,大篇幅黑色基调几乎填满空隙,尤其是那黑色面罩——莫名令人联想起中超货架上的卤蛋。 男孩声音听起来就十六七岁,肌肉没有陶德那站起来堪比黑熊一样夸张,个子也比她矮半个头,所以说早睡早起很重要,生长期熬夜注定你会与六英尺说再见。 转移回客厅,男人被俩个义警一个修女围在中间,几欲晕厥,左看看右看看,最终还是把最后的希望压-在了较为面善的修女身上。 “大人,能说的我都说了,我还在这里只是因为那个老滑头不肯退回押金,求您,让我走吧。” 看来问话权主力在她手里,得知这点,阿瑞拉推了推认知眼镜,提姆更加确信这人是个新手,一般而言,不会有谁在面具外边再戴眼镜,这会严重影响你的行动。 她慢慢踱步至窗边,“有个问题。” 楼宇的距离大概在十米左右,这里的确能看到比尔的卧室,目睹一场凶杀案也不为惊奇。 但他描述得实在是太详细了。 一般来说,人类的记忆点会对印象深刻的东西铭刻,但记忆是具有主观意识的,如果你处于极端环境下,心理出现慌张又害怕的情绪,出于保护机制,通常大脑会制造出更容易接受的假象。 “你怎么知道那男孩的眼睛颜色?” 假设当时是白天或者开了灯,判断出是不是有色人种不难,不过眼睛应该是正面的,从拖拽痕迹来看,男孩至少是低着头或者背对的情况。 他不该知道这个细节。 男人的脸色霍然难看起来,提姆脸上难得出现了欣赏,这姑娘的推理与他想的相同,一般人很难注意到这么多细节,更别提将它们联系起来。 咦? 灯光下漂浮的微生物突然凝滞。 世界须臾陷入沉寂,金色虹膜以极缓的速度微微收紧,时间仿佛被谁摁下暂停键,用0.32的倍速开始播放。 “啊!” 滚烫的血液从胸口中泄露,红罗宾仓皇的脸无限放大,透过他的臂弯,阿瑞拉见到男人慢慢倒下去,额头上的血孔洞穿了生命,双目几乎爆出来。 “咚!” 少年义警一把将她扑倒,时间开始正常流淌,夜晚的声音野蛮地撞进耳膜。 “照料好她!” 说完红头罩便翻过阳台,消失在冥夜中。 “该死的,坚持住!” 一只秀气削葱的手有力地摁着胸口,另一只则圈上右臂,她整个人被嵌进红罗宾怀里,疼痛从唇齿间溢出,似乎肌肉截断的细致悉数埋进骨子里,泡烂神经。 “你的血止不住,我先给你简单包扎坚持到医院。” 修女用最后的绵力抓住红罗宾的手腕。 “别……别管了。” 冷汗匝满了年轻女性的额头,每说一个字就要急喘个不停,铁锈冲破喉管,却连咳嗽的力气都没,任由血液顺着唇角流淌。 小地图里,至少三十个小红人守在楼下,他们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靠近,这里不过三楼,不肖俩分钟他们就能面对面。 不能留在这儿,若打起来,她就是红罗宾的累赘,更何况她还没有无私到可以说出“你先走我来拖住他们”这种电影主角兄弟才会说的话。 “带我离开这儿,”她呛了一口,“快来不及了……” 红罗宾立刻意识到事态严峻,他摘掉披风环过对方的胸口使劲打了个结,接着搂过她的腋下,小心护好她的后背,子弹没打穿,还在体内,这是最大的坏消息。 只要稍有处理不慎,它可能会穿过心脏。 他刚跳出阳台,就有不速之客闯进客厅,他们身穿联邦制服,一瞬间将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绚烂的枪火不对任何留情,刺穿黑暗。 [你还有俩分钟。]谢谢阿奇的提醒,阿瑞拉在心底翻白眼。 冰冷的寒风宛如死神亟待的双手,兴奋地带走濒死之人身上的体温,失温是走向死亡的第一步,心跳加速提高血流速度,加剧出血的身体不久后便会休克,而她现在已开始觉得头重脚轻,根本坚持不到医院。 她不可能死在这儿。 她绝对不会死在这儿。 阿瑞拉屏住最后一口气,打开背包。 …… 再度睁开眼时,一个模糊的黑卤蛋慢慢聚拢,最终形成一张脸;见她醒来,男孩睐了睐双眼,虚惊一场地捂住眉角,半晌才板着脸,严肃地说: “你在十分钟前心脏停跳,子弹进了你的心脏,但再检查时它已经不见了。” 他吸了口气。 “你是超能力者?” 她现在应该是在某间私人诊所,消毒水的味道氤氲空气,阿瑞拉闻言下意识摸向胸口,【肯尼的套头衫】表面上与普通红卫衣差不多,只是没有标签与品牌lg。 和想象中一样,这件衣服是复活道具。 阿瑞拉可没忘记它是一件受诅咒的衣服,连忙脱下来丢进背包,生怕沾上什么脏东西。 “我说我其实是温子仁宇宙的鬼修女你信吗?” 对于她的诋毁,阿奇立刻不满地在脑子里大吵。 红罗宾一脸无语,“……你在把狗血剧当生活?” “那你承认你是有钱人家的傻儿子,大半夜不睡觉,穿上披风跑到街上玩角色扮演,咱们半斤八俩啊兄弟。” 她的瞎话让刚才还满面严肃的红罗宾脸变臭了,他不是类似红头罩的全包式面具,暴露的嘴角瘪得能和放坏了的橘子相提并论,阿瑞拉得逞般翘起嘴角。 这不能怪她,她有种预感,阿奇不会让她把真相说给红罗宾,所以对不起啦救命恩人。 小地图里显示坐标没离开东区,但红头罩在六条街的距离之外,以极快的速度保持移动,这代表他正在追逐开枪者。 红罗宾的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阿瑞拉也管不着,索性重新盖好被子躺回去,她才懒得与一秒十八个心眼的人讲话,红罗宾头顶的情绪tag都赶上热搜了,一秒十条,至于红头罩? 他与红色敌人的速度越来越远,相信很快就会放弃,回来找她。 “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找乔尼?” 提姆不会执着在一个问题,这不是审讯,他需要拿到信息,任何信息,他自诩善于总结,找到问题,求证过程,直击破绽,得到真相;不是所有十三岁儿童都能侦破都市传说披风之下的真实面貌,在这方面上,他还算自信。 女孩的目光斜过来,与一般提到私事便摆出拒人千里的陌生人不同,她将嘴唇抿成一条细线,提姆不确定这是否代表妥协或者拒绝,微表情理论在这儿不起作用。 几个呼吸,修女的眉头豁然拧紧,手指曲折成拳头,用力掀掉被子,脚刚踩上地就忙不迭往外跑。 “嘿!”提姆不得不跟上这姑娘的步伐。 这种事应该让家里的大蓝鸟来,他一向不擅长与姑娘打交道。 对方像是想起什么,又折回来抓住他的手臂,眼神满是亟待:“你有开车来吗?” 红罗宾狐疑地问:“有是有……你要做什么?” 他不自觉想起布鲁斯的那帮名模女伴们,趾高气昂地要求他亲自开车去当司机,就为了去高档餐厅,在狗仔们的镜头下完成一顿高调又浮夸的晚餐。 这事儿放在迪克身上可能会常见,被救下的女人对他报以吊桥效应,送上吻与拥抱,或者顺理成章提出邀约调-情,提姆在考虑,如果修女真的吻上来,这是不是触犯了戒律。 不是说,黑修女都是耶稣的妻子么?他没头没脑地跑偏分析。 阿瑞拉冲他笑了一下,报以孺子可教的态度,“送我去蹲牢子。” 提姆:“…………” 他怎么会觉得杰森的朋友能是正常人。 小侦探倍感头疼,语气不禁染上为难:“你又没犯法,我不会把无辜的人送给GCPD。” 修女确有其事点了点头,就当提姆以为她就这样放弃这个天马行空的念头时,她突然开窍: “这多简单,你送我去条子面前让我给你一下,自然就进去了。” 提姆立马否决这个主意,她却提前抢白,须臾丢出来更劲-爆的馊主意: “也对,平白无故被人打一下你又不傻,或者到时候我把你轮胎卸了,这样你也少挨一下。” 提姆沉默了。 “……难怪你俩是一伙儿的。” CHAPTER5 提姆当然不会真的让别人当着他的面偷轮胎。 他不是蝙蝠侠,不会犯这种蠢事。 在她解释了比尔正面临危险后,提姆迅速联系上了戈登局长,拜托他把比尔盯紧点,还没正式起诉定罪的嫌疑犯会暂时拘留,有戈登的保证,至少会安排更多的人手看护他。 “你怎么知道他有危险?” 红罗宾的声音被狂风打碎,伴随载具的引擎声,宛如混着玻璃渣的牛奶,饮下去尖锐又温暖。 方才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修女会知道有人闯入公寓,他不认为杰森有闲工夫盯梢几天,急性子只会拿上武器去威胁别人倒出实情,或者砍下几颗头去送给他们的雇主。 阿奇幸灾乐祸说:[这小子又想套你话,第三次了!不然你给他来一下,我们还缺个真正的修女,如果你真的打算让杰森走,让他替补神父也行。] “真正的,”她翻着白眼重复这个词,“他从硬件上就与修女冲突了。” [你不是说过我们不搞性别歧视那套?穿上裙子戴好假发不就谁也不知道了。] “你还不如直接让他说自己是跨性别,这样我们还能赚一笔白左。” [跨性别?那是什么。] 阿瑞拉再次确信这个系统至少是从古英语时代来的,这么时髦的词都不知道,“就是一帮人搞出来的“人权”产物,不止有跨性别,还有跨种族,跨物种,部分人坚信自己的灵魂被装错了身体,幻想自己是黑人的白人,幻想自己残疾的正常人。” “如果红罗宾既是跨性别者还是跨种族,最后又是个同-性-恋,我敢打赌他能去竞选新泽西州长,凭着这个噱头赚一-大笔选票。” [现在的人类疯了吧。] “很高兴从你口中听到这句话。” 玩笑归玩笑,倘若真让红罗宾突然以跨性别的标签示人,先不提被揭穿后她会不会被真正的跨性别或是粉丝弄死,但肯定会被清醒后的红罗宾给埋进六英尺下,再补上俩脚,确保她不会在从棺材里爬出来。 红罗宾根本不知道机车后座关于他展开了怎样恐怖的密谋。 阿瑞拉抱好义警的腰,注意力集中在小地图里的红点,不知道是不是设防森严,红点没在警局多作逗留,很快离开。 一周时间足够她搞清楚小地图的光标含义,金色代表信徒,红色代表潜在危险或是对己持有敌意的人,蓝色则是普通人。 不能沉默太久,阿瑞拉随口找补:“猜的,既然他们刚才冲着我们来,就说明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再推回目的的起点并不难。” 一切都是因比尔而起,死掉的是他的妻子,丢失的是他的儿子。 如果不是因为他来到教会,阿瑞拉也不会知道他的儿子失踪了。 只要是发生过的事,肯定有迹可循,这一点上他们都一样,不管是提姆还是阿瑞拉都一致认为,在黑暗中,有一双无形的手将他们摆上棋盘,监视一举一动。 现在直观的问题并不是亚当斯一家发生了什么。 而是联邦警察与亚当斯一家之间的联系,为什么联邦警察会出现在这儿,或者换个说法,亚当斯们的遭遇是不是美国政-府做了什么? 随着挂着官方标志的哥谭警局漫入视阈,阿瑞拉翻飞的思绪逐渐冷却。 没想到GCPD与红罗宾关系这么好,竟然能让局长戈登亲自带他们前往拘留所,阿瑞拉忍不住对这个可能还没成年的蒙面男孩身上报以钦佩的目光。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露骨,小侦探不由挂上无奈的表情,冲她解释:“我们和戈登局长有过私人合作,明面上,我们是不能探望嫌疑人的。” 阿瑞拉点头如击鼓,“我懂,毕竟蝙蝠是城市特色,我在地铁上看到过你们哥谭人把它投到天上。” 戈登局长抹了把汗,“咳、那只是用来联系他们的工具。” “……那是蝙蝠灯,”黑卤蛋无语的表情都快穿透面具了,“你来哥谭多久了?” “哦,就来了一周,我本来在工厂上班,被经理踢出去了,他甚至没给我发工资,你们哥谭人的规矩真多。” 提姆:“……”那不是哥谭人的规矩,这是遇人不淑。 戈登觉得自己的腰又开始疼了,他年轻时曾经受过伤,但这些都是借口,每当他受挫或尴尬时便会觉得腰疼得可怕。 “你应该报警的……”声音越来越虚,他意识到自己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看红罗宾的意思,他们只是顺道,“修女?” 阿瑞拉耸耸肩,对这个称呼不置一词,“如果报警有用的话,我就不会在这儿了。” 戈登又开始擦汗了。 三人心照不宣地不再提一个字,任由沉默霸占走廊,彼此都认为看护室远得难以接受,等到了审讯室前,戈登终于松了口气。 “我就在外面,你们抓紧时间。” 审问室没有窗户,屋内只有一盏高亮的射灯,比尔坐在铁椅,双手搭上桌面,大概是警方判定他病怏怏的身体不具有威慑力,索性只戴了手铐,而不是将他绑上桌子。 距离上次见面,男人看起来更糟了,兴许拘留所的日子难捱,瘦骨嶙嶙的身形甚至撑不起T恤,好似偷穿大人衣服的青少年。 屋内一共放置俩把椅子,红罗宾示意她坐下,阿瑞拉也不客气,径直坐进嫌犯对面。 从头到尾,男人始终低着头,哪怕椅子拉开的动静在密室里分外刺耳,但比尔始终扮演成一尊雕塑,不肯将目光和注意力分给其他人。 “你好?”她以试探的语气作为开场白。 比尔依旧没有动作。 这才开始,阿瑞拉已经想念红头罩了,尽管在审讯方面他们只合作过一次,但他饰演坏警察起来连成年人都要吓破胆。 后方传来红罗宾无奈的叹气。 少年不再靠着墙当门神,像是看不过眼菜鸟的审讯,走近俩步站到她身边,稍微压低上身增加压迫感,手指不轻不重地点了俩下桌面,“比尔·亚当斯,你涉嫌一宗谋杀案,是你在公寓里杀死了你的妻子和孩子对吗?” 他的语气比刚才要冷,浑身散发出生人莫近的气场,与在诊所好说话的男孩判若俩人。 比尔还是没有动作,似乎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孤立了除他以外的所有人,红罗宾面上浮现一丝意外,大概没想到严格直白的指控不起作用。一般来说当有人将罪名安在你身上时,不管莫须有还是事实,你第一时间总会发出辩解试图脱罪。 阿瑞拉只好戴上真视戒指,多亏红罗宾,她受不了当代青少年如过山车的情绪波动,出了诊所就将其摘掉了。 阿瑞拉好不容易从红罗宾塞满一整间屋子的情绪中找到了比尔,比尔的情绪很稳定,主要是:不安、恐惧与亢奋。 她决定简明扼要。 “……你儿子丢失了,乔尼·亚当斯,我听说,你的儿子长了一对翅膀?” 比尔的情绪词条骤然跳得飞快,恐惧,惊慌,恐惧,惊慌。 提姆注意到男人攥紧的拳头,见缝插针道:“乔尼才是真正杀死你的妻子温蒂丝的凶手对吗?” “乔尼?”比尔蓦然咀嚼着这个名字,好似每个音节的组成对他来说都是陌生。 审讯室的冷气足够,甚至太过了,阿瑞拉忍不住搓搓手臂,试图抚掉冒起来的鸡皮疙瘩,她不近视,认知眼镜自然是平光,镜框将比尔圈在里面,男人缓缓抬-起-头,褐眼睛浑浊得和地下水一样。 红罗宾于心不忍提醒道:“那是你的儿子,比尔。” 他看过比尔的审讯报告,这个男人在官方审讯中不停重复问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自己会在这儿,在警员的反复解释下,他始终若一没回过神的模样,孜孜不倦问着接下来的细节,仿佛他并不是当事人,仅仅是听客。 探员怀疑他患有心理疾病,也有人认为嫌犯不过装傻充愣,俩方不得不在这个问题上展开争论,一旦心理医生证实此人确实存在病理问题,给了定性,那么这桩案子不论走向何方,最终都会改变性质。 癫狂弑亲与保持正常逻辑理性杀人可是俩码事。 眼睫倏地一抖,阿瑞拉忽然意识到某个跳进脑海里的假想可能会成为真相的关键。 她用力摁住桌子,尽可能使语调别飘得太厉害,“乔尼并非你的亲生儿子对么?” 你见过被拖进地狱的无辜之人的表情吗? 比尔的表情从一片空白转变为恐惧,他用力地把桌子拍得颤-抖,手铐叮啷哐啷地金鸣,气急败坏的色彩从脖子染上脸颊,几乎双目欲裂,男人用尽所有力气大喊: “不不不……那家伙就是个怪物,是他,他杀死了芬妮,接下来要杀死我!” “芬妮?”红罗宾顺势重复,有意引导对方说下去。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比尔的语气蓦地掉下去,他自负地捂住脸,“你们什么都不明白……” 他的语气突然泄下去,低沉得宛如大提琴发出的声音,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其他信息了。 阿瑞拉起身,红罗宾向单视玻璃打了个手势,跟在身后。 然而背后的玻璃传来猛砸令他们本能回望,阿瑞拉只能看到比尔大喊了一句,紧接着被红罗宾一把摁住脑袋罩进披风里,男孩潮热而局促的呼吸富含生命力,好似脉搏的振动,她下意识抓住披风,把它当做救命稻草,用力握紧。 手榴弹让比尔的尸体血肉模糊,提姆和阿瑞拉的脸色都很难看,他抖掉披风上的组织残骸,尽可能摆出扑克脸。 好半晌,抖干净翅膀的小鸟这才有功夫来关心别人,“你没事吧?” 修女摇摇头,“没事。” 作为被保护的对象,她能有什么事。 [你真的不考虑让他当修女?] 没心情搭理阿奇,阿瑞拉勉强从地上爬起来,腿软得厉害,红罗宾投来复杂的眼神,伸-出援手搀了一把,她才能站定。 耳鸣目眩之间,男人的嘶吼犹在耳畔,喊的……好像是:“女神啊,请宽恕我。” 阿瑞拉摇摇头,将杂念摒弃于脑后。 比尔的自杀让后续工作都变得困难。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拿到手榴弹,现场的监控也表明红罗宾和阿瑞拉不存在诱导嫌疑人,比尔究竟如何在层层看护下得到手榴弹的,恐怕只有阿瑞拉清楚,他的死肯定和先前出现在警局的小红人脱不了干系。 出了警厅,远远的便见到一颗红脑袋。 红头罩抱着手臂靠着机车,简直和童话里吃了十个小孩的恶毒后妈一个训练营出来的。 红罗宾看起来不大高兴:“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红头罩意兴盎然,“这就要问问你的那些小玩具了。” 尽管声音被处理过,但还是能从中听出音调敷着属于大男孩的笑意,好像没什么事能比得上让红罗宾吃瘪给他带来快乐。 阿瑞拉好奇的目光在他俩之间来回打转。 你们蒙面人都玩那么野的吗?她想。 当着别人面调-情还得把细节说出来。 学得很快的阿奇立刻跟上节奏:[现在你可以招募他当修女了,他肯定大有人气。] “……你就别添乱了。” CHAPTER6 【帮助比尔找到儿子·任务更新】 【任务详细:可怜的小羊羔,到底如何走到家破身亡。】 【任务奖励:杰克的斧头】 就算是把任务描述看出花来了,也改变不了任务待完成的状态。 阿瑞拉不明白。 比尔妻子珍妮的尸体也被发现了,任务的主语人已然命丧九泉,不管从何角度,这个任务都应该被画上休止符。哪怕完成了,这对教会来说也没任何益处,再来,所谓的任务奖励也不具备一定要拿到的吸引力。 在这个枪战横行的国家,使用冷兵器就等于赤手空拳与虎搏杀。 总之,这是笔亏本买卖。 “你确定这没有BUG吗?” 阿奇又恢复成往常平板直调的机械音:[没有任何问题。] 一声沉重的叹息从唇齿磨开,阿瑞拉蹲坐在帐篷门口扶着脸,神父陶德不知道从哪儿捣鼓来一架除草机,彼时正推着机器在草坪上大动干戈,倒是显得她这个没事做的教主分外悠闲。 说起来,红头罩真是性价比之神,主动加班,自己找活,不仅能拦下教会一应大小事务,还能在晚上端着枪充当保镖,尽管随着更多信徒加入,需要一天开上三场祷告会,他照样雷打不动地穿上神父服,没有一句抱怨。 她都快考虑改天用木头给他削一只奖章了。 “你好。” 一道男声忽然钻进耳朵,阿瑞拉闻声抬脸,少年伫立面前,细碎的额发被阳光镀上柔软的阴翳,薄薄铺陈眉框,一双蓝眼睛宛如海鸥渡海,轻快地染上蓝天的颜色。 阿奇发出一声短促的怪笑。 宿主装作没听见,呐呐开口:“今天的祷告会已经结束了哦?” 阿瑞拉一眼就识别出此人家境优渥,小少爷浑身散发受过良好教育的气质,更别身上的西服瞧起来昂贵,不管是版型还是布料都超出她二手店的便宜货百倍。 “我来晚了?”男孩听起来有点沮丧,“不好意思,介绍我来的人可能记错了时间。” 与他表现出来的情绪截然相反,可视戒指显示男孩正以平缓的速度冒出[生疑,警惕]。 阿瑞拉倒吸口气,试探性起声:“你该不会是红罗宾吧?” “什么?”他像是吓了一跳,“你是说胸口画着蝙蝠的那群家伙吗?不,怎么可能,你不知道我到底有多讨厌他们,那帮疯子,成天只知道到处搞破坏,毁掉了我多少生意。” [诧异,慌张,激动,警惕,冷静,警惕,警惕……] 阿瑞拉:“…………” 就算他装作花一般的大惊失色,这么活跃多变的情绪思维迄今为止也就红罗宾独一份,除了他还能是谁! 他百分百是那种在学校里表面对你和气,私底下已经拿巫毒娃娃扎了你数百遍的腹黑小子。 阿瑞拉一脸参透: “你是不是每次被怀疑都会自己骂自己?” 提姆浑身僵硬,他就知道,他不该这么自大,让其他人来处理这件事才是上策,既然没法狡辩,可怜的男孩只能摸摸鼻头,咳了一声掩饰尴尬。 “以前总是起效的,”他指了指阿瑞拉身边空着的长凳,“——可以坐吗?” 得到同意后,提姆坐进了旁边,与她保持半臂距离,他头次见人类拥有金色眼睛,不由好奇地多瞄了一会儿。 “杰森告诉你的?” “陶德什么都没说,别什么都怪我家神父好吗,”她无语地斜了对方一眼,“对了,‘芬妮’,你查出来什么没?” 红罗宾复杂的眼神在她身上打转,“哪有这么简单,大小姐,只是一个名字连姓都没有,你知道世界上有多少人叫芬妮吗?” 譬如史蒂芬妮也是芬妮。 阿瑞拉有些吃惊:“我以为你们这帮人都是无所不能,只要一个线索就能把对方祖辈十八代全都挖出来,电影都是这么演的。” “你别总把狗血剧当生活,哈……我也只是擅长使用科技的力量,我拜托人帮我查了联邦警员的信息,今晚估计就能出结果。” 只有一个名字很难查没错,但是血液就不一样了,新泽西州法律规定只有留案底的人才会将DNA收录数据库,他并没有查到阿瑞拉的信息,不啻如此,从血液分析报告来看,她的生物序列也没有异样,起码不会是变种人。 除完草的劳作男人姗姗来迟,尽职尽业的神父连干体力活都没脱下系统量身定制的制服,袖口挽到小臂,敞露肌肉紧绷的线条,额头敷着一层细汗,走近便能感受到直逼鼻尖的热度。 阿瑞拉连忙送上水壶和毛巾,报以讨好的微笑。 “辛苦辛苦,看起来确实整洁多了。” 陶德的蓝眼睛几乎将二人同时射穿,莫名一副抓住老妈或者恋人偷情即视感。 他接过毛巾擦了把汗,随意挂上脖子,一些生活细节总是能表现出一个人平时受到的不同教育,比如阿瑞拉会用水壶的杯盖当做杯子使用,而杰森只会旋开盖子,拿出喝酒的气势仰头牛饮。 “我记得我把你的东西都丢掉了。” 他在“东西”一词用了重音。 提姆皮肉不笑回应:“是她邀请我来的。” 接收到神父转火过来、不可置信而受伤的眼神,阿瑞拉猛一哆嗦,舌头险些打结,匆匆提高声音增强气势: “你俩都别这样看我,在场三人没人背叛谁好吗!又不是在拍007,这里没人是詹姆斯邦德。我不过是犯了和我妈妈同样的错,把家钥匙发给了不该给的人!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真名叫什么。” 一口气念经般速读,她猛地吸了口气,拳头攥得泛白,试图转移仇恨,扯着嗓子把问题丢回给陶德,“况且那天把我丢给红鸟的不是你吗!” “是红罗宾。”他竟然还有心情纠正。 阿瑞拉瞪了少年一眼,默默对红罗宾的不仗义记下一笔。 随着日子过去,陶德越来越倒向先前与企鹅人玩速度与激情的红头罩,起初将奉献金(大部分是企鹅人以及追神父的美女给予)归纳进一张以他名义(根据本人承认)的卡内,掌管着家中财政大权,现在甚至会在阿瑞拉试图花钱买双层蛋糕改善生活时阻止她,要知道,在刚开始那俩天他还从未置喙,以她的意愿为大。 种种反差表明圣典的洗脑效果正在失效,假以时日,他就能完全恢复个人思维。 先不提陶德究竟会不会在清醒后报复他,但红罗宾绝对不会作壁上观。 陶德被她的指控说得一噎,半天接不上话,腹黑小子一边在兄弟的眼刀中憋住笑,一边吐槽:“你的确该少看点电视。” 再这样下去她再搬出五十度灰作为比喻,提姆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好不容易遏住笑意,提姆清了清嗓,眼神飘向二哥,“所以是真的,你的确改了性,我还以为你吃错药。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某人已经和神谕哭了三次了。” “……”杰森摇摇头,某种意义上,史蒂芬妮与阿瑞拉或许能变成躺在床上说闺话的青春好友,戏精总会散发无处安放的想象力,“借了本书。” 提姆也没多问,他知道其中肯定是有什么隐情,但他亦深知对面这个喜欢用枪说话的离群之鸟肯定不会道出真相。 他随口换了个话题,“所以你们找乔尼的原因,只是因为你们认识比尔。” 少年的蓝眼睛洞向教会帐篷,蔚蓝的眼珠愈发阴沉;布鲁斯肯定会因为这个不高兴的,他对宗|教的态度并不好,尤其是搞成互助会式的教会。 提姆小时候听说过,曾经有狂热宗教火烧了韦恩企业,现在又有新兴的神秘宗教,杰森还参与其中,布鲁斯会气疯的。 阿瑞拉拧好保温杯的盖子,把它放到手边,“乔尼是我们的信徒,他求助过我们。” “可他之前表现得不像你很熟。” “谁知道,”认知眼镜的失效代表她说了一些被比尔识破的话,金发女闭口不提真相,另起话头,“与其纠结这个,不如想想什么样的人才能绕开GCPD的监管,将炸弹送到比尔手上。” 她有点受够红罗宾一秒八百个小心思了。 他的盘问总让她想起祖母。 记忆里,白发老人总会用矍铄的灰眼睛吃透孙女,眼眶里好似聚起了俩团不灭的鬼火,鹰瞵鹗视,委实是最平常不过的语气,却每每都拉着阿瑞拉坠入冰窟。 时隔数月,老太婆的灰眼睛与红罗宾的蓝眼睛微妙重合。 一声声诘问翻腾倒海倒进身体,作呕的生理反应几乎战胜理智,金发女性反射性摁住抽跳的额角,冰凉指腹隔着眼皮贴着皮肤,试图冷却被红罗宾烫起来的温度。 “找到芬妮了。” 男孩的声音将陷入回忆的姑娘从识海捞出来。 他的蓝眼睛黏在通讯器上,“芬妮·加西亚,她是FBI的探员,之前在印第安纳州工作。” “印第安纳离新泽西可不近,”阿瑞拉装模作样地伸起懒腰,音节在吐息中缓缓抚平,不留端倪,“是外派任务?” “她与比尔是假结婚,而比尔——他的真名是泰勒·威廉姆斯,也是探员,系统里没有他们的任务履历,估计是被抹掉了……稍等,我看看还能不能挖出更多东西。” 提姆不知道从哪里薅出来一只笔记本打开放上膝盖,十指交叉活动着脖子,十足的黑客派头。 自觉帮不上忙的阿瑞拉只能喝水等待。填入线索捋顺逻辑,亚当斯一家全是假象,乔尼也不是他们真正的孩子,他们可能是接到官方命令,照顾这个特殊孩子的起居,却不幸殒命于任务目标?这样的话还算说得通……可为什么联邦要管这种事呢? 假设乔尼能成为第二个超人,把他关起来才应该是政府的作风。 “他们是从霍金斯小镇把那小子偷出来的,乐于助人的事情都被八卦的小镇写成报纸了。” 杰森冲他们摇了摇手里的智能机,语句里的鄙视如同小狗的尾巴,翘得老高,“你们都不会谷歌吗?” 阿瑞拉面无表情把兜里的老式诺基亚掏出来展示。 “没说你,”话里有明确针对性,咄咄逼人的讽刺几乎从音节里溢出来,杰森朝提姆挑起半边断眉,张狂的气质与神父服形成鲜明对比,“是谁总是炫耀自己的聪明来着?”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提姆顿时偃旗息鼓,嘴角一阵抽搐,“我就知道你一直记恨这事儿。” “………你们九岁吗?” 阿瑞拉已经能想象出他们以前的相处到底多么幼稚了。 她现在就想回去告诉作为女友粉的前同事,你的都市传说其实每天都得奶俩个熊孩子,可能还会用‘今天你没有小饼干了’这种经典套路去对付这俩位见面就打架,说话就拌嘴的小朋友。 [真可惜。] 阿瑞拉对现场第三个未成年叹气,“你又在可惜什么。” [如果你让红罗宾来当修女,说不定蝙蝠侠也能为你打工。] “别,他来了估计我们又要损失一个帐篷。” 考虑到同样胸前印蝙蝠的红头罩头次见面就让她破产的情况,再来个蝙蝠肯定又得被偷家。 “再说他来了又能干嘛,我们已经有神父了,你不是还想让红罗宾当你的修女吗?总不能指望他去外边发传单吧,就他那破名声,我们百分百坐实邪|教名头。” [可以让他在大厅扮神像。] “……你还记得咱们的神是女神吗?” 这样不如叫蝙蝠神教算了。 [他也可以和修女一样穿裙子,看不出来的。] …………看不出来就有鬼了。 阿瑞拉一巴掌糊上脸,世界上有两种蠢人,一种是和笨蛋吵架,另外一种就是和机器讲道理。 阿奇误以为她的沉默是默许,施以表扬的语气:[值得一试(take sht)。] “不,我百分百会因为这个先吃枪子(take sht),所以你想都别想。” 红头罩宝宝定会杀了她永绝后患的。 “你又走神了。” 陶德明明拿着手机,双眼却死死黏住阿瑞拉,一瞬不移,与往日恭顺的态度相反,不快与探究的情绪在男人眉眼间反复转换,仿佛她脸上有什么世界的真相以待侦破。 更让阿瑞拉比较在意的是这个“又”。 她不由犯怵,“……他是不是已经记起来了?” [没有,他还是信徒。] 就在阿瑞拉快要松口气时,系统冰冷的机械音无情碾碎了侥幸。 [估计没几天了。] 如果陶德真的想起来什么的话,必然少不了秋后算账,她并不认为对方不记仇,正相反,红头罩肯定是记仇的类型,睚眦必报才该是他的代名词。 她得想想怎样才能让对方不追究这件事。 不知不觉中日光有沉落的趋势,将三人罩进辉光之下。 阿瑞拉没有智能机,只能靠近红罗宾,手臂贴着手臂,共享电脑上的读报。 内容很简单,事情发生在五年前,芬妮与泰勒初来乍到,摇身一变成了小镇的大人物,他们在小镇抓捕了一些逃犯,文中附上一张实景,俩人一件废弃工厂前侧着脸,押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进车子。 换做是不熟悉的人可能认不出来,但在场把尸体反反复复看了数遍的三人肯定无一怀疑,他们绝对是“比尔”与“珍妮”。 红罗宾又换着关键词搜索名字,也只能找到一些同名,就连维基百科上对霍金斯小镇同样仅剩下寥寥几句,分别是本地校队历史取得的荣耀奖项,或者介绍当地的种植风情,以及旅游宣传之类的。 “就这些了。” 阿瑞拉感到满头雾水,“乔尼会不会就在霍金斯?” “如果没人帮他,那小子就算跑断脚也赶不到印第安纳,”陶德不愧是泼冷水大王第一名,“哪怕他能像个愤怒小鸟飞过去,现在去追已经无济于事了。” 言下之意是,只有猪头才会去追愤怒的小鸟。 但是任务还没结束。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余地。 金发女性的睫毛在湿冷里颤了颤。 快要下雨的天气又闷又沉,好似把人装进黑色塑料袋里,一滴雨水打在她的额头上,密织的乌云不知何时铺盖天穹,吞噬掉最后一缕阳光。 “下雨了,我们进去吧,你要不要留下,红罗……恩?干嘛踹我,陶德。” 神父纳闷,“我没踹你。” “嘿!”她又被踹了一脚。 阿瑞拉愤怒地放低下颌,须臾瞪大眼珠,那怪物四脚着地,身长大概一米,重心压得很低,光秃皮肉仿佛放臭了的死鱼一般催引出人体最深处的恐惧,细长的爪子扣住自己的右脚,没人知道它到底是怎么从眼皮子底下出现的。 就在与昏暗的红眼睛对上之际,她猛地被抽了出去。 鲜血飞溅草地。 “阿瑞拉!” 眼前一度只剩下红色,阿瑞拉下意识伸手抹了一把,再看清时,暴躁神父脸上难得一见出现慌张,额前的白发跑到后面去,好像被怪物拖走的是他才对。 神父冲她张开五指。 却眼睁睁看着他的大主教从手心里溜走。 CHAPTER7 女性整个人扑在地上。 身体到处都是火辣辣的疼,那怪物死死撕咬着她的小腿拖行,泥土和青草汁不停剐过脸颊,毫不留情地钻进鼻腔。 拖行的速度极快,宕机的大脑一时不确定是先护住脸还是先抠掉口鼻里的土与草。 阿瑞拉从背包里掏出斧头,艰难地转过腰,单手抬起斧头对准怪物的脑袋用力敲下,然而力刚用到一半,身体便被重重猛拽,拿不稳的斧头直冲脑门,好不容易拐了个弯,却被台阶磕到手腕。 抖落的斧头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小点消失在视阈。 “帮帮忙!”她崩溃地大叫。 雨越下越大,外套方才就被磨破,浑身好似上万只红蚁啃食,俩个义警的身影早已不见,最后一面是他们追来的模样,速度却不敌怪物。 [头部,它的弱点是头部!撑住,千万别死了。] 她被拖了多远? 再这样下去,最后肯定血肉模糊,泰勒于拘留所的死状历历在目,强烈的恐惧爬上阿瑞拉的血脸,她用尽全力把半个身体翻过去,右腿在一番折腾下几乎被折断。 以人生最快的手速拔出背包里的手枪,竖起上半身尽可能保持平衡,阿瑞拉咬紧下嘴唇,对准怪物的头颅,屏住呼吸。 按下扳机。 “咔哒。” 该死的,扳机没开! 她战战兢兢捣鼓枪屁-股,企图找到个能掰动的零件,没考持枪证,电影没有教她怎么开保险,红头罩更没有! 刺眼的车灯刹那照亮女人的脸,就在车子与身体即将亲吻之际,她感到一阵挤压,还没看清怎么回事,眼前的光线倏地哑炮。 ——“碰!” “碰!碰!“” 连开三枪,后坐力让她怀疑灵魂都要被震出去,手臂酸涩肿-胀地提起抗议,怪物脑门被开了个对穿,不明颜色的脑浆倒进嘴巴里,阿瑞拉赛立刻手臂撑住地板扭身,脸朝下。 “呕!” 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奇怪的东西,简直就像过期油脂与蛆虫内脏的混合体,又苦又齁,苦涩顽固地趴在舌苔,唱响一曲死亡摇滚。 吐到除了酸液实在没别的东西后,阿瑞拉才推开死尸站定。 “见鬼了……这还是哥谭吗?” 磅礴的浓雾将建筑淹没,能见度大概就半径一米,她依稀能看出来这是哥谭的唐人街,陶德曾带她来这儿的超市采买过必需品,原地步行至教会大约需要十五分钟。 更诡异的是,目光所及任一铺面都不具备与记忆里的景象对上号的条件。 不知是不是因为枪声引起了某种生物的注意,她总觉得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正虎视眈眈。 阿瑞拉搓搓手臂,“嘶……这温度快零下了吧——啊!” 女性爆出一声尖叫。 她的衣服上哪儿去了!? 赤-裸-裸的皮肤上徒留乱七八糟的血垢和泥巴,连条内-裤都没给她剩下,难怪她冷得出奇! 阿瑞拉仓皇打开背包取出修女服套上,真空带来新奇的体验,双-腿犹如穿堂风而过,她不得不捂住随风颤-抖的裙角,羞-耻感瞬间冲破头跑到脸上,形成鲜明的酡红赧颜。 [哼哼。] “你都可以变出修女服了,就不能赏我套内-衣?” 阿奇颇为嫌弃:[瞧你那点出息,这些衣服可不是寻常物。] 阿瑞拉眼睛一亮:“防枪防弹防火防灾?” [……防魔。] “那还真是''不容易''。” 唯物主义的修女面无表情给出评价。 别表现成恐惧电影里炮灰女配,至少先来整理一下手头的线索。阿瑞拉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首先她被怪物拖走,从小地图里来判断,应该还在哥谭,估计是类似电影里的里世界。 另外,伤口意外不疼,她拿口水在小腿上抹了俩把,没找到任何受过伤的迹象,不知道是因为系统还是其他因素。 最后,由于【普通的斧头】丢失,手头能用的武器只剩下【折叠刀】与陶德给的手枪,手枪是她目前最有效的武器,她刚才打了三枪,俩发子弹送给肩膀,只中了一发头部,如今剩余十六发子弹。 鉴于准度不精的自身缺陷,不到万不得已最好别使用,避免浪费子弹。 [你最好小心点,它们是冲着你来的。] 阿瑞拉微愣,“为什么?” [你可以理解成恶魔与天使总是渴-望最纯洁的灵魂。]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 既如此,她索性将【肯尼的套头衫】装备上,多一层保险,就算是被咬死了,也能短时间内复活想出对策。 “你能找到哪里是出口吗?” [不太行,刚才的进入口已经关闭,你可以往里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新开的。] “懂了,我得去找个安全屋是吧。” 小地图里有无数只红点正在向她奔走,她握紧手枪开始探索。 鬼抓人游戏几乎是小朋友都会玩的游戏,童年时期祖母总是把她关在琴房,年幼的阿瑞拉也没有一个同龄朋友,后来祖母重病,她被母亲接走,委实拥有过短暂的自由,多亏母亲臭名昭彰,依旧没同龄朋友愿意与她玩鬼抓人。 没想到时至今日,她能有机会玩次鬼抓人,不过鬼有很多,被抓到的代价只有死。有小地图作为外挂,她能赶在红点们来之前就转移位置,到底没有红头罩强健的身体素质,不时就需要停下来休息。 在逃命间隙,闲的没事干的阿瑞拉就会和阿奇聊天,顺便寻些有用的材料。 但它绝对不是个合格的聊天对象。 [有人来找你了,来得真慢,]机械音抱怨中还带着一丝嫌弃,[我给你标出来。] 熟悉的蓝色标引线浮现地面,阿瑞拉将刚做好的三个□□丢进背包,膝盖发力站直,端起枪再次出发。 漆黑的城市不见一点光,浓雾倾撒,以至于行路都要小心撞上路灯或者电话亭,之前奔跑俩小时的代价在此时席卷而来,腿部肌肉不停打颤,修女迫不得已强忍不适迈开大步,撞开浓雾不住奔跑。 几道影影绰绰的黑影在空旷的场地下大开大合,伴随着几声呜咽声,阿瑞拉走近了现场。 她有想过红头罩会来找她,但却没想过会这么糟。 青年扯了块破布系在腰上,手里攥着捡来的钢棍,用力砸向像一颗颗小炮弹冲向他的爬行怪,一只倒地,随之又有三俩只跳上背部,他一手攫住咬在肩膀上的小怪兽抡圆手臂,将其狠狠摔在地上,同时右手持棍挥开另一只。 越来越多的怪物聚过来,明明浑身是伤,杰森却张狂地衔起嘴角,不羁的挑染白发在风下乱飘,一对蓝眼睛发出逼人的威慑,置使少数刚被揍过的怪物按兵不动。 浴血搏杀的场面深深刻印她的视网膜。 他注意到了她。 怪海之中,凭着一根钢管撕破包围圈的青年再次朝她冲过来,与先前一样伸-出手,五指用力收紧她的手腕,力度几乎能截断腕骨,没反应过来的阿瑞拉险些被拽倒。 “跑!” 他沉重的嗓音不可思议地唤醒身体。 阿瑞拉立即提腿紧跟在旁。 “你你你、你干嘛和它们打起来啊!” 路灯在风声中一闪而过,陶德猛地把她扯到胸-前,一只爬行怪扑空补上先前的位置,阿瑞拉吓得够呛,反手扣紧对方的手腕。 陶德反而倒像是找到了好玩的事情,“你死人都不怕还怕这个?” 阿瑞拉嘴比脑子快,“换你被拖个十里地试试!” 都什么时候了还争这个! 冷静下来的阿瑞拉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怪海就在他们身后,耳边不断有重物跳上雨棚或是地面的动静,几次捕猎失败的怪物们发出恼羞成怒的长嚎,纷纷加剧攻击频率,有好几次阿瑞拉被抓住手臂,差点就被卷进几百只怪群里。 不光怪物们发现了他们这个组合的薄弱点,连俩个人类也同时意识到。 阿瑞拉才是猎手最看重的目标。 杰森咬紧牙关,一脚踹走从天而降横在前边的障碍怪。 分开跑是最优解,阿瑞拉至少能引走一半的怪物,问题是一旦如此,以她的身体素质,不出十分钟肯定被追上咬个稀烂,如果他们的目标仅仅是他的话,他完全可以丢下对方,之后想办法甩掉这群狗-杂-种再汇合。 综上所述,他不能不管她。 办法还没想出来,对面倒是憋不住了。 “我靠!”杰森第一次听见大主教爆粗。 逃跑时回头看是最愚蠢的做法,他快速撇了下脸,黑色巨型蜘蛛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细长的触肢落下插-进同伴的腹部凿穿地砖,纵然五楼高的体型使它行动缓慢,但它那大长肢一步就够他们跑十步了。 “操-他爹的!妈的妈的妈的,想想办法啊,你不是什么都会吗!” 口不择言的金发女几乎恨不得让所有人都听见她的咒骂。 莫名其妙被骂的杰森刚要制止对方把力气用在喊叫上,下一秒就被阿瑞拉用力拉进一条巷子。 [你怕蜘蛛?]真正被骂的阿奇都快气笑了。 “怕啊怕得要死,脚长那么多是要吓死谁,我又不是澳洲人!” 地图指引果然给力,在窄巷子里那群怪物就只能限行,不过大蜘蛛进不来,不代表那些小的不行,哥谭的翻天变化让杰森都没想到这里还有条小巷,他一边跑一边尽可能甩掉触-手可及的杂物,拖延时间。 仅供一人行的巷子让二人不得不一前一后。 杰森知道她能听见“女神”的声音,一直以来他从未怀疑过阿瑞拉,每日怀着虔诚感恩,帮助迷途羊羔,敬重大主教,正如圣典中所说,她是“神明喉舌”,能听见神,也会传递神,但现在他又有了不同的判断。 那个声音,真的是神吗? 倒不如说,遭受厄运多年,踽踽独行的他为什么会相信神? 杰森蓦地松开手。 阿瑞拉并不知道红头罩的意识正在慢慢苏醒,终于跑到尽头,眼前的景象哪哪都陌生,但根据蓝线指引,肯定能甩掉那只大蜘蛛,背后稍远的撕嚎声表明他们争取到时间。 死里逃生的紧张感一旦退散,浑身肌肉又开始抱怨。 阿瑞拉拼命掩饰不适,转身面对半裸男,“它们很快就会追来,快跟上,陶德。” 屋漏偏逢连夜雨,某种不祥的声音突然而至,庞大的阴影将目视的一切吞噬。 ——[闪开!] ——“危险!” 阿奇与红头罩同时大叫。 金发女被红头罩一把推开。 阿瑞拉猝不及防在地上滚了半圈,本能用手撑地,刚抬起脸,一滴热血掉上眼睫,带动周边肌肉轻轻颤动,色块缓缓倒带,凝成本该的形状。 陶德背对着她,一根尖刻的触肢从柔软的腹部穿过,血液延顺边缘从尖头流淌,落在地上盛出嗜血的蔷薇。 而他对面,是小地图中丢失的巨型蜘蛛。 死神在天上吐-出尖锐的笑声,肆意嘲笑人类的无能。 青年一只手搭在触肢上,挤出力量绷紧肌肉,试图把尖刺拔-出-来,沾了血的手掌不停打滑,几番尝试,大概是触及内脏,陶德陡然吐-出一团血,染红了胸-前大片肌肤,血手最终无力垂落大-腿。 他颤颤巍巍回头看趴在地上的同伴,原以为是求救,脱口而出的却是: “逃……大主教……” CHAPTER8 “杰森!” 女性高声喊出同伴的教名。 阿瑞拉第一反应竟然是逃跑,刚抬起的后撤步在半空中戛然而止。 不行,不行。阿瑞拉扇了自己一巴掌,强制遏下逃跑的妄念。不行。 不能丢下他,必须救他,冷静,冷静一点,冷静下来阿瑞拉,想想看你能做什么,想象一下跨越帕格尼尼的G旋,必须做点什么。 除了这个念头以外,阿瑞拉脑子一片空白,反应过来时已经跑向巨型蜘蛛。 [你疯了吗!]阿奇恨不得给她俩巴掌打醒宿主。 在其他人眼里,金发女凭空变出一只玻璃瓶,距离不够,以她的臂力不足以将装满液-体的瓶子丢出十米,必须得到它脚下,补足臂力与怪物的高度。 一只触肢从左侧破开浓雾,阿瑞拉立刻放低重心,滑铲擦过头顶的尖刺,就地侧滚,惊险万分躲开立刻跟上来的下刺。 蜘蛛似乎看穿了她的意图,竟被逼得节节后退,它甩掉一根触肢上的累赘,无数复眼死死盯着面前的人类。 在它眼里,这名奇特的猎物身上莫名散发出不喜的气息,原先是诱-人的,现下却觉得刺眼,如同火炬一般,光是接近都觉得有什么在皮肤上灼烧。 嗅出它的窥伺,阿瑞拉步步紧逼,这个时候退缩就只有死,就算有复活,等醒来时陶德尸体都凉了,她追不上蜘蛛就没有机会丢出燃-烧-弹。 女性的双眼嗡地亮起。 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 她猛地停住脚跟作势要往后退,果不其然,蜘蛛以为她怕了,紧接探出一根触肢,阿瑞拉偏身闪过,反手抱实粗壮的触肢,她使出吃奶的劲死死箍紧双臂,触肢上的绒毛刺挠得生疼,这时候也顾不上有没有毒了。 触肢将修女高高扬起,飘逸的裙摆在半空中荡出漂亮的弧线,她当机立断脱手背包里的燃-烧-弹。 用食用油制成的□□连续三次正中复眼。 被甩出去的修女从高空摔在地上,身体发出的动静十分不妙,体感断了几根肋骨,来不及调整姿势,她一把举起手枪,子弹从枪口挣-扎撞出。 “碰!” 火光中传来蜘蛛嘶哑的叫声,形同婴儿啼哭,刹那的工夫,炙烤的黑烟从它身体漫入浓雾,修女一撩金发,极其有逼格地起立转身,像极了电影里的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诶哟。”帅不过一秒,阿瑞拉满脸痛苦,反射性捂住滋滋作痛的左身。 [谁叫你要装逼,你肋骨断了俩根,活该。] 她尽可能板着脸作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嘴硬道:“疼是一时的,帅是一辈子的。” 丢下烤蜘蛛,阿瑞拉快速跑到陶德身边,这群怪物似乎怕火,即便有零零散散几只胆大的溜到他身边,却也忌惮刚放完一把火烧了老大的阿瑞拉,天晓得她待会儿又会不会掏出来一个小瓶子。 陶德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了。 阿瑞拉双手交叉置于衣角,往上一抬利落脱下身上的兜帽衫,三下五除二给青年套上。 陶德的确有一张招惹女孩的英俊脸庞,但在上身严实的衬托下,仅仅围了块破抹布的下半身露-出俩条铺满各种刀疤及旧枪伤的大-腿,很难不令人联想起穿着风衣的变-态裸男。 警察来了都得以奇装异服的罪把他关进阿卡姆。 她将青年的手臂扛上肩膀,断掉的肋骨又在隐隐作痛。 “这是吃了多少啊这么重,抵得上我祖母十个轮椅了。” 她的嘟囔抱怨没人理会。 抖抖瑟瑟拖着杰森到了最近的建筑,进入室内,一-大排药柜映入眼帘,阿瑞拉将青年拖到最里面放平,随后翻过柜台,翻来找去,终于寻到了需要的药品。 熟悉的药品带来安心,阿瑞拉还没来得及开心,忽然眼尖地瞄到了上面的生产日期。 1982年10月23日。 “…………”这都过期快半世纪了。 算了,都这个条件了还讲究什么,大不了就是药性减少,多吃俩颗就是,再不济也是回去洗个胃。想到这儿,阿瑞拉愉快地拧开盖子,倒出三粒药片丢进嘴里,又找到一瓶过期生理盐水服用。 忙活一顿花了俩分钟,她重新回到陶德身边。 胸腔微弱不定的翕动意味青年还活着的事实。 阿瑞拉微微蹙眉,立刻作下决定。 她面无表情举起枪对准陶德的脑袋。 【肯尼的帽衫】发动条件肯定是死亡,她之前死亡再复活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现在可没余裕供他们奢侈,抬着陶德回来的过程她摸到了呼吸的诀窍,稍微屏住呼吸,便能短暂缓解痛感,绝不会因疼痛促使手抖失手。 只需要摁下扳机,他就能结束徒劳的痛苦立刻复活。她在心底冷静地告诉自己。 小地图里象征大蜘蛛的红点已经消失,三三俩俩的小红点围绕药店蜂攒蚁集,还在增加,种种迹象都可以成为催促手指快摁下扳机的原因。 一滴冷汗从女人额上淌下。 阿瑞拉放下了枪。 [怎么不开枪?] 说来发笑,上次阿奇还不停命令她从火场抢救陶德,她当时不乐意,这次阿奇让她杀死陶德,她也不愿意。 理性分析,这才是最妥当的办法,杀死杰森就能更快复活,多一份战力…… 但人不该是台程序机器,陶德为救她,选择跑进这个怪物圈里,不管是不是因为洗脑作用,她都报以动容而心存感激,与其因为“正确决定”而夺去他的生命,还不如想办法帮他拖延时间,还能赚一笔好感。 阿瑞拉深吸口气,下定决心后转身进柜台。 拿来纸笔,用最简洁的字词解释,让陶德复活后立刻脱掉身上的衣服并还给她,考虑到人多多少少还是要有点自尊心的,她连同背包里的主流神父服一块儿留下。 这是之前阿奇给她的配套,原本是想一块儿甩锅的,不过被本人拒绝了。 做完这些,阿瑞拉捏着枪准备走人,刚跨出去一步便窒在原地。 虽说那帮家伙主要还是冲着她来的,她离开至少能保住陶德百分之七十的生存率,不过【肯尼的帽衫】的物品说明她还没忘,这件衣服本就会拉仇恨,这代表持有帽衫的陶德,遭受到的死亡威胁也并不比她小到哪儿去,换个思路,如果复活前尸体连着帽衫被咬碎…… 阿瑞拉很快有了主意。 枪现在可是硬通货,与其在自己手上空枪,倒不如也留给红头罩发挥最大作用,况且自己有小地图作弊,来硬的她不行,躲还是躲得起的。 刚离开药店没多远,阿奇便提醒她追兵跟上来了。 她迫不得已再次上演大逃杀。 躲躲藏藏的间隙,肌肉的酸痛几乎冲破临界点,她从小体育就是弱项,平时又有陶德照看,回去以后肯定会加强锻炼,向女神起誓。 [去这里。] 阿瑞拉想都不想就改变路线,指引线自始至终都在产生变化,系统为她力所能及规划好少与怪物打交道,多探索,阿奇就是她的雷达,只要她移动得够多,总能找到一处可以离开这儿的“门”。 但这次似乎有哪里不同……她说不上来内心隐隐升起来的违和感出自哪里。 不知不觉步入树林,爬行怪跌宕起伏的嘶吼声从前方飘来,夹杂着枭枭风息,阿瑞拉心道晦气,扭头就想溜。 然而,一声不属于怪物的闷声落入耳朵,牢牢定住了她的脚步。 是陶德?除此之外她想不出其他人,总不能指望鬼地方还有什么人类原住民吧,又不是美洲大航行。 再说,除了那个暴躁神父以外,她也猜不到第二个会跟一群怪物打得痛快的对象。 带着满腹不解,阿瑞拉蹭着树影作掩护朝声援靠近,随着声音越来越清晰,她逐渐看清了被包围在中-央的——裸男。 字面意思,黑发少年一衣不挂,正和一群爬行怪打得火热,赤手空拳,嘴里还伴着霍霍哈嘿的台词,听起来像是中国功夫片对吧,如果说红头罩是元谋人大战史前怪的话,那现在就属于小孩子不能播的片子。 看着红罗宾晃着……跑起来飞踢最外围的爬行怪时,阿瑞拉充满悔恨地摁闭了肿涩的眼皮。 好歹陶德还有条毛巾…… 这小子怎么这么惨。 她一时不知道是该装作没碰见掉头就跑还是去搭把手。 搭把手,怎么搭? ……不不不,这也太恶俗了,光是这点肯定会被他的粉丝写信喷死的,为自己的地狱笑话赎罪的阿瑞拉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止住受到巨量冲击,胡思乱想的大脑。 “嘿!你!” 显然的,有人替她做了决定。 红罗宾向她跑来的时候,阿瑞拉下意识移开视线,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让我们跳过这段,快速到一起奔走逃命的片段吧——这是不可能的,因为阿瑞拉出现的那一刻起就赚足了回头率,她就像是LA行走的女明星,所有爬行怪都注意到她,第一时间丢下裸男奔赴向她。 阿瑞拉恨不得对红罗宾咒骂出声。 所幸的是,裸男到底还是红罗宾,他跳起来掰断一根树枝,重新进入功夫片场禁-忌版,阿瑞拉则只能在树木之间穿插,企图靠走位甩掉后边的追兵。 于是现场情况就成了,阿瑞拉在前面逃命,爬行怪龇牙咧嘴地跟着屁-股追,裸男拎起打狗棍在后面跟。 混乱的片场堪比LMM高唱汉密尔顿收官曲。 却在连续三声枪响中结束。 陶德身着威严的神父装,尽管一副凶神恶煞吃了十个小孩的表情,脸黑得与手里的枪一般,但在阿瑞拉眼里,此时此刻就是天兵神将!威武霸气! 神父又持续开了几枪,期间背后不断有重物倒地的动静,修女如蒙大赦地拔腿向他,子弹从她的发间呼啸而过。 她几乎喜极而泣,抱着自家神父痛哭一场刚才的经历。 最后一枪在三步之内开的,但神父并没有放下手臂。 相反的,他抬高手腕,将枪口顶在了金发女的额头。 阿瑞拉欢喜的笑容瞬间凝固。 CHAPTER9 “你知道动我大脑的下场吗?” 青年浑身散发出的气焰几乎燎伤她的鼻尖。 昔日对方持枪威胁的画面如倒影般重叠,火药味不安地绕着脸颊打转,阿瑞拉甚至能嗅到枪口呲呲蔓延的热意,讽刺的是,这还是她一个小时前交给对方的保命武器。 她最担心的坏情况还是发生了,红头罩在最危险的时候苏醒。 她本能性想要解释,嘴唇开开阖阖半晌,唯有气息从唇舌跌出来。 ''你听我解释’,‘其实这是场这误会’——不,不论哪种说辞,红头罩都会深表理解,然后给她的额头送上一枚刻有名字的复仇子弹。 根据以往的相处来解读,被洗脑的红头罩行为逻辑简单清晰,首先以她出发,对她的言听计从,再往下一层,他会体谅信徒,寄与祝福与同情,来到最后也是最差的金字塔底端,面对信徒烦恼的人渣时,暴躁神父能多动手就多动手,能让对方少张嘴就往死里揍,说不上是泄愤或是教训。 红头罩不会因一个人的言辞而动摇意图,他具有不可说服的自我逻辑,如果你试图辩解和求饶,在他眼里,你只是为了活命而废话连篇地编制谎言。 从身后传来的打斗声可得出,他并没有杀死所有爬行怪,故意留了几只给红罗宾,让那个裸男不得不全力应付它们,无暇理会这边的私人频道,又或者理解为仇杀。 综上所述,不会再有其他帮手,介于他并没有直接开枪,乖乖表态才最为重要。 于是阿瑞拉在被允许的范围里摘掉面具,双手缓缓举过头顶作出投降状。 “所以你知道,”神父的眉眼与嘴角跟随话语上扬,明明是好笑的语气,却句句缝着狠劲,“但你还是这么做了,对吗?” 青年的犬齿在问句中若隐若现。 修女眉心略折起俩道细碎的竖纹,不由细细观察,试图从青年的皮囊下剖解出真正的意图。 她既没戴认知眼镜,也没用戒指,还想从人精的表情套出点信息不亚于登天。 “我只是反击,”阿瑞拉在心头叹气,话说出口却异常冷静,“你和企鹅人砸了我的帐篷,还记得吗,陶德。” 杰森气笑了,“所以你就把我变成你的小木偶,陪你玩过家家?哈,你比疯帽匠还要狠毒,我又有什么理由放你回街上继续蹦跶呢。” 他的食指轻轻磨动扳机,发出的微妙死寂一般横亘彼此。 阿瑞拉的表情却不起任何变化。 [啧啧啧,你可以试试能不能引来其他的怪物帮你吸引注意力,趁机拿圣典砸他。] 不……首先她不会再去洗脑别人,其次,红头罩定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你不好奇我怎么在这个鬼地方找到你和红罗宾吗?” 阿瑞拉吸了口气:如果没有我,你们不可能从这里出去。” 看着红头罩慢慢沉下去的脸色,她露出示好的笑容,尚不敢松懈,此人死要面子,要想让他肯主动合作,光是威逼利诱肯定是不够的,头抬得太高,反而起到反作用。 阿瑞拉把手腕并在一起,递上,彻头彻尾表现出随你处置的模样。 “我们都想出去,这是共同目标,我不可能让你死,你也不想困在这儿,你要是不放心,大可以拴住我。” 添上的最后一盆开水成功浇灭了青年的怒火。 神父放下了枪,面色略有缓和。 他将红帽衫丢还给她,背后同时响起来脚步声,阿瑞拉抱着衣服,闭了闭眼。 还是将体面留给彼此,特别是背后的裸男吧。 ………… 裙装带来的是微妙蹿上大腿的清凉感,提姆双腿并拢歪坐在地上,裙角叠了又叠,企图让它尽可能更趋向裤子,至少别再漏风。 对面的红头罩发出嗤笑,“你还真喜欢穿女装。” 他讽刺的当然是提姆之前扮成护士的经历。 提姆也只能对着提供修女服的阿瑞拉提出抗议,“为什么杰森是神父,我只能是修女?” 阿瑞拉有理有据:“你见过哪家三十平不到的教能有俩个神父吗?” 答案是阿奇也只给了这三套,杰森抢了先,她也未曾想过红罗宾竟然会跑进来。 杰森极其夸张地扯了扯自己的罗马领,好似提着金子向提姆炫耀,“至少不是光屁股,知足吧小鸟。” “现在咱们三个都是光屁股,大哥莫说二哥(The pt calling the kettle bck)。” 阿瑞拉再次犀利地补上一刀。 就很难评,虽然表面看起来都人模狗样的,实际上在场三位哪位不是真空啊,有必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吗。 红罗宾担惊受怕再次野外遛鸟,坐得都跟个良家妇女似的了,你虽然幸运地穿着在场唯一的裤装,鸟还不是在裤兜里乱晃,就不要再青春少男受伤的自尊上撒盐了吧,没看到这可怜孩子都不敢直视她吗。 阿瑞拉表面从容,实际对陶德的吐槽都快漫出来了。 当然,说出来是不敢的。 要知道,红罗宾与她都在极力不触及刚才裸裎相待的故事,倘若陶德挑明这点,他可能就会遭到现场俩个人恼羞成怒的殴打。 目前来看,关于对抗红头罩,他们是阵线一致。 出于二人表现出来的拧巴性格,阿瑞拉理所当然地扛起了话题展开者的担当:“你们都从哪儿进来的?” 提到正事,红罗宾终于放弃把修女裙变成修女裤,“我们追着你过去,然后发现你在公路上不见了,找到另外一个入口稍微花了点时间。” 另一位口含玻璃渣的家伙则开口:“我还以为你被车压死了,可惜。” 阿瑞拉选择性无视陶德的无用发言,挑出了重点,“恩?那你们刚才怎么不在一块儿?” 陶德纳闷,语气说不上来的尖锐:“你为什么认为我和那个鸟宝宝会在一块儿?” 红罗宾不愧是穿高档西装的人,和这种光屁股还要嘲讽拉满的家伙不同,每句话都答到点上:“我们不是一个入口进来的,我发现杰森不见时已经晚了。” 少年温暖的笑脸直击阿瑞拉的良心,或许是没有对比没有伤害,完整版陶德就像是公主的歹毒后妈一样四处喷洒毒液,反而衬托黑发蓝眼小男孩颇为人畜无害,宛如住在矮人屋的白雪公主热情又友善。 阿瑞拉默默从背包里取出可视戒指。 红罗宾目睹她的小动作,头上立刻冒出:【尴尬,疑惑,警惕,警觉,冷静,警惕】。 白雪公主的形象瞬间破裂,面前的红罗宾如旧包换,确定了,还是本人。 提姆敏锐嗅到了俩人之间的不寻常,是这样的,杰森总是对熟悉的人口吐恶言,但在昨天他们好得能去出演老友记,这会儿怎么又这么争锋相对。 于是他问,“你们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关你事,鸟宝宝。” 杰森当场把火口对准他,形似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身体自作主张变成拱桥,炸起毛茸茸的黑毛,并将不忿的眼神分给阿瑞拉,仿佛她胆敢说出一个字,他就能撕破之前的口头协议,当场给她脑门开个洞透透气。 ……与红头罩相处第一点,别随意下他面子。 考虑到她还不想一觉醒来出门上刷牙,门口站着一帮来势汹汹的蒙面蝙蝠,阿瑞拉默默将头巾扯下来挡了挡,装作看不见红罗宾投过来的探究眼神。 不好意思小红鸟,共同对阵红头罩联盟正式破裂。 从树林离开,他们凭借小地图找到了警察局,这里算是能守能攻的最佳地点,义警们不谋而同主动担起了搜寻物资的责任,而阿瑞拉则拆了木板钉死窗户,防止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来打扰这来之不易的修整时间。 阿瑞拉打开背包。 【折叠刀】 【道具说明:只要是丧尸,偷偷靠近轻轻一抹就能让它死得彻底,找到时它插在一具人为杰作上。(对抗丧尸不掉耐久度)】 你还可以再敷衍一点,真的。阿瑞拉把玩着手里的折叠刀,又不是温暖的尸体片场,怎么可能随便就能跑出丧尸来,那些怪物就够他们受的了。 她的膝盖边放着一杆猎、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红头罩有足够自信,断定能在她放黑枪时先放倒她,不管怎样,热武器总是比冷兵器好使的。 她把俩件东西都收进背包。 红罗宾像是个好奇宝宝,朝她稍微靠近,“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让物品凭空消失的?这也是你的能力?” “你打过游戏吗?这有点类似。” 对于可以透露的信息,阿瑞拉还不至于吝啬不提,现在他们三个都是一条绳索上的蚂蚱,互相交流底细并无坏处。 “有什么限制吗?” “恩……我也不是很清楚,至少不能装活物,真要说的话我的行李箱也不可以。” 杰森眯起双眼,神色里的嫌弃丝毫不掩,“没准是因为你的行李箱破烂到没人愿意接收。” 不和小孩子吵架。阿瑞拉主动决定了自己是在场唯一到饮酒年龄的靠谱成年人(事实上并没有)。 他们中间摊着一张搜刮出来的地图,1982年的哥谭规划建设尚未成型,与现代哥谭大相庭径,艾伦韦恩过世后,作为继承人的托马斯韦恩致力于城市建设上,满心期待哥谭市民值得更好的生活。 要说82年的哥谭和现代哥谭区别,除了还没迁移过现代韦恩大厦的旧址以外,那就是城铁,亦是托马斯韦恩,布鲁斯的父亲改变哥谭的第一步,杰森的视野多了一根白皙的手指。 阿瑞拉指着地图中央的地铁标识,“在这里,这里可能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阿奇在不想多谈的话题上总是简言意骇,就在方才,它告诉她这里的能量波动有些不对劲,怀疑那儿可能会有“门”。 “你怎么知道?”红罗宾小时候肯定是追着父母问十万个为什么的问题儿童。 阿瑞拉将选择权交由红头罩,“你也发现了,我们越靠近中心区域,就会有更多怪物,连我也不能保证能不碰到一只就能触及这个地方——你来决定去不去。” 红头罩早注意到修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起初还以为是害怕,但她不知什么时候起就捂住左胸,由于光线太暗,他几乎错过女孩额头上密结成的细汗。 “你受伤了?”他的声音一出,红罗宾立刻看向她。 止痛药早在谈话前就失效,她本不该指望那几粒药片能起到多久作用,一开始尚能忍住,毕竟在这种时候谁也不愿意拖后腿,但很快,先前因为剧烈运动带来的后果席卷四肢百骸,脑袋晕晕涨涨,好像气血都冲上同一个地方。 疼。 怎么会这么疼。 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红罗宾伸过来扶她的手。 她想说,你走光了兄弟。 阿瑞拉彻底昏厥过去。 CHAPTER10 “醒了?” 灰烬黏在眼睫上的感觉并不好受,眼球滋生起刺疼的触觉,又肿又涨,下意识揉搓眼睛,短暂地与那些脏东西展开视觉抢夺战,可能拔掉几根眼睫,废好大工夫好不容易揉走那些东西。 一头柔顺的黑发倒进布满血丝的金色双眼。 红罗宾背着阿瑞拉依然保持稳定的步态,嗓音也稍有松弛,陶德则在几步之外,一声不吭地端着双枪在前方开路,青年的枪法出神入化,一声枪响定然紧跟一具尸体。 伴随着耳边充分混响的枪声以及难以忽视的恶臭,她忽然意识到。 他们已经从刚才的警察局转移了。 刚睡醒而混沌的大脑无法支撑起阿瑞拉想太多,潜意识用眼睛在好心人肩窝上左右蹭蹭。 在教会时,陶德总是会早到半小时,趁着教徒还没来,使用强制性手段把她从睡袋里薅出去,从根源上就杜绝掉赖床的坏毛病。 意识在天上随同灰屑跳起圆舞曲,载沉载浮,迟迟不肯落进身体,好半晌,一声叹息飘进耳蜗:“你还能走吗?” “我说不能你还能让我继续睡吗?” 懒鬼的得寸进尺换来了适当的沉默。 “我们快到地铁站了,避开那些东西花费的时间比想象中还要长。” 少年松开手,阿瑞拉顺势滑到地板站定,手心摁了摁胸口,黑色的布条被谁暴力撕得开线,层层叠叠裹住肋骨,看颜色,应该是红罗宾把他的修女头巾撕碎了。 其实有个更好的办法,她穿上肯尼的红帽衫自杀,只消留一口气,就能对着死神竖起中指,完好无损地走回来。 不过要让这倒霉孩子背着一具随时可能活过来的尸体到处游荡……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对方百分百会拒绝。 纵然如此也有好消息,出于未知原因,胸口不似先前那般钻心钻肺,甚至几近容许忽略不计,以普通人的恢复速度来评价,未免快得有些异常。 红罗宾接收到她的困惑:“还很疼吗?” 阿瑞拉摇摇头道了声谢,没什么芥蒂地紧跟红头罩步伐。 小地图显示他们离地铁还有一段距离,但红点们遍布每一个角落,越是靠近城铁,防备越是森严,大小红干脆舍弃了地面,直击哥谭下水。 “呕……”不过这味儿实在太上头了,不清楚谁才是那个帮忙包扎的护士,疼是不疼了,就是有点喘不上气。 万幸,红头罩还注意得到她还是个病号,适时停下来发表令她几乎想要跪下感谢他的决定:“修整一会儿,做好准备。” 未能高兴太久,阿瑞拉猛地一激灵,名为杰森陶德的青年突然撕开神父的皮囊般,露-出如狼的目光,径直咬掉她的眼皮。 “受伤了为什么不说?” 金发女彻底吓醒,下意识闪进红罗宾背后,生怕这小子又把他的大宝贝顶-到脑门上。 ……他应该是在生气。 可为什么要生气呢?舌尖在牙齿上来回打磨,阿瑞拉揣着满腹纳闷,试探性开口:“告诉你,难道还能给我现场施一个大恢复术接好骨头么?” 察觉对面越来越低的气压,修女原本拔高的底气都快掉进马里亚纳海沟了。 她梗着脖子,企图再找点更合理的理由,却也在对方凶巴巴的眼神下,找补的声音冉冉发虚:“而且还耽误效率,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青年气得咧开嘴,肩膀伴随呼吸恶狠狠地一抖又一抖,唇角抬到算得上凶狠的幅度,俩颗示威的犬齿在微弱的光线下隐隐发亮,好像轻易就能咬断你的喉咙。 “难道你现在跟虫蛹一样趴在鸟宝宝背上睡觉,就不耽误效率了?” 似乎是忍耐到极限,红头罩化身暑假在家数落你的母亲,咬牙切齿补上最后一击: “这和你早上赖床不工作是俩回事。” 红罗宾总算跟上二人跳脱的节奏,不动声色站直,将背后的修女挡了挡,“行了大红,她又不是故意的。” “现在跑出来充老好人?”陶德转瞬变更出气筒,喉咙都快冒出火来,“是谁刚才还嫌麻烦的?收起你那虚伪的嘴脸,别当谁都看不出来。” “你误会了。”红罗宾攥紧手里的长水管。 眼瞧俩人就要动手,阿瑞拉连忙把少年扯到身后,不退反进,急匆匆迎上青年的气焰。 “你在发什么疯陶德!隐瞒是我的不对,我们又没那么熟,万一你们把我丢下怎么办,我保证下次拿个大喇叭提前通知你们我要死了行不行?” 她几乎在大叫。 长篇大论的怒斥让青年脸色越来越臭,阿瑞拉当即后悔了,不期然被对方的蓝眼睛烫了一下,金发女逃避性撇开脸。 或许不该说得这么过火。 她比红罗宾要高一些,但放在红头罩身上就不够看,青年猛地拎起修女的衣领促使她堪堪脚尖点地。 不得不近距离撞上对方的目光,愤怒的蓝眼珠形同墓地幽冥的鬼火,炽热地烧穿了阿瑞拉所剩无几的良心。 如果红头罩给她一拳,可能得躺俩天。阿瑞拉突然想到。 然而愤怒忽然从眼中消失,仿佛唯恐别人看见其他情绪,神父忽然松开手,留给她固执而孤桀的背影。 “这事儿结束,我们俩清。” [你说你故意激他干什么!!!] 阿奇气愤的尖叫漫天盖地地在脑子里撞来撞去,[你要不气他,说不定人家还能念在你救过他的命,继续当神父!] 金发女毫无形象地用小拇指挖挖耳朵,试图将那恼人的声音当做耳屎一同吹走。 不违心地说,她先前之所以拼命救下红头罩,不惜把枪留给他,哪怕是因他受伤也保持沉默——一切举止都藏着私心,就是为了等他自己发现,经由主观的影响,让滋生起来的负罪感发挥极致。 但凡陶德尚存善念,如同冒险主人公一样把正义当做人生目标,肯定也不会放下她不管。 活生生的一条命?别开玩笑了,干嘛要为其他人搭上自己的命,别说红头罩,就算是家人也不行。 那怎么又反悔了呢? 如果真是良心发作,那阿瑞拉二十年的生活就白活了。 她冷静地向阿奇解释:“单纯觉得麻烦。” “利用一个人前先要斟酌能不能承担得起后果,试想一下,他要真出什么事,蝙蝠侠和红罗宾就够我喝一壶了。别忘了,既然陶德醒了没理由企鹅人还在降智,如果把事情做绝……” 红头罩都有充足理由会对她的玩火上身置之不理,甚至不加把柴就不错了。 对于系统的无知,她翻了个白眼,“再说,我突然觉得,这连你都能意识到的事,这俩人精能不懂?还是个换个办法吧。” 唇角漫起促狭的弧度,女性慢条斯理地抚平衣襟上的抓痕,“要想让别人帮你,真诚与欺骗是远远不够的,又不是演的暮光之城,我们需要拿出更多有利的条件,让对方从心到身都无法拒绝。” [……] 阿奇语气复杂:[别用这么神圣的脸做出恶人的表情,你是神职员不是恶魔代行者!] 不出十分钟,红头罩再次发号施令:“休息够了就上路吧,我们在这里呆得太久了。” 于是三人又开始加快脚步赶路。 “嘿,”红罗宾叫住她,“大红长着一张讨人嫌的坏嘴巴,这不是你的错,别想太多。” 男孩神不知鬼不觉摸到身边并肩而行,冲她一哂,兴许是因为刚才太沉默,也可能误以为她笑是因为红头罩的话精神错乱,反过来安慰她。 ……说起来,她一直以来都觉得奇怪,如果没理解错的话,红罗宾应该和红头罩是一伙儿的,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俩人相性奇差,刚才恨不得都要打起来了。 她既不会自大到这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再申明一遍,这不是暮光之城片场,他们也不会是贝拉、雅各布和爱德华——那么留下的答案就只有一个。 在阿瑞拉不知道的曾经,他们之间私底下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才导致针锋相对。 分析完后,心里也有了个底,以及对方突然改变风格,表面十分想在她心里留下善解人意的好红鸟形象,挖出本质,他可能也就只有一个目的。 假意接近,实则赚取信赖后继续套话。 遗憾的是,阿瑞拉光是看到这张脸都让人破功。 很理解,毕竟那是在非常态特殊情况,人都要死了干嘛还管什么破廉耻心,但她还没忘记晕之前近距离冲脸的画面。 “你、你站远点,对,保持这个距离。” 小红鸟莫名其妙,“怎么了?” “……面前有帅哥,我怕我控制不住,未成年犯法。” 阿瑞拉有个毛病,一旦碰上不想面对的问题就会开始胡言乱语。杰森相当了解这点,更是在这时候笑出声,本人极其匮乏照顾其他人面子的自觉,嘲笑的低音宛如气泡在下水氤氲爆开。 “恶魔崽再过俩年就能高过你,长不高这不是你的错,别想太多。” 他竟然学着当事人的话反过来讽刺。 红罗宾满脸黑线:“女士,我都上大学了。你不认识我?” 阿瑞拉倍感疑惑地反问:“我应该认识你吗?” 就差把“我们不熟”几个字说出来了。 为此,陶德笑得更猖狂了。 “看来在哄女孩开心这件事上,你没有那只蓝孔雀有天分,就算是那个迪克头(dick head),也不会第一次见面就到处显摆他的老-二。” 红罗宾恨不得给自己的二哥一棍,教他做人别学狗,“闭嘴,杰森,你一定要在这时候提这事儿吗?” 阿瑞拉安慰对方,“想开点,你女装其实也不难看。” 红罗宾表情开始扭曲,“希望你不是在损我。” “怎么会呢。” 欺负小男孩这种没品的事只有陶德才会办,她顶多在心里暗爽俩句,比那位表现出来的人道多了。 在插科打诨的交谈里,他们终于走到目的地,一架通往外界的爬梯,奇妙的是,后半截路比想象中要安全,基本没碰上几个怪。 杰森作为小前锋第一位爬上铁梯,只剩下俩个没有裤装的真空修女干瞪眼。 “你先上去让杰森拉你一把,我负责殿后。” 他犹豫了几秒,恐怕也觉得不好意思提起,“……咳、我转过身去,放心。” 阿瑞拉点头同意,迅速转身攀上爬梯,穿长裙爬梯子过于麻烦,又不能分一只手去拎高裙子,整个过程都对踩到裙子而摔下去而殚心竭虑,临近出口,红头罩揪住后领提猫一般把她拎出去。 安全落地的阿瑞拉觉得,系统说这件衣服能防魔是假,但质量好到能拿去给陶德磨牙绝对是真的。 她很难不腹诽,“你就不能拉我的手?” 青年挑挑眉,“我们没那么熟不是吗,大主教。” 红头罩和伊甸园的毒蛇唯一的区别可能是,人家喷的是物理属性的毒液,他浑身都是毒。 地铁近在咫尺,出入口的自动扶梯死一般寂静,灰死的藤蔓宛如厌氧生物,尽情在它的尸体上繁衍,整个过道犹如被装满血的大染缸侵过,散发令人犯恶的气味。 三人一致选择楼梯,赤脚踏足地面,一种难以忽略的黏腻感沾满足底,俨然有谁的呕吐物在此倾注一地。 阿瑞拉觉得自己又要吐了。 其他二人的面色均不大好看。 蹲在地上大吐特吐后,她在陶德嫌弃的眼神下用袖子擦干净嘴角的呕吐物,好半天才询问其他人的看法,“好奇怪……它们为什么不进来?” 红点全都聚在十米范围外,俨然撒了一把芝麻般密匝匝的数量让人眼前发晕,不管怎么猜,从里到外都透出一种请君入瓮的陷阱感,修女阢陧不安,生怕自己传达了错误信息导致团灭。 如果门真的就在这儿的话,它们更应该做的是把猎物驱赶出去才是。 她后知后觉:“你该不会坑了我吧……?” 宿主分外迟疑与费解。 [……] 冷汗从汗腺钻出嚣张攀附后背,阿瑞拉对这个机械音系统头次生出恐惧感。 如此轻松混进来,其他二人同时露-出严肃的表情,大概也明白了什么。 “现在退出去还来得及。”红罗宾低声提醒,作势准备倒回去。 “不行。” 说话间,红头罩端起手枪给了急不可耐从背后接近的怪物一枪,“已经收网了。” 怪物倒在地上,额头的血洞洇洇流淌混着脑组织的血液,同伴的死亡似乎打醒了其他作壁上观的怪物,尖锐的嚎叫如同烧开的水壶层出叠见。 “跑起来!” 阿瑞拉立即跟上神父的背影。 怪物们露-出最极丑陋的一面,将同伴们踩在脚下,堪比麦当劳新品汉堡一般层峦叠嶂,张开血淋淋的獠牙,迫切地想要咬下猎物的喉咙,只为啜饮那香甜的生命。 死亡就在脚后跟,三人卖了命地狂奔。 她的体力追不上俩位义警,不到三十秒便落后十来步,眼见怪物即将咬上屁-股,红头罩当机立断将修女捞到肩膀上,扛起人还跑得飞快。 走廊前方就是三岔口。 [向左。] “左边、往左走!” 红头罩迅速抓住墙沿缓冲,几乎可以说是将整个人甩了个弯,阿瑞拉的脑袋险些惯性掼上墙壁,青年全然忘却身上还有个人,单手撑住机器翻过闸门,她的肚皮随即一颠,差点就吐第三回。 “你能不能稳当点!” “你能不能做点事!”移动工具不服气吼回去。 修女使劲直起上半身,取出背包里的猎-枪,对准抓住机会飞扑过来的怪物,扣动扳机。 离得最近的红罗宾当场被溅了一脸血,眼里的抱怨呼之欲出,就看到枪口对准他,又是一枪。 迸溅的弹片擦伤皮肤,伴随着飓风,男孩反射性捂住穿了个洞的裙底,险些走-光。 “你能不能瞄准点!” 但凡有人见到这帮修女神父,不光人手一把武器,绝赞逃命还不忘抱怨同伴。 上帝都要鄙视他们。 穿越各处闸门,进入候车厅,尽头的地铁车厢内突兀亮起冰冷的白光,标准的女声有条不紊公布车门即将关闭,催促乘客们尽快上车。 眼看着车关拢在即,红头罩膝盖压低施力猛跃,带着阿瑞拉闯进车厢。 “咚!”阿瑞拉觉得车厢在晃。 落后一步的红罗宾放低重心,一个滑铲杀进车厢。 车门关闭了。 刹不住车的怪物们接二连三撞上车门,状似铁板炙烤的肉饼,虎口逃生的修女神父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青年松开手,把肩膀上的女人丢地上,阿瑞拉“诶哟”了一句,捂着屁-股坐起来,刚准备对陶德的绝情怒骂几句,忽然发现坐在门边的修男二号(Brther tw)表情仿佛吃了只苍蝇。 因为滑铲的缘故,裙摆堆成一团跑到膝盖上,露-出一双纤长紧实的大-腿。 黑发男孩双手揪住裙摆,嘴唇颤了颤,又不服输拽了俩下,最终在异性惊恐的眼神下,吐-出绝望的事实: “……裙子好像夹在外面了。” 阿瑞拉开始尖叫了。 仿佛异世界就是要与提姆作对。 话音刚落,车子便开始缓缓启动。 ——“撕拉——” CHAPTER11 “谢谢,帮大忙了。” 差点再一次经历裸男危机的提姆诚恳地送上自己最真挚的祝福。 千钧一发,阿瑞拉掏出折叠刀将裙子刈断,换来的结果是,本来到小腿的修女裙被迫截到膝盖,动辄就会走-光,任由提姆压了又压也无济于事。 金发女惊魂未定的表情缓和了些,结结巴巴回应:“不、不客气……” 哪怕哪个有特殊癖好的阔佬支付一万美刀,她也不可能再看第二遍裸男大战哥斯拉了。 红头罩快笑疯了。 杰森对讥讽蝙蝠们的奇妙比喻总有自己的特殊心得:“你是打算穿着你的情趣内-衣去站街吗小鸟?” 提姆冷着脸警告:“别逼我把你唯一的裤子扒了。” 事实证明,人长时间处于病态环境,精神状态可能都不太正常,神父和修男的眼神战一触即发,大有赌上面子和贞操之势,恨不得现场鏖战三天三夜。 让红罗宾穿裙子而非裤子绝对是阿奇的恶趣味,哪怕它用上“那是给你准备的备用制服”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充其量也都是借口。 阿瑞拉头疼地捂住脸,“老天,如果在这个鬼地方再待多几天,他们真的会为一条裤子撕破脸。” 庆幸她穿的也是裙子,不然阿瑞拉可能也会被迫加入这场夺裤大战。 如果让她被俩个死亡视线净盯着在场唯一的裤子,她可能会毫不犹豫脱掉它丢地上,看着这群“男子气概”的男人们为它神魂颠倒爆发战争,——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玛丽苏电影的纪实翻拍了。 只不过女主角是一条破裤子。 脑内迅速滚过了p开头的网站万字长文,红罗宾深情款款地对着裤子含情脉脉,倾吐衷肠,陶德眼睛通红,把裤子摁在墙上,命都给你。 ……还是不要继续想了。 修女强行合上眼皮。 辣眼睛。 无视拌嘴的俩人,阿瑞拉收好折叠刀靠近车窗,残留的口水与不知名液-体将玻璃糊了彻底,修女一条腿弯折,膝盖跪上椅子把脸贴向玻璃。 陌生的城市尽收眼底,天空仿佛被一双黑色大手环抱,掐死了阳光,扑朔的断壁残垣在黑雾中隐隐可见,街上四散长相迥异的怪群,距离与轨道滑蹭的动静优秀隔绝了大部分迭起的吼叫,它们到处张望,寻找猎物的气息。 玻璃染上温热的潮气,女性深思的面容被投射在反光面上。 先不提这帮鬼东西需不需要进食,如果答案肯定,这么庞大的数量饲养起来定然需要更多食物供给,可这一路上,别说活着的生物,连一具尸体或是骨骸都没碰见过,不排除是它们连骨头都可以啃得渣都不剩。 但如果是把原因归咎于,一直有人负责这部分,或者换个思路,譬如那只凭空出现的蜘蛛,都可以用魔法催生这种作弊理由来解释,那一切就简单多了。 这群怪物渴-望她是因为灵魂的原因才追着她不放,这是否也可以理解为,它们背后的操控者,就是为了这一刻? 可为何偏偏挑在这时候呢?他们刚调查完联邦和乔尼之间的关系,期间也被联邦知晓他们的行动……会是联邦搞的鬼吗? 不……凭借这俩位蒙面义警这么久还没被官方□□的历史,他们不一定知道红头罩和修女以及红罗宾的真实身份,自然不可能找上教会。 那么就剩下最后一个可能性了。 那个失踪的男孩。 之前死去的那个男人给过一个信息,他绝对近距离接触过乔尼,男孩并没有杀死他,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一行人在调查乔尼的时候,乔尼也盯上了他们? 一个戏剧化的故事跳进脑海。 在历史以来黑暗小男孩的故事里,大多会有这么一则前提,男孩从小拥有超能力,被养父母收养却虐待,养父母利用男孩的能力行使坏事,最后被小男孩反杀。 如果真相如此,那俩个探员死得不冤。 只是一件事略有端倪…… 修女平直的视线略过一节节车厢,飘进远处的驾驶舱。 那这俩列车究竟会开往何处呢? 不,这俩列车到现在还没停运肯定不是奇迹,与其相信某个司机哪怕世界毁灭了,仍旧尽职尽责地把屁-股黏在电脑前,倒不如想想究竟是谁在帮他们…… 还有个更重要的问题,阿瑞拉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在心底克制地询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这样,故意引导我们以为这里能逃出去,实际上将我们送进虎口?” 阿奇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动静,大概是宿主的坚持不懈,这才不情不愿,施恩般给出回应:[有时候挺不理解你们人类的,总喜欢刨根问底,明明只需要听从指令照旧行事就好了,神自有安排。] 难以置评。 如果一个人对不管是神明还是其他人言听计从的话,那本身这个世界就不该诞生出这么多个体,干脆用局域网连接起所有人的大脑,大家都变成一台处理器就好了。 但这些自然是不能说给系统听的,它毕竟才是正经的大主教,神明喉舌,遵从神定下的教指对它而论定然达到了普通人眼中的疯魔程度。 她也不废话,直截了重点:“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你们得再往下沉,这里只是第一层,你感受不到,这座城市多么肮脏,难以忍受,要想清理干净创造一个完美的世界,必须直击沉疴。] 阿瑞拉傻眼,对系统的自洽逻辑满脸的不可思议,“什么!?你知道知名反派的出发点都是说‘我要创造一个完美的世界’么?下一步该不会是种族大清洗吧,先申明一下,我可不替你干这事儿,我还不想被打成希*勒。” 某种程度上,她与落榜美术生还有点相似,他因为五十万马克的面包揭竿起义,自己又因为三块面包与主教系统签订不平等合同。 联想起这诡谲的巧合,阿瑞拉冷汗都吓出来了。 就算她再瞧不上个人英雄主义这种道貌盎然的做派,也不代表她能接受反其道行之,成为一个响指消灭全世界的灭世反派啊! 阿瑞拉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冒昧问一句……您背后的神该不会是什么邪、邪神吧?” [怎么可能!] 语气中的嫌弃几乎溢出来。 阿奇大声发表着自己的陈词滥调:[别把我们和那个海底游的天上飞的相提并论,我们可是正经神!] 阿瑞拉擦汗擦得更勤了,她转过身指指被摁在地上,几乎快露-出屁-股的修男红罗宾,以及把他摁在地上,裤子掉了快一半的神父红头罩,“你告诉我,这哪里看起来正经了!?” 谁家神职人员互相斗殴撕衣服啊?? 小红鸟半张脸埋在地上,依然不服气地骂道:“该死的,杰森你来真的!” 陶德一副得意自在的表情,“是你先挑起的。” ……救命。你说这是比利王现场她都信。 阿奇的语气莫名兴奋起来:[所以说你也觉得那个男孩适合当我们的修女,我就知道。] 修女头疼地摁住抽跳的额角,痛苦道:“这不是一回事儿,求求你大恩大德,快给这个倒霉孩子一条裤子穿吧,再这样下去他真的又要光着屁-股裸奔了。” 她不得不出面制止在地上厮打的俩位蝙蝠。 先是拍了拍红头罩的肩膀,“朋友,你裤子都要掉了。” 再摸-摸红罗宾的脑袋,“别挣-扎了,认清事实吧,如果我们不能离开这儿,你这辈子都要光着屁-股,穿不上一条完整的裤子了。” 哎,怎么回事呢,上次见面他还是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文质彬彬少年,现在她都快对他可能随时光屁-股的画面脱敏了,竟然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想想看,把自己代入成亲妈视角,拥有一个不爱穿裤子的熊孩子到处裸奔……那她的祖母肯定会以家门不幸先一步把她钉死在棺材里,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据说日本有种说法,互相裸成相待泡温泉就能促进感情。 他们感情迅速升温到面红脖子赤,互相扒衣服吵架,是不是也能算是促进感情呢? 满脑子自我安慰的阿瑞拉再次掩面重重叹了口气。 三人终于稳定坐下来,一个个肃然危坐,好似刚经历完一场世界大战,即将迎来又一次毁天灭地前的间奏。 阿瑞拉摘掉自己及腰的头巾递给红罗宾,“遮遮吧,总比没有好。” 陶德一开口可能就会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于是她化身道德小警察,拿不赞同的眼神先发制人,前者表示嗤鼻,倒也不挑事了,总算大发慈悲管住那根喷毒的舌头,低着头调整手枪。 “谢谢。”红罗宾向她投来感谢的眼神。 阿瑞拉捋了捋凌乱的发梢,“不客气。” 要聊起来这孩子是真倒霉,他在警察署第一搜刮目标就是一套男装,然而搜刮了整个警员柜,都没能翻到一套像样的裤装,仿佛警察们临走前还带着制服去夏威夷旅游了,她都快怀疑这是一种诅咒,在这个异次元里,红罗宾对裤子爱而不得。 他将头巾打了个结征用成安全裤,和鲁滨逊在狂-野风格上一较高下。 体力充沛如头熊的陶德打算去驾驶舱看一眼,红罗宾不置可否。 兴许几次遭受差点要裸奔,把现代文明社会摁在地上摩-擦的空前绝后大危机,十七八岁的少年表情平静之余,还略略持有某种出家人才会有的出尘感。 阿瑞拉则闭上眼让后脑勺靠在窗户上补觉,自从受了伤后,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困倦,宛如被谁打了十几支镇定剂,短暂的危机解除,眼皮重得多一根睫毛都是负担。 陶德讽刺了一句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睡得着,她充耳不闻。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就算绿灯侠来敲门也不能阻挡西岸人睡觉的决心! CHAPTER12 魔法并不是童话世界的专利。 杰森至少有俩年一直在和魔法打交道,因为某种原因他死而复生爬出九英尺,被恶魔之女丢进拉萨路池给大脑摁下洗涤键,后来作为达克拉的门徒,得到了大种姓之刃,一把燃烧灵魂,只会对邪恶出手的魔法刀。 就连曾经的队友,危险绮丽的外星公主,如果你胆敢小瞧而惹怒了她,外星公主就会用那能烧穿地表的魔法热线把你烤成碳。 可以说,他命途多舛的人生,都无法用科学给予合理解释。 复活前复活后他都有一段不那么光彩的记忆,混沌的大脑,游魂的生活,至此,他尤为反感任何人洗脑。 而阿瑞拉,这姑娘用一本破书就这样轻易给让他像个迷恋女人的哈巴狗,在接下来的半月时间对她摇尾乞怜,不论是谁,都不会对一个能轻易动摇大脑的人心怀大度,若不是她以实际证明自己有能力带他离开这儿,他或许真的会选择开枪。 反正在这个鬼地方,老头也不会知道——就算知道又如何,布鲁斯还能把他摁回棺材? 想到这儿,青年自嘲般勾起嘴角,白射灯插-入发隙,数扇窗户从余光略过,他漫不经心的步履渐渐放松下来。 倒是提姆有些麻烦。 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活脱脱一副爸爸的乖儿子模样,将老头子的风格偷得淋漓透彻,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就是老头的后继者。装出贴心男孩模样,企图搞清楚那阿瑞拉的底细,可笑的以为天底下所有人都和迪克一样缺乏半个脑子,真觉得那姑娘看不出来。 阿瑞拉无疑是个聪明姑娘,如果不是因为那本该死的书,他们或许可以相处得更好,她的生活很简单,行为逻辑趋利避害,至少不会因为私心而背后捅队友一刀,保持应有的警惕以外,杰森不反对与这类人结交。 在这座糟糕城市的隐形罪犯中,终于,哥谭也有个正常人,不再守着那些冒傻气的条令,假以时日,她定能成为给老头添堵的家伙,光是想想便觉得未来可期。 但她始终都具有一份无法信任的能力。 他慢慢站定发出俩枪打烂承接轴,下腹些微紧绷,抬起右脚的同时膝腰发力,在门上印下一个肮脏脚印,轰地踹倒连接壁板。 新泽西州早在数年前就实施无人驾驶了,空荡荡的驾驶室里四下碰撞仪表的鸣叫,杰森放下枪单刀直入驾驶位——却未曾料到这会有一具尸骸。 凭借多年与尸体相处的经验,不难推断这是具男性遗体,从身上无袖露脐马甲与蓝色嘻哈裤搭配的复古打扮来判断,他应该是八十年代的人,至少死去了三十余年。 除此之外,骸骨的膝盖上趴着一张灰扑扑的签字纸。 轻轻一扯,男人的手骨惯性跌落,如同多米诺散落一地。 杰森皮肉不笑道,“失手了我很抱歉。” 灰层被拂开,潦草的字迹慢慢变得清晰,歪歪扭扭地攀附在泛黄纸张上,青年逐字逐句细细吃掉死者的留信。 ——*我可能要死了* 是的,已经死透了。杰森斜了一眼骸骨的头颅;死者究竟是如何爬上来的? *不论会是谁拿到这张纸,先生或是女士,我想您应该也迫切希望离开这个鬼地方,不过您可能要失望了,至少我们没能走掉,我可能是最后一个还活着的人,很抱歉,我无法给您提供更有价值的情报助您逃离,但有一点必需提醒您……* 微缩的瞳孔将杰森的情绪活生生剖出来。 *如果您见到一个金发金眼的女孩,我可以拿生命向您保证,离她远点,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she''s nt a gd thing),因为她,艾利、乔什、老芬头——他们都是我的同伴——我亲眼目睹老芬头被吃掉了脑袋,艾利因为断腿失血过多不治身亡……老天。我们相信了她,受她欺骗,冷血的怪物竟然把我丢在这个鬼地方等死,就像她叫我们丢下艾利一样,我早该知道的,她就想把我们一个接一个喂给那些怪物。* 后面的字迹更加模糊,水痕将手笔吞吃掉,杰森眯起眼睛花了好久工夫才能拼凑出来完整流畅的句子。 *如果你也曾因为她来到地狱,朋友,千万别相信她,不要听她的任何话,也不要尝试杀死她,离她远点,也离那群怪物远些,主啊,请原谅我,如果您能出去的话,求您、好心人,请帮我给妻子带句话,我爱她,我很抱歉,她的名字叫凯莉,凯莉·安,让她照顾好我们的小女儿。* 男人在句尾交代了自己的姓名以及住址,接下来的留言凌乱到无法,足够断定死者曾处于墨水尚未干时,在纸上擦了又擦,下意识试去落在纸张上的泪水,却越弄越糟。 不难想象他当时承担的心理压力,或许外面有一群伺机而动的怪物,也或许曾受过伤。 总之,等待死亡的过程,死神往往会不怀好意,放你被绝望一点一点蚕食,你能感觉到倒数悄无声息爬过脊椎,慢慢掐住你的脖子,让你逐渐被逼疯,不停回放生前的种种,悔不当初。 埃塞尔比亚爆炸残存的硫磺味犹在鼻腔,杰森闭了闭眼,将纸条放进口袋。 “安息吧兄弟,你自由了。” 他转身离开驾驶舱。 金发金眼?世界上有几个这么巧合的事,迄今为止,他只遇到过一个金眼睛。 三十年前留下的信,阿瑞拉的模样顶多就二十出头,不过雷霄·奥·古都活了上百年还是一副糟老头样,常驻青春也不是没可能,但阿瑞拉不是,不论是从头到脚,尤其她的眼神,无一透露-出老态龙钟看惯生死,反而迸发刺眼过头的活力。 顺着这个思路向我发散,兴许三十年前的那个人不见得是阿瑞拉,若是只比对年龄,排除未能遗传到长相的可能性,恐怕是她的姐姐或则哪个远房亲戚也说不定,甚至也有可能是母亲。 不管怎样,阿瑞拉肯定隐瞒了什么。杰森冷静地下定结论。 回到车厢,俩位修女正甜蜜地倚靠在一起,金发女闭着双眼,细致微小的呼声被铁轨掩盖,半头金发淌在脑后,无精打采地流上椅子,另外半边则服帖地垂在他的弟弟身上。 提姆见到他,略加抬起下颌,还格外注意肩膀上的脑袋别滑下去。 少年徐徐开口,“你找到什么了吗大红?” 杰森挤出一声讥讽,“我居然不意外你们关系突然变得这么好。” 看来邻家男孩那套戏码还是有用的。 提姆正欲解释,少钦睡美人的眼睫蠕动了几瞬,仿佛被谈话声惊扰,睡得不安稳,少年不得不放低声音: “她抱怨坐着睡不舒服。” 青年半翘起讽刺的唇角,“真甜蜜。” 提姆的眉心皱得可以被阿弗用来拧拖把。 他并不准备把刚拿到的情报告诉提姆。 一是因为阿瑞拉睡得太轻,一旦她醒来,定是要追问这件事,二是……他们之间并不需要每个人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现在和她闹掰于己不利,也许那群怪群的确受她控制,这也和她想利用这个来拉拢他不谋而合……是的,阿瑞拉没理由会救他,都怪老头子,他现在也染上了多疑病;倘若提姆也改变态度,阿瑞拉定会起疑,脑子不错的话,自然是顺藤摸瓜推算出他们找到了她的过去。 要想从这里出去,阿瑞拉是必不可少的钥匙。 列车不知道还有多久才会停下,于是杰森也坐进对面闭目养神,兴许瞌睡虫会互相传染,他竟然也觉得昏昏欲睡,时间一分一秒推移,频闪的灯光于眼皮之间跳来跳去,却并不难忍受,沉甸甸的睡意将三人裹入沙人的臂弯。 世界上最珍贵、温暖的东西未经察觉冉冉倒进身体,注入前所未有的温柔,一点点抚平紧绷的肌肉,仿佛回到被羊水包裹的日子,泡软了根根神经,诞生细致绵长的呼吸。 ——“醒一醒!”谁的声音在水面上。 ——“该死的、醒醒杰森,别睡了,给我起来!” “啪!” 羽睫挣-扎抖开,青年颤抖而须臾凝滞的蓝眼珠透露-出迷茫,他的右脸泛着微红,又渐渐酝酿出更深的颜色,仿佛被少女踩烂的葡萄,在桶里慢慢发酵成猩红的酒液。 还没来得及发难,表现出松了口气的始作俑者又将目标迅速转移到背后的少年,抡起胳膊就是一巴掌,甩出掰断红酒上漂浮的芹菜般的清脆。 缺乏锻炼的修女光是挥俩巴掌就累得撸袖抹汗,而被掌掴的少年丝毫不见醒的痕迹。 杰森立刻了解事态严重性。 他起身夺步,“你这软绵绵的耳光就算再来十个也无济于事,闪开,让我来。” 他以前准备回哥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提姆摁在泰坦塔里揍,虽然后来还发生过不少次,不过在恶魔崽来了以后,尤其是老头子插手,你如果揍了任何一个,老头子就会在俩天之内上门来把你踹进马桶。 现在正是个好机会不是吗?而且他还有正当理由,用拳头唤醒沉睡的艾洛。 可怜的提姆被好二哥摆好姿势靠在栏杆上,先是一拳下去,而后接上腹部一冲拳,杰森甩了甩拳头,往后站了站摆起架势又要来一下,甚似从恐怖片片场里逃出来的小红鸟终于惊恐而狰狞地瞪大双目。 “发生了什么!” 他大喊完,反射性捂住抽痛的俩颊,手掌下的皮肤燃火般烧热,不用想也知道刚才有谁给他来了俩下,吃痛的抽气声化作怒气,提姆连作了俩次深呼吸才竭力遏制住临到喉唇的咒骂。 他与臭鼬头四目相对。 一对蓝眼珠死死盯住对面的二哥,少年的牙关紧绷,好不容易才吐-出来问题:“你干的?” 而被质问的杰森耸耸肩,脸上带有从容自在的坏笑,仿佛刚经历完一场酣畅淋漓的马杀鸡,“别把人都想得那么坏,鸟宝宝,阿瑞拉为了叫醒你可是不留余力。” 被突然点名的阿瑞拉目瞪口呆。 在须臾射过来的逼仄目光中修女猛地哆嗦,内心狂殴了数万遍红头罩,又不停安慰自己别惹毛武力担当,反复拉扯的心态在一念之间被强行咬碎齿间,催生出仓促的心虚。 她不得不向恶势力低头。 “恩、恩……对,再这样睡下去就没命了。” 受过特殊训练的蝙蝠们能至少32小时不眠还把谜语人送进阿卡姆,警惕状态下他本不该睡着,就算睡过去了也不会毫无防备,只要察觉到任何敌意接近,他们立刻就会摆出最迅猛的架势反击。 客观上,他绝无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呼呼大睡。 所以,是因为被排放了睡眠药物还是魔法的缘故? 提姆终于松懈了收紧的咬肌,吐了口气,“好吧,是我误会了,谢谢你叫醒我。” 他边说边放下手,阿瑞拉霎时被少年白净脸蛋上的红手印烫得扭开脸,被打的人还得反过来冲她道谢,怎么看都觉得奇怪,她那岌岌可危的良心又在东窜西跳发挥存在感。 肩膀被谁搭了一下,一扭脸不期然对上靠得极近的凶狠蓝眼,陶德眯起眼睛,笑得像只狡猾的黑狐狸,“我们现在是共犯,你是主谋也是帮凶。” 阿瑞拉默默推开对方的胳膊,嘴角不住抽搐,“……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值得你恨不得弄死他。” 红头罩意外大方地给出解释:“你可以理解为,我们有竞争关系,却又不得不合作的仇人。” 阿瑞拉幡然顿悟,拳头敲响手掌,抱以优秀学生答奥数题的态度。 “所以你们是情敌?” 杰森:“?” 以为自己摸到真相的阿瑞拉自顾自点点头,富含安慰地拍拍神父的肩膀,模仿他往常教化信徒堪比圣诞老人的慈祥模样。 “彼此看不惯,却又不得不为了一个目标行进,那除了是情敌还能有谁啊!没关系,以我俩的交情,我挺你,加油,陶德,你会追到心仪女神的。” 杰森:“。” 青年恨不得给这脑洞大开的神经女来个真脑洞大开,好半晌才不情不愿:“哈……你可真是天才。” 他与提姆都是布鲁斯的养子皆门徒,曾经都因为谁才是蝙蝠侠最棒的搭档这个问题而打得头破血流,他不理解为什么布鲁斯会在他死后又找了个冒牌货,提姆则是为了争得罗宾的披风而反击,杰森竟诡异地察觉,某种程度上来分析,种种一切委实和所谓的情敌大相庭径……不,绝对不同,他不会认可的。 恶寒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后,青年的眼神冷下来。 这绝对不可能,这也太恶心了,为了抢当蝙蝠侠的门徒而比较成情敌……也只有这姑娘迥异的脑回路才能想出来,与其去细究她的逻辑性,还不如去做谜语人任务。 察觉出对方语气不对,修女顿了俩秒,胸存迟疑,没什么底气开口:“呃呃、难道说……其实是男神?噢、噢……没、没关系,我们也不反对同-性-恋,一样看好你,加油,陶德!” 随着对方越来越严肃的表情,阿瑞拉的声音从不确定愈发掷地有声,几乎板上钉钉了事实。 揉了一会儿的提姆“巴掌脸”没那么明显了,少年试图加入对话,“嘿、我有个疑问,你是不是还打了我的肚子……?” 修女提了口气,眼睛流淌笃定的神采,“没有,那一定是你先前吃坏肚子了!” 脑内翻飞上午的记忆,在英国管家不赞同的目光下,他翘掉午餐出了门,提姆认为言之有理,“或许吧,我今天就喝了六杯咖啡还没来得及吃饭。” “对对对,所以你才肚子痛。” 对方急于肯定的话音让小侦探再次生出些微的狐疑,少年摸了摸肚子,总觉得不太对劲,如果之前不是装出来的话,阿瑞拉手劲应该没这么大。 他很快将目光划给最合理嫌疑犯,红头罩抱着胳膊不为所动,不过仔细的侦探可不会因为这些而放弃找出真相:“你真没有趁机报复了我?” 广播声在此时响起,列车缓缓倒向缓速停行的重心迁移。 “终点站,祭坛,已到站,女士们先生们,请带好自己的随身物品,从右侧下车。” 伴随着车门呲呲滑开,三人的脸色略加凝滞,阿瑞拉率先拉出步伐逃离暗潮涌流的氛围,路过红罗宾时还不忘施舍怜悯的眼神。 “别较真小红鸟,毕竟你们是情敌关系,总会想抢……” 剩下的话在红头罩遽然投过来的逼视下消了音,阿瑞拉食指拇指并拢悬于嘴前,做出拉上拉链的动作,退出俩人的无火战争。 等修女走出视听范围,提姆莫名其妙地看了看旁边的神奇二哥,“你都和她说了什么?” 红头罩十分吝啬用来维持理性的耐性,却难掩字句里埋藏的火药味,“她自己得出的结论,难道你想告诉她你你的真实身份?请便。” 为什么是情敌? 提姆不得不承认阿瑞拉的脑回路即便世界最佳侦探可能也摸门不着,修男举步朝外走,裙摆稍加晃动,自己也没意识到习惯大-腿飘飘的微妙感,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他一面走,忖度下,不由自主脱口分析,“如果她认为是情敌,那我们总得争点什么……” 红头罩领先俩步在前面,唯有飘过来的声音证明他有在听,“还能是什么,你到现在还没意识到真让我叹服。” 此话既出,提姆恍然滞住脚步,愣怔须臾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道:“你竟然不反驳她,这太奇怪了!” 杰森领会了几秒恶心到提姆的痛快,心情好得能哼首歌:“猜得真准,奖励你迪克的练臀器,别说出去是我偷的。” 提姆后悔嘴欠一定要问个明白了,他满脸复杂地扶额,嘴里幽怨:“我会考虑直接告诉阿弗,你明明有更好的方式误导她,大红。” “这话你去和她说去。” 被推锅的黑心棉袄恢复惯常的笑容,终于等到二哥掉进陷阱,语气止不住的深幽,“可以,我会告诉她,她误会了,毕竟不是谁都想穿上那条露着大-腿的绿鳞小短裤和精灵靴,祈求母亲可怜。它们属于你,杰森,我就不参与了。” 杰森:“?” “再说一遍,那是迪克的旧制服,”他几乎咬碎牙齿,“你应该对阿弗让你穿上裤子而感哭流涕。” 愤怒的红蝙蝠并不打算收起自己张牙舞爪的羽毛,试图再次占领谈话的上风,唇角一咧,扬起下颌骄傲道:“再说,时过境迁,现在谁才是那个露着大-腿的?” 提姆:“………………” 他一定会告诉阿弗,是杰森偷走迪克的练臀器。 CHAPTER13 地铁不该建在乱葬岗。 出了站台后,阿瑞拉有那么一秒钟怀疑自己刚刚上的是吉卜力列车,纵观遍野,数百万具尸骸堆成栉比鳞次的尸山,哪怕法国的万尸洞也望尘不及。 灰烬随着气流打转,其余二人同样震撼,这非人为的景象称不上吸引,反而勾连灵魂最深处的恐惧,双眼疯狂吸纳所见的每一具白骨,一时间,几乎忘却呼吸,不能拔地离开。 俩人同时感受到后背被谁拍了下,极具吸引力的金黄瞳孔咕涌出讳莫如深的意味,修女面无表情开口:“当心了,测试还没结束,别被牵着鼻子跑。” 杰森的嘴角蓦地收紧,又在阿瑞拉的注视下松弛抚平,用最寻常不过的口吻,打趣:“你是带我们来这儿旅行的导游?” 阿瑞拉并没注意到青年试探的目的。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修女用手指捻开被汗水黏在一起的额发,慢悠悠反问,“为什么进入隧道后我们三人几乎同时睡着了,以你们的情况,肯定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不是吗?” 提姆表情稍作阴沉,在危机中睡过去这种事要是被布鲁斯知道了,绝对会重新给他制定一份训练计划。经历过这么多次稻草人的化学攻击,换作打不过稻草人的迪克可能还会中招,但红罗宾不可能会丝毫意识不到。 红罗宾问出猜测:“是魔法?” 她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杰森翻了个白眼略表无语,“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智多星。” 阿瑞拉也不计较神父的冷嘲热讽,并不是她秘而不宣,而是的确不知情,先前他们三人在地铁里睡过去,若非阿奇叫醒她,等待他们的便是睡梦中。 “我只是有种预感,你们想想,这座城市早就失去电力供应,我们到后才启动的列车绝不会是奇迹,再说,那帮怪物明显要把我们往这儿赶,我更倾向于,这一切都具有目的性,幕后操控者就是想把我们送到他面前。” 金发女的眉宇封着踌躇,仿佛正在经历思想斗争,直到红罗宾提出带有催促的鼓励: “你尽管说,别怕猜错,错误也是导向成功的实践要领。” 得到肯定,她再次开口:“你们看过饥饿的游戏吗?往往挑战者都需要接受各种试炼才抵达终点——我们经历了肉-体上的试炼,证明可以在猎杀中活下来,现在也该轮到精神了吧。” 红罗宾无奈地压下眉毛,嘴唇微张正欲发言,阿瑞拉立刻火急火燎打断:“停停停!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你也没法反驳我不是?艺术创作是基于现实的啊小红鸟。” 他已经是第三次吐槽她把电影当真了,阿瑞拉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在擅长的领域上他们肯定比自己厉害得多,但总不能抹杀她提出可能性呀,这是不道德的。 红头罩却突然发难。 “你有没有意识到,我们之所以在这儿还有个原因。” 阿瑞拉眨眨眼,“什么?” “……是你带我们来这儿的,忘性宝宝,”青年翘起唇角,从修女脸上一瞬不移,似笑非笑,“还记得吗?” 红罗宾露-出好奇的眼神投向她,后者吐了口气,“相信我,我比你们都想知道是不是被坑了。” [他在套你话。] 听见熟悉的声音,阿瑞拉略有惊讶,“你终于醒了。” 自从列车叫醒她过后,阿奇俨如拔掉了网线,这个系统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在脑子里开派对,突然这么安静这么久都有些不习惯。 她满不在意哼哼俩声:“多正常,红罗宾就没哪次不在套我话。” [我是说我们的神父。] 阿瑞拉顿时纳罕,她还以为以红头罩的风格,比起虚与委蛇,他更会开门见山直击痼疾,未曾想他也有这样的一面,幸而还有口头协议,小鸟们只要还想出去,就必须委托她。 这倒是有点好奇传说中的那位都市怪咖了,究竟得是多龟毛才能让他的同伴有样学样,阿瑞拉拽了拽领口,肯尼的套头衫不属于她素日爱穿的versize,套在修女服外面竟然有点勒,考虑到这个地方见鬼的危险性,这个抱怨便化作妥协。 “走吧,孤山就在眼前,该去屠龙了。” 红头罩极其串戏地引用霍比特人,修女跟在后面爬尸山一边腹诽,“请别侮辱我心目中的神作,托尔金听了会从棺材里爬出来拿拐杖揍你的。” 显然的,爬尸堆是个技术活。 没完全压实的骨山委实难以提供支撑点,阿瑞拉总是扯掉哪位可怜虫的肋骨,几次功亏一篑跌入谷底,起初俩位小鸟还与她半斤八两,但很快便摸到诀窍,爬行速度媲美壁虎。 好在他们的良心不曾忘记临时队友的存在,待她第五次摔个屁-股蛋时,小红鸟终于看不下去,指导了她几句。 后半程,阿瑞拉爬得提醒吊胆,手指努力扒拉压实的骨骸,仿佛回到童年时从卧室窗外的大树溜出门去的日子。 小时候练琴,祖母便坐在轮椅上监视,手里的短木杖好比老人延伸的手臂,一下下敲上手心犹如节拍器,流出的动静化作一只黑色塑料袋,无情地套上听者的脑袋,栓紧脖子榨-干肺叶最后的空气。 每逢拉错音,老人延长的手就会冲她的手背咬来。 有一次打得狠了,混着鼻血的提琴摔进地板。 记忆中,那次祖母发了很大的火,把孙女的头发当成出气筒,拔稻草似的干脆利落,让她变成一只小陀螺,在祖母的手底下转啊转,尖叫个不停。 后来,卧室前的树悄无声息高过窗户,阿瑞拉生平第一次实践逃跑的念头。 小女孩幻想自己长出天使的翅膀,跪上窗台,翅膀伸向月亮。加州的阳光把坏木头晒得又干又脆,并不是天使的倒霉虫重重摔进人间的泥巴里,磕得头破血流,在救护车的嘶叫里被送进了医院。 头皮缝了八针,如同一条丑陋的蜈蚣,在消毒水味中散发出无形的恶臭,好像它永远都不会好了。 来上药的护士躲躲闪闪告诉她,病房楼下的停尸间,躺着同天被送进来的祖父。 滋生的罪恶感就像是海水里的气泡,霎时间,胶附张向光明的四肢,带着躯壳深深沉进暗无天日的海底。 葬礼后,工人将窗户缝上了,也将她的月亮缝了起来。 祖母说,祖母的“节拍器”是祖父的心跳,倘若她停下来,祖父便会彻底死去。阿瑞拉日复一日地练着琴,祖父的心跳就像是钢琴沉闷跨越的黑键,机械、苍白、平静,亦是课本上的圆周率。 望不见最后一个数字,休无止境。 哪怕来到哥谭,“心跳”却从未消停,她仿佛在眼前的白骨里看出了祖父的脸,不同于祖母时常责备的眼神,老人的双眼死寂一般,切切照进她的眼里。 杰森忽然觉得胸口猛地抽跳,带着某种不祥的预感,他低下头,阿瑞拉不知道为什么停在原地,眼睫微微颤-抖,仿佛脱力,身体在灰雨中摇摇晃晃。 唤了俩声也叫不回修女的意识,只见她恍然整个身体朝后仰,神父立即让半个身体落空,手臂绷出发硎般流利的线条。 他本能抓住对方的手腕,嗓子蓦然拔干,撕裂出恶狠的声线: “你-他-妈在发什么疯!?” 这个高度摔下去,非死即伤,杰森想不到任何理由能促使阿瑞拉鬼使神差。 青年的怒吼盛着满满当当的愤懑,阿瑞拉如梦初醒地眨了俩瞬,双眼里的迷茫犹存,好半晌才讷讷开口:“我刚刚好像——”尾音在渐渐苏醒的理智亡佚,修女唇角嗡地收紧,摇摇头,“不,没什么。” 她要是实话实说自己有幻听历史,还不被对方当成疯子来看待。 她打定主意不肯透露半点,青年像是一只小兽,浑身的气焰欲要发作,却在对方灰白的脸色下消弭,他不耐地咋舌,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来这姑娘不太对劲,手指无意识收紧,生怕一撒手她就能滚下去。 “你们没事吧?” 上头传来红罗宾的询问,杰森吐了口气,抬头目测了下距离顶点的高度,估算了下对方的体重,“别动,我把你丢上去。” “什么!??等等——” 随着视野高速变换,剩下的话变成了惨叫,她的身体陡然腾空,四肢不受控制,连红罗宾的身影都没看清楚,倏地摔进骨堆骨碌碌滚了俩圈,脸和腰相继发出惊魂动魄的痛楚。 “扑哧!”什么被划破的动静。 阿瑞拉狼狈地从地上翻坐起身,嘴里好像生啃了只鱼内脏,半个身体都是麻的,她合理怀疑陶德在公报私仇,竟然用这么下作的方式报复她。 她准备仰天破口大骂,要和那个癔症青年好好论道论道。 “你别动!” 阿瑞拉下意识抬头追寻声源。 刚爬上来的红罗宾满脸焦急,颤-抖的蓝眼睛里,她见到自己的红色卫衣上突兀地扎着一根白骨,就像是烧烤架上炙烤得滋滋冒油的骨肉相连。 哪位兄弟这么客气,初次见面就送她一根肋骨做见面礼? 红罗宾几乎用了他最快的速度赶到她身边,还没开口,金发女率先吐了口血,反射性捂住嘴唇,另一只手则够向骨头,刚圈住光滑的平面就被人一把捉住手腕。 少年的脸色相当难看。 “别拔出来,”他的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语气在急促与责怪之间,“你都吐血了女士!能不能有点常识?” 吐血往往都和伤及内脏脱不了干系,提姆也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这么倒霉,大红从来不在细节出错,让她挨着地面滚俩圈卸力,偏偏就有这么个不长眼的肋骨刚好长在那儿。 修女紧接又呕出口血,温热被织物贪-婪地吸进线布,一时间两种颜色分不清彼此,仿佛都来自同个染缸,沉重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一道厚实的阴影将二人遮挡大半,似一种无声的压迫。 她的右手揪住领口,亟待空气滑进气管,模模糊糊对上红头罩的双眼。 再硬核的硬汉眼神都是不会骗人的,他明显吓了一跳,站在原地踌躇不前,比起无动于衷,更像是天塌下来一般,身心受到深深的自责。 阿瑞拉敏锐地尝到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内疚,故意在神父接近时用血糊糊的手掌在对方手背上装作不经意擦了一下,拖出一道暗红的痕迹。 他的体温烧得滚烫,就像是勃发的艾雅法拉火山。 其实也不怎么疼,不如说要不是因为红罗宾,她可能都不会这么快注意到受伤了,自从醒来后,她就对疼痛不是很敏-感,本以为这俩人是不是给她打了药,现在想来恐怕是系统给她的小魔法。 阿瑞拉在心底乐不可支。 她之前还在思考,出去前该怎么做才能利用陶德的愧疚帮忙摆平企鹅人,想破脑袋,没想到天赐良机。 【肯尼的套头衫】被动debuff会让她喝水都塞牙,走路都能被绊三次,偏偏给倒霉的陶德先生撞上。 这下好了,这俩蝙蝠自己就把逻辑捋顺,以为失手了才酿成惨祸。 红头罩拿出收在裤袋里的肾上腺素,对着她的胳膊就是一推到底,阿瑞拉假装吃痛,龇牙咧嘴地干嚎俩句,秀出毕身所学的演技角逐奥斯卡,仿佛回到高中时班上女生拍短视频的时光。 兴许是因为激素的缘故,阿瑞拉感觉身体越来越热,她用袖子抹了把嘴唇,省得真串场到鬼修女,“你这哪儿来的?” 俩个义警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分别摁住她的肩膀和插-进身体的肋骨,瞧架势估计是打算直接掰断骨头。红罗宾用了点力气,指关节微微泛白,一-大一小默契得好像合作掰断过无数人的骨头。 陶德眼也不抬,“药店,这能让你止血,忍一忍。” “那你可真是——呃!” 这下是真的感觉到不对劲了,大略戳到膀胱,她差点尿裤子,窘迫感使修女推开陶德的肩膀,撕去裙子的下摆草草包了俩圈。 要知道这种伤基本就等于半身不遂,不去医院处理做任何都是白搭……但愿一会儿别再有什么怪物追击战了,就这个状态半路死掉,复活后和哪个骨头大兄弟相拥而寝也未可知。 简直应征她所想,瞌睡来了送枕头,十步左右的距离,一个瘦弱的男孩身影若隐若现。 他身高尚不及腰,浅棕色的皮肤在白骨堆中扎眼而古怪,一双绿眼睛正如游蛇般鬼魅,冰冷得舔舐着每一寸肌肤,带着无机质的色泽冷静地将他们三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最终定格在阿瑞拉身上。 “你终于来救我了。” 男孩说。 与此同时,任务面板猛地跳出进度更新。 【帮助比尔找到儿子(已完成)】 【任务详细:可怜的小羊羔,到底如何走到家破-身亡。】 【任务奖励:杰克的斧头、知名度+300】 【新任务发布】 【逃离噩梦】 【任务详细:撒旦问上帝,父亲啊,您为什么要如此狠心将我关在这里?】 【任务奖励:轴愕(Raw Shcks)】 阿瑞拉:“……” 费那么大周章就只是为了刷个脸?这和你uber下了外卖订单,结果骑手到了你家楼下提前点送达,然后带着你的餐去送下一单有什么区别。 有病是吧! CHAPTER14 “我是亚瑟。” 幸好他不叫达米安,也可惜他不是达米安,杰森不动声色放低手指,勾住枪屁-股,要是最终大bss真的是恶魔崽的话,他就可以给对方一枪,然后想办法把这事儿推到提姆身上去。 男孩连一个眼神都吝啬分给其他人,仿佛眼里只有阿瑞拉一个人,无关人士只是修女的背景板。 阿瑞拉用舌头顶住后槽牙,这是她犹豫思考的下意识举动。 俩片嘴唇相互摩挲了几下,修女不情不愿憋出一句:“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救你的?” 亚瑟的眼神蓦然落下去,失望的气泡从绿眼睛里冒出来,将空气挤得无处留存,每一口呼吸都透着伤感,他直望过来的目光透着类似受伤的小动物一般楚楚可怜,说话时,发音慢慢放缓,像是一首悲情歌流出唇齿。 男孩几乎哭出来,“我以为你是来救我的。” 提姆看不下去这俩人的无效对话,“不如先说说之前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在这儿?” 阿瑞拉立刻点头附和,“对对对,说说看。” 亚瑟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出现抵触,仿佛暗地里做了一场心里较量,吸了口气才娓娓道来:“我被养父母从小镇里掳走,他们带我到了很多地方,最后辗转到哥谭……” 杰森冷不丁开口:“他们虐待了你?” 男孩纤细的手臂随处可见针眼,有一些甚至是划痕,右肘关节附近还有淤青的痕迹,似乎已经过去很久,现如今正紫得发红。 亚瑟不太好意思的将手臂往身后藏了藏,先是点头,又很快摇头。 阿瑞拉被他这一套搞糊涂了,不由发问:“到底有还是没有?” 她的语气不太好,杰森快速掠了发言人一眼,失血过多使她原本健康的肤色现如今像张死人脸,身体微微晃动,光是站立都用了全部力气。 他当然知道对方通过那件红帽衫可以复活,不过没有人能对死亡津津乐道,毫不计较。纵使他从地狱里爬出来过俩次,向所有人侃侃而谈那段经历多么可笑,这也不代表着他对此能当做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如果真的有人能不避讳死亡,发自内心地把它当做异常有趣的经历,那个人选就只能是小丑。 亚瑟抓了抓头发,就像是说谎被抓包的孩童,“他们说这是为了我好……” 现场俩位男士表现得仿佛被说服,或多或少流淌出不忍神色,阿瑞拉却无动于衷,鲜血从嘴角流出,她面无表情擦干净,声音如同风一样易碎:“少在这儿表演你的悲情戏了。” 她嫌恶地甩掉手上的血液。 这男孩不是个反社会就是个疯子,他装成受害者的模样,却在可视戒指的作用下暴露-出心声,三人在场的情况下,她快被那些一秒三十条的情绪tag给晕吐了。 亚瑟不仅不紧张,不觉得恐惧与后怕,相反,他无数次冒出开心词条,与展现的情绪矛盾不堪,这意味着这场谈话,本就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男孩嘴唇略有颤抖,阿瑞拉视若无睹,继续发问:“珍妮是怎么死的?” 珍妮是他的养母,养父母绑架了亚瑟是否真相只有虚假家庭知道,或许联邦也是知情者,俩只小鸟想要断案就得搞清楚这点。 但这不是她需要了解的故事。 亚瑟的养父、比尔才是她的信徒,而那个人现如今尸体都炸得稀巴烂,拼不起来了。 既然奖励已经完成,她不需要再得到没有用的情报,这场剧目该结束了。 男孩神色躲闪,不愿意直视修女,阿瑞拉将此当做是最后的挣-扎,如果他要是进军演艺界,肯定会因为饰演少年汉尼拔而获得奖项,成为好莱坞耀眼的童星。 “不……不是我,我亲眼见到有个长得和我一样的怪物——” [愤怒,愉快,憎恶] 肾上腺素使大脑充满兴奋,阿瑞拉直接截断对方的话,不耐烦地提高音调,“或许你的脸能骗过他们,但我告诉你,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小孩。” 红罗宾面露诧异,大概是惊讶于她这么直白指出,但修女不管不顾继续往外倒话,“我之前就在好奇,我找的是出口,却将目的地定在这里,见到你,我才明白。” 亚瑟脸臭得能和陶德的脚底一样黑,却挡不住真相的切中。 阿瑞拉扶住伤口,即便没有疼痛,也控制不住呼吸紊乱,“我们想要出去,就只能通过你,你能随意制造出入口让别人进出,但自己却不能离开,是不是?” “直说你想要什么吧,我时间不多了。” 大概瞧她快死了,红头罩竟然大发慈悲地捞了她一把,让她能靠着他的手臂站稳。 被揭穿的亚瑟不怒不喜,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好似收网晚餐的猎手,红罗宾默不作声侧身靠拢,挡在她身前,亮出手里的长水管,仿佛那男孩敢作出什么威胁性动作,就能立刻化作孙悟空闷头一棒。 “知道为什么这里是哥谭吗?” 男孩突然开口。 “这里是哥谭的底下,你们可以理解为倒影(up side dwn),从很久以前就存在,与霍金斯不同,为了稳住这个世界,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送祭品来到这里,喂养那帮孩子们。” 他说这话时双眼在俩位义警上身上停留了很久。 杰森对此嗤之以鼻,恨不得送他一颗子弹,“所以你就是祭品,你在这儿当它们的老妈,我们离开,多么简单。” 提姆则是用了更神学的角度,“天使把羔羊给了亚伯拉罕,让他用牲口来代替以撒,祭品一定得是人?” 亚瑟翻了个白眼,“哪有这么容易,主祭品都要精挑细选。” “我在一次偶然发现了你,但你却要死了,”男孩看向阿瑞拉,目光略过伤口须臾皱起鼻尖,颇为嫌弃地咂舌,“我出去后你死了,这个世界就会把哥谭吞了,还是会找上我。” 她感到额头上的冷汗流个没完没了,“那怎样你才肯让我们出去?” 男孩歪了歪头,饶有兴致般挑眉,“你们可以把那个首富丢进来试试,他们家族在这片土地上呆了那么久,没准能行。” “不可能!” 俩个蝙蝠异口同声,阿瑞拉被身边的低吼震得耳蜗发麻,默默往旁边站了站,离神父远些。 哥谭首富? 阿瑞拉好不容易从脑子里抠出一点点记忆,之前好像见过真人,校庆时,校方安排他们给天使投资人表演,以她在学校的表现,入选乐团并不难,难的是那一段曲子是门德尔松e小调协奏曲,她需要扛过几乎整首曲目的独奏…… 那次活动,校乐团得到了投资人的赞助,她得到了祖母的棍棒。 只因后来抽筋没摁住琴弦,错了几个音。 就凭外行人的耳朵,能听出什么所以然。 倒是这俩蝙蝠态度这么激烈,难评,据说当义务警察需要很大一笔钱,据舍友提及,哥谭阔佬布鲁斯韦恩传言是蝙蝠侠的赞助人,所以冲他们这算是维护金主? 阿瑞拉感慨,天使投资人就是天使啊,各行各业各地都投点钱。 几人僵持不下,谁也没法说服谁,俩个蝙蝠看起来铁定是为韦恩卖命了,宁愿葬身地狱也不同意拿他进来交换,阿瑞拉只能委屈地叹口气。 “为什么你不能亲自抓他,使唤你的那些小怪物。” 似戳中要害,亚瑟的眼神黯了黯,“再给我十年,我可以把整个城市掀翻掉,要不是因为你太特殊……” 他的声音顿住,明明是个子最矮的那个,却硬生生作出居高临下的气势,“要么,你们都留下来,要么你们把布鲁斯韦恩丢进来,自己看着办。” 红头罩恶狠狠地抛出第三个答案,“或者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这样说不定还能在你尸体底下找到一个出口。” 男孩摊摊手,“请便,你那些俗物在这儿对我没用,退一万步说,我死了她确实可以给你们开门,但你觉得她能活到你们找下一个替代者进来?” 恶童翘起唇角,一副胜券在握的成功者姿态,蔑视着所有人,词句如同毒蛇一般滑进空间。 “我才是解药,你们还不能都出去,金发妞(blndy)必须留下,一旦我等不到你们把人给我带回来,我立刻踩着她濒死的肉-体爬出去。” 阿瑞拉的脸色霍然变了,下意识望向身边二人,红罗宾侧着脸朝她露-出宽慰性的微笑,“我们不会丢下你的,我保证。” 微暖的笑容沉入冰冷的金海,勾不起一丝涟漪,女孩的眼睫微微战栗。不是这样的,不是的,人不可能做到完全无私,如果不是因为红头罩被洗脑,他们根本不会来这儿;陶德醒后,如果不是因为她能带他们找到这儿,他们肯定会丢下她。 他们和布鲁斯韦恩认识的时间比自己要长得多,她有什么脸和阔佬比在这俩人心中的分量。 倘若耗下去,她可以死而复生的秘密暴露,亚瑟肯定会直接把他们全部扔在这儿等死,自个儿逃出去。 ……阿瑞拉对哥谭没有半点好感,母亲家的邻居告诉她以前在哥谭发家致富,阿瑞拉卖掉祖父的表当路费,搭上开往东海岸的大巴,本以为逃离苦海,却差点被这座城市吃掉。 哥谭的第一-夜,就在汽车旅馆被洗劫一空,为了填饱肚子进了黑工厂,没有利用价值便被当做尸体扫地出门,成日睡在只有钢筋和承重柱的烂尾楼,和流浪汉们在超市门口的垃圾桶里抢食物,为了三块面包和阿奇签了不平等合同,得负责帮这个傻-逼系统传教,好不容易有个地方睡又被红头罩搅黄。 老天,这傻-逼人生能不能幸运那么一回! “你没事吧?” 小红鸟真贴心,竟然火烧眉头了还来嘘寒问暖俩句,阿瑞拉一直觉得“你没事吗”这种话格外刺耳,妈妈也经常会对她质问同样问题,祖父也会对趴在地上疼得直哭的自己这么说,同学们会用奇怪的眼神询问她,就连去领工资,工厂的主管也会一边数钱,一边这样说。 要想活下去,就得利用身边的一切,祖母利用她让音乐家祖父活着,母亲利用她从祖母那儿得到生活费,红罗宾和红头罩相互利用她从这里逃出去,她也得利用其他人才能活得更好。 为什么要管其他人?有谁在耳边私语,祖父的节拍器为其伴奏。 为什么要对不熟悉的人带有怜悯? 别人死了和她有什么关系? 【杰克的斧头】 【道具描述:曾经辗转多个主人,上一任的名字叫杰克,具有驱赶邪佞的力量,举起斧头,让事情变得简单吧!】 斧头攥在手里好像给予了无限力量泵进肌肉,少年的怒吼伴随孩童的惨叫相互推搡,舒伯特的《魔王》高亢地奏响急促心跳脚步,阿瑞拉看见属于人体的肉屑混着红彤彤的骨头从斧头上飞出去,冰冷的木柄滋长出惊人的热度。 迸溅的血液飞进眼睛,原本黑灰的世界忽然有了色彩。 “叮。”系统提示音。 男孩的脑袋惯性滚了出去,骨碌碌停到红头罩脚边,修女的手腕被红罗宾死死扣住,滚烫的怒意变成红色颜料盖满了整张脸,每个字都像是扎满了玻璃,裹挟气焰狠狠砸上她的鼻尖。 “你疯了吗,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她几乎能感受到红罗宾的怒气在脸上打转,少年双眼拧成俩团鲜活的射线,直直扎穿她的双眼,“万一他说的是真的,整个哥谭都要被你的冲动负责!” 阿瑞拉甩了俩下没挣开,她实在没什么力气和怪力较劲,没什么语气说:“难道你还能送我进监狱?这儿又不是真的哥谭,再说,我又不是上帝,凭什么要管上面的人是死是活!只要我没有利用价值,你们肯定会丢下我从这里离开不是吗?” “谁说要丢下你了!?”提姆诧异极了,这疯女人到底怎么想到这儿的。 “难道不是吗!”她一把摘掉可视戒指,终于在情绪海潮里偷得一口氧气。 仗着比红罗宾高,修女上前一步贴近他的胸口,居高临下地逼视对面的蓝眼睛。 “只要把我丢在这里,你们就都能出去,脚趾头都能想明白利害关系。” 红罗宾不知道是被她说中还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反驳,耳边不知道谁的尖叫吵得要死,阿瑞拉不胜其烦,也不想在少年面前扮演脾气暴躁的老阿姨,于是缓和语气: “你们下不去手,我替你们来做决定,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提姆心情复杂得望着这个天真的金发女,开口正欲说话,二哥不耐烦的声音就杀进来。 “你们像俩只母鸡一样吵架的时候能不能看看周围?” 修女们同时扭头,帅气的神父呈蹲姿定在一颗头颅对面,原本应该安静当个陈设品的黑脑袋,此时此刻正在狼哭鬼嚎,恨不得叫所有生物的耳膜都被尖叫刺破,红头罩不痛快地咂舌,拿枪口敲敲人头的脸蛋。 “死了还不消停。” 人头不停掉眼泪:“又不是你掉脑袋,你怎么会理解!” 要不是提姆确信这尖叫声是真实的,还以为杰森那和家具说话的毛病都已经发展到和尸体对话了。 他松手,阿瑞拉便像只泥鳅一样弹出去,好像背后有个惊涛猛兽在追着咬她,杰森被对方的满脸血贴脸冲击,嫌弃地搭着她的肩膀往外推推。 “我拜托你,先擦擦再过来参加马戏团展览行吗?” 阿瑞拉后知后觉用袖子胡乱往脸上抹,没有镜子,她擦了半天也不知道擦干净没,青年颇为嫌弃地在她脸上揩了几下漏网之鱼,“能不能讲点形象。” 阿瑞拉抬着脸任由洁癖怪鱼肉,带着茧子的手指一经皮肤,顿时滋生出轻微的疼痒,她努力忍住打喷嚏的欲-望,哼哼唧唧:“你该不会是那种哪怕上-床都不忘帮女人整理裙摆,让人家注意形象的类型吧。” 对于这冒犯的玩笑,红头罩的回应是用力捏了一下她的脸蛋,疼得眼泪狂冒。 “我是不是,与你有关吗?” 他把指腹的血垢用脚边的骨头蹭掉,也不愿意直接抹在裤子上,阿瑞拉对他的洁癖见怪不怪,红罗宾新奇地加入围观人头的阵营,一同共赏。 阿瑞拉觉得眼熟,莫名想起来一句话,“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不懂梗的杰森鄙夷地斜倪了她一眼,“……你不是怕蜘蛛?” 提姆无语,“那是魔法少女小圆的台词。” 阿瑞拉诧异回头看向提姆,语出惊愕:“你也看魔圆!?” 《魔法少女小圆》,她每年至少刷三遍的日本动漫,主人公小圆向孵化者许下愿望成为魔法少女,小圆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神!没有人能拒绝小圆的魅力,圆神学会长晓美焰第一个举双手安利。阿瑞拉恍然惊觉,同样是当契约的狗,小圆的愿望是消灭世界上所有的魔女,她则获得了三个面包,这就是主角与配角的待遇区别啊。 魔圆的画风充满了各种女同粉色泡泡,没想到浓眉大眼的红罗宾竟然也有这样的兴趣。 阿瑞拉顿时就对这位同好多了难兄难弟之情。 红罗宾好像有什么读心术,语气颇为郁闷,“怎么可能,我只是善于用搜索引擎搜罗没见过的词。” 仿佛曾经受过惨痛教训,陶德煞有其事地拍拍主教的肩膀,“永远不要好奇我们的鸟宝宝到底搜了什么,离他的搜索记录远点是快乐永驻的秘诀。” “…………”阿瑞拉很震惊。 一时不知道陶德这是在损他的同事还是实事求是。 红罗宾眯着眼睛冲她哂笑。 阿瑞拉却觉得这笑容背后藏着巨大的阴谋。 这个年纪的男孩不应该天天谷歌p**hub的教师tag吗,他该不会搜索的是人*、第*爱、gunba**、d*ddyi**e、露*之类的……? 身穿修女制服的红罗宾形象倏地在圣光的照耀下一瞬间勇敢起来。 阿瑞拉默默别开被刺疼的双眼。 ……这修男的青春期也太猎奇了,五毒俱全,咱们真的有必要要收吗,收点破铜烂铁不比这强吗? CHAPTER15 【正在获得管理者权限】 阿瑞拉打开刚才系统滞后的通知记录,面前仅有一行字,底下是加载到三分之一进度条。 也就是说等完全获得权限,她就抢掉了亚瑟的能力,根本不用通过前代便能直接开门离开这儿——她将这个消息分享给临时队友,红罗宾看起来松了口气,倒是陶德攒眉苦脸,阿瑞拉权当对方是在算计出去之后怎么对付企鹅人。 “你的斧头。”红罗宾指了指阿瑞拉的武器。 “它在发光,你从哪儿得到它的?” 原本干净的斧面上出现一串字符,仿若用谁的血所绘制,阿瑞拉动手擦了擦,却没能撼动一星半点。俩位学识渊博的蝙蝠左看右看,分析不出蜈蚣文究竟来自哪个国家种族,可以确定的是,它不寻常的来历与“分头行动”的亚瑟有关系。 将尖声咒骂的黑脑袋堵住,修女盘腿坐到骨堆上,肾上腺素使大量失血后不至于失温,眼前却是一擦黑,视物模糊,长途跋涉让她饥-渴交迫,人体在不进水三天的状况就会迅速死亡,但如果喝自己的血液岂不是代表永动机? 好奇宝宝红罗宾摇身一变学术教授,“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解释,你喝自己血时的确能在一定程度止渴,与此同时,你的身体机能会随着血液流逝而大幅度下降,这是七年级会学的内容。” 阿瑞拉叹了口气,“我也只是问问。” 她的生物课知识早八百年前就还给老师了。 善良的德雷克侦探面露不忍,“没关系,你现在很虚弱,能思考是好事。” 这说明她离脑死亡至少有段时间,阿瑞拉的健康情况刻不容缓,他需要不断搭话以保证她足够撑到去医院。 “很抱歉刚才吼了你。” 修女抬抬眉角以示接受。 她伸手要拔掉亚瑟嘴里的骨头,眯着眼睛道:“你要是再大喊大叫,我保证——会请他们拿你的头当足球踢。” 红罗宾十足配合地报以微笑,陶德光是站那儿就成了一堵名为威严的高壮墙壁。 亚瑟迟疑的眼神下,嘴里捅到嗓子眼的骨头被一把拽走。谢天谢地,男孩没有再折磨他们的耳膜,他努力想要挪动脑袋观察自己的残躯,任凭他再使劲,眼前的景象纹丝不动。阿瑞拉坏心眼地把手掌搭在黑脑袋上,用警告的目光盯着他,笑而不语。 亚瑟顿时老实了。 他并不甘心,“我的身体还能缝回来吗?” 陶德冷冷道:“你可以把这个问题留给小丑。” 提姆紧跟补充:“或者雷霄奥古也行。” 阿瑞卡诧异地倪俩只蝙蝠,这俩小伙子平时在城市的风格也是这样的吗,她还以为蝙蝠们都喜欢玩好坏警察那套老把戏。 “咳、”修女咳了一声打断俩人的怨气,“你还是想想之后怎么办吧。” 她是绝对不会把这颗人头带出去的,她办得是教会又不是马戏团,不需要畸形怪胎充当门面,不啻如此,倘若一定要留个“幸运儿”在这里充当祭品,毫无抵抗能力的亚瑟便是最佳人选。 男孩的绿眼矍铄,迸发超越年纪的寒光,“你真以为你能从这儿完好无损出去?” “不试试怎么知道,”阿瑞拉打了个哈欠,眼皮如坠千金,沉甸甸的、睁眼都费劲,“你连你养母都杀,我们有什么理由相信你。” 一般来说,判断一个陌生人的品格都是从对方如何对待家人来入手,这算是社交礼仪里一点小常识。 亚瑟对旁人的话不痛不痒,他的目光凝在修女的眉心,仿佛剥开美貌的皮囊,视穿灵魂。 他蓦然开口:“你不好奇为什么他们要把我从霍金斯带走吗?” 阿瑞拉无精打采回应:“没兴趣。” 不管对方有什么理由,与自己利益无关的事她懒得掺和,挥舞斧头的那瞬间就已经等于整个事情在她这儿已经画下了句号,对旁枝末节的东西,阿瑞拉全然不感冒。每次看电影,Bss们把主角团打倒,不仅不急于补刀,反倒开始喋喋不休自己的理想时,她就觉得好笑。 先不提这种愚蠢举动给了敌人养精蓄锐的时间,剧情设计如此,站在上帝视角的观众会觉得反派种种行为都可以得到理解吗?不,一个人站在你面前说,我要毁灭世界,我要杀了你,不管有什么理由,肯定都会觉得对方不是个神经病就是脑子不太好吧。 本质上,这也是自私的表现,因为你想杀人,你想毁灭世界,所有的理由,都基于“你想”,要让别人认可,这本就是另类的道德绑架。 俩位义警持有不同的态度。 作为世界第一侦探的门徒,提姆立刻说出自己的推断:“你是超能力者,这不奇怪。” 总统同意阿曼达沃伦拿死囚犯组建自杀小队,军方逼迫托尼斯塔克交出盔甲,就说明了美国政-府的态度。 罔顾红罗宾,男孩的绿眼睛骨碌碌转向阿瑞拉,“你真以为你能欺骗他们?” 似乎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其他人身上,找上夏娃的毒蛇般,亚瑟的低语氤氲若有若无的诱引与警告,“只要是被认可的祭品,任何人都能驾驭这个空间,我们从中汲取力量,始终都是要还的。” 那个蠢女人是她活该,亚瑟已经记不清送了多少人来这儿,他们想用他来做领路人,想想看,那些死囚犯在獠牙底下挣-扎绝望,至于养父……他每晚都会梦到假妻子的怨怼,这就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打开门,你就等同于打上标记,如果不按时献上祭品,阴影就会从哥谭扩散,吞掉世界。” 红头罩刚掏出枪准备给这小杂种来一发,男孩的头部便吱哇乱叫飞出去,踢完一脚的阿瑞拉失衡摔倒。 眼前天旋地转,胸口如同载着一只生锈引擎,不均匀起伏,仿佛每一下都可能是最后一次振动。 任谁也不可能被人算计还能保持心平气和。提姆扶了她一把,他能理解阿瑞拉的心情,当他被布鲁斯隐瞒着行动时大概也是这般。 他与红头罩交换了个眼神,从兄弟眼中,提姆读出了烦躁,侦探下意识分析他这份情绪来源于哪里。 是因为被困在这里?不,瞧起来不像,既然得知他们都可以出去了,这位恶劣的大红鸟只会对那男孩冷嘲热讽放嘴炮……少年的眼神晦暗。是因为布鲁斯,是的是的,只能因为布鲁斯,他从布鲁斯的名字出现时,杰森就变得不对劲起来。 正好他也想问问这个问题,于是少年徐徐开口:“你有把握能控制住他们吗?” 阿瑞拉表现得嗤之以鼻,“实在不行就把布鲁斯韦恩丢进来呗,听说他热爱极限运动,这不是刚好满足他的愿望。” 俩只蝙蝠同时一窒,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很快,虚弱的修女冲小红鸟翻了个白眼,“当然是闹着玩的,不行也得行,把你们的金主爸爸丢到虎口,你们俩还不把我的教会给砸了,放心吧。” 她强调,“我不信他。” 提姆松了口气。 ——“叮。” 系统提示音陡然响起。 [已获得管理员身份。] [解锁权限:支配羊羔、生产羊羔、空间裂缝……] 其他都是次要的,“我该怎么开门?” 阿奇很快为她做解释;[需要基点,只要外面还有挂念你的人,就能打开门。] 阿瑞拉皱眉,“信徒?” [包括在内。] 阿瑞拉很快做起来,她试想之前的窟窿,地面陡然震颤,这个世界似乎了解她的意图,用尽全力阻止祭品的逃离,骨堆里窸窸窣窣,犹如亡者的不甘哀嚎。 阿瑞拉汗如雨下,她听见耳畔传来亚瑟的尖叫,旋即天空撕开惊雷,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空气扯裂一道裂口。 小红鸟激动道:“看到哥谭了!” 好累…… 三人动身往洞口方向跑,胸口仿佛有团火烧,耳边不知道谁的私语低吟盘桓。留在这儿吧,和我们一起留在这儿吧,不能走,你不能走。失重感愈来愈明显,俩条腿如灌重铅,修女的金发高高扬起,在灰烬的世界燃起一抹阳光,跳动着生命的脉搏。 好累。 肚子上的骨刺磨得不大舒服,阿瑞拉逐渐看不清路了,脚下像是踩着巨型,世界在旋转。后方的骨山尽数倾倒,红罗宾看准机会猛踏高飞,一口气撞进窟窿里,她正准备东效西施,刚踏出一步,另外一只脚蓦然踩空,脚下的骨堆已经支撑不起她的体重,头骨卡住脚带着她往下跌落。 这该死的套头衫就是灾厄集聚体!阿瑞拉在心底暗骂。 “啪!” 再一次的,黑发青年抓住了她的手。 对方的手掌溽热,就像他本人所带来的安全感。 “快拉我上去!”阿瑞拉如获救星,“要来不及了。” 突如其来的沉默像是一把闸刀悬在头顶,阿瑞拉双眼努力焦距,企图看清对方的脸颊,神父趴在骨堆上,表情有一瞬间的惊慌与不可置信。 她心感不妙,“陶德?” 杰森对自己的下意识动作感到意外。 削薄的双唇微微抿紧,青年的蓝眼睛游移不定,宛如俩盏忽明忽灭的鬼火,最终坚定咬上她的脸蛋。 “你……”他艰难地开口,却发现喉咙又干又痒。 杰森舔了舔嘴唇,又变成平时对谁都是口吐尖牙的模样,“你打算把布鲁斯韦恩丢进来,对吗?” 阿瑞拉浑身僵硬:“我那只是胡说八道!” 不长眼的头盖骨无情地摔到她脸上,一朵艳丽的彼岸花在修女的额角盛开,鲜血顺着眼皮淌下,打湿了衣襟,阿瑞拉的眼底倒映着一只沉默的猛兽,越来越多的骨头从头顶落下,哒、哒、哒。 祖母的节拍器震耳欲聋,低语如影随形,骨头们张着下巴朝她吐露毒液。 你要被丢下了。你就该和我们在一起。阿瑞拉是个祸害。你会害死所有人。快来。快点来。 她又消失了。杰森察觉到她的二次走神。蝙蝠侠的脸有须臾跳进他的脑海,他刚当上罗宾时,蝙蝠侠也是这么看待他的吗,一个无可救药的犯罪巷小孩,却穿上了色彩鲜艳的神奇小子制服,摇身一变城市保护者。如果是布鲁斯遇到这事儿,他会选择怎么做? ……呵,蠢问题,老头子肯定会将他们揍一顿丢出去。 这一切的局面都是阿瑞拉造成的,亚瑟对他们的疏离,只挑她来谈判,足以说明那张留言的正确性,这帮魔法软蛋只是在不断挑选一个接一个倒霉蛋,幸好蠢小鸟不知情,蝙蝠侠的门徒们怀抱天真,总以为事情有更好的转圜方向,人人都能得救。 他清楚被阿瑞拉洗脑的后果,只要她一声命令,布鲁斯绝对不说二话,立马跳进地狱。 提姆不会放弃,老头也不会,他们肯定会想着别的办法来解决,只可惜,阿瑞拉可能不会给他们这些时间,这姑娘身上处处都是迷,她的那些小道具可比蝙蝠侠的有用多了。这件事必须由他来做,谁也不会知道。 杰森闭了闭酸涩的眼睛。 “我了解你,阿瑞拉。”他说。 “你是会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人,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你会做出选择。” “那你呢!?”阿瑞拉几乎潜意识反问,“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到了这时候你还不是一样!” 青年的蓝眼珠微沉,察觉到他的意图,阿瑞拉感到前所未有的惊慌,她使劲抬起另一只手想要攀住杰森的小臂,哪怕掉下都得把红头罩拖下水,然而失重感接踵而至,指尖擦过青年的手背。 伴随着耳边呼啸的风声,神父的声音飘进耳畔。 “所以我也做出了选择。” 没再逗留,杰森立刻转身奔向岌岌可危的“门”。 青年踩过无数骨骸,助跑后纵身一跃,险之又险穿过被缩到枕头大的洞口。 着地分外狼狈,滚了俩圈撞倒树干才停下来动能,他起身环顾周围,门竟然刚好开在教会附近,原本干净挺立的帐篷现如今像是块破抹布般躺在地上,大概被谁点燃过,白布随处可见焦黑的痕迹。 杰森抬眼,正对上兄弟嫌弃的面庞。 “你们这么久是舍不得走吗?老天,我快饿死了。” 少年的吐槽伴随着彻底合拢的门洞戛然而止。 提姆立马绷直后背,就差徒手撕开裂缝,见门洞没有再开的预兆,他忙不迭把目标转向最后出来的二哥:“不对,阿瑞拉呢?她怎么没出来!?” 杰森没有回答。 16.CHAPTER16 [] 宽阔的草地,俩位男性身影在黑暗中影影绰绰,其中一人朝后踉跄几步,整个人倒上树干,震得树木快要断裂,树叶翻飞。 “你这是送她去死!” 提姆抬起拳头,还想再来上一拳,好好打醒这位所谓的养兄弟。 对面伸手抹了下皲裂的唇角,歪头吐干净龃于牙龈的铁锈,表现得不痛不痒,连一个眼神都懒怠理会他。 提姆见状更来火了,近乎是拔高嗓子嘶吼:“我向她保证过,你明知道、你明知道她在里面活不过十分钟!” 他恨不得敲开杰森的脑袋看看对方在想什么。 杰森正面迎上弟弟的怒气,平淡道:“她又不会死。” “你!”提姆气得脸色涨红,“少拿你的经历来扯别人!”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提姆最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红头罩能翻脸这么快,分明他才是那个与阿瑞拉相处更久的人,竟然会这么轻易抛下她——不,他从来就没弄明白过这家伙的思维,杰森就是个难以理喻的男人。 拉萨路池会改变一个人的全部,杰森就是那个例子,阿瑞拉害怕被丢下,以至于杀掉亚瑟,他难道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吗? 杰森一脚踹开扑上来的疯鸟。 “少在我这儿发疯了,别以为我不敢真揍你。” 俩兄弟打架,绿化遭殃,提姆亦不肯在嘴上让步,于是二人左一拳右一腿,佐以魔鬼训练的成果,纷纷在对方身上应验。 “够了!” 低沉的怒声犹如大提琴的G弦上咏叹调,须臾浇灭年轻人的气焰。 黑暗骑士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身旁跟着急匆匆赶到的夜翼与搅局者以及黑蝙蝠,漂亮的神奇小子见状松了口气,又很快叉腰打圆场: “行了男孩们,你们看起来糟透了,有什么事回洞穴再说。” 蝙蝠侠默认了养子的主张。 泼冷水大王杰森陶德不以为然,脱口而出:“省省吧,我对你们的鸟宝宝聚会没兴趣。” 面对蝙蝠侠及他的门徒们他总会反射性大放讽刺,蝙蝠侠怎么找到他们的一点也不奇怪,多半和提姆皮下的追踪器有关。这么多年老头子还是一点也没变,总以为能掌握所有人。 杰森火药全开,受激的黑蛇向身边众人狂喷毒液,“你那套对我没用,你的小跟班又被你甩了?呵,你该看着点恶魔崽,别让他毁了那身制服,而我不再是了。” 没有人不会对蝙蝠侠的目光动容。 史蒂芬妮赫然闯进众人之间,勇敢的姑娘甚至越过话事人,激动得举起手臂,“不行。” 她言之凿凿,掷地有声,几乎恨不得亲自上手把离群小鸟绑回巢穴。 一想到杰森这一个月经历了什么,史蒂芬妮几乎控制不住拔高的语调,“你不能总是这样、杰森,你需要回蝙蝠洞做一次全身检查,这样我们才能掌握情况究竟有多糟!” 杰森到底还剩下多少时间,他究竟患上了什么重症才会依托神秘力量来博得生机?他消失了整整十五天,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史蒂芬妮的蓝眼睛里燃起坚毅的目光。 蝙蝠侠压沉眉骨,近乎是用命令的口气瓮声瓮气:“回洞穴,杰森。” 杰森一把挥开手臂杜绝其他人靠近,“我不用你管!” 神父的目光如同鹰隼从一张张脸掠过,最终定格黑暗骑士,“是,我糟透了,你们一直都知道,不是吗?” 史蒂芬妮猛地激灵,涨红脸反驳:“我从没告诉过他们,我答应过你!” 她努力顶着瞪视极力作出一副知心姐姐的做派,“杰森,我知道你很不容易,我请小芭帮你联系最好的医生了。” 卡珊德拉帮腔道:“你会,好起来。” 蝙蝠侠:“?” 夜翼:“?” 提姆:“?” 从未得到前情回顾的父子三一脸迷茫,顿时陷入震耳欲聋的沉默。 ……杰森生病了?不治之症? 什么时候的事?提姆不愧是最佳侦探的门徒,第一时间开始反推逻辑,他将史蒂芬妮从前的怪异与杰森的行径捋顺,为什么他会出现在阿瑞拉的教会,他究竟在隐瞒什么? 杰森怒极生笑,一时之间竟找不到话来怼回史蒂芬妮的发散性神经。 布鲁斯倒吸一口凉气,又很快冷静下来,制定对策:“现在就回洞穴全身检查,现在不是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 只差把“跟我回去,不然就暴力打包带走”几个字摆在明面了。 受到威胁的杰森气得浑身发抖,如果面前有一只按下就会全世界爆炸的按钮,他犹豫一秒都是对手速不尊重,他后退一步,作出谁再靠近一步就要吃枪子的姿势。 “凭什么?”青年举手投足像极了一只刚掏完插座、炸毛的黑猫,“都说了我没病!” 蝙蝠侠具有自己完整的一套逻辑链,不容他反驳,直截了当丢出重磅结论,“如果你没病,你就不会反驳我,而是直接离开,或者因为不满、用暴力对付所有人。” 红头罩在心底冷笑。 只要他有一点跑的预兆,不提蝙蝠侠,西瓦之女说不定会打断他的腿,她从来不对任何人手下留情。 这和羁押囚犯逼到楼顶还说你别害怕有什么区别? 在这场大型家庭狗血抓马剧里,后半途沉默的亚裔恍觉哪里不对劲,满面问号几近突破面具,“……你们说的,好像都不是,同件事。” 迪克掩面叹了口气,作为兄弟们最大的那位,哪怕与所有人共处的时间最长,他依然不擅长如何处理家中的火药桶,向来友好的好好先生此刻也只能抱以场上唯一的微笑:“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回去做个检查,提姆也是,你们突然消失了半个月,阿弗急得几晚上睡个安稳觉了。确定你没事后不想待在庄园布鲁斯也不会拦你的。” 阿弗就说不定了。迪克在心中补充。 提姆捉住了被一带而过的重点,“半个月?” 杰森狐疑的眼神在几人之间打转,察言观色的迪克顺势开口,补上最后一记真伤:“这个我们等会儿再谈。还有,穿成这样招摇过市,戈登的头发又要因为你们飘走几根。” 大蓝鸟明知故问:“你们开车来了吗?” 红头罩再也说不出一句反驳。 提姆这才有功夫后知后觉自己不体面的着装,双手不得不左遮右掩,堂堂韦恩企业代理CEO再也没有拿黑卡砸人的底气,他不可能问布鲁斯要走披风,而史蒂芬妮盯着他一副坏笑,修男默默抿紧唇线,不肯示弱给她开口嘲笑的机会。 史蒂芬妮吹了个下流口哨,生 17.CHAPTER17 [] 事情在证实了红头罩健康到能去参加斗牛比赛的体检报告中落幕。 杰森当晚便离开韦恩庄园,回到安全屋,他不愿多待在一群蝙蝠的地盘,更重要的是他还有必须要去处理的事。 他的基地就在GCPD的正下方,倒是省了特地跑到警局偷资料的麻烦,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直接用警局网络,衣柜里始终留着一套条子制服,方便他随时上楼一趟拿点“证物”分析,货真价实的“就像回到了家一样”。 利用警局与医院的数据库,根据大致推断的年龄范围与医疗登记的产子信息,他找到了几个最符合条件的“凯蒂·安”,排除那些已经离开哥谭的,一下就把目标缩小到三名。 直到准备给骨头兄带遗言时,杰森才懊恼当时没拿走他身上一件标志性物品。 红头罩在第一家吃了闭门羹,无人应答的公寓象征着屋主正在外出;第二位则是找错了人,对方是婚外产子,且将孩子交由政府抚养,筛选领养家庭收留。 那就只剩下面前最后一扇门了。 比起前一位,这栋楼宇更吻合拮据的单身母亲,治安不好又邻近奈何岛的哥谭旧城是罗马人的地盘,这里空气浑浊,就像是被罪恶吞噬败光的城市风气,耳畔常有咳嗽声与婴孩啼哭,车流人往之间,路边支起的小贩摊,入到室内,尚能听见混混沄沄的男女争吵,犯罪巷男孩不禁回忆起过去住在犯罪巷的日子。 指节在门扉上不轻不重敲了俩下。 红头罩端端正正站在门前,约莫半分钟,他便隐隐察觉有谁在透过猫眼打量,随着老旧的门扉发出一阵吱呀,门开了。 她的年纪……不太对。 眼前的女性最多不过二十五六,微蜷的褐发宛如被猫咪捉弄过的毛线团般、乱糟糟地窝在肩颈,她眉眼间保持哥谭人惯有的警惕,唇角微微收紧,隔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询问:“你是?” “我来找凯蒂·安,她在家吗?” 女人足足怔忪了几秒,神色变得古怪“她已经去世了,我是她女儿——”她略微推开门让出身位,“进来说吧。” 杰森跨腿进入屋子,目光隐晦地将面前扫了个遍,与大多数穷苦公民相同,屋子里攒下来的家具与生活用品看上去都是一二十年甚至更久烦新时代古董。大部分布置得杂乱无章,靠沙发边的置物柜蓄着一层灰层,空气氤氲霉味,即便打开所有的窗也只是让气味变得更加复杂微妙。 他随意坐进旁边的单人沙发,而屋主端来了装着热茶的马克杯推到他面前的矮几。 她旋即坐进长沙发,眼神略有迟疑,“……你是来催债的?” 杰森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去世多久了?” “三年前就走了。” 意识到这位不好惹的大哥不是来催债的,女性满腹疑惑,不由催促道:“我是她唯一的女儿瑞贝卡·安,有什么事你不妨直说。” 杰森也不含糊,直接阐明来意,“看来我来晚了,我为了你父亲而来,这是他留下的信……他没有留下名字。” 他将车厢里找到的信递过去,瑞贝卡拧眉打开,脸颊须臾染上愕然,“这是我爸爸的字……” 她的话音随顺深入咀嚼遗信内容慢慢坠落,直至它落到腿上,还是一副世界观被轰击,找不回魂的模样。 陶德耐心等待对方消化完整理好自己的思绪。 “原来妈妈被骗了这么久……”瑞贝卡后知后觉呢喃,有些崩溃地摁住额角,“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原来是这样。” 妈妈尚未离世前,时常提到他们曾追从的信仰,每每描绘起过去的图景,总会露出神往,她说,神带走了她们的家人,带走了父亲,将来不久,也会带她前往梦想的乌托邦。 而这一切,只是一场谋杀,她的父亲客死他乡,母亲在思念丈夫许多年的穷苦日子里抱憾终天。 瑞贝卡使劲擦干净眼角涕泪,用力之猛促使眼缘泛起微红。 她起身,“稍等一下,我母亲留下了点东西你可能用得上。” 她花了些时间进出了趟卧室,再回来时捏着一张老照片,杰森接到手里,这是一张合照,彩色照片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英国问世以来,花费将近二十年达到完全普及,照片中大概也就二十号人,整齐地并肩站成三排,背靠教堂,朝着镜头面露微笑。 他的目光从一张张陌生的脸一扫而过,最终落到了照片中极为显眼的金发女身上。 衣着黑袍的金发女人在一群喇叭裤狮子头或是经典西装套的人中格外吸睛。 她的袍子一看就知道是神职人员的样式,肩膀耷拉的蓝色方领垂至胸前,面无表情杵在人群中央,仿佛一尊雕塑,更要紧得的是,杰森第一眼,就觉得那是阿瑞拉,罕见的金眼珠在低劣的印刷技术下近乎磨成俩团光点,宛如把墨迹浸透的纸张。 杰森竟一刹拥有快生出冷汗的错觉。 瑞贝卡顺势提及:“它本来是夹在一本书里面的,被我单独拿出来了,那本书我不记得塞哪儿去了,等什么时候再找到,我可以联系你吗?” “我会给你一个地址,里面会有人来拿,”他冷淡地收好照片,不再让身体黏在沙发上,“他们参与的组织有名字吗?” “……好像是叫——” 瑞贝卡咬着嘴唇忖度。 “根(root)?” 他应该在夜巡时间讨好阿弗,趁布鲁斯不在的时候去借用蝙蝠电脑的老数据库了。杰森想。 ……………… 阿瑞拉在灰暗中醒来。 她鲤鱼打挺般坐起来,第一个反应就是摸身上的套头衫。 还好,衣服完好如初,就像是她没有一丝破绽的小腹,摒弃它那容易拉仇恨的被动,作为复活道具来说它强大到过于逆天了,她慢悠悠爬起来站定,原本酸痛的肌肉此时好得和刚出生的婴孩似的,恢复出厂设置,提上满分性能。 她拍干净身上的灰屑,抬起头,视点以缓慢的速度焦距,阿瑞拉却在一瞬间失神。 一幢幢熟悉的景象扑进眼底,如若不是手心被指甲掐得生疼,她差点以为在哥 18.CHAPTER18 [] 她的自信使亚瑟变得沉默。 死而复生后,那些繁杂的私语神不知鬼不觉消失了,究竟是幻听还是这个地盘带来的副效果不得而知,总之这样也好,那些嘴碎吵得她头疼,阿瑞拉将跑到前边挡住视野的侧发捋到耳后,“我现在该这么从这鬼地方出去?” 阿奇偶尔也可以作为这世上最靠谱的存在,[现在不行,这个地方的力不够,我会为你搜寻附近的祭坛。] 意思是这门还是个带网络的,需要连接合适的局域网才能打开,“好吧。” 小地图里,象征着怪物的标点已然变成无害的蓝色,偶尔有几个尚存敌意的红点,只要不一直想着出去的事,想必这个世界的受造暂时不会为难她?阿瑞拉明白了这点,便开始漫无目的瞎晃悠,一方面帮助系统检索附近的可用资源,另外一方面则是想看看这里与记忆中的家乡是否出入。 加州的气温并没被继承进这个世界,除去苍穹不断飘下灰烬以外,她竟觉得寒冷,不由把兜帽拉起来戴好,扯紧帽子的细绳,试图蓄热抵御外界阴冷的寒意。 许是安静得难以忍受,亚瑟主动搭话,“你想做什么?复仇?” 阿瑞拉没有回答。 亚瑟变得恼火起来,他如今只剩下一颗脑袋,什么也办不到,如果身体还在的话,他说不定尚能挤出一点力来让阿瑞拉吃点苦头,这婊子油盐不进,不论他怎么引诱也不会施舍一句。 “你不可能一点都不生气,”他佯装平静的语气陈述,“为什么不呢?你被蝙蝠们判决了死刑,如果我是你就会把造物们放出去,毁掉他们的一切,是不是?” 阿瑞拉在考虑要不要堵住这小子的嘴,带上他,纯粹是觉得后面说不定还能派得上用场,男孩眼也不眨,好像她不给个话,他就能凭一张臭嘴用来烦死她,重申一遍,小孩是这个世界上她最搞不懂又讨厌的生物。 她略有嫌弃地咂咂嘴,“你想多了,我可没那么大抱负。” 她可不想成为反派,世界毁灭了对她没有一点好处,除非她能说服系统带她搬到宇宙去,换个地方继续布道施教——哦,宇宙还有绿灯侠们,听说他们有一整个军队,要是毁灭地球,那帮绿警察会生吃了她的。 “别误会了,我留下来不是因为我想无痛当妈,激将法对我没有用。” 她才不要当那群造物所谓的“母亲”,想想吧,在妈咪下午茶席间,其他老妈正装模作样用抱怨的口吻实则炫耀自己的孩子有多么优秀时,她再展示一下自己一大群口牙带着血丝的怪物孩子,直接杀死了比赛,不仅可以让妈妈们吓得闻风丧命,拔腿就跑,可能还会顺带替她购买一份疯人院试住套餐,和哥谭的疯子们同吃同住,真好。 言归正传,设计陶德并不全是故意,都怪那些私语吵得她没法思考了,她当时就不该提到韦恩,不……也不能全怪它。红头罩这人第一个毛病是死要面子,第二个毛病就是多疑,她有预感,这个世界哪怕她这次逃走了也不会是结束,说不定只要在她到哥谭的那刻起,那群怪物就要跑出来寻“母亲”。 只要她还在哥谭晃悠,这将会成为他心中的刺,永远对她保留猜忌与警惕。 陶德对被洗脑的介意程度已然恨不得杀了她,再加上事情一扯到韦恩,他们的金主,这就变得复杂起来了。起初,她只想出去,和陶德及红罗宾一起逃离这个鬼地方,她并不意外陶德猜中了她的心思,如果事情真的到无可救药的那一步,她一定会倾尽全力去把哥谭首富丢进来以保全自己。 一个蝙蝠如此,更别提哥谭的知名黑商,她偷听过守在教会的保镖们闲暇时间说谈论老板的恶行,每回科波特来到教会,那群人缩得跟个鹌鹑似的,战战兢兢努力工作。不管是应对企鹅人的刁难以及传播福音,她需要同伴,蝙蝠们盘踞这片土地太久了,他们比自己更了解哥谭需要什么样的“神”。 陶德的第三个毛病,自我要求过高的道德感,也可以说是心软,一旦他对主动背叛的行为产生愧疚,他肯定会像做错事的孩子,尽全力去弥补过失,而红罗宾……他的心思过分缜密,每句话都需要深思熟虑,可能你一个微表情在这小子眼里都是破绽,关键他总是让阿瑞拉幻视祖母,实在不适合作同伴。 综上所述,利用好陶德的三个毛病,没有谁会比他再合适不过了,这么方便的捷径,她居然在最后关头才想到。 这些事情最好烂在心里,阿瑞拉没必要和一个无关紧要的亚瑟解释这些,她随口另起话题扯走男孩的注意力,“你手臂上的针眼到底是怎么回事?” 芬妮探员的手臂也同样有针眼,陶德花了俩小时检测出血液含有一定分量的麦色卡林,至于泰勒,暂时拘留的犯人警方还没来得及给他做血析。 男孩讽刺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不感兴趣。”他也不吝啬分享答案,倒不如说,他的态度更像是就等着对方问出口,“你觉得人类可以成为‘神’吗?” 听者还没发言,系统便先抢先一步抢答:[真滑稽。] 机械音笑起来的音调撕裂得高高低低,又尖又闷,如同坏掉的引擎般难听,阿瑞拉忍不住蹙眉,心想要不要提醒下系统别表现得像恐怖片的旁白音,搞得她还以为是自己疯了。 “人类是不可能成为神的,那将会是地狱。” 亚瑟似乎对她的答案有所预料。 修女继续往下倒出解释:“我唯一相信的造神只有鹿目圆。” 亚瑟:“……那是谁?” 阿瑞拉不耐烦道:“闭嘴,听我说完。” “圆环之理意味着牺牲与奉献,小圆舍弃了作为‘鹿目圆’的个体,变成神的同时带来巨额回报,但不是所有人都是鹿目圆,人类都会有私心。” 虽然不懂所谓圆环之理究竟为何物,但亚瑟肯定了她的看法,“没错,人类总是乐于挑战一些没准备好的神秘,”似是对人类失望至极,男孩语气里的厌恶在风中轻轻颤动,“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以为那些东西是致幻剂的,不过你搞错了,那和致幻剂毫无半点关系,它的名字是CPH-4,人类贪婪的产物。” 一颗人头老神在在讲些天书般的晦涩哲学实在让阿瑞拉无法入戏。 这个年纪的小孩有这么聪明吗?她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在干什么来着?阿瑞拉有点记不起来了。 “原理上,它可以让你拥有世界上所有的知识,拥有强大的能力,你可以创造出一切,也可以摧毁不需要的造物……” 阿瑞拉仿佛回到了理论课堂,被智慧巨人米密尔的脑袋或许没被奥丁待在身上,此时此刻正在篮子里叽叽喳喳呢,她不由得翻了个白 19.CHAPTER19 [] 凉风吹碎了理性。 小地图里的蓝海分崩离析,宛如翻花牌般倾倒性转变为象征敌对的红色,爬兽爬上楼宇,涎着脸寸步不离盯着瓮中的猎物,虎视眈眈。 阿瑞拉忽然清醒,慢吞吞止住脚步。 金发女环顾四周的怪群,她清晰嗅闻出空气里隐晦的变化,有什么东西不同了。她必须立刻停下头脑风暴,重新拿稳对空间的临时掌控权。 几个深呼吸后,阿瑞拉从那些野兽们浑浊的眼珠里读出某种诡秘的情绪,似乎这就是他们还没进攻的起因,它们被弄疑惑了,在“母亲”与“猎物”的认知上下颠倒,扭曲作直。她模仿电视上对付猫科动物的方法,目视一双双眼睛,不叫他们以为自己放松警惕,慢慢往后倒。 “他”的出现,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想要离开这儿替死鬼是必不可少的的条件,她不该丢下那个杂种,阿瑞拉心乱如焚,怀着极度不情愿的态度摸到“家”附近,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生物咀嚼的动静伴随着一声比一声弱的尖叫不由分说闯进耳蜗。 一只爬兽停在庭院,俯低脑袋,獠牙被鲜血染红,较为矜持的进食速度使生肉纤维黏在唇齿之间。篮子边上,亚瑟绝望地躺在地板上,男孩哭得嗓子都哑了,现下正汩汩淌泪,小半个张脸进了怪物的肚子,头骨更是破了个窟窿,流出鲜活的脑组织。 “操。”阿瑞拉即刻蹲回围栏后方。 来迟了,被啃成那样了也不知道亚瑟还能不能当替罪羊,他没有身体,肯尼的套头衫起不了作用。 这栋房子有古怪,半残的亚瑟不值得她冒险,阿瑞拉瞬息间决定好自己的方向,正欲独自离开,空气中毛骨悚然的不祥预感骤然发作。 “芮妮,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快来,到时间了。(Reny,why are you took so longe here,now is the day)” 年迈的声音从门缝中溜出,炽烈的情感冲破冰块,陡然席卷浑身,阿瑞拉被声音掐住喉咙,感受不到久蹲后失血麻痹的双腿存在,任由窒息感夹杂着混沌控制住了手脚。 她听见亚瑟霍然拔高的嘶鸣,听见“祖父的心跳”酝酿出四季·夏,听见自己血液里的抨击。 清醒一点,这不是真的,这只是一场精神试炼。腥甜冲进口腔,阿瑞拉咬破了舌头,哆嗦着攥紧脚边的石头,差点拿不稳,尔后狠心在腿边拉了一道,感受生命从皮肤留下的热度,热辣的钝痛唤醒被洗涤的理性,她铆足劲抡圆胳膊。 “啪!”丢出去的石子打进隔壁。 被吸引的爬兽脊背绷紧,蓄力奔跑撞碎用于阻隔的木栅栏,冲出庭院,阿瑞拉连滚带爬从掩体中逃出,摔在地上还不忘抢过地上的篮子,一把卷起亚瑟的头发,将他囫囵塞进容器里。 腿麻得几乎无法正常走动,但野兽的叫声激发了逃生本能,膝盖受到指令自己发力把主人立直,就像是癫痫发作,身体不受控制自己逃出去。 “芮妮。”那声音在呼唤她。 芮妮是祖父给她起的昵称。 “芮妮,你要去哪儿?” 只有祖父会这样叫她。 “芮妮,你得回来。” 祖父已经过世了。 她在怪物们的追逐下沿着公路狂奔,眼前的景象在跑动下产生扭曲,咒骂的私语为她和声协奏,舞台上的吉赛尔拼命逃离死神的镰刀,伴随她对底世界的否认,虚假的帕萨迪纳正在天翻地变,街景在飓风中扭曲,砖瓦与水泥七歪八扭,仿佛丢进了破壁机。 逐渐的,房子全变成“家”的模样,宛如胶片倒带,这座房子的窗户打开,那座房子的屋顶掀开,一切都在变化。 最终,所有屋子的房门被无形力量齐声打开,里面是漆黑一片。 祖父的嗓音从里头流出,音调古怪又跳脱,严肃而厚重。 “你没有我的骨血,你一点也没遗传到我的天赋,我的心跳因你永久结束,为何你还有脸面苟活。” 他的声音宛如一曲镇魂歌,引导着听者踏入神秘的房门,“快来,芮妮,我们该练习了。” “都他妈闭嘴!”阿瑞拉几乎听见理性之弦迸裂的动静,“不过是读取了我的记忆的卑鄙之徒,你在犬吠什么!” 那不是祖父,祖父从来不会这样,那不可能是他。 阿瑞拉试图镇定,几乎用强硬的语气急切逼问系统:“你到底好没好!这个鬼地方我再待下去一秒我就要疯了!” 半死不活的亚瑟向她张开嘴巴,脑溶液从篮子里漏出,想来这也是为什么他一路上没有一句抱怨的原因。 省去了阿瑞拉一会儿用圣典洗脑的麻烦。 路面浮现出蓝色路标指引,阿瑞拉尚未来得及窃喜,突如其来的的冲劲将她扑到墙壁,肋骨疼得离谱,邻面而来的獠牙令身体反射性侧闪躲开,再次发力跑动起来。 越是逼近终点,私语与怪兽的进攻更加狂放,喉咙几乎冒出火星,每处肌肉仿佛都要被撕裂,纵然如此,阿瑞拉不敢停下。 阿奇突然开口:[就是现在,这里的感应最深。] 系统曾说过,只要现世尚存对她心留惦念之人,这就是她最好的门孔。阿瑞拉一面跑一面抬起左手,掌心朝外,她疯狂试想之前打开门的状态,动画片里的古怪咒语连珠炮般从嘴里冒出来,脚下的世界山崩地摇,十步之外,金色光点在她的操控下聚拢撕裂,最终形成一个仅供一人通过的孔洞。 “留在这里吧。” “和我们一起留在这里吧。” “芮妮,你属于这里。” “你不能离开。” 阿瑞拉充耳不闻:“阿奇,转交我的权限给亚瑟,快点!” 【正在移交管理员权限。】 她几乎是燃烧自己的生命用在奔跑上。 嗓音出现割裂,露出了不属于老人,分不清究竟是否是人类的含混声音,“你会再次回来的。” 【已变更管理员权限。】 提示音彼时如同天籁,阿瑞拉当机立断把手里的累赘甩出去老远,接着自己摔进未知的“门”后。她感受到从肩胛处发生的剧烈撕扯。 接踵而至是眼前的擦黑,又被白光覆盖,很快什么也看不见了。 ——“咚!” 金发女摔在餐桌上。 “我天!(Hooly bat man)” 迪克尖叫得像女高中生。 马戏团小子比较幸运,第一时间提前端上了餐盘退离,而身边的弟弟们就倒霉许多 20.CHAPTER20 [] 阿瑞拉并不喜欢医院。 或许童年在医院的记忆过于深刻,她格外讨厌这个到处充斥白色的地方。空气中刺鼻的消毒水;不正经的护士;不那么友好的医生;祖母的目光;母亲做作的话语;这些组成了她对医院的刻板印象。 “所以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一旁八卦的护士瓮声瓮气地朝她打眼色。 护士正在慢条斯理换药,而她的效率是阿瑞拉这辈子见过最低的。这位年轻的女护士一心只想向她打探消息,而非关心她的健康情况。 “我说了,我不清楚你说的是谁。” 阿瑞拉啃着苹果,哦对了,现在吃的果篮还是那位传闻中的“帅哥男友”赠送的探视礼物。 老实说,她压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来的,最终的记忆断在她闯进“门”,以及闪瞎眼的灯光或者是什么别的玩意儿。总不能是她恰巧到了马路上碰瓷,但以对哥谭人的了解程度,为白雪公主停下的白马王子属于臆想,现实情况是,黑心司机会直接一脚油门踩到底,肇事逃逸。 哦,或许那个黑心司机可能还是个偷车贼。 综上所述,或许她掉在了最虔诚的信徒身边,被他抬进医院。 阿瑞拉不由搜罗起记忆中可以算得上是帅哥的信徒们。 没什么名气的教会目前来的都是一些大爷大妈,除非这个护士睁眼说瞎话,硬把老头子形容成适龄帅哥,除此之外毫无头绪。 在护士的交谈中,阿瑞拉得知,“帅哥男友”巨帅无比,堪比小李子,不啻如此,性格健谈热情,以至于帮忙处理了一些医患问题,似乎还是警察。当她询问,怎么不会是警察热心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时,护士则用“你傻子吗”的表情回答她,哥谭没有这种生物,条子向来偷闲躲静,怎么可能会一周来几趟看望一个陌生人。 ……嗯,也有道理。 戈登局长你反思一下为什么民众对GCPD的评价如此之差。 奈何伤势未愈,阿瑞拉只能在八卦护士看护下等待她的“神秘男友”探视。若不是她曾偷跑过一次,刚路过前台就被俩位护士架回病房,她肯定会赶在还没来得及上门讨要住院费的“男友”不在,悄悄溜走。拜托,新泽西州的医疗费用几乎是住一次就等于破产,有什么病是不能通过黑诊所或者药房解决的吗,哪怕社区医疗补助,她前同事推荐她的那个东区诊所就不错。 说真的,哥谭医院什么时候这么严格了,你确定这不是疯人院吗? 不过vip病房的医疗餐很好吃。 是金钱的味道。 就在阿瑞拉无聊得在病房里想七想八,考虑第三次加入走廊里的老年人对话,继续听他年轻时的传奇故事以及他那绝情儿子所作所为时,门被人从另外一边敲响了。 “请进。”病人丢掉手里的苹果核。 护士才换过药,阿瑞拉在哥谭唯一的关系除了信徒就是前同事,那么除了那位“男友”以外,根本不会有其他人探望。趁着对方还没进门,她仓促捋了捋俩天没梳过的头发,把它弄得更狼狈些,隔着眼皮摁了摁眼睛,试图挤几俩滴泪出来卖惨哭穷。 腹稿在唇舌之间无声练习,却在捧着一束花的西装少年出现而亡佚。 是穿了裤子的红罗宾。 她努力平定抽搐的嘴角,“……你就是我的‘帅气男友’?” 提姆:“?” “你在说什么……”提姆忍不住想要扶面。他关好门走近将包装好的花束拆开来,替换掉花瓶里有些蔫吧的花朵,动作娴熟。 阿瑞拉忽然也觉得尴尬,按耐不住解释:“哦,我就说,你和帅哥警察的人设冲突了。” 她以简单的话语解释了一遍误会,又问:“你认不认识送我来的警察?” 红罗宾答得飞快:“你要是好奇我可以帮你查查。” “那不用了,”阿瑞拉摆摆手拒绝,“我怕我还不起医药费。” 少年“噗嗤”笑出声,优秀涵养使他止住笑声,但翘起的嘴角出卖了他憋笑的举动。 “医生告诉我你下午就能出院了,这是给你的出院礼物。” 他从西装里拿出来一部黑色盒子,盒子表面印刷着韦恩的标记,以及手机的产品图,阿瑞拉不由倒吸口气,她以为出现在狗血电影里才有的出院礼物多半会是花或者亲手制作的料理。 这就是有钱人与普通人的区别吗? 红罗宾仿佛拥有读心术,“别想太多,这也是别人给我的,我暂时用不上。正好你也该换掉你手中的老古董了,佩妮。” 阿瑞拉皮肉不笑:“哈、哈,真好笑,你还嘲讽我煲剧太多。” 佩妮是《生活大爆炸》里的角色,巧合的是,《生活大爆炸》的设定城市正好位于阿瑞拉成长的帕萨迪纳。 阿瑞拉不确定红罗宾这是在指她和佩妮一样不用现代科技,还是内涵她的口音,又或者是……他在私底下调查出来了她的底细。 由衷希望并非后者,不然她都能想象出祖母把轮椅摇出火星杀到哥谭来的画面。 阿瑞拉拆掉包装拿出手机,跟随引导初始设置,其实她也不是没有智能机,现在这个年代谁还用按键机啊,只是手机在来哥谭当天被偷掉了。 以阅片无数的经历来说,这部手机里多半有什么监听追踪硬件或软件,没关系,陶德会搞定这点的。 对了,还有很重要的一件事。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她装作随口一提。 红罗宾露出讳莫如深的表情,“我知道哥谭所有医院的住院信息。” 阿瑞拉:“……” 这是犯法的吧? 红罗宾知道,也就等于陶德也知道。阿瑞拉半降眼帘,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倘若陶德因为愧疚而不愿意面对她就麻烦了,见不到人就等于无计可施。 她也无法直接询问红罗宾。 怎么办? 微不可闻的呼吸声在她的耳畔。 “怎么了?”少年询问她。 阿瑞拉抓抓头发,有些烦躁:“没事,昨晚被外面的枪战吵醒了。” 提姆没有说话,他隐晦打量了一遍病人,不难想象,在那样的环境下独自生活了这么久,她或许患上PTSD。这种病症多半来自军人,从战场上退下 21.CHAPTER21 [] 有时候红头罩这张嘴长了不如给有用的人。 明明他是想表示,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跟挑衅似的,好像你不动手就是孬种——阿瑞拉在心底狂叹气,她的手好痛,陶德的脸是钢铁做的吗。 幸好红罗宾没有用多大力气来拽她。 她不太确定现实是否存在通过脉搏来鉴定一个人是否说谎,如果是真实存在的,刚才那一下她可能就暴露了。 如果装作没事人一样对陶德的话,她不敢赌会不会被这俩人回过味儿来,倒不如先扣一顶大帽子给对方,先发制人,自己掌握节奏,不留给其他人思考的机会。 阿瑞拉在见到陶德的瞬间就已经决定好如何应对,而表面来看,三人僵持不定。 “你在等什么?” 陶德表现出的淡定好像他并不是被刀架在脖子上,受到死亡威胁的人。阿瑞拉反复提醒自己,红头罩这人嘴硬得要死,别指望他能说出什么话,不能凭借常人直观去看待他的发言。 真的,嘴不需要,可以用来捐给有用的人。 红罗宾站在她的后方,假如真的动手,瞬间就会被锁喉往后扯,这点阿瑞拉也清楚,事情也不能做得太过火,点到为止。 金发女单脚着地借力拔出斧头,武器在她的手中奇妙消失。 红头罩继续说:“你现在不动手以后就没机会了。” 提姆恨不得撕烂二哥的嘴,“激怒她对你没好处,大红。” “我不是你,陶德,”她拉着住院服,防止走光的同时重新站直,“我不会做和你一样的事。” 杰森陷入忖度。 魔女给予致命一击,深深堵死了猎物最后一条路。 提姆松了口气。 他先前刻意没有提到杰森就是因为担心阿瑞拉会应激,幸好她还是可以沟通,换做是哈维登特,就不会这么简单了解了。 阿瑞拉朝他伸出一只手,“从现在起,你要为我工作来赎罪,定期过来开祷告会,还得帮我摆平科波特。” 杰森坐在地上没有动,“我不为任何人工作。” 阿瑞拉皱眉,没想到这家伙还在嘴硬,“那我换个说法,请红头罩先生可怜可怜我,科波特会杀了我的,这也算是你们义警的工作不是吗?在此期间,有空就过来cos神父,反正你们也会在背后监视我,倒不如直接正大光明一点。” 陶德迟疑了几秒,阿瑞拉得到了他的手,便后倒重心拽他起来,“还有,你真的该少吃点,胖胖虎。” 陶德无语极了,“我这是肌肉,是你缺乏锻炼。” 阿瑞拉嫌弃地扫了胖胖虎俩眼,不和他的指控计较,“我假设你们带了我的衣服,打出生以来我还是第一次真空了这么久。” 为了方便检查,一般住院服底下是没有穿内衣裤的,反正检查换药时还得脱——要命,如果不是因为人类正常的羞耻心作祟,她都觉得没有那些私人衣物的束缚这样更舒服了。 提姆控制着自己别笑出声,他的不仗义行为遭到了阿瑞拉白眼,明明这人之前穿的裙子还是她施舍给他的,现在打扮得人模狗样就不认人啦? 陶德递过来刚才被压在屁股底下的塑料袋,阿瑞拉打开看了俩眼,便叉着腰赶人:“很好,出去出去,我要换衣服。” 提姆自知理亏主动示好道:“我去给你办理出院手续。” “咔哒。”二人走时还贴心地带上门。 确保门后俩人的插科打诨消失后,阿瑞拉终于松懈下来,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她都觉得自己需要狂欢放纵一下以纾解自己憋了这么久的情绪。天、老天,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一下子搞定了企鹅人,还整到了个帮手。 ………… 而另外一侧的缴费区。 排队办理出院手续的提姆应付着收费人员的谄媚,与一旁的杰森搭话,“我以为你不会答应她。” 青年正在检查阿瑞拉的病历本,确保没有什么遗漏,提姆继续说:“大红,你不是那种会给自己惹麻烦的人。” 当然,这不是说阿瑞拉是麻烦,倒不如说,杰森向来都习惯用暴力解决事情,以他的作风,如果企鹅人真的在找阿瑞拉麻烦,他会直接杀到冰山赌场去胁迫他,找个由头再把他送进阿卡姆。 从之前他就在好奇这个问题,杰森与阿瑞拉之间的关系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好,他渐渐反应过来,之前所做一切都是粉饰给他看的,他丢下阿瑞拉必定和布鲁斯有关,但是在这之前呢?阿瑞拉有什么值得大红注意的地方,单纯只是那古怪的超能力? 侦探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她的能力,和洗脑有关,对吗?” 先前被打断的思维被提姆循着盘根末节拼起来,看着二哥刻意保持的沉默,提姆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少年巡行渐进:“而你没有告诉布鲁斯,对吧?” 布鲁斯果然是最有用的,搬出他,杰森就不得不开口:“这是我的事,与你们无关。” 否认也是代表着一种变相承认了。 “你觉得你可以单独解决?”提姆不由摇摇头,“那可是B,就算你不告诉他,他也会自己查出来,你忘了他之前的态度了?” 他们太了解布鲁斯了。 他不会放任即将发生的未知可能性演变为无法挽回的后果,他肯定会在阿瑞拉的事上下心血,尤其是在阿弗拿出那张照片时,这件事就没有“私人事务”一说了。 照片最特殊的一点不单是金发女,重要的是里面还有一个韦恩的熟人。 凯西·凯恩。也是玛莎·凯恩的堂姐,后者还有一个更为流传的名字,玛莎·韦恩,布鲁斯的母亲。 而前者,还有一个鲜少人知的身份,蝙蝠女侠。 再补充一点,曾经的蝙蝠女侠。 这一切,又是如何起到了联系呢?他们无法从凯西那儿得到这个答案,亡者是不能开口诉说真相的,而布鲁斯已经联系上凯特,去看看能不能通过她跑趟找到什么线索。 而照片里的金发女,某种冥冥之感告诉提姆,她与阿瑞拉联系颇深,或许是血缘,或许是其他的,最坏的结果就是她其实和超级小子一样,也是个克隆人,被某个秘密机构研制出来,背地里还有一大堆等待使用的替补……不,这个方向是最不恰当的。 阿瑞拉就是个迷,没有任何身份,凭空出现在哥谭的金发女,缺失的过去,奇怪的能力,以及在哥谭办理教会,现在还有一个新消息,她似乎具有洗脑别人的能力——老天,布鲁斯一定会头疼死的。 办理完出院手续后,二人与换完衣服的阿瑞拉汇合。 他们本身就不是一起来的,分别开了车,阿瑞拉表示不愿意和陶德在外面吹冷风,选择了红罗宾的超级豪车。 等到了教会,阿瑞拉才露出了意料之外的神色,完好无损的教会帐篷就在眼前,她还以为在自己失踪后,这个地方就会没人打理。 怀着庆幸的心思进入室内,她发现了一个问题。 她的行李箱不见了。 “我的行李箱呢?” 红罗宾表示茫然。 陶德给了答案:“我丢了,它都成碳了。” 阿瑞拉迷茫地重复:“丢了?”她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离开一会儿,她这么大个行李箱全部没了,“你烧了它?陶德,虽然我知道我的行李箱是有点破,但是里面还装着我的生活用品,我全副身家都在里面了。” 红头罩十分无语,“科波特找不到你人就放了把火烧了这儿,我们出来时已经晚了。” “哦……”和她想象中也差不多,那个小矮子果然是个小心眼。 沉默中,她突然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等下,既然她的基地被烧了,那么现在这个完好无损的帐篷肯定不是奇迹诞生,毕竟当初她想迁移选址,还被阿奇勒索了五千美金。能做这种事的,只有陶德,看着他这么自然地从角落的箱子里翻出来俩只杯子,过程如何自然不言而喻。 啊,感动,红头罩还是有点良心的。 “等等,”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为什么陶德可以无条件重搭我的基地,而我不能?你是不是性别歧视?” 阿奇果然是这个时代的虚拟奸商:[所以我从你的余额里扣除了迁移费用。] 挥别俩人后,阿瑞拉顺势去采购她的生活用品,衣服自然是去二手店搞定,而生活用品也是能省就省,买点基础的毛巾与牙膏牙刷就行,至于护肤品……我们没这个条件就不要去奢求了,看着骤降的教会知名度,她都要心梗了,还得去钓个多金信徒填充一下告罄的余额。 余光内,某个眼熟的物品从眼前滑过,阿瑞拉反射性回头。 看清楚的那瞬间,她感到血液翻涌冲进大脑,几乎难以遏制身体本能,把脸贴上玻璃橱窗死命窥探里面的商品。 ——那是她的琴! 阿瑞拉的内心不断尖叫,未曾想过的会以为这种方式与丢失的乐器相遇,望着琴旁的价格表画出一眼数不完的零,头晕目眩,她的余额还够一个零头的,怎么可能有钱赎回自己的琴。 阿瑞拉像是得不到雪糕的小孩才店门口急得团团转。 一旦焦虑起来,她忍不住咬住自己的拇指腕关节,皮肤在牙关的挤压下呈现不透血的白色。帕格尼尼为了赌博不惜卖掉了心爱的琴,而她则是被强盗窃贼掳走了宝物,她不会有像帕格尼尼这么好的运气与实力,得以商人赏识重新获得了新的爱人。 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人的脸,红罗宾,对,红罗宾说不定会帮她这个忙,那是祖父的遗物,能赎回来,哪怕给红罗宾打一辈子白工都行。 她急急忙忙拿出装在袋子里的手机,找到对方存在通讯录的联系方式,播了过去。 接连俩次,长达一分钟的忙音都无人接听,她只好抱着最后的希望打给红头罩,却也是一样的结果。 隔着一扇玻璃,阿瑞拉能清晰看见店主与客人的交谈,不时投来视线朝她的方向,不,他们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面前的琴。 也就是说,如果不能在这时候进去打断他们的交易,那么她即将易主他人。 强烈的焦虑感使绝望的女人生出了一个哥谭式决定。 阿瑞拉打开背包,趁着没人注意猛挥木柄,斧头破开玻璃就像是斩断一根绿草般简单,在店主的肮脏骂声中,她跨步夺走商品扭头就跑。 “嘿!你个小偷站住!” 第一次做这种事,无尽的心虚几乎湮没了她,她能听见神明的责骂正在不远处,不满地挥动 22.CHAPTER22 [] 阿瑞拉一瞬间便察觉这是假名,怎么会有人的名字是俩个毫不相干、类似番茄与土豆组成。 金发女一时没接茬,细小的折纹栖于眉心,“马龙?怎么拼?祖马龙(Jo Malone)?” 这好像触及流浪汉的储备知识范畴之外,褐色眼珠氤氲费解,如同俩片云糕,折射出阿瑞拉的脸,于是他追问:“你说什么?” 阿瑞拉耐心重复了一遍端正的法语发音。 “我以为住在这种地方,不会学那些装模作样的腔调,”马龙分外含糊,“是的,马龙。” 他逐字一顿拼完整自己的姓氏,反问回:“你呢?” “阿瑞拉。” 她有意隐瞒自己的姓氏。火柴马龙——不,应该说是布鲁斯,他没有表露出要追根究底的意思,仅仅让这个话题停在浅层次,以大部分人社交的普通姿态,不费工夫把话头拐进更感兴趣的正题。 “你不是本地人,何故大老远来新泽西州设办教会团体(church group)。” “是教会,我们不是什么青年或者老年教会团体。” “像是天主(Catholicism)或者基督(Christian Culture)?” “是的。” “那你们信奉什么?” “回归与因果,”阿瑞拉示意他看向讲经台,“有朝一日,我们会拥有一个真正的教堂,而这里会摆上女神雕像,大概还会请人来画穹顶。” 这是圣典上的记载,所有灵魂不会进入天堂,而是由黄金树吸收,进入所谓的伊甸园,不灭的灵魂会在伊甸园获得勉励,再一次投入轮回。 流浪汉半天没有回答,兴许是这个内容对于他来说是难以吸收的虚拟概念,阿瑞拉从袋子翻出自己的晚饭,面包店卖不出去的打折面包,她将核桃包掰开大小平衡的俩半,递给流浪汉;阿瑞拉之前有一套野营用的锅具,那是她从妈妈男友那儿偷来的,一定程度上拯救了在汽车旅馆失去财产的她,至少那会儿还可以吃上热汤食。 自从出了底世界,阿奇时不时就会玩消失,不论阿瑞拉如何呼唤也得不到回应,这样的事例只有在去往祭坛的地铁出现过一次,实在离奇,好在任务一直在刷新,系统背包也能正常使用。 多一个人聊天也并不是坏事,出于她以前的经历,她不介意与正常流浪汉分享,马龙接过面包朵颐大嚼,看起来像是三天没吃过东西了。 她顺势提出:“你要不要来考虑帮我工作?” 马龙饶有兴致:“你能给我开多少薪水?” 阿瑞拉斩钉铸铁:“保你温饱。”开玩笑,募捐箱里的钱还不够一个人的日常花销,“我要你做的事情也不多,我需要把信仰渗透进底层,我看你很聪明,可以帮我甄选合适的人,过段时间我应该会开办一场□□,你可以邀请你的朋友们来蹭吃蹭喝。” 自古以来,不论是哪个领域的起家录都是从底层开始的,底层人民的流量最好赚,用来打响名声提升知名度相宜。虽然在数据上那些贫民只能算是蚊子肉,聚少成多,何况抛开纸面数据,贫民也存在隐形财富;流浪时期阿瑞拉摸了一圈,韦恩企业在哥谭慈善上投入了不少钱,但是批批分销扒皮下来,流到底层的也只剩下几个钢镚了。 所以一般这类找不到工作的人会选择上街抢劫,走捷径,或者去马仔酒馆应聘马戏团老大的工作,他们有自己的内部团体,非熟悉的人是万不可能打入进去的。 马龙这步棋也是半信半疑,阿瑞拉也没报太大期望,毕竟他都沦落到单独行动来这儿借宿了,不过付出几个面包的代价换来一个可能性,很划算。 他们的面包交易很轻松的完成了。 既然要开展□□,阿瑞拉就得做好前期安排。虽然她对宗-教经营一无所知,换算成现有的商用概念便洗眉刷目;打造一个崭新的品牌就需要一个标志性的故事或者logo,譬如香奈儿,从籍籍无名的女帽配饰,做到把双C印满产品当经典卖。照葫芦画瓢,引此思路放在长期经营上,阿瑞拉首先想到的是发挥她的特长,作曲,组建唱诗班。 那么,当下她必须找人修理小提琴,由于工期原因,她得迅速决定好工匠以及不菲的修理费用。 亦是为什么阿瑞拉把自己埋在乱纸张三天的原因。 杰森刚进门就看到地上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女人和小提琴,若不是优秀的眼力洞悉胸腔微弱起伏,这姑娘几乎与尸体无异,一动不动,仿佛正在蓄精养锐培育后背的尸斑。 青年习以为常趋近,落脚点避开散落的五线谱与金发,一团高大的阴翳从他脚底蔓延,将她囫囵罩进黑暗,几绺头发盖在女人脸上穿插到另一边,末梢从颊边垂下,在阴影中独出一缕阳光般的耀眼,浑如布格罗画笔下的妙龄女性、圣母画里的天使。 原来那种神圣感并不全来源于她的双目。 杰森轻手轻脚俯下身。 青年拾起凌乱的纸张归拢好放在旁边的木长椅上,旋即回到睡美人身边,让手掌覆盖在她的臂膀上。 阿瑞拉瞬间惊醒。 陶德有先见之明后仰脑袋,避免重蹈覆辙被猛坐起来的主教重击下巴,后者惊魂未定,半晌才一只手掩住脸,将疲惫叹离胸口。 她唉声唉气埋怨:“说真的,能不能别这么用力摇我,我怀疑你在虐待你的老板。” 冷汗匝满了阿瑞拉的额角,这都离开底世界快半个月了,她依然还做着光怪陆离的噩梦,在怪物的追逐下狼狈逃跑,阴影追踪她的脚步,在梦境加持下,她能切身处地品尝祂从脊背流淌而过,叫人逼疯的微妙感。 杰森张了张口,话到嘴边却换成了陶德式的阴阳怪气:“我假设你还没忘记上次报警的事?” 哦。他指的是前俩天,她同样谱曲纠结了一晚上,什么时候进入半昏厥睡眠都不记得,第二天某位信徒来做祷告,发现地上的“尸体”险些吓出心脏病,当场呼叫GCPD来收尸。 “小题大做。”阿瑞拉一边满不在意地装好乐器,一边曲起膝盖提了提小腿袜重新扣好袜夹,最后将乐谱塞进箱琴箱。 杰森察觉对方要离开,“你去哪儿?” “去学校,看看能不能招点小孩子组唱诗班。” 教会离公交站稍有距离,等上半小时好不容易搭上车,车腔内五味俱全,各式各样的体味与馊臭的气息被装进罐头,她站在中央,身边是一位高大的男人,手机恰巧悬在她耳边,肆无忌惮外放短视频摧残听觉,提醒俩遍无果后,阿瑞拉打算等下个月斥巨资买俩代步工具。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播报声将她从地狱解脱出来。 阿瑞拉艰难地离开“罐头”,如愿以偿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听闻鸟鸣与树叶的演奏。 阔别已久的校园映入眼帘,阿瑞拉却不觉得青春活力,她的初高中生活充满枯燥无味,老师的反光镜面,死板的五线谱,以及周遭络绎不绝攀比的私语,并没有什么好怀念的。 她在树下摆好跳蚤市场买的打折桌子,将提前准备的横幅拿出来挂好,在门口保安的注视下静静等待学生们放学。 刺耳的打铃声打破平静,接踵而至的是孩子们的欢呼,不出十分钟,便有一些等不及的孩子们跑出校门,有些好奇的孩子们见到异于平常的摊子,便拥堵过来。 “招收唱诗班?” “你不 23.CHAPTER23 [] 王尔德曾写过一则童话故事收录入《夜莺与玫瑰》,标题为《自私的巨人(The selfish gaint)》,大概讲述的是一群小孩到了巨人的花园,孩子们融化了巨人冰冷的心,与孩子们日复一日玩耍、慢慢老去,后来有一天,孩子们回到花园,巨人在微笑中寿终就寝。 这篇故事阿瑞拉一直都认为莫名其妙,就比如现在,她就是孩子们中的巨人,她本没必要在这儿,原可以独自享受花园,吃着下午茶欣赏陶德为她打工,却不得不因为哥谭的野蛮,加入青少年如狼似虎的闹剧。 阿瑞拉站起来拍干净黏在膝盖上的草叶,身边的小恶魔抱胸漠视,由于“巨人”的加入,青少年们纷纷有些忌惮,劳拉得意洋洋地发出轻哼,一时间,没人愿意再打头。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金发女简单丢下一句话,作势要走。 劳拉顿时冲上来一把抱住她的胳膊,“不行!” 阿瑞拉怒极生笑,“小朋友,你把我推出来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赶紧放手。” 人类幼崽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生物。 他们总有自己的一套天真逻辑,世界将会围绕他们打转,受尽关注,成年人理当为他们服务,小女孩咬咬嘴唇,一边摇头一边抓得更紧了,“不行!” 阿瑞拉推了俩把也没办法改变撼动小朋友的决心,一个孩子哪儿来那么大力气。正当她与小朋友较劲时,灌木丛传来窸窣,不一会儿,便冒出几个新鲜的小萝卜头。 他们的目标是劳拉,见到这么多人显然略感意外,丹尼尔作为为首的孩子王,一脸不可置信:“卑鄙,你竟然叫了这么多人。” 阿瑞拉还没发言,几个青少年率先忍不住:“你们一伙的?” 什么一伙不一伙的。阿瑞拉感觉自己脑溢血要犯了,这帮愚蠢的人类幼崽校园霸凌能不能别扯上她这个前大学生。 达米安对此嗤之以鼻,“这个街区的平均智商都被你们拉低了。” 他挥开眼镜男孩的手,脱下外套甩到地上,摆起拳头悬在身前,“你们一起上吧。”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受到挑衅的青少年当即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抓住他,给这个私生子一点教训。” 其他萝卜头瞬间理解达米安是在给劳拉撑场子,紧跟加入,试图在混战中捞掳走劳拉,而女孩也不甘示弱,一巴掌送给首当其冲的同学,又是全力一脚赠赏给另一个来拉她的男孩。 阿瑞拉刚溜出去半步就被身边的大动作拽回来,上半身惯性往劳拉身边歪,不期然挡下熊孩子的奋力一拳。 熊孩子懵了,阿瑞拉也被打懵了。前者迅速反应过来,伸手要抓女人头发,后者立即警觉性提膝踹过去,脚下的实感尚未来临,拽着她的食人花又扯了她个趔趄,被迫捱上另一拳。 后方传来拳肉碰撞的动静,连挨俩下的阿瑞拉气笑了。 ——“砰!” 被枪响惊动的鸟群四散而逃。 阿瑞拉放下朝天射击的手枪,端平对着不知道属于哪帮人的人类幼崽,“都给我滚蛋!” 枪真是个好东西。也不枉阿瑞拉软磨硬泡求得陶德施舍俩盒弹药,一群小兔崽子们见到她手里的武器,顿时脸色大变,甚至来不及给同伴使眼色,趋利避害的哥谭人反射性拔腿就逃。 劳拉吓得赶紧撒手,“你、你怎么会有枪!”女孩的声音忽而凝滞,惊慌失叫从唇间漏出:“你受伤了。”她连忙问还剩下的俩个孩子,“你们谁带了纸巾或者什么别的?” 阿瑞拉腾出手摸了下滚烫的脸颊,再摊手掌,几道红灿灿的斜线印在上面,估计是刚才哪个小杂种手上有点东西,她心情不佳,花了好几秒才压下拿对方出气的念头,“你也给我滚,麻烦死了。” 达米安捡起地上的西式校服外套,从口袋里扯了块手帕,僵持了俩秒才不情不愿递给伤者。 比起善意,他脱口而出的口吻却携着某种批判性:“你居然对儿童用枪。” 金发女用手帕摁住伤口,皱着眉倪了眼小少爷,男孩左眼有点肿,想来刚才也不是完全没吃亏,“为什么不行,红头罩不都拿枪威胁所有人。” 提到杰森,达米安咽下临到喉咙对那个害群黑羊的谩骂,他看了看天,“我们该走了,肯定有人听见了枪声。” 劳拉主动提议道:“就去我家吧,很近,去处理一下伤口。” 她热情得仿佛完全不存在过阿瑞拉刚才还对她恶言恶语。 阿瑞拉看着小地图里循声而来的红色标点,无声同意了这个主意。 四人离开树林,眼镜男孩借口有补习班先行离开,所以抵达劳拉家的也只有三人。 劳拉所谓的家是指一间酒吧,硕大的招牌上写着“血腥玫瑰(bloody roses)”。这个点酒吧还没到营业时间,劳拉轻车熟路推门而入,“我爸爸应该也在家,你们进来坐一会儿,洗手间在里面,我去拿医药箱。” 劳拉进门就往楼上跑,阿瑞拉目的直奔洗手间,她能隐隐感觉到背后直射过来的视线,仿佛一个无处不在的监视器,漆黑的酒馆只有从玻璃门倾洒而入的阳光作照明,穿过摆放整齐的桌子,进入里间,手掌悬在门把之上,恰巧听见一门之隔后的谈话声。 “安静,企鹅人不会抓住我们的,”说话者有意压低着声音,“你只要把那批货藏好,等我联系上买主,别露出尾巴。” 企鹅人。这个名字带来的某种魔力促使阿瑞拉无声放下了手。男人似乎是在和谁打电话,店内没有人,他依旧谨慎地躲进卫生间,说明此通电话的重要性。 “他捏着这么多甜头不放手,你以为我们是唯一这么做的?嘘嘘、别像个孬种,想想看你的老婆和儿子,我也有女儿,等这一票干完,我们就有钱离开哥谭,去佛罗里达或者什么狗屁国家买个房子,一切都会如我们所愿……再联系。” 下一秒,人声被马桶冲水的动静掩盖,在此之前,偷听结束的阿瑞拉已然摸回吧台坐在男孩身边。 达米安:“……你没去洗手间?” 阿瑞拉耸耸肩,“有人。” 正如她所解释,沉重的脚步声从伸出穿插进来,刚打完电话的男人目光从达米安的校服一掠而过,“劳拉的朋友?” 他举步走进吧台,“你俩惹事了?还是说你俩来找我女儿麻烦。” 说话间,俩杯橙汁在不轻不重被放上台面,却在安静的酒馆里赫然明显。 阿瑞拉抢在旁边这个情商极低的男孩先一步抛出回答,“我来接我弟弟放学,劳拉没事,她在楼 24.CHAPTER24 《[综英美]建立我的密教》全本免费阅读 [] 好消息,阿瑞拉的伤口被处理好了。 坏消息,劳拉小护士技术差强人意。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脸仅剩下左眼露在外边,不知道的还以为此人正在cos阿卡姆疯人病院的精神病人。 马库斯看不过眼,拆了纱布重新处理,经由男人的细心包扎,阿瑞拉唯一的眼变成了右眼。正所谓,左眼用来记住你,右眼用来忘记你,不愧是父女,连Tiktok的大数据都一样。 第三位小护士先是对俩位天才护士的手法大肆嘲讽,旋即拆了第三遍绷带。 最后,阿瑞拉从一个精神病进阶成了地雷系,好似刚把脑袋放进烤箱里发酵,侧脸冒出纱布气泡。 “停。”伤患把脸从前置摄像头移开,阻止了受到挑衅的俩父女再次证明自己,“求求你们,放过我。” 金发女声线流淌出的疲惫与决绝,令人幻视病症监察室于放弃治疗单签下名字的绝症之人。 劳拉有些失望,目光转向眼睛肿得跟个鸡蛋似的达米安,跃跃欲试,后者一脸冷漠:“不,想都别想。” 热心肠的女孩遗憾地叹了口气。 劳拉没有沮丧太久,见到台面上的曲谱,火速痊愈受伤的心灵,“这是什么?” 一段庄严而优美的曲子从女孩的口中流出,阿瑞拉目含惊喜,“你看得懂谱子?” 劳拉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小时候妈妈经常带我去教会,修女们教过我。” 阿瑞拉犹如传销公司的hr见到韭菜牛马一般兴奋起来,内心狂喜,冲女孩竖起大拇指,“唱得很好,要不要来我教会当差?” 话音刚落,马库斯的死亡视线追上她的鼻尖,与陶德的红头盔有得一拼。 阿瑞拉立刻打圆场,“开玩笑的、兄弟,忘了吧。”她跳下椅子把谱子收好,“时候不早了,那我先告辞了。” 尽管对唱诗班感兴趣的劳拉再三请她多留一会儿,阿瑞拉迫于马库斯的威慑下匆匆告别。 夕阳如同磕破的红鸡蛋,组织液漏了半边天。苍穹之下,傍晚的哥谭隐隐露出爪牙,短短十分钟,一路上已有不少人在向他们投来或隐晦或直白、不怀好意的打量。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如同乌鸦盘旋,阿瑞拉逐渐止住脚跟,回首身后的跟屁虫:“你没有家吗?” 男孩被她的一席话惹得要发作,正当女性以为又有一箩筐毒骂即将脱口,不知怎地男孩改变主意,消弭了盛发的气焰,“带我去你的教会。” 阿瑞拉哑然,“你……”她的声音变得迟疑,嘴角微不可见地紧了一瞬,“这是你说的。” 俩人在落辉下行走,影子胶着不分彼此,本人却始终保持一定距离,不靠近也不远离,判若从未交纵过的俩位平行陌路人。 达米安自持端视前方的女人,只有蠢蛋才会放松警惕把后背留给旁人,哪怕对象不过孩子,但何尝不是一种来自成年人的傲慢。他的母亲是塔利亚·奥·古,恶魔之女;祖父是雷霄·奥·古,掌管刺客联盟的恶魔之首;父亲是哥谭的阴影,蝙蝠侠布鲁斯韦恩;他生来就拥有资格继承他们的遗产,哪怕是现在。 德雷克那个蠢货,仗着比自己早出世几年,便以为是披风的接班人,竟伙同父亲瞒着他调查,还当作是曾经身为罗宾的时期。他们应该再设置一个更加严格的密码,格雷森成为罗宾的日子是潘尼沃斯手记本上的标红。 他会比父亲与鸭子之前更完美亦更迅速完成工作。 这就是他为什么在这儿的目的:试探阿瑞拉的阵线。 “咦?”前方忽而传来的困惑,不经意打断了达米安的思忖,“原来妈妈说的是实话,天上真的会掉男人雨。” 达米安:? 通往公交站台的捷径里,女性略一让步为他腾出空间,视线穿过对方的臂膀,达米安目睹了靠坐地上的熟人——格雷森为什么会在这儿? 他愚蠢的养兄弟现如今穿着一身不合身的便服,皱皱巴巴,似乎从哪个垃圾桶里翻出来,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气味。往日总是叽叽喳喳发挥存在感的蓝孔雀,如今可能是他人生中最安静的一天。 阿瑞拉背倚墙壁,沉着冷静地拿出手机,达米安立刻警惕:“你要做什么?” “打电话让警察过来收尸,我又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举手之劳。” 罗宾额角青筋狂跳,抢步逼近,猛地拽下阿瑞拉即将抬高的手腕,“你看清楚点,他还没死。” 察觉对方换了只手拿手机,达米安不耐烦地再度发问:“你又要做什么?” “帮帅哥叫个救护车?” 达米安:“……”你还挺热心的。 他敢打赌,格雷森便服之下肯定穿着制服,潘尼沃斯估计在全油赶来。男孩松开对方的手,侧着身越过金发女,勾住大哥脖子往后拖。阿瑞拉目睹对方近乎是杀人灭口的擒技,一时拿捏不定是报警或是叫救护车。 最终,她叹了口气,把手机揣回西服外套的口袋,“就不能放着不管?” “这儿是黑面具的地盘,这条道是必经之路。” 达米安听见对方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你还蛮懂的。”阿瑞拉说。 有了身长手长的女人帮忙,至少是把格雷森拖出巷子了,这组合坐公交是别想了。彼时金发女便毫无形象蹲在人行道上以手掌扇风,额头上密汗布匝,在光线下熠熠,更别提还有俩公里的公交站台。达米安不着痕迹收回嫌弃的眼神。内心评价缺乏锻炼。 他拦下出租车,将大哥头朝里栽进后座,扭头直入副驾同时,向地上的团子发号施令:“上车。” 车子缓缓行驶,阿瑞拉头靠玻璃,旁边是撅着屁股的大帅哥。达米安通过后视镜观察后座,女性抱着琴箱专心致志玩手机,大拇指在屏幕上戳来戳去,成了车子里唯一的动静。 车钱是小少爷付的,阿瑞拉白蹭了个顺风车回到教会,把帅哥拖在椅子上,阿瑞拉翻出杯子泡茶;她统共就俩杯子,还有一只是红头罩的,她把印着“FUCK BATMAN”的马克杯递给小男孩,后者立即蹙紧眉。 “东区的旅游纪念品,我和我家神父一起买的。”说话者将自己的杯子转向对方,露出上面的一行字——FUCK REDROBIN。 “你要是喜欢,我告诉你地址,还有其他的,‘FUCK ROBIN’以及‘FUCK GOTHAM ’。” 男孩的表情如同六月雨一样阴晴不定,好像一只杯子印着老爸的裸照,另一只则印着一只追尾的滑稽小狗,但他仍旧接下了茶,大声拒绝:“不用了!” 阿瑞拉堵住一边耳朵,笑笑没说话,并不计较失礼的男孩。 “你们是不是认识?”她忽然开口,“不然你为什么要让我带他离开?” 达米安忽而窒住,纳罕半天,如同在现代见到了元谋人:“……你不认识他?” “我应该认识吗?”这个问式是不是有点熟悉。阿瑞拉低头嘬饮红茶,没再细想。 “……”男孩沉默了许久,“不重要,你可以勒索他帮你修琴,他曾是某个名工匠的助手,专门为你们这类人修理乐器。” 对方表现得不可思议,“你怎知我琴坏了?” 聪明的罗宾早就预料阿瑞拉会有所疑问,先是冷哼一句,这才向愚蠢的金发女展开侦探的逻辑,“如果你的琴没坏,除非你把灵魂出卖给魔鬼,技艺能与帕格尼尼媲美,不然你断不会带着它在哥谭人面前乱晃。” 他顿了俩秒,更多线索从嘴里钻出来,“前 25.CHAPTER25 《[综英美]建立我的密教》全本免费阅读 [] 女人将三人的古怪看在眼里,不发一言。 陶德跨步走到他们面前,将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令她往后与之站齐,青年断眉略加支起反唇相讥的弧度,“这就是你要找的童子军唱诗班?” 阿瑞拉睨了一眼神父。 她不需要说话,达米安率先就冲陶德吹鼻子瞪眼,“管好你自己,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你们之间有什么事吗?”陶德侧目问同伴,“那么……我错过了什么?大主教。” 这一句大主教格外重。 明明是轻佻的语气,从他嘴里说出来却莫名生出威胁与挑衅的意思。阿瑞拉面无表情,若是第一次与陶德相处,她肯定应付不来,为了保护这位堪比迪士尼公主细腻心思的头罩兄弟,首先,保住他的台子,其次,把错全部推到别人身上去。 最后一点上,女人格外得心应手,她翘起嘴唇:“错过了我精彩的一天,神父。” “我今天遭到了一场校园暴力,天知道我有多久没见识过这种年龄限定的场面了。这不,招到一位懂乐理知识的孩子,他的善心女神可鉴,回来路上硬要我捡走这个在巷子里昏倒的睡美男。” “我毫不怀疑。”陶德将鄙视聚拢在达米安身上,“他真是个大善人。” 化名为胡安的迪克立即拉住准备上去给二哥一刀的小弟,“谢谢你救了我,你知道,这很重要。”好好先生向她示好露出微笑,旋即环顾四周,“你在这儿当大主教?” 陶德十分不满小鸟们的擅作主张,尤其是蓝孔雀又开始散发魅力装友好的做派,讥讽从喉间滚出:“你们该走了。” 毫不客气的逐客令。 迪克向阿瑞拉无辜地眨眨眼,“我们该走了吗?” 这是一个俩难的情况。接受胡安的示好,陶德会不高兴,如果就让他们这么走了,那就少了俩打白工的。阿瑞拉略微抿起嘴思忖着俩全的法子。 约莫俩秒,女人扯起唇角,将手里的琴递给对方,“听达米安说你会修琴?那我也不白救你,免费修好她就算是还上这个人情好不好?” 这样,对方便有了再来的借口,理由正当,陶德也无所置喙。青年双手接过琴,仿佛那是百年海盗积蓄,干玫瑰色的嘴唇微微一哂,蓝眼睛近乎快要融化:“当然,我保证完成任务,女士。我们留个联系方式?方便我告诉你进度。” 他的皮肤是阿瑞拉见过最好看的颜色,在加州,许多人十分追从健康的小麦色,充满荷尔蒙的胡安连皮带骨中了加州人的偏好。他定然知道自己多么有魅力,以往的岁月直至现在,青年善用这点向周围人示好,无人不会为性感的蜜糖色皮肤沉沦。 但阿瑞拉不吃这套。 金发女矜冷颔首,快速报出号码,青年默读了一遍。 “现在你们该走了。”陶德再度发起逐客令。 这下是再没什么理由能留下了。 现如今偌大的教会只剩下俩人,陶德将晚餐分给他,俩人席地而坐,阿瑞拉一手捏汉堡,一手执笔修改先前达米安提出的问题,头也不抬:“企鹅人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动向?” “我还以为你把这事忘了,”陶德以为她在想他们之间的过节,“小矮子最近有的忙,没空管你。” 青年吃相如同仓鼠,腮帮子鼓起来一团,声音含糊,“企鹅人的手下最近闹得厉害,可波特家族一向敛财,现任老大更是变本加厉,有人不满他很久了,蝙蝠车为这事儿彻夜长鸣。” “唔……” 杰森察觉到对方还有话说,眯了眯眼,“怎么?你也想分杯羹?” “不是啦,”杰森与对方的双眼接踵,女人满脸写着精明,“我只是在想你要不要去掺和一脚,趁此机会让冰山换个新主人。” 陶德有些无语,但还是替她补足贫瘠的哥谭常识,“没那么简单,公主。科波特上头还有罗马人,你不是哥谭人你不知道,科波特拿了哥谭七成的市场,黑市,钻石区,以及我们现在的伯恩利区都是他的产业,纵使小矮子组建了自己的帝国,他还是得向法尔科内上贡。” 阿瑞拉耐心听完,“但你也想过,对不对?” 说这话时,女人再度低下头专心修改乐谱,口吻笃定。 “……没错。”杰森愣了几秒,掩饰性啃了一口汉堡,按捺住唇角上扬。 青年的蓝眼睛多了几分野心,嗓音愈发狡黠,“科波特之所以能控制哥谭底层这么久,多亏得祖上积攒的财富与人脉,富人们狼狈为奸,将普通人刮食干净,多少军火与武器是通过他手里流入哥谭。恐怖没有办法,蝙蝠侠不能解决问题。” “那不是挺好?”阿瑞拉与杰森想得不差,赞同了他的打算,“既然根腐败,那就挖出来换一棵。” 她想了想,说:“我建议你继续煽动那帮马仔们,替他们撑腰,等事情闹得再没有办法收场时,你再去吞并恶龙的宝藏。” 如果陶德拿下了冰山赌场,那他们俩就不至于坐在地上啃麦记穷鬼套餐了,至少有能力去钻石区下一顿不错的馆子。富人之所以能站在金字塔顶端还有一个原因,他们有足够的本金,钱生钱,利滚利,用钱去砸出金石头,一滚起来,只会越滚越大。 杰森深知对方是个无利不为的类型,她之所以能替他出主意,定是有意所图,“我开始喜欢你了,我们是一类人。这也是你办共-济-会的目的?” “我的线人还不够,你再去放点消息,最好让企鹅人也知道,让那个小矮子给我们造势,到时候大名鼎鼎的红头罩再登场罩我,当着马仔的面把他们老大揍得鼻青脸肿,你想要什么都会有。” 金发女将乐谱丢到杰森身上,“填词的部分交给你了。” 红头罩在处理黑灰地带一定有自己的心得,哪怕是在教会,阿瑞拉也明显感到剑拔弩张的氛围,兴许是企鹅人曾让手下保护过圣树教,又在后来放火烧了帐篷,人们将此当作一种预示,越来越多的“小企鹅”聚集在教会,谈论老板。 多亏如此,尚未开办共-济-会,教会便即将攒够新一期的知名度,很快就能升级了。 这动静还不够大。阿瑞拉想,火还得烧得再旺些,让所有人都知道可波特即将失利,管不住手下,没有富人再会和他合作。 一场祈祷会结束,阿瑞拉被哭喊吸引,未能注意,一位眼熟的褐发姑娘扑进怀里,女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梨花带雨说不清话。 “阿瑞拉,我爸爸!我爸爸 26.CHAPTER26 《[综英美]建立我的密教》全本免费阅读 [] 安置好劳拉后,阿瑞拉便出发。 是不是每个帮派对内鬼的处刑都这么没新意,红头罩用了俩分钟就查到企鹅人的马仔的目的地,哥谭本身就是个海港城市,也算是地形利用了。 邻近夜晚,刚从万圣节出来的修女踩着自行车炫酷驰骋,引起了不少路人驻足围观,只不过……她动作实在是太慢了,好几次骑行动作变形要摔进马路,扬起的头巾之下,后背湿了大片。 一旁的黑色沃尔沃放慢车速,主驾摇下车窗,司机是位满脸横肉的男人,彼时轻佻地冲她抛媚眼,“小妞你去哪儿?搭个顺风车?” 阿瑞拉累得够呛,喘了好久才说:“我去米勒港。” “上车吧,我带你去,单车放在后备箱就行。” 阿瑞拉乐不开支,下地将折叠自行车塞进后备箱,绕了半圈坐进副驾,司机打了方向盘,佯装随口一问:“这快天黑了,你去那种地方干嘛?” “去找朋友。”她捋起头发擦干净额头上的热汗。 “那你朋友可真够有意思,”司机频频朝她投来打量的目光,“修女,天气这么热,你就摘了头巾和面具吧——” 他的声音随着脸边黑洞洞的枪口戛然而止,而拿枪指着他的人一脸淡定:“开你的车。” “是、是是……我不问了。” 司机不得不收起小心思。 与此同时,米勒港。 一伙人站在海边,手持枪械。米勒港毗邻东区,不同于其他港口,这儿往往会上演一些速度与激情,枪战与血,是黑商与帮派们最喜欢的地方。海水洗涮过一次又一次的血气,偌大的海域无法人类的罪恶被染红,只会迎接一条又一条新生命。 “刚才就该把他的那个小崽子也抓住,”为首的男人擦干净手指上的血,将脏污的纸巾丢到马库斯的脸上,“嘴还挺硬。” 马库斯被二人左右开弓,架着臂膀,男人浑身疲软,垂下的脑袋潺潺流出血液,染红了脚底一片地板,他即将失去意识,即便如此,作为父亲的那一面,促使他嘴唇微微蠕动,“这不关孩子的事,她什么都不知道……” “你拿科波特的货物就该想起你女儿,你还天真地以为他会放过那小贱种?” 男人扫了他一眼,“让我们省点力气,你自己说剩下的货在谁那儿,说不定我们会绕她一命。” 马库斯许久没有出声,海口的腥气拂过他的头皮,咳嗽时带出一颗红彤彤的牙齿,如同夏娃的苹果骨碌碌在地上滚了俩圈,最终被其中一男人嫌晦气似的踢进海里。 “你们不会放过她的……”马库斯边笑边咳嗽,“到时候,科波特也会让你们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等着瞧吧。” 另一位马仔啼笑皆非:“我们可没偷科波特的货物。” 马库斯缓缓抬起头来,双目尽是麻木,垂死之人将每个字都咬得异常清晰,仿佛在诉说生命最后的尽头:“为科波特办事,都不会有好下场。” 科波特在哥谭建立了自己的帝王,搜罗了应有尽有的财富,他不在乎别人,把手底下的人当做是狗一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前年,他老婆死了,是科波特见死不救,科波特派人将她献给了当时的DA,而她还是科波特的陪酒女,他就是这么对待身边的人,那个男人不会对任何人起怜悯心。 男人绝望的喃喃自语,丝毫打动不了曾经的伙伴,马仔招招手,“别废话了,他嘴里只有牙齿,赶紧把他丢进海里,我们把那个小畜生带回去交代。” “她跑不远,总会回家的。” 男人们架着马库斯往海口走,下一秒,风声骤起,左边男人惨叫着栽倒。 “有敌人!” 众人丢下马库斯,纷纷找掩体,集装箱不仅遮住了枪手的视野,也叫他们四散开。 …… 红头罩以最大马力赶往米勒港,机车在目的地漂亮地甩出尾烟别停。 视野里,遍地七横八竖失去意识的男人倒在地上。阿瑞拉不会这么快赶到,她那体力要骑自行车过来估计半路歇菜,杰森早就做好她来不了的准备。 马库斯坐在集装箱边,伤口得到处理,至少尚有口气。青年捡起插在马仔肩膀上的铁片,巴掌大的蝙蝠有棱有角,他都快忘记当年在蝙蝠洞打磨翅膀细节的日子了。 红头罩随手丢掉蝙蝠镖,“这次你终于赶上了是吗,老头。” 青年抬头,面前蓦然多出从阴影走出的蝙蝠侠,男人将手里的马仔丢到地上。 布鲁斯嘴唇抿成一条细缝,披风猎猎,白膜似的护目镜被愤怒挤压呈现生硬形状。 “要打架?”杰森太熟悉养父这幅模样了,他伸手向枪带,“我可不怕你的恐惧,老头子。” 青年做好了开第一枪的准备,然而布鲁斯却一动不动,这让杰森有些发毛。他不擅长和这样的蝙蝠侠打交道,比如你永远不知道蝙蝠侠的下一步,他或许会在这里做了埋伏:他的士兵们就在附近哪里监视着他们,事有不对立刻冲上来……而他只有阿瑞拉,半个恶魔崽都能在俩分钟内用一只手解决她。 那么他们得怎么才能从一群小鸟包围圈里逃出去呢? “动手吧,让我看看你的能耐。” 蝙蝠侠终于不再当雕塑,被电子处理过的声音嘶哑而沉闷,“我不是来打架的。” 好极了。他不是来打架的。坏消息,蝙蝠侠不是来打架的。这种诡异的气氛让杰森无从适应,煎熬无比,青年一时间表现得像是个欲求不满的男孩,羽翼丰满的鸟儿期望打败年长而专政的老鸟,翻身把歌唱。 自从回到哥谭,他们之间用拳头以外的方式沟通极其罕见。 “你在等她?”杰森嘲笑了一句,翘起的唇角信心满满,“省省吧,她不会来的。” 就她那个踩单车速度,天黑了都不一定能到。 ——“滴滴。” 一俩挂了双闪的车子徐徐停在蝙蝠们视野。 仿佛蓄意要在全程打脸红头罩,身穿修女服的金发女对其视若无睹,径直绕去后备箱的自行车取出来。 车子扬长而去,阿瑞拉这才有空注意到俩人的不寻常,“怎么啦?” 红头罩:“…………” 蝙蝠侠:“…………” 杰森咬牙切齿,“你究竟和谁一伙的。” 阿瑞拉摊手,莫名其妙:“当然是和你啊,红宝宝。” 眼前这位黑漆漆就是大名鼎鼎的蝙蝠侠,阿瑞拉很难不让好奇心在他身上打转,这可是哥谭传说,前舍友嘴里的斯巴达,食用人肉以增加体魄,徒手把人撕成俩半,爱好是在天台开淫趴……天呐,他看起来好像长了尖耳朵的佐罗。 阿瑞拉蹲在马库斯身边,真惨,确定对方还没死,她叫住陶德:“你该怎么把他带回去?” 黑暗骑士皱起眉头,“他不会和你们走。” 一枚子弹朝着蝙蝠侠射去,男人反应极快,几乎枪火弹射的瞬间便掀起披风裹下。 “你说了不算,老头!”枪火伴随着青年高亢的怒音迸发。 阿瑞拉险些被跳弹击中,还没来得及哀怨,红头罩便打断她:“躲远点,这没你的事!” 翻译过来是,赶紧把人抢走。阿瑞拉在陶言陶语上有额外的心得。然而现实是她根本没有力气将 27.CHAPTER27 《[综英美]建立我的密教》全本免费阅读 [] 蝙蝠侠是个神奇的存在。 多谢企鹅人那帮马仔们提起的新传闻。阿瑞拉对此人的侧写……该说是侧写吗?应该说是分析,有了新的见解。首先,蝙蝠侠在哥谭有将近二十年的历史,还不包含他的那些小帮手们,他的故事传唱于小巷,成为某种象征,有这么一个说法,城市义警是否是违背司法机关的存在? 是的,不论你多么自诩正义的小帮手,你半夜奇装异服在街上揍人,从根本上,你也和坏人一样违法了。 红头罩不一样,他从不自称超级英雄,东区的人也没把他当作超级英雄,他是那个不太一样的红蝙蝠。 而蝙蝠侠,据说蝙蝠侠有不杀原则,但是被他抓住的罪犯往往生不如死,他们活着,将蝙蝠侠残忍的事迹口口相传,再加工,但始终没有改变一点,他不杀无辜之人——这是不是有点圣诞老人送礼物了? 阿瑞拉在对方逼仄的目光下慢慢松了手,没事人般翘起嘴唇,“你看我没用,事是红头罩做的,人是他杀的,我没违法。” 蝙蝠侠抿紧嘴唇,他难以从面具剖露出女人的真性,同样对方也是。但他还是纠正了阿瑞拉的判断:“……他们没死。” 阿瑞拉环顾了一圈地上四仰八叉的马仔们,没想到红头罩才是来晚了的那个,难怪血那么少:“的确,他们只是陷入婴儿般的睡眠。” ……蝙蝠侠决定不作答这个问题,“你们的目的只是为了让科波特下台?” 阿瑞拉开始装傻:“这你得问红头罩,我只是他身边那个不起眼的、普通的、干净的打工人。” 一连几个修饰词,尤其在“干净”上格外咬重音。如同勇于独身留下来拖住蝙蝠侠时一样,女人不畏不惧,一番谈吐下底气十足,令人误以为是在和熟人聊天。 “我看得非常明白。”布鲁斯说。 头巾与披风在海风的吹拂下微微摇曳,僵持不定的蒙面男女没有再说话的意思,许是气氛煎熬,又或是良心发现,女性率先伸出手,“擦擦吧。” 她边说边指向嘴角。手中的帕子格外眼熟,其中一角缝着眼熟的大写“W”,布鲁斯略微皱眉,没有拒绝对方的主动示好,也对东西的由来有了眉目。他不确定这是否是种试探;另外一方面则对小儿子擅作主张感到头疼不已, 阿瑞拉就像是个气球,打也打不得,戳也戳不得。既然守口如瓶,蝙蝠侠暂时拿她没有办法。 对方保持笑容,“你开车来吗?能不能载我一程。” ……这才是她的目的。 布鲁斯默默回收达米安的手帕,“蝙蝠车放不下你的自行车。” 对方的表情顷刻充满哀怨,毫不怀疑,面具下的金眼睛有多失望。 “不,你不能这样,你那装甲车我又不是没见过,新闻都拍下来了,你可以把它捆在车顶,反正它连一栋楼都扛过。” 是的是的,自从陶德开始行动后,她竟然破天荒开始看新闻了,谢谢红罗宾友情赞助的智能手机;如果无视红头罩拆下来的三个追踪器,俩个内置监听插件,一个防火墙漏洞,她横竖都得在下次再见面时美赞对方几句,俗称拍马屁。 蝙蝠侠:“…………” 哥谭夜晚被装甲车的咆哮而撞破。 “是蝙蝠侠!”街边有谁大喊着,“蝙蝠侠来了!” “那车顶是什么?又是他的新玩具?我打赌那是他的新车骨架。” “等等,那好像辆自行车!” “圣诞节还没到,蝙蝠侠就这么急着给蝙蝠崽子挑礼物了?” 于是蝙蝠侠又在都市传说添油加醋的秘闻里一去不复返。 车内,副驾驶座的修女坐立难安,她努力把自己蜷成一团,双脚尽可能前伸,以十分局促的姿势坐稳,给腰背与膝盖施压,“哥们,你的座位是不是太挤了点。” 蝙蝠侠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她,“那是罗宾的位置。” 阿瑞拉几乎听出了对方“让你坐你就感恩戴德吧”的潜意思。想想那晚将将及腰这么高的男孩,她默默收回了埋在齿间的抱怨。 至少蝙蝠车不会像公交那样被挤成沙丁鱼罐头,车上也没有狐臭、呕吐物、食物、各式各样的奇特奇味。 而且它超快,不出十分钟,便已然看到突兀的白色帐篷。夜晚的教会除了劳拉以外应该没别人,至于马库斯,阿瑞拉倾向于陶德在一开始便转移了他,不叫蝙蝠侠再发现。 下车后,蝙蝠侠帮她取下了在车顶五花大绑的二手自行车,阿瑞拉发自内心感激对方,“谢谢,你车子真酷,我就不邀请你进来喝杯茶了。” 蝙蝠侠看起来也不是会为了一杯茶和她计较的人,依旧是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告诉红头罩,不论他要做什么,最好立刻停下,在一切还来得及之前。” 阿瑞拉点点头,答应得干脆:“好的,我会帮你转告我老板。” 蝙蝠车甩了她一脸尾烟,仿佛是用来回应她的敷衍,阿瑞拉在焦烟中咳嗽不止,蝙蝠侠要么是个富翁要么是背后也有韦恩赞助,油耗这么厉害的车每晚都要开那么久,该死的有钱人。 “叮。”俩条手机短信提醒。 阿瑞拉一面推车一面单手打开锁屏,红头罩甩来一串地址,并且附信车牌号。同一时间,信箱里还有另外一封附带链接的短信,Uber提醒她车辆动态。 阿瑞拉差点把手里的自行车推翻在地,一想到Uber的昂贵附加费,穷鬼一号打字速度带着情绪,*不是,咱家有这个条件打车?你就不能来接我吗?* 穷鬼二号很快回信:*如果你听我的,每天少吃俩块蛋糕就不会没钱打车,你知不知道你半个月至少胖了十磅。* 好极了,这又成她的错了。阿瑞拉在心底冷笑,*写歌烧脑,只有甜食能拯救我。我吃再多也没你胖,你一盒子弹都顶我一个周的花销。现在谁才是那个乱花钱的人?红宝宝。* 红头罩:*你胖了十磅* 他甚至连句号都吝啬给她。 阿瑞拉把手机屏幕敲得噼里啪啦:*你给我等着。* 这次短信迟了一会儿才回复,红头罩:*嗯哼。* 阿瑞拉等了十来分钟,带着火气冲进车子,不停催促司机加速,她一定要撕了陶德这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 目的地是一座公寓,认识这么久以来阿瑞拉从没有去过陶德的家——噢不,这应该不叫家,充其量只是一个提供短暂休息的安全屋,这样的安全屋一定到处都是,就像妈妈每次带回家的男人,有时候连说的语言都不同。 阿瑞拉用力摔拢车门, 28.CHAPTER28 《[综英美]建立我的密教》全本免费阅读 [] “你能不能别说这么让人误解的话。”阿瑞拉实在是对这张嘴无话可说了。 “误解?”杰森小公主反问时带着岌岌可危的火气,“呵,那你倒是解释啊,你又不是没长嘴。” “好过你长了嘴还净说瞎话,”阿瑞拉严肃地对这场战争提出强烈抗议,一把将臭袜子砸回它的臭主人,眼中燃起斗志,“我这个月几乎都在教会没出去过!” 袜子接在手里仿佛碰到了一万只红蚁,杰森咋了下舌,随手抛开,“是啊,所以你也知道你有几天没洗澡。” 阿瑞拉底气十足反驳:“不过三天!这不也说明了我的确在你眼皮子底下没跑过吗?” 可怜没人要的袜子飞到了马库斯头顶,男人使劲晃动椅子想把它从头顶甩下去,却不料被青年踩着椅子强行固定住。 马库斯憋屈得哀嚎:“你们打情骂俏之前能不能先把我放了?” 阿瑞拉感到无语,甚至有几个瞬间,试想过干脆把陶德的袜子重新塞回去,“你没听出来他想掐死我吗?” 红头罩哼唧俩句,嗓音像是把一坨巧克力挤进威士忌,黏稠又辛辣,每个发音充斥无法相容的别扭,“怎么会呢大主教,我们都相处俩个月了,我大可以在你晚饭里下毒。” 见他挑起战争还胆敢表现出如此颐指气使的态度,阿瑞拉喉咙都快冒出火来,忍了又忍:“别这么任性,头罩,你现在比我祖母还啰嗦!” 杰森立刻炸了,如同尾巴着火的猫,焦急地转来转去,“我任性?是谁天天早上赖在地上不起来,是谁半夜给我打电话狼哭鬼嚎要死了,求我带瓶可乐,到最后又因为那他妈是无糖可乐跟我发火!” 本该忘却的味道回笼,仿佛已经尝到那充满低劣代糖黏在口腔的便秘感,阿瑞拉崩溃地捂住脑袋,浑身细胞开始尖叫:“无糖可乐!” 一想到那是何等罪孽的魔鬼刑罚,女人难以置信地咆哮:“你在我最需要糖分时逼我喝无糖可乐,你这是在逼我自杀,谋财害命!” “如果你能做到每天早上准时起床出门跑步,别再犯懒睡到下午,睡醒不再叫着要吃甜食,吃完了也好好收拾,晚上不再使唤我,那你现在也不至于胖了十磅,自行车都不能骑满十分钟,”杰森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连珠炮般往外倒这些天的遭遇,“说到谋财,我提醒你,你卡里的钱都买不起一个轮胎!” “那你完全可以拒绝我!况且你不也得到好处,也跟我一块儿吃了吗!那次披萨不就是你的提议?哈!”阿瑞拉快气笑了,“我假设你还记得我因为吃了半块变态辣披萨,半夜进诊所挂吊水的事,干得漂亮、头罩!” “你还敢提到这事?”杰森几乎需要控制浑身肌肉绷紧才能忍住物理闭嘴面前的任性麻烦精,“我假设你也没忘之前跪着求我去买新品蛋糕,然后转头就把我那份也一块儿吃了的事!” “那你第二天不是还踩了我一脚报复回来了吗!?” “你敢发誓那不是因为你自己睡姿太差滚到门口?” “我那是在具象化我创作时的痛苦,你根本不懂!” “……”他们还要在这儿孩子气似地翻旧账多久,马库斯绝望地仰头,“我想我老婆了。” 正在全神贯注偷听的布鲁斯:“…………” 男人已经第三次把手放在鼻梁上了。 他把马库斯交给他们,一番深思竭虑可不是为了听这个的。 蝙蝠侠觉得自己又年长或是年轻了一点,仿佛回到了达米安十岁提着刀刚来哥谭的那段日子,哦,现在可能是俩个达米安,甚至不如,至少达米安不会和提姆拌嘴十分钟,男孩们往往会在第三句话开始前就打起来。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注意到这种无意义对话与七岁孩童吵架没区别。 神父与大主教又在“你又做了什么什么”、“你忘了什么什么”句式中拉锯了十分钟。 杰森最后甩出狠招:“我明天要在你的早餐里下双倍蟑螂药与墨西哥辣椒。” 阿瑞拉不怒反笑,反刍陶德式阴阳怪气回敬:“我会感恩戴德把盘子舔干净的。”然后让蝙蝠侠送这混球去蹲监狱! 激昂的战火在吹眉瞪眼中擦出火花,双方都得不到甜头,在焦灼而沉默的气氛中短暂性偃旗息鼓。哪怕视线受困,马库斯也能体验到炽热烧上鼻尖的灼感,他再次叹气,“我想我女儿了。” “在你们继续调情之前,听着,我手头有一批货的位置,你们可以拿去,行了吧。” 红头罩对此性质缺缺,“它有什么用?” “它比芬太尼还有用,只要一点点,就能让你嗨上天。” 杰森嗤之以鼻,摆明不相信这套说辞,“你见过几个给毒-品起这种看起来像是星辰实验室出来的名字?” 阿瑞拉则松了口气,很好,马库斯也不知道实情,这是最大的好消息了。她克制住视线别偏向陶德,以他的眼力,定能推断出她在心虚,“足够了,我需要具体的交易单。” 马库斯在纸上写下仓库与接头人的信息,俩人回到客厅。阿瑞拉低头检查着手里的单子,这批货的流向和常见毒-品的确没什么区别,这或许是军方用来掩人耳目的方式,东西主要在大都会与哥谭流通,企鹅人在哥谭的商业帝国,让他拥有更多通路能绕开很多双眼睛,既安全,又周道。 “你先查一下这批货到底有多少,然后去……陶德?你在听吗?” 杰森抱着胳膊,如果不是地方就那么大,坏脾气先生或许会拿扁平的屁股对着她,“你所拨打的陶德不在服务区,稍后也不要再拨。” ……红头罩在私底下时说不定还是个会在地上阴暗爬行的姑娘。阿瑞拉默默咬住腮帮子,打定主意不打算解释。 棒极了。续人身攻击后,他现在都开始用眼神攻击了。青年的视线具有穿透性,几乎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恶意投入阿瑞拉——之前有没有说过,他戴上头盔像是交通灯,脱下头盔,又变成了臭鼬?她绝对不要当第一个开口的人。 二人在海边的默契同样继承至此,无形中,仿佛心照不宣这时候谁先提出谁就输了。 “你确定你没有必须 29.CHAPTER29 《[综英美]建立我的密教》全本免费阅读 [] 人性是一个不稳定,且无法估测的东西。 阿瑞拉不敢赌人性,假定陶德知道了CPH-4的真相,此物是军方用来造为什的产物,也是底世界的钥匙,他肯定不会置之不理。但同样,这样会给阿瑞拉带来忧心的困扰——为什么底世界会和自己扯上关系?为什么素不相识的亚瑟会选择她? 这个短期得不到问题的答案,将她困住了, 好不容易才有那么些安生日子,想到那鬼地方阴魂不散,胃部又痉挛了,不上不下的恶心感腻在喉咙,实在难以忍受,仿佛具有某种难以言状的不祥感匍匐皮肤之上,水声?……不、不是,只是又幻听了。 “……你怎么了?”杰森发现了她的怪异。 他感受到手臂上的手指正在用力,兴许是阿瑞拉最大的力气了,对杰森来说,可能路边的野猫都要比她厉害些。 “没事,”阿瑞拉吸了口气,松开抓住陶德的手,顺势退了一步同时将垂到视野前的头发捋到脑后,“只是想起来一些往事。” 青年的眉头浮现出思考的端倪,一双蓝眼睛像是泡在实验室的培养皿里,沁出微微翕动的绿光。 阿瑞拉有些不太适应这般充满审视的打量,这容易让她怀疑还没离开琴房,她有意别开话题,“你想知道的,等你把东西取回来,我会告诉你。” 尽管更多实情只是通过亚瑟只言片语中得出的猜测。陶德这人有一点比较麻烦,他并不是那种你撒把糖就会围着打转的蚂蚁,他必须得拿到前因后果,权衡有没有为之付出的必要。 如果不给予相应的报酬,他们的盟约随时有崩裂的危险——阿瑞拉在心底叹了口气,心意阑珊地瞟了一眼面前的熊宝宝。 真麻烦啊。 “在蝙蝠侠之前是吧,”他错身钻出淋浴间,身上带着未干的潮气,如同青年一贯火辣的硝烟气息冲阿瑞拉的鼻端袭来,后者默默再退了一步。 “你可真会使唤人,大主教。” 又来了。以前陶德叫大主教是因为圣典的缘故,现在他喜欢用这个名称,再加上一点点阴影怪气的古怪音调,把它们混到一块儿,叮一声,组成陶德式恶心蛋糕,专治任何他看不爽的人。与他的厨艺一个一个地,陶德烹饪有多好吃,那他的嘴就有多毒。 “感谢你的付出,神父,有你是我的荣幸。”阿瑞拉将“神父”一词咬得格外软,果不其然,青年猛地一抖,眼神看起来像是要将亲爱的大主教生剥下皮,再挂在大桥上晒上几天。 青年猛地摔上门,“别恶心我了。” 阿瑞拉拧好从水龙头漏出去的富兰克林,“是你先开始的。” 离开陶德的公寓后,阿瑞拉只能又打车回教会,该死的陶德,竟然记仇到不肯帮她打车回去,这个小气男人,真好奇他身边的人究竟怎么忍受他到现在的,这个问题可以等下次问问红罗宾。 “……是她吗?” “遮着脸也不知道啊。” 一席谈话引起了金发女的注意,路灯下站着三个男人窃窃私语,阿瑞拉不着痕迹收回视线,打开小地图,三人均为小红人……应该是企鹅人的部下。 她关掉小地图,若无其事地擦过他们,路过几人时,其中一人开了口:“哪个神经病会在哥谭晚上扮修女,先抓了再说,上!” 阿瑞拉立刻跑起来,刚才已经在小地图上做了路引,她对方向感不太熟,只要随着标识逃应该就问题不大。 “站住!”一发枪响打断了她左拐的意图。 阿瑞拉不得不往右拐,离开路引。 哥谭的小巷错综复杂,特别是红头罩选的这块地,他肯定是故意为之,将安全屋选在布设凌乱的巷子附近就是为了方便甩开追击的敌人,却不料这种难题坑到了队友,望着面前俩人高的墙壁,除非她是只蜘蛛,不然是绝不可能爬过去的。 后边的脚步声伴随男声接近,“跑啊,怎么不跑了?” 阿瑞拉稳固自持,强行摁住悸动的胸腔,打开背包栏阅览有什么有用的道具可以助她脱身。 这是…… [轴愕] [道具说明:来自于■■■,当它出现,这意味着你的■■故障,请控制你的■■,请控制错愕,请控制你自己。] 这东西什么时候出现的?阿瑞拉在医院时还问过系统,为什么之前逃离任务的道具没有发下来。 至少这看起来像是个打手,阿瑞拉做好转身以挑*者气势丢出精*球的准备,然而,背后忽然出现拳脚碰撞的动静,男人们不断咒骂,又被打回齿间,再转身时—— ——一位黑披风在她眼前荡漾。 捏着一根长杆,红罗宾微微一哂,被包裹起来白膜般的护目镜下,阿瑞拉犹见那双吸睛的蓝眼睛。 少年的嗓音好像夏日的气泡水,在夜间慢悠悠蒸腾炸开:“好久不见,阿瑞拉。” “……好久不见。” 的确是很久不见,自从半月前出院,她就再也没见过红罗宾了。她忽然记起来那些藏在手机里,被红头罩清理掉的监视套餐,全都出自面前的这位小蝙蝠的手笔。 “我们出去聊吧。”少年提议。 阿瑞拉深感同感,巷子里臭得能和红头罩的袜子一较高下。 俩人以前一前一后离开巷子,红罗宾先一步开口,“那些人是冲着你来的,你怎么招惹到他们了?” 阿瑞拉随口扯了个谎:“这里是哥谭,我做什么都能引起注意。” 红罗宾被她的自恋牵起唇角,有些无语又想笑,他点开手臂上的小型电脑,招来摩托,“我送你回去。” 哥谭的夜晚在冷风呼啸下快速闯入视网膜,下颌搭着微热的肩膀,凯夫拉布料隔绝了大部分体温,红罗宾就像是电视剧里的邻家男孩,流窜在耳边的夜风被少年隔绝了大半,又在头盔下消失,一时间只剩下他的体温,还有吹进罅隙与呼吸融为一体的风。 阿瑞拉带着红罗宾进入教堂,正思考,该用红头罩的“FUCK BATMAN”还是自己的“FUCK REDROBIN”给他泡茶 30.CHPTER30 《[综英美]建立我的密教》全本免费阅读 [] 怎么又是工厂,一想起上一份工作老板有多黑,阿瑞拉屡屡翻白眼,尽管现在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人身自由给够了,而且还能在头罩妈咪的允许下食用蛋糕,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待遇。 车子在稍远的地方便熄火熄灯,停进树丛中,红罗宾与修女双双猫在灌木丛里。 阿瑞拉接收到对方频频投来的担忧视线,“……要不你先去,我自己想办法再混进去?” 红罗宾松了口气。 阿瑞拉:“…………”倒也不用把不想带上累赘表现得这么明显,挺伤人的。 少年将一物塞进她手心。 对自己很有认知的阿瑞拉目睹义警在保安转身的极短间隙里,蹭着墙根抬膝猛踏,少年像是猫一样,在树与墙之间掀起,三俩下便背身翻了过去,连顶上的防攀铁丝网都未曾晃动半分。 ……好一场杂技。阿瑞拉都想为此拍手叫好了。如果是陶德在,说不定会撞烂铁丝网,落地还能听见“咚”的一声,把所有人都吸引走,这样她就能趁乱摸进去了。 显然,红罗宾体重还不够格。 忖度之下,阿瑞拉有了主意。 女人先是摘掉面具,而后将裙摆撕烂,在阿奇的尖叫下,锯口从侧边一路开衩到大腿根,这还没结束,她猛擦俩下嘴唇,原本有些泛白的嘴唇的顿时红润。 “恶,我看起来很像刚从店里跑出来挣外快的站街女。”她略含嫌弃地瞄了瞄脚下,“就差一双黑网袜。” 做完这一切,她抱着背包取出来的圣典慢慢踱出草丛,保安很快注意到这么一位可人的美女,流里流气的口哨拂过耳边,阿瑞拉须臾被俩位男士围住。 左边人脸上带着兴致,用令人作恶的眼神在她的腿上打转,“刚下班?” 扑面而来的异味令阿瑞拉屏住呼吸,女人扬唇献上谄笑:“是呀大哥,这不是出来挣外快么?” “你闻起来……”另外一边的男人凑过来,“呃呃……全是汗味。” “……”阿瑞拉保持礼貌微笑着推开对方的脸,“你们头儿的一点点小癖好,别传出去。” 拜托,你在外面跑一天试试看,她今天还没吃上一顿饭!阿瑞拉在内心疯狂谴责陶德。 “啊?”左边的男人愣住了。 保安们迅速对视一眼,旋即正色看她,阿瑞拉面带微笑暗暗抱紧手里的书,近一些的保安一只手扣向腰后,“……你指的是谁?” 真糟糕,“还能有谁,就是他啊!你们的老大。” 男人显然不会被这种含糊其辞带偏,“具体点。” 阿瑞拉继续保持镇定:“当然是科波特先生啊!” “企鹅从不会来这儿,你到底——!” 厚重的书本砸在脸上,男人应声倒地,另外一名保安正准备开枪,然而下一秒,女人抬起手来,好像在畏惧些什么,她一边退,一边害怕道:“蝙蝠侠,你别过来……” 眼前投下一片阴影,保安立即掉转枪口。 “啪!” 阿瑞拉收了力气,把书放回背包,搓揉发酸的手腕,面无表情扫了眼熟人,“你怎么又出来了。” 读作蝙蝠侠,写作红罗宾的少年有些怔愣,似是一时间不知道看哪儿比较好,护目镜的白色覆膜左偏右移,最终还是把手放在唇前,装模作样咳了一声,顺势挪开视线:“我只是先进去踩踩点,我叫你没反应,咳……这就是你的办法?” 阿瑞拉重新戴好面具与发巾,“我又没有你们有杂技天赋,只好利用下自身优势啦,你们总不能在这方面比过我吧?” “不……”提姆不想在这个话题停留,“不会有这一天的。” 少年伸出手,提了提发巾的边沿,属于战术手套微凉的触感熨在耳缘上,促成一段涟漪导进身体各个官能,阿瑞拉下意识往后躲,“为什么不戴耳机?” “啊?”阿瑞拉疑惑了。 红罗宾全身唯一露出来的下巴与嘴唇几乎化作一个具象化的问号,“我刚刚给你的东西呢?” “当然是丢了啊,”阿瑞拉莫名其妙,“天那么黑,我还以为你给我塞了个垃圾,还在心底骂你好没品,垃圾都让别人帮你扔。” 提姆:“……” “ 31.CHAPTER31 《[综英美]建立我的密教》全本免费阅读 [] 真有意思。 工厂一共有三个黄色信徒标识,其他都是红色敌人,还有一个蓝色例外的红罗宾。而代表劳拉的黄色标点,迄今为止都未曾移动过,显然是被关起来了,屋内始终保持1—3个红色敌人看守。不过是一个小女孩,至于用上这么多人吗? 她的目标当然是拯救劳拉,红罗宾就是用来干这个的。但是现在情况可能有变。 这里的表面负责人是谁不重要,他们抓走劳拉想必是为引出马库斯,如此大动干戈,可能马库斯的倒戈已然被企鹅人察觉,企鹅人既然不常在这家工厂,那么这里谁才是正经的话事人呢?在这个众叛亲离的节骨眼上,能被企鹅人信任、松开项圈放出去处理马库的走狗,能在这家工厂让所有人马首是瞻。 ——至少得是个二把手级别的人物。 阿瑞拉默默抿住唇,亦步亦趋紧跟红罗宾身后,少年抬手拦下同伴,猫腰躲在墙后检查外面的巡逻:“等他转身我们就过去,动作快一点。” 他抬起手,“走。” 红罗宾迅速闪出墙壁,脚步声几乎为无,精灵般的足履灵活又利落地趋近看守人的背后,锁喉勒晕一气呵成,旋即将人拖进旁边的洗手间隔间,等再出来时,却不见阿瑞拉:“修女?” 提姆点开手臂电脑,属于阿瑞拉的跟踪器此时显示“错误”。 ——“咔擦。” 耳机在女人的靴底发出皲裂的动静。 不好意思啦小红鸟。不过他现在听不见这个充满敷衍的无声道歉。阿瑞拉全无负罪感,笔直朝着信徒方位出发,有小地图帮助,不需要红罗宾她也能在迎面撞上敌人之前躲起来。 即使如此,这种走走停停严重拖慢了效率,红罗宾肯定在满世界找人,这意味能用的时间并不多。 幸亏门口没人看守。阿瑞拉端着斧头堂堂正正偷听,隔着门页,女孩细微的哭声并不真切,一些极其下作的词混着西语从男人嘴中弹出,似乎是在责怪劳拉哭得心烦,随之传来一声尖锐地哀叫。 好吧。让她想个尽可能周全的办法,别再送个人…… ——腰眼被一物顶着,手里倏地落空。 “把手举起来,别耍花招。” 失去武器,阿瑞拉在心底重重叹口气,依言照做。一条粗壮胳膊横在她脸前,推开门,俩位男士站在里面,穿着普通的polo衫站在最里面,彼时正抓住劳拉的衣领,后者吓坏了,见到她,立即张开嘴,旋即被一巴掌扇回喉咙,化作咕哝。 而另外一位男士打扮稍微斯文点,比起polo,他穿着深黑色套装西服,戴着副厚重的玻璃眼镜……她祖父的老花镜都没这么厚。 俩人截然不同的打扮变相说明了地位。 “不知怎么混进来的,那俩个饭桶。”他看起来像是准备待会儿就去宰了保安。 眼镜男眯着眼看了她几秒,意味深长:“蝙蝠侠找了个站街女当同伴?” “我不是他派来的,”阿瑞拉觉得有必要在这件事澄清一下,“我来接那姑娘回家。” 后脑勺生出钝痛,阿瑞拉反射性捂住痛感,而造成这一局面的枪顺势顶在颊边,“还没轮到你说话,去那边蹲着。” 一凑近,劳拉就试图抱住她的手臂,女孩刚伸出手,就被扯到一边去,而刚才拿枪指着她的寸头还不罢休,取了条扎带强制性把手腕绑在腰后。 “那你是马库斯的人。”眼镜男语调笃定,举手投足游刃有余的姿态,不容别人怀疑。 “马库斯在哪儿?” 告诉你就有鬼了。阿瑞拉还算镇定,不过蹙起的眉头揭露了主人心情不佳,这屋子里的情绪如同海潮吞没了溺亡者,尤其是劳拉,她一秒能刷出二十个恐慌惊怕词条,为什么可视戒指不能定向,一旦人数超过二,使用者分分钟被烦死。 “我不知道。”刚说完,她的下巴被人攫住,整个人被迫性往前扑,促使膝盖跪到冰硬的水泥地板上。 听见这一消息,劳拉哭得喘不上气,女孩襟口被扯成俩两半一半掖在里头,另一半垂到胸口前,用包含泪水的双眼趋向她,抽抽噎噎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这你都能下得去手,”寸头格外嫌弃同伴,明里暗里往劳拉身上瞟,喉咙滚出极低的笑音,“太小了。” polo衫含糊了几句:“还没呢,加布不让动。” 他指的是眼镜男。 这个姿势保持前伸的脖子有点疼,斧头在俩臂距离之外,阿瑞拉固定住眼神别乱晃,表现得不关心身边的违法行为,眼中只有面前的加布,径直问:“为什么找马库斯?” 狠毒的恶意溢出镜框,加布几乎是贴着她的脸颊在说话:“有人拿了不该拿的东西,他没告诉你?” ——“你是说CPH-4?” 失去制衡,阿瑞拉惯性后倒把屁股与地板相吻,修女反射性急促抽吸,膝盖上横着一只擦得锃亮的皮鞋,将整条右腿压得动不了,血肉挤压得变形,骨头也在呲呲呲拨动击弦音。更要命的是耳边近在咫尺的尖叫,老天,有没有人把劳拉拉得远一点。 “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某种类似毒液的危险在加布的嘴唇流淌,“巴克,别管那个小杂种了,来试试她,她可比那个毛都没长齐的有滋味多了。” polo衫丢下劳拉,男人似乎早就等着话事人下达这一指令,迫不及待地凑到女人身边。 “你笑什么?”巴克来了兴致,好奇心驱使他松开对方的衣领,停下来发问。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女人在这种事前笑成这样,她是疯了吗。“什么事值得你笑?” 寸头见缝插针笑骂:“一定是嫌你太丑了,巴克,瞧瞧你那张脸,那是你老妈烫的吗?还是说哪个妹子给你的荣誉。” “住嘴吧,你以为你好得到哪儿去,盖伊。” 回应他们的只有更肆意的笑声,巴克以为对方是在笑他,立刻就想甩去掌掴,但被躲过了。 女人身体往后倾,脸前的面纱遮住了双目,口吻松弛,更像是缓解痛楚,絮絮叨叨的词句从身体里蹦出来: “抱歉抱歉,我没在笑你兄弟,虽然你脸上的疤确实像是被狗啃了,恐怕妓女都不愿意给你上,所以你只能在这儿……好吧好吧,我不说了,你拳头看起来真吓人——嘶、疼疼疼,这回真不说了别那么用力,我很怕疼的。” 一滴冷汗从脸庞淌下,膝盖的痛感促使她像是一只在铁板上的毛虫,腰身反复扭动,试图从皮鞋底下挣出。 她不该说这些的,你看,陶德的那套并不是每次都起作用。阿瑞拉如此想,艰难抬起头,牙齿不受控制地发抖,“我很高兴。” 毛虫眼神笔直地扎向加布,就像是追上逃跑的羔羊,张开大口用排排利齿悬在猎物脖颈之上的食肉动物,“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枉我甩掉红罗宾,选择这么傻逼的方式。” ——“轰!” “呃啊!” 离得最近的巴克整个人被拍进墙壁。 结实的水泥土墙嵌入人形,清晰的轮廓流出混着白色组织的液体,男人失力面朝下掉进地板,后半脑袋瘪下去,如同有人没射准,掉在垃圾桶外边、被揉坏的易拉罐。 劳拉又开始尖叫了。 “这是什么!” “你在搞什么鬼!!” 除了阿瑞拉,没人知道这只人形怪物是怎么突然出现的。 它伏在地上,佝偻的后背隆出一节节脊骨,干瘪 32.CHAPTER32 《[综英美]建立我的密教》全本免费阅读 [] “把痕迹清理干净,别让别人发现,特别是蝙蝠们和企鹅人。” 被圣典洗脑过后的保安们像是小鸡一样点头,提着拖把桶就往房间里走,背着保安找来的儿童书包,劳拉安安静静地站在身边。人头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封过了,也不知道加布会不会闷死,如果闷死了——那就算他罪有应得。 幸亏陶德拥有嘴硬好面子的一大特性,红罗宾应该还不知道她具有洗脑的能力。虽说她答应陶德不会使用这个能力,但那是“非必要条件不会使用”,现在就是紧急时刻——该死,这让我想起了祖母。 加州女孩重重吐出一口气。 她余光瞥见女孩的忧郁,“怎么啦?” “我爸爸他……” “哦。”阿瑞拉都快忘记这茬了,刚才她套话时怎么和加布说的来着?“马库斯没事,现在在红头罩手上,晚一点等他把事问完了,你就能见到完整的爸爸了。” 她绝口不提这是自己的主意。劳拉没有怀疑,“谢谢你,阿瑞拉。” 看,小孩有时候还是很好哄的。阿瑞拉无端感慨。她收回讨厌小孩的言论十秒,仅限这十秒。 俩人就像是刚春游结束的小学生,手拉手一块儿离开凶案现场。 等提姆赶到时,看见安然无恙的一大一小,松了口气,仔仔细细将二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他注意到阿瑞拉的站姿不太对。 “……你受伤了?” 女性也不含蓄,掀起裙摆展示膝盖上肿得跟拳头般大的包,她没有抬头,语声缝着懊悔,“不好意思啊小红鸟……被抓走时又把你耳机搞掉了。” 那其实并不是万能腰带里最后一个耳机……提姆摇摇头,“你们没事就行,我可以再去买一只。” 阿瑞拉是绝对不可能赔钱的。自从陶德连饭钱都不给留,收走所有的财产,她剩余的那些钱还不够给陶德添置一根撬棍。 于是她感激零涕握住红罗宾的手,表现得像是你身边自发性帮小镇市长游行拉选票的蠢邻居,“谢谢啊,谢谢,你真是个好人红罗宾。”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吹皱了提姆的鼻尖,少年神色古怪地别开眼,意图后退,尚未实施便猝然被人打断。 小女孩有样学样,抓住了另一只手,憧憬满溢的脸庞刺疼了鸭鸭侦探的双目,一时间也不记得抽回手。 一场无比奇怪的地偶握手会就此展开。 “你、你你你,你是红罗宾!” 提姆立刻想捂住对方的嘴,然而两只手没一个闲的,他只能压低嗓音提醒,语气既无奈又疲惫:“咳、如果你想,待会儿安全了我可以帮你签名,现在,别这么大声把敌人引过来了。” 劳拉反射性捂住嘴巴,小眼巴巴注视红罗宾,仿佛面前不是什么人类,而是史无前例挖掘出来的金山。 阿瑞拉十分质疑红罗宾是不是在哄骗小孩,这个黑心男孩,竟然连孩子都诓骗,真没有人性。 黑心男孩摘掉披风递过来,阿瑞拉面露疑惑,对方别开视线,“这能让你好些。” 她顺势放低视线,继劳拉之后,原来自己成了第二个近乎袒胸露乳的人,被扯开线的布料变成两片,露出里面的半包式内衣和大面积女性第二性征,更糟糕,劳拉的体恤衫还能系上,她的胸口不能,裙子也开叉了,虽然这倒是故意为之。 阿瑞拉颊边猛地攒起热度,急匆匆抓过黑披风,把自己裹成新鲜出炉的黑蛹,只肯露出一张脸。天哪,怎么没有人提醒她?那俩个临时信徒保安,还有劳拉——她颇为埋怨地看向小萝卜头,劳拉“啊”了一声,女孩后知后觉感到羞愧地垂下脑袋,像极了一只失落的比格犬。 显然的,今天给一位的信息量实在过于庞大和沉重,文明道德在她眼里已经算是小事了。 “咳、这是个意外。”她险些咬了舌尖,“不是你想的那样……” 红罗宾点点头,声音愈发沉,某种难以辨清的情绪藏在声纹底下,“我明白……我会守口如瓶,阿……修女。” ……他绝对不明白。阿瑞拉拢了拢披风。算了,反正只要他不知道真相,随便他误会吧,也未必是件坏事。 所幸是离开时并没有发生阻碍,安全得让人以为这里不是美国,而是来到新加坡。红罗宾将她们送到门口便被通讯召唤,连披风都没来得及取走。 劳拉暂时也没地方去,阿瑞拉也只能让她跟着在教会凑合,具体要凑合几天……的确不太好得到确凿答案。 甫一掀开布帘,黑漆漆的枪口冲到眼前。红头罩发现是她们后放下枪,够着脑袋往帐篷外眺,确保没有人后才收好武器。 “我刚刚听见引擎以为是老头子跟过来了——”青年的声音蓦然顿住,“你这是什么打扮?” 他的沉默具有道不明的压抑,隔了几秒才继续开口:“黑披风不适合你,换下来吧。” “这是红罗宾的披风。”劳拉一边说一边举高手里的红罗宾签名。 天知道那个小红鸟是如何从拳头大的万能腰带包拿出签名版的。 违背物理的同时,他竟然会有备签名版!?红罗宾随身带的道具就如同他的搜索引擎记录一样捉摸不透,他到底是抱着怎样的考量才能把这玩意儿塞进腰包里。 阿瑞拉想都不敢想。 摘掉头盔,只戴着一只多米诺面具的杰森眉毛都快要打结了,“……为什么鸟宝宝的披风在你这儿?” “因为阿瑞拉衣服坏了。”劳拉沉浸在得到红罗宾亲笔签名的幸福感,并未注意成年人的纷争。 杰森挑眉,极具有攻击性的目光向阿瑞拉射来,“衣服坏了,是吗?” 青年的声音像是从冰块剥离出来的一捧冻火,音调呈现诡异的眼神冷得可怕。 阿瑞拉心累地抬起一根手指:“我可以解释的。” “没错,我的确需要一个解释,劳驾,告诉我,你指挥我去为你夺回恶龙的宝藏,我和蝙蝠侠出演现实版断背山时,而你却和蝙蝠侠的鸟儿在享受夜间生活,是不是很有趣?” 劳拉察觉到成年人之间浮光掠影的气焰,终于舍得把眼睛从签名版上抬起来,“嘿!你怎么能这么对一位女士,难怪你人气没红罗宾高!你知不知道他刚刚对阿瑞拉是怎么贴(He is so con)——” 阿瑞拉探手捂住了这张添油加醋的魔女嘴唇。女神在上,你就别添乱了,没看到陶德身上的火都快把帐篷烧着了吗? 青年结实的左臂打着夹板,绷带紧贴肌肉形成一座座拥有美妙线条的雪山,即便负伤,也掩盖不住那一点即燃的凛人怒气,阴恻恻的语气仿佛藏着一把闪着寒光的 33.CHAPTER33 《[综英美]建立我的密教》全本免费阅读 [] 哥谭是一座被魔鬼盘踞的城市。 这里将偷窃、抢劫,杀人放火当作自己的简历,如果只是小打小闹,偷钱抢劫,那么所有人都会瞧不起你,你为知名大佬当过马仔?来吧兄弟,我们的队伍需要你,如果你不仅为阿卡姆贵宾做过事,还是对方的二把手?整个城市都会高看您。 加布·里奇是企鹅人迄今为止用过最久的秘书,帮企鹅人应付过政府部门,也在老大被送进阿卡姆时帮他妥善打理帝国,他会处理好任何乱子,讨好新上任的DA,富兰克林如流水般飞进账本,比你见过的山还要多,所以,还有什么场面是他未曾见过的? 比如现在。 他被放在一张讲义桌上,如同献给魔女的祭品,不远处是最近让许多秘书头疼不已的红头罩,以及刚换下修女服的金发白痴,有必要更正一点,是他的脑袋被放在桌上,身体已经进了怪物肚子里了。 “你怎么能杀人!”秘书气得大叫,“你们从不杀人!” “不杀人的是那个长尖耳朵的,”红脑袋说话时,胸口上的红蝙蝠跟着耸动,“你看我像吗?” 阿瑞拉耸耸肩,满脸无所谓:“我不是义警,我是大主教。” 所以少拿那套义警准则来框柱她。 伤患坐在木长椅上,陶德则是半跪在她膝前,在她几句哀嚎声中,青年已将髌骨推回原位,他现在只有一只手能动,包扎起来却像是心灵手巧的小精灵,三下五除二绑好绷带安好固定架,最后嫌弃地拍了俩下,疼得阿瑞拉上手要掐他。 “能不能轻点大哥!” “你活该,”他重新把受伤的手臂吊回脖子上,“别像个小宝宝一样乱叫,我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能不打麻药拔牙了。” “这是一回事儿吗!”阿瑞拉无语地翻了对白眼送给同伴。 怎么能拿音乐生的体质与六英尺俩白磅体育生相比,太看得起她了,她体育成绩从高中就没及格过。 阿瑞拉懒得和这个一根筋的死板男计较,趁着对方戴头盔的功夫站起来,“快说,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吐出来,”她不耐烦地戳戳人头的脸,“我费了老大劲把你带回来,你肯定知道不少事。” 新鲜的红头罩公主重新出炉,站在她身边,“加布·马里奇,企鹅人的现任秘书,的确是对内部了如指掌。你很聪明,我找了你这么久,听说你最近从来不肯离开冰山半步。”他明知故问:“什么事儿值得你亲自出马?” 一旁还有个唱和的:“当然是他的企鹅爸爸和军方联络的事要被泄露出去啦。” 加布气得脸都歪了,血淋淋的人头没人帮忙擦干净,苍蝇嗅着味儿现身,扇着翅膀围着他的眼珠打转,他只能不停眨眼报以希望能把睫毛变成苍蝇拍,“门都没有,反正我现在和死了也没区别,你们就别指望了。”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红头罩的语气不痛不痒,丝毫不恼俘虏的拒绝配合,“如果你不说,我就把你丢进下水道里,和老鼠作伴余生,如何?” 阿瑞拉面露惊讶,“太残忍了红宝宝!”金发女莞尔,眼睛眯成上弦月,“加布,你别听他的,我要把你捐给马戏团,也算是正经的体面工作了,到时候就让他们为你出一个新节目,''空中飞头'',或者''口腹入剑''?怎么样?赚到的钱咱们二八分,你二我八。” 杰森对此有其他建议:“不然送去实验室?我想一定有一大摞科学家等着研究一个脑袋如何能保持生命特征,我刚好有个人选推荐,注意,他可没有什么执照,你要小心他玩腻了把你当靶子用射成筛子。” “不行啊,”阿瑞拉很是不赞成这个点子,“如果大脑坏了就没办法用了,会变成痴呆,我试过。” 杰森扶着下巴苦思,不一会儿便有了想法:“那我让他提前先把脑子取出来,射完了再装回去?” “我看行。” “那就这么干,我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人。”他说着作势摸兜。 加布几乎快哭出来,焦急的吼叫几乎刺破耳膜,阿瑞拉下意识捂住双耳,“我说!我说还不行吗!该死的别打给那个人!” 大主教与神父默契性对视一眼。好警察与坏警察那套过时了。他们更适合扮演俩个坏警察。 加布以为自己看到了俩个恶魔,妈的,这里不是教会吗,难道这时不应该对他说“神会宽恕你的,阿门”?他曾听幸存者说过蝙蝠侠审讯的那套,无非不是把人吊上屋顶玩跳楼,又或是拿掉那个膝盖,比起现在这些刑罚,蝙蝠侠就成了K1级别的学前班。 如果有身体的话,他或许会吓尿裤子,“CPH-4的事情,你们不该问企鹅人。” 阿瑞拉一副洗耳恭听。 “我们只负责运货,军方从来不告诉我们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的眼神飘向义警,“头罩,你应该清楚,企鹅人向来都是促成交易而不是制造交易,他并不碰这些。哥谭的怪胎这么多,你们不如想想,他们到底为什么要在哥谭弄这些实验,难道真的只是这里是魔鬼都市?” 阿瑞拉求证望向同伴,得到代表肯定的颔首。 于是她又问,“交易开始多久了?你们的货都是从哪儿拿的?又运往哪儿去?” 加布“啧”了一声,大概是觉得阿瑞拉比想象中难缠,“不久,正式是俩个月前开始。” ——俩个月。 杰森在心里咀嚼着这个词语。他认识阿瑞拉,算算时间,满打满算也恰好是俩个月。这是否是巧合?还是说某种看不见的东西蛰伏在暗处,营造成巧合? 阿瑞拉则冷讽了一句笑音,“少挑拨离间。”她眼神快速从陶德身上复还,眉头匝着竖纹,“那个小矮子开始产生异常就是俩个月前,我来哥谭的日子,他肯定告诉你了。再不说实话,你想试试开水的滋味吗?” “是是……”加布晦涩地降下眼帘,似认输,“但是交易的合谈了半个月,这么尊贵的客人带来一桩大生意,我们自然小心谨慎。” 杰森戳破他的另一谎言:“哼,是价格谈不拢吧?” “这也是原因之一……”尾音发虚,加布更像是在给自己扯遮羞布。 也就是说,在阿瑞拉到哥谭之前的半个月,双 34.CHAPTER34 《[综英美]建立我的密教》全本免费阅读 [] 杰森沉默了几秒,平时他才是那个被说教的角色,时至今日,竟然也有他规劝别人别冲动的一天,真是时运急转:“我没说不让你做,这事我们可以以后再谈。” 青年掀开皮夹克,从内衬口袋里取出装在分装袋里的蓝色粉末,当然,他私下也留了一份,“足足够装满一车,我都烧了,这是最后一点了。”他像是给猫咪顺毛的铲屎官,“我保证蝙蝠侠没拿到,这你满意了吧?” 阿瑞拉拿走袋子,没有说话。 “一会儿给你带蛋糕?” “……”阿瑞拉喜笑颜开,“我吃俩个。” 杰森对她的变脸习以为常,只要一提到甜食,哪怕是在谱曲时变成患上谵妄的疯子,都能一秒顺好毛,“哈,你变脸比翻书还快,芒果的对吧?我现在就去买。” 杰森无视加布的惨叫,将人头塞进书包里,再甩到背后。 于是血淋淋的罪犯红头罩,背着飞天小女警的书包,丢掉考驾照时的嘱托,用一只手开着摩托离开了。 等他回来时,带了四块蛋糕和饼干,甚至还有一壶沏好的英国茶,鬼知道哥谭的半夜哪儿来的蛋糕店。 俩大一小席地而坐分享美食。 阿瑞拉啃着饼干,含糊不清问:“哪儿买的?还挺好吃。” 杰森也在啃饼干,青年把头罩推上去了一点,只露出一张嘴巴:“私人店铺,恕不接受预约以外的客人。” 实际上,是他从韦恩庄园的冰箱里顺的,想不到这么久,他们竟还在遵循给食物贴名字标签的习惯,在他把“迪克”、“布鲁斯”、“提姆”、“达米安”全部撕掉丢进垃圾桶时,英国老人发现了他的壮举,用不赞成的眼神为他泡好一壶茶。 ——“就当是给你新朋友的见面礼,杰森少爷,只许这次。” 对于阿弗的纵容,杰森适应良好,并且在他背对自己沏茶时顺走了柜子上罐子里的手工饼干。 “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杰森问。 “还能怎么办,先帮你料理了企鹅人,”阿瑞拉白了一眼杰森,“我警告你,要是真发生了,你如果再丢下我,我肯定会把韦恩一块儿送下去。” 杰森忍不住感慨:“哇哦,你现在可真像是个反派,首先是“我们”不是“你”。我担心你改天就被老头子送进阿卡姆,瑞瑞(reyrey)。” “名师出高徒,如果我真进去了,你也逃不了,到时候你会住我隔壁,红老师(Master Red)。” 杰森在面具下挑挑眉,“男女不在一处牢房。” 说得好像你自己去住过一样。阿瑞拉想。 “我会为你穿男装,”她拍掉手掌上的饼干屑,又在青年的眼刀下,扯了张纸巾将它从地上捻干净,“或者用点洗脑魔法,怎么样?” “你这是赖上我了?”杰森翘起嘴唇。 阿瑞拉不客气道:“是你抓着我不放,红蝙蝠。” “……”劳拉目瞪口呆,“你们说的阿卡姆到底是个疯人院还是酒店?” 劳拉觉得自己承受了太多不该在这个年纪应该承受的东西。 她叹了口气:“我想我爸爸了。” 事实证明。 昨晚的好头罩只是昙花一现。 三天以来,他几乎天不亮就把阿瑞拉从地板上薅起来拎出教会,持论公允要锻炼她的体力;早上的慢跑由于半月板受创,换成了杠铃弯举,他语气可惜表示自己原本准备了一条拉力绳给她跑步用,并且拍了拍自己的机车后座——阿瑞拉不敢想为什么跑步要用上拉力绳和机车。 剩下的时间用来练枪,只要射中一发靶心就能得到一块饼干(目前只吃了一块);祈祷会开完,信徒走后,便是格斗训练……不,这应该叫单方面殴打处刑;晚上轻松些,除了仰卧抬腿就做卷腹运动……该死的卷腹运动。 阿瑞拉对此恨之入骨,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运动。 她提出抗议,陶德绝对是因为手受伤在休息期才来折磨她的。 “知足吧瑞瑞,没让你按照老头子的训练来就感恩戴德吧。” 陶德说的“蝙蝠侠的秘密训练计划”她有幸目睹过一眼。 星期一早晨:五英里慢跑;一小时上身力量调节; 星期一中午:一小时循环训练;沙袋训练二十分钟; 星期一晚上:武器训练;有用三十分钟;强力瑜伽或者太极; 星期二早晨:攀岩训练一小时;下肢力量训练三十分钟; 星期二中午:循环训练一小时;暴揍沙袋三十分钟; 星期二夜晚:格斗训练; ………… 他俩天完成了阿瑞拉一年的运动量。 哥谭罪犯到底以什么精神状态生存是亘古不变的难题,不……蝙蝠侠真的是人类吗?阿瑞拉不由考虑室友的“蝙蝠侠是恶魔”真实性是否可以再提升几个等级。这或许并不是谣言,蝙蝠侠就是恶魔,肌肉恶魔。 在这样的高强度训练下,阿瑞拉完成计划的第二天,就忍不住询问陶德。 “如果我坚持你每天安排的训练,三个月后我能不能像你一样用胸肌夹死个人?” “……”陶德噎了一下,短暂的沉默蕴含着很多意义,一时间看她像是个变态,最终,蓝眼睛里饱含怜悯,“你至少得做十年,甜心。” 他人真好,竟然还给了她分析出精准的时间数据。 在这期间,被放出来的马库斯“改恶从良”,联系了以前在企鹅人手下过活的兄弟们,有不少是现在受到老板迫害的叛徒,他们计划着要让前老板付出代价,只消等待红头罩的消息。 而劳拉如今得到女儿奴老爸的同意,可以每天都在教会练习唱诵。 除了精疲力尽每天累成狗的大主教,一切都在蒸蒸日上。 直至第五天。 一声女高中生般的尖叫打扰了阿瑞拉的休息时间。 现在的她经历了陶德的魔鬼摧残,只能动一只眼皮,视野里,一双属于男性尺码、脏兮兮的帆布鞋到来。 “阿、阿瑞拉……?你活着吗?” 她被谁像是摊卷饼似的掀过来,面朝上,阿瑞拉得以见到熟悉的脸颊,胡安背着眼熟的琴箱出现在她面前。阿瑞拉率先注意到他T恤短袖外的精壮手臂,以及不知道练了多久的翘臀……老天,陶德甚至还改变了她的习惯。现在看人,竟然第一时间先留神对方肌肉走势,猜测练了多久。 “显然,她还没死透。” 地上的“死尸 35.CHAPTER35 《[综英美]建立我的密教》全本免费阅读 [] 共-济-会就是低阶般慈善拍卖会。 贫民的拍卖会或者跳蚤市场。 圣树教目前根本没有能卖出去的东西,阿瑞拉不得不在网上查一些小手工制品,自己动手。红头罩大发慈悲,将晚上的卷腹运动挪到了下午,剩余的时间,可怜的大主教不是在练琴,就是在做手工。 她效率极低,最后干脆把这个活计全部甩给了劳拉,而陶德——他竟敢有脸晃着自己打着夹板的左手,“你宝贵的神父现在可是伤员,你应该多关心我,大主教。” 阿瑞拉气得掰断手里织毛衣用的铁钢——多亏一周以来的锻炼。 “你别以为我没看到你昨天还用这只手翻书。” 是的是的,红头罩没了夺取别人膝盖时间,青年只能窝在教会当文艺知青及神父兼职保镖。阿瑞拉从来没有如此讨厌过一个人,当你在反复三次拆线重新编出教程上的爱心,尽可能别把它制成歪心,旁边总是有个讥讽你劳动成果的白眼狼。 少了心灵手巧的仙女教母陶德,阿瑞拉很快把主意打在别人身上,马库斯的那帮兄弟们,甚至连来频频探班的胡安以及达米安也没放过。 要不是马龙失踪了半周,还没有手机,不然指定要加入阿瑞拉的拇指姑娘名单。 一时间,整个圣树教里,叛变的企鹅人马仔,达米安及他的乐器修理师胡安,以及不少来帮忙的信徒们齐聚一堂,在针线与铁丝之间忙碌,像极了某某康工厂的流水线。 神奇的是,企鹅人短暂哑炮了那么一会儿,但这并不是好事,这肯定不是好事。按理来说他应该忙着处理内乱,现如今突然噤声…… 阿瑞拉敏思苦想,不符合本人行事思维逻辑链的举动……难道有什么新的乱子阻止了他? 跳音过后,音乐家手指拨炫同时揉弦,拉出一道完美高亢的曲调。 ——是蝙蝠侠。当然,只能是他。 当他在马库斯身边出现时,她便猜到那个黑暗骑士不会满足全程帮他们擦屁股。只能全心希望,企鹅人能逃过蝙蝠侠,倘若他把企鹅人关进阿卡姆,那这一切都白费。 毕竟连加州人都知道,哥谭的疯人病院与监狱,不过用来装点城市规划的摆设。 只是单纯把他扔进去,科波特家族依旧不会陨落。 ……杰森对古典音乐不感冒,他坐在椅子上安静欣赏完二位女士的合奏,只见劳拉唱完,兴奋地冲到小提琴手身边,后者放下琴,手里被人塞了拐杖,仍旧是没回过神的模样,双目视点落在无意义的一隅。 但渐渐的,金眼睛笔直转向他,犹如俩团只存在于莎翁笔下,威尼斯商人璀璨的宝石,杰森从中见到了自己的倒影,像是被吞噬一般。 “明天就是‘住棚节’。”她说。 女人抿了抿唇,“蝙蝠侠不能成为我们的阻碍,你知道吧?” 杰森扬手将汽水灌进喉咙,甜腻的汽水冲刷了喉间的苦涩,“蠢问题。我什么时候会让他变成我的阻碍?” 阿瑞拉满意地露出笑容。 那就好。陶德无处发挥的烂好心即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弱点,虽然不了解他和蝙蝠侠的过去,但那些都不能影响他们的计划。 感情是野心家最瞧不上的绊脚石。 大部分人提起哥谭,仅仅会联想起她夜晚危险神秘的一面,海风习习,街道上的争分血战为她披上鬼魅的面纱,枪声与炸弹为她吹响镇魂歌,究竟是城市本性如此,还是说人类造孽,不得而知。 这并不代表她的白日如梦,共-济-会在阳光明媚的哥谭晨间开始。 帐篷前布设了几排贩桌,分不同区域摆着食物或是手工制品,各色人群熙来攘往,既有脸上长着可怖瘢痕,看起来便是道上人的男女,亦有拖家带口来这儿蹭吃蹭喝,衣衫褴褛的穷苦人。 “祝福您,大主教。” “祝福您,神父。” “愿您二位能永远在女神的照耀下赋予我们祝福。” 阿瑞拉颇难得一见穿上二手西装外的服饰。 系统给的会衣专门用于洗礼赐福或者一些正式场合,共-济-会也是共融的另一形制,除了歌颂女神以外,她需要为新来的兄弟姐妹们建立更紧密的联系,主持牧灵——这是官方的用词。 以阿瑞拉的理解,这更接近员工大会,又或者应届毕业生招新展览。 阿瑞拉扯着衣襟露出里头的红色套头衫,一只手扇风,“这袍子热死了。” 是不是所有神职人员的袍子,不属任何分支体系,正式服装都喜欢不要钱地加布,恨不得把身体包得严严实实一丝不露,体现他们的严肃与纯洁。 新晋大主教的现代人百思不得其解。 杰森深有同感,但这并不影响他嘲笑同伴:“你终于体会到平时我在蒸炉里热个半死,你在旁边吃雪糕时是什么心情了?起来,别坐在地上,注意你的形象大主教。” 阿瑞拉期盼能用目光杀死神父,最终还是伸出手回握对方,重新起来保持伫立。 她的袍子与照片上的形制很接近,但不同的是,照片中的金发女性大面积用蓝色铺垫。杰森隐晦地观察,在心中推断。阿瑞拉这一身更多使用白与金,分成两半的外袍边沿分别压着平行的金线,里面同样长至脚踝的里衬缝出黄金树木,两指宽的编织腰带穿插掐了腰线。 大主教的服饰的确要比神父繁冗些。 “‘爱生气’怎么还没到,”不能阴暗爬行的阿瑞拉挥舞拐杖,祭出乱披风锤法,“能不能效率点,你们哥谭人怎么回事,都不上班的吗!” “安静,大主教,所有人都在看你,”杰森拽了一把身边不老实的同伴,“现在你该你上台了,我去换衣服。” “你好烦,陶德。” 阿瑞拉拄着拐杖一瘸一拐来到教会帐篷前,吃得满嘴都是奶油的劳拉被马库斯拉到一边整理着装。金发女顺势与马库斯对视,男人拍了拍外套胸口,暗示自己已然做好准备。 唱诗班一般来说不该只有一个伴奏与一位女童,不过这个节骨眼也别要求什么了。 女孩十指揪住裙摆,新做绸缎被抓出张牙舞爪的折痕,遭到这么多人注视,饶是素来外向开朗的劳拉心中不断悸动,浑身细胞叫嚣退堂鼓:“阿、阿瑞拉…… 36.CHAPTER36 《[综英美]建立我的密教》全本免费阅读 她跑得踉跄,能明显感觉到跑姿变扭,右腿不时卡顿,随时有可能倾倒重心。 疼。阿瑞拉面色苍白。很疼。 强烈的痛楚从右膝发酵,射向四肢百骸,大脑提供了情绪,却被主人无情抹杀。一周时间,并不能让她的伤势痊愈,现如今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撕咬半月板,阿瑞拉甩掉身上的外袍,衣袂翻飞,在子弹的冲击下被咬得疮痍满目。 ——“不行,放弃吧阿瑞拉,你的腿没好全,想都别想。” 记忆中,陶德对她的计划不屑一顾。 ——“不,我能做到。”她的眼睛直直洞穿红头罩,“别急着否认我,这是最精彩的一部分。” 她边跑边脱,如同被释放出牢笼的精灵,奔向美好的自由。 车子在人群密匝的草坪上并不好使,司机定然发现了这点,但是科波特不会下车,王座上的国王不会为一只蝼蚁低下头颅,不屑一顾是他必然会做的日常。 借着同伴们打掩护,阿瑞拉终于跑进树林,她用力掀起布帘,露出藏在防水布下的机车,她只比陶德的身高低一些,驾驶他的摩托并不是难事。 最后一件长袍被脱掉,枪林弹雨中,一袭金发冲出教堂区。 这里不是企鹅人的断头台,还不够,他们需要更多的观众,需要更多眼睛,都来看看,科波特家族即将落败,他的帝国即将覆灭。 “你怎么开的车!”科波特恼火的声音逆风放大,“她就在那儿你看不到吗!瞎子!” “她出来了!” 阿瑞拉保持自持,眼前的蓝线为她规划好路线,红头罩的声音适时在耳蜗里发生,略带笑音的语气不难想象出此时的青年正蹲在顶楼上擦枪,翘起唇角:“听起来某人玩得很开心?” “去死吧头罩,”阿瑞拉话还没说完闷哼一声,有子弹穿过了她的左肩,“我在来的路上,你的宝贝最好能救我的命,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杰森的笑声黏在耳道,滋生出令人难耐的痒意,仿佛他正在附耳低语,“早上没刷牙?嘴真臭。我昨晚刚为你加满了油,比起这个,你应该担心她的油箱会不会被打爆。” 阿瑞拉听见那头上膛的动静。 许是他那边闲得发慌,红头罩竟然开始闲扯:“你没告诉过我你还会骑机车,瑞瑞。” 阿瑞拉扫了一眼后视镜,确保车距在一定距离,“谁没个叛逆时期,高中时我妈交了个机车党男朋友,半个城我们都跑过。” 虽然后来祖母听闻这事儿,拿拐杖揍了她俩一顿……确切的说,只抓住了孙女,因为她女儿又和其他男人跑了。 “有时候你母亲的精彩生活令我感到耳目一新。” “闭嘴,准备好‘枪’,我快到了。” 机车猛地提速,刺鼻的黑烟争先恐后地从排气管喷发,随着一个坡道提升,机车顺势冲到半空,阿瑞拉再次拧紧油门,不要命的做法令车子在几乎失控,接连错乱的子弹穿越发梢。 数把“长枪”就在轮胎底下,这本是韦恩企业的慈善基公开新闻会,马达的喧鸣使记者们回首,一时间凝滞原地,直到车子掷地,猛地歇火,视阈里出现另一辆白车,一行极具辨识性的车牌号引起注意,随着更多车辆从后方探出,人群终于惊慌。 “是科波特!” “别拍了!没听见枪声吗!?该死的、这疯女人把魔鬼引到这儿来了!” 阿瑞拉扔下坐骑,动作趔趄,她近乎只能用单脚站立,在一群摄像头中拖着伤腿往里钻,她借用人群遮掩,试图把他们当作人肉盾牌,刚深入半米便被一只手圈住手臂。 “阿瑞拉?你在这儿做什么?” 一周不见的红罗宾这次没穿制服。 她反射性抓住对方的手臂。 红罗宾为什么会在这儿?未待她细想,黑发少年便背身拉着她往后台走,“跟我来。” 阿瑞拉浑身紧绷,“不行!我还不能走。” 饶是脾气一向好评的提姆不由生出火气,“这里还有很多人!我不管你有什么计划,其他人是无辜的。” 阿瑞拉蹙起眉,“那你就该做好你的事。” 一梭子子弹朝天扫射。 提姆反射性拽着金发女钻进作为演讲桌后方,充当掩体。 企鹅人站在人群对面,而其他车辆也紧跟停下,纷纷下来许多手拿武器的不速之客。 科波特天生就享受被人捧在高处,哪怕只是畏惧他。在记者面前,他随手整理衣襟的领结,佯装一副高雅人士的举动在上流人士眼里变得拙劣与善变,没人知道他下一步是会用那柄伞枪射穿谁的脑袋,又或是撕碎微笑的皮囊,变成企鹅人。 “有只老鼠跑到这儿来了,”科波特把雨伞当作手杖,“感谢各位平时支持科波特家族,现在,我们要处理一些私事——把老鼠揪出来,我们就会离开。” 听起来,他也不想在媒体面前撕破脸。 阿瑞拉蹲坐地上旁听,放眼望去全是西装裤腿和丝袜,旁边是同样蹲下的红罗宾,桌子就那么大地方,他们不得不手臂贴手臂,像是被幼稚园老师塞进箱子里的孩童,“你把企鹅人引来这儿就是为了这个?” 女人小心翼翼挪动膝盖,尽可能避开少年挤压伤口,“我只说我需要媒体,场地是头罩找的。” 她的口吻听起来无辜极了。 提姆提防地瞥了一眼高楼的方向,这个点,布鲁斯恐怕还在床上,“……你们要做什么?” 金发女摊摊手,不出意外在逼仄环境里敲到少年的胸口,后者用眼神示意她老实点,阿瑞拉只好作罢,换上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不做什么呀小红鸟,往下看就知道了。” 她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你带了你那身卤蛋戏服吗?(costume of soy egg)” 提姆不会把制服穿在身上,先不提超人究竟是如何做到把披风藏在衬衫底下,关键是,倘若在日常衣服下再穿凯夫拉制服,他可能会流汗致死。 “……是制服(sui 37.CHAPTER37 《[综英美]建立我的密教》全本免费阅读 梅薇丝。 马库斯屡次忆起梅薇丝,内心感到无比心痛。每晚,他会望着床头的合照入睡,胸前始终携带妻子的照片。与电影中的浪漫发展不同,他与梅薇丝是在冰山俱乐部认识。她是科波特的陪酒女,专门陪一些大人物喝酒耍乐。 原本他们不该认识,但生活就是这么戏剧,他们相识,相爱,拥有了共同血系的孩子。即便他从未亲口承认过,但劳拉的确相似她母亲梅薇丝,尽管母亲去世时,劳拉才五岁,这或许就是血浓于水。 成日酗酒度日的马库斯永远在原地踏步,男人本以为生活就是如此,但在遇到梅薇丝后,有了劳拉后,家庭会推着他前进。他们试图逃离哥谭,逃离冰山赌场,不再把钱花在耍乐上,不再把钱浪费于东区—— 科波特毁了这一切。 梅薇丝失踪了。她的尸体现在都不知道烂在哪儿,其他人对此缄口不提,马库斯足足找了她三年,偶然一次私人酒局,他从同僚的一场醉话中得知:梅薇丝当晚下班回家,临时被企鹅人的秘书叫走,要求她回去陪新来的大客户。 他的妻子,梅薇丝,如今沉睡在烂泥与雨水里,虫子啃咬她美丽的身体,临死前的恐惧深深刻入马库斯的脑海,哪怕他并非亲眼所见。死者的灵魂无一日安息,生者又如何释怀。 企鹅人就该和这座烂城市一起下地狱。 “杀了科波特!” “杀掉科波特!” 乱战一触即发。 混乱的人群分不清谁是谁,子弹与枪火齐齐迸发,期间不断有人倒地,很快被人踩着身体前进,企鹅人高声大笑,仿佛从未如此快活过,他拔出伞柄的刀,割破前来之徒的喉咙,血液倾洒满地,染红了哥谭的街道。 “救命!”记者们惊骇逃窜,眼睁睁看着同僚们接连被卷入战火,迷失在枪火不知死活。 “你们只是想杀了科波特,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蝙蝠侠呢!GCPD去哪儿了!谁来救救我们!” 金发女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蜷在演讲台后方躲避流弹。 “呃啊……”女人再度发出痛呼,像是只小羊羔般浑身战栗,抖个不停,靠着急喘气方能抚平皮肤的刺痛。 “第三次了!”阿瑞拉抱着膝盖冲少年低吼,眼圈泛红,说不清是隐忍过度还是欲哭导致,“你要是解不开,就别再折腾了,这很疼。” 同样被电流穿身的红罗宾明显也不好受,薄汗贴在脸颊上蕴藏阳光,折射曦光,他咬咬牙,非惯用手攥着撬锁工具再次捅入孔锁,“……那你就早点把钥匙交出来。” 外头的动静让他总是分神,提姆感觉灵魂被分成俩半,一半拷问红罗宾快点穿上披风,挽救更多人,另外一半告诉他:你必须得专心解开手铐,快一点。 手铐制作人很聪明,他几乎抓住了每个囚犯想要试图撬锁挣脱的心思。不光结构复杂,孔锁狭小,它厚得和手腕同样粗的面积,里面搭载了电击装置,一旦尝试外力破坏,乃至用钥匙以外的工具误碰内部钥扣,立刻就会发起电流。 如阿瑞拉所言,红罗宾整整失败了三次。 金发女悲痛地呜呼:“我要是真有钥匙,早在你第一次拉着我和电鳗做亲戚时就投降了好吗!” 或许陶德正是恰恰猜到她意志不坚,故意没给钥匙。阿瑞拉自暴自弃,后脑勺磕了下背后堪比国际标准军用防弹四级盾牌的铁板。换做以前,她肯定会觉得有钱人真无聊,拿这么多钱砸在一个平时用不到的演讲桌,现在她忽然理解,为什么这种东西只存在于哥谭的有钱人。 “滋滋,”耳机蓦然出现一阵电音,旋即另外一个声音跳进耳蜗,“我看不到你,你在哪儿?” 阿瑞拉立刻轻点耳机打开麦克风,“谢天谢地你还记得我。我就躲在演讲桌后面,瞧见没?” “这不是你脱离计划的理由。”陶德听起来很不满。 计划是,阿瑞拉得出现控制局面。这是她与陶德的约定,别让那群被企鹅人迫害过的人们被仇恨蒙蔽,牵连无辜的人——瞧?陶德果然是个蝙蝠,装得再好,仍旧掩不住骨子里的天真。 “你没给我钥匙,”她看见红罗宾凑上来,光明正大偷听谈话,“我被困住了。” 青年对此度外置之:“小鸟花点时间用牙齿都能解开,不然他之前都白学了。不用理他。” 红罗宾用口型冲她示意:[钥匙。] 一想到他接下来不知道还会尝试多少次,阿瑞拉深深叹了口气,实话实说:“有没有种可能,我被拷了。” 沉默代表陶德的气愤,“你的训练是见鬼了吗!”他听起来好凶,俨然怒气隔着电流冲到面前,化身指导老师,一把揪住学生的衣领暴骂,“我教了你这么多遍别被夺下武器,你真让我寒心。” 阿瑞拉默默摘掉耳机离远一些,淡定开口:“我成功了一半,我也铐住了他。” “…………” 陶德半天才挤出一句评价:“天才。” 他很快又说,“我没有钥匙,他从来不做这种东西,不论你打算怎么办,五分钟内你要是再不出现——”声音蓦然卡住,那边好像把某件东西摔了,“该死的、阿瑞拉,计划有变,蝙蝠侠的跟班们到了,我得提前登场了。” 通话结束。 提姆注意到对方嘴唇颤抖,旋即发疯似的把头发抓得乱七八糟,宛如一只在路边无声嘶吼的野狗。忽然间,金发女似若灵光一现,目光扫了过来,提姆不期然与金色双眼对上目光。 她舔了舔嘴唇,语气略有迟疑,“红罗宾,你也不想被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吧……?”但随着底气加剧,女人从询问变成了肯定的陈述句,“既然这样,你就得按我说了做。” ……提姆有种不祥的预感。 企鹅人带来的人手足够多,他平时的恶果都在现在报复回来,反叛者们带着无畏,甚有为同伴挡子弹挡刀,拼了命地奔向他,只为夺取仇敌的项上人头。 他们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任何人都会成为他们达成目的的垫脚石。 马库斯也不例外,只要让他亲手夺下科波特的命,他会不计一切代价。 一袭紫色披风与黑色从天而降 38.CHAPTER38 《[综英美]建立我的密教》全本免费阅读 提姆隔着头巾都能感受到径直打来的焦灼视线。 阿瑞拉站在身边。金发女微微扬起下颌,仗着地势居高,垂下眼睑漠视脚下的众人,俩人的搭配诡谲怪诞,不论是盖着黑布的西装男,又或是身着红色套头衫的神秘女人,仿佛俩个世界的人被强行安在一块儿。 “早安,女士们先生们。(Guten en, meine Damen und Herren)” 美丽的女人嘴唇向上勾起,举手投足如同加入午间茶会的富家小姐,与打扮极度割裂。 马库斯咋了下舌,不置一词,尚未撤离的记者们部分趁机溜走,外有小部分人抱着能挖出大新闻的心态,期望能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等同于空气。 唯有企鹅人,尖鼻子男人敲了敲伞柄,他素来伞不离身,也许没有单片眼镜,也许没有漂亮的服装,可科波特始终带着他的伞,就像是母亲从未离开过他。 “你终于出现了,老鼠——不,阿瑞拉。” 阿瑞拉轻哼一声,“你应该叫我大主教,亲爱的。” “我没工夫和你叙旧。”他的目光滑向女人身边的黑新娘,“那是你的小情人?很好,很好……” 科波特的眼中矍铄野心。奥斯瓦尔德是科波特家族幸存的孩子,身为哥谭四大家族的老钱,他父亲拥有普通人一辈子也花不完的巨量财富。奥斯瓦尔德统共有四个兄弟,不幸的奥斯瓦尔德——他年幼的哥哥死于食物中毒,他的兄弟遭难车祸,他最年长的哥哥,在冰河里睡着了,他们都没能活到十二岁。而他的父亲,塔克由于淋雨、被肺炎夺走了生命;连同母亲,年迈的艾斯特在他事业辉煌时,与世长辞。 可怜的奥斯瓦尔德——但无人知晓,是他给了哥哥有毒的食物,是他踩着厚底开车撞死了兄弟,是他用开水在兄长滑冰之前浇薄了冰面,也是他打开了重病父亲卧室的窗户。 奥斯瓦尔德极为擅长打击一个人最薄弱的软肋,他不会杀死敌人,只会弄死他们最珍视的东西。此时此刻,他看了看表,试想,应该在何时杀死她的小情人呢?今天?明天?一小时后?三十分钟后?用什么方式呢?制造一场车祸?不不不,真老套,或者用带着病毒的针头刺进情人的皮肤?噢,这一定很有趣,世界上没有治疗方法的病毒—— 企鹅人几乎能想象出她垂坐病床边,对情人的哀呼。 这一定很有趣。这肯定很有趣。他越想越兴奋,罪恶在男人的眼下流动,所有人都为之一惧,谁能猜到企鹅人会做什么?马库斯嫌晦气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你让我感到恶心,科波特。” 亦有其他持不同意见的人,搅局者,或者说是史蒂芬妮,面具下的女孩抿紧嘴唇,花费全身力气才能让自己别笑出声,义警优越的目光使她察觉黑新娘“提姆”攥紧的拳头,仿佛在诉说主人有多么愤怒。 “差不多够了,”提姆压着嗓音提醒身边的灾星,“老天、有完没完,这种事我到底还要经历多少次!” 轻笑从阿瑞拉的嘴唇溢出,“有件事可能真的要请你帮忙比较好。” 提姆绝望地撇开脸,避开史蒂芬妮揶揄的眼神,“你还指望我能怎么帮你。” 他都被捆在这儿。某种程度上,阿瑞拉和布鲁斯是一派,永远不嫌给别人添多少麻烦,对自己的计划闭口不言,他烦透了这种嘴巴是摆设的人物。 见对方没有答话的意思,浓烈的探知欲成为勾人的诱惑,提姆妥协般叹口气,“好吧,你先说是什么忙。”他绝对不会假扮阿瑞拉的情人,这不如让他扮成恶魔崽子的亲兄弟。 女人得到满意的答复,眼睫向上拱起,像是一只俏皮的金狐狸眯着眼睛笑。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俩人的窃窃私语并没能传到其他人耳朵里,阿瑞拉隐晦地瞥了眼楼宇,打开小地图,蓝色与红色混杂,依旧有零星几个红色在可见范围。 惊慌紧张的心跳被她摁回胸口,仿佛回到四岁第一次登台表演,被祖父牵着手,慢慢爬上和膝盖差不多高的台阶,步步登上舞台……她那时也是像这样紧张吗?不太记得了,人类的记忆真是不靠谱的东西,这很好,能让她丢掉许多麻烦。 ——开始演出吧。阿瑞拉深吸一口气。 “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呢?”她朝科波特挤挤眼睛,“我什么都没做错,不是吗?” 恼怒填满了企鹅人的脸庞,“全都是因为你,你以为哥谭是谁的城市?你教唆这帮狗腿不会有任何帮助。”他看向众人,浑身释放的恶意拂过所有人的身体,心志不坚者身体本能想要逃跑,“到时候你们会后悔,听了这个贱女人的谗言。” “当然不是你的。” 阿瑞拉平淡的打断激不起一丝波纹。 她的目光平滑地倒向企鹅人,“你好像几句话就把锅甩给我了?是我害死这么多人的?是我看着你杀人的?是我逼你苛待下属的?” 马库斯一行人高涨的恨意短暂停摆后,再次汹涌,他们摆弄着手里的武器,想起了被前东家逼到绝路的日子。如果不能在这里杀死科波特,这场变革失败,他们都将一无所有。 “天真的女孩,”有女记者评价道。薇姬是哥谭日报的王牌记者,在其他人像是惊鸟落荒而逃时,她眼里只有大新闻,“蝙蝠侠什么时候才到,他从不迟到。” 史蒂芬妮用眼神暗示黑蝙蝠卡珊德拉,一旦烽火连烟,她们会在第一时间阻止出人命。 手指蓦然被人不轻不重捏了一下,耳畔传来红罗宾的低声警告:“别激怒他们,科波特会杀了所有人。” 她不顾义警,宛如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天鹅,抬颌露出□□修长的脖颈:“科波特,你做的恶还不够多吗?” “你害死了这么多人,你害得人家破人亡——”手指上的力度不停加重,仿佛把它当作是喉咙,试图让她别再发言,阿瑞拉吃力地挤出带着勉强的笑,“我差点忘了,科波特家族和军方也有联系,你能掌控哥谭这么久,是不是还在和军方有关?” “企鹅人和军方?!”有谁大叫着。 薇姬终于露出意外的表情,胸前的录音笔正在平缓地发出微光,她递了个眼神给旁边的助理,被抓包的后者立即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记录。 被这一消息惊愕的不光记者,连勉强算是同阵营的马库斯都为之瞠目结舌。 史蒂芬妮以为自己在看一场狗血综艺,主持人刚丢出来一个重磅反转,她连忙询问后援:“这是真的吗?” 那头不用询问便把键盘敲得飞快,“蝙蝠电脑没有线索,有可能是蝙蝠侠故意隐瞒。” 毕竟所有的情报,都会经过他 39.CHAPTER39 《[综英美]建立我的密教》全本免费阅读 “杀了他,红头罩。” 马库斯的发言代表了多少哥谭人心声。 男人冷着脸,端起手中的步枪,宣告一场无形的要挟:“如果你不愿意脏了手,那就放着我来。” 他在梦里演习了千百遍,如何折磨这个丑陋的恶魔,该怎样杀死他。这座城市可以属于小人物,也可以不属于任何人,但绝不可能再落回企鹅人的手里。 血淋淋的头盔刻印凛冽的线条,毫不在意被枪指着,尚未发话企鹅人便先忍不住了,“杀了我?下一个进入阿卡姆的就会是你,蝙蝠崽子。” 他的声音很快被胸口挤出的闷哼所掩盖,肩膀上的力道蓦地加重,红头罩浑身煮着压抑的气焰,上身微微倾低,小臂搭上膝盖,“别拿这么恶心的称呼叫我,我不是任何人养的。听好了科波特,我和那帮恶心的家伙们不一样,我不在乎那条线,杀了你,可以让一切事情都变得简单。” 首脑被俘虏,剩下的残羹剩饭理所当然被迅速被收拾干净,这可少不了西瓦之女卡珊德拉的帮忙。 “那你还在等什么?”薇姬饶有兴致问,女人抱着手臂,置身事外等着一场好戏推向高|潮。 杰森看也没看对方一眼,“这不划算。” “杀他,太容易,”他的声音稳定,尾音像是摇曳涟漪一段记忆,“……科波特最在乎脸面,现在没有人会在惧怕他,你们以为,只要把他关进去,军方会放过他?” 猩红头罩用力踩了踩对方的肩膀,听着脚下的人一个劲地痛呼,“在你死之前,你会在里面过上一段不错的日子。没有人会为你打饭,你的食物会添加一些小佐料,你会被人指使去擦地板刷马桶。噢对了,你还得担心,随时可能从暗处冒出来的杀手,或许吧,我也不清楚。” “享受你的好日子,科波特。”他用最后一句祝福作为结束语,旋即揪住企鹅人的衣领,一把拽起来甩给史蒂芬妮。 他的锋芒几乎无差别扫向所有人,“趁我还没改变主意,小鸟。” “你个懦夫!”马库斯骂道,“妈的,红头罩你就是个孬种!” 杰森收起枪摊摊手,“你可以去劫狱,我无所谓。” 史蒂芬妮大惊,需要扶住自己的脸才能不让下巴因为大红转性掉下来,见了鬼了,杰森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还放过了企鹅人。他是当神父当得脑子进水了吗? “呃、黑蝙蝠?”她叫了一声,“我们走吧,雨果在等我们。” 卡珊德拉无声颔首,举步跟在对方身后,俩个女孩将企鹅人挂上摩托,史蒂芬妮一边调整位置,一边嘀嘀咕咕:“我们应该拥有一俩蝙蝠车,天呐,你怎么这么胖科波特。” “找蝙蝠,要。” 史蒂芬妮叹了口气,B把车子看得比他的罗宾还重要,怎么可能轻易赠送,“……你去试试?” “……”卡珊德拉歪了歪头,“我们可以……” 史蒂芬妮立刻明白对方后半句,女孩眼里闪过促狭的光,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你说得对,神谕会帮我们处理监控,你去讨好阿弗,我偷偷把车开走,然后把锅推给大红,反正他经常干这事儿。” 卡珊德拉用点头来表达自己的赞同。 红头罩无视其他人,径直穿过稀稀疏疏的人群跨步上演讲台。 黑新娘仍旧没有摘掉面纱,阿瑞拉趴在他怀里,下颌枕着肩膀,仿佛陷入安睡,如果无视额头的血窟窿,他们的确看起来像是一对甜蜜的小情侣。 杰森伸手:“把她给我。” “……你应该说谢谢。”提姆不忿地皱起眉,少年的手臂横在对方的腰上,脸却抬着,如果没有头巾遮掩,他的蓝眼睛或许会带着不愉快笔直地射向二哥,“阿瑞拉不是一件物品,大红,你是不是影响她颇深?” “不关你事,鸟宝宝。” 杰森索性探出手抓住金发女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拽,但另外一方也不肯松手,于是尸体上半身归了红头罩,腰部以下还在黑新娘手里,像是一团干透的扯面,硬生生被绷直。 “她不会和你走的,大红。”少年的声音压抑着怒气,霍然站起来的同时将尸体往身上一带,“你的那些死亡故事你喜欢当作玩笑不要紧,这次你过火了。” 杰森觉得自己额角青筋突突直冒。提姆是家里最腹黑的那个,彼时少年撕开良好教养的那一面,露出红罗宾……不,应该说是蝙蝠侠的小鸟,他看起来极好说话,但只要认定的事被本人敲下法槌,不论是谁,哪怕布鲁斯也无法改变提姆德雷克的决定。 最重要的是,这个和老头子如初一撤的鸟宝宝根本没搞清楚一点,阿瑞拉从来没和他提过计划中会有这一环。杰森并不退让,手臂环过女性的手臂之下,手掌贴紧肋骨,“听起来你很羡慕我,我可以也给你来一段这样的故事。” 没有硝烟的战争在男孩们的对视中打响。 史蒂芬妮的肩膀忽然被同伴拍了拍,“怎么啦黑蝙蝠?”卡珊德拉努了努下巴,示意对方扭头。 女孩言听计从,睹见台上抢尸体的二人,眼睛瞬间发光,化作最积极的吃瓜群众,“天哪!他们俩在干嘛!我好兴奋啊黑蝙蝠——”她忽然意识到某件事实,表情顿时古怪,“等等、他们这是在争谁来当葬礼致辞人吗?” 卡珊德拉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明白。 “呃呃……我感觉我昨晚看的电影或许是改编现实。” 卡珊德拉歪头,宛如困惑的小狗。 “噢,是这样,”没人知道史蒂芬妮如何读懂卡珊德拉的沉默,女孩自顾自解释下去,“剧情大概是,一对父子俩得到了一具无名女尸解剖的故事——啊,不重要,你们当我什么都没说。” 其他人默默将嘴里的话咽下去,蝙蝠侠离谱的都市传说告诉他们最重要一课:哥谭什么怪人没有? 就在他们为此私语议论时,那边已经打起来了——姑且说是打起来。 红头罩深知对方会把秘密身份放在第一执行要事,当即动手袭击他的头巾,果不其然,黑新娘被迫腾出一只手 40.CHAPTER40 《[综英美]建立我的密教》全本免费阅读 “芮妮,过来。” 梦里的祖父朝她伸出手。 老人始终把腰背挺得笔直,年岁无法击败他的刚毅,只不过为了刚到膝盖高的年幼孙女,祖父微微弓下腰,引领走路都摇晃的孙女爬上台阶,站到身边。 演奏厅的冷气开得足劲,在阿瑞拉牵住祖父的手时,刹那间,周围鸦雀无声,一双双被记忆模糊的脸投向她,究竟是在等着看她笑话还是期待大名鼎鼎的音乐家孙女的首次亮相,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 女童紧张抱住祖父大腿的动作引得哄堂大笑,看客们叽叽喳喳的话语如同掉进罐子里的蜜糖,搅和在一起,再慢条斯理糊住耳道。 祖父无奈地蹲下来,灌以温柔的力道轻轻拿开她的手,“芮妮,你还记得我昨天对你说过什么吗?” “唔……”女孩扭捏地抓住新做的裙子,裙摆被她扯高过膝盖,五指下漏出一道道折痕,她慢慢抬起头,口齿不清说:“聪明人,不会计较别人的眼光……只会看见目的本身,还有……还有……” 小小的稚童并没能理解这席话的意思,不过是为了讨祖父欢心,死记硬背下来。 祖父耐心等了一会儿,确定孙女实在想不起来,便柔声提醒:“接下来只需要闭上眼睛,把控好能抓住的一切,你就能拥有全世界,芮妮。” 他牵起孙女的手放过那可怜的裙子,手掌微微推着她的后背引领孩子转向观众席,“看,祖母在那儿,你不想为她演奏一首吗?” 年幼的女孩懵懂地点了点头,“我会的。”她顿了顿,“我喜欢为她演奏,为你们演奏。” “乖孩子。” ……阿瑞拉在劲爆的电子音乐中醒来。 张开眼,一双不属于她的腿放松地搁置茶几,脚边放着打开的湿纸巾,眼前的电视画面因由姿势侧着,耳边持续传来噼里啪啦手柄按键的动静,操控游戏里的角色侧翻过一道横柱,垫步上墙攀爬。 脸颊下的肌肉又硬又热,肌肉走线对应游戏角色的活动幅度游移,时而绷紧时而放松,本身没什么古怪的气味,只有洗涤过后的干净气息……阿瑞拉实在难以想象对方在超市货架前精挑细选,最终把玫瑰型洗衣液放进购物车的模样。 “活了?”脑袋上传来青年不疾不缓的声音。 角色突然按住不动,旋即腰背后方微微塌下去,应该是玩家放下了手柄。 ——“噗呲。” 她听见气泡蒸腾攀高,衔尾相属爆炸,仿佛乐队里次第重音增加层次感的长号,旋即抿回吞咽的喉间,又由一声吐息结束。 阿瑞拉微微放平脑袋,率先见到易拉罐底部,五指分别贴在金汤力的边侧,水汽顺着指骨淌下,落进衣襟;再往上,青年的挑染白发下,一双散漫的蓝眼睛移来,干燥的眼神缺乏情绪,看她与看一本书没有区别,下颌略微收紧,相继喉结上下滚动,又是吞没一口酒液。 不知怎的,阿瑞拉莫名觉得他在发神经。别看他表现得这么轻描淡写,文艺青年肯定又在心底狂码小作文,就等着她睡醒再一顿笔诛墨伐。 金发女默默闭上嘴打算坐起来,尚未付诸实现,一只手带着浓烈的压迫感覆盖眼前,不仅把她摁回去,甚至还帮忙调了个方向,保持脸对着电视而非它的主人。 阿瑞拉嘴角抽搐,略有报复地吐出评价:“你的大腿和你的嘴一样硬,陶德。” 青年噎了一下,腿部肌肉紧随绷紧,如同被戳中自尊心,他隔了几秒脱口而出没什么杀伤力的要挟:“闭嘴。” 很难说,他这到底是打算控制她,还是说方便一会儿用大腿勒断颈椎?阿瑞拉探手去够台面上的手机,打开默认浏览器谷歌企鹅人的实时新闻。 和预想中大差不落,科波特被关进了阿卡姆。她翻到一则由薇姬维尔发表的文字报导,上面用时间清晰整理出了事情经过,看似客观,接下来后文极其主观地痛指了一番企鹅人和军方合作,以涉事公民被灭口的信息添加信服度,长篇大论的分析阿瑞拉看得眼睛疼,一口气滑到底,最终看到了…… “真假红头罩现场抢尸——据了解,死者曾在伯恩利区开办过老年人教会组织……”阿瑞拉看得眼都直了,“是教会!教会!不是老年俱乐部!” 她很平淡接受了自己的尸体被俩位义警抢夺,“幸好不是现场直播。”不然还得考虑恰巧被祖母瞧见该如何应对,死而复生的女人甚至尚有余裕去侃侃而谈:“话说你们干脆把我撕成俩半得了,上半身归你,下半身给他,多公平。” 她当然是开玩笑的。 按理来说,得穿着[肯尼的套头衫]才能戏弄死神,不过这个‘穿着’便极具有歧义,毕竟套头衫充其量是件上衣,这是否代表哪怕只有穿上套头衫的上半身,也能完整复活呢? ……晚点问问系统吧。 “……” 一般来说,这时候陶德都会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取笑她为乐——显然的,他不对劲。阿瑞拉嗅到空气中的不寻常,有些悻悻问:“有事(what''s wrong)?” “有事?”杰森咀嚼这个带有敌意的用词,像是气笑了一般咧开嘴。“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我们当中有病的那个是你。”这很伤人。他急迫的语气像是在证明什么,齿间像是把字音咬烂:“你以为嘲弄死神很好玩,就凭那件红衣服,你还能保证几回能完整回来?” 阿瑞拉试图偏过头,侧颈带有一定警告性质覆上来凉意,犹如悬在喉咙上的獠牙,控制住猎物不再挣扎。 她保持不动,“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只是因为我没提前告诉你?就因为这个?别忘了——” 我们没那么熟。阿瑞拉及时将曾经说过一遍的话吞回肚里。 她又想咬指甲了。 阿瑞拉努力控制住潜伏在身体里,怪异小动作的冲动,依靠咬着嘴唇内面,纾解突如其来的不适感……阿瑞拉想起来自己沉默良久,她刚刚在说什么来着?噢对了,“别忘了,你也经历过一次。” “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刚才打算说什么。”杰森满脸不信。 头发被抓住,阿瑞拉本能抱住脑袋,浑身一震,仿佛接下来有什么世界上最坏的事儿再等着她——杰森怔忪一瞬,松开手丢掉捻出来的纸屑的同时,将剩下的恶骂也抛诸脑后。 他十分熟悉对方身体本能来源于哪儿。著名的心理学家伊万曾饲养过一只狗用于实验,除了无条件反射,另外还有一条人类中更常见的条件反射,只要揿下服务铃,狗会自动分泌口水,这套理论称之为巴普洛夫的狗。以前一定是有谁抓过头发,她才会有如此称得上是应激性的反应。 阿瑞拉患有焦虑和恐慌,目前判断,她姑且找到了平衡,往往会用一个计划把自己从糟糕的状态中拖出去。这种情况并不少见,杰森一直觉得布鲁斯大相庭径,他总是有忙不完的事,总把日程填充得满满当当,个人时间全部用在揍掉别人牙齿上,他到底是在享受这一过程,还是在帮助城市,倒不如说是他在缓解自己的焦虑? 他不是专业的心理学专家,哥谭真正的心理学博士现在正在精神病房关着呢。 他得给对方足够的空间,不能逼迫她,最好别与她对视。 好吧,现在我们俩都是精神病。杰森呷了口啤酒,视点落在房间的角落。哥谭要是能出几个正常人,估计都够格关进动物园隔着玻璃参观。他从地狱爬回来俩次,对方从死神那儿又溜走几次了? “……我下次提前告诉你?”仿佛求和似的,女人的声音慢悠悠升起来,又觉得措辞不对,须臾斧正:“呃、商、商量?” 杰 41.CHAPTER41 《[综英美]建立我的密教》全本免费阅读 尽管布鲁斯从没有提过。杰森也抱有同感,别让阿瑞拉知道他们调查的结果,隐瞒底牌,如果老头知道了这点,他恐怕又要摆出那副全世界的人都没他聪明的嘴脸。 女人指尖微振,接过了照片。 照片的面孔,她一个也没印象,但不知为何,里头身穿长袍的金发女却带来莫名熟悉,就好像,这里面的人就是本人一般——但不对,不该是这样的。另外一个声音在大脑里盘旋:这绝对不是她。 大脑的钝痛难以忍受,身边带着酒气的呼吸很近,暖意拂过她的手背,等同于无形的催促。 “你有没有别的亲戚?”询问的意思明了。 阿瑞拉头也不抬,似是沉溺在痛楚之中,无法自拔,直到被人抓住下巴拧开视线,她再度与一汪蓝海对上,如同玻璃镜工艺制品的蓝眼珠映照出惨白脸色的金发女人,脸颊上的惶恐几乎盛满了身躯。 下巴下的手指微凉,形同魔鬼,她意识到自己的嘴唇在发抖。 “嘿,醒醒,”陶德抽走照片时,女人的目光随同其后,他顺势打了个响指,企图唤醒同伴的清明,“你看起来像是刚才跑去了另一个世界,阿瑞拉。” 灯光压抑地趴在发隙里,埋藏在彼此之间,杰森注意到对方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眼睛朝上看着,手指虚虚抓住他的手臂,仿佛抓住浮萍的溺水者,把他当作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女人的脸颊忽然变得涨红,浑身都在颤抖,在默念着不着调,组不成一句完整意思的音节。 “该死的,阿瑞拉,呼吸。” ——“呼吸。” 青年眼角猛地一紧,立即掰开对方的嘴,果不其然,这女人口腔里全是血,更多血珠从她的舌头上冒出,杰森想也不想,把手臂塞进去,阻止这家伙再度咬舌自尽。 ………… 怎么回事?阿瑞拉茫然地低头,看着身上被缠了三五圈的麻绳,她抬起幸存的小臂,指腹扣上手心,指甲末端塞满干涸的血痂,她试图张嘴活动酸疼的咬肌,发出的却是“唔”音。 嘴巴被人堵住了。 “你让我惹上了大麻烦,阿瑞拉。”身旁的男声使得她扭头去看。 原本在右手边的陶德不知什么时候跑到左边去,一手握书,手臂搭上沙发椅背,小臂自然垂下,十来道抓痕与一圈齿印趴在上面,处理干净的齿印仍旧往外渗血,附近略有青紫,看起来像是刚和路边野狗激情搏斗一番,打输了灰溜溜跑回家。 “我真的不想说这话,但是,你应该去预约心理诊室。” 青年放下书,强光射入了眼睛,阿瑞拉下意识要闭眼,又被陶德掰开眼皮用手电筒照射,避无可避,只能强忍干涩的不适感,等待对方检查完。做完这点后,对方抽走了她嘴里的帕子。 “现在,告诉我你是谁?你是阿瑞拉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我承认,我是有点点不太正常,”阿瑞拉面露难色,仿佛看见了一个在说傻话的中二病,“但我还不至于到人格分裂的地步。” “你可没资格说这话。”他说时,从沙发缝隙里的摸出来一把匕首,勾上绳子刈断。 双手得到解放,阿瑞拉揉着手臂纾解血液不流通的僵硬,“……这不是我的问题。” 她站起身,“借我件衣服。” 沉默代表着同意,她兀自来到房间,无视一片狼藉的床铺,踩着碎玻璃停在衣柜前,陶德的衣品充满着直男的气息,她随手捡了件黑色体恤衫,房门没关,声音自然也畅通无阻穿进客厅:“你从哪儿得到的那张照片?” “不重要。”青年避开了答案。 阿瑞拉双手交叉,脱掉红帽衫放回系统背包,“我对她没印象,兴许是我爸那边的亲戚,不过我爸在我出生前就跑了。” 父亲这一角色缺席了阿瑞拉整个人生,祖母从不提起他。国中时,她在母亲家借住,从女人每晚带回来的男人都不同时,阿瑞拉隐约猜到自己的父亲是怎么一回事儿。 衣服有点大,尤其袖子空荡荡的,但至少能穿。她回到客厅。 陶德还在研究手里的书,书没有封皮,内页泛黄,散发出糟糕的霉味,看起来至少也有十年历史。 她将自己填满沙发剩余的空位:“既然照片藏起来,那肯定你有自己的判断,说说?” “没什么头绪,”他翻了一页纸张,“既然你也不知情就算了。” 阿瑞拉有些意外地撩撩眼皮,胸前的红蝙蝠像是被放了气,皱得瘪下去,“我以为你会更加在意这个?” 他们这帮人,不应该刨根问底,恨不得把她祖上十八辈全部挖出来查一遍吗? 青年的声音带着幽怨:“免了,我可不想再被你咬俩口。” 阿瑞拉心虚地扣扣指甲,将趴在指缝里的皮层翘掉,“好吧……” 其实这个问题,应该怀疑的最大对象,是真正的大主教系统,她不过是顶替了阿奇的身份,以阿奇的名讳在布道施教。但在阿瑞拉想到这点,企图从系统那儿问出点线索时,素来烦人的机械音却没有回应。 不管怎样,今晚是没戏了。 她用沙发敷衍了一宿。一夜无梦后,俩人在餐桌吃早饭时敲定了今天的工作,阿瑞拉回教会,陶德则是去包圆了冰山赌场,把剩下的事处理干净。 “你真的想要那幢房子?” 青年嘴里塞满烤制恰到好处的吐司,腮帮子有节奏地翕动,形似仓鼠,阿瑞拉正和桌前的培根大动干戈,好不容易才把一整块挑起来,连着煎蛋全部放上面包,做成春卷一股脑塞进嘴里,口齿不清道:“那可是豪宅,为什么不要?” “那行,”杰森没什么迟疑便同意了,“我让他们别拍卖出去。” 阿瑞拉心满意足地眯起眼,“我突然在想,你这样做,法律上没有问题?” “科波特的秘书会搞定。”他怒了努嘴,阿瑞拉顺势渡 42.CHAPTER42 《[综英美]建立我的密教》全本免费阅读 急冻人,维克多·弗里斯。 低温学领域中的大名人,前韦恩企业子公司的员工,为了留住身患绝症的妻子诺拉,用超现代的技术将她冰封,一次项目叫停事故中,身体遭受实验器械的改造,变异成需要零度以下才能生存的男人。一生都在寻找妻子痊愈的办法,放弃了事业成为了急冻人。 阿瑞拉:“……”哇,好纯爱。 上一次看的信徒卡还是伪装成和谐一家人的虚拟家庭,虽然那对特工也算真爱了,不过不处处充满着阴谋。一个有代号的典型反派也可以有真爱,近距离观摩到,阿瑞拉略感意外,她上一次观摩能被新闻报导冠名反派,还是很小的时候,隔壁海滨城被毁灭媒体报导的真凶外星人。 这样一看,哥谭的反派还挺特别。 男人将戒指捡起来还给她,“女神需要我做什么吗?” 阿瑞拉接走可视戒指戴上食指,对方头顶冒出来的词条:期许,哀伤,镇定。 “保持耐心,孩子。”神之喉舌的答复模棱俩可,维克多闻言依旧没有神色变化,如他所说,只要能够治愈妻子,他会是最忠诚的信徒。 留下一句“下次会再来”后,急冻人离开了。 内心的冲动迫使阿瑞拉翻出小提琴,旋律佐以思绪发散的空间,音乐就像是生命的一部分,没有音乐,她可以说是匮缺灵魂。 要让诺拉痊愈应该不难,【肯尼的套头衫】极大几率会让绝症之人拥抱健康。但是这对阿瑞拉本人,对圣树教来说并无益处,一方面由于现在【信徒的烦恼】并无更新,帮助了急冻人,她也不能收获最大效益;第二点,如果把这看成一桩交易:阿瑞拉为急冻人提供妻子痊愈,急冻人为圣树教填充人手。这等同于她提前预付了全款,往后便没有能把持急冻人的必须条件了。 倘若急冻人并不是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人——那也不可能。人是自私的,虚无缥缈的人性断不能通过几句誓言来证明。阿瑞拉素来不相信誓言这种老派。 所以……她能用什么办法,既完成了急冻人的需求,又钻了空子让急冻人不得不服从于圣树教呢? [你在犹豫什么?]阿瑞拉愣怔放下琴弓,乐声歇停。 她吃惊道:“你终于活了?”眼下一大箩筐问题等着系统解答,但阿瑞拉选择先问最关键的:“消失的这些日子,你干嘛去了?” [保全你们从底世界出来比想象中还耗神,幸而你最近做得不错,我才得以有机会回来。]明明是平板直抒的机械音,却莫名氤氲埋怨的情绪。 阿瑞拉不置可否,她直截了当:“比起这个,有件事你必须回答我,有人给了我一张照片,我觉得那和你有关。” [什么照片?] “……”思绪翻转,擦过那匆匆一瞥的照片,女人吸了口气:“我不是第一个被你寄生的人?” 寄生。 这是阿瑞拉由衷用来形容她与大主教系统的关系。她之所以借用阿奇的身份,无非是与红头罩初识时,洗脑下的他竟然称呼自己为大主教。根据圣典描绘,聆听神言,为神致辞传达威严的使徒被称作大主教,倘若女神真的存在,那也只有大主教才能得到女神的预示,贸然顶替阿奇的她……并不够格。 人生二十多年,阿瑞拉从未接受过任何宗-教文化陶冶,祖父母是无信仰者,母亲更是自我万岁的疯女人。如若不是被逼到绝路,与阿奇做了交易,她认为自己此生与神秘学和神论者打交道的机会都没有。 [你的确是我唯一签约的使徒,这是女神告诉我的。]阿奇的回答并不得阿瑞拉满意。 “说到底,你说的那个女神到底是什么。”金发女再度把琴弓搭上弦,“你又为何会判定人类需要信仰?” [人如果没有信仰就会行差踏错,女神将会指引信徒们走向因果的终点。] “别往脸上贴金了,千年以来宗-教不过阶级用来控制底层人民的工具,我不想和你扯那些大道,我接受了这点单纯是我并不反感把它当作台阶。瞧瞧,你把我变成什么样了阿奇?我现在张口闭口就是神棍布道。” 她祖母有生之年见到孙女这副模样,肯定会尖叫的。那个老太婆,从来就不允许这些传单进入家里,更别提街区来邀请参加集会的神职人员,全部被一拐杖赶出去,也多了个名讳,帕萨迪纳的女魔头。 [如果没有信徒,女神就会消失,所以才有我们这些使徒传承给后世。]阿奇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神棍,顾左右而言其他,根本不把阿瑞拉的个人问题当回事儿,[所以你要努力?] 一道刺耳的尖音从琴弦上跳出,金发女皱眉,将中指摁得放松微微颤动,揉成更加柔软具有故事性的绵音:“哈!说得轻松,就凭你那些天花乱坠的‘因果’、‘回归’云云根本打动不了现代人。” “人类是自私的,群居不能推平邻居之间的钢筋水泥;不幸中的万幸,人类同时也是贪婪的。他们会为了需求的利益而改变行事作风甚至本性,只要你给的到位,就算是你捧只猪崽过来他们也照信不误。” [……]出乎意料,阿奇被一通教训后竟然虚心求教:[那你说,怎样的利益才能打动人类?] 金发女轻哼一句,唇角向上弯起:“很简单啊,你要是给信徒们开个五险一金,早十晚五,做四休三,还管吃管住,我打包票撒旦到跟前他们都不会挪一下屁股,百分百坚定自己的信仰。” [庸俗。] 阿瑞拉眯起眼睛笑起来,“庸俗才是人类的马斯洛需求第一层不是吗?” ——“你从刚才起就在瞎嘀咕什么?” 阿瑞拉睁开眼环顾四周,无果后把头放低,得以撞见矮了一半的不羁男孩。 达米安察觉出她轻蔑具有侮辱的举动,绿眼睛猛地漶上愤然,脖颈咖啡糖般的皮肤逐渐透出隐约的怒红,“我迟早把你眼睛挖出来!” 白玫瑰砸了满怀,令人鼻 43.CHAPTER43 《[综英美]建立我的密教》全本免费阅读 对于她的邀请,俩人均表现出若有所思的警惕神色。 尽管处理人际关系一事,或许经年老练的青年将这一神色藏于礼节之下,取而代之好好先生模样,自然顺滑地摆出无奈,却怎么也止不住阿瑞拉在心底的啼笑皆非。 真有趣。她有意避开直面过来的蓝眼珠,略略低下脸,嗅闻怀里的白玫瑰,金发惯性滑落肩头,发丝落入一簇花群,不期然染上甜腻诱人的香气。 女人整个被玫瑰腌入味一般,散发出难以忽视的存在感,一动不动,好似颠扑不破的神圣旧图,安静叙述积年累月消亡遗失、浪漫的阿佛洛狄忒。 阿瑞拉也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的女人,唇角微微弯折出打趣的弧度:“怎么?你们是天主教徒?” “倒也不是……”迪克迟疑了几秒,更像是在思考作何解释比较好,“我更接近无神论者。” “……不关你事。我不会相信其他来路不明的神祗。”达米安一如既往地不在乎其他人,直言不讳的话语引起阿瑞拉的笑意愈加浓郁。 “好吧好吧,”她佯装遗憾,朝青年睐了睐眼,“至少有空就过来做做义工?我们欢迎任何人,包括无神论者。” 迪克果不其然颔首,挂出不知道会让多少女孩痴狂的微笑,“一定。”他顿了顿,“还记得上次你请我们帮忙做手工吗。” ……对方并不知道的是,那些小手工差点引起了家族战争。他与达米安一回去,就把活计丢给其他人——噢不,分给其他人。迪克面色不改悄悄纠正。卡茜(Cass,卡珊德拉该隐的昵称)是最勤快的那个;提姆借口公司有事先行离开,待他上车时,就会发现,阿弗早把那些东西放在他的咖啡杯座里;而史蒂芬妮……这姑娘一开始还兴致勃勃,没俩天就在群里抱怨不止。 至于芭芭拉……迪克甚至连钟塔的门都没能进去。都怪史蒂芬妮,让小芭这个高强度冲浪的网民闻风而动。 钟塔的防御系统不愧是青鸟再升级过一次,在外人眼里,夜翼背着包效仿隔壁纽约好邻居趴在钟塔顶层——他撬了半天,丝毫无法撼动隐藏门。 阿瑞拉奖励似的抽出一根白玫瑰递过去,“真棒,送给你。” 迪克略有哑然失笑接过花朵,“我还是第一次被姑娘送花。” 青年低头凑近花束,分明是闻花,却令人误解是在亲吻花瓣,蓝眼睛慢吞吞向上浮,直直贴附阿瑞拉脸颊,“这感觉不坏。” 他将花朵茎叶折了三分之一,好让它能放进上衣左边胸口的口袋里,看起来像是刚从威尼斯狂欢夜出来的混小子。 达米安察觉到来自金发女的目光,脊背蓦然绷紧,立刻拔高强硬的语气:“我才不要!” 阿瑞拉无所谓地耸耸肩,“行吧,那我全部拿去给陶德养起来。” 那个整日莎翁入脑的家伙一定会喜欢这些玩意儿。 送走俩人后,阿瑞拉蹲在地上将心爱的乐器放进琴箱,俩束白玫瑰随意地堆在脚边,俨然心有灵犀,西装短裤微微震动意味手机短信的到来,她拿出来查看。 来自:酷毙火辣的公主陶 *有时间过来一趟。* 现在陶德应该在冰山赌场,把企鹅人旧党一个个丢出眼皮。想到这儿,她打字回复:*你就不能过来吗,我好忙。* 等了几秒,对方再度回复:*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 阿瑞拉面无表情抬脸望向帐篷的四角……有监控?她每天都在这儿吃穿住行,按理来说,陶德不会和他的兄弟红罗宾或者蝙蝠侠那样,到处留下一些蝙蝠玩具探查别人隐私。相处良久,他也从未提起过。 ——“嗡。” 来自:酷毙火辣的公主陶 *别惦记你的午睡了公主,过来给你看个大宝贝。* 哦。她确实每天这个点都要午睡,雷打不动。阿瑞拉锤了锤酸软的小腿,背上琴箱,倒拿着俩束玫瑰出门,女人站在路边竖起大拇指,没一会儿便有车子停在身边,司机揶揄地探出车窗抛了个媚眼。 阿瑞拉笑笑,绕开车头主动坐进副驾的大胆行为令哥谭司机吹了个下流口哨,她视若不见,好整以暇把乐器箱摘下来放置大腿,埋藏在白玫瑰之下。 司机毫不收敛自上向下的打量,手指难耐地在方向盘上摩挲,仿佛把它当作谁的大腿,“金发妞,去哪儿啊?要是不急的话,我知道一个很适合午餐的地方,刚好我后备箱就有野餐布,你可以给我做三明……” 眼前绮丽的脸遽然被黑漆漆的枪口挡住。 “去冰山赌场,有点急。”她的手一丝不颤,笑着回。 平静的口吻宛如普通打了个的士,支付方式是枪。 不论被枪指着命门威胁或是听见冰山赌场二词,足够让普通的哥谭人胆战心惊,司机立刻讪笑着拨动变速器。 ……谁都知道。现在的冰山赌场易主,已经是红头罩的地盘了。 消息倒是传得挺快。下了车,阿瑞拉收好武器单肩挂好乐器箱,扬首观赏面前的冰山,一时间竟生出几分怀恋,她和哥谭彻底扯上关系,与企鹅人和陶德的相识就是在这儿,算算时间,倒也过去了快半个季度。 右下角任务一栏正在转圈,下面浮现一行小字:【正在升级中……】。 对于新手来说,她做得不错。阿瑞拉很难不升起自满骄傲的情绪。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接下来升级好教会,再多拉点人来帮忙,特别是利用好科波特的遗产,以及那些记者们与企鹅人马仔们为圣树教打出的名气……她或许能混入上流圈? 第一步:打入底层,获得知名度。完成。 第二步:进军上流社会,去捞有钱人的知名度与钱。待完成。 同样可以作为第二步,再招一些神职人员,光一个红头罩完全不够使唤,再加上他现在还得经营冰山赌场。 尤其为了保护陶德那最在乎的双重身份秘密,教会只有一个人当神父可不行,得再找点人给他当替罪羊——阿瑞拉几乎要笑出声了。她真棒,没有人比她更懂教会。 “停下,”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门口驻守的保安并不能理解她的欣喜若狂,带着挑剔与嫌弃的眼神扫了几眼,“最近几天不营业,你可以走了。” 刚刚还为自家神父着想的大主教:“?” 阿瑞拉努力按捺住抽搐的唇角,“我是你们老大叫过来的,他没跟你们说?” 保安危言正色:“今天早上就有人跑过来说是我们老大的马子,还有带着孩子的。”他探究的眼神往后看看,确保对方背后没有跟着个小不点,肉眼可见缓和了冷面孔,“带着花也不行——你竟然还带着白玫瑰!?” “这可是给死人用的!”另外一位保安以为是来找事的,立即穿过来站在面前,猛推她的肩膀,“赶紧滚!晦气。” 被推得踉跄几步险些摔倒,阿瑞拉 44.CHAPTER44 《[综英美]建立我的密教》全本免费阅读 陶德笑得像是刚踩了狗屎运,在路边抢了一张五百万彩票的幸运儿。 阿瑞拉默默收紧唇角。绝对·不要问这个人到底因为什么事才笑得这么大恶人。百分之百、毋容置疑的、确凿不易的——总之别问就对了,不然他肯定会说出让孩子们听了,闻风丧胆的邪恶字句。 青年抽抽鼻子,注意到金发女手中的白玫瑰,“花哪儿来的?” 阿瑞拉左看看右看看,在窗边的单架寻到了一只青瓷花瓶——终于,科波特有一件藏物能入得了眼。抱好价值可能比她琴还贵的花瓶摆上办公桌,拆掉花束包装,将俩束花随意而凌乱地码进花瓶,矮口瓶外的花束长出约莫一指高,整体效果格外不伦不类,既不东方古典,也不西式典雅。 阿瑞拉将花瓶推到座机电话边,扶着下颌欣赏了几分,又觉得碍眼,把它重新推到台灯旁,随手抽走原位置戴着宝石项链的年迈女人照片,丢进垃圾桶,“庆祝你的新办公室?” 杰森并不反对同伙扔去科波特母亲的照片,他挑挑眉:“白玫瑰?” 白玫瑰一般会随死者下葬。用来庆祝事业,实在不合时宜。 阿瑞拉打了个哈欠,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调整成果,眉宇间哂着松松散散的愉悦,“这不挺适合我们吗?” 杰森瞥了一眼,抖了抖手中的合页夹,犹如你坐在电视机前读报,假装没有听见屋子里女主人咆哮的老爸:“丑死了,待会儿找人换个瓶子,再修剪一下。”但他扬起的唇角从未放下。 均为从死亡走回来的二人,大肆嘲弄生物自然的循环规则不能约束他们,棺材空空,墓园不会再有属于他们其中一人的名字,哪怕有……恐怕也会被另一人砸烂。 象征逝者安息的白玫瑰,不过是他们的战利品。 阿瑞拉把自己摔进沙发里,半个身体无力地摊进地板,缺乏午睡,沉甸甸的眼皮好似一旦闭上再也睁不开,微微钝痛的脑仁在劝主人赶紧休息,她努力保持清醒:“你叫我来什么事?” 物品剐蹭桌面的动静由远至近,“看看这个——”短暂的岑静后,青年吸了口气,语气似是难以忍耐地加快,“沙发很脏!上面还有企鹅人手下的血。” 金发女势不得已把自己从柔软的棉花中挖出来,眼皮耷拉,蔫巴巴地拖走吧台的转椅坐到桌子对面,战术手套捏住的纸巾压入脸前,阿瑞拉接过在脸上胡乱抹了俩下,再揉成一团红色放在旁边,又由洁癖手套怪捡走抛进垃圾桶。 文件夹是一份货单。很可惜,阿瑞拉大学修的不是商学院,她一目十行粗略扫了一眼,也只能大概读懂这是份长期合作的订单,上一次交易时间停留在半月前……正好是企鹅人内乱事件的起始时间。 册子在桌上滑移了半寸,被冰山赌场新主人按住,阿瑞拉说出自己的猜测:“这是企鹅人与军方的交易清单?” “不全是,”杰森捉起桌上的一包红万抖出一根,塞进嘴里,金属打火机点燃的动静犹如骑士鸣枪,而算不上骑士的青年向后靠进椅背,胸口的红蝙蝠随着一口白气呼出而缓慢起伏,“它们的前缀编号都不同,这代表着运输点也不同。” 阿瑞拉不免皱起鼻尖,她有一段时间里没尝到这股气味了,喉间嘶痒的触感滋生慢涨,对面见状略一挑眉,伸长手将烟嘴递过来,意味明显。 金发女难抵诱惑地咽了口口水,唇面不轻不重内蜷刮过齿尖,好似面前的不仅仅是一根泛着白气的烟草,而是ins美食top榜单上的首屈一指热门,集齐世界各地精选食材,由顶尖甜品师制成,吸引无数人为它排队的限量小蛋糕。 “别诱惑我,陶德,”声音无法克制地发紧,阿瑞拉装模作样咳了一声,“我已经很久不碰了——好吧就一口。” 在青年不刻意的笑音中,金发女半身俯上办公桌,像是捧着盛满圣水的金杯一样抬高手套牵引至脸前,熟悉的焦热诱发浓烈的击喉感,她不得不推开对方,使劲用舌头压下从胸口漫上来,无处抒发的刺疼。 “太浓了。”她一边咳嗽,一边坐回椅子。 对面笑得更大声了,阿瑞拉现在只想把蛋糕扣他脸上得了。 第一次抽烟还是国中时期,老妈的前男友告诉她,吸烟会让一个人忘却烦恼与恐惧,给她递了一根。然而事实上,这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除了给校内贩烟的学生送钱以外,一点用处也没有。你最担心的事依旧存在,噩梦仍旧不退,点燃小火柴的女孩,也只能拥抱一分钟的乌托邦……她那时抽什么牌子来着? 阿瑞拉努力挖掘蒙上一层灰霾的记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自己好像许多往事都有点记不清了。 哦。似乎是丝卡? 青年将烟嘴塞回嘴里,双脚放上地面往后倒椅子,将背后的巨幅油画引入阿瑞拉眼底,手指掀开画框的一角。 画布背后,嵌入式的保险柜虚掩着,他努努下巴,示意阿瑞拉往窗户方向看,原本金灿灿的墙纸突兀地多出俩个焦黑的弹孔。 叼着烟说话时字音含糊,却掩盖不住青年语气中蕴含的嘲弄:“军方的人,他们只拿走了桌子里的那份,却没想过,科波特做事一向谨慎,他也从不做捞不着油水的生意。” 也就是说,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战斗,难怪办公室会有企鹅人手下的血。 阿瑞拉沉默着重新接走货单,抱以严肃再度审视上面的天文数字,“这就说得通了,我还纳闷他们怎么会没有动静。你也查出来这张单子上的地点了吧?” “加布自己全招了,”提到秘书,杰森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也不知是在嘲讽他墙头草的懦弱还是他优越的工作能力,“这上面都是密码,具体的,我认为你去问马库斯更合适。” 科波特比想象中还要谨慎,密码应该是由不同人保管其一部分,破译后专职分派交易点,几次运输方能抵达真正的地方。难怪他要肃清马库斯一系的人。 不过杰森这一席话同时也代表着,加布不一定值得信任,这或许是个套。阿瑞拉明了对方的言下之意,将纸张放进小提琴箱里,顺势起身。 “……我最近会很忙,可能没空帮你,”青年的声音带着迟疑,似乎是自己也不确认作下的决定,“如果你遇上麻烦,联系不上我,你可以找那只红宝宝帮忙,虽然他是和蝙蝠侠一伙 45.CHAPTER45 《[综英美]建立我的密教》全本免费阅读 “咔哒。” 装着梅子色的威士忌杯被放在桌上。 阿瑞拉道了谢,顺势够长手从吧台内精准翻出一根吸管,在男人的漠视下放进杯子里嘬饮。轻薄口感的基酒混着微甜,淌过舌面入喉,她兴意阑珊地放空思维。 倘若蝙蝠侠说了谎,他绑架了马库斯,目的是为了试探前来找线索的她……不,就算是蝙蝠侠也不会算得这么准。假设真的是为了刺探,那只有陶德提前通知了他才行,但是陶德没有立场这么做,除非红蝙蝠想开了要玩冰释前嫌那一套,把同伙当作礼物送给蝙蝠侠。 阿瑞拉情愿相信蝙蝠侠陈述事实,马库斯的确有事暂离了。那么这又可以引申出另一个问题,请问、蝙蝠侠为什么要找马库斯呢? 很简单,企鹅人进阿卡姆,冰山赌场易主的事已经板上钉钉,蝙蝠侠疯了才会秋后算账。他是为了CPH-4而来。 塑料吸管在无意识的咀嚼下咬得破破烂烂,严重怀疑,蝙蝠侠监控了整座城市,纵使阿瑞拉并不怎么抱希望能制止已经摸到线索的福尔摩斯,不过这次碰面也不光是坏事。 第一:她无需戳穿蝙蝠侠的身份,让侦探先生继续在台子上饰演独角戏,他选择摘掉披风出演普通公民,就不该使用暴力及其他方式来逼问她。如此一来,轻松的装傻就可以糊弄过去,碍于人设原因,蝙蝠侠也不便多说。 第二:问题的突破口都在马库斯身上,既然马库斯留下蝙蝠侠在店里,说明他们肯定达成了共识,哪怕是摊开来讲,她也能听个一星半爪,指不定蝙蝠侠的情报要比他们的加起来更为重要。 于是……布鲁斯便发现身边的金发女忽然莫名其妙心花怒放,并且频频朝他投来如白开水般的余光,一边看,唇角缓缓提起——他这次没有再用老派的伪装。事出紧急,他选择了近看较为不自然的光学面具,半边脸带着从唇角开到耳侧的刀疤,远远谈不上帅气一行列,大部分人会因为可怖的疤瘌而主观认为他不太好惹,进而退避三尺。 按理来说,他通常不会选择用这么极具特色的形象,这样不仅会让他接近目标人物存在一定难度,尤其也给了别人互通信息时更精准的特征,此次情况特殊。 但……阿瑞拉如此作风,实属超乎意料。自以为藏得很好的打量,即使不搭话,浑身都冒着一股‘我好想说话’,‘快和我聊天’——几乎吵到他眼睛了。 布鲁斯:“……”常在美国大众情人榜位居前茅,蝉联数年的花花公子忽然明白了一切。 有时候,人类的性癖的确是难以理解。 多余的情绪增加了。 俩人一时之间都在等候对方先开口,却半晌没有一人肯打破寂静。 和黑暗骑士比耐心简直是完败的阿瑞拉最先管不住雀跃的嘴,手指敲了敲台面,“酒不错,叫什么?” “……”其实不用敲桌子他也会回头,毕竟他不是真的在看眼侧毫无意义的墙壁,“没有名字。” 那不过是他随便调的低度甜酒。 “好的没有名字(no name)。”阿瑞拉丝毫不在意,敷衍地给予回应,好似这句话不过用来搭讪的起始,她抛出正题:“那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一直也叫你‘陌生先生’(mr strange)或者无名氏(no body),这会让我想到艾莉亚史塔克。” 她甚至动用了网上常说的《如何让别人觉得自己充满魅力?》里的“搭讪时带上双关冷笑话”。这并不能让布鲁斯动容……但这何不为可以利用的一点,于是他从善如流拿出提前编好的名字:“约翰,约翰·杜尔。” “……好吧。”阿瑞拉硬着头皮夸赞,“真是个好名字。” 约翰杜尔在美国有些特殊,这个名字除去字面意思其实抑有另一重含义,经常出现在刑侦片里的无名氏,大部分躺在陈尸房,右脚大拇指被挂上身份证明标签,用约翰杜尔来代替名字表示死者还没找到身份信息。 你能不能再敷衍一点,蝙蝠侠。阿瑞拉想。 “……” “……” 沉默。只有沉默。 阿瑞拉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其他话题,直到化名为无名氏先生的蝙蝠侠又开口,蔚蓝的眼珠带着磨不灭的无机质色泽:“你呢?”声音克制而矜冷。 “阿瑞拉。” “……” 沉默。 还是沉默。 布鲁斯咳了一声,放下声调再次询问:“姓呢?” “小人物(no body)。” “……” “……” 沉默即将湮没了血腥玫瑰。有伟人曾说过,谈恋爱就像是一场赌博,拿自己原有的东西摆上赌桌,等待心动一方根据思考选择抛出相应的砝码,反复过招,这将决定这场恋爱走向失败或是成功。而现在,俩人如同谈恋爱中不肯付出的类型,小气的榆木脑袋,谁也不愿透露更多信息。 他们需要马库斯。 现在,立刻,马上! 约莫十分钟,门铃犹如乐谱第一个音符流进室内,打破安静的表演厅,俩位演员极为默契又生拙地松了口气。 马库斯站在门口,嘴里叼烟,平等地将背后的阳光分给二人,单肩背着一只极度不符合气质的飞天小女警书包,而在他之前,刚及腰带高的褐发女孩钻出父亲的手臂。 ——“阿瑞拉,你还活着!”劳拉满眼的惊喜几乎溢出。 小朋友总是充满无限精力,三俩步一小跑疾速冲到吧台边,阿瑞拉被撞得猝不及防,肩胛骨贴上男人手臂,感受到刹那攒起的肌肉紧绷,点燃了背部神经,顺势分走重量,同时靠近她的一只脚踩上吧台椅下的横杠,以避她和吧台椅双双摔下,与地板亲密接吻。 但这并不影响小女孩自顾自的情绪洪流冲破堤坝。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阿瑞拉,我就说爸爸是骗我的!”女孩抽抽噎噎,双手扑在金发女的膝头。 “……”阿瑞拉隐忍地握紧拳头,忍住一拳糊过去的冲动,“你别把你鼻涕擦我腿上行吗?” 天哪,小孩子就是世界上最烦的生物。 这才一点半,没记错的话,她这个年龄学校还不至于这么早把哈士奇放回来折磨家长吧?阿瑞拉求助性的微妙目光投向杵在门口的劳拉爸爸。马库斯愣怔了很久,瞳孔紧缩,直到双唇之间的烟头落到手背上,烫醒了溃散的思绪。 男人屈起身体,折起左手臂拂过头皮,笑容含义良多,既有愧疚亦含庆幸,“哥谭的怪胎果然不少……哈……” 他走到二人之间,先是弯腰轻轻拍拍小女儿的后背,“爸爸和他们有重要的事要谈,你先上楼。” 埋在膝盖的女孩抬起头,吸 46.CHAPTER46 《[综英美]建立我的密教》全本免费阅读 她拙劣的演技看起来像是某部青春网飞里的刻薄白女,尤其同时抄着一口valley girl口音,这让现场的新泽西州人都沉默了。 马库斯的酒杯顿在半空,“你那到底是什么鬼口音……”他把酒液送进嘴里,意犹未尽咂咂舌,“我还以为……” 剩下的声音在金发女锁定过来的目光中熄灭。 “你们俩也没好到哪儿去行吗?”阿瑞拉收回瞪视,“我是说,是的,咱们总比英国佬好吧。” 英美互嘲的笑话逗笑了马库斯,来自右侧边深处传来“刺啦”的动静,男人闻声骂了一句,见怪不怪,“妈的,自从那天被那醉汉弄坏了水龙头后总出毛病。” 他蹲下取出放在吧台底下的工具箱,“马上回来。” 阿瑞拉懒洋洋地挥挥手指,旋即叼起长吸管。她酒量说不上好,但也谈不上坏到哪儿去,现下喝了大半杯,酒精作用让体温蒸热,呼吸一度无法平稳。醉酒后大脑迷醉、窒息般的失控感令人着迷。 阿瑞拉手肘搭上桌子支着侧脸,右手掌心朝下,四指次第有序地敲响拍子,哼出灵悦的曲调,一边怂头搭脑,仿佛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哒哒、哒哒哒……” 四季·春。布鲁斯经常在宴会上听见这首维瓦尔第的古典乐,仿若自欺欺人般使充满利益勾连的觥筹交错变得典雅,不那么纸醉金迷。 他刻意模仿约翰的口吻,随口调侃:“你喝醉了,小妞。” 说话是陈述句,听者却将这当成是挑衅,拔高音量否认:“远远不够,”酒鬼顺势侧过脸,眯起眼睛朝对方露出带着傻气的笑强调:“我没醉。” ——醉鬼往往都会强调自己没醉。 她很快扭回脸,桌子的敲击声再度迭起。 布鲁斯怂怂肩,“你说了算。” ……这是个好时机。布鲁斯想。视点落在女性颊边的醺红,蓝眼睛隐秘地黯了黯,最终归为平静,“我们刚刚聊到哪儿了?”再开口时,声音被他有意放轻,好像这只是场男女之间的普通攀谈,“噢对、‘献身贞德’——” 身边的女人顿时眉毛蹙紧,不耐烦地打断:“别那样叫我,这让我恶心得想吐——呃呃……” 敲击的手指蓦然抬起来捂着嘴,看起来真的要吐了。布鲁斯收回视线,装作妥协般举起双手,“好吧好,我的错女士。”说着扯了张纸巾递过去,“给。” 对方头也不回,仅仅摆手拒绝了好意。 布鲁斯收回手臂,犹如蛰伏在荒漠中的猎人,伪装成大部分与异性追求话题的男人,他不动声色把话题引到需要的部分,“你来哥谭多久了?我有点好奇,是什么原因给了你启发,跑到这种鬼地方开设新教?” “不到俩月?嗯……记不清了。”阿瑞拉说。 “启示……哼哼……”金发女忽然漏出含混的低笑,发音懒散地变得圆润钝化,听起来即将就此睡着,好一会儿才接上慢半拍的后半句:“我说我不是自愿的……你信吗?” “不是自愿?”布鲁斯重复,有意引导对方解释,然而身边人用摇头来表示不愿多谈的态度。 特意留给对方的烟雾弹,自然是不能点破。借着手臂遮掩,阿瑞拉缓慢抿紧嘴唇,埋在阴影里的双眼如同雨幕一般,透不出光彩,分明不含半点醉意。 发挥可视戒指的功能必须让目标人物保持视野范围,没有它的帮助,阿瑞拉自知无法轻易剥离蝙蝠侠“面具”下的思想。跟了陶德格斗训练有段日子,她领会到了最关键的心得:你的每一条肌肉走势,呼吸频率,微表情,都将成为出卖你的叛徒。 一旦蝙蝠侠纳入视野,也代表着你赤身露体站在他面前。 多谢陶德的粗心,未能察觉出马库斯身上的监听器,被蝙蝠侠注意到了CPH-4,即便货物销毁,已然被他察觉端倪。蝙蝠侠可不会悠游自在,就像是她必须帮助陶德夺下冰山赌场,收获信任从中获利,盘桓哥谭多年的都市传说得继续杜撰自己的恐怖传闻。 故而CPH-4,都不能成为他们的先务之急。 黑暗骑士在这半个月与她争分夺秒竞逐线索,棋手被动追着陶德屁股后面收拾了半个月烂摊子,却在最紧要关头提前离开了棋局——捋完一切的阿瑞拉在心底叹气。还是超级英雄好啊,如此轻易摸到了她手够不着的地方。 她想方设法终于拿到了不知道过了多少手的线索时,蝙蝠侠就已经杀去老巢抢一手情报了。 真嫉妒。 也许当真有一天,蝙蝠侠获得‘天赋’,而他们俩人之间必须献祭一个给底世界……她手里的优势,根本没有赢下这场生死局的可能性。 蝙蝠侠的问题听起来不过随口一提,但真正蛰伏在平淡下的,还有一条微不可查的信息:蝙蝠侠并不知情她何时来到哥谭,他与其他小鸟一样也没查出她的社保号。 以表诚意献上礼物,证明自己并不设防,现在轮到他还礼了。阿瑞拉希望能拿到蝙蝠侠手中掌握的军方秘密,但这点目前极难付诸实现,倒不如退一步,探出他拿着那些情报的打算。 手指神经性颤动,装醉的金发女不紧不慢抬起头,来自于异性的手悬在半空趋近,布鲁斯身体下意识想要避开,却被理性强制摁在原位。沾染了冰块的手心沁凉,如同吐信的蛇一样虚贴猎物的脖颈,贪婪地吸纳微热的体温。 “你们能逃离科波特的压迫,该感谢谁不用我多说……”在布鲁斯眼里,对面金色虹膜几近抽动,遭到酒精影响,她极力挤着眼眶,试图固定住发飘的视点,“你没有逼问我的资格——杜尔。” 面对威胁,他平静的表情没有一丝改变,眼睑向下耷拉,蓝眼睛稳定而专注地垂进女人脸上,半晌挤出讨好的笑,“……当然。嘿,你想追查科波特剩下的货物,我想找个去处,这不是正好吗?” 对方闻言,唇角缓缓扬高,撤手的同时转正身体,女酒鬼再次捧起了桌上的酒杯,“早说不就行了,我们欢迎任何小羊羔加入。” 【警惕、警惕、警惕、警惕、欣喜、警惕……】这是刚才得到的情绪tag。 ……他的目的是CPH-4。 他故意透露出军方情报和自己有联系,这才是蝙蝠侠要试探自己的真正目的——阿瑞拉几乎是立刻听出了对方此番话的意图。他想查出CPH-4为什么会和自己扯上关系,以及她是否知情。在这个问题上,他们战线一致。 最好的盟友,就是拥有同一个敌人。 是时候改变游戏规则了。 阿瑞拉发自内心地笑出声,表现得像是自顾自陷入自己世界的醉酒女。 旁边的侦探乘胜追击,“你们现在有多少人?” 阿瑞拉不会在这种问题上吝啬,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信息,“不多,也就俩千来号?成不了什么气候。”手指拨弄杯子,推来推去,似真似假道:“有你加入我会很高兴。” “这样,”布鲁斯吸吸鼻子,觉得瘙痒,食指横亘在鼻端刮了俩下,“你打算安排我去做什么活计?你不是已经有神父了?马库斯提过你们关系很好。” 谈及神父,金发女阖拢的眼皮猛地抽跳。 阿瑞拉想也不想,理所当然与往常一样信口胡说,糊弄过去:“我觉得让你去扮演雕像挺合适,我们现在正好缺一个女神像,怎么样?”< 47.CHAPTER47 《[综英美]建立我的密教》全本免费阅读 ——“布鲁斯,我的小蜜糖,你永远不会孤独。” 女声像是温暖的拥抱,轻轻覆盖听觉,化作柔软的双手蜉蝣后背,攀过手臂,越过脖颈,最终停留心脏。 蝙蝠侠——不,应该说是脱下制服的布鲁斯韦恩。男人站在水域里,人类的视力不足以在没有任何光源的情况下视物,黑暗中,声音无处不在,仿佛折射在墙壁上弹得到处都是。 他触动般伸出手,像是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喉结上下滚动,试图驱赶卡在气管里的空气,用尽全力挤压息肉,才颤抖地吐出充满陌生而熟悉,藏在胸口多年的俩个音节: “……妈妈。” 女声发出了欣慰的笑音。 布鲁斯握紧的拳头一次次松开。 他曾经花了俩年时间,在下水道里收集齐珍珠,是的,那串珍珠项链,他与父亲之间的小秘密,送给玛莎的礼物。下水道是他与回忆独处的时光,每逢父母忌日,布鲁斯会穿上披风,回到公园街,回到旧剧院,回到谋杀之夜,寻找他的恐惧。 他发了誓,蝙蝠侠不会再让同样的悲剧重演……为了玛莎,为了托马斯。 每一晚,蝙蝠侠出现在哥谭的街头,救下无数个孩子,多到数不清的人,将那些走上犯罪之路的罪人们交给戈登。他拥有朋友,拥有家人,他见证了悲剧恒河沙数,收养了一个接一个的孩子,可他同样建造了将所有人拒之门外的牢笼。 ……玛莎。这个词语烫得心口发热。 “你是个勇敢的孩子、布鲁斯,你做得很好。还记得吗我的男孩?我为你讲述过的那些睡前故事,我们坐在窗前,你的小脚丫抵着我的,窗外白雪皑皑,你是那么可爱,眼睛充满着对世界的好奇。” 【玛莎】这次说了很多,勾连起尘封的回忆,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 布鲁斯感到愤怒,感到茫然,胸口匍匐着一块儿难以融化的淤泥,扼住心脏,他不明白这是从何而来。此时此刻,他像是被关在庄园的稚童,在母亲的臂弯中对一切抱有好奇,驱动他逃出房间,去发现所谓的真相。 他为什么会在这儿?蝙蝠侠想。 他不该停下。 “你是个勇敢的孩子,儿子,你做得很好,”她再次重复,温柔的嗓音如同道出一首摇篮曲,“你应该回家,这是属于好孩子的奖励。” 布鲁斯略略蹙起眉心,活在谋杀之夜的男孩垂低脑袋,但存在于蝙蝠洞的男人抬起了头,“回家?哪里是家?妈妈。” ——“你做得很好,托马斯也在等你。” 须臾间,愤怒作为燃料从心脏泵出,榨进四肢,蝙蝠侠猛地攥紧披风摆出警惕的姿势,乏干的喉咙犹如火烧,像是吞下一百块玻璃一样撕扯出切碎的怒意:“你竟敢冒充我的母亲!?你不是她,滚出去!” 他的愤怒很快便停歇,因为大脑的钝痛使男人下意识捂住太阳穴,浓郁的私语声湮没了识海,将他的神经当作是女巫的坩埚,把难以言状的颜色囫囵丢进里面搅拌,和名为布鲁斯韦恩的人格混在一块儿。 “……我是你妈妈呀,小傻瓜,你会弄伤你自己的。” 痛苦从布鲁斯的嘴唇溢出,他几乎难以保持站立,眼前变成红色,眼眶被血液填满。 他仍然坚持嘶鸣:“我再说一遍,滚!” 【玛莎】的笑声回荡了黑暗,私语正在侵蚀意识,另外一个温柔的【玛莎】则在重复说:“我是你妈妈呀,你会弄伤自己,我的宝贝。” 紧接着,他听见从远方传来的柔软曲调,沙哑的吟唱慢慢放大,逐渐有盖过【玛莎】笑声的趋势。 布鲁斯感到桎梏身体的苦难开始减轻。 那是……摇篮曲。 ………… 阿瑞拉是被吵醒的。 睁开眼遍布一团漆黑,眼睫上传来触感生疼,应该是被质地粗糙的布料蒙住了视觉。肩胛骨僵得发麻,胳膊被强硬拐到背后好让双腕束缚,就连脚踝也没放过,从方方面面掐碎了囚犯任何想要逃跑的念头。 清醒后,混沌的谈话声在一瞬间清晰,女人歇斯底里大叫起来的模样几乎跳进阿瑞拉的脑海:“你答应过我!你们说过只要我把约翰和她带给你们,你们就会——” 还没说完,立刻便被左边的男声打断:“是这样吗?”男人笑了俩句,轻蔑与嘲弄滚出喉咙,“你听说了吗,比利?” 另一道男声也仿佛听见了什么有趣的笑话,“没有,汤姆,我从没听起谁说过这点。” 汤姆笑够了,嗓音冷下来,语调却夸张地拔高:“很好,带着你的怪物滚吧。”粘顿的尾音听起来似还有话要讲,更是裹挟着难以忽略的嫌弃,“别怪我没提醒你,虽然眼下你自由了。藏好你的屁股,上头的人永远都会找到你。” 他意图用最后一句侮辱结束这场不愉快的谈话,“现在,滚——” 原本干脆的尾音蓦然被撕开,男人似乎喘气困难,发出的动静变成“噗呲噗呲”,紧接着是液体落地,偶尔还能听见模糊的单音,像是被血糊住,又或是缺乏力气,构不成一个完整的词。 浓郁的血腥味淹没了嗅觉。 “汤姆!臭婊子你竟——呃啊!” 这次阿瑞拉听清了。 某种野兽的咆哮近在眼前,她打赌,这个叫做比利的男人肯定试图开枪,因为枪支落地的同时走了火,跳弹擦过她的小腿,犹如火焰快速燎灼。阿瑞拉险些控制不住收膝后退,幸而咬肌绷紧,硬生生捱下了席卷而上的痛楚,没出声。 男人的惨叫此起彼伏,动物啃食咀嚼的声响不绝于耳,伴随着某件物品被踢到撞至墙体,属于高跟鞋特有的清脆逐渐趋拢,最终泯灭在附近。 女人伫立眼前,阿瑞拉能闻见近在咫尺的呼吸,在比利的哭喊中,努力不暴露自己已经醒来的事实,控制胸口起伏自然均长,然而下一秒,她突然咽喉收紧。 盘匝在脖颈上的手指用劲十足,后脑碰地撞向墙壁,阿瑞拉甚至感到自己的骨头吱吱作响,分不清到底是颅骨碎了还是颈椎先遭难。但很快,她就没有意识去思考这些,突如其来的空气阻绝促使氧气亏空,肺叶所剩无几的空气成了唯一的供给,身体本能作出反应,无法遏制地开始扭动四肢,试图挣开危机。 “呜?”非人的声音听起来怀着好奇,随之袭来的是灌入鼻腔的腥臭。 脖子上的夺命凶手消失,阿瑞拉立刻大口大口把空气塞进嘴里,顺着气管跌入身体,消解肺叶快爆炸的抽痛感;一得到供给,身体像是从羊水里复苏的机器,血液纷纷往最关键的器官涌送,耳朵砰砰响个不停,仿佛官能宣告刚经过死亡的余悸。 她能感觉到刺骨的逼视悬在脸前,好半晌,女人的声音覆盖耳鸣,带着凛然的冷冽闯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女人咬牙切齿的恨意毫不掩饰,“你他妈最好去死,把该死的世界都拖下去!” 什么意思?你是谁?阿瑞拉想要开口问清楚,但是身体本能的吸气无法支持她说出一个音,喉咙疼得要命,以至于呼吸透着痛,旋即,高跟掷地的清脆由近至远,这意味刚刚想治她于死地的女人已经走远。 ……呼吸过度引起的碱中毒让全身发麻,阿瑞拉足足缓了三分钟才找回身体的知觉。 膝盖放平,阿瑞拉取出背包里的斧头丢到地上,背着身努力用冷得僵硬的手指去扶住斧身,让刃面卡在绳子下端,如同拉锯一样来回摩擦。 双手释放后,她第一时间解放视力,不出所料睹见地上躺着的俩具尸体,其中一人只是喉咙被咬了个大洞,另外一个稍远点的惨不忍睹;男人整张脸皮被咬下,怪物意犹未尽地啃开了颅骨,大脑碎了一地。 解放双脚后,阿瑞拉重新站直身体。环顾周遭,这看起来是一间专门用来关押人的小杂物室,头顶保留了通风管,墙壁上挂着几副链 48.CHAPTER48 《[综英美]建立我的密教》全本免费阅读 阿奇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再出言。 俨然被说中而心虚——荒唐,一个类似电子云的不明生物如今越来越像人类了。阿瑞拉感慨。 小腿正在失温,每次匍匐前进,伤口好似被野兽残忍撕裂,她不由得思考,为什么不直接用套头衫解决这一麻烦,这个念头甫一冒出,同时出现微微皱紧的眼眶,直探过来的一双蓝眼睛氤氲的复杂情绪难以解析。 ……阿瑞拉无声叹了口气。 拖拽声犹如游弋沙漠的蟒蛇,又或是乐谱上的延音线,以平缓而吃力的速度在通风管道底下行进,偶尔经过盖板,尚能俯视三道身影,夹杂着一俩句抱怨。 “这天杀的怎么这么重。”左边的胖男人说。 “死胖子。”右边的干瘦男人不知道是在骂谁。 对于阿瑞拉,每个人的声音不同,大多数人或许是嗓音难听,也可能是制造出来的动静刺耳,但从未有一次这般令人不适,像是掉进了某个歇业的酒吧,岑寂的暗室摆放了一只失灵收音机,彼时正吱吱呀呀流出断断续续的单词……过于难听,倒让人怀恋起琴房;年迈的祖父笔直地站在钢琴前,明明是普通的K265,泛音却令人鼻酸,好像在乐谱中存在着孩童,不知不觉中长成老人。 金发女略微拧紧眉心,甩了甩脑袋丢出杂念,前抬手臂跟上三人。 幸而,他们没能走太远,不然阿瑞拉都要怀疑自己要截肢了。 爬到尽头,视野自走廊过渡至栅栏外的房间。整间屋子的布设充满诡谲,仿佛从关押牢狱又来到死刑房,只不过这一间较为高级;俩张垂直摆放的桌子紧挨墙壁,桌面凌乱摆放没使用过的针管,手术盘里装满不知道出自哪儿的肉块,染血的剪刀凿入一半,再旁边则放着一些同样没清理干净的手术器械,以及…… CPH-4。阿瑞拉一眼认出来那包蓝色粉末。 另外一张桌子看不全,需要趴得极低让眼睛贴着垂直盖板底部,直到眼球酸胀,阿瑞拉方能勉勉强强看见几张脸;桌上呈着俩张姑且算是人类的范畴,剩下的三张完全超出人类应有的形状,呲目欲裂的五官不难预想,它们生前一口咬下人类脑袋的活力。 有的只剩下脸皮,有的是整个头部。 同样,桌子上齐整摊列一些不同大小的红肉,渗出的血液顺着桌子淌下地板。 “就这?”阿瑞拉用手揉捏僵硬的脖子,“我还以为你百般阻止我来这儿会有什么大惊喜,原来是弗兰肯斯坦的实验室。” [……] 阿瑞拉神态放松,也没指望系统会回答,干脆撑着下巴目睹他们把蝙蝠侠放上处刑椅,解开绳子,分别给四肢用椅子自带的铁镣固定。最后扯掉眼睛上的黑布,致对方垂落的黑发盖住无意识瞪大的蓝眼珠。 ……他们该不会打算把蝙蝠侠的脸皮摘了吧。 她果断拿出手机关掉闪光灯保持静音,镜头对准底下。 [其实……]阿奇忽然出声,吓得宿主瞬间绷直后背,化身八爪鱼,死死扣住差点跌落手指的手机,没发出一点动静。 “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险些被你害死。”按下快门后,阿瑞拉立即把这个烫手山芋丢回背包。 几个男人就在一堆尸块与昏迷的蝙蝠侠之间,开始闲谈上次咖啡厅遇到的美女……难怪刚才没吐出来,他们竟然在这种环境下开始评价谁家甜甜圈好吃。哥谭不仅反派比西海岸硬核,连马仔都这么黑暗,到底是从哪儿培训出来的。阿瑞拉已经无力吐槽了。 阿奇沉默了几秒,再次出言:[其实是这样,女神方才告诉我不能靠近——]它似乎很费劲,[你们人类管这种地方叫什么?] “……蝙蝠快乐屋。”女人打了个哈欠,撒起谎来眼也不眨,懒散得用手指蜷起发梢妄图借此驱赶睡意,问出更感性的问题:“为什么?” [我不知道。] 机械音出现一丝皲裂,好像有某种不属于它的情绪即将冲破电子。 睡意顿时一扫而空,阿瑞拉反射性捂住耳朵,仍旧无法阻隔脑子里的杂音,暗骂了句:“老天!” [我能感觉到……蝙蝠快乐屋很不祥,空气飘着奇特的气味。] 气味。这是系统第二次提出这个词,上次还是对亚瑟假母亲的尸体略表微词。阿瑞拉抽抽嘴角,的确,令人作呕的空气,仿佛发酵了十天的米饭,馊臭还酸恶,她都能想象出有多少只苍蝇卵沉积那些肉块里。 “你到底是怎么闻出来的?难道你其实还有个隐形的鼻子?”金眼睛黯了黯,她霍然提了口气,语气急躁:“你该不会是某人(u know who)失踪鼻子变成的魂■吧!” 系统没有回应宿主的插科打诨。 那帮马仔们的话题从女人跳到甜甜圈再跳到鲸鲨,终于,一道开门声停下了无厘头的闲扯。 来人不像是传说中的大BOSS,阿瑞拉仔细辨认了一会儿,意识到这是刚才也在房间,命人搬走蝙蝠侠的那个男人。 “他不会来了。”男人卷起袖子,袖口拉到手肘露出一截疤瘌手臂,看上去有点像是刚烤到三分熟的牛排。 阿瑞拉突然觉得有点饿。 “没用的东西,本来我们即将拿到珍贵的祭品——”他止住声音,泄愤般踹了一脚昏睡的囚犯,“操!这下好了,他现在很生气。” 其中胖一点的男人粗声粗气回应:“全都要怪那个婊子不是么?” “你以为这是值得表扬的事?”牛排男质问的语气含着怒,似乎是对同伴的智商感到绝望。 面对同伴们吵起来,一直杵在旁边当台灯的干瘦男出来打圆场,“算啦,本来也就是想借失败作的手宰了那家人,这不是你提出来的恶趣味吗?亏你也能想得到把东西藏进门铃里。” 他的嘴角慢慢咧开,“只要门铃一响,砰砰砰!圣诞老人来给好孩子们发糖果了。” “不过我也没料到那娘们竟然没因此绝望,”牛排男咂了咂嘴,“可惜了,不然我们就能看看失败作最后的绝唱。 ” 原来是门铃。藏在通风管里的女人眨眨眼睛。更多对这场诡异谈话毫无头绪。 “行了行了,别聊了,”干瘦男人慢悠悠信步桌子前,“既然现在都没挂,那就看看这家伙能不能用,说不定我们能在他来之前有新发现。” 干瘦男打开蓝色袋子,抓了一小撮在手心上,捧到鼻端下嗅闻。 男人藏在长裤下的左腿似乎在微微颤动,作为一个健全的成年男性,他的骨架瘦得过头,方才移动时裤面勾勒出状似竹竿的线条,实在是骇人。 他意犹未尽地发出喟叹,抬起头来双目翻白,身体如同浮萍摇晃,双脚却诡异地扎在原位,像极了嗑嗨的瘾君子。 “让我也尝尝!”胖子跑起来时肚皮一颤一颤,肥肉抖得快甩出身体。 尚未靠近,便□□瘦男抬起脚以九十度的高难度动作打断:“想死吗胖子!你难道忘了上次你差点去见你奶奶的事?” “没错。”牛排男颔首表示肯定,“再这样下去,你连个人形都维持不住。” 胖子失落地垂下脑袋,俨然刚拿到手的雪糕球,尚未吃上一口便掉地上的可怜小孩,委屈巴巴地瘪着嘴,用力攫起手术盘的血肉塞进嘴里,桌子被震得摇晃,他却只顾着用牙齿撕下生肉,仿佛那是什么人间美味,刻意放久咀嚼动作 49.CHAPTER49 《[综英美]建立我的密教》全本免费阅读 女人的叹息声催使屋子里的不祥之兆骚动。 阿瑞拉正对着面前的男人犯难。 摇篮曲唱完,蝙蝠侠便不再瞪着他那如冰块割断的蓝眼珠,反而陷入昏睡,男人大了她一圈,该怎么才能把人搬出去呢? 身后的变异人类此时正躺在地上抽搐,他们受到的影响可比加布深,阿奇说没个三俩天不可能清醒,指使他们帮忙把这大块头抬出去不切实际。 想了一圈,她总算拿定主意。 阿瑞拉拨了个电话,忙音响了十余秒才被人接起,粗重的呼吸声须臾跳进耳廓,背景的枪林弹雨时不时为其伴奏,少年疲惫而热烫的嗓音急速加快:“遇到麻烦了?”接踵一阵不属于少年的怪叫被打断,不难想象他正拿长棍敲在敌人脸上的场景。 阿瑞拉扫了一眼身边的蝙蝠侠,平静道:“有空来接我吗?我被绑架了。” 她的口吻听起来像是刚喝完咖啡一般散漫。 “……”红罗宾那头听起来忙得不可开交,“你怎么不找头罩?” 阿瑞拉随口胡诌:“你了解他,红宝宝过来会把这帮畜生全宰了,这是你想要的?” 那头听起来颇为狐疑,好半天只听见令人牙酸的□□碰撞,以及间接加快的喘息,“你在哪儿。”不等她说话,少年就继而报出答案:“布鲁德海文?我让人去接你。” 并不意外对面能定位,阿瑞拉如愿以偿地咧开嘴:“谢啦小红鸟,我此生都会为你祈祷女神的祝福。”没笑多久,女人蓦然埋下身摁住抽跳的小腿肌肉,“诶哟。” “……还是先为自己祈祷吧,你现在可越来越像寺庙里那些神神叨叨的家伙了。”少年的吐槽含着不算清晰的笑,很快又说:“藏起来保护好自己,行吗?” 阿瑞拉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忽而记起:“对了,你要找个信得过的人。”女人的手指虚浮在后颈上,指甲嵌进肉里嘶挠,想了想,又补充:“快点,这地方让我不舒服。” 似乎是嗅出主人的烦恼,使魔蹭着金发女的大腿,阿瑞拉不得不腾出一只手去安抚轴愕不安的心情,怪物似乎很受用此举,不断拿脑袋去拱主人的手心。 提姆愣了俩秒,“……我会提醒他尽快。” 电话挂断。 并不是博取同情。阿瑞拉的的确确感到不舒服,空气中栽浮窃窃私语的杂音,分辨不出那些声音究竟是怪物还是人类,她站在原地静静注视着地上的变异人类,脊背攀上阴暗的冷意,丝丝缕缕牵起神经。 “什么?”女人蓦然开口,垂下眼睑俯瞰轴愕,“你刚刚说什么?” 轴愕的交叉脑袋稍加向左侧歪去,类似全科动物好奇时的表现。 她后知后觉,“哦你没说话。” 阿瑞拉感到恶心。 她怀疑自己幻听更严重了,又或许陶德说的对,她的确得去咨询心理医生。 掠过一堆器械与烂肉,阿瑞拉取走桌上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纱布,打开袜扣,褪下吸饱了血液变得黏腻的黑色小腿袜,再将纱布盖在伤口上,用袜口束紧。 期间女人疼得不停抽吸,嘴唇咬得泛白,结束后背靠轴愕,颤颤巍巍地吐出一口气。 [为什么不用道具?]阿奇问道。 “看到他们了吗?难道要把我变成他们你才甘心?”轴愕不仅是个大杀器,还是个舒适的靠背,阿瑞拉半个身体陷进冰冷里,“我是人类,阿奇。” 金发女懒洋洋地打着哈欠,闭目养神,“不管你之前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剥离我的痛感,总之现在快给我来一针吗啡,我他妈快痛晕过去了。” 她难得一次爆粗。 不出半小时,三长一短的敲门声遁入耳蜗。成天嗜血为乐,抢掠为日常的反派手下可不会这么礼貌,阿瑞拉顺势起身把轴愕收回背包,“我在这里。” 门被人从另外一边打开,那是位穿着黑蓝紧身衣,身材好得能去参加健美冠军并且毫无悬念夺冠的青年,见到她,面具下的干玫瑰色唇角略微抬高,形成一道微笑。 “夜翼速运,请问您就是我的委托人?”他开着玩笑遁入房间,朝在场唯二站着的人双指并拢,敬了个俏皮的礼,“是红罗宾下的订单,需要确认一下我的工号吗?” 他插腰站在一群变异人类面前,摇摇头,“他们这是参加了化装舞会被姑娘们灌醉了吗,真惨烈。” 阿瑞拉对此抱胸漠视,“别说废话了,先把他抬走吧。” 夜翼看起来很受伤,夸张地捂着胸口:“我以为这样能打动你,给我一个好评?” 女人提起嘴角,定格在称得上是笑的弧度,可眼睛不含半点笑影。 “满意了?” “当然,女士。” 收了好处的夜翼三俩步走到处刑椅前,迅速撬开铁镣,待他将男人抓起来,青年身体倏地僵硬,朝肩膀上的男人侧脸,白色护目镜略微瞪大。 阿瑞拉打了个哈欠,“可以走了吗?” “嗯。” 路过走廊里一堆同样被“姑娘们灌酒”晕过去的人们,阿瑞拉跟随夜翼走出工厂。 小地图瞬间更迭城市地图,这也让阿瑞拉得知此地不是哥谭。 夜翼开了车来,青年将蝙蝠侠放到副驾驶座,阿瑞拉顺理成章独占了整个后座,上车立马让身体摊平,变成后座上的煎饼,而青年则好心地递过来手套箱里的毛毯,“醒来后就到家了,放心睡吧。” 阿瑞拉也不客气,接过毯子把自己一卷,粗糙的合成纤维隐隐渗出谷物麦片的气味,竟然还是巧克力口味的。 她连打开眼皮的力气都没,唯有嘴巴蠕动:“不,送我去唐人街,随便找家面馆放我下去就行。” “收到。” 车子稳稳启动,路灯隔着眼皮扫过,嗅闻着麦片的气息,女人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她梦到了许多东西,一些奇形怪状的怪物,一些陌生的男女,以及金发。 金发女离得很远,就像是风中的旅人探步前行,可不论阿瑞拉怎么喊,金发女也不愿意驻足脚跟,她不得不提腿去追。 ——“嗷。” 阿瑞拉猝然惊醒。 她撑着劣质皮革竖起上身,不期然见到弯着腰探进来半个身体的夜翼,毯子被人掀开四分之一,脚踝被青年一只手捏住,而对方胸口上的蓝鸟趴着一个由血液和灰尘构成的脚印。 “……你干什么?”阿瑞拉以为自己看到了变态。 夜翼分外委屈,亮了亮另一只手上的缝合针,“帮你包扎啊,我看你的处理手法不正规,纱布也不干净……”青年的身影莫名和轴愕重合,只差用脑袋蹭她,“这样会感染增生。” 阿瑞拉重新躺回去,阖拢双眼,“那你继续。” “我这儿有止痛,你需不需要……” 阿瑞拉打断剩下的话:“不用,直接缝就行。”反正她现在也没痛觉。 “好吧,勇敢的女孩,我会温柔点(i will be gentry),”青年放松的语气须臾转入安慰,“尽可能别在你腿上留下一条丑丑的毛毛虫。” “请。”本人对这种美体万岁的言论不痛不痒。 手背与小腿缝好针,阿瑞拉下了车,车子停在不算热闹的唐人街地区,想来是顾虑她的安全,毕竟和义警待在一起的普通人总要受到超英死敌的觊觎。 “前面就有一家中餐馆,”夜翼坐在车子上指了指方向,“我会把你的朋友送回原本的地方——”他的声线若有犹豫,神色紧跟忧心忡忡,“你确定真的不用我送你回家吗?” 金发女笑着摇头,见她坚持,夜翼也不再阻拦。 “晚点见(see ya)。”她说。 听见这极具期待再次见面的告别,青年勾起唇角,“下次见。” 车子风驰电掣渡出视线,仿佛是租来的车急着还。 唐人街的夜晚兴隆阑珊,阿瑞拉哼着歌信步漫入烟火气,一边拿出背包里的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喂?陶德,出来陪我吃面,今天是我生日,按照我们家习俗寿星是要和朋友一起吃面——记得开车,不许开你那俩个轮子的。” “操!”电话那头的电子嗓音本能骂出声 50.CHAPTER50 《[综英美]建立我的密教》全本免费阅读 杰森试图跳窗。 中控锁将车子锁得彻底,不仅车门无法打开,窗户更是采用了防弹设计,中控锁不开,理论上没办法开窗破门。不过他是谁?是永远会给自己留后手的红头罩,只要他用尖锐的针状往窗框边际一撬,便能撼动整扇车窗。 谁都别想困住红头罩。 他打开手套箱取出长针,欲要转身,手腕蓦然传来拖曳感,接踵整个车子朝左侧倾倒,与街边的树木狭路相逢,险些一头碰上去。 杰森惊愕地扭头,不期然瞥见眼熟的器械,彼时正将他与司机连接在一起。 “你竟敢拿我教你的本事来对付我!?” 身穿红帽衫的司机重新调整好姿势,后背慵懒靠上座椅,一只手落到对方那儿,另一只手稳稳把住方向盘,漫不经心的轻哼吟出唇角,类似磨砂质感,混合嘶哑的低笑,“你应该夸我出师了,红老师。” “我宁肯没教过你这个逆徒!”青年恶狠狠地瞪了眼司机,旋即拿出随身携带的撬锁工具。 余光捕捉到他的意图:“我劝你别,我今天很累陶德,如今连一次电击都扛不住,我可不想第二天和你一起上新闻,‘红头罩与大主教的神秘殉情、就在布里斯托尔’——”颊边的弧度加剧,阿瑞拉眼里亮起狡黠的光,“你知道我穿的是什么衣服吧?” 该死的红帽衫!杰森沉默着掰断手中的工具,仿佛那不是铁丝,而是某人的颈椎。他可不像公鸭。识时务者为俊杰。 “哎呀公主陶,想开点……” 杰森冷笑,“想开点?”青年的眼神能无形杀死一个人,“想开点,等你再拿丝带把我缠起来,裹满奶油送货上门?真贴心,小丑都会为你的天才鼓掌。” 阿瑞拉面露吃惊:“啊?你竟然喜欢玩捆绑……哇哦。” 轻佻的口哨从她嘴里冒出。 “……”杰森手臂绷紧,用尽二十年的耐力方能忍住不动手,“再吹一次,明天的新闻头条我已经想好了。” 阿瑞拉的手臂顿住,半天才挤出一句:“别,我们没这么熟。” “现在不是挺熟的?”杰森狞笑着抬手晃晃亮晶晶的手铐,好似那是当下流行的时尚闺蜜手环。 阿瑞拉只好咳嗽转移话题,“好吧好吧,我换个说辞,我是说、嗯——我们这是打入敌人内部。”她嗓音渐渐放晴,犹如面临棘手的小朋友,“动动你的小脑瓜小红帽,注意问题,为什么蝙蝠侠要调查我?” 杰森的脸上浮现恶意:“因为你给了他充满母性的温暖抱抱?” “嘿、别闹,和你聊正事,”杰森总是能在各种地方找到损蝙蝠侠的由头,阿瑞拉抽抽嘴角,妥协道:“好吧你说是就是,那第二个问题,为什么军方也要找我?” 青年眉毛不快地拧紧,压沉眼眶,埋入黑暗里的蓝眼珠忽暗忽明, “因为你能控制那帮侏罗纪恐龙?” 阿瑞拉叹了口气:“虽然有点歪,但也差不多。军方偷走亚瑟是因为祭品,军方捉拿我,也是为了祭品;那我们换个思路,既然军方需要我们控制受造物们……” 跟上思路的杰森适时补充:“……他们想打造一支怪物军队 ,这个提议适合和刺客联盟合作,或者卢瑟,当年恶魔崽老妈制造的那群小怪物们可是差点把哥谭给掀翻了。” 阿瑞拉欣慰地点点头,老神在在:“孺子可教也。” 杰森假惺惺地持以微笑:“这都多亏大主教淳淳教诲。” 阿瑞拉大言不惭应下:“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她很快继续说:“第三个问题,为何CPH-4对我没有影响?” “……”杰森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青年反射性皱眉,“你把那思乐冰打身上了?” 青年立刻仔细审视一遍司机,确保她没长出触须或者节肢动物外骨骼。 “不是,这事儿我也是俩小时前得知。”阿瑞拉顿了顿,“蝙蝠侠曾经吸入过少量CPH-4,但他只是昏迷,没有变异,我猜他同样具有作为祭品的资格——” 司机搭在方向盘的手指绷紧,羽睫微振,“数量对比,吸入药粉的人类多多少少都会受到影响,那我才是那个怪胎。” 车腔陷入良久的无言。 杰森嗤笑了一句,抬起手同时阿瑞拉也被迫被拽过视线,只见青年挑染白发下的双眼如同恶狼,仿佛在那双蓝眼珠里,隐匿着他血淋淋的一面,此时正打算撕破人类的皮囊,展示真我。 “哥谭的怪胎也不差你,小丑泡了这么多次化学池,贝恩天天把毒液当胰岛素。相信我,在做怪胎上你才刚入门,你旁边就坐着一位怪胎学专家,我的传奇故事可以说一年。” 阿瑞拉眨了眨眼,及时扭回头猛打方向盘规避即将撞上的弯道护栏。 轮胎发出尖锐的噪音。 再度开口,她的声音恢复平时的语调:“顺着这个思路继续,已知条件,CPH-4对我几乎是免疫,那么,只会有俩种答案。” 杰森用挑眉表示洗耳恭听。 “第一,我身体里有抗体。” “第二……”阿瑞拉眼神黯了黯,“那东西与我同源,它是从我身体里取出去的。” 杰森这回沉默了很久,“……你有证据吗?” “没有,但是我们可以从某人那儿抢。” “哼……”杰森抱着蛋糕别过头,脸对着窗户,“所以这就是你准备把我卖了的原因?和你交朋友就会被你算计到死,真是个绝情的女人。” 阿瑞拉矢口否认:“怎么可能。” 高亮的强光车灯射出,瞬间照亮前方的花艺铁门,折射光弹回车内,俩人不约而同眯起双眼。 “你是来保护我的,万一斗不过那个都市传说,我这不是自投罗网了?” “有没有种可能,现在是俩个人自投罗网,”杰森抖了抖手铐,“你指望我一只手帮你打四个?” 阿瑞拉“哦”了一句,“直接撬开就行,这衣服是我刚刚花了三十刀在唐人街拿下的,没想到你真信了。” 忍。 先是谎称今天生日,后来把他捆了,现在又告诉他其实手铐也是个摆设。 杰森陶德。你可以忍下这口气……青年想。 “你明天加训俩小时,以及半小时卷腹。”他根本忍不了。 阿瑞拉大受震惊,“……你是恶魔吗?” 陶德恶魔很受用地继续散布诅咒:“再取消一周下午茶。” 阿瑞拉勾着唇角满不在乎地轻哼一声,然而对方接下来的后半句立刻让她笑容消失。 “我让加 51.CHAPTER51 《[综英美]建立我的密教》全本免费阅读 阿瑞拉和杰森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魔法师。 俩人在蝙蝠侠的宅邸里施了漂亮的魔法:笑容转移术。 “请慢用。”尽职尽责的英国管家哪怕半夜三点,也会为客人送上一杯英式红茶。 彼时,除去俩人以外,其他人脸上不见半点笑影,一个个严阵以待,眼睁睁望着沙发上的不速之客端起茶杯,举手投足一副她是庄园主人,剩下的人才是闯入她家的蒙面强盗。 布鲁斯在阿弗的礼节问题败下阵来,只能目送老管家离开,顶着一头乱发的男人神色严峻,唇角微微抿紧,有须臾才松开:“……你何时察觉的?” 吹拂热气的女人微微摇头,“从你第三次借着火柴马龙的身份问我教会有多少人时就发现了,”香气浓郁的茶汤送进嘴里之前,她的语气颇为嫌弃:“而且你这人每天都来白蹭我面包,还不干活,我可没一个信徒是从你那儿介绍过来的。” 蝙蝠侠瞬间收到小鸟们的目光。 杰森更是幸灾乐祸地嗤笑出声,像是看了一场优秀舞台剧,肆无忌惮地鼓起掌来,“听起来有人引以为傲的伪装技术也好不到哪儿去,倒是拉人下水有一套。” 布鲁斯只是皱眉。 “还有吗?”陶德恶魔一挥手,又开始了他的恶魔低语。 放下杯子,接住在半空划出抛物线的饼干,阿瑞拉塞进嘴里,口齿不清道:“很简单。红罗宾实在括噪,很有辨识性。尤其是他正装出现在韦恩发布会里,噢还得谢谢你当时提醒我那是韦恩的发布会小红鸟——”提姆曝露面具外的嘴唇绷紧,她视若无睹,低笑轻快地溜出唇舌,“你很狡猾德雷克,你送给我手机之前竟然设了限制,我无法搜索到任何关于韦恩的准确信息……” “所以我偷了陶德的手机。” “?”这回轮到杰森笑容消失,“我就说手机壁纸怎么自动换成飞天小女警了。” 阿瑞拉瞪了同伴一眼:“花花是世界第一可爱,不接受任何反驳!” “哼,”达米安双手抱胸,径直把炮火对准二哥,“你可悲的智商已经让你意识不到,为什么你的密码会被这个蠢女人猜到?” “这个蠢女人在第二天就已经搞清楚你的身份,噢还有、被你连累的胡安。你甚至连小红鸟都比不上,小韦恩(young Wayne)。”她叹了口气,“请满足我的好奇,为什么这么久了,哥谭媒体没一家发现都市传说的秘密,难道你们拿好处收买了媒体串通一气?不然我实在想象不出,你们每次在别人面前夸张过头诋毁自己的戏码,到底是如何成功的。” 达米安早在她踩一捧一的时候,便提着刀准备嘴炮上升动手了,不过刚拿出刀便被好脾气的大哥给拦下。 阿瑞拉丝毫没有受到死亡威胁的模样,“哦”了一声,“至于密码……谷歌上就有,你们甚至都不愿意给他模糊处理。除了陶德以外,我想象不出世界上还有第二个愿意把自己死亡日期设置成密码的——”眼见同伴脸色,她默默咽下蠢蛋一词,“咳、不重要。” 小鸟们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想到秘密身份就这么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暴露了。 “说出你的目的。” 布鲁斯刻意压沉的嗓音促使女人嘴唇皲裂出弧度,她拍干净手指的残屑,略微伸长脖子时,暴露出皮肤上清晰的指印,宛如魔女的吻痕,包裹着大动脉。 她早有预料对方能猜得出来自己登门拜访的原因,“合作。” 蝙蝠侠的眉心顿时拧紧。 合作。 这个词带来的含义可不止浅显的表面。布鲁斯从不觉得自己会再次与宗教扯上关系,许多年前,他曾经经历过一场名为姐妹会的教派,当时他们的领头人,珍妮弗·布莱克,她纵火韦恩企业,并且在电视上以玛雅之子的名分控诉布鲁斯韦恩。 男人喉结滑动,无法被顶灯析透的阴影来自于蝙蝠侠,他欲要说话,便被女性打断:“别着急否认我,韦恩先生。” 先生一词被说得格外重。仿佛再强调,此时此刻,他应该是韦恩而并非蝙蝠侠。 “我猜、作为合作方我还算是不错。”阿瑞拉再次举起茶杯,有条不紊地送出笃定的口吻,“如果不是我,你现在恐怕会多出一条尾巴或是鳞片,谁知道呢。兴许活没活着也是个问题——”她忽然笑了,“瞧,你是不是该和我说一声谢谢?” “……”蝙蝠侠没有回答。 “休想!”达米安再次提起刀,“只要我撕烂你的嘴你就没话可说了。” “你们应该教教恶魔崽规矩,鸟妈妈,”杰森从始至终肘部都搭在膝盖,使手腕垂直落入别人看不见的茶几下方,“不然你们又要多一只折翼的知更鸟了。再让我看到他像个卡通角色一样炫耀那把小刀,我亲自拧断他的手。” 保险栓拉开的动静,在此时显得额外突兀。 迪克摁住了达米安的手,“停下小D,别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提姆抱着手臂,比起阿瑞拉的游刃有余,少年的脸色阴沉得如同一团黑墨:“如果你只是谈合作,不必兜那么大个圈子。” "少来这套德雷克,想稳住我然后再偷偷偷梁换柱糊弄过去?你猜我为什么要这个时点来。" 女人再度放下茶杯之际,脸上笑意全数褪下,“既然你们这么不配合,那我换个说辞,”嘶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滚出,很轻,却掷地有力: “我已经向你们证明了我的能力,胆敢耍花招,我会对外公布你们的真实身份,啊对了、差点忘了,上次来的那个女人是谁来着……噢,史蒂芬妮布朗,她就是搅局者对吗?那姑娘真该藏藏自己的金发,而身边的那位黑蝙蝠……” 思忖的目光逐渐聚拢在布鲁斯身上,“我记得你还有个养女,她的名字是……”穿着睡袍的男人几乎想将她原地掐死,阿瑞拉嗤笑了一下,“算了这个也不重要,反正有名人,你们的内衣我都能谷歌到。再不济,我还可以去阿卡姆问问科波特,我想他应该很乐意告诉我,毕竟如果谈不成合作的话,我们就是敌人了,这么多年,你们树敌无数,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们,失去面具的后果……仔细考虑吧,韦恩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