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逐橙》 第 1 章 《婚后逐橙》by兔七林 2024/1/21 首发 - 紧闭的房间里，密不透风。 室内一片漆黑，但一处的气息却缠绵悱恻。 在男人抽回手的瞬间，阮橙清晰地记得是自己先抓住他的。 男人意外的神色之下，阮橙双眼迷蒙的和他对视，并且把他的手覆在自己脸的一侧，细细摩挲。 也许是室内潮热的温度让两人都沾染了一丝欲.念，男人低头去寻到她的唇。 阮橙搂着他的脖颈，和他深吻。 男人一开始气息还不稳定，也许是不熟练，也许是他们第一次接吻，可明明半个小时前他们还在针锋相对。 但他学习速度很快，在这场暧昧潮热的亲吻里，很快就居于主导地位。 阮橙脱了外面的大衣，露出贴身紧致的内衣，把她的好的身材衬的一览无余。 阮橙被他手上的动作弄的有点目光聚焦不起来，男人覆在她耳边轻声问了句：“阮橙，知道我是谁吗？” “......” 阮橙睁开眼，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砰！”一声闷响。 她的脑袋撞到上铺的板子，还能听到上铺的同事睡觉打呼的声音。 “啊……”她吃痛的捂着脑袋，好一会才缓过来。 身上汗津津的，阮橙看了眼空调的温度，二十八度，想着应该是睡在她上铺的刘医生值完大夜班后来开的。 她去卫生间里洗漱后，又看着镜子里额头被撞的那块已经红了一片，因为皮肤白皙，稍微一点红就很明显。 阮橙把刘海放下来，遮住了不少，看起来不是那么明显。 透过镜子，她又想到刚刚那个荒唐的梦。 太荒谬了，当初是她淡定的说成年人之间，喝醉酒接个吻没多大事，没想到自己潜意识居然对这件事念念不忘。 一想到这，阮橙摇了摇头，想把这件事从脑子里剔除，继续拿冷水冲了冲脸。 大抵是昨天张教授把陈北默扔给自己照顾，看了他一晚上的病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梦到他的。 - 北方的冬天总是透着一股干冷，特别是今天，风很大。 阮橙查完房，回到办公室拿起陈北默的病例，直接走出了门。 一阵冷风吹过，阮橙一旁的碎发都被掀起来了，她不禁瑟缩了一下。 脖颈处就像是有小刀在划一样。 她站在电梯口，看到大厅一角前几天坏掉的窗户还没有人来修。 好在电梯很快过来，阮橙直接按了三十二层，那里是医院的最顶层，也是医院的vip病人住的地方，很安静，有专门的护士在管理，除了特定查房的时候，几乎只有主治医生和责医上去。 同样的，在vip病房每天的费用就跟烧钱差不多。 但陈北默这样的，根本不在乎这些，更别说他妈妈还是医院的董事，每年给医院都会赞助不少的资金，医院更是把他当成国.宝一样供着。 甚至半个月前的手术还是他们科室最出名的张神医亲自主刀的，术后院长去慰问的。 但张教授一早就定下来去英国交流学习的计划，他手里的好几个病人都留给了其他医生，只有陈北默这个人，像块烫手山芋一样，一直拖到出发前两天，张教授才硬着头皮和阮橙沟通。 那天下午，张教授找阮橙去了他办公室。 张教授平日里对他们新来的住院医生都是板着脸，但那天却眉开眼笑的，还给她倒水，这倒是让阮橙受宠若惊，同时也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说的就是把陈北默交给她，当时张教授还问她，“听说你们以前还是同学？小陈总说你们关系还不错。” 阮橙下意识的想要回绝，但来医院三个月了，她一直跟在张教授后面学习，到现在还没有独立的接收过一个病人。 陈北默变相的变成她负责的第一个病人。 如果这次拒绝，下次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对，我们是高中同学。”阮橙如实回答，但说他们的关系，她实在是说不出违心的话。 张教授笑了两声，“那感情好啊，那从毕业到现在，你们也应该十年没见了吧？现在能在医院遇到，也是缘分，那陈总就交给你，没什么问题吧？” 张教授心头事解决，心里轻松了不少，脸上也眉开眼笑的。 又给阮橙说：“这一批来的住院医，你最踏实也最努力，这些大家看在眼里，最后的考核只是走个过场，看的还是平时工作的态度。” 阮橙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像是在变相的跟她说把陈北默拿下就能留在医院。 随后教授就把陈北默的病例报告拿给她，张教授本来是准备第二天带阮橙去跟他打个照面，但陈北默因为有事离开了医院，阮橙就主动说等他晚上回来，会主动去找他了解情况的。 但一直到她值完班，都没见到他回来，阮橙想着太晚过去不太好，直接第二天去查房的时候再说。 阮橙思绪回来，从口袋里拿出细边眼镜带上后，才敲了敲门。 敲完们，阮橙双手把病例抱在胸口，心里忐忑的在想等会到底该怎么跟陈北默说第一句话。 从那晚过后，到现在，他们真的有五六年没见了。 但等了五分钟，里面居然还没有人来开门，阮橙又加大力度敲了两下。 还是没听见动静，阮橙拿出手机，准备给陈北默发个消息，迟疑了一秒，还是翻开病例，找到上面的联系方式，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 那边很快接听，阮橙心里有那么一瞬的紧张，还是假装淡定的开口，“我是阮橙，我在病房门口，你现在在房间里吗？ “您好，您是阮医生吧？”电话里头却意外的不是陈北默的声音，继续说：“我是陈总的助理李源，现在不在医院，不过陈总凌晨已经回了，这会大概还在睡觉。” 阮橙后知后觉的应了声，助理又说：“阮医生您稍等，我给陈总打个电话。” 挂了电话，阮橙在旁边等了会，遇到路过的护士，阮橙靠在门边正低着头无聊的脚尖轻声点着地板。 “阮医生。”护士过来，又看了眼门口，说：“张教授把vip病人交给你了？” 阮橙点头，乔月来医院已经好几年了，跟她还算说得上话，她又热心肠，比她大两岁，平时都是喊她乔姐。 乔月这会不忙，提醒阮橙说：“昨天我听说赵医生去找张教授要vip病人的病例，张教授硬是把她骂回去了。” 阮橙目光淡淡，这件事她也知道，她和赵佳是同一批住院医，不同的是在升住院医前，她在规培的两年也是跟着张教授的，为人性格张扬强势，专业能力也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深的张教授的喜欢。 张教授平日对她们很严格，面对赵佳却格外温和。 她可能也是仗着教授对她的喜欢，自荐想接下陈北默，可教授把手下的五个病人，已经分给她两个了，这样直接一股脑的去要人，不被骂才怪。 可阮橙又想到，自从陈北默住院以来，她就殷勤的跟着张教授去查房，应该说除了张教授外，她是对陈北默治疗方案最清楚的人，教授要是把陈北默交给赵佳，也不奇怪。 她也能避免跟陈北默见面，一举两得。 只是没想到最后赵佳是哭着走出办公室的，印象里这还是教授第一次对赵佳发脾气。 早上查房的时候，阮橙就能感觉到赵佳对她敌意很大，故意跟几个同门聊天，把她排除在外，还指桑骂槐的说一些什么出国镀个金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什么的。 其他几个也只是笑笑，不敢接话。 毕竟这几个人里，只有阮橙是从国外回来的。 但阮橙本人没有在意，该干嘛还是干嘛。 “阮医生，你性格好，但也不能被人欺负，知道吧？”护士姐姐小声的跟她咬耳朵。 阮橙点头，说她心里有数。 “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vip里住的病人长得帅是帅，但不怎么近人情，我们平时给他管理检查的时候，这不让碰那不让碰的，根本没法检查。” 陈北默是这样的，几乎从学生时代开始，他就毛病特多。 碰他一下肩膀，他还要做作的拍两下，仿佛人家手有多脏一样。 “你说他会不会有什么厌女情节啊？” 阮橙笑笑，说应该没有，不然也不会同意自己当他的责医。 不过这倒是给她一个新的思考方向，自己跟陈北默不对付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他不会是存心报复自己吧，不然怎么偏偏是自己。 三分钟后，阮橙接到刚刚拨过去的号码重新打过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抱歉的说陈北默的手机关机了，门应该没有反锁，让阮橙直接进去。 阮橙挂了电话，看了眼腕表的时间，她已经在门口浪费了快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她就要跟着科室另一位医生一起去门诊。 她做最后的挣扎，拿起手机给从来没有发过消息的微信联系人打出了一个语音电话，但还是无人应答。 阮橙收起手机，直径走了进去。 vip病房几乎设备齐全，有独立的房间和客厅，还带一个小型的厨房， 她环顾了一圈，没有看到陈北默。 阮橙站在房间门口，敲了敲门，没人应答。 心想着他这人怎么这么不老实，手术才结束多久，就到处跑。 她还是想打开门看看，只是没想到一打开门，就看到陈北默光着上半身从卫生间里出来。 他的身体线条很漂亮，宽肩窄腰。 胸口的腹肌很明显，腰侧缠着纱布，阮橙甚至还记得当时摸上去的感觉，手感真的很好。 那天晚上，她不知道停留在上面摩挲了多久。 阮橙不由得瞪大眼睛，心跳止不住的加快，她视线往上对上陈北默平静的目光。 他倒是毫不在意的拿起床上的病号服，看着她散漫笑了声。 “看够了么？” 第 2 章 阮橙这才转过身，咽了咽口水。 心跳还在胸腔里有节奏的跳动，完全忽视不了，清晨梦里的男人和站在自己面前的陈北默相重合。 “你......你穿好衣服我再过来。”她说着就要抬脚离开。 “阮医生。” 陈北默喊她，阮橙回过头，见他已经走了过来，又把衣服往前递了递，“能帮忙穿个衣服吗？” 阮橙一脸疑惑，他又说：“肩膀前两天拆的石膏，还有点疼。” 阮橙顿了顿，想到他被送到医院来的场景。 从救护车上推下来，整个人半昏迷状态，左边手臂鲜血淋漓，衣服上脸上也都是血迹，如果不是提前打过招呼，阮橙根本认不出来那是自己记忆里意气风发的少年。 她这才把东西放下，接过他递过来的衣服。 陈北默已经自己套进去一只手，阮橙拿起病号服的另外一边，走到他身后，方便他抬手，可却看到他后腰有几道痕迹，伤口愈合了，但留下的印子却很深。 阮橙没来得及多想，看着他把衣服穿好，低着头扣扣子，看到他腰间还缠着纱布，说：“别扣扣子了，等会还要解开。” 陈北默点点头，扶着腰往床边走，阮橙见到，下意识的上前扶他。 陈北默眼里也有一瞬的意外，但还是顺势拉住她的手。 印象里，这是两人为数不多的这么亲近的接触，学生时代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是相互看不惯，别说好好相处了，没打起来都算好事。 阮橙其实在碰到他温热掌心的时候，有瞬间的紧张，她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她现在是个医生，他是病人，这样的接触再正常不过了。 他刚坐下，阮橙就收回手，像是并不在意的拿起带着他的病历单走过来，开始惯例询问。 “前天的片子出来了吗？” “沙发上，需要我拿给阮医生吗？” 以前陈北默跟她不对付的时候，总是喊她阮大班长，但自从上次她跟一群朋友来看他开始，他就一直喊她阮医生。 阮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说了句：“不用。” 随后自己走过去，抽出里面的片子，对着射进窗户里的强光定神看了一会，才把片子重新放回去，然后跟他说：“恢复的很好，张教授应该提醒过你了吧？你现在还不适合独自离开医院，万一磕着碰着哪儿会很麻烦。” 阮橙说话温温柔柔，但疏离感也很强，陈北默不会听不出来。 “会有多麻烦？”陈北默顺着她的话问。 阮橙承认，即使自己很讨厌他，但又不得不承认，他的声音低沉有磁性，很吸引人，这样的人唱情歌，没有哪个女孩能受得了，只是他这个人注孤生，嘴巴太毒，这么多年，也没见得他对哪个女孩温柔过。 “这得根据具体情况来定。”阮橙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要对他有问必答。 阮橙又按照流程问了一些常规问题，他回复什么，她就认真记录。 阮橙记录好，叮嘱他等会会来给他挂点滴，不要再离开医院了。 她这才把目光挪到躺在床上的人身上，床靠着窗，冬日的暖阳打在他身上，他的发丝仿佛都在发着光。 陈北默留着眉上的短刘海，即使生着病，他的眼睛也很有神，鼻梁高，嘴唇薄，不开口说话的时候，会让人一种他很好相处的错觉。 陈北默见阮橙盯着他看，也没有挪开他的视线，四目相对了一会，阮橙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我现在要检查你的伤口了，方便吗？” 阮橙还在想，他要是拒绝的话，等会就找徐医生过来，毕竟以前张教授没空，也都是他过来的。 只是没想到陈北默会说：“可以。” 不是说不让人碰他吗？阮橙在心里说算他有良心，以前他们再怎么不对付，也好歹是当了三年的同窗，还算给面子。 阮橙把自己手上的记录册放在床尾，走过去弯着腰掀开他的被子一角，露出已经敞开的胸口。 近距离的第一眼就看到结实的腹肌，阮橙没有多留恋，目光继续往旁边扫到裹着厚厚纱布的那处。 她看了会，又伸出手指轻轻按了下旁边的位置，他的肌肉很结实，她按了按立刻松开，抬头看了眼男人，他正垂眸盯着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阮橙的错觉，他觉得这一刻他有点温柔。 她淡淡开口，“伤口恢复的很好，明天会过来给你换药。” 阮橙拿着东西准备离开，听到他在自己背后说：“谢谢阮医生。” “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阮橙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外面的暖气没有里面那么足，走出来的那一刹那不禁打了个寒颤，她像是松了口气一样。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跟陈北默这么客气的，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有礼貌的，自己为什么要逃避他，好像所有的事情在他们大三的那晚变得不一样了。 圣诞节那几天，刚好学校放了几天假，她就回国找自己从高中时期的好友夏柠。 也许是忽然又回到这片熟悉的土地，她多喝了几杯酒，后面怎么会走错进了陈北默的房间，他们又是怎么亲上的，阮橙其实也有点混乱。 明明在喝酒环节的时候，他们俩还争来争去，为了让对方多喝一杯酒，不惜自损八百。 阮橙不知道自己酒量怎么样，却在那晚喝的很醉，她第一次知道喝醉酒会头疼的跟炸了一样。 第二天她醒的很早，她从床上起来动静有些大，在沙发上躺了一晚上的陈北默睡得并不沉，看到她头发乱糟糟的样子，却还是觉得很漂亮，突然的感觉，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你醒了？”他扶着沙发靠背坐起来，早字还没说出口，阮橙就冲到他面前，说：“我们什么也没发生。” 陈北默没想过她会说这些，“你在我房间。” 阮橙四处扫了眼，有点心虚，穿上自己的外套直接拉开门跑回了自己房间。 他们昨天是临时过来别的城市，所以住在阮橙闺蜜夏柠老公的房子里，上午夏柠和他老公有事不在家，只留了他们两个。 到了午饭时间，自己房间的门被敲响，阮橙起身去开门。 陈北默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散漫，靠在门边，问她，“他俩中午不回来，点外卖还是出去吃？” 出去是不可能的，还是跟陈北默单独，阮橙几乎是连想都没想，说点外卖。 外卖到了，是陈北默在客厅等的，他去房间喊的阮橙。 两人各怀心事的面对着面坐着吃饭，阮橙纠结了一上午，抬起头准备和他说话的时候，他刚好也抬头，忽然的四目相对，两人都有点尴尬。 “你的饭看起来不错。”陈北默没话找话。 阮橙从这句话里大概能感觉到他似乎也在为昨晚的事情困扰，她握着筷子的手不觉紧了几分，鼓起勇气说起那件事。 “大家都是成年人，碰个嘴唇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该怎样还怎样。”阮橙说完自己都不敢相信这话能是自己说出来的，这跟她一开始的恋爱观背道而驰。 陈北默轻声笑笑，放下筷子，脸上一股漫不经心，“只要你不觉得自己被占了便宜就行。” 在他面前，阮橙不知道总是从哪来的胜负心，就算是这件事，她也不甘心输给他。 “昨晚走错房间的是我，要占便宜也是你被占了便宜。” “好像还真是。”陈北默顺着她的话说，“主动亲我，看到我就这么忍不住吗？” 阮橙：“......” “昨晚只要是个男的，我可能都会亲，你也别太看得起自己了。” “是吗？”陈北默找到了跟她在学生时代吵架的感觉，双手抱在胸口，靠着椅背，“那被我亲的舒服吗？” 阮橙听到这句话一下子就脸红了。 陈北默注意她的脸色，家里开了暖气，她今天穿的一件米色低领的毛线衫，锁骨处还隐约有自己咬过的红痕，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红，甚至连耳朵都红了。 还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害羞的阮橙，他又起了坏心思，“昨晚亲的也不止嘴唇吧？” 阮橙听到这句话直接站起来，留下一句你有病就进了房间。 陈北默听到阮橙的关门声，摸着自己胸口的位置，跟昨晚心跳的一样快。 当时的他其实并没有明白自己对她的喜欢，以为那只是喝过酒后的失控。 可这样的失控，也仅仅发生在阮橙身上过。 这顿饭之后，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再提起过这件事，第二天他们因为刚好航班时间很接近，就一起去的机场，一路上两人也都没什么话。 阮橙飞去英国的航班比他早半个小时，登机前她跟陈北默说了句再见，陈北默问她：“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阮橙拖着行李箱顿了顿，说不知道。 她没有回头看他，直接离开。 只是没想到，再这次重逢前，他们真的没有再见过面。 阮橙承认，自己是有点躲着他，也许是在这之后她恋爱了，恋爱的人还是他们高中时候的同学程宇鸣，只是陈北默不怎么喜欢那个人。 中午门诊结束，阮橙就去护士站拿着配好的药水去了vip病房。 站在那等电梯的两分钟，坏掉的窗户里吹进来的冷风把她刘海都吹了起来，她没忍住瑟缩了一下，她想有钱真好，打点滴还得让医生亲自去，她给医院的维修室打了两次电话，人家到现在还没来修窗户。 阮橙到了门口，抬手敲了敲门，这次很快有人来开门。 对方是个个子很高，看起来成熟干练的男人，看到穿着白大褂的阮橙，他笑着率先说话，“您是阮医生吧？” 阮橙听出来他的声音，是早上通电话的那位。 阮橙点点头，“您好，我是来帮......陈先生输水的。” 阮橙一时间没想好怎么称呼他，以前和他在一起总是连名带姓的喊他，但现在他们好像不是能这么称呼的关系，至少在医院里，在外人面前。 李源侧过身，让阮橙进来。 阮橙一进门就看到陈北默坐在沙发边上，手里还拿着平板，客厅的窗户很大，这个点外面的阳光正好，他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 他的侧脸上好像都渡了一层金色。 “北默，阮医生来了。”深厚的男人越过阮橙，喊了阮橙的名字。 陈北默这才抬头，看到阮橙盯着自己。 阮橙按照惯例问他要不要先去厕所。 他说：“不需要。” “就在这吗？” “嗯。” “好。”阮橙没看他，挂好输水液，陈北默已经把手放在沙发边的扶手上，阮橙打开他手背上的留置针开关，插上的时候，听到一旁李源的声音，“北默，你真的跟阮医生是高中同学吗？怎么你们看的跟陌生人一样？” 李源像是开玩笑，但这句话阮橙听到，却在心里打鼓。 别人不说还好，一说就有点奇怪。 阮橙专心低头整理留置针，倒是陈北默回了一句，“但阮医生的高中同学又不止我一个，是不是？” 是不是？ 他这句话问的是自己吗？ 阮橙看了他一眼，确实看到他淡淡的目光停在自己身上。 她嗯了声，弄好点滴后，起身跟李源说，“毕竟很久没见了。”生疏很正常。 李源看得出来陈北默对阮橙感觉不一样，好歹他跟着陈北默也有三年，他这三年什么时候这么看过一个女孩，像是开玩笑似的说：“那看来你们读书那会关系很好了？” 阮橙张着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总不能说他们是一看到对方就不对付吧。 她把视线投向陈北默，可他好像也在期待自己的回答。 阮橙扯过一个假笑，“还好。” 只是没想到陈北默会在这时候阴阳怪气的接话，“是还好。” 阮橙给他打好点滴，又调整了下点滴瓶的位置，恰好这时候李源有个电话，拿着电话去了外面。 “你真的觉得我们以前关系好吗？”他问。 第 3 章 阮橙端着医用托盘准备走，刚准备叮嘱他看着吊水的时候，这句话猝不及防的进了自己耳朵。 阮橙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转过身对上他晦暗不明的视线。 “那要怎么说？”没外人在场的时候，阮橙温柔的语气里多了一些强硬，“陈先生，我们现在是医患关系。” 阮橙是在提醒他，也是在提醒自己。 陈北默不由得轻声笑，“那阮医生，你躲我做什么？” 阮橙：“......” 他虽然脸上的血色很差，但那股散漫的样子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以前的他，也总是一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但其实他对自己关注的事格外的认真。 他见她发呆，他又哼笑了声，“难道是因为......” “没有！”阮橙很反常的提高了一个分贝，她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看着陈北默，目光又有些闪躲。 恰好这时候李源推开门进来，边看着手机边说：“北默，夫人.....” 话还没说完，李源就看到这样的一幕，阮橙脸颊染着绯红，一脸做贼心虚的一样看着陈北默，又因为自己说话的声音，转头看向自己，而陈北默一直都是抬头看向阮橙的。 很奇怪的氛围。 看到李源回来，阮橙才回过神，又恢复平日的温软语气，“点滴结束，记得按铃，会有护士过来换水的。” 这话她是对李源说的。 李源点点头，说了声“谢谢阮医生”后，阮橙也点点头，直接离开。 李源跟在阮橙后头，说着阮医生慢走，等关起门后，才靠在陈北默的沙发边上，“怎么回事啊？你不会欺负人阮医生了吧？” 陈北默叹了口气，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也不知道是谁在欺负谁。” 李源坐到他边上，“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这次，陈北默倒是没有说话。 “还真是？”李源还是第一次看到陈北默这么沉默，又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刚刚董事长夫人可是给我打电话，说你要是再不接她电话，以后就别回家了。” 一想到谢女士，陈北默就觉得头疼。 “那你问问她，一打电话就让我相亲，我又不愿意去，我俩就没得聊。” 李源知道陈北默自从退伍之后，除了开始接手家里的家业，还一直被催着相亲，他灵机一动，“那你直接跟夫人说你在医院追人不就行了？” 他洋洋得意，“保准夫人不会再烦你。” 陈北默却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以我妈那个性子，说不定直接杀到医院来了。” 李源跟在董事长身边也有十年的时间，对于夫人的脾气也有个大概的了解，从陈北默第一次受重伤后只有两个愿望，第一是盼着他退伍，第二就是盼着他赶紧结婚。 “而且......”陈北默暗暗叹了口气，脸色却沉了下来，“她还有个男朋友。” “什么？”李源不可置信，“你想当小三？” 陈北默：“......” 陈北默咬了咬牙看他，“你单身三十多年不是没有原因的。” 但李源却抓住重点，“你居然没有否定。” 陈北默：“......” - 阮橙知道自己刚刚失态了，这不应该是一个医生对病人该有的样子。 想件事她就当没发生，相信陈北默是聪明人，下班的时候去查房，这次不管陈北默说什么，她一定要控制自己。 今晚她不用值班，下班前的半小时，她拿着病例本单去了vip病房。 从电梯里下来，仿佛医院里的喧嚣仿佛跟这里没有关系，好在这里隐约的消毒水味道一直提醒阮橙，在这里更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她轻扣了两下门，安静的环境，里面的脚步声就有点真切。 阮橙往后退了两步，这次开门的是陈北默，他看到是她，问她：“晚上还有检查？” 但这句话在阮橙这里，就变成了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阮橙淡淡答：“张教授交代了，下班前要来看看你的情况。” 意思是，要不是因为工作需要，你以为我愿意来吗？ 陈北默轻声笑了下，没有回应她，转身就往回走。 阮橙还站在门口，他没听到动静，又回头扫了眼，“还得我请你进来吗？” 阮橙：“......” 他好好说句话这么难吗？ 阮橙抬脚往里走，转身把门带上。 陈北默坐在沙发上，双腿大张，手里拿着一个平板，阮橙没有多看，翻开病例检查报告，还没说话，就听到他那懒洋洋的声音：“以后进来别敲门了，直接进。” 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到他说：“还得去给你开门。” 阮橙：“......” 终于检查结束，阮橙松了口气，晚上好好休息的结束语还来说出口，陈北默又问她：“你很在意那件事是不是？” 他又开始了，又开始提那件事。 阮橙看了眼腕表，刚好到了下班时间，这才看着陈北默，“我从一开始就说过，那件事不过是我们在酒精的作用下做出并不明智的举动，好在当时我们都没有谈恋爱，成年人之间......” 不知道怎么的，阮橙说着，脑海里就想到那些场景。 “阮医生，我可没说是那件事儿啊。”陈北默坐姿懒散，一脸饶有意味的看着她。 阮橙：“......” 阮橙瞪他，没打算再跟他聊下去，刚准备走，陈北默就倾身过来，拉着她的手腕，“跟你开玩笑的。” 阮橙下意识的说：“你别这样，容易碰到伤口。” 他的大伤口就在腰腹那里，还没拆线，这样弯腰的动作容易裂开。 陈北默这才松开她的手腕，又半躺的姿势。 “你在关心我？”他语气里带着一丝轻快。 “陈北默，我现在有男朋友。” “是是是，谁不知道你有个渣男男朋友啊。”陈北默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带着气她的成分，一想到那个男人，陈北默咬了咬牙，又说：“你什么都好，就是眼瞎。” 这句话阮橙不是第一次听他说这句话，第一次是高二年级考完期末的那天下午，那天程宇鸣请她喝奶茶，后来他又陪阮橙去图书馆还书。 也许是因为这次分离要一个月见不到，阮橙心里不舍，后知后觉的告诉他其实自己很喜欢他。 程宇鸣先是一愣，也许是没有想到阮橙会这么突然的说这件事。 他停住脚步，看着阮橙绯红的脸色，眼里却是不太坚定，“阮橙......” 阮橙懂了，也知道自己这样毫无预兆的告白对他来说是一种负担，这也很不像她平日的性格，她自己倒是先笑了笑，“是欣赏的喜欢，上次夏柠还说也特别的喜欢你。” 程宇鸣这才松了口气似的笑笑，挠了挠头，“是吗？” 阮橙点点头，只觉得心里有点苦涩，又像想起什么，“我想起来，夏柠说她有两本书落在教室，让我帮她去拿一下，要不你先回去吧？我答应夏柠等会跟她一起出去玩。” 阮橙甚至都没有等她回答，直接往楼上跑去。 现在这个点，教学楼根本不会有人，夏柠也早就回了家，她不过是找个借口逃离现在这么尴尬的处境。 活到这么大，不管以前处境有多艰难，阮橙觉得自己绝对不会让自己陷入一个尴尬，但现在，至少今天，她没有办法再若无其事的一样跟他呆在一起。 “阮橙。” 阮橙往楼上走了两步，程宇鸣就在喊住她。 阮橙双手捏着拳，对她来说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天黑了，早点回家。”他说。 阮橙心里说不出的苦涩，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点头，说了声好。 然后直接往楼上走去，她垂着眸，双手捏着双肩包的肩带，完全没想到会在拐角遇到陈北默。 她眼里先是意外，再是恐慌，她人生第一次的告白居然被人听到了，还是一个天天跟自己作对的男的。 “明明刚刚从教室门口路过，教室门都锁了。” 陈北默似乎是看出来她的顾虑，摸了摸鼻子。像是跟她解释自己并不是故意出现在这。 阮橙：“......” 她还在想刚刚那些话会不会被陈北默听到的时候，又听见陈北默说：“老张留我帮他整理试卷，我可没听墙角的癖好。” 老张是他们的班主任，平时有事没事就喜欢喊陈北默，阮橙没有怀疑。 顿了顿，阮橙经过他身边，打算继续往楼上去。 陈北默看她落寞的身影，想到刚刚老张还在办公室里夸阮橙，还让他多跟阮橙学学，最后一年踏实的学习。 学啥？学人家想早恋？ 还是学她眼光那么差？居然看上个那样的人？ “哎。”陈北默喊住她，“教室锁门了，你觉得那小子会不知道吗？” “不用你管。”阮橙现在心里很难受，不想跟别人说话，更不愿意接受他不喜欢自己的事实。 他轻哼，“谁愿意管你啊，这不是怕你眼瞎，遇人不淑吗？” 阮橙回头瞪了他一眼，带着点冷冰冰的语调：“我就算瞎也会考第一。” 意思是你连个瞎子都不如。 阮橙说完就快步朝楼上走去，只留给陈北默一个落寞又气愤的背影。 窗外的夜色已经很浓了，远处大厦的一个女明星的灯牌很亮，微弱的光线跟屋内白炽灯的光相比，丝毫没有存在感。 “是，我瞎。”阮橙声音温软，垂着眸，眼里闪过一丝低沉的感觉。 陈北默却挑了挑眉，以前她是多喜欢那个不值得喜欢的男人，他都看在眼里，这还是第一次，没有在自己面前维护他。 难道是自己住院这么多时间，错过了他们分手的消息？ “那烂人，你早该分了。” “没有分手。” “......” 第 4 章 “陈北默是在安慰你啊，橙宝。”清吧里，闺蜜夏柠听阮橙说了跟陈北默这两天的事，得出一句结论。 “难道不是落井下石吗？” “你认识他这么久，你见过他对谁的事这么上心过？” 阮橙不回答，喝着手里的酒，看向不远处在清吧主唱的乐队。 他们唱着舒缓的曲调，阮橙喜欢这样的慢节奏，加上清吧里柔和的灯光，她并不愿意去想外面那些复杂的让人头疼的事。 夏柠又眼睛发光，“会不会陈北默对你贼心不死，在等你分手呢？” 夏柠从高中开始，就是他们的cp粉，她从小寄住在京市，跟陈北默也算是认识了很久，陈北默无拘无束惯了，从没见过他对什么事在意过，却偏偏跟阮橙这么不对付，她又知道阮橙外软内硬的性格，她觉得他俩就是绝配，奈何他俩都不信。 她只能默默的磕两人的cp,只是在阮橙谈了恋爱后，才有了收敛。 但现在，阮橙快跟那男的分手了，她又可以了。 夏柠想到这，又问阮橙，“你跟他现在到底算怎么回事？” 夏柠并不喜欢阮橙现在的男朋友，即使他们高中也是三年的高中同学，甚至连小学和初中也都是一个班的，这个男的很没品，明明知道阮橙以前喜欢他，他一边吊着她，又不愿意放开她。 甚至暗示一切想等到高考后再说，可高考后，却跟一个很不喜欢阮橙的女孩在一起了。 阮橙会选择出国，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不愿意再跟他纠缠下去。 “他下午给我发消息，说是明天上午会回来，想当面跟我解释。” 夏柠却恨铁不成钢，“你居然没有直接拉黑他？” 阮橙：“......” 夏柠：“宝，他都跟别的女的逛街，要不是狗仔拍到，你到现在都不知道呢。” 阮橙眼里却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她喝了一杯酒，脸上泛着一脸红晕，双手撑着下巴，叹了口气，“柠柠，我有时候在想，我跟他在一起，真的是因为喜欢吗？也许只是想弥补以前的自己，是不是？” 她看向夏柠，渴望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可在问出这跟问题的那一刻，她心里明明有一个声音在回答。 当时大三下学期开学不久，她听说程宇鸣父亲出了车祸，命悬一线，程家的权利落到他二叔手里，他跟他母亲过的都很清苦，一周后他父亲还是去世了。 当时阮橙听到他的消息的时候，没有学生时代的悸动与不舍，如果是以前，她可能会直接回国找他，现在的她，只祝他好好运。 没想到半个月后，他会出现在自己学院门口，满脸的沧桑感。 阮橙再见他，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 他说他被家人赶到国外来了，在父亲葬礼结束之后，他们用母亲做要挟，他不得不选择出国，来保护母亲。 程家也算是京市的大户人家，家族事业遍布全国，掌权人的位置人人都觊觎，只是在他爷爷去世后，一向与世无争的二叔早已布好了局，就等着他父亲来钻。 那天程宇鸣跟她说了很多，却在向她索要一个怀抱的时候，阮橙退后了一步。 程宇鸣只觉得眼前的阮橙很陌生，那个会永远懂他，支持他，小心翼翼保护他自尊的女孩好像不见了。 “我们好像不是能拥抱的关系。”阮橙淡淡的说。 “阮橙，我分手了，早就分手了。”他眼眶里含着泪，看着她陌生的目光，继续解释：“当时和周娜在一起，不是因为喜欢，当时我没有办法，我心里一直是喜欢你的。” 阮橙不说话，看着他眼泪往下掉，“那件事一结束，我们就分手了，可那时候我发现，我好像把你弄丢了。” “不是，你只是喜欢我总是围着你转而已，宇鸣，那不是喜欢，你只是习惯了我的存在。” 或者说，自己并不是他最优选。 程宇鸣没有解释，只是在那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留在英国瞒着二叔创业，拉拢父亲生前的好友，他一定要重新回国，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在闲暇时间，他都会去剑桥的医学院找阮橙，有时候阮橙在忙，他就在附近等她放学。 他外形和谈吐都不凡，贵公子的气质。 很快大家都知道有位公子哥在追医学院的华裔美女。 阮橙倒是没有因为他的这些举动有所动摇，大概是在自己又继续在英国读研之后，她才跟他在一起的，想着和谁在一起不是在一起，也许自己是真的喜欢他的呢？ 就算现在不喜欢，那十八岁的阮橙也是喜欢的，也许是少年时的执念，和他日复一日的坚持，阮橙最后还是决定和他在一起。 再加上那段时间的程宇鸣很艰难，总是陪着不同的客户应酬，回家后狂吐不止，有次给阮橙打电话他被送到医院去洗胃，却还是在那天下午准时出现在医学院门口等她。 他们刚在一起的那段时间，真的很像热恋的小情侣，阮橙决定继续留在英国深造的那年，他告诉她，他可能要回国了。 阮橙知道他在这里已经蛰伏够了，他有野心，也必须夺回他父亲的一切，她没有留他，他问她愿不愿意回国，他可以让她在京市继续完成她的学业。 但阮橙拒绝了，她还是想留在这片与世无争的土地。 只是回国后，他们的联系越来越少，甚至有时候会从夏柠那里听到很多关于他的消息，有好的也有不好的，他会带不同的女伴出息各种宴会和应酬，那时候他会跟她解释，不过是逢场作戏。 后来阮橙也懒得问了，他也懒得提了。 因为麻木了。 不到三年时间，程宇鸣就掌握了程氏的命脉，他二叔也正式宣告下台。 这是在阮橙的预料之内，他有才能，也有野心，只是他怎么在短短时间内做到的，她不知道，也不愿意去知道。 只是隐约在报纸上看到程宇鸣在夺回程家掌权后，跟周氏有了新的大项目，阮橙告诉他自己回国的时间。他当时正在北美，短时间内过不去。 他派了司机在机场接应她，但阮橙拒绝了，说夏柠会去接她。 程宇鸣没有强求，只说等他回国会补偿她。 但阮橙其实早就不在意了。 这几年他每年飞来英国的次数屈指可数，很多时候都是为了过来谈生意，顺路来看看她罢了，这些阮橙都心知肚明，只是懒得戳破。 她想，也许程宇鸣是喜欢她的，只是，没有那么喜欢罢了。 回国到现在快四个月的时间，他硬是没回来过一次，只是偶尔的信息联系，有时候阮橙发一个消息过去，他第二天才会回。 自己的工作有时候也很忙，两人基本上都是消息不同步。 谈了一个好像不在恋爱的恋爱，倒是很自由，无拘无束。 只是半个月前，夏柠给她分享了一个娱乐新闻，狗仔拍到当红流量小花周娜在北美和一个神秘男子逛街，照片虽然模糊，两人都带着帽子和口罩，可是按照身型，阮橙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程宇鸣。 她直接把新闻链接甩给程宇鸣，问他需不需要解释一下。 阮橙在第二天值完早班才看到他的回复：【我回国给你解释。】 阮橙看到这几个字眼，心里倒是没有什么情绪波动，这很像他做事的风格，反正她只会永远排在他利益的后面。 阮橙回了两条： 【不用解释了，有点累了】 【我们分手吧】 自己就算心再大，也忍受不了自己的男朋友跟自己学生时代处处给自己找不痛快的女生纠缠不清，更何况，这个女生还是他的初恋，京市周家的大小姐。 阮橙没有对他再抱有希望，只是很意外他都没有回复自己的信息。 一天后，她又给他回了一条：【你没有说话，我当你是默认了。】 消息刚发出去半小时，就收到他的回复：【这件事有点复杂，我没有背叛你，我会回去跟你解释。】 阮橙才后知后觉，有时候他好像也不是那么忙，他只是不愿意回自己的消息而已。 阮橙：【没必要。】 这条消息刚发出去，她这边又忙了起来，就再也没有理过他。 不过他倒是很配合，一直没有给阮橙回复过消息。 至少眼不见为净。 再次收到消息，就是下午从陈北默的病房里出来，他说明天会回来，到时候来接她下班。 阮橙没有回复她消息，她直接打开手机给夏柠看。 夏柠看到就觉得气，“这个渣男，他也配？” 阮橙目光还是聚焦在弹唱的乐队上面，语气淡淡：“他都没问过我几点下班，就说来接我。” 因为第二天还要上班，阮橙喝了杯酒就直接回了家，回到家刚坐下，手机就响了，她皱了皱眉，她不是很喜欢有人找她，更多时候，她享受一个人的安静。 但看到来电显示是外婆，她嘴角又扬起一个弧度，接了电话，软着声音喊外婆。 视频里的老人头发斑白，眯着眼笑，连着脸上的皱纹都成了褶子。 阮橙对亲情有点薄凉，源于母亲强势的性格，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跟母亲离婚，母亲一个人独自拉扯她长大，可母亲把自己失败的婚姻的气全撒在自己身上，从小到大，凡是都要求她做到最好，她从小最讨厌的地方就是那个没有半点烟火气的家，一回到家就觉得窒息。 从小学开始，只要哪次期末没考到第一，等待她的将会是一顿殴打。 唯一的向往，就是外婆来家里看自己，外婆会给她做可口的饭菜，晚上睡觉会搂着她睡，她喜欢外婆身上的味道，会夸她，会带她去游乐园，会给她买爱吃零食。 不管她考第几名，外婆都会夸她好厉害。 所以大学的时候，她有了出国的机会，她几乎是没有犹豫，选择去了国外上学，唯一的牵挂就是外婆。 外婆说最近天气转凉了，让她记得多添衣服。 阮橙点头说知道，说医院里到处都是暖气，不用担心。 外婆又说：“是不是天气一冷，感冒的人多起来，会不会被传染啊？” 阮橙看着外婆一脸担心的表情，说：“没事，我抵抗力强着呢。” “你强哪了？”外婆哼哼两句，“你看你瘦的。” 她指了指阮橙下巴，“下巴尖的都能当成钉子了。” 阮橙笑，“哪有那么夸张啊。” 外婆又问：“橙橙，这周放假来外婆家，外婆给你做好吃的。” 阮橙想到母亲，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头，说好。 外婆又像是心事重重，“要是什么时候我们家橙橙能带个男朋友回来，外婆啊，就更高兴了。” “外婆，这事急不来的。”这已经不知道是外婆第几次跟自己说起谈恋爱的事，跟程宇鸣在一起的事，她并没有跟家人说过。 不是不说，只是不想让外婆担心而已。 至于母亲，呆在一起的时间本就不多，就算呆在一起，大多数也都是沉默，是说起过一两次，说她该找个男朋友了，阮橙也都是一口应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阮橙看着外婆捂着胸口，锤了两下，立刻警惕，“外婆，您不舒服吗？” “这两天空气质量太差，有点不太舒服。”又怕阮橙担心，说：“没事，我这是下午跟你何奶奶一起逛街逛的，这几天不出去，安心在家就好了。” 跟外婆打完电话，阮橙立刻打开某东，看了看空气净化机，参考网友的一些建议，买了一款性能好的，填的外婆家的地址。 刚付完款，夏柠就给她发来一条消息：【快看你那个渣男男朋友。】 后面是一个链接。 阮橙点进去一看，是程宇鸣跟周娜一起登机的照片。 他回国了，不过是跟周娜一起。 第 5 章 阮橙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医院。 一到医院，就忙起来。 查完房，她就去了vip病房，她刚准备敲门，想到昨晚陈北默跟她说的，他还得浪费时间来开门。 一想到这，她就拧开门把手，一打开门，就听到陈北默的声音。 “我真的知道了，我保证等我出院就去相亲行不行？”语气多少有点无奈。 阮橙站在门口，房间的门没有关，又房间里女人的声音响起：“我让你去相亲，又不是让你上刑场，你怎么就这么不乐意？” “不是说了吗？等我出院。” “我也说了，人家女孩说可以来医院看你，你就偏不让。” “也不急这一时半会是不是？”陈北默主打的就是一个拖延时间，等出院了，他又是一套说辞。 “你就诚心气我吧，好不容易把你盼退伍了，你倒好，又进医院了，你赶紧结婚生个孩子，到时候你干什么我都不会管。” “您看看您说着话合适吗？这不是耽误人家女孩了吗？” 阮橙听得笑了，想着大概是他妈妈在催婚。 “你可拉倒吧，到时候孩子我带，她有钱有自由，老公又不管事，她想找什么样的男的没有啊。” 阮橙：“......” 一时间觉得他妈妈人还怪好的。 只是她觉得这样听墙角好像不太好，又准备拉开门准备出去，却猝不及防的被准备离开的谢女士撞了个猝不及防。 “橙橙。”谢女士的声音忽然变得和蔼可亲，阮橙只好硬着头皮转过来，刚好看到陈北默也从房间里走出来。 阮橙只好硬着头皮假装刚进来，点点头，说是来查房的。 谢女士立刻拉着阮橙到餐桌边，说：“橙橙，你吃早饭了吗？” 谢女士说着就把餐桌上的电炖锅打开，里面的排骨香气立刻萦绕整个房间。 她说着开始盛汤，让阮橙坐下喝。 陈北默扶着腰走过去，边反抗：“谢女士，你搞清楚谁才是病人。” 阮橙也连忙拒绝，“不用了阿姨，我已经吃过了。” 她说着就像从椅子上站起来，但又被谢女士按着肩膀坐下，“那就当加餐，多吃点，你看你脸上一点肉都没有。” 陈北默在一旁坐下，谢女士又给陈北默盛了一碗，嘴里还念念有词：“给他喝了也没用，就知道气人。” 阮橙很想点头附和，但碍于陈北默在这，只好挤出一个僵硬的笑。 阮橙是认识陈北默母亲的，她跟自己姨妈是好朋友，两家在一个别墅区，她高三寄住在姨妈家的时候，总是看到姨妈约着跟谢女士出去逛街。 每次见到她，也总是笑脸相迎，说陈北默要是有阮橙一半乖就好了，还让阮橙多跟陈北默一起，多教教他。 甚至有次她从学校回来，路过客厅，看到两位女士在聊天，阮橙礼貌问好后，听到谢女士感慨的说：“多想要个阮橙这样的女儿啊。” “说不定以后这两孩子能走到一起，多般配。” 阮橙当时听到只觉得背后一凉，心想着她跟陈北默这辈子都没可能。 “喝个汤，笑什么？”阮橙只是忽然想到这些往事，扬了扬嘴角，没想到就这点反应也会被陈北默捕捉到。 阮橙还没来得及搭话，谢女士的巴掌已经落到了他肩膀上，“好好的说橙橙干嘛？喝汤就好好喝汤。” 陈北默啧了声，一脸的无辜：“我说她什么了？我就问她笑什么？” 谢女士没搭理陈北默，又把自己从家里做的小甜品端到阮橙面前，“橙橙，阿姨做的甜品，你帮阿姨试试口味吧？” 这话，阮橙到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谢阿姨总是喜欢在厨房里捣鼓美食，拉着陈叔叔和陈北默试味道，他俩无奈又不敢反抗。 鲜花饼还是温热的，咬了一口，味道很快就在嘴里弥漫开，一股鲜花的清香。 阮橙点点头，说很好吃。 谢女士满意极了，立刻又拿过来一盒没有开口的鲜花饼盒子，拿到阮橙手里，“阿姨今天特意给你多带了一些，你拿去跟同事一起去。” 阮橙还是想拒绝，觉得这样不好，她是来查房的，怎么变成了好像来做客一样。 但阮橙还没来得及说话，谢女士就拎起包包，摸了摸阮橙的后脑，说她跟闺蜜约好要去逛街了，说是下次再过来给她带好吃的。 陈北默在后面吐槽：“您到底是谁亲妈啊？” 出门前，谢女士睨他一眼，“反正不是你。” 等谢女士一关门，阮橙就站起来，拿着自己的病历单，说：“那我等你吃完饭再过来吧。” “哎，我妈都给你倒了，你还指望我喝你喝过的吗？”陈北默指了指她面前的排骨汤。 阮橙：“......” 她什么时候是这意思了。 她只好重新坐下，乖乖的把那碗汤喝了。 陈北默不由得勾了勾唇角，她这人还是这样，非得来点硬的，才会乖乖听话。 其实阮橙早上因为起早了，只喝了杯豆浆就过来了，这碗汤进肚子，胃里舒服了很多，等她吃完，陈北默起身扶着腰拿着餐巾纸的盒子放到她旁边，然后转身往沙发边走去，说：“我好了。” 阮橙看到纸巾，下意识的是想说谢谢的，但他却没给自己说谢谢机会。 她擦了擦嘴，就拿着病历单过去。 给他检查完，阮橙就开始给他输点滴液，还是一样的话术，说注意看吊瓶里的水，要是没水了记得喊护士。 只是她今天左顾右盼，并没有看到昨天在这的男人，他坐着的地方离呼叫器有点远。 “看什么？” “你等会怎么喊护士？” 陈北默耸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 “那个助理呢？” “人家有正经工作，又不能天天过来。”陈北默倒是说的轻巧，但实际上是他让人家今天上午别过来的。 “那你看着点水，到时候......给我发消息好了，我来给你换。” 陈北默没有立即回答，还假模假式的说：“阮大医生不忙吗？” “今天上午整理资料，不去门诊，有时间过来。” 陈北默点点头，“那行。” 阮橙交代完，拿着托盘准备离开，又听到陈北默的声音，“桌上东西拿上。” 阮橙回头看他一眼，他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低着头看手机，都能知道自己打算直接离开。 “你要客气就跟我妈客气，这东西放我这只会蹲灰。” 阮橙这才走过去，拿上鲜花饼，又定住脚步，“那你帮我跟阿姨说声谢谢。” “你没她联系方式吗？我说那我也只能在手机上说。” 阮橙：“......” “好。”阮橙提醒自己，他还是个病人，就敷衍的应了一声。 回到工位上，一个跟她同期来医院的胡潇凑过来，“vip那位给你的？” “不是，是他妈妈。”阮橙说着就打开盒子，把盒子递到她面前。 胡潇拿起来一块，吃了一口，竖起一个大拇指，“这是哪家糕点店？” 阮橙说是董事长夫人自己做的。 “自己做的？”胡潇满脸意外。 阮橙笑着点点头，胡潇一脸夸张：“天哪，我居然吃到大集团董事长夫人亲自做的鲜花饼。” 此时办公室里人不多，只有他们几个同期进来的年轻医生。 阮橙又拿着盒子到旁边几个工位，分给他们。 “想不到那位vip脾气不好，他妈妈人倒是怪好的。” “我可听说陈夫人为了陈少爷操碎了心，给他张罗了不少相亲，都被陈少爷鸽了。” “这位陈少爷不会不喜欢女的吧？” “还真有可能，你说上流圈子那么乱，也没见得人陈少爷传出来过什么八卦。” “不过感觉陈少爷对阮橙还挺好的，你俩不是高中同学吗？会不会人大少爷看上你了？” 刚好鲜花饼放到赵佳面前，三四个女生讨论的全过程，赵佳都没有参与。 她瞪了眼阮橙，一副小白花的长相，以为这样就能勾引到人家吗？ 赵佳没有搭理阮橙，胡潇见状，过来当个和事佬，“佳佳，陈夫人的鲜花饼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赵佳还是不给面子，叹了口气，“我不吃了，我爸上个星期还跟陈董事长吃饭的。” 阮橙没答，拿着盒子回了自己工位，开始整理今天要弄的东西。 胡潇见赵佳没搭话，也没理她，回了自己位置。 有些人就是给她台阶，还不乐意下。 不过另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医生却很意外，“佳佳，原来你家这么厉害？” 听到有人夸赞，赵佳又一副趾高气扬，嘴上却满不在意：“还好吧，我爸说跟恒嘉快有合作项目了，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着呢。” 恒嘉集团是陈北默爷爷退伍后跟几个战友一起成立的公司，房地产起家，但陈北默父亲很有商业头脑，在当时互联网并不发达的时代，提前一步看到商机，从房地产行业转战到发展互联网经济，在近十年的时间里，成了一个互联网和房地产并重的tp企业，并逐渐开始扩展海外市场。 “那你跟vip那位也是认识的吗？”一个女医生插话。 “是啊，我们以前在一个晚宴见过，而且高中也是一个学校。” “啊？那你跟vip不也是高中同学吗？” “是啊，但我可不会借着一个高中旧友的名义顺着杆子往上爬，又不是这样就能搭上陈家那颗大树。”这句话一说出来，办公室的气氛就有点奇怪。 阮橙知道是说给她听得，但她没有搭理，赵佳跟她是一个学校的没错，但他当时没有跟她一个班，整个高中也没有听说过有这号人物。 好在没一会，主任进了办公室，大家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阮橙按亮手机屏幕，看到有微信消息的提示。 以为是陈北默给自己发的，就打开看了看，没想到是旁边的胡潇： 【橙橙你别生气，赵佳就是爱装】 【她是想勾.搭vip，奈何人vip不搭理她】 阮橙看了眼胡潇，胡潇朝她眨了眨眼，阮橙无声笑了笑，给她回了一个：【没事】 刚回复结束，就有个电话打进来，电话显示的还是京市本地的号码。 阮橙迟疑了一秒，还是接了起来，但没说话。 “是我。”程宇鸣的声音就这样出现。 第 6 章 阮橙起身去了外面，她才想起来，自己拉黑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 却也很意外他会用别人的手机给自己打电话。 “有事吗？”阮橙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跟平日里一样的淡淡开口。 “我到家了，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对不起，我中午时间很赶。” “我今天一天都有空，晚上我去接你下班。” “不用了，晚上我要值班，很晚了。” “多晚我都等你好不好？”电话那头的男人忽然软下声。 “先不说了，我还有事。”阮橙说完就挂了电话，转身进了办公室。 她跟程宇鸣没有怎么吵过架，她觉得吵架对自己是一种消耗，但不代表她就要一直忍着。 她一旦决定了的事，就不打算回头。 整理文件没一会，程宇鸣又给她打了，她没接，转手又把手机号拉黑，没一会收到陈北默的消息：【阮医生，没水了。】 阮橙看到消息，拿起手机直接去了vip楼层。 进门看到陈北默还是自己走的时候那个姿势，阮橙目光挪到点滴瓶上，明明还有小半瓶的。 陈北默看到阮橙看着阮橙质疑自己的目光，解释一句：“从我的角度看不到还剩多少。” 阮橙：“......” 这么拙劣的借口，他到底是怎么想到的。 见阮橙一脸不信，陈北默又说：“你高中物理不是好吗？视觉差懂不懂？” 他好像就非要证明自己不是故意把她喊过来的一样。 “我说话了吗？”阮橙反问。 要搁在以前，她可能会怼的陈北默一句话说不出来。 但他现在是病人。 是vip病人。 是医院打招呼过好几次要好好照顾的病人。 因为自己负责陈北默，这几天的工作任务，阮橙都觉得比其他同期少了不少。 在医院里被院长当国宝一样的人，阮橙怎么敢说一句话。 她走过去，假模假式的看了眼点滴瓶，在考虑自己离不离开，现在回去屁股还没坐热就又得上来，但要是跟他在一个屋子里，又觉得奇怪。 正思考着，口袋里的电话响了，阮橙摸到手机，大概知道是谁的电话，第一眼却看向陈北默。 陈北默还不明所以，“不接？” 阮橙拿出手机一看，确实又是一个本地的陌生号。 “我马上就过来。”阮橙边说着边接起电话，离开了温暖的房间。 刚刚阮橙在看到手机号的时候，明显的皱了皱眉，再加上阮橙在走出门之前就接到了电话，阮橙没说话，但他依稀听到电话里头是个男人的声音。 他猜出个大概。 说明那条新闻阮橙肯定是看到的，没想到这个男的还死缠烂打，如果是他了解到的阮橙，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原谅他。 可在感情的世界里，又没有道理可言，陈北默也猜不透阮橙会怎么解决这件事。 - “我真的在上班，有事能直接说吗？”一出去，阮橙就没有那么多耐心。 “我知道那件事我欠你一个解释，晚上我去接你下班，你几点我都等你。”程宇鸣这次真的意识到阮橙是真的生气了。 “我说了不需要解释，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也默认了。”阮橙一想到那天他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就这么算了的话，别说夏柠瞧不起她，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那天我在忙一个很重要的会议，不是故意不回你。” “是吗？你一个会议开了半个月？” 这下那边没了声音。 但阮橙没打算再听他解释，“还是说你到底是在开会，还是为了陪你的初恋没有时间？” “我跟她是清白的，我可以解释清楚。” “解释？”阮橙嘲讽的笑了声，“你说解释，从头到尾你倒是解释过一句吗？” 一想到那个女孩以前怎么针对自己的，自己喜欢了整个高中的男生居然和她在一起，阮橙就觉得讽刺。 “耀振跟周氏有合作，是娜娜帮忙促成的，刚好她那段时间在北美这边有工作，所以我就请她吃了个饭。” “你初恋可真厉害，国内的工作没见的有多少，国外行程就这么满了，怎么？她是打算进军好莱坞了？”阮橙阴阳怪气的问了句。 电话那头似乎也没想到阮橙会这么说话，顿了顿他才说：“橙橙，你不该这么说娜娜。” “是，我不该说，那我不说了，你再给我打电话，我就告你骚扰。”阮橙说完狠狠地挂了电话，还生气的踢了一下墙角。 她很少会这么宣泄自己的脾气，至少在程宇鸣面前，她都是一副温柔乖巧的模样，只是她现在觉得，自己都跟他分手了，干嘛还要对他好脾气。 自己不痛快，他也别想好过。 阮橙靠着墙缓了好一会，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气，心里仿佛也空了一块，真的结束了，和十六岁喜欢的人，宣告结束了。 她后知后觉的想到房间里的陈北默还在等着自己，她几乎是跑着过去的，点滴瓶里已经空了，阮橙赶紧过去，看到输液管上的开关活塞放到最小，“还算......” 夸赞的话还没说出口，阮橙就收了声，垫着脚尖帮他换到另一个点滴瓶。 “还算什么？”陈北默却坚持问。 “还算机灵。” “很难得啊，阮医生你居然夸我了。” 不知道怎么的，阮橙从他这句话里，听出来他情绪好像很不错。 她没接话，只是说：“这瓶等......你觉得没水的时候麻烦您站起来看看，要是真的快没水再喊我过来。” “只能没水了才能喊你来么？”陈北默忽然的一问。 “您有任何事，都可以喊我。”阮橙嘴上说是这么说，但表情却像是没事别来烦我。 “知道了，阮医生，去忙吧。” 这一上午，除了那几个糟心的电话以外，过的还算平静。 再加上今天又没有晚班，夏柠约了她去吃大餐。 那家火锅店平日很难预约，但她老公是那里的高级会员，可以提前预定。 夏柠说为了庆祝阮橙终于和渣男分手，请她吃大餐告别过去。 离下班还有半小时时间，阮橙准时准点的拿着病历本准备去找陈北默，只是刚出办公室，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大衣，里面是自己好几年前给他买的针织衫，他手机放在耳边听电话，转头看到阮橙的目光朝这边过来，才跟电话里说了两句挂了之类的话，就朝阮橙这边过来。 他立定的站在阮橙面前，想要抱她，但阮橙往后退了一步，“我还没下班。” “好。”他笑了笑，放下双臂，“那我等你下班。” “你挡着我的路了。”阮橙语气有些强硬和冰冷。 但程宇鸣没有直接让开，而是带着歉意的说：“因为你不让我打电话，我只好问了你们系主任你的下班时间，希望你别怪我。” “我哪敢啊？程总，您的初恋还在等着你呢，我怕你来找我，我又忍不住说她。”阮橙也不看他，就这么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 程宇鸣却悠的笑了，讲真的，认识阮橙这么多年，是第一次发现她会这么的跟自己说话，是一件很新鲜的事，也觉得这样的阮橙好像更有趣。 “我就在这等你，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好不好？” “不好。”阮橙觉得他在浪费自己时间，而且要是被同事看到，又是什么样子，“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我还没下班，别挡我道。” “那我就在这等你。” “我觉得我......”阮橙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她怕是病人或者哪个医生给她打电话，立刻拿起来，发现是陈北默。 阮橙迟疑了一下，又看了眼程宇鸣，他反正是没打算要离开的意思，自己测了测身，接起电话。 “阮医生你人呢？不会把我忘了吧？”语气散漫又吊儿郎当。 “没有，正打算过去，怎么了吗？” “我手上的留置针不小心被我弄开了，有点难受。” “我马上到。”vip有需求，阮橙不敢怠慢。 她挂了电话，就打算直接从程宇鸣旁边绕过去，却被程宇鸣抓住手腕。 “你松开。”阮橙是真的生气了，语气也冰冷的不行。 他再怎么样也不该影响到她的工作。 “你的病人是陈北默？”程宇鸣难以置信，只是听主任说阮橙现在在负责对接一个vip病人。 只是这个人是谁不好，怎么偏偏是陈北默。 他的语气也不怎么友善，阮橙听得出来，毕竟他跟陈北默也一直不是可以好好说话的关系。 “我的病人是谁都跟你无关，程先生，我们已经分手了。”阮橙想甩开他，但他抓的很太牢，又被路过的几个同事撞见，阮橙瞪着他，“别让我讨厌你。” “是不是陈北默跟你说了什么？你相信他的话？”程宇鸣声音沉了下来，肉眼可见的严肃起来。 “他跟我说了什么，跟我们分手没有任何关系，你该考虑的是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我不管做了什么，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我跟你没有未来，你松开啊。”阮橙是真的有点急了，已经有不少人看向了这边，再加上快到了晚饭和下班时间，办公室门口的人就更多了。 “让你松开，没听到么？”身后忽然响起来低沉带有攻击性的声音，阮橙顺着声音往后看，却看到陈北默里面穿着病号服，外面就随意套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朝这边走过来。 第 7 章 陈北默在医院这么出名的人物，自然从他下电梯开始，就得到不少关注。 但他本人就当没看见一样。 他现在只想快点找到阮橙。 下午李源来过，不过六点一到，陈北默就把他赶走了。 刚好他下楼拿片子的时候，却听到从十楼上来的两小护士在说八卦。 “刚刚那个是阮医生男朋友吗？好帅啊。” “我也是才知道阮医生有男朋友，看他俩那仗势，估计是小情侣吵架。” “我想起来了，那个不就是耀振集体的大老板吗？” “你认识啊？” “你忘了啊？我前天晚上给你分享的那个八卦啊......”女生说话的时候明显压低了声音。 说起耀振，李源倒是有印象。 恒嘉集团这几年在娱乐圈也有投资，也认识一些业内的资深记者。 恒嘉一直跟耀振是竞争关系，在业内有关系不错的资深记者，那几个记者本来是想挖周娜的独家新闻，没想到出来了一个程宇鸣。 那个记者知道他们两家最近在竞标一个大的项目，当即给李源发了消息。 陈北默得知后，二话不说，直接说爆出来，最好弄的越多人知道约好。 那位记者倒是意外，陈北默这人一向不屑于用这些手段，心想着看来这次的项目看来对他们公司来说势在必得。 不仅如此，陈北默还说，只要关于他们两个的新闻，嘉恒全盘买单，且保他们没事。 也许在现实面前，阮橙会觉得难受痛苦，但长痛不如短痛，她必须要认识那个人的真面目。 本来办公室就在显眼的位置，现在是吃饭的时间，走廊里人很多，已经有不少人在看这边的热闹，阮橙不想这么高调，只好跟程宇鸣说：“半个小时后，医院门口行不行？” 程宇鸣看着陈北默大步朝这边走过来，阮橙松口了，却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男人，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好，我等你半小时。”他目光又挪到阮橙脸上，缓缓松开她的手腕。 陈北默刚好站在跟阮橙并肩的位置，程宇鸣本来就很高了，但陈北默一站过来，好像还要比他高一点，强大的压迫感压过来。 “真没想到，在这遇到陈总。” “聊完了吗？我得带我的医生回去。”陈北默到没有跟他寒暄的好脾气。 程宇鸣没有理他，而是转头温柔的跟阮橙说：“橙橙，那我等你下班。” 阮橙没答，直接拉着陈北默衣服一角往电梯边走去。 几乎到了电梯口，阮橙才松开陈北默的衣角。 一直到房间，两人都无话。 阮橙想起他刚刚说的他手上的留置针，目光立刻锁定在他打点滴的那个手背上。 陈北默扶着墙往房间里去，另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腰腹那里，阮橙吓得立刻去扶他，顾不上他手上，而是一脸担忧的看着他动手术的地方，“你怎么样啊？” 陈北默脸色有点泛白，阮橙扶着他坐到床上，让他往后靠着，用枕头垫在他背部。 她赶紧拉开他的棉服，又打算直接掀起他的病号服，却被陈北默拉住手腕。 阮橙一脸的焦急，但还是看着他，陈北默虽然脸色有点苍白，但还是忍着疼朝她笑，“阮医生，怎么能随便看男人的身.体呢？”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而且他的声音带着颤音，让阮橙更紧张了。 “你现在是病人。”阮橙想让他松手，却又不敢动，生怕自己动一下，再扯到他的伤口。 “我也是个男人。”他声音已经哑的彻底，却还是一本正经的说出这句话。 “别这样了......陈北默，你出了事，我负不起责......”阮橙真的心慌不行，额角渗出一层薄汗。 陈北默也许是真的没力气了，手臂撑不起来力气，松开她的手腕，问她：“今晚陪我好不好？” 声音小如蚂蚁，但阮橙还是听见了，可她顾不上回答，掀起衣摆一看，裹着纱布的伤口已经渗出了红色，还在不断扩散。 陈北默已经疼的有点意识涣散，阮橙心里很慌却还是努力冷静下来，按了床头的护士铃，又捧着他的脸，语气坚定有温柔：“陈北默，打起精神来，再忍一会。” - 陈北默是被窗外的阳光刺到了眼睛，他下意识的睁开眼，用手背挡了挡眼睛。 里层的纱帘放了下来，但今天的阳光很好，纱帘也没遮住。 陈北默想起床，一用力就感受到自己腹部的疼痛感。 纱布是新换的，甚至连伤口都好像是重新缝合的。 李源听到房间的动静，拉开门看到陈北默醒了，立刻走过去问他好点了吗？ 陈北默却看向外面大门的方向，“阮橙呢？” 一说起阮橙，李源说：“你昨天把阮医生吓死了。” 陈北默对昨天的事有点大概的印象，也记得她让自己再坚持一下，有护士过来，她就飞快的跑了出去，自己好像被推进了手术室，后面的记忆倒是真的没什么了。 李源给他倒了杯水，但陈北默没有接，“阮橙在哪？” “我真不知道。”李源说：“我早上才过来，阮医生就趴在那睡着了。” 李源指着陈北默一旁的地毯上，“你还死命的不松开，人小姑娘说不定一晚上都没睡好。” 陈北默看了眼地毯，又握了握自己那只手，好像能感受到一点她的温度。 昨天他出门太着急，他太害怕了，他不愿意阮橙再受那个男人的蒙骗，他伤口本就还没好多少，一出门就被一个小孩撞到，撞的有点急，他在那一刻感受到伤口的撕裂，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到她面前。 本以为没有多大事，在跟程宇鸣对峙那几分钟里，他就感觉到身体有点摇摇欲坠，可他还是硬撑着。 谁知道后面疼痛感越来越强烈。 “赵医生说你是伤口感染，外加昨天忽然间的剧烈运动，还好及时发现。”李源也有点后怕，想到那天他出去还喝了酒，一点也不听医生的话，但他好歹现在是自己上司，李源也怪自己那天没有拦着他点。 “赵医生是谁？” 李源还没来得及回答，有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站在门口问：“陈先生醒了吗？” “说曹操曹操到。”李源嘀咕一句，走到门口，和颜悦色的把赵佳喊进来，说：“赵医生，我刚准备去喊你来着，北默醒了。” 赵佳笑脸相迎，一头的黄色卷发被梳到耳后，但脸上精致的妆容和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她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 她温柔的对着李源点点头，又跟陈北默说：“陈先生你好，我是接下来一段时间负责照顾你的责医，我叫赵佳......” “阮橙呢？”陈北默直接打断他，他完全不在意自己面前的一声是谁，他一点也不关心。 赵佳明显一愣，随后又挤出一个笑容，以为陈北默是想责怪阮橙的疏忽，“陈先生你放心，阮橙对你的疏忽医院会负责的，不会让你再见到她的......” “滚出去。”赵佳一说完，陈北默就忽然抬起头瞪了她一眼，语气冰冷的能杀死人。 赵佳一时间有点错愕，她是听说vip的这位病人脾气不好，但没想到会这么直白，她本来以为阮橙在这照顾了好几天，也都很平静，想着自己今天的打扮不知道比阮橙灰头垢面的好看几百倍，肯定没有问题，谁知道会来这一出。 李源扶了扶额，只好笑着跟赵佳说：“不好意思啊赵医生，北默刚从手术室出来，情绪不太稳定。” 他说着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赵佳只好点点头，往外面走。 李源把房间的门带起来，跟赵佳说现在可能做不了检查，让她先去忙，等他情绪稍微稳定的时候，会告诉她的。 赵佳脸上还是挂着笑，看起来好像真的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医生，“病人这样的状态是正常的，昨天的事确实是我们的疏忽，我代表那位阮橙医生再次跟你们道歉。” 李源没想到这个女孩看起来年纪轻轻，场面话到还真不少，好不容易送走了她，他又打开门进去，陈北默已经穿上了一件宽松的外套。 “你才从手术室出来，赵……还是再多养两天吧？”李源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赵佳。 陈北默睨了眼李源，“给刘院长打电话。” 从刚刚那个女医生的几句话里，陈北默大概猜到如果自己真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医院可能会把责任推给阮橙，说不定阮橙现在就因为自己昨天出了那些事被院长“教训”。 十几分钟后，一个戴眼镜的小老头出现在房间里。 陈北默还躺在病床上，院长先是给他检查了一遍，确认真的没事后，才说：“实在是对不住啊，小陈总，本来呢我是看阮橙医生跟您是多年同窗，以为你们的合作会很愉快，没有考虑到她资历尚浅，来医院不过数月时间，怠慢了小陈总，您放心，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跟夫人还有董事长说明情况。” 这些话术陈北默听的烦，但又不想让阮橙难做，耐着脾气问了句：“阮医生呢？” 院长还有些意外，“阮医生......” “我说阮橙。”他有点不耐烦。 “您放心，阮医生在您住院这段时间，会停职，不会让您在医院见到她的。” 陈北默：“......” 本来她就讨厌自己，这下，陈北默觉得自己跟她彻底玩完了。 第 8 章 阮橙一大早就在跟院长沟通昨天的情况，还有关于她跟男朋友在办公室门口的拉拉扯扯。 甚至调出了监控视频，从陈北默出房间开始到找到自己为止的那一段路，院长一直板着脸，沉默的看完后问阮橙：“小阮啊，你来医院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专业能力扎实又突出，是医院不可多得的人才，但医生这个职业，你从入行开始就应该知道，必须要沉淀，无时无刻，病人永远是你的第一位。” 阮橙低头认错，说自己知道，昨天的事确实是自己的疏忽。 院长忧心忡忡，要是换做别人，他倒不会这样去批评一个新医生，只是这个人，医院都得罪不起，说不定还能给医院拉来投资，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情，别说投资，人家没怪罪医院就已经很不错了。 半个小时后，阮橙出了办公室，没想到赵佳就等在办公室外。 她不屑地看了眼阮橙，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办公室，只是在路过她的时候，肩膀不小心碰到了阮橙，随后又说：“抱歉。” 阮橙没在意，直接去办公室写材料早点完成交接工作。 交接的材料没有多少，阮橙写完后，直接交给了院长，又跟她说：“等陈总醒了，我带你去道个歉，今天先待在医院。” 阮橙点头，说好。 院长也是今天才知道，阮橙还跟耀振的程宇鸣有瓜葛，虽然耀振在前几年内部乱斗了一次，内耗不小，但这位年轻的程总却很有手段，这几年不断在丰满自己的羽翼，耀振在重整旗鼓，不少人预测，不到十年的时间，耀振就会重回巅峰。 可再厉害，跟嘉恒也比不了，所以院长也难做人，两边都不敢得罪，但那是不可能的事，可如果要得罪，孰轻孰重，他还是知道现在的大趋势。 特别是，耀振在早些年辉煌的时候，有意跟嘉恒抗争，虽然嘉恒没放在眼里，但明面上，两人也算得上是对手。 所以院长再三思量，还是想等陈北默醒来，带着阮橙登门道歉，也算是表明医院的立场。 阮橙交完材料，准备去门诊学习，就接到了张院长的电话，她想着是陈北默醒了，她心里竟有一丝开心，至少他没事。 只是阮橙到了院长办公室门口，刚好遇到赵佳从里面出来，她脸上的神情有点难堪，甚至眼角有点红，这是哭过？ 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赵佳白了她一眼，“阮橙，算你有手段。” 阮橙当没听见，站在院长面前。 院长脸上却是一副忧心忡忡，眉头皱的很紧。 想到刚刚赵佳梨花带雨的哭着说陈北默是怎么凶她，把应该撒在阮橙身上的气都撒在自己身上，想着这件事可能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他语气严肃的跟阮橙说：“vip那位醒了，我们现在过去，到时候如果对方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毕竟责任在我们。” 阮橙点头，说她会的。 但又觉得院长有点担心过头，陈北默是脾气不好，但也不是看到一块红布就横冲直撞的斗牛。 阮橙跟在院长身后，几分钟里，院长还是千叮万嘱等会一定不管对方说什么，认错就对了，说是赵佳都因为你被vip骂哭了，是被赶出来的。 阮橙这才心里有点紧张，人总是会变的，她和陈北默已经这么久没见了，他在京圈世家长大，凭着三年关系并不太好的高中同学身份，对他又能有多少了解呢？ 到了房间门口，院长刚敲门，里面就来人开门。 没意外，开门的人是李源。 院长站在门口跟李源寒暄了两句后，才进门。 一进门，李源就看到阮橙手里抱的一束鲜花，阮橙递给他，象征性的说了句：“希望陈总早日康复。” 李源接过，说了声谢谢。 心想怎么这么奇怪，这话不应该对陈北默说吗？ 花是院长买的，走之前让阮橙拿着，说是等会多说一些好听的。 阮橙虽然心想着这招对陈北默没用，但她还是点头，抱着花跟着过来。 院长一进房间，就热情的喊着陈总，陈北默没给什么反应，只是让李源给院长倒茶。 院长说了一些关切的话，陈北默象征性点点头，院长见他脾气不像刚刚赵佳说的那个喜怒无常，赶紧引出话题：“昨天的事是我们医院的疏忽，董事长跟夫人那边我也会跟他们交代，今天特意带阮医生来跟您道歉，还希望陈总能感受到我们医院的诚意。” 阮橙听着，就起身跟跟陈北默弯了弯腰，“实在是抱歉，陈总，因为我的疏忽让您发生了意外。” 阮橙只想着赶紧结束，快点离开这里。 阮橙低着头，也没听到陈北默的声音，心想着难道他让自己照顾他不过是为了这一刻对自己的报复吗？ 可明明前几天态度还不是这样的。 “张院长，这件事是我个人的责任，和阮医生还有医院没有任何关系。”阮橙还在想着陈北默到底想干嘛的时候，就听到陈北默淡淡的开口。 阮橙直起身，就看到陈北默朝自己投来的目光，他定神和她对视了两秒钟，又把视线转移到张院长身上，“我今天找您过来，不是想追究责任，我自己伤口发炎是因为没有听阮医生的劝告，昨天只是想出门散散心，没想到这么倒霉.....” 陈北默还故作开玩笑的语气笑了笑。 张院长这才在心里松了口气，后面他们又聊了些其他的，阮橙全程就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到后面快结束的时候，张院长又说：“那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待会我安排赵医生来给您检查一下......” 院长的话还没说完，被陈北默打断：“阮医生呢？” 张院长的话被噎在喉咙里，阮橙没想到他会说起自己，她抬头盯着他，陈北默就这么直白的盯着自己，在自己的注视下缓慢开口：“阮医生是嫌我不听话，不想要我了吗？” 阮橙：“......”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院长哪敢得罪他，明白了陈北默是什么意思，立即说：“哪里的话，要是陈总不嫌弃，那就继续让小阮医生负责，只是怕小阮医生来医院时间不久，小赵医生......” “阮医生刚刚好。”陈北默说。 院长这才禁了声，后面阮橙就去准备给陈北默检查的事，离开了房间。 听到关门声后，陈北默才说：“我跟阮医生高中关系就不错，阮医生不管是学习还是工作，能力都很强，我妈妈很喜欢她，希望院长不要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责备阮医生。” 陈北默都这样说了，院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想着等结束，就取消让阮橙停职的处罚。 “不过我听说小阮医生是耀振那位......”张院长看陈北默对阮橙的评价这么高，想着两位关系也许不错，但两家公司关系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所以就想试探的问一嘴。 只是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陈北默打断，“许以周还是阮医生的哥哥呢。” 陈北默根本不想听到程宇鸣的名字，听到就觉得烦。 张院长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在京市许以周的名头并不小，在投行圈胡呼风唤雨的大佬，手段狠厉，人人都忌惮三分，京市投行圈顶尖的tp级集团在许以周掌权后，十年的时间就超过别人家公司三十年的发展。 跟医院也有深度的合作，甚至医院都单独给他开了单独的vip病房。 院长一脸诧异，“是鲸盛的那位......” 陈北默笑，“还有别的许以周？” “......” - 阮橙拿着医用托盘重新回到vip病房的时候，房间里很安静。 阮橙进去，就看到陈北默一个人独自靠在床头，像是在等着她来一样。 阮橙看了他一眼，把手上的托盘放到一旁的桌上，然后低着头开始打开袋子，低着头整理。 “昨晚谢谢你。”陈北默看着她的背影，语气有点低哑，不似他平日的漫不经心。 阮橙顿了顿，没有想过他会这么说。 刚刚进来之前，院长在配药房里找到自己，说话就忽然变得客气起来，还说停职的事就当没有，还让她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有什么困扰。 说以后要是工作上要是有什么事，就直接来找自己。 更重要的是，院长的态度比来之前，好得多，甚至还有点迎合自己？ 阮橙觉得自己想的有点多，只是应声说好。 “那都是我该做的，应该是我要跟你道歉。”阮橙说话的时候，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她说着拿着点滴瓶到他床边，挂在床边的挂钩上。 低头看着陈北默手背上完好的留置针，想到昨天他说的，骗子一个。 陈北默注意到她的目光，只好硬着头皮说：“昨天不小心碰了一下，以为坏了。” 阮橙没答，专心帮他整理输液管。 “昨天的事，跟你道歉，我连累了你。”陈北默又说。 阮橙整理好输液管后，又开始给陈北默检查伤口。 他在输液，阮橙有点后悔，应该先给他检查完再输液的，今天脑子有点乱。 “我得检查一下你的伤口。”阮橙在征求他的同意。 但陈北默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她，不说话。 阮橙微微弯腰，问了句：“需要帮忙吗？” 其实阮橙心里很忐忑，对上他朝自己投来的目光，也许是房间里的暖气太足，阮成觉得他的目光带着温度。 想到昨晚重新给他缝合换药被送到房间，阮橙帮他关了灯却还是担心他半夜会有什么突发情况，李源跟陈夫人又不在，阮橙又不放心他一个人。 但这个不放心，也仅仅是作为他的责医，对他负责。 她想着自己还是在外面守着，就把房间的白炽灯关了，打开他床头的床头灯，微弱的橘色光线，并不会有多刺眼。 “别走。”陈北默似乎恢复了一些意识，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房间，却听得很真切。 阮橙没有回应，只是停住脚步，转头看着床上的男人，他半阖着眼，光线太弱了，阮橙看不清他的目光，又觉得他不可能会跟自己说这句话的，假装没听到，又准备走的时候，自己垂在身侧的手忽然被一个炙热的掌心抓住。 “阮橙，别走。”他说。 第 9 章 “回答什么？”阮橙撇开视线，直起身，觉得他就是故意不配合自己，“你一会谢谢，一会道歉。” 陈北默耐着性子跟她解释，“道歉是因为连累了你，谢谢是感谢你昨天陪我一晚上。” 不知道怎么的，听到这句话，阮橙有点不好意思。 但心里也只是一瞬的紧张，面上到没有表现出来什么，“那是我的责任。” 陈北默笑，“现在医生还负责陪睡啊？真是第一次听说。” 阮橙：“......” “可以检查了吗？”阮橙把想怼他的话咽到肚子里，但看他的眼神却没有多少善意。 陈北默闲着的那只手还是放在自己身前的被子上，不像是想给阮橙检查的意思。 “怎么？现在是在心里骂我吗？” 阮橙：“......” 他连这个都能看出来？ “你知道你以前每次骂我，都是现在这种眼神。” 阮橙：“......” 但凡现在只要不是医院，阮橙就一定会怼的他无话可说，他很幸运，这是在医院，他还是个半死不活的病人。 “您现在是病人，给您检查我才能知道您现在的情况，难道你想一辈子住在医院吗？” 阮橙后面那句话多少带点私人情绪，谁让陈北默这么不配合。 “你要是一直在这的话，我倒是能考虑。”陈北默语气反而轻松起来。 “你要是这么跟我过不去，可以直接跟院长反应，对你陈大公子来说，换个医生不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吗？”阮橙是彻底失去了耐心。 本来今天心情就跟过山车一样，大不了不干了，多大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阮橙这样，陈北默心里居然是开心的。 虽然他觉得自己在找虐。 “阮医生，我可是病人。”陈北默说话语气还带着一股撒娇的意味，但身前的手放了下去，还帮忙把被角掀了起来。 阮橙觉得他就是欠，好好说话非不听。 他半躺着，因为他的伤口在侧腰，阮橙只能解开他下面的病号服的扣子，歪着头认真看了看纱布包裹的地方，今天比起昨晚，消肿了不少。 她又伸手在一旁按了按，问他：“这样的程度，疼不疼？” 这不是阮橙第一次这样做了，陈北默一开始还有点不习惯，但现在却习惯了她对自己这样的触碰，甚至还有点上瘾。 “不疼。” “这样呢？” “没感觉。” 阮橙又加大了力度，其实有点微微的酸疼，但陈北默还是说不疼。 他怕自己一说疼，阮橙就会停止。 阮橙抬眼看他一脸的暗爽，觉得要手术的地方不是腰，而是脑子。 “这样呢？”阮橙故意在一个穴位按了一下，陈北默猝不及防，倒吸一口气，看着阮橙。 阮橙看傻子一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收回手，帮他扣好扣子。 “阮医生，你公报私仇啊。”阮橙低着头专注给他扣扣子，看着她发顶的头发。 她的发色是纯正的黑，头发又多又密，好像记忆力她头发就很黑很长，很好看。 不是说十个学医九个秃吗？但在阮橙身上看不到一点。 阮橙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却在自己刚松手的时候，那只手腕忽然被陈北默抓紧。 她抬头看他，却被他用力往他身前拽了一下，阮橙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动作，猝不及防的，他的脸就放大在自己面前。 她双手撑在他身前的的羽绒被上，下面很硬，应该是撑在他腿上了。 近在咫尺的距离，阮橙睁大眼睛，甚至觉得自己呼出的气息洒在他脸上。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血色，但那张脸却还是那么完美，眼尾狭长，鼻梁很高，薄嘴唇总是看着很不近人情的样子，但跟朋友在一起却又玩的很开。 和脑海里对他为数不多的记忆相比较，他总是喜欢跟自己杠，却总是被自己怼的无话可说。 后来的记忆，是那晚接吻，阮橙甚至能感觉，那应该是他第一次接吻。 吻技都不算是差，是根本不会，一开始，他的舌头总是碰到她的牙齿，毫无章法的吮着她的嘴唇。 但又不得不承认，他学习能力很强，没亲一会，他就像无师自通一样，在这场缠绵的吻里很快占据主导地位。 有节奏的深吻让阮橙攀着他的肩膀，舒服的□□。 阮橙眨了眨眼，自己到底在乱想什么，她想保持镇定，陈北默不过是恶作剧，但脸上的红晕和快节奏的心跳声出卖了她。 “阮医生，你说你会不会爱上我？”陈北默很满意她这样的反应，而不是总是对自己充满敌意。 陈北默说完就松开她的手，阮橙下意识的直起身，目光闪躲两秒，又假装无事发生一样回到桌前整理医用托盘里的药品纸带。 “阮医生，你不说话我当你是默认了。”陈北默还是没脸没皮的说。 “我有男朋友。”阮橙觉得自己再不说点什么，他就以为自己真的怕了。 “昨天不是分手了吗？” 阮橙听到这句，露出意外的神色，回头看了眼陈北默，心想着除了夏柠以外，应该还没有人知道吧？ 阮橙重新回过头，端着托盘，问他：“你看到了？” 阮橙想着应该是昨天程宇鸣来找自己的时候看到的，他昨天明明那么难受，还在程宇鸣面前假装没事。 陈北默没答，阮橙又望了他一眼，“你昨天为什么......” 为什么会来找她。 “我说了，你是我的医生，凭什么要被别人带走。”他语气淡淡。 阮橙没答，陈北默又问：“他昨天有没有继续骚扰你？” 本来说好自己会在半个小时后下楼找他，但陈北默那样，阮橙几乎都忘了那件事，一直等到晚上她留在陈北默床边陪着他，他还非要抓紧自己的手的时候，她才看到程宇鸣给自己发的消息。 一条是下班后的半小时，他问：【我还在医院门口，不管你多久过来，我都等你。】 又一个小时后：【真的不愿意来见我吗？】 又半个小时：【陈北默跟你说的有夸张的成分，不要被他的话迷惑，我们见个面吧。】 这其中还有六七个未接电话，阮橙有点心软了。 阮橙：【抱歉，出了点事，我走不开。】 随即，程宇鸣弹出来一个视频电话，阮橙几乎是秒挂，现在陈北默需要静养，她接不了电话。 程宇鸣立刻问：【还没下班？】 阮橙：【下了，但不方便接电话。】 程宇鸣：【好，那我明天等你下班。】 阮橙： 【别再来了，你今天已经打扰到我工作了。】 【如果你真的还想给我留最后一点体面，不要再来医院了。】 程宇鸣： 【明天我在6停车场等你，不上去，行么？】 几乎是只要阮橙不同意，他就不会去打扰她。 阮橙看到这几句话，有点犹豫，什么时候程宇鸣会这么卑微的跟她说话了。 即使以前在英国读书那段时间，他都是有空才会来接她，会提前给她发消息，说自己来了，但不管阮橙看没看到，他都会在那个地方等。 这样的态度，还是第一次，却是在和自己分手后。 阮橙：【明天没特殊情况，我会准时下班。】 程宇鸣：【那到时候见，我等你。】 其实阮橙不知道，程宇鸣给她发消息的时候，还在医院大厅门口，外面天色早已暗下来，可他并没有看到阮橙出来，她居然会骗自己。 阮橙听到陈北默的这句，眼里的深色暗淡下来，没有回答，看着陈北默一脸期待的样子，只是淡淡的说：“输液水没了记得按铃。” 说完就直接走了出去。 阮橙收拾好这边，去了门诊。 她去的时候，赵佳和另外一个男同期医生已经到了，赵佳本来还在小声跟男医生说话，看到阮橙，整个人瞬间就冷了两个度。 男同期医生看到阮橙来了，起来把位置让给她，“刚好吴老师喊我过去一趟，你留在这吧。” 阮橙点头，说了声好，然后跟赵佳一起坐在一旁边记录学习，一边帮忙喊号。 中午休息，孙医生起身伸了个懒腰。 赵佳看着名单，说：“孙医生，现在只有下午的号了。” 孙医生对他们说辛苦了，让她们先去吃饭，自己要整理点东西，就不和她们一起过去。 赵佳笑着说：“那我们先过去帮您打一份饭也行，省的您到时候再打。” 孙医生笑着摆手说不用，说他老婆在家给他做了饭。 赵佳一脸羡慕，“孙医生，您也太幸福了吧。” 阮橙听着两人说话，就安静的听着。 一走出门诊室，赵佳立刻说：“我约了岳敏，我先走一步了。” 赵佳也没等阮橙说话，就自顾自的走了。 昨天那事其实闹得不小，至少对她们科室来说，动静不小。 以至于今早到了办公室，胡潇就拉着她问怎么回事，说是昨晚小群里大家都在说京圈两个大人物为了阮橙大打出手。 可惜当时胡潇在手术室里当助手，很晚才下班。 没有看到这精彩的一幕，阮橙就简单的解释了几句。 中午，阮橙直接去了食堂，胡潇今天不用去门诊，阮橙端着餐盘坐到她对面。 胡潇拿着筷子震惊的看着她：“程宇鸣是你男朋友？” 她简直不敢相信，跟她当了三个多月的同事，居然有男朋友，男朋友还是这么一个大人物。 “是前男友，我们已经分手了。”阮橙淡淡的说。 她边吃着饭，抬眼看着胡潇一脸诧异的样子。 胡潇下一秒立刻拍桌，“你看看你，前男友跟高中同学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你看那个赵佳还敢仗着自己家那点小背景出来嘚瑟，下次她再嘚瑟，你就可以随便拿点你的事迹出来说，把她的脸打肿。” 阮橙笑，“又不是我自己这么厉害，有什么好炫耀的。” 胡潇放下筷子，跟她讲道理，“橙子，这个你就不懂了吧，你看看她们家不就是因为一次小项目跟嘉恒有合作吗？不过我认识一个朋友，就是嘉恒的，说就是个很小的投资，对嘉恒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阮橙“哦”了声，没发表别的言论。 “不过你知不知道嘉恒跟你男朋友的公司，是竞争关系，你没关系吗？” 阮橙点头，说：“知道啊，不过生意场上的事跟感情是两码事，再说了，我跟程宇鸣已经没关系了。” 她想，今天晚上，她一定要和他说清楚。 再拖下去，对自己来说，只是内耗。 晚上下班前，阮橙按照惯例去查房，这次陈北默乖乖的躺在床上，阮橙给他开了两个新单子，说是明天要去做的检查。 一想到昨晚的事，她就后怕，走之前不忘提醒他，“这段时间你要静养，不能再出门了。” 不知道怎么的，想到中午胡潇跟自己说的京圈里的一些八卦，又补充一句，“剧烈运动也最好不要有。” 陈北默本来还在看手机，听到这句，挑了挑眉，问她：“哪种剧烈运动？” 阮橙却觉得脸上泛着热气，保持冷静说：“各种。” 又补充一句，“你的腰，什么运动都不适合。” 第 10 章 阮橙本来就没有乱想，但看到陈北默带着笑意的看着自己，她又有点眼神闪躲。 她轻咳一声，看了眼腕表，刚好到了六点，她可以下班了。 “那我走了。”阮橙语气冷淡的不行。 “阮医生，怎么今天说话冷冰冰的？” 平时阮橙都是啰嗦一大堆，说什么有任何事记得按铃，随时会有医生或者护士过来，但今天就这么一句。 “那你指望我说什么？”私下里，阮橙觉得自己跟他没有什么要说的。 陈北默甚至觉得自己听错了。笑了声，“阮医生，我可是你的病人。” 这句话是阮橙常说的，现在他用她的话来怼她。 阮橙指了指腕表，“我下班了。” 她说完就直接离开，但还是说：“有事记得按铃。” 陈北默看她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这个医院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也只有阮橙了。 阮橙还在想程宇鸣，其实今晚她没有晚班，但她今天不想见他，因为没有想好，她不知道见面了，面对程宇鸣，自己应该要说什么。 --为什么不喜欢他了？ 阮橙只觉得现在心态变了，也许十八岁的自己，会喜欢他喜欢的要命。 曾经无数个夜里，因为他对自己的不喜欢而难受，但也只是难受而已。 这个世界，会有比喜欢一个人更重要更需要去做的事情，这也是阮橙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出国的原因。 也许她现在还是喜欢他的，只是没有那么喜欢了。 他跟别人有牵扯，跟别人不清不白的拉扯，也许有原因，可那又怎样，她也不想让自己受委屈。 周五这天下班前，阮橙照例来查房，但今天的陈北默看上去有点不开心。 程宇鸣在她上来之前，就给她发了消息，说他已经到了，在医院大厅门口，她一出去就能看到他。 但阮橙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开心，她关心的只是他的伤口有没有愈合，身体是否健康。 今天的陈北默极其不配合，让他撩衣服他就半躺在床头，也不懂，双手抱在胸口看着前方。 “陈北默，我现在要检查，你稍微配合一下。” “阮医生，你现在就这个态度？” 阮橙承认自己语气没有那么好，但还不至于扯到自己态度上来。 陈北默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没到下班时间，你就这么着急么？” 阮橙：“......” 阮橙提醒自己要冷静，以后还会遇到比陈北默更不讲理的病人，现在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阮橙挤出一个假笑，“那您能稍微配合我一下吗？陈先生。” 陈北默不怀好意的笑了一下，“不能。” 阮橙叹了口气，“陈北默，你要是实在是看不惯我这态度，直接把我换掉，何必在我这里找不痛快。” 陈北默哼笑，“阮医生，这才几天，就对我这种态度，一开始你可不这样啊。” “人的耐心是会消失的。”阮橙语气冷淡。 “是吗？那你对你前男友不是耐心挺多的吗？”陈北默特意在“前”字上加了重音。 在阮橙来之前，李源来过一趟，说自己在停车场看到了程宇鸣的车，他看到自己，还特意下车来打招呼，甚至自报家门的说自己是来接女朋友下班。 陈北默听到，也大概猜到程宇鸣不过是为了让李源告知自己，目的就一个，告诉他自己跟阮橙关系很好，很恩爱，他要是识相，就应该离阮橙远点。 但陈北默知道后，第一反应是他们居然还没分，平时阮橙那么有性格的一个女孩，居然也会在感情的事情上犯迷糊。 阮橙听到这句，神色微动，但还是嘴硬，“我对他怎样，跟你没有关系。” 陈北默气的咬了咬牙，“那男的那么渣了，不分是想留着过年吗？” “我哥都不管我的事，你又管我呢？”她声音没有刚刚的冷冰冰，却还是很淡，仿佛回到了高中和他拌嘴的那段时光。 到了时间，阮橙准点下班，在她推开房间的门准备出去的时候，她听到陈北默说：“但愿你只是在跟我杠。” 十八岁的陈北默是不可能会这么说的，但现在的他却说了。 阮橙顿了顿，还是打开门直径离开。 她回办公室稍作整理，胡潇已经早起脱白大褂，关了电脑，喊阮橙一起去下楼。 但阮橙说今天她有约，让胡潇先走。 阮橙等她走后，才拿起自己的背包，去卫生间补了个口红，把一直扎着的低马尾放了下来，才去了大厅。 程宇鸣站在大厅一旁的落地窗前，阮橙一下电梯，就看到他背对着自己，一只手拿着手机放在自己耳边，看得出来他在打电话，阮橙想到那时候在英国，和他在一起的大多数时间，他也都是在打电话。 他是真的很忙很忙，忙到吃饭时间都忘了，甚至跟客户喝酒喝进医院。 那时候她在那边的医院实习，只要有时间就会过去看他，程宇鸣住的是单人病房，她去看他的时候，他也总是在床上的小桌板上办公，又或者在打电话，但每次她去的时候，就把工作上的事放到一边，专心陪她。 程宇鸣打完电话，转个身就看到阮橙站在自己不远处发呆，他把手机放回口袋，大步朝阮橙走过来。 “橙橙？下班了吗？”程宇鸣说着就主动揽过她肩上的包包，但这次，阮橙抓的很紧，说：“我自己背。” 程宇鸣没有坚持，苦笑了声，说好。 阮橙跟着程宇鸣去了停车场，上车后，程宇鸣说：“去仙来居好不好？听说他们家有了新菜品，我们去尝尝？” 以前阮橙跟他说起过自己喜欢仙来居的菜品，每次哥哥带她去吃饭，她都会去仙来居。 有时候一馋，她就会想念那家的味道。 仙来居几乎晚上空无虚座，有的甚至要提前一个星期预定才有位置。 程宇鸣直接把车开进仙来居的地下停车场，印象里，他们家好像只有高级会员才有资格停在这里面，这也是上次许以周带她来，跟她说的。 许以周是高级会员，阮橙到是一点也不意外，只是程宇鸣怎么会来这？ 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来这里吃饭。 程宇鸣似乎看出阮橙的疑惑，说：“在国内应酬的时候，来过这几次。” 今晚的仙来居依旧人满为患，程宇鸣轻车熟路的带阮橙去了一个包间，很显然，这是他提前预定的。 面对满桌都是阮橙爱吃的菜，阮橙一直都没有动筷。 倒是程宇鸣，很殷勤的给她夹菜。 “橙橙，这些菜不合你胃口吗？”他见他不吃，自己尝了一下味道。 阮橙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在心里动摇了和他分手的想法。 她在认真的想，自己也许还是喜欢他的，他们不过是因为长时间的异地，感情变得没有那么热烈，现在在一个地方，说不定会越来越好也说不定。 但阮橙没有跟他说自己的想法，而是摇摇头，“在想一些事情。” 她边说着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碗里的鱼肉到嘴里。 细腻丝滑，入口即化，香味在嘴里慢慢弥散开。 这是这家三文鱼的特色，也是阮橙每次来这吃饭的必点菜。 忽然的，沿着桌角的手被程宇鸣牵了起来，他放在掌心摩挲，阮橙嘴里还在嚼着食物，她吃的很慢，吃饭的时候几乎没有声音。 “橙橙，我跟周娜只是恰好在洛杉矶遇到，她出国散心，我没有跟她约定什么。”忽然听到程宇鸣说了句。 阮橙从他手里抽回手，又拿着桌边的温水喝了一口。 才看着他，语气依旧的平淡，“我知道，不然我也不会到现在才跟你提分手。” 程宇鸣也因为阮橙的态度，心里有点慌张和失落。 “我们分手后，除了生意上的往来，私下里并无联系。”程宇鸣不想让阮橙误会自己。 阮橙放下筷子，面对着他，语气不紧不慢：“你真的爱我吗？程宇鸣，情侣之间最重要的，不应该是他们自己吗？” “我知道，这几年我们聚少离多，待在一起的时间，都没有我们高中三年待在一起的多，但你应该知道我的苦衷，我也希望忙过这几年，等我们结婚了，我一定把以前没有陪伴你的时间补给你。” 结婚？阮橙禁了声，她倒还真没有想的这么远，她只想好好学习，再好好工作。 这个话题也只是在过年的时候，外婆和一些亲戚说起过，但每次说起结婚，阮橙心里都没有一个具象的人。 这场饭吃的没有想象中的不愉快，阮橙提出让他们时间让他们都冷静冷静。 但程宇鸣说；“我不需要冷静，从我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决定好和你一辈子在一起了。” 阮橙说不触动是假的。 少年时曾经做梦都不敢想的人，站在你面前，坚定地说想和你共度一生。 这几天程宇鸣都很配合的没有来找她，阮橙时常会关注财经类的新闻，知道耀振最近因为某个项目有出了些问题，程宇鸣抽不开身。 给了她时间思考他们的未来。 只是自从跟程宇鸣见面后的那天，陈北默没有再主动和她搭话，她知道他在生气，但阮橙却不会惯着他。 她甚至会假装无事发生一样的，按时查房，给他做检查，叮嘱他不要到处乱跑。 一切都如常的进行，只是在一个星期后的下午，阮橙忽然接到一个电话。 是很久没有见过面的母亲打过来的。 阮橙忽然有种不好的直觉，她接起电话，甚至还没开口，就听到母亲那头气息不怎么稳定，“橙橙，外婆在家晕倒了。” 第 11 章 阮春云发现的时候有点慌张，完全在预料之外，这个时候，她除了找女儿以外，还真的不知道该给谁打电话。 阮橙在听到那一句的时候，耳朵好像有一阵耳鸣，胸口闷沉沉的。 拿着电话的那只手甚至还有点颤抖。 阮橙提醒自己要冷静，她心里虽然慌的不行，但还是安慰母亲现在不要着急。 母亲说她们刚刚上了救护车，阮橙让母亲把电话递给旁边的医护人员。 是一个护士接的电话，阮橙了解了大概的情况，手机又回到母亲手里。 阮橙安慰母亲说现在不是最坏的结果，一切等到医院来了再说，她在医院等着她们，外婆一定会没事的。 最后一句话，阮橙是安慰母亲的，更是安慰自己的。 在没有做任何检查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阮橙挂了电话，撑着办公桌，她才勉强站稳。 胡潇跟几个医生进门，看到阮橙还在办公室，似乎还很意外，胡潇问她：“阮橙你怎么还在这？” 一般这个时间，胡潇已经习惯了阮橙去vip查房。 阮橙刚好拿过病历记录本，递给胡潇，神情有点着急：“潇潇，今天可能需要你帮我个忙。” 胡潇听阮橙说完后，立刻摆摆手，“我啊？我肯定不行，要是其他忙我肯定帮......” 胡潇对于赵佳被陈北默骂哭那事还心有余悸，好好的一个大帅哥，怎么就好好长了张嘴。 阮橙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把记录本递到她手里，“就这一次，到时候他有任何问题，我一定负责......” 胡潇看着阮橙眼角都有点点泪花，立刻抓着她的手问：“怎么了，阮橙？” 阮橙也不知道怎么的，因为这句话，鼻尖很酸，只是说：“我外婆在家晕倒，救护车在路上，我得过去.....” 她可能自己都没感觉到，她说话的语气里带着哭腔。 一旁的几个医生也投来担心的目光，胡潇这次没拒绝，对她说：“那你快去吧，这个就交给我。” “真的谢谢你，潇潇。”阮橙感激的话没有说几句，就拉开办公室的门朝外跑去。 - 在敲门声响起之前，陈北默面前支着笔记本电脑，正在处理李源发过来的工作，还有一些关于程宇鸣的资料。 第一次听到敲门的声响，陈北默当没听到。 第二声的时候，他才把电脑放到一边，下床慢慢往门口走去。 “你还指望我......”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胡潇一脸忐忑不安的站在一旁，记录本被她抱在胸前，看到陈北默，她立刻低了低头，“你好陈总，今天阮橙医生有点事，我是帮她查房的。” 本来陈北默以为阮橙现在已经跟他客气到还要他请她进门的地步，原来是连来都不愿意来了。 医院这么多医生，他又不是非她不可。 “进来吧。”陈北默语气有点冷冰冰，回到病床上，继续把电脑拿过来。 没有给胡潇一个眼神，仿佛她没进来一样。 胡潇提醒自己要冷静，至少他还能让自己进门。 她清清嗓，“那个，陈先生你今天......” “很好，都很好，好的不行。”胡潇话还没说完，陈北默就抢着说。 胡潇自动闭嘴，又准备说什么，陈北默说：“我伤口已经差不多在愈合了，没有任何反常的地方。” 胡潇还反应了一秒，后知后觉的发现，是方便自己记录。 但实际上，陈北默只是防止对方想碰自己身体。 胡潇点点头，心想着这位大佬看着也没有赵佳形容的那样凶。 “好了么？” 胡潇还在沾沾自喜时，就猝不及防的听到这句。 “好了......”胡潇还不明所以。 陈北默下意识的看了眼腕表，说：“胡医生是吧？你已经到了下班的点了。” 胡潇：“......” 合着这是下了逐客令。 胡潇心里骂骂咧咧，但面上还是保持一贯的笑容，“那您好好休息，有任何事......” “阮橙在忙什么？”陈北默压根没听到胡潇的声音，他看了助理发来的一条消息，抬起头问了句。 “额......她外婆被救护车送到医院来了。”胡潇以为他要追究阮橙，立刻说：“陈先生您放心，就这么一次，明天阮橙一定会过来的。” “严重么？”陈北默直起身，电脑从他腿上往一边歪，但他丝毫没在意。 “暂时还不清楚。” 陈北默靠着垫高的枕头，暗暗叹了口气，让胡潇先走了。 陈北默在病床上呆坐了一会，又给李源打过去一个电话。 阮橙不知道现在过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在医院大门口等着救护车过来，看着脸色煞白的母亲和躺在担架床上的外婆。 阮橙是家属，医生没有让阮橙参与手术，她只好站在手术室外，从窗口窥得手术的进度。 阮橙站在那，看着外婆昏迷，只觉得耳边一直在耳鸣，过来一个医生跟自己说话，阮橙都听不到声音。 她想到自己被母亲赶出家门那次，自己坐在小区楼下的阶梯上，看着灰暗的天空，仿佛看到自己未来的尽头，外婆出现递给她一根棒棒糖，告诉她未来有很多种可能，人要充满期待。 那次她独自去外婆家，在路上迷了路，没有人来找自己，她一个人冷静的去找大人问路，看到外婆焦急忙慌的来找自己，抱着自己哭了，那是外婆第一次在她面前哭。 外婆会在母亲嫌弃自己考试考不好的时候，把自己护在怀里，跟母亲吵架，跟母亲说橙橙一直是个优秀的孩子，不管考多少我都高兴，也会在母亲惩罚自己过后的第二天，带自己去游乐园，说考第二名也很厉害，也应该有奖励。 直到那个医生抓着自己的手臂，阮橙才有了感知，她看着医生，医生带着手术服专用口罩，说：“阮医生，我我知道你现在很担心，但你妈妈现在一个人在外面，你去陪陪她吧，你放心，外婆醒了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阮橙点点头，泪珠大颗的往下掉，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女医生比阮橙年长不少，和蔼可亲，她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阮医生，坚强点，外婆肯定不愿意看到你难过。” 阮橙收住眼泪，刚想用手去擦拭，才想到这里是手术室，立刻说：“对不起苏医生，我不应该在这哭的。” 苏医生带着阮橙去了手术室门口，自己又进去。 阮橙还穿着手术服，把帽子拿了下来，头发有点凌乱，但她没有在意，看到母亲焦急的坐在一旁，陈北默就这么进到自己的视线里。 阮春云双手还在颤抖，陈北默侧坐着面对她，任阮春云捏着他的手。 陈北默不但没表现出来一丝嫌弃，脸上还很温和，另一只手拍了拍母亲的背，温声安慰她：“阿姨别担心，外婆肯定会没事的。” 李源立在陈北默身旁，看着陈北默难得的温柔，也跟阮橙一样的诧异。 “妈。”阮橙喊了声，才发现自己声音在颤抖。 陈北默听到声音，转头看向阮橙，她整张脸都被眼泪弄的花了，发丝也有些凌乱。 她里面穿着手术服，外面套了一件淡黄色的羽绒服，就那么敞着，虽然说医院里有暖气，但在手术室外，依旧是有点凉意的。 阮橙走过来，将母亲的手从陈北默手上移开，才发现母亲的手冰凉，她立刻把母亲的手放在自己双手间，搓了搓，但还是没有一丝的热气。 陈北默起身把位置让给阮橙，只是他在起身的那一下，阮橙害怕他会拉动伤口，下意识的去扶他。 陈北默见她伸手，没有犹豫直接握住，却发现她的手也是冰凉，两块冰冻一样的手放在一起，还指望能撮出火花么？ 倒是阮橙，在碰到他手的那一刹那，有点瑟缩，但下一秒被陈北默紧紧的握在掌心。 他的手很大，又很温暖，阮橙下意识的想要汲取更多的热量，但还是及时抽出手，问他：“你伤口还没好多少，你不适合在外面呆太久，赶快回去吧。” 陈北默没想到，自己过来她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让自己走。 阮橙说完没有再继续跟陈北默搭话的意思，而是坐下来给母亲捂手，时不时的在手里哈气。 母亲俩没有多少情分，但在担心外婆这件事情上却格外的统一。 也许是阮橙的出现，给了阮春云不少的安慰，母亲啜泣的哭了起来，阮橙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不断给她暖手。 她时不时的看眼手术室的方向，看到手术中三个字亮着，心里也没有底。 母亲好不容易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阮橙回头一看，才看到陈北默还站在这里。 她有点意外，以为他早就走了。 她松开母亲的手，说去给她倒杯水，走到陈北默身边，说：“你快回去休息吧，你身上还有伤，不适合长时间站着。” 陈北默没答，刚好李源赶过来，两人都看着他。 陈北默从李源手上接过他吩咐拿过来的一个布包，阮橙认出来那是陈夫人经常打包自己做的食物专用袋。 陈北默低头检查了一遍，又把布袋子递给阮橙，说：“里面有两个暖宝宝，还有一个保温瓶，瓶是新的，没用过，里面有热水。” 阮橙觉得自己不该收他的东西，可现在她确实需要这些，外婆进医院太突然了，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 “谢谢。”阮橙接过，很认真的说了句。 “阮橙，至少我们还是同学，在这个医院，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陈北默这次没有开玩笑，在阮橙呆滞的盯着自己的那一刻，认真的说：“你也可以相信我。” 在看到外婆昏迷的那一刻阮橙觉得自己好像走到了悬崖边，她双脚悬空着怎么也找不到地面，但在陈北默说这句话的时候，却觉得她好像一只脚踏在一块木板上，至少，好像有了点依靠。 陈北默送完东西，没有多呆，跟着李源回了病房。 一般人能在在那撑一个小时已经是极限，但陈北默从下来陪阮女士到送出去东西，已经足足过了四个小时。 他一进电梯，就靠着墙边，李源眼疾手快的扶着他。 “要不要找个医生来看看？” “让沈泽屹过来。”陈北默声音有点哑了，他是真的坚持不住了。 “倒不如直接给院长打个电话。”李源想的是，沈泽屹现在肯定不知道在哪玩的痛快，赶过来都不知道要多少时间。 “不行，让他过来就行了。”陈北默立即否决了他的办法。 李源了然，知道他不想惊动其他人，只要是今晚让这个医院的哪个医生过来，明天阮橙肯定会被找到院长办公室。 第 12 章 阮橙坐在手术室门口，母亲靠在她肩头，两人无言，手术室一刻没有消息，阮橙心里就一刻不能安宁。 “阮医生。” 阮橙眼睫微微扇动，看到李源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站在一旁。 阮橙还没来得及说话，李源就把手上的黑色羽绒服递给她，“陈总说晚上凉，现在这时候您更要照顾好自己。” 李源只说了一句，阮橙就听出来话里的意思。 --别还没见到外婆，自己先病倒了。 你也可以相信我。 心底忽然冒出这句话，没等阮橙回答，阮春云看着人家一直这个动作，再不接就有点不礼貌， 就伸手接过，说：“那麻烦李秘书跟北默道声谢。” 李源点点头，“阮夫人客气，北默让我转告您也是他的长辈，这些都是应该的。” 阮橙到是相信，虽然她跟陈北默不对付，但在尊重长辈这件事上，却很认真，这也跟他的家教有很大的关系。 李源走后，阮春云把羽绒服展开，让阮橙穿上。 “天冷还是穿上的好。”没什么感情的一句关心。 但阮橙知道，这对她们母女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阮橙没有推脱，直接套上，那瞬间确实暖和了不少，甚至鼻尖还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雪松味。 跟陈北默身上的有点像，每次检查他的伤口时，味道或浓或淡。 大概到了后半夜，医院的喧杂声才稍微停息，阮橙看到手术中三个字的灯暗了，立刻下意识的站起来，整颗心也跟着颤抖起来。 率先出来的是这次的主刀医生，也是他们院最有经验的心外教授，是表哥许以周在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联系的院长，他现在还在国外，已经定了最早班机回国。 母女俩站在门口，看着手术室的大门打开，有两个医生出来，阮橙立刻迎上前，“郑医生，我外婆......” 阮橙边说着话，嘴唇都在微微颤动着。 郑医生拍了拍阮橙肩膀安慰她，“很幸运，手术很成功，但目前要转到加护病房，后续的恢复情况有待观察。” 阮橙听到这句话，一直在眼眶打转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嘴唇更是抽动的厉害，一个劲的感谢医生，“谢谢......谢谢郑医生。” 阮春云更是大声哭了出来，压抑了一晚上的情绪终于得到释放。 加护病房有具体的探视时间，阮橙跟阮春云只是站在外面隔着玻璃看到外婆在安详的睡觉，医生说只要熬过今晚，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母女俩都没有离开，就在加护病房外坐着，陈北默拿过来的暖水袋已经没有什么温度了，被阮橙放在一边，她又给母亲用自己平日用的杯子倒了杯水，边喝边捂手。 许以周的电话进来，大概是猜到两人在哪，长话短说：“橙橙，带姑妈去楼上休息，我刚刚跟医院打好了招呼，外婆二十四小时都会有专门的医生照看。” 阮橙还是让母亲上去休息了会，自己在病房外等着。 她说：“要是等外婆出来，还要人照顾，总不能我们两个一起倒下，到时候谁来照顾外婆。” 阮橙知道母亲的要害在哪，也知道该怎么说服她。 阮春云顺着阮橙的思路走，觉得很有道理，就说：“我妈醒了你一定要立刻跟我说。” 阮橙点头，说一定跟她说。 阮橙带着阮春云去了vip病房楼层，这里她太熟悉了。 她从前台拿过许以周提前打过打过招呼的房卡。 安置好母亲后，她轻声轻脚的关了门，却在路过陈北默房间门口的时候顿了顿脚步，但没做多停留。 阮橙坐在加护病房外的长椅上，外面也有不少的病人家属，有的还带着被褥过来。 阮橙看了眼腕表，没两个小时就天亮了，她看着病房门口的方向，外婆，出神的想着以前外婆总说不放心自己一个人，这么多的孙辈里，最担心的就是阮橙，说外婆想活到阮橙结婚的那一天，看着她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好一会，阮橙打开自己的手机，翻到和程宇鸣的聊天界面，上面还是一个星期之间他约自己见面的信息。 他说会和自己结婚，如果这件事能让外婆开心，她觉得结个婚也不是不可以。 - 来往的道路上，不知道是谁打翻了一个类似不锈钢的碗，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阮橙一个激灵，从睡梦中打了个激灵，随后慢慢的睁开眼睛。 她靠着什么，很舒服，她下意识的多蹭了一下，转过头一看，跟陈北默四目相对。 她本能的从凳子上站起来，却因为腿有些发麻，身体直接往前倾，陈北默支着一只手扶着她，阮橙感受到他手臂的力量，赶紧站稳，说了声谢谢。 “一天到晚的，什么都要谢谢，累不累啊你。”他松开手，吐槽道。 阮橙：“......” 好像让他好好说话真的会死一样。 念在昨晚他借自己羽绒服还有暖宝宝的份上，阮橙就当没听见。 她看到陈北默坐在那，一只手扶着腰，立刻意识到什么，“你来做什么？不是让你静养吗？” 要是陈北默再出点什么是，阮橙觉得医院可能都要考虑她的专业水准了，连看护一个病人这种最基本的工作都做不好。 “早上人少，下来散散步。” 阮橙转过头，看着窗外冷风拍打着窗户，一脸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但只一眼就收了回去，“房间还不够你走动吗？外面冷，不利于伤口恢复。” 刚好这时候李源过来，手上还拎着不少早饭，陈北默直接拿了一部分放到阮橙手上，说：“阿姨肯定饿了，你去看看阿姨。” 阮橙不要，说妈妈在睡觉,但说完又觉得，母亲确实应该吃点东西。 自己现在去食堂排队又不知道要排多久，陈北默看到她犹豫，直接把东西塞到她手上，“快去，等会凉了。” “你小短腿走路是慢了点，这样，我帮你在这等着，你快去快回。” 阮橙：“......” 阮橙被他双手扶着肩膀往外推了两步，这才想着送个早饭确实耽误不了多久。 她到了房间。刚打开门就看着母亲穿着外套准备出来，看到她有点意外，又看到她手上的早点，“我不饿。” 阮橙大概早就猜到了，边把东西放到桌上，低着头解开袋子，“不是我买的，陈北默买的，特意给您买的。” 她最后强调一句。 阮橙一直觉得阮春云对她以外的朋友，都很好，不管是夏柠还是陈北默，每次都是洋溢着笑容，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只有严格与无情。 阮春云走过来，接过阮橙递过来的豆浆，她默默接过，整个房间只有阮橙解开塑料袋的声响。 “这豆浆跟你高中那会喝的味道还挺像。”阮春云喝了一口，忽然说道。 阮橙以前上高中的时候，离家不远有一家早餐店，店面不大，但他们家的豆浆香醇浓郁，喝到嘴里有股粘稠，每次拿着一杯豆浆坐公交刚好到学校能喝完。 周末的时候，阮橙也喜欢去那买，会给阮女士带一杯，但只是放在桌上，不会刻意说那是给她的。 但写完作业从房间出来，桌上的豆浆都没有了。 “是有点像。”阮橙拿起另一杯豆浆也喝了一口，虽然能感觉出来，并不是一家，但味道确实很像。 “您吃完后再下来吧，我先下去。”阮橙拿着豆浆杯准备出门。 “这么多，我一个人怎么吃的完。”阮春云是留她一起吃早饭的意思，又说：“我昨晚做梦梦见你外婆了，她说她会醒过来，让我们不要太难过。” 阮春云说话的音调带着一股哀伤。 阮橙只觉得鼻尖很酸。 “北默买这么多。”阮春云从里面拿起来一个烧麦，意味深长的说，“那孩子有心了。” 十几分钟后，阮橙跟母亲一块下楼。 远远的，她就看到陈北默站在加护病房门口，李源就跟在他身边，嘴巴一直动着，像是在跟他说些什么。 见到两人，陈北默礼貌的跟母亲问号，转头看向阮橙，阮橙一言不发。 阮春云主动说：“北默，谢谢你还特意给我们母女俩买早饭。” 今晚，郑教授都没回家，跟母女俩都在等着外婆醒过来。 许以周是医院的金主，是得罪不起的人物，能打电话过来三翻四次的关切，他自然不敢怠慢。 明年医院的科研投资，也都等着大佬呢。 不过更意外的是阮橙居然是许以周的表妹，他连夜给副院长打电话，说起这件事。 张院长说他也是最近才知道的，陈北默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也吓了一跳。 在深夜的时候，郑教授急忙赶过来，阮橙指的外婆有情况。 郑教授看到她们，没有停住脚步，笑眯眯的说了句，“醒了醒了，可以放心了。” 然后飞快的去往加护病房。 阮春云一直瘫坐在长椅上，不断地拍着自己胸前，悬了整整一天的心算是着了地。 没一会，郑教授出来，眼里都带着笑，阮橙知道，外婆已经度过了危险期。 郑教授跟她们说，外婆现在情况算是稳定了，今天继续在加护病房观察一天，明天能转入普通病房。 母女俩进去看外婆，外婆已经醒了过来，还带着氧气管，一只手上还打着点滴，不能说话，但眼睛能动。 看到母女俩，眼里开始蓄满眼泪，阮春云从口袋拿出一张纸拭掉外婆眼角的眼泪，“妈，可不能哭，你现在情绪不能波动太厉害，再忍一天，明天我们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 外婆眨了眨眼，表示知道了。 “外婆，本来哥今天回来的，但有点事耽搁了，明天才能到，他让您千万别怪他。”阮橙轻声跟外婆说着话，其实许以周是因为天气过于恶劣，航班被推迟。 外婆摇摇头，又想说什么，阮橙立刻拉着她的手，说不用说话，她都知道。 加护病房的探视时间有限，但外婆醒了过来，她们没有昨晚那么紧绷。 阮橙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主任直接批了。 中午，没想到谢女士会过来，还特意给她们带了自己在家做的饭菜。 满满的一桌，拉着阮春云的手说着抱歉的话，说是她也是今早才听说的。 听说？阮橙不用想，也知道她是听谁说的。 吃过饭，阮橙回家洗了个澡，拿了几件衣服就过来了。 陈北默坐在床头，支着一个小板桌，转头看到阮橙那一刻，还有点意外，“你怎么过来了？” 他又见她穿着白大褂，“你不是请假了吗？” 阮橙走过来，翻开记录本，说：“查房是张教授交代给我的任务。” “你让你同事过来多大的事啊？”他还怪起他来了，陈北默又小声嘀咕，“天天把自己当铁人一样，以为自己不会累吗？” 阮橙：“......” 乍一听好像还是在关心自己，不过他还敢说，昨天胡潇被他搞得根本不想再踏进这个房间一步，阮橙也是想着找其他人过来，但万一到时候给人家留下心理阴影多不好。 索性就自己来了，查个房也就几分钟的事，没什么影响。 跟日常的问了一圈后，阮橙如实在记录本上简要写下最新情况，陈北默又说：“就是，这有点痒。” 阮橙看了昨天的记录，胡潇也是这么记录的。 其实她挺意外的，陈北默虽然没让人碰，但却愿意跟胡潇说自己的症状。 阮橙看着他指了指自己侧腰，又看了眼他的眼睛，他也在看着自己，她又收回视线，“很正常，说明伤口在愈合，是好事。” 她又瞄了眼陈北默的指甲，没什么指甲，但又说：“这段时间不要长指甲，实在是痒的受不了，可以摸两下。” 第 13 章 “摸？”陈北默饶有深意，“哪儿？” 阮橙：“......” “哪里痒摸哪里。” 陈北默没答，阮橙说：“但也不能太用力。” 这个男人手臂力气很大，不亏是军校出生，又在部队里待过好几年，受伤虽然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以前他是怎么过的他管不着，但现在他是她的病人，她就有责任管着他。 “怎么才叫不用力？”陈北默靠在床头，“要不，阮医生你示范一下？” 阮橙：“......” 其实这没多大事，毕竟自己检查过他的伤口不知道好几次了。 阮橙顿了两秒，放下手里的记录本，看着陈北默很配合的开始解开病号服，矫健的肌理上缠着一圈纱布。 阮橙以为看得多了，就不会那么心虚，但每次看到，都还是会下意识的紧张一下。 真没出息，她在心里说。 “我得请你过来？”陈北默见她站着不动，想提醒她一句，但是话到了嘴边，就变了味。 阮橙白他一眼，“按理说，这不是我的工作范围，我没有权利义务帮你。” 意思是，你得请我过来是没毛病，但我大发慈悲用不着你请。 “你现在对我就这个态度？”陈北默哼笑。 “你搞清楚，我今天请假了，没有义务受着你。”记录是记录，反正她现在没在工作。 阮橙说完，把一旁的八字刘海撩到耳后，认真盯着他的伤口，纤细柔软的指尖触碰到他纱布旁的肌肤，问他，“这里痒么？” 在她触碰的那一刻，陈北默不觉自己身上都在起鸡皮疙瘩，她的手指太嫩滑柔软了，甚至还想被她多摸一会。 “嗯。” “这里呢？” “嗯。” “这也是？”阮橙一连换了好几个地方，他都嗯嗯。 陈北默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看着阮橙抬头墨黑的眼珠盯着他看，他心虚的吓了一跳。 “你盯着我做什么？” “我看你不是痒，你是皮痒。” 陈北默：“......” 这几年不见，她嘴皮子的功夫还是这么厉害，看来她上班那时间来查房，多少有点抑制她的天性了。 “你再对我这样，你信不信我给张教授打电话？” “你不打不是男人，我早就不想干了，我还不信了，京市的医院都是你家开的。” 陈北默：“......” 也许是前几天性格过于压抑，又或者外婆逃过鬼门关的兴奋，阮橙觉得自己有点过了头，言归正传，“我只示范一次。” 她说着就低头，指尖那部分沿着纱布边缘细细的来回摩挲，这哪是在挠痒，简直是在他心上挠。 “行了，你别碰我了。”陈北默往旁边躲。 “我弄疼你了？”阮橙几乎是脱口而出。 说完又觉得不太妥当，继续找补，“我弄到你伤口了？” “没有，就是觉得没那么痒了。” 忽然间的，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诡异。 阮橙说自己检查结束，直接拿着记录本离开。 没想到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李源，他还一脸的诧异。 见到阮橙，才回过神来，“阮......阮医生，您过来了啊。” 阮橙：“......” 没看出来她这是准备离开吗？ “是，已经检查结束了，你......给陈先生送饭吗？”阮橙看着他手上拿着两个保温饭盒。 李源反应过来，笑了笑说是，又拉开门目送她离开。 看着阮橙身影消失不见，他松了口气，还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改口喊陈夫人了。 刚刚他进来听到的就是那句--我弄疼你了？ 还是阮医生说的。 李源从没见过陈北默会在哪个人面前吃瘪，就算是在太太面前，也必须是因为某一件事。 看来老板是真的超爱。 他又摇摇头，可惜人家有对象，还跟老板是对家。 想想就替他惋惜。 他进去后，陈北默就把小板桌搬到一边，“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李源帮他打开饭盒，老板看起来还兴致不错，主动跟他说话。 “北默......”李源本来不想打扰他兴致，但又不得不提醒他，“ 阮医生有男朋友。” 陈北默刚夹起一筷子，就听到这么煞风景的话。 李源知道陈北默不爱听，说：“北默，我真是为你好，我怕你陷得太深，你要不是因为是阮医生的病人，她能正眼看你吗？” 陈北默：“......” “她分手了，分手了！”陈北默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这几年，李源跟他共事，为他省了不少心，智商这么高，怎么没分一点给情商呢。 李源听到这句，才松了口气，“分手了好啊，你就不用当小三了。” 陈北默：“......” 他还在喝着水，突然的一句话，差点没喷出来。 - 许以周飞机一落地就赶了过来。 院长也是在许以周来过后的半个时候才赶过来。 但许以周都在房间里陪着外婆，让自己的助理去应付那群人。 刚刚经历了一个大手术，外婆身体还是很虚弱，但还是抓着许以周的手，说：“孩子，你工作忙，不应该为了我这个老太婆回来的。” 许以周虽然在商场上不讲任何情分，但是个孝子。 他跟外婆说自己工作是做完了才过来的，让她不要担心这些，放宽心养好病。 外婆本来说自己这辈子活的够够了，就算这样走，除了阮橙，也没什么放不下的。 阮橙本来还在给外婆喂一些流食，许以周却跟外婆说了一个消息：“外婆，汀汀怀孕了。” 外婆眼睛都亮了，“汀汀怀孕了？” 许以周走过来，难得露出一个笑，“是，明年您就能抱增外孙了。” 本来许以周没打算现在告诉别人的，简汀才怀孕没多久，想等稳定了，过段时间再对外宣布。 但现在外婆急需一个对未来充满向往与期待的动力，所以许以周昨晚回家跟简汀商量了一下，征得她的同意，才告诉了外婆。 “好啊好啊，马上有增外孙了。”这还是术后，外婆第一次流露出这么开心的笑容。 许以周说：“本来汀汀是打算前几天就想来看您，但医院最近感冒发烧太多，我就没让她过来。” 外婆同意，摆摆手，“别让汀汀过来，我好得很，万一感个冒什么的，挺受罪的。” 许以周没待一会，外婆就把他赶回了家，说她这个老太婆有什么好陪的，现在应该回家陪老婆。 许以周无法，只好先走，走之前叮嘱阮橙，有事给他打电话。 明天阮橙休息的最后一天，今晚换母亲回家休息。 晚上，简汀给外婆打了个电话，外婆高兴的不行。 两人聊了大概半个小时才挂点。 挂了电话后，外婆转头拉着阮橙的手，一脸有深意的问：“乖乖，我记得汀汀只比你大一岁吧？” “嗯。”阮橙点头，把桌上的温水拿过来，自己抿了一小口，又拿起小勺子给外婆喂了一口，说：“你忘了，我跟你说过，汀汀是我学姐，她结婚的时候，我还给她当伴娘了呢。” 阮橙跟简汀是一个高中，高一那年参加英语竞赛，意外认识了当时还是高二年级的简汀，自此，两人很快成了好友。 当时高三迷茫期，简汀给她不少的帮助。 即使出了国这些年，她跟简汀的联系也没有断过。 外婆揉着阮橙的手，似乎在回想提前的事，“汀汀那孩子也命苦，但她有了以周，以周可以在她身边保护她，橙橙，外婆最不放心的是你。” 阮橙知道外婆的意思，说：“您难道怕哥不管我吗？” “外婆希望你有一个爱你的人，像以周和汀汀那样，一个可以陪着你度过一辈子的人。” 阮橙犹豫片刻，决定告诉外婆。 “外婆，其实我谈恋爱了。” “真的啊？”今天的好消息有点多，外婆喜出望外，又说，“你可别觉得外婆好糊弄，搞个假的来骗我。” 要不是外婆提醒，阮橙都忘了还能这么做，阮橙笑，“真的，我大学那会他刚好有事来英国，后来我们就自然而然在一起了。” 外婆从她的字里行间发现了什么，“那你们在国内就已经认识了？” 阮橙笑，“嗯，我们是高中同学。” 她知道外婆的意思，说：“他这几天忙，等他这几天忙完，我就带他来见您，您放心，肯定是真的。” 外婆听阮橙这么说，眯着眼笑着说：“一想到马上要见到孙女婿，我这病好像就已经好了。” 看到外婆这么有活力，阮橙心里却没底。 她也好久没有程宇鸣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来跟自己见外婆，还有他说的结婚，到底是真心还是为了哄自己的。 一晚上，阮橙跟外婆聊了很多她跟程宇鸣在伦敦相识的过程，说他会每天在医学院门口等自己下课，带自己去看电影吃饭，会给自己惊喜，零点给自己生日祝福送礼物。 外婆就安静的听着，眼里都是期待和欣慰，至少以后有人陪阮橙了，就算哪天自己忽然离开，阮橙也不会觉得孤身一人，挺好。 “那小伙叫什么？”也不知道聊到几点，阮橙睡在外婆身边，忽然听外婆问了句。 阮橙睁开眼，看着天花板，又借着床头灯看清外婆的眼睛，只说：“他姓程。” 因为她害怕外婆会去网上找程宇鸣的消息，又或者直接找许以周打听，许以周也不怎么待见程宇鸣，当时在伦敦的时候，就明里暗里的提醒过她不要跟那个人接触太多，阮橙当时问过他原因，许以周只是说：“他对你心思不够纯正，一定有别的目的。” 阮橙当时回他：“他不知道我是你妹妹，我也帮不了他什么，还能有什么目的。” 知道阮橙是许以周表妹的人不多，当时许家家务复杂，许以周不想她被许家干扰，就替她抹掉了很多背景信息，如果不是特意去查他俩的关系，根本查不出来。 所以程宇鸣自然也不知道他们有这层关系。 许以周说：“我是过来人，我能感觉到。” 阮橙：“......” 他对自己还真有数。 “千万不要信他，听到没有。”许以周当时提醒她。 “你有这心思揣测我男朋友，倒不如想想怎么把学姐追回来吧，我可不会帮你。” 阮橙也知道许以周的要害在哪。 外婆听到姓陈，从床上直接坐起来，还把阮橙出神的想到跟许以周那段对话拉了回来，“怎么了，外婆？” 外婆眼睛像是要放光一样，“你说的人，是北默吧？” 阮橙：“......” 第 14 章 阮橙立刻否认，“绝对不是。” 外婆看着阮橙反常的反应，看透一切，小声的跟阮橙说：“你放心，外婆一定替你保密。” “不是......真不是他。”阮橙也有点苦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但好像她所有的线索里，高中同学，到了伦敦才在一起，还姓陈，但此程非彼陈。 “你看看你们以前，还天天针锋相对的，我就知道那小子对你动机不纯。”外婆立刻护着阮橙，“没想到那么早就对你有心思了。” 阮橙更头疼了，“他又不是脑子有病，怎么可能会喜欢我。” 他是有多找虐，才会想和自己谈恋爱。 “真不是？”外婆收起笑容，甚至还有点失落。 阮橙想着，早知道就直接跟外婆说是程宇鸣好了，没给她无畏的希望，也就没有失望。 阮橙说：“这样，我过几天带他来见您。” 见阮橙的男朋友，外婆自然是愿意的，又说，“要是你男朋友实在是没空，也千万别勉强，年轻人，工作要紧。” 第二天，阮橙趁着外婆还在睡觉间隙，给程宇鸣打了个电话，想约他见面，但电话响了好久，却还是没人接，就给他发了个消息： 【有时间吗？我们见个面吧？】 一直到傍晚，阮橙才收到他的回信：【早上那会在开会，才看到消息。】 意思是只要看到消息，就会给你回消息。 阮橙刚陪外婆吃完饭，晚饭还是老妈在家熬的排骨和鲜鱼汤，为了让外婆多吃几口，她自己也吃撑了，现在正在走廊来回踱步消食。 她边走边给程宇鸣回复消息：【那你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见个面。】 程宇鸣：【有的，你有空的时候，联系我，我去找你】 阮橙：【今天行么，我在医院。】 那边没有立刻回复，阮橙又说：【你不方便，我可以去找你。】 程宇鸣：【我晚上还有一个应酬，只能有一个小时的空。】 意思是，可能陪不了你太久。 不知道怎么的，阮橙看着这句话，有点失落。 想到前几天他还对自己嘘寒问暖的，用心记着自己爱吃的食物，去自己常去的饭店相比，今天的他对自己有点敷衍。 阮橙还是说：【那你去应酬吧，等你有空再约。】 阮橙就捧着手机往前走，全身心的都在手机上，没有看到前面走过来一个人，阮橙直接碰到人家胸口，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看到是陈北默，刚准备说出口的“对不起”变成了“你怎么走路不看路啊”。 “到底是谁拿着手机不看路的？”陈北默指着她手上的手机。 阮橙把手机放到自己白大褂的口袋里，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说：“现在就算能出门了，你能避着点就避着点，别撞着人了。” 陈北默弯着腰，身体前倾，和她平视，“我、撞、着、谁、了？” 阮橙：“......” 她往后退了一步，“总之，一切小心点。” “是是是，大医生，您啊，说什么都对，您走路看手机，都是我不对。”陈北默阴阳怪气的说。 阮橙：“......” “我难道不是......”阮橙话还没说完，口袋的电话就在振动，陈北默也注意到了。 但阮橙却看向陈北默。 “不接么？”他问。 阮橙大概猜到是谁，没理他拿着手机跟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才拿起来放到耳边，但陈北默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他喊的是橙橙，声音也熟悉不过。 刚刚神气洋洋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 阮橙什么都好，就是太不听劝。 阮橙晚上查房的时候，陈北默没有看电脑，就坐在沙发边上，在阮橙开口前，他提前开口，“晚上我妈说要来做饭，想请你跟外婆一起吃。” 房间里有现成的厨具，完全可以做饭。 阮橙没抬头，看着记录本，说：“晚上我有约，替我谢谢阿姨。” 看看，多敷衍。 “那你要去哪？” “不关你的事。” 陈北默知道自己不该问，但还是没忍住，“再怎么说吗，你现在也是在上班时间吧？” “你知道我在上班时间，你还问我私事。” “那我作为你这么多年的朋友，关心你一下也不行吗？” “我们算哪门子朋友。” 陈北默就那么盯着阮橙，不管阮橙问什么，他都不说话。 他不配合，阮橙只好抬头，发现他一直都在看着自己。 “陈北默，打工人不易，你稍微配合一下。” 他还是不说话。 阮橙也对他没好气，“大少爷，我又哪句话惹你不高兴了？” 直到老妈进来，看到屋里的两个人，对着阮橙笑着说：“橙橙来了啊。” 阮橙朝她笑，点点头。 谢女士又看阮橙站着，跟陈北默说：“你怎么回事，干嘛让橙橙站着？” 陈北默往沙发后面靠，跟谢女士说：“人家跟我可是陌生人，我哪敢请陌人生坐下啊。” 他阴阳怪气的不行，说话的时候，还是看着阮橙。 阮橙也没好奇的瞪着他，两个人僵持不下。 谢女士过来，看着阮橙拿着记录本，说：“你又欺负橙橙了是吧？” “我哪敢啊，我哪敢欺负一个陌生人。” 阮橙：“......” 他是打算这样没完没了了是吧？ “陈先生，那麻烦您配合我一下。” 谢女士也看不懂两个人了，就说：“陈北默，你别犯贱啊，赶紧配合一下橙橙。” 她说完，就直接去厨房里忙活了。 陈北默直接没理他，回了房间，还顺便把门带上，但没锁。 阮橙只好跟着他进来，好言相劝，“这样，我让你不开心的话，我跟你道歉，算我错了，行了吗？” 阮橙只想快点结束。 “算你错了？”陈北默笑，“你错了吗？你做的很对啊，跟我道歉干嘛，我们很熟吗？” “我晚上还有事，你别为难我了。”阮橙难得的跟他低头。 “有事？”他哼笑，“跟前男友见面也叫有事？” “分手了就不能见面吗？”阮橙拽着记录本，说：“我明天会自己跟张教授说，我能力不够，不够资格当陈大少爷的责医。” 阮橙说着，没打算再跟他耗下去，转身准备走，又听到陈北默在她背后说：“回来。” 阮橙没听，陈北默说：“我说不配合你了吗？” 阮橙这才停住脚步，回过头瞪着他。 “这么点小事你就去惊动人张教授，显得我这个人好像很难伺候一样。” 阮橙：“......” 这难道不是公认的事实吗？ 阮橙也没想到他态度转弯这么大。 他不该来胸外科看，应该去脑外科的。 但陈北默给了她台阶，阮橙也没端着，她走到他面前，开始按照惯例检查。 结束后，阮橙一句话也没说，直接转身。 “明天还来吗？” 阮橙回头看他，他靠在床头，看着自己。 什么意思？都这样了，他还想让自己当他责医吗？ “来吧。”阮橙说完，打开门走了出去，也是不确定的语气。 阮橙出去，看到母亲也过来了，想着应该是母亲下班后过来的。 阮春云率先看到阮橙，但没说话，谢女士顺着阮女士的目光，看到阮橙，立刻喊她，“橙橙，检查完了吗？” 她边说着，边从厨房里走出来，说：“千万别生陈北默的气，他就这样子，不值当。” 阮橙笑，说没事。 “那阿姨晚上做好吃的犒劳你，你看你这段时间都瘦了。” “哪有啊，阿姨，我能吃能喝的。” “那就是被陈北默气瘦了。” 也许是一致的观点，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笑。 但阮橙说：“抱歉阿姨，我可能今晚不能吃您做的饭了，我约了朋友。” “没多大事啊，这机会有的是，以后就算陈北默出了院，你想阿姨了，随时来家里看阿姨。”谢女士拍了拍她的肩膀。 阮橙有时候想不明白，明明陈北默妈妈和蔼可亲又一点豪门太太的脾气都没有，怎么他这个人就跟身上长了刺一样，见到人就咬。 阮橙看到程宇鸣给自己发的消息的时候，已经下班差不多半个小时。 除了在陈北默那耽误了时间，她还顺路去看了看外婆。 外婆这几天听说了两个好消息，精神气都好了不少，阮橙就陪她多唠嗑了一会。 阮橙说也许过两天可以带男朋友过来见外婆，外婆就知道今晚她应该是去见男朋友，所以就说年轻人约会要紧。 程宇鸣给她发的消息，说他还在医院门口等她。 因为知道他着急要走，阮橙就带他去了医院附近的一个咖啡厅，给他点了一杯他日常喝的美式。 “抱歉，有事耽搁了。”阮橙把他的咖啡递给他。 程宇鸣摇头，“等你多久都无所谓。” “其实我今天找你来，是想问问你，你说跟我结婚的事，还算数吗？” 程宇鸣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拿着咖啡的手一僵，“什么？” 阮橙看到他的反应，心里很忐忑，不知道他是什么态度。 “结婚，和我结婚的事。”阮橙说，“既然你真的决定跟我结婚，那早点晚点应该都无所谓吧？” 程宇鸣顿了顿，没有回答，而是问她，“出了什么事吗？” 阮橙如实相告，“我外婆前段时间急性心脏病，很勉强被就回来一条命，她不放心我一个人，所以我想找结婚，让她能安心一些。” “橙橙，不以喜欢为前提的结婚，是不会幸福的。” 阮橙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说：“那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程宇鸣握着咖啡的手指合拢又松开，阮橙知道他还在思考，她大概已经知道答案了，说，“算了，可能是我太着急了。” “我没有不愿意，我只是觉得这个消息太突然了，我需要时间去接受，而且公司现在处境很困难，你也许这段时间没有关注过我，这段时间我一直在为公司奔波，针对我的人不少，包括陈北默。”程宇鸣语气淡淡。 阮橙听出他话外的意思，他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却还来用结婚这种事情来烦他。 “那你要多久时间？”阮橙追问。 如果换做平时，阮橙肯定是体谅他多一些，只是今天，在外婆的事情上，她不愿意。 程宇鸣也没想到阮橙会这么问，他看了她一眼，又牵着她的手，“橙橙，我下周要出差，等我回来再商量好不好？” 阮橙叹了口气，男人果然是一样的生物，漂亮话永远都被他们说了，也不见得真的做了几件。 阮橙从他手里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等你回来结婚？” 第 15 章 好像在这件事情上，阮橙没有给他留退路。 程宇鸣还没来得及回答，助理的电话就打了进来，程宇鸣说了自己的位置后，就挂了电话。 他没再继续阮橙说的话题，而是说：“这样，我先送你回家。” “不用了，晚上我要去看外婆。”阮橙语气淡淡。 程宇鸣顿了顿，“外面冷，要回去的话就早点回去，等有空了，我可以去看看外婆吗？” 阮橙摇摇头，“还是不用了吧，外婆才刚好。” “好，那就等外婆好了我再去拜访。” “你助理在外面等很久了。”阮橙指了指门外的男人，似乎是因为阮橙投来目光，男人才收回视线。 程宇鸣揉了揉她的发尾，说：“那我先走了。” 阮橙没有看他，这一刻她忽然觉得陈北默说的没错，还跟前男友见面，难道是想留着过年吗？ 外婆在年后还有一场手术，因为急性心脏病影响了她的支气管扩张，支气管现在有了微创手术，但还是有风险的，毕竟外婆上了年纪，手术风险比平常的人要高一些，阮橙想在外婆进手术室前领证，告诉外婆，不用害怕也不用担心，有人陪着她。 就算是演戏，她也无所谓。 只是好像没有人愿意陪她演戏。 她甚至不知道她跟程宇鸣之间还有没有爱，他的应酬到底重要到了什么程度，都到了医院门口，他都没有说想去上楼跟外婆问个好。 反而说起陈北默，陈北默再怎么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说。 觉得他是因为自己才针对他的吗？ 那他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阮橙一个人在咖啡厅坐了好一会，想了很多的事情，她在思考，如果程宇鸣真的不愿意结婚，那她该怎么办。 反正在外婆手术前，她一定要结婚。 华灯初上，外面的风像是要把人刮跑一样。 阮橙在大风里快步疾行回了病房，想着他们应该吃饭吃完了，现在回去时间也差不多。 阮橙先是去了外婆的房间，还没人，又去敲了敲陈北默房间。 开门的是阮春云，看到女儿，还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倒是阮橙主动问，“外婆还在这吗？” “在。”阮春云说着，侧着身体让阮橙进门。 阮橙一进屋，就看到他们桌上有一副麻将，他们三个人每人一方，刚好加上母亲，四个人凑了一桌。 阮橙看着陈北默陪着三个女人打麻将的画面，觉得有些滑稽。 他刚好坐在正对着门口的位置，几个人看到阮橙，外婆打趣的说：“橙橙约会回来了？” 阮橙：“......” 明明跟外婆说好了，这是她们之间的秘密的。 谢女士哭丧着脸，“橙橙，你真谈恋爱了啊。” 阮橙觉得谢女士好像一副失恋的样子。 又听见谢女士说：“虽然觉得你跟默默不可能，但还是抱着一丝的希望，谁知道，这下心死了。” 阮女士立刻接话，“北默多优秀，我们家橙橙配不上才对。” 外婆反驳，“两个孩子都好，只是有缘无分。” 阮春云是这样的，在外面面前总会表现得好像跟阮橙很亲昵的样子，但却喜欢通过不断地贬低自己的方式表现出来。 两个当事人都像没听到一样，阮橙看着陈北默一张死人脸，也不知道谁又惹他生气了，心里正想着，就看到他出了一张牌，抓牌的时候刚好抬头看了眼自己，两人就对视了。 可能是出于心虚，阮橙直接挪开视线，又说：“外婆，你跟北默都不能打太久，要注意休息。” “知道啦知道啦，阮医生，我再打两圈行不行？”外婆故意开玩笑的说。 “橙橙，要不你来替妈妈吧，妈妈去洗个碗。”阮春云跟阮橙说。 阮橙直接放下包，看了眼厨房。 “不着急，就几个碗，明天洗就行了。”谢女士打着牌说。 阮橙又把外套脱了下来，“我不太会麻将，我去洗碗。” 谢女士没来得及阻拦，阮橙直接进了厨房。 谢女士站起来准备追过去，阮女士拉着她，“没事，就让她洗吧，洗个碗多大的事。” 阮橙听着母亲说的话，没有回头，就当没有听到。 只有陈北默，看着阮橙单薄的背影，宽松的白色毛衣，被细细的围裙勒出来腰线。 又打了两轮，她们真的没有再继续，本来外婆还想耍赖再玩一轮，但陈北默说自己困了才作罢。 外婆看透一切，笑着说：“你这小子，怕阮橙做什么，她外婆还在这呢。” 陈北默笑着说：“外婆啊，我跟您可以不一样，她会对我发脾气，对您可不会。” 晚上，许以周让司机来接母亲，阮橙陪外婆睡觉。 刚好明早上班很方便。 主要是，外婆还想听阮橙说八卦。 关了灯，一老一少躺在床上，外婆还是喜欢像小时候一样，把阮橙抱在怀里，“你千万别怪你妈，你妈是不懂该怎么跟自己的孩子亲近，有时候做了错误事，说了不该说的话，但她是我女儿，我知道那不是她的本意。” 阮橙点点头，“我知道的外婆，我可能也跟我妈一样，不知道该怎么跟别人表达自己的喜欢。” 不管是亲情友情或者爱情，她好像也都是被动地一方。 跟外婆之所以这么亲近，也是因为外婆无时无刻跟自己表达爱意，她的朋友很少，高中的时候，有个很要好的朋友叫夏柠，一个活泼乐观的女孩，总是会跟自己分享各种好吃的，好玩的，拉着自己融入她的朋友圈里，她说：“我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但是你的朋友里，我一定要当你最好的朋友。” 阮橙是第一次直面的体会到原来有的友情也会这么的弥足珍贵。 她一直觉得自己唯一一次主动的跟别人表达自己的喜欢，就是在程宇鸣身上。 可得到的反馈，她并不知道那是不是可以称之为爱情。 她也想体会被人炽烈的偏爱一次，可以是看得到摸得着的偏爱，程宇鸣给她的爱，让她有时候感觉好像很容易就得到，但有时候又像海市蜃楼般的虚无缥缈。 “好啦好啦，我们聊点快乐的吧。”外婆一脸姨母笑面对着阮橙。 阮橙假装听不懂， “我该睡觉了。” “不行不行，说好了你要告诉我的。”外婆开始小孩脾气，拉着阮橙笑眯眯的说。 “不要。”阮橙假装拒绝，“有些人明明说好帮我保密的，却偷偷的告诉别人。” 阮橙说的是她出去约会那事。 其实外婆只是在谢女士问阮橙干什么去了的时候，外婆想到阮橙说她男朋友是高中同学，就问了陈北默，他们班当时有没有姓程的男生。 陈北默直接脱口而出，“程宇鸣？” 陈北默一脸诧异，“她真的跟那个人出去了？” 阮橙没有继续跟外婆皮，随便编了个故事，说他们去吃了韩式料理，本来还打算去看电影的，但是他临时工作上还有些问题没有解决，就让他提前走了。 说他本来想上来看外婆的，但又觉得晚上来不礼貌，就想着改天约个时间再过来。 阮橙说的自己都差点就信了。 “那孩子打算什么时候来？”外婆忽然认真的问了句。 阮橙愣了愣，她说他要来了吗？ 好像说了，阮橙只好硬着头皮，在外婆的注视下，说：“大后天......他说那天公司没有那么忙。” 一晚上，阮橙都没怎么睡好，到了那天，要是程宇鸣没空，自己又该怎么办？ 纠结了一天，阮橙在第二天中午给他发消息：【后天你有时间吗？想让你帮个忙，去见一下我的外婆。】 一直到晚上，程宇鸣才回了她的消息：【可以，我会腾出上午的时间】 阮橙一颗心算是稍微轻松了不少，至少他答应能来。 那天下午，她去查房，陈北默不见踪影，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 阮橙以为他下去散步，毕竟自己下门诊好几次在路上遇到了他，他都说自己在散步。 阮橙从到护士站问陈北默什么时候下去的，护士却说没有下去。 阮橙找了走廊外，没有见到人，才去外婆房间试试运气，没想到陈北默真的在这，两人面对面坐着下象棋。 陈北默似乎还在教外婆怎么下棋。 看到阮橙，外婆跟她招手，“橙橙？快来，北默下棋可厉害了。” 阮橙跟陈北默交换了一个眼神，陈北默打算起身，说：“外婆，我得回去了，再不回去，阮大医生就该生气了。” 阮橙甚至从他的话里听出撒娇的成分，居然还敢跟外婆撒娇。 但对外婆很受用，外婆朝阮橙眨了眨眼，“那让我跟小默把这局棋下完行不行？” 连小默都叫上了，陈北默还挺会讨人喜欢的。 阮橙点点头，“那就这局。” 阮橙就跟外婆坐在一起，看着两人下，这哪叫下棋啊，外婆根本就不会下象棋，但每一次外婆用错了棋子的，都会耐心的给外婆再讲一遍下棋的规则。 光阮橙在这的功夫，都差不多听到陈北默说了不下十遍的“马飞日，象飞田，车是横冲直撞”之类的话。 一局结束，棋盘还没收起来，陈北默说：“外婆，那等我查完了，我再来跟您唠嗑。” 陈北默对外婆眨了眨眼，就转身离开。 到了病房里，阮橙跟他说：“谢谢你。” “老人家都这样，不像我们，一个人呆在医院，还能有工作和手机。”陈北默说着想到了爷爷。 “但还是谢谢你。” 陈北默见她分的这么清楚，也没想再跟她争论什么。 “你们......和好了？” 阮橙顿了顿，你们自然知道指的是谁，随后才点点头，“嗯。” “我打算和他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