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赘婿文男主的前妻》 第 1 章 奉天国,振威将军徐府。 太阳未落,将军府中的灯笼却已早早点起了,十步一盏,光影交错,凡木脊石梁,皆挂彩稠,这一切无不昭示着这里正在庆祝一场盛大的喜事。 今日,正是振威将军的母亲,徐老太太的八十大寿。 然而若说是寿宴,除却这些装饰外,这里又显得太过安静冷清了,偌大府邸,无一点丝竹乐声,更无设宴款待宾客,此刻,徐家上下一二十人,全都挤在徐老太太的卧房里。 “孩子们都上前来,让祖母好好看看你们。”一道虚弱又年迈的声音响起,说话这人正是徐老太太。 今日是她的寿宴,老太太虽病得起不来床,但是为了见晚辈们,特意妆点一番,只是尽管她插在白发上的那根嵌绿松石花丝祥云簪再怎么金碧耀眼,也无法掩盖她那异于常人的灰败面色。 徐老太太自三月前病了之后,身体越来越差,奇珍灵药如水般灌下去也不见半点起色,太医私下里对将军徐勇年说过,说是老太太年纪大了,怕是日子要到了。 “落儿,落儿。"耳畔传来短促的呼唤,将徐落混沌的神志唤醒。 徐落吃力的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从一片白茫逐渐清晰,她视线缓慢,一一从面前的陌生面孔掠过,最终落在了床上一脸病容的老人上。 这人,就是这具身体的祖母了吧。 此刻拥有这具身体的徐落,并非是原本的徐落,而是来自遥远的末世时代的徐落。 徐落生于2088年,她7岁时,地球爆发一种诡异的丧尸病毒,超过一半的人被感染成为丧尸,一夜之间,原本和平美好的世界变成了充斥着杀戮的地狱。 徐落的父母为保护她早早去世,她独自一人在末世中艰难求生12年,最后还是死于丧尸口中,在她意识弥留之际,脑中突然出现一道声音,问她想不想活下去。 她那时在丧尸口中苦苦挣扎,痛不欲生,根本无法清醒的分辨脑中那道声音在说什么,只模模糊糊听到什么完成任务就能活下去之类的话,求生欲促使她没有多想一口答应,再然后,她就感到眼前一黑,痛苦停止,脑中的那道声音也变得更清晰了起来。 “宿主您好,恭喜您绑定第二十八代穿书系统,您即将去往《赘婿之逆天改命》这本书中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您的角色是男主秦云忱的恶毒原配徐落,您的任务目标是修复原著中徐落欺辱男主的种种恶行,攒满100点贤妻值,并在最后达成为救男主而死的结局,完成任务后,即可奖励您返回您的世界并重获生命。” “穿书吗……”徐落生活在末世,习惯了各种各样的生存条件,所以虽然对于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自称是系统的东西有些惊讶,但是接受得很快。 并且很巧的是,她曾在居民楼的废墟中捡到过《赘婿之逆天改命》这本,末世中的生活枯燥无聊,她全当看个乐子,却不想翻开书后,竟然发现自己跟书中男主的前妻名字一模一样。 书中,秦云忱因家门变故,被送到徐家做了赘婿,徐家满门上下无一人看得起他,他的妻子徐落更是目中无人,嚣张跋扈,平日里对他非打即骂,百般欺辱,甚至还跟别的男人私通,给他戴了顶大大的绿帽子。 秦云忱忍无可忍,写下一纸休书后离开徐家,可前妻却因记恨他的休书让她丢尽颜面,更加不肯放过他,几次三番害他性命。 徐落在捡到这本书时,书籍已经十分破烂不堪了,不是东缺一页,就是西少一角,因此她看得也不并不完全,只记得廖廖翻了几页之后,就看到书中男主因为机缘走上修仙之路,变成强者后找上徐落复仇,将其一剑穿心而死。 这个情节让她心中觉得怪异又不爽,她就直接将扔进火堆里当燃料了,并没有将这本书看完。 徐落略微思索了一下后问道:“穿书的意思我能够理解,不过,贤妻值是什么?” 系统语调机械的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宿主要想尽一切办法对男主好,做一个安分守己的贤惠妻子,就可以获得贤妻值了,同时,系统也会发布一些限时任务,完成限时任务,也可以获得大量贤妻值。” 徐落不解,追问道:“安分守己和贤惠是什么意思?” 她从未听过这样的词,也不觉得书中的徐落欺辱秦云忱有什么错。 弱者想要存活,本就该仰着强者鼻息,书中徐落最后落得个惨死的下场,也只是因为她不够强罢了。 然而系统却语气急促起来,它道:“来不及解释了,时间要到了,你得立马过去。” “一会儿我会对你进行一次新手指引任务,你跟做就懂了。” 系统话音落下后,徐落便来到了这儿。 “落儿,祖母喊你呢,怎么还不上前去。”王氏蹙眉,轻轻推了一把身侧一动不动的女儿。 徐落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房中就响起来一道年轻男人的声音:“落儿妹妹定是因为太过担心老太太的身体,忧思过度,才会神不守舍。” “这是我家传灵药,家中祖父曾得道缘,从一修士手中得获三枚可治百病的灵丹,祖父将其中一枚灵丹传给我了,若是老太太能服下灵丹,病痛定能好转。”男子语气带着几分得意,从怀中拿出一方精致木盒。 房中众人听闻这话,皆是又惊又喜。 当今世间分为仙界、人界、妖界、魔界、冥界,其中,人界地大物博,灵气充足,凡有天赋者,皆有机会修炼成仙,这些人与普通凡人不同,他们的寿命随着修炼可以增至百年,甚至千年,他们被统一称为修士。 但也因为人界的资源充沛,遭到妖魔两界觊觎,常有妖魔祸乱人间,若非修仙弟子相护,人间早已成为炼狱,所以可见修士在人界地位举足轻重。 修士练出的灵丹能治百病定是不会错的。 大将军徐勇年神色欣喜,说道:“孩子,这灵丹太贵重了,若你愿意交换,只要是我徐家能给得起的,你都随便提。” 男子含情脉脉的看了徐落一眼,道:“徐伯伯客气了,灵丹本就是用来救命的,它能治好老太太的病,让落儿妹妹不再忧愁,才是它的价值。” 徐落的视线对上这个看向她的男人,因着他口中的话,感到恍然大悟。 这段她看过! 这人应该就是书中苏落的私通对象,中书侍郎之子谢廷安。 原主与男主的婚事是原主父亲徐勇年一手促成的,她本人对这桩婚事十分不满,婚后不久,她就与谢廷安暗通款曲,恰逢老太太病了,谢廷安便私下与原主相商,以灵丹要挟徐勇年同意原主和男主和离,成全他与原主姻缘。 哪料他的灵丹只是他听家中长辈闲聊时提起过一嘴玄妙便偷来的,那灵丹也并不能治百病,男主身负木灵根,有培育灵草的金手指,一眼便看出了灵丹的不对劲。 他好心提醒,并因徐将军对他的恩情献上他培育的灵药,却遭到原主狠狠地一番羞辱,徐家也没人信他一个废柴赘婿可以治好老太太的病。 徐勇年救母心切,答应了谢廷安的要求,哪知老太太服下了灵丹后,果真因灵丹作用与她体内病症相冲,当场吐血身亡。 男主也因被戴绿帽的羞辱,愤恨的将能救老太太的药丢在地上踩碎,并当场咬破指尖,以血写下休书,离开徐家。 这简直就是徐落死亡倒计时的开始,难怪系统刚刚说来不及了。 果不其然,在众人都因为这救命灵丹激动万分的时候,谢廷安按照事先与原主商量好的计划,缓缓开口道:“只是林伯伯,我自然是愿意将这灵丹作为老太太的寿礼奉上的,可这丹药是家传宝物,珍贵无比,家父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保管好,就这么给出去,我回去不好交代。” 话说至此,他微微一顿,故意等徐勇年露出焦急的面色时才继续道:“若是林伯伯愿意将落儿妹妹许配给我,咱们两家今后就是一家人了,这灵丹给了自家人用,也算说得过去。” 谢廷安这话一出,房内众人瞬时神态各异,目光都不约而同落到了角落处的一抹黑影上。 被人当面求娶了自己的妻子,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徐勇年面露恼色,一口回绝道:“这怎么行,落儿已经与云忱成亲,你这臭小子,怎可说出这种毫无廉耻之话!” 王氏听到徐勇年的话忍不住红了眼眶,她心中对秦云忱这个没用的女婿不满已久,当初,她是极力不同意这桩婚事的,落儿是她唯一的女儿,是这将军府最尊贵的嫡出大小姐,合该配这奉天最好的儿郎,谢廷安无论是家世还样貌,她都是一百个满意的。 王氏争辩道:“将军,自从秦云忱与落儿成亲后,老太太就病了,这人就是个灾星,你忘了秦大将军是怎么被他克死的吗,若落儿与他和离,再加上廷安的灵丹,老太太的病肯定就能好起来的。” 原书中,王氏说完这席话后,原主也是又哭又闹的以死相逼起来了。 徐落自然是不准备走原来的剧本自找死路的,可她试图说话,却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眼前空中显现除一行白字——“请根据新手指引完成任务”。 屋内陷入一片混乱,众人七嘴八舌的争论着,然而这混乱的一幕很快因为徐老太太发出的剧烈咳嗽声终止。 有人惊叫道:“老太太又发病了!” “母亲——”徐勇年失声唤道,几步走至床边扶住虚弱的老母亲,喊道,“快去请太医来!” 老太太握住徐勇年的手,虚弱的开口,道:“没用了,恐是那天煞孤星……咳咳……克了我,落儿不可托付给不祥之人……咳咳……” 王氏也在一旁催促道:“将军,若再不服下灵丹,老太太怕是不行了。” 谢延安道:“伯父,能救老太太的灵丹就在此,用不用全凭您的心意。” 他说着,打开木盒的盖子,棕色的丹药许是因为灵力练成,散发着一层淡淡的金光。 徐勇年看着那枚灵丹,面色为难,神色痛苦。 徐落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这出戏,目光在人群中寻找着,而后定在那抹如雪松般欣长挺拔的黑影上。 没记错的话,应该要到男主的台词了。 果不其然,角落里,传来一道清冷的男声:“将军,这枚灵丹有异,若是老太太服下,恐会全身血脉逆流而亡。” 秦云忱面色冷淡,手中握着这三月来精心培育出的能为老太太治病的灵草。 徐将军对他有恩,他感怀在心,所以才培育这株灵草相报。 至于谢廷安和王夫人的话,他目光看向人群中间被簇拥着的徐落,神色变得更加漠然。 他不是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对他的厌恶,但因徐将军的恩情,他对她的百般刁难尽力忍耐,可若是她执意要嫁他人,那他便全了她的心意。 待他这次还清徐将军的恩情,便从此离开徐家,与她再无干系。 可秦云忱的好心阻拦却让本就厌恶他的王氏大怒,她厉声骂道:“老太太病成这样都是你克的,这里哪儿有你这个扫把星说话的份!” 她说着,抬起巴掌冲向秦云忱。 原著中,她这巴掌是结结实实打在了男主的脸上了。 就在这时,徐落面前的新手指引有了变化。 “替男主拦下这一巴掌,拒绝谢延安的示好,做一个忠贞的好女人。” 这忠贞又是什么意思? 徐落不懂,但好在她能看懂前面两句。 看着王氏抬着巴掌从她面前快步走过,徐落并未阻拦,只是清了清嗓子,在确定自己可以发出声音后,出声道:“父亲,我不愿意嫁给那个癞蛤蟆。” 她抬起手,纤纤玉指指向谢廷安。 原本嘈杂的屋内因为她的话语一下子静了下来,谢廷安惊愕的望着她,连王氏原本高高举起的巴掌也忘了落下。 被心爱的女人当众骂做是癞蛤蟆,让谢廷安这个矜贵的公子哥面色一瞬间涨红,他不可置信道:“落儿妹妹,你说什么胡话呢,你不是与我说,你不愿意嫁给那个扫把星,你心悦的其实是……” 徐落冷眼看着他,语气厌恶道:“我是不愿意嫁给那个扫把星,但更不愿意嫁给你这个癞蛤蟆。” 她没记错的话,原著中,这个谢廷安因为送假药害死了徐老太太,被皇帝受罚四十杖刑,这原本已是从轻处罚了,结果谢廷安因为太细皮嫩肉,只受了一半就送了命,她讨厌弱者。 至于男主秦云忱,她任务成功要被他害死,任务失败要被他杀死,说他是扫把星也不为过,徐落已经将他列为了她生存的首要敌人。 徐落话语落下,面前那行原本透明的任务指引瞬间变成了一行血红的大字——“违规操作,请宿主按照系统指引进行任务!!” 徐落微微眯眸,更不懂了,她哪里违规了,难道她不是在按照系统的指引在做任务吗? 第 2 章 徐落的话让房内众人看笑话的目光转移到了谢廷安脸上。 秦云忱神色微变,他抬眸看向徐落,心中感到诧异。 这位徐家大小姐有多讨厌他,他是知道的,可没想到她竟如此目中无人,连出身高贵的谢家公子也是随意羞辱。 可笑他之前还听到过有人传她与谢家公子的谣言。 王氏面色难看,不解自家女儿怎么突然改了心意,她走到徐落面前,轻声劝道:“落儿,祖母平日里待你这么好,难道你要看着祖母死吗?” 徐落心中虽然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祖母没有感情,但也知道,害死祖母的这口锅不能她背。 她道:“我知道祖母的病该怎么治。” 男主培育出来的治病灵药不就是赤月灵草吗,原著中详细写过该如何以这赤月灵草入药治病,恰巧她记忆力不错,现在还记得。 眼前的任务指引再次发生变化。 “请宿主做好一个贤内助,辅助男主成功献出赤月灵草,治好徐老太太的病,在徐家立下威信,抹除软饭男的称号。” 秦云忱曾是天之骄子,出生便能筑基,还觉醒了极品木系单灵根。普通凡人要想修仙,光是练气都是普通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机缘,从练气到筑基更是要修炼百年,更别说年少青青便觉醒极品灵根。 秦父本就是奉天一品大将,虽只是凡人,却得仙缘,能驾驭上古仙器天地浩然剑,以凡人之躯抵御魔军,护奉天安宁,又有了这样极有天赋的儿子,秦家本是风光无限的,可在半年前的一场大战中,秦父为救秦云忱身亡,秦云忱也九死一生,灵根被毁,修为被废,成了彻头彻底的废物。 人界因为损失了秦大将军,被魔界侵扰至今,只等着到了冬天,修仙界弟子外出历练伏魔,人界才能重返太平。 秦家也因此没落,失了天子的宠爱,秦云忱更是被千夫所指,被说成是克死父亲,害人界再无安宁的扫把星。 若非徐父看在同门之谊,让秦云忱入徐家门做了赘婿,只怕秦云忱早已成了过街老鼠,还要被绑上火场烧了才能以泄民愤,可这样一个没用之人嫁进徐府,除了徐将军外,是没人给他好脸色看的,徐家上下背地里都将他骂做软饭男,原主徐落更是没少指着鼻子这么羞辱他。 若是秦云忱培育的赤月灵草真的能治好徐老太太的病,那他从此不仅能洗掉软饭男的称号,还能大出风头,再度被捧上天才的宝座。 毕竟这样的上品灵草,便是修士,也是极少能培育得出的,想要野外采摘更是少上加少。 可这么好的出风头的机会,凭什么要她让给别人? 徐落盯着那个“贤”字,后知后觉明白了那个2b系统是什么意思。 原来它是想让自己给秦云忱当垫脚石! 被当成垫脚石的都是弱者,徐落无法接受自己成为弱者。 “落儿,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怎么救祖母?”王氏的询问从耳边传来。 众人的目光也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徐落镇定点头,无视眼前那行透明的字,道:“只需以赤月灵草为引,佐玉芝、金银果、七星莲一起煎煮,祖母服下后,便可安然无恙。” 徐落话语落下后,面前的指引文字再次变成鲜红的违规字样,徐落视若无睹,不理会它。 秦云忱看着那抹熟悉又陌生的倩影,眸中划过惊讶。 徐落口中的药方,竟与他日思夜想出来的方子一样,可他并未向别人透露过他想法,也从未留字书写过,她是怎么知道这个法子的? 与秦云忱一样惊讶的还有屋内众人,徐勇年问道:“落儿,你这方子是从哪儿知道,可信吗?” 在末世中生存,除了要抵御丧尸,还要防着为了生存勾心斗角的幸存者们,撒谎演戏扮柔弱也是生存的必备技能。 徐落众目睽睽之下,脸不红心不跳的胡诌道:“昨夜梦中,一仙人特将此方传授给我,并叮嘱我祖母年老虚弱,不能轻易服用灵丹,否则会血脉逆流,吐血而亡。” 王氏不疑女儿的话,神情欣喜道:“落儿三岁便可练气,是结了仙缘的,只等满了十六岁,便可前往修仙界修行,她梦中仙人的话定然是不会错的。” 徐落是徐家最有仙缘的血脉,她口中的话,自然是没人怀疑的。 徐勇年面上也露出一抹喜色,只是眉头依旧紧皱,他道:“其他几味药府中都有,可赤月灵草是修仙界的上品灵草,莫说府中,便是整个奉天也没几株。” 老太太已经病神志不清了,咳嗽声回荡在屋内,像是要把心肝也一并咳出来。 若不立马用药,这人肯定是不行了,又哪儿能再等到寻来灵草。 屋中众人急做一团,口中七嘴八舌的出着主意,可却没一个是能解燃眉之急的。 徐落看向角落的秦云忱,与他对上视线。 她知道那株灵草是他为报恩特意准备的,他一定会拿出来。 果不其然,秦云忱主动开口了。 他献上自己手中的木盒,对徐勇年道:“将军,晚辈机缘巧合下培育出一株赤月灵草,特将它作为老太太寿诞的贺礼奉上。” 秦云忱手中的木盒简陋,像是用最廉价木材制作而成,就连那赤月灵草在其中看起来也只像是路边随手摘来的野草。 而谢廷安手中的木盒是上好的金丝楠木,上面镶有金子做装饰,灵丹还在散发着金光,两相对比之下,秦云忱献上的礼物是那么寒酸。 谢廷安深陷在震惊的情绪中缓不过来,他心有不甘道:“落儿妹妹,你定是搞错了,梦中的事做不得数的,我亲耳听家中祖父说,这灵丹是修士所赠,不可能出错的。” 王氏虽坚信自家女儿是有仙缘的,可却不信秦云忱能培育出上品灵草,她讽刺道:“一个灵根被废的废物,怎能培育出灵草,怕你是从哪儿找来毒草,想要害老太太性命!” 就连徐勇年也面露怀疑,并不抬手接过秦云忱献上的灵药,他神色犹豫的问道:“云忱,你是怎么培育出仙界灵草的?” 屋内众人也议论纷纷,就算没人怀疑徐落的话,可也没人相信一个废物能拿出上品灵草。 秦云忱攥紧手中这几月来的心血,充斥在耳边的辱骂和怀疑让他一瞬间有了想毁掉灵草的冲动。 他的眸色越来越暗,直至手中木盒被人握住。 是那个平日里只会抬着下巴,神色倨傲睨视他的娇纵大小姐。 此刻,她姿态仍然高高在上,眼神并不看他,但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中,唯有她坚定的拿过那方木盒。 徐落拿着灵药,对徐勇年道:“父亲,梦中仙人曾给我看过赤月灵草的模样,是这样不错。” 徐勇年谨慎追问道:“落儿,你再仔细看看,确定这就是赤月灵草吗?” 这样的上品灵草,凡人皆只闻其名,不知其貌,徐勇年不敢拿母亲的身体做赌,因此格外当心。 徐落道:“父亲若心有顾虑,落儿愿为祖母试药。” 众人听闻这话,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王氏想也不想的反对道:“不行,老太太就是被这个扫把星克病的,他手中的拿出的药怎么可信,将军,万不可让落儿去冒险啊。” 其他长辈也劝道:“是啊,那个废物给的药不可信,我们再想想其他的方法寻药。” 徐落一副情真意切的语气,道:“父亲,祖母就要撑不住了,祖母平日里待我这么好,我怎能眼睁睁看着祖母病逝,便是要我舍命为祖母试药也是值当的。” 是她先说出救人药方,此刻又舍身试药,就算赤月灵草是男主拿出来的,大家也会将功劳算给她一份。 “落儿……落儿……”床上咳嗽不止的老人断断续续喊着徐落的名字,眼眶中盈满热泪。 时间紧迫,由不得徐勇年再犹豫。 他接过木盒,将其交给下人,道:“先去煎药。” 谢廷安一脸不可置信的质问道:“你们怎么能信那个废物,却不信我!” 屋内众人神态各异,没人说话。 就连一向都很喜欢他的王氏此刻都躲避着视线没有开口。 众人并非是不信他而信秦云忱,而是更相信愿意舍身为祖母试药的徐落。 谢廷安家世显赫,因着和徐落一起长大的缘故,自小就跟徐家走得近,所以虽是外人,此刻却能出现在这,参加徐老太太并不对外公开的寿宴,此刻看着众人冷脸对他,他有一种自己被众叛亲离的感觉。 明明在不久前,娇俏美丽的徐落妹妹还依偎在他的怀里对他说,待今日的事办成就嫁给他,做他的妻子。 徐勇年从前虽知道谢廷安与自家女儿走得近了些,但只以为他们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情谊,却不想,谢廷安居然生出异心,做出这等龌龊之事。 还好落儿性子高傲,瞧不起那谢廷安,当众拒了他,否则该多寒了云忱那孩子的心。 徐勇年冷着脸对谢廷安道:“廷安,你如今已大了,你落儿妹妹也已经嫁人,你们合该避嫌,以后还是少来府上吧。” 谢廷安气红了眼,咬牙切齿道:“没了我这灵丹,你一定会后悔的。” 他说完,气得一挥衣袍,离开屋内。 徐落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深觉自己真是做了件好事,否则按原著剧情,谢廷安踏出这个屋门,就该到了他的死期。 老太太病情紧急,容不得耽误,熬制好的药很快被端了上来。 众人对试药一事的商讨还在继续,他们不同意徐落试药,可也没人敢去试一个废物拿出的来路不明的药,于是便有人说道:“让那么废物赘婿自己试药。” 徐落哪能眼睁睁看这坏的功劳被抢走,她端起被送向秦云忱的药碗,直接饮下一口。 “落儿……”一瞬间,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王氏心急如焚,冲秦云忱骂道:“你这个扫把星,如若我落儿出了什么事,我便要你五马分尸!” 耳边的咒骂嗡鸣不断,秦云忱心中冷笑,可目光却又不由自主的落到那抹柔弱的倩影上。 她竟半点都没有害怕他的“不详”,直接将药饮下吗…… 是了,她并不是信任他,而且信任她的那个梦。 自父亲离世后,连曾经与他一起血战沙场的兄弟们,后来看着他的眼神中都满是厌恶与怀疑。 秦云忱垂下视线,灰霾的眸中神色麻木。 “夫人!”徐勇年呵斥住王氏的咒骂,他小心翼翼的关注着女儿的面色,问道,“落儿,你感觉如何,可有不适?” “此药无碍。”徐落道。 “太好了,快拿来给母亲服下。”徐勇年道。 床上的徐老太太已经昏死了过去,她面色青白发紫,已经咳不出声了,就连呼吸都变得微弱,众人怀着期待,看着灵药被喂下去,可徐老太太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剧烈的咳了起来。 她的胸膛以一种夸张的幅度上下起伏着,咳嗽声就像是破旧风箱发出的刺耳噪音,让在场众人都心惊不已。 徐落看着眼前这一幕,眉头皱了起来。 这药在原著中并没有被使用就被男主毁了,该不会是真有什么问题吧…… 第 3 章 “母亲……”徐勇年失声喊道。 饶是在战场上无论遇到各种险境的都能沉着冷静的大将军,在此刻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房间内,唯有秦云忱仍旧神色淡定,他冷静到近乎自傲的地步,似乎笃定自己的灵草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 就在屋内气氛随着老太太的变化越来越紧张时,老太太的咳嗽声终于缓和了下来,她的呼吸变得沉着有力,面色也肉眼可见的缓和了,又一刻钟后,她从昏迷中悠悠转醒,双目清明,已然清醒。 “老太太!”众人欣喜唤道。 “是老太太醒了!” 徐老太太从昏迷中醒来,感觉自己的丹田处仿佛涌出了一汪清泉,滋养着她这具苍老如枯树般的身体,源源不断地生机流转至她的四肢百骸,让她连呼吸都变得比以往更轻快起来。 “老太太,您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徐勇年关切问道。 徐老太太尝试了一下,竟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大喜过望,说道:“不愧是仙人给的灵方,竟有如此奇效,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比往日要更好了。” 王氏大惊之后又是大喜,忍不住默默垂泪,她抽噎道:“母亲,落儿舍命为您试药,刚刚那来历不明的药端上来时,她拿起就喝,我拦都拦不住,还好,这丫头做的一切都值得。” 徐勇年也语气欣慰道:“落儿长大了,懂事了。” 守在床边的嬷嬷贴心的为老太太身后垫上两个金丝软枕,方便她靠坐。 嬷嬷道:“大小姐不仅从仙人那儿得了药方,还舍身为老太太您试药,有这样好的孙女侍奉在膝前,老太太您今后的福气还多着呢。” 徐落刚刚众目睽睽之下的壮举无疑是非常瞩目的,徐家上下,就连小厮女使看向她的视线中都满是赞扬。 老太太慈眉善目的笑着,对徐落招手道:“落丫头,过来。” 虽然她当时被病痛折磨得神志不清,却也模糊知道情形。 “祖母……”徐落略微有些生疏的喊出这个属于亲人间的称呼。 刚刚她一心斗智斗勇,几次喊出这个称呼时并不觉得有什么,现下再次唤起,才察觉到有些不自在。 她在末世孤独厮杀生存,已经太久没有亲人了。 “好孩子,祖母没有白疼你……”老太太的手掌慈爱的抚摸着徐落的头顶。 老人厚重的掌心温热,那股暖流像是顺着徐落的头顶自上而下流至心间,徐落微微有些发怔。 “一眨眼,落丫头竟已经从小娃娃长成能管事的大姑娘了。”老人家语气感慨道。 她说着,朝身边的嬷嬷的抬了抬手,道:“将我那几张京都铺面的地契拿来。” “是。”嬷嬷应了一声,立马去拿。 老太太话虽然还没说出来,但众人已经明白了是什么意思,面色有惊讶,有欢喜,也有嫉妒。 王氏自然是欢喜不已的,那几间铺子都是京城顶好的地段,岁入千两,不过她的落儿是这将军府唯一的嫡出大小姐,这样的好东西,不给她的女儿给谁呢。 徐勇年心中觉得不妥,劝道:“母亲,落儿年纪还小,您现在就将这些东西给她,太贵重了。” 老太太却道:“不小了,落儿已经到了该学的理财管家的年纪了。” 老太太将那木匣子交到徐落手上,握着徐落的手道:“祖母将这些都交给你,你想自己学着打理,或是交给别人都行,不管你将来是继续留在府里,还是去修仙求道,有这笔银钱傍身,你都能活得更恣意些。” 徐落愣愣的抱紧手中的木匣子,在末世中,她舍去性命搏杀,都只能换来勉强果腹的食物。 可在这里,她竟然这么轻松就得到了这么珍贵的生存资源。 “落儿,怎么还在发愣呢?还不快谢谢祖母。”王氏提醒道。 徐落将手中的木匣子抱得更紧,面上发自内心的露出一个笑容,她道:“落儿谢谢祖母。” 屋内一片其乐融融,所有人的关注点都聚焦在今晚大放异彩的徐落身上,但是也有人在小声讨论着什么。 一人低声问道:“那废柴……秦云忱不是灵根被毁吗,他是怎么培育出这样的上品灵草的?” 另一人道:“他编的吧,秦家从前也算家大业大,或许是秦将军从哪儿得来的灵草,那个废物却将它编成是自己培育的。” “也是,一个废物怎么可能培育出那样珍贵的上品灵草。”这个说法被众人认同。 徐落透过人群,遥遥望了一眼被众人孤立在最角落的秦云忱。 想要她徐落做谁的垫脚石,做梦。 * 老太太的病好了起来,阖家欢庆,当晚徐府就大摆寿宴,全家人一起好好热闹了一番。 徐落看着面前应接不暇的美食,觉得有一种美好到不真实的感觉。 身处末世,她连喝口热水都是奢侈,可在这里,果蔬糕点,琼浆玉液,任她挑选。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一直漂浮在她眼前的那行红字,实在太过碍眼了,且似乎因为她的不理会,那行字变得越来越醒目,遮盖的得她几乎都要看不清面前的画面。 徐落无所谓的继续装瞎,随意抓起食物往嘴里塞。 不知道吃到的是什么糕点,味道还不错,就是有点噎。 徐洛勉强辨认出面前杯子的位置,拿起将它一饮而尽。 耳畔传来女使急促的提醒声:“大小姐,您拿错了,您喝的是姑爷面前摆的酒。” 然而徐落还未来得及回应,眼前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警告:任务失败!即将接受系统惩罚!”那道讨厌的机械声再次在徐落脑海中响起。 “惩罚?”徐落警戒起来。 然而,突然凭空出现一道强烈的电流打在她身上,她根本无处防备,痛得她头疼欲裂,浑身战栗。 徐落忍着疼痛辩驳道:“你凭什么判定我任务失败,我既没让王氏的巴掌落到男主脸上,男主也成功献药,治好了徐老太太。” 系统道:“可你在这个过程中,有多次违规操作,不仅脱离贤妻人设,还让本应该属于男主的高光,都落到了你的身上。” 面对一个看不见打不着,且还拥有着超出自然力量的未知敌人,徐落选择扮柔弱。 “可我根本不懂贤妻是什么意思,你总得给段时间让我学习吧,我的这具身体还只是个小姑娘,若你再继续惩罚下去,我肯定会死的。”徐落作出一副虚弱的样子。 系统毫不留情道:“请宿主放心,系统的惩罚是不会杀死你的,不过若是宿主在剧情节点前没有完成任务,便会触发被男主‘一剑穿心’的结局,不仅会在这个世界死去,且无法在现实世界复活。” 不过系统说完这席话后,还是停了惩罚。 它冷声道:“念在你是初犯,这次就小惩大诫,若有下次,惩罚翻倍。” 徐落嘴里还在“哎呦”呼痛,心中因想到了什么细细思索起来。 系统的话虽然听着像是威胁,可原来,就算她任务失败,它也根本无法杀死她,能杀死她的只有男主。 那如果,她先杀死男主呢。 “如果我完成了前面所有任务,却在最后关头失误,没能成功完成为男主挡剑的任务怎么办?男主……会死吗?”徐落试探问道。 系统听出了徐落话中的小心思,它语气冰冷且肯定道:“男主是天道之子,是绝对不会被杀死的,任何伤害男主的人,最后都将被天道惩罚,而宿主你,也会因最终任务失败被天道抹杀。” “天道又是什么?”徐落又听到了一个自己听不懂的词。 系统语气变得尊敬,它道:“天道是创造出这三千世界的神,这世间万物,都是按照天道的意志在运转。” “若想任务成功,宿主只能紧抱男主大腿,做好一个贤妻。”系统再次强调道,随即它发布了新的任务。 “鉴于宿主不懂‘贤妻’人设的含义,下一个任务——熟背女德,学习任务理论知识。” “好啊。”徐落应道,语气中带上了几分笑意。 男主绝对不可能被杀死是吗…… 这点虽然有些遗憾,但却也能为她所用。 眼前的黑暗消失,徐落缓缓睁开眼睛。 再睁开眼时,入目是嵌金线的天青色帷幔,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屋内很暗,只有书桌上亮着一处突兀的光点。 是系统的提示。 徐落滚了两圈,从身下柔软的大床上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电击的缘故,她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站不太稳,她步伐摇晃的走向书桌那处光点。 待走近后,她终于看清,书桌上那个发光的东西是本女德。 徐落拿起那本书,打来粗略看了一眼,眸底染上怒意。 原来系统竟是要她当一个这样的弱者。 她重重的合上那本书,唇畔却笑得柔弱。 徐落对虚空中那看不见的系统道:“这本书很好,你放心,这个任务我一定会好好完成的。” 系统不是要她当贤妻吗,那这样好的东西,她当然要送给男主了。 屋内都动静惊动了在外间守夜的女使,玉钗听到动静,匆忙进来,见徐落光着脚站在书桌前,有些惊讶,她边去为徐落穿鞋边道:“姑娘您怎么站着,身体可有不适?” “您在宴席上误饮了姑爷桌上的酒,当场就醉晕了过去,老爷夫人都担心极了,对了,醒酒汤一直在炉子上温着呢,奴婢这就去支人拿来。” 徐落道:“不用,去把秦云忱给我找来。” 玉钗轻声解释道:“姑爷宴会后被老爷叫去说话,现在还没回来呢,姑娘,你找姑爷是要……” 徐落语气不容拒绝道:“现在去找他,我要马上见到他。” “是。”玉钗不敢置喙自家小姐的话,连忙应答,小跑离开了屋内。 屋外守候的女使见有人出来,连忙上前道:“玉钗姐姐,是姑娘醒了吗?可要将醒酒药端来。” 玉钗轻轻摇头,道:“姑娘只说要见姑爷,金簪,你快去把姑爷找回来。” 名唤金簪的女使连忙应“是”,匆匆离开。 另一名女使问道:“玉钗姐姐,那这醒酒药还送吗?” 玉钗想了想,道:“不用,你去将那些东西准备好,一会儿姑娘可能用得上。” 小女使瞬间就明白了玉钗话中的意思,她连忙点头,转身离开。 第 4 章 徐勇年书房内。 他端坐在书桌前,眉头紧锁,视线打量着面前的少年。 夜风袭来,烛火跳动,少年身姿挺拔立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中,像是一把不再锋利的铁刃,立身于荒凉而寂静之中。 可明明在不久前,徐勇年还曾见过他在战场上大放异彩,可与皓月争辉的模样。 “唉。”徐勇年心中感慨时过境迁,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说道:“今日人多,我不便问你,你与徐伯伯好好说说,你的赤月灵草是从哪儿得来的?” 徐勇年并没有自称父亲,而是用了一个对于他和秦云忱之间来说更加熟悉的称号。 秦云忱知道徐勇年这是仍不信他能培育出赤月灵草。 毕竟他灵根被毁,是个人尽皆知的废物。 秦云忱没有多言,从怀中掏出一拇指大小的白瓷瓶,上前几步,将其放在徐永年面前的桌面上。 “徐伯父,听闻您左臂因在战场上受过伤,一到阴雨天就会不适,这瓶中丹药是我用宁元灵草炼制而成,您服下后,右臂的伤应该能有所好转。” 徐勇年双眸大睁,惊讶道:“宁元灵草?这竟是宁元灵草炼制的丹药!” 秦云忱垂眸应是。 宁元灵草珍稀程度不输赤月灵草,都是修仙界才有的上品灵草,这样珍贵的东西,便是皇宫中都没有,秦云忱却能一下拿出两个。 徐勇年怔怔望着面前镇定的少年,问道:“莫非,你真能培育灵草,可你不是灵根被毁吗,你是如何做到的?” 秦云忱:“万物有灵,晚辈似乎能感受到草木的心音。” 培育灵草时,他似乎能听见它们的声音,例如培育这宁元灵草时,它说渴了,他便浇水,它说饿了,他便助它吸食天地间的灵气,只是这株灵草还尤为娇气,平日里见到一点光亮便哭闹,只肯在初弦之时出去。 但只要按照灵草的心意悉心照料它们,待它们化魂离去时,这株灵草便培育成熟了。 徐勇年听了惊叹不已,他激动道:“我曾听说,培育灵草需要修士以自身灵力灌溉滋养,品质越好的灵草所需灵力越多,像宁元灵草这样珍贵的上品,唯有金丹修士才能培育得出,如今的你只是个普通凡人,竟却有如此天赋。" 徐勇年说着,眼眶微红,道:"是了,你的父亲可是能以凡人之躯挥动天地浩然剑的奉天神将,只可惜,今后再也没人能拿得起那把剑了……" 秦云忱听着徐勇年的话,双眸黯然灰蒙。 天地浩然剑乃上古神器,有剑灵守护,父亲死后,剑灵不肯再认主,此后无人可以再拿起那柄神器,如今,那剑还立在父亲死去的位置。 徐勇年叹了口气,走至秦云忱面前,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小子,虎父无犬子,你有这样的天赋,就算今后不能再修炼,也能大有作为,不算埋没了你父亲的名声。” 秦云忱却心知,自己不能就止于此。 他必须要执剑。 秦云忱单膝跪地,请求道:“徐伯伯,我还有用,我想再回伏魔铁骑。” 伏魔铁骑是秦大将军曾亲率的军队,他们守在奉天与妖魔两界的交汇处,护百姓太平。 普通凡人自然是没有能力与妖魔抗衡的,可秦将军手握上古神器天地浩然剑,妖魔无不畏惧,因为他的守护,奉天相比其他国家,极少有妖魔作乱,渡过了难得平静的三十年。 秦云忱今日崭露锋芒,便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重回铁骑。 “这……”徐勇年神色犹豫,他没想到秦云忱修为被废,受了那样大的打击后竟还敢回去。 可这孩子当初误闯魔界,秦将军不舍亲子,孤身去往魔界救回他,自己却再也没有回来,伏魔铁骑也因失了秦将军,与妖魔的对峙变得十分吃力,短短半年不到,人数就从五千三百人锐减至五百,覆灭已是必然,奉天也因此陷入妖魔作乱的困境,如今他已然成了奉天的罪人,除了徐府,哪里还能容得下他。 徐勇年语气复杂道:“我知道你如今修为被废,心有不甘,也为此受尽了委屈。你放心,有徐伯伯在一日,就必能护你周全一日,你且安心待在徐府。” 秦云忱抿唇没有应答,他知道徐伯伯要他留在徐府是好意,可父亲当日为了救他,如今尸骨还在魔界受辱,他不配躲在徐府苟且偷生。 这两瓶灵药已经足够还清徐家的救命之恩,他是时候离开了。 “你与落儿之间的事……”徐勇年扶起秦云忱,说起今日唤来秦云忱说话的主要原因。 他不是不知道自家女儿的娇纵,平日里捉弄云忱是过分了一些,可那毕竟是他的亲女儿,他忍不住偏心,徐勇年道:“落儿年纪还小,性子顽皮,可她心不坏,是个善良纯真的好孩子,今后我不会再让谢廷安上门,今日的事你也不要往心里去了。” 秦云忱回忆起今天的事。 那位向来蛮横骄纵的大小姐,竟也有不一样的一面,为救祖母,抵抗着众人的反对试药。 “晚辈不敢。”秦云忱道。 他走前会留下和离书一封,昭告大小姐的清白,放她自由。 “她年纪小,你多让让她,当初为了保住你的性命,我只得让你们在匆忙之下成亲,是我亏欠了她……”徐勇年轻轻叹息了一声。 是了,那位大小姐虽然惹人厌烦,但到底是他亏欠徐家,从前的一切就当做是还债了。 秦云忱按捺下心底的厌恶,应道:“是。” 两人说完话,秦云忱离开书房。 离开后,他不动声色地在门口处蹙足,透过门缝向内看去。 徐勇年端详着那个白瓷瓶,却久久没有服下。 徐伯伯还是没有信他。 秦云忱脑中不合时宜的想起今日那道纤瘦的身影意外果决的动作。 但只是一瞬,秦云忱就扭头离开,他踩着月光,在心中计划今夜便离开徐府。 其实没必要这么急的,他原本打算找到能能治好自己被毁灵根的药再离开,可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道声音在指引着他,让他今夜必须离开这里。 “姑爷,姑爷……”一道声音由远至近传来。 秦云忱定睛看去,是大小姐身边伺候的女使,他微微蹙眉,心中浮现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金簪顺利找到秦云忱,松了口气,她冷着面色,语气轻蔑道:“姑爷,姑娘找您,请您快点过去。” 婚后家中女使本不该再唤徐落为姑娘,但因为她不喜欢这门婚事,不允许众人改了她的称呼,于是便仍然还是姑娘这么叫着。 秦云忱能猜到,徐落找他,估计是又想出了什么折磨人的新法子,若是去了,他今夜很有可能就来不及离开了。 秦云忱试图拒绝,他道:“岳父安排我做事,今晚我恐怕没有时间过去。” 金簪看起来面相柔弱,此刻却眉眼一抬,态度强势起来,她道:“那奴婢便去问问老爷,是先让姑爷先去完成老爷的交代,还是先听小姐的命令。” 徐勇年宠爱独女,人尽皆知。 只要是自家女儿开口的要求,他从来都是答应的。 秦云忱心中生出一种强烈的,他该现在就一走了之的冲动,可到底顾忌着徐勇年的恩情,他没有理由就这么突然跟徐家闹翻。 就算离开,也该先善好后再走。 秦云忱闭了闭眼,压抑混乱的情绪,说道:“好,我现在过去。” 卧房内。 徐落正在端详刚刚丫鬟神秘兮兮拿进来的小木盒。 那丫鬟对她说,她一会儿要用上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徐落知道这是什么。 书里写到过,徐家大小姐性情跋扈,平日里稍有不顺心的就鞭打秦云忱一顿出气,还为此特意去收集来了各式各样的刑具,塞满了一整个木盒。 徐落打来木盒看过去,里面果然满满都是刑具。 她突然要见秦云忱,小女使们很自然的以为,自家小姐又是想要折磨那个废物赘婿了。 徐落将木盒中的刑具翻来覆去挑拣着,几乎每一样刑具上面,都浸着暗红的血迹。 看来这位徐大小姐将这些刑具都在男主身上一一试过了,难怪最后男主要将她一剑穿心杀死。 若是她徐落被这么对待,必定要将这人千刀万剐才算解气,所以,她绝对不能受制于那个2b系统,让秦云忱爬到她的头上去。 “宿主,你想要干什么?” “你不能伤害男主!” 这个系统在她清醒时似乎无法直接跟她对话,只能在她眼前飘字幕。 徐落拿起一根荆条,长度够了,而且足够坚韧,她漫不经心的将荆条挥舞了两下,道:“我知道,伤害男主是会受到天道惩罚的,对吧?” 她自然不会那么无脑的去挑衅一个未知的强大力量。 “那你还拿着荆条做什么?快放下,男主要来了,你这样的举动是会倒扣贤妻值的!”系统警告道。 徐落却不理会它的话,反而将手中的荆条越握越紧,她道:“倒扣贤妻值会怎么样,又会惩罚我吗?” “吱呀——”一声响起,房门被推开了。 秦云忱一眼便看到了徐落手中握着的荆条。 他不置一词,上前几步跪下,神色麻木,带着厌倦。 他不知道这位大小姐今日又在发什么疯了,不过这不重要,只希望这位她能快点结束,不耽误他离开的时辰。 “警告:贤妻值-10!” “警告:贤妻值呈负数状态,宿主将接受惩罚。” 徐落望着面前的字,眸中没有丝毫惧色,她弯唇轻笑,拎着荆条向秦云忱走去。 第 5 章 这个男主,还挺识相的。 徐落抬手捏起秦云忱的下巴,目光细细打量着他。 男人神色麻木任由她的动作,没有看她,他鼻梁高挺,眉眼深邃,纤长浓密的羽睫下,那双眸子在烛火的倒映中,映出一抹不易让人察觉的幽深青色。 没错了。 中男主只是秦将军的养子,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空青神族的血脉,这青色的双眸便是标志之一,而另一处标志,在他的右肩上。 徐落拿起手中的荆条,将秦云忱的手脚绑住。 “你要做什么?”秦云忱敏锐的察觉出了徐落与往常的不同。 若是从前徐落,心情不快想要折磨他,见到他便会破口大骂,再然后铺天盖地的刑罚即会落下,可今日的徐落却安静的异常,只是将他的手脚给束缚住了。 秦云忱试图挣扎,却发现这绑法十分有技巧,他竟无法挣动分毫。 徐落笑盈盈的望着他,道:“我要做什么?当然是要报答你啊。” “报答?”秦云忱闻到了徐落身上隐隐传来的酒气。 是了,徐落今日宴席上误饮了他的酒,此刻应该是还没有酒醒,所以才说出这么反常的话。 系统却被徐落的话蒙蔽,消除了徐落眼前血红的警告。 徐落没有再说话,她伸出白皙纤长的手指,从秦云忱的下巴处开始滑落,一路经过他的脖颈,喉结,再然后到达紧裹的领口处。 徐落慢条斯理地解着他的衣服,她动作并不熟练,磕磕绊绊间撕破了他的领口,一大片雪白的肌肤骤然裸露出来。 眼前视野重新变得清晰,让她将面前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秦云忱十二岁时便随父出征,常年经历战场的风霜,皮肤虽然天生白皙,但却很粗糙,上面还交错着深浅不一的伤痕,有的是从前的徐落留下来的,还有的是在战场中受的伤。 然而这其中最瞩目的,便是他锁骨处那独特的空青神族图腾。 那图腾乍一看很像莲花,五个长短不一的花瓣包裹着中心一个水滴形状的花芯,花芯中间还有类似火苗的纹样,若仔细看,还能发现那花芯部分有微微的凸起,就像一个待采的果子,而花蕊下方则是一个类似剑刃的形状,锋利处一直向下延伸,形成了三个大小不一的水滴状图案。 这个时候的男主,还不知道这个标志的玄妙,直至后来在一次与上古灵兽的对决中,他险些丧命,被那灵兽咬住脖颈,却意外发现,因灵兽咬破了他锁骨处的图腾,两人便如同绑上了生死契,他们共同分担疼痛,生死也绑在了一起,秦云忱因此误打误撞收服了上古灵兽,成为了他的金手指之一。 而若是她与男主绑上契约,那个讨人厌的系统,今后还敢动她分毫? 徐落接的动作终于将秦云忱眸中那种死气沉沉的麻木打破,秦云忱明白过来了什么,他用尽全力挣扎着向后退,压低声音呵斥道:“徐落,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自他与徐落成亲以来,两人从未同过房,别说同房,便是肌肤接触都是没有的,一是因为徐落对他的厌恶,二来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是要走的,所以不想与徐府有太多牵扯。 “怎么,难道官人的衣服我脱不得?”徐落将绑着他的绳子紧紧拉住,让他没法再退。 她步步紧逼,他退无可退。 秦云忱无可奈何,他哑声道:“你不是厌恶我吗,仔细想一下想,做出这样的事你会不会后悔。” 徐落蹲下身,握住秦云忱的脖颈,唇畔的笑如同勾人的蜜糖,她道:“官人今日帮我救了祖母,我理该报答官人,又怎么会后悔呢。” 两人现在的距离实在有些近了,只隔着徐落的一臂长,秦云忱裸露出来的皮肤,甚至能在夜间微凉的空气中敏感的感受到来自于徐落身上的温度。 秦云忱动弹不得,只能最大限度地扭头挪开自己的目光,却不知道,他这样的动作,让他红到几乎像是在滴血的耳朵在徐落的视线中一览无遗。 徐落没忍住笑了一声。 没想到现在的男主还挺纯情的,不过未来,在秦云忱离开徐府之后,将会有数不清的美女对他前仆后继,还会在云霄天宗遇到他温婉贤淑的女主角。 秦云忱对于徐落的话无动于衷,他语气冷漠道:“徐落,你若想折磨我,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少女语气中的戏弄与玩味,让他很清楚的明白眼前这一切,又是她的一场新游戏。 可下一秒,一道柔软却滚烫的身体扑进了他的怀里。 “我不会杀你。”徐落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甜味混合着酒气充斥他的鼻腔,让他的头脑发麻。 “不过今后,我们要互相折磨了。” 随着徐落声音的落下,秦云忱的肩上传来刺痛,是徐落咬在了那儿。 就像是被一只小猫细细的尖牙咬了一口,那痛对于受惯了伤的秦云忱来说微乎其微,他更多的感觉是痒,徐落的头发落在了他的颈上。 秦云忱擅长忍痛,就算是刀锋插入肋骨,割血剐肉,他都可以眉都不皱,可唯独这痒意难耐,任他咬紧牙关,也抵御不了分毫。 铺天盖地的酒气似乎麻痹了秦云忱的神经,他浑身僵硬,半响才积攒了足够力气,将徐落从身上推开。 秦云忱手脚被绑,只能借由身体前后摇晃时的惯性将徐落推开,这动作谈不上温柔,徐落防备不及,狠狠摔在地上。 “哐——”的一声响起。 徐落摔出一声嘤咛,与此同时,秦云忱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怎么回事?他的后脑勺处,竟也传来了痛意。 他看着徐落唇畔上沾染的鲜血,意识到了什么,扭头向自己的肩上看去,而后双眸猛地大睁。 这处原本青色的胎记,竟成了鲜红色。 而花芯处的鼓包被徐落咬破了,上面还留着一圈小小的牙印。 他这是……怎么了。 “徐落,先放开我!”秦云忱压低声音唤道。 眼前的少女却双眼紧闭,仿佛是因为刚才的磕撞晕了过去。 秦云忱的衣服被扯破,衣不蔽体,不敢惊动外间的女使,他环视周遭一圈,视线注意到了桌上的瓷瓶。 秦云忱艰难挪动过去,用后背撞击桌腿,将瓷瓶撞倒。 瓷瓶从桌上掉落,摔成一地碎片。 秦云忱捡起其中一块较为锋利的瓷片,利用手腕的活动割断了手脚的束缚。 这荆条是原主特意选来折磨秦云忱的,竟十分坚韧,秦云忱掌心都被瓷片磨破见骨,才终于将其割断。 秦云忱起身几步来到昏迷的徐落面前,翻开她的掌心。 果然,那道白嫩的掌心中,也出现了与他一模一样的伤口。 是因为他身上那道胎记吗? 秦云忱六岁时才被领养,那时已经记事了,他知道自己并非秦将军的亲生儿子,也曾四处打听自己身上那道胎记的出处,想要寻找家人,可却一无所获。 可这胎记究竟是什么来历,竟然会有这样诡异的作用? 少女虽然在昏迷中,但却似乎感觉到了伤口的疼痛,她双眉紧蹙,那双写满跋扈的双眸紧紧闭着,令她此刻的样子卸去锐利,多了几分柔弱可怜。 秦云忱紧抿着唇,回忆起了刚刚那难耐的痒意。 他屏息凝神,试图驱赶的那种感觉,可却越发觉得体内燥热失控。 他这是怎么了,难道这也与胎记有关吗? 秦云忱僵硬的将视线从徐落脸上挪开,才感觉心头的痒意减淡。 太奇怪了,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里了,他得离开。 秦云忱仓惶逃离,虽然他修为被废,但武功还在,躲过门外的看守离开对他来说并不难。 只是发生这样怪异的事情,今夜他显然不适合再离开徐府了。 …… 徐落昏倒后,意识被拽入了系统空间。 “宿主,你竟然敢做出这样严重违规的事情!”系统咬牙切齿道,语气里满是怒意。 刚刚徐落满口要报答的话语让它被蒙蔽住,它还以为徐落是要跟男主……没想到等它再反应过来时,这个恶毒女配竟与男主结了契。 徐落微微一笑,一点也不装了,她语气嚣张道:“我做了,你能把我怎么样,要电击我吗?不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伤害男主是会受到天道的惩罚的吧。” 在探听到这个则规则时,她心中便想到了这个主意。 虽然这个系统杀不了她,可动不动就拿惩罚威胁她实在讨厌。 既然伤害男主会受到天道的惩罚,那么她将自己和男主绑在一起,系统从此以后还能奈她何? “你这么为所欲为,永远都别想回去。”系统威胁道。 徐落觉得好笑,她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回去?你不是知道我来自哪个世界吗,在我原来的世界,连喝口热水都需要拿命去搏,更别提能吃饱穿暖,在柔软的床上睡觉。” 可在这个世界,她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得到大把的钱、食物和水,甚至还能睡在那么柔软的床上,享受着避风温暖且安全的环境。 她为什么要回去? 系统因徐落的反问噎住,它从未想过竟然会有人不愿回去自己的世界。 虽然它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回去,但是它从前绑定的那些宿主,每一个都将回家当成坚定的目标。 太恐怖了,天道为什么要它绑定这个女疯子来执行这个任务。 “可你必须要完成任务。”系统急了。 系统的任务都是来自天道的指引,若是这个世界的最终任务没有完成,连它都会受到惩罚,可这个女人将自己的命和男主绑在了一起,天道是不可能对男主下手的,那最后倒霉的岂不是只有它自己? 想到这,二十八再次在心中对徐落骂道:“女疯子!” 徐落语气轻蔑,道:“我最讨厌别人对我指手画脚,你如今没有资格这么跟我讲话。” “不过,想让我帮你完成任务也不是不可以……”徐落想到什么,笑了起来。 “你有什么条件?”二十八代系统是一个十分先进的系统,像是什么瞬移穿越、时间暂停、系统商城之类的功能它都是具备的,只不过这个宿主的等级太低,只是个恶毒女配,不足以使用到这些权限。 若是她哀求它,它也可以勉为其难,让她使用几次。 徐落唇角弯得更甚:“简单,只要你求我,叫我声爸爸,我就可以帮你。” 第 6 章 “什么!”系统气急败坏,发出了某种类似程序乱码的"哔——”声。 徐落爽了,她道:“好好考虑,爸爸等着你的回复,乖儿子。” 如实不是二十八代系统安装了文明用语程序,它今天必定跟这个狗宿主一较高下,可它不行,开口只能发出"哔——”声。 梦境终于安静了,徐落的意识陷入一片黑暗,再次清醒过来时,是第二天清晨,徐落是因为身体的疼痛醒来的。 徐落猛的坐起身,手习惯性的在腰间摸了一把,却并没有摸到她随身佩戴的枪。 她心里空了一拍,视线环视四周,满目都是古色古香的建筑,她这才反应过来。 是了,她来到了一个物质资源及其丰富的时代,成了一个衣食无忧的大小姐。 可躺在这舒适又柔软的大床上,她的背后怎么会一阵一阵的发痛。 徐落看着手上不知何时被包扎上的一圈纱布,想起来什么,唤道:"来人。" “小姐,您醒了。”金簪抢在玉钗之前入内,一脸忧心忡忡。 徐落脸色阴沉,问道:“秦云忱呢?” 她昨天算计男主,与他结了契,今天身上莫名其妙的疼痛,定是因为他在搞鬼。 金簪道:“小姐,姑爷昨夜竟然将您打晕弄伤逃了出去,奴婢气不过,已经派人去教训他了。” 徐落皱眉,背上又传来一道沉闷的痛,就像是被棍棒敲击,她面色一白,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快住手,谁准你们动他的。”徐落道。 徐家大小姐脾气娇纵,平日里没少打骂下人,手段残忍。 此刻她只是微微皱眉,金簪就被吓得双腿一软跪下。 这小姑娘只是色厉内茬,平日里那嚣张的气焰一到徐落面前,就变成了只战战兢兢的小鸡仔。 小鸡仔不明白自己做错什么了,从前她做这种事,姑娘都会夸她的,可今日怎么…… 金簪哆哆嗦嗦解释道:“小姐别担心,奴婢是悄悄的去的,绝对不会让老爷知道的,况且这次是那个扫把星先伤的你,就算是老爷知道了,也是咱们占理……” 就在金簪说话的间隙,徐落又挨了两下,她算是切身实地的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孽力回馈"。 徐落眉头皱得更深了,她咬牙道:“他人在哪儿?” 金簪瑟瑟道:“在…在西院的柴房。” 徐落凭借原主的记忆回忆了一遍路线,而后一把推开门匆匆离去。 门外的玉钗见徐落鞋都没穿就匆匆离开,连忙进入内室去问金簪刚刚的情况。 金簪也不知道自家小姐这是怎么了,她小心翼翼的揣测道:“或许小姐是要亲自去罚那个扫把星?” 玉钗心中却觉得大事不妙,她一把拿起挂在一旁的披风,道:"小姐,您不能不梳洗就出去呀。" 金簪也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抱着自家大小姐的鞋子一并追了出去。 徐落速度飞快,一路奔走着。 后面跟着一行小丫鬟,有的手捧外衣,有的拿着鞋子,甚至还有个抱着徐落平日里常用来责打秦云忱的荆条,一行人随着徐落风风火火闯到了西院柴房。 …… 秦云忱一夜未睡,思索身上胎记的玄妙,同时也在思考该如何给徐将军一个交代。 他本就是该死之人,迟早有一天会以死向父亲,向全天下人谢罪,可他不能再害死徐将军唯一的女儿,他必须得想办法尽快解开与那位大小姐之间的束缚,才能离开这里。 秦云忱打算回一趟秦家,去父亲的书房找找有关胎记的线索,外面天还没亮,他想趁机离开,却被突然闯入他房间内的两个杂役绑住带到了柴房。 “你这个扫把星,竟然伤我家小姐。” “看我们今天怎么教训你!” 两个杂役对秦云忱厉声骂道。 秦云忱问:“是小姐派你们来的吗?” 那位大小姐再怎么愚蠢,应该也不会再动他,除非她还没有发现身体的异常。 杂役语气不屑道:“怎么,你以为小姐知道了会放过你?等小姐醒来,自然还有另外的处罚等着你。” 秦云忱冷声提醒道:“在小姐醒来之前,你们最好不要碰我。” “你一个入赘徐家的扫把星,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那杂役骂完,扬起木棍打至男人的脊背。 秦云忱没有躲闪,生生受了那人的一棍。 他眸中划过一抹厌烦,唇角微不可查的向上扯了扯。 这样的疼痛对于他来说,早已习以为常,可不知这痛落在那位既跋扈又柔弱的大小姐身上,她是否经受得住? 看来她睡不了多久,就要来找他了。 徐落帮忙赶到柴房,还在门外就听到从里间传来的棍棒挥舞的破空声和咒骂声。 “你这个扫把精,害人精!” “若非徐家收留你,你早被奉天百姓一人一口唾沫给淹死了。” “死的为何不是你而是秦将军。” 徐落感到心脏传来一阵抽痛,她面色一白,一脚踹开柴房门。 “都住手!”她喊道。 屋内几个行刑的杂役都被吓得一条,见来人是徐落,连忙丢下手中的棍子跪倒在地。 秦云忱也跪在其中,他手脚被绑,脊背弯着,衣服被打破,和着血肉,鲜红一片。 听到徐落过来,秦云忱并没有回头,只是哑声道:“大小姐还有什么刑法,继续。” “秦云忱。”徐落咬牙切齿地唤他。 还想继续?这个狗男主是在故意报复她吗? 徐落几步上前,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领,道:“你是在给我耍花招吗?” 然而,男人的眼神却让徐落怔住。 秦云忱神色麻木,就像一尊没有生息的破碎雕像。 徐落松开他,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 奇怪,明明秦云忱背上的伤一片狼藉,可她怎么感觉心脏那么痛。 秦云忱的脑中回荡着那句“死得为何不是你而是秦将军”。 是啊,他也无数次这么问自己。 死的为何不是他,而是父亲。 当时他在魔界,被挑断手筋脚筋,催毁灵根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父亲却出现救了他。 他怎么值得。 秦云忱每每回忆起父亲向他走来的身影,都心痛难忍。 “云儿,起来。”父亲拉住了准备赴死的他。 “秦云忱,你给我起来!”耳畔女孩的声音,将秦云忱的意识从混沌的回忆中拉回。 待他在反应过来时,他的身体已经被徐落扛在了肩上。 “徐落,放我下来。”他想要挣扎。 徐落威胁般的拍了一把他的屁股,道:“别乱动。” 秦云忱僵住了,屁股传来的酥麻痒意直冲进他的大脑,他面色通红,浑身就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样。 徐落对一旁的女使道:“去把大夫叫来。” 小丫鬟们个个嘴巴大张,面色惊讶,不敢相信自家身材娇弱的小姐竟然能扛起一个高壮的男人。 唯有玉钗看向徐落的目光中满是羡慕。 这就是拥有炼气修为的女子吗,小姐也太帅了! 玉钗上前一步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还有。”徐落的声音继续传来,但这次,她是对在场所有人说的,“秦云忱是我的人,要打要骂,也只有我可以,你们敢动他,就是动我。” “是。”众人被徐落话中的威压震慑住,连忙应是。 金簪面色发白,跪倒在地,哆嗦着道:“姑娘……姑娘饶命。” 自家姑娘向来是讨厌这个废物赘婿的,所以她才自作主张让人家这赘婿打了一顿,她以为姑娘会像从前一样奖赏她,却没想到这次,姑娘竟因此发怒。 徐落冰冷的目光落在金簪身上,她道:“我讨厌自作主张的人,你,还有你们……” 她扭头,看向刚刚那两个对秦云忱行刑的杂役,道:“全部逐出徐府。” 只是赶走,没有打死,这样的刑罚对于府中下人来说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两个杂役对视了一眼,松了口气,唯有金簪哭求道:“姑娘,奴婢对您忠心耿耿,求您不要赶姑娘走,求您……” 很快,三人便被府中小厮一齐带走了。 秦云忱愣怔住。 原来这个平日里对他冷眼相待,厌恶至极的大小姐,竟是这么想的吗? 只有她能欺负…… 不是的,她此刻的维护定是为了她自己。 秦云忱强迫自己冷静,他语气冷淡道:“徐落,放我下来。” 徐落终于感受到胸口的疼痛消失了,她松了口气,一把将秦云忱丢到地上。 秦云忱身手矫健,飞快调整了一下姿势,在落地一个翻滚后稳稳站起。 徐落指着他骂道:“说,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受伤了,我的身上也会那么痛?” 她可没忘记,自己还有一场大戏没演。 “昨夜……”秦云忱也没搞清楚缘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道,“昨夜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徐落眼睛不眨的说着瞎话,道:“昨夜?昨夜怎么了?我只记得我喝醉后,一觉睡到了现在。” 秦云忱没有怀疑徐落的话,他措辞一番,继续解释道:“你昨日喝醉后,唤我去到你房中,说了些不知所谓的胡话后,又咬了我一口。” 他说着,手指指向自己锁骨的位置,道:“我这里有一处图腾,是自小就有的,我也不知道来源何处,昨夜你无意间咬破那图腾后,我们便像被绑上了某种生死契约,你受伤我也会受伤,你感觉到痛,我也能感觉到痛。” “什么?”徐落做出一副恼怒的样子,道,“定是你这个扫把星去哪儿找了些巫蛊之术故意坑害本小姐,竟还敢怪是本小姐所为。” 秦云忱猜到这位大小姐不会信他的话,索性也不驳她的话,只是道:“我确实不知道我们两个为何会被绑上这种契约,我会想办法尽快解除它的。” 徐落佯装厌恶道:“必须尽快,我可不想和你这个扫把星绑在一起,还有,这件事不许告诉父亲,祖母的病才刚好,我不想他再为我担心。” 徐落怕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多,会让这件事变得越复杂。 至于男主说要想办法解除契约,那就暂且让他先想去吧,反正在原著中,徐落这个角色死的时候,秦云忱都没有找到解除契约的办法。 秦云忱略微思索了一下后,道:“也好。” 这件事牵涉复杂,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只是他以为,这位大小姐会在身体发生异样的第一瞬间就大吵大嚷到徐将军那儿去,没想到她竟然还能有这份孝心。 秦云忱心中竟忍不住替徐将军感到了几分欣慰。 戏演得差不多了,徐落想起了什么,皱眉问道:“你刚刚怎么了?为什么心那么痛,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隐疾?” 秦云忱垂眸,不知该如何作答。 那时,他听到那个杂役质问他,为何死的不是他而是父亲时,他心中竟不受控制生出几分自毁的倾向,觉得自己不该活着,想任由他们将他打死。 现在想来,他的那个想法实在愚蠢,他还有太多事没做了,最起码不能现在就死。 秦云忱道:“大小姐请放心,在契约没有解除之前,我不会死的。” 徐落不满道:“不止如此,从今以后你的身体就是我的,不准你再像今日这般没用,让我感到疼痛。” 她并不担心这个世界的男主会死,但她可不想和他一起受折磨。 “姑娘,您的鞋还没穿上……”两人说话间,一名小女使捧着徐落的绣花鞋匆匆追了过来。 秦云忱目光下移,这才发现,徐落竟只着足衣,并未穿鞋,不仅如此,她甚至连头发都没挽,一头长发被风吹得凌乱,就连她身上那件包裹全身的披风都很明显只是匆忙间披上的,连系带都没系,而透过披风的缝隙,还能看见她洁白的里衣。 秦云忱从未见过这位尊贵的徐家大小姐这样狼狈的样子,而她就是这样赶到柴房,将他带走,背了一路。 是他今天自己任由那些杂役打他,她才会在慌乱之下连衣袍都来不及穿的来找他。 秦云忱心中划过一抹不自在,他抬眸望向面前飞扬跋扈的少女,应答道:“是,大小姐。” 秦云忱觉得,徐将军或许有一句话说得对。 徐落还小,虽然任性蛮横,但到底是个才刚及笄的小姑娘,他不该与她计较。 第 7 章 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儿,敢衣不蔽体,披头散发的到处乱跑,非要被一根白绫勒死了保全清白。 可在徐家,徐落非但没有挨骂,甚至在徐勇年知道这件事后,还给了徐落一大堆赏赐,原因是因为她惩罚刁奴,保护了秦云忱。 徐落看着摆在她面前的满满一箱银子,越发觉得自己来这个世界来对了。 “对了,小姐,您的书桌上怎么会有一本女德?”玉钗问道。 那是系统给的道具书,徐落忘记收起来了。 她神色不动,反问道:“怎么,我不能有吗?” 玉钗连忙道:“不是的,只是姑娘作为老爷的女儿,徐府的嫡出大小姐,根本无需学习这个东西。” 话说到后面时,玉钗的语气变得羡慕。 如今奉天失守,处处被妖魔侵袭,围绕京城还算安平,这全是因为徐将军镇守的功劳,有这样强大的父亲,徐府的大小姐自然是可以任性恣意,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无需讨好任何人。 徐落对此却不解,她问道:“难道除了我,所有人都要学习这个东西?” 她还以为这本东西是系统自己编出来给她洗脑的。 玉钗道:“寻常人家的女子,自然是要从小学习女德的,若是更讲究些的门户,从小便会将家中女儿送到专门的女德学院培养三从六德和琴棋书画。” 徐落感到惊讶,这个时代竟然还会专门教人如何变得软弱无能,她心中动了歪心思,问道:“只有女子学吗?能不能把男子送去女德学院学习?” 若是男主被那些糟粕思想蚕食心智,从此以后便不会再与她争抢了,更别提杀她。 玉钗以为自家小姐是在开玩笑,她轻轻笑了一声,道:“女德自然是给女子学习的,男子要考取功名、建功立业,不用学习这个。” 原来这个东西,只有女子才学习,那岂不是要让全天下的女子都学成一副软弱无能的样子。 徐落感到十分不满,她拿起一旁的毛笔,大笔一挥,将“女德”的“女”字改为“男”字,道:“将这本书中的所有女字改为男字,拿给秦云忱,命他倒背如流。” “啊?”玉钗因为徐落的举动,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徐落继续道:“还有,那箱银子够不够开一间男德书院?” 如今她虽然因为和男主绑定契约,系统不敢再动她,可她对男主的行为也因此受到限制,想来想去,对男主精神上的洗脑很有必要。 “应该够吧……”玉钗虽然觉得徐落口中的话十分离谱,可自家大小姐向来是要什么有什么的,所以虽然她神色迟疑,但还是硬着头皮应下了。 徐落见她答应得为难,便道:“如若不够,便将之前祖母给我的钱也一并拿去,待男德学院开起来后,秦云忱便是其中第一个学生。” “是……”玉钗想到那塞了满满一库房的财富,忽然觉得这件事也不是完全办不成了,只是她忍不住想问,“姑娘为何要建男德学院?只是为了……姑爷吗?” 玉钗不敢将“羞辱”二字说出口。 徐落道:“也不全是,我只是觉得凭什么只有女人要学习这样没用的东西,男人和女人没什么不同的,这世间只分弱者和强者,我倒要看看,若是一个男人日日学习这些东西,还能不能变成强者。” “男人和女人没什么不同吗……”玉钗喃喃重复道。 这是她第一次听说这样的道理,她震撼之余,又觉得备受鼓舞。 姑娘说的对,金簪走了,如今她是姑娘身边唯一最亲近的丫鬟,做事必不能让姑娘失望,她也要当个强者。 玉钗郑重应道:“是,姑娘。” 徐落想到了什么,又嘱咐了一句:“派人将秦云忱严加看管起来,没有背完男德,不许他离开房门一步,我会亲自去检查。” 原著中,秦云忱写下休书,离开徐家后,被徐落报复,命人将他打晕送去了角斗场。 这修仙世界里的角斗场,并不是与猛兽搏斗,而是与妖魔搏斗。 人界有天赋的人,可以去往修仙门派学习修行,而没有天赋的人,也可以进行一些普通的武艺训练,武艺高强的凡人,也是具备降服低阶妖魔的能力的。 斗兽场里的妖魔,便是他们通过各种渠道,雇佣高手抓回来的。 原本,出现在斗兽场里的只会是一些低阶妖魔,可这次,也不知斗兽场是哪里来的路子,花重金买到了一只修为五百年的魔兽。 这样的魔兽,若是强盛时期,连筑基期的修士都不一定能打过,但恰巧那只魔兽受了重伤,已经奄奄一息,便被人界高手捡漏抓了起来。 而被送到斗兽场的男主,搏斗的对象便是那只魔兽。 男主灵根被毁,修为全无,虽然那只魔兽被重伤,可被抓时也是二十来个武功高手齐心协力才勉强将其降服的,男主与那样的魔兽搏斗,结局无疑是死。 这也是原书中徐落的目的。 秦将军是能挥动上古神器斩妖除魔的神将,可作为神将的儿子,秦云忱却死在了魔兽手里,这无疑是一种巨大的羞辱。 但男主毕竟是男主,他最后不仅没死,杀了魔兽,还在魔兽身上找到了一颗玄灵果。 玄灵果生长在灵泉附近,吸收灵气长大,千年才能结成一果,蕴含强大的灵力,这玄灵果应该是魔兽找来为自己疗伤用的,可它身体太过虚弱,贸然服下玄灵果会暴体而亡,于是便将果子一直贴身藏在身上,却没想到在打斗中被男主发现。 男主在和魔兽决斗的过程中受了重伤,杀掉魔兽后便也倒地昏了过去,众人都以为他死了,角斗场将他丢去了乱葬岗,却没想到男主还留着最后一口气。 男主为了求生,冒着风险服下玄灵果,反正横竖都是个死。 巧的是云霄天宗的妄清长老正好带着弟子前往奉天除魔,遇见重伤的男主后,妄清长老为其护法,男主在他的帮助下不仅没死,还觉醒了第二根灵根,极品水灵根。 虽然男主的木灵根已毁,可这世界鲜少有能觉醒双灵根的天才,长老看中男主的天赋,将其带回云霄天宗修行,从此以后男主便走上了他的升级流开挂人生。 所以这一次,徐落决心看好秦云忱,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他有机会出徐府。 至于那枚魔兽身上的玄灵果,她就替男主笑纳了,她这具身体的原主虽然三岁便能练气,可直至死前,都还没觉醒灵根,她对这东西很是需要。 玉钗听着徐落的吩咐,垂首应道:“是,奴婢记下了。” …… 秦云忱收到徐落派人送来的“男德”时,忍不住扶额,觉得荒谬。 玉钗尽职尽责的转达着徐落的意思,道:“姑娘还特别吩咐过,在姑爷背完这本男德之前,不允许踏出房门一步,姑娘会亲自来检查。” 她语罢,身边的二十来个护卫便分散开来,将秦云忱的房间紧紧围住,就连屋内都留了人看守。 秦云忱对此微微皱眉,但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玉钗完成了自己此行到任务后,又言语敲打了秦云忱几句,而后离开。 屋子里静了下来,秦云忱皱眉打量着手中的男德,忽而眉头松开,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位大小姐的字还真是如脾气一样,横冲直撞,笔画飞扬。 这本男德,估计是她在没法鞭挞他后,想出来折磨他的新游戏。 秦云忱从来对徐落的这些把戏只觉得厌烦,可这次,看着眼前滑稽的字,秦云忱竟只觉得有些好笑。 只是眼下,他得想办法尽快解除两人身上的古怪契约,不得不回秦府一趟。 秦云忱的视线从书中抬起,与那个守在房中的护卫对视了一眼。 看来徐落这次是真打定主意要盯着他,派来的护卫都是练习过武艺的,如果他想要离开,恐怕没法做到悄无声息。 不过也总是有应对的方法的。 秦云忱合上手中的书向门外走去,屋内护卫并没有要阻止他的意思,只是在他将要踏出门口时,门外的护卫拦住了他。 “小姐吩咐过,您必须背完男德才可以离开这里。”护卫刻板的重复着这句话。 秦云忱收回想要迈出的脚,并没有要跟这些人明着作对的意思。他指了指院中一盆紫色的花,道:“能麻烦你将那盆花拿给我吗?它不喜欢天黑了待在外面。” 若是以往,秦云忱提出这样的要求,护卫绝不会理他,可自家小姐才为这位姑爷撑过腰,且小姐只是吩咐姑爷不能出院子,帮他拿盆花进屋子应该是可以的。 很快,秦云忱就拿到了他想要花。 他轻轻抚了抚花朵淡紫色的花瓣,就像是安抚幼孩的动作般,而后凑进花朵,轻声耳语道:“帮帮忙吧,好不好?等天亮了,我采晨露喂你。” 屋内看管的护卫神色鄙夷的看着秦云忱与花朵说话的情形,他催促道:“姑爷,该背书了。” 秦云忱抬眸看他,眸色幽深,就像是蛰伏的野兽,在等待着猎物落网。 在那双深青色眼眸的注视下,护卫缓缓倒地。 秦云忱回头,对桌上那盆花朵说道:“多谢。” 而后抬步离开。 待他出去时,院外都护卫也都已经纷纷倒地。 这便是秦云忱养的那盆紫幻花香的作用,他会让人在不知不觉间陷入紫幻花编制的梦境,在梦中,他们会看到自己认真的看守了秦云忱一夜,就算次日醒来他们察觉自己躺在地上,也只会以为自己是打了个小盹,只要秦云忱在那之前回来,就没人回发现他的离开。 躲过这些人的看守,后面的离开就容易多了。 秦云忱一路摸黑,回到了秦府。 秦将军当日不顾一切去救秦云忱的举动惹恼了当今圣上,秦将军死后,皇帝要重罚秦云忱,是徐勇年以嫡女与秦云忱早有婚约一事将人保下。 可虽如此,秦家的其他人却没逃过重罚,不仅被剥官削爵,连府中家产也被一并抄了去,如今的秦家,府门破旧,院内荒凉,已不复当初的光景。 秦云忱在黑暗中摸索前进,在这个熟悉的地方,他就算蒙着眼睛都能穿梭自如。 经过鲤鱼池时,他脚步顿住。 二弟体弱,双脚不良于行,因此最爱在鲤鱼池边看鱼儿嬉戏,可这往日里清澈充满生机的鲤鱼池,如今却传来阵阵恶臭。 秦云忱神色沉重,他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最后一次见二弟时,少年眸中入骨的恨意。 第 8 章 秦云忱紧了紧手心攥着的瓷瓶,这是他特意带出来的,为二弟治腿伤的炼制的灵药。 可他几乎能猜到,就算他将药给二弟,他也一定不会服下,兴许还会恼怒的将药摔碎,让他滚出秦府。 秦云忱决定还是先去父亲书房,办正事要紧。 这府中四处破败荒凉,唯一算得上整齐的地方,唯有秦将军曾经的书房,秦云忱翻窗而入,对着那张空荡的书桌深深叩首。 良久,他才按捺下心中的情绪缓缓站起身。 屋内黑暗,他不敢点灯,怕引起人的注意,只能借着忽明忽暗的月光打量四周。 秦府被抄家,父亲的书房虽然整理过,但书架上的藏书还有书房内曾挂着的字画,都已经不翼而飞。 秦云忱心情沉重,缓步走到书桌前,手指在桌底摸索着,终于在书柜的隐秘处,摸到了一个凸起的机关,他用力按下,书柜响起“哐当”的晃动声,在一阵细密的震动过后,身后的书柜缓缓向两边打开,露出了一个隐藏在其中的小门。 这里是父亲临死前告诉他的秘密,父亲死后,他因父亲嘱托之事,来过这个密室一次,但那次他来去匆忙,并未在其中仔细查看,只依稀记得,里面藏有许多古籍典传。 秦云忱走进密室,一本本小心翻查父亲遗物,可油灯烧干三盏,他都仍旧一无所获。 秦云忱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重新打开密室的门,准备先离开,下次再继续来寻找,却没想到,一片朦胧的黑暗中,他竟看到了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 是他二弟,秦祁安。 秦父才去世半年,秦祁安身为其子,仍在孝中,他一席白色孝衣,头缠白色抹额,瘦弱的身体轻薄如纸片,靠坐在带有木轮的座椅上,冷白的月光下,他的皮肤苍白到几近透明。 奉天从前并未有这种样式的座椅,他身下的轮椅是秦云忱从前为了他能行动方便,特意为他打造的,那是兄弟俩很久之前的一段和睦时光。 秦祁安怔怔看见书房中突然出现的密室,眸底满是愕然,直到看见秦云忱其中走出来,他紧抿双唇,双眸中的情绪变成了愤怒和震惊。 “秦云忱,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秦祁安咬牙,一字一顿质问道。 秦云忱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夜色深沉,此时应该是三更天了,他也没想到,这位向来体弱的二弟竟然会半夜不睡觉来到这里,他垂下眼眸,沉默的承受秦祁安的怒意。 “我竟不知,家中还有个这样的密室。”秦祁安冷笑一声,扶在椅畔的手紧紧攥住,发出咯吱的响声。 “明明我才是父亲的亲儿子,你只是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种,父亲却事事都只器重你,只教你剑法,只将你自小带在身边,甚至连家中有个这样的密室都只告诉你……”秦祁安的声音喑哑,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哽咽。 当初秦母为了生下秦祁安,拼去了一条性命,许是因为这个缘故,秦祁安自生下来后便体弱多病,且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他从小的生活便是被困在这四方院中,从来没有朋友。 五岁时,父亲领回来一个大他两岁的哥哥陪他,秦祁安开心不已,日日都要缠着哥哥陪他一起玩,可哥哥不是总有空的,他要骑马、练剑,且哥哥在做这些事时,父亲全部的目光都会被哥哥占领,秦祁安这才察觉出来不对劲。 此后,兄弟二人的关系就一路恶化, 秦云忱对此心有愧疚的,可父亲虽然器重他,但却也从未亏待过秦祁安。 “边关辛苦,父亲才不带你去。”秦云忱解释道。 至于剑法,秦祁安这具身体,连站起来都困难,又如何能练剑,这也是父亲收养他的原因。 而父亲不告诉秦祁安这间密室的存在,更是为了他好。 秦云忱回忆起父亲死前对他说的话,痛苦得闭上眼,他道:“祁安,你误会父亲了,父亲临死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他向我交代要照顾……” “闭嘴!”秦祁安声音尖锐,打断了秦云忱的话,他道,“你不仅害死父亲,令他尸骨无存,还在父亲丧期成婚,你不配再唤他父亲。” 秦云忱无话可辨,当初情况紧急,若他不立马与徐将军的女儿成亲,就活不到现在了,他必须要活着…… 秦云忱道:“我会用我的命给父亲陪葬,但还要再等等。” “呵。”秦祁安抬眼看他,双眸通红,眼底满是恨意,他语气讽刺道,“等?还要再等多久?父亲已离去半年,如果你真的有心,半年前就该自裁,而不是躲去徐府,我看你根本就是贪生怕死,咳…咳咳…” 秦祁安体弱,身体承受不住这样愤恨的情绪,他死死按着胸口,剧烈的咳了起来,这让他本就惨白的面色多了几分灰败。 秦云忱皱眉,走上前几步,拿出怀中瓷瓶,他抿了抿唇,斟酌一番才开口道:“这是父亲为你寻来到灵药,他没能来得及亲手交给你就……” 秦云忱以为,说这灵药是父亲遗物,能让秦祁安好受些,却没想到他的呼吸变得更急促了。 少年伸出苍白瘦弱的手,一把抢过秦云忱手中的瓷瓶扔了出去。 “秦云忱,你是在跟我炫耀吗,炫耀父亲连给我送药都顾不上,就抛下一切去救你?”秦祁安声音发颤,眸底翻涌着嫉恨的神色,夹杂着一丝痛苦。 秦云忱目光追随着那个滚落的瓷瓶,眸光黯淡了几分。 “你抢走我的父亲,又害死我的父亲,如今还要在我面前拿着父亲的遗物耀武扬威,你该死,你现在就该死!”秦祁安从袖中抽出一把他平时用来防身的匕首,猛的刺向秦云忱。 寒光从秦云忱眼前划过,秦云忱神色麻木,本不想躲,可忽而他想起了什么。 秦云忱一把握住秦祁安的手,道:“现在不行。” 他答应过大小姐,不再让她感到疼痛。 秦云忱反抗的动作更加激怒了本就在怒火中的秦祁安,他咬牙道:“来人。” 秦云忱心中警惕起来。 父亲曾留下一支羽卫保护秦祁安的安全,若秦祁安派出这些人跟他纠缠,他今夜就回不去了。 秦云忱转身想要离开,却被秦祁安狠狠抓住,秦祁安咬牙切齿道:“你休想再逃。” 他语气森然,眸中满是要将秦云忱食肉寝皮的恨意。 秦云忱不敢弄伤他,一时间没有挣脱,守护在外的羽卫已经闯了进来。 若是从前,秦云忱并不惧这几人,可如今的他,不过十个回合后,便被人擒住。 秦祁安神色阴翳,居高临下望着伏在地上已经晕过去的秦云忱,说道:“你不是曾因随父亲上阵杀敌,斩妖除魔得意得很吗,听说角斗场寻来了只五百年修为的魔兽,正愁找不到敌手,明日,我就让你得意个够。” 他说,自顾自笑了起来,像是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将他带下去,严加看管起来。”秦祁安道。 “是。”羽卫首领应道,他抬手示意部下将人带走。 秦祁安就像累了般,他闭上眼睛,道:“你们也退下吧。” 羽卫首领提醒道:“公子,夜深了,您要回房休息吗?” 秦祁安声音低哑,道:“我累了,想在这里再休息会儿。” “是。”羽卫首领没有再多问,带一群人悄声退下。 自秦家空了之后,秦祁安常常这样深夜来到将军的书房,一坐便坐到天亮,众人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了。 空荡的书房内很快只剩下了秦祁安一人,一片孤寂中,秦祁安缓缓睁开眼睛,他推动椅侧的木轮,向地上那个被他挥落在地的白瓷瓶而去。 他双脚不良于行,坐在轮椅上俯身去捡白瓷瓶的动作很是吃力,够了好几次,才将瓷瓶握住,待他再起身时,他的额头已经浮上了一层薄汗。 秦祁安紧紧握着手心的白瓷瓶,试图回忆起父亲掌心曾经的暖意,可回应他的只是一片冰凉。 少年握着瓷瓶的手越攥越紧,他死死抿着苍白的唇,双眸血红,满是恨意。 秦云忱害死了他的父亲,他该死! 等他杀了秦云忱,为父亲报仇,就可以去找父亲了。 …… 天色微亮,第一缕晨光透过纸窗,打在了徐落的脸上,只见徐落盘腿坐在床上,气息均匀的吐息着。 似乎是因为阳光的打扰,徐落睫毛轻颤,缓缓吐息,睁开双眼。 见已是天亮,她心中微微有些惊讶。 因决心要抢玄灵果,她昨夜便试了一下运用这个世界的特殊力量——灵力。 在这本修仙的世界中,人界分为凡人界和修仙界,凡是年满十六岁,能吸纳天地间灵气入体的少年,都有机会前往修仙界,拜入各大修仙门派修炼。 而修仙界者的修为又分为六个境界,分别是: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渡劫,若能成功渡劫,便可以飞升成仙。 越往后修为就高,也越难突破,只是练气,便已是普通凡人一生都无法达到的境界,而从练气到筑基,又是要修炼百年,从筑基到金丹,更是遥遥无期。 徐落这具身体的原身在三岁时便可达到练气的境界,属于是凡人中极有天赋的了,在原著中,她也顺利进入了修仙界拜入云霄天宗学习剑法。 可没想到在云霄天宗见到了她以为早就死在角斗场的秦云忱,且秦云忱还爬到了她的头上,不仅修为碾压她,还成了掌门的亲传弟子。 原主嫉恨不已,处处给秦云忱使绊子,几次三番要杀他,最终自食恶果,被忍无可忍的秦云忱一剑杀死。 徐落在看时,便对这一套修炼体系十分感兴趣,昨晚初次尝试修炼后,她更觉其中玄妙,打坐一夜,她并没有半点疲惫,反而觉得神清气爽,连双目都比之前更清明了一些。 然而正在徐落感觉兴奋时,门外突然传来了玉钗慌乱的呼唤。 “姑娘,姑娘,大事不好了!” 玉钗平日性格沉稳,此刻她这么慌乱,徐落直觉觉得是秦云忱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果不其然,玉钗动作急促的推门进来后,面色惨白道:“姑娘,清晨看管姑爷的护卫来报,说是昨夜姑爷使计将他们全部都迷倒了,待今晨他们醒来时,姑爷已经不见了。” 徐落深深皱眉,昨夜她沉浸在修炼中,五感好像被麻痹了般,亦没有察觉到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可他突然逃跑,是想要去做什么。 徐落道:"去叫看院的护卫过来问话。" “是。”玉钗应道,匆匆离开。 ——他在角斗场。 玉钗才一离开,徐落道面前就漂浮起来一行白字,是装死了几天的系统又出现了。 徐落道:“这不可能。” 原著中,是她这具身体的原身将男主送去角斗场,可她并没有这么做。 系统:“男主的命运早已由天道既定,是没有人可以改变的,不信你去角斗场看看就知道了。” 徐落面色冷寒,猛的站起身。 就在这个间隙,玉钗带着那护卫队领事进来了,因为徐落还未梳洗,那领事又是男丁,所以只远远跪在门口的屏风后回话。 领事自知自己办砸了事,一进门后便“噗通——”一声跪下,朝徐落用力磕起头来,他哭求道:“大小姐,都是小的办事不利,中了姑爷的计,让人给跑了,小的这就去带人找回姑爷,求大小姐饶了小的们的性命。” 徐落道:“不必,替我安排一下,我要去角斗场。” “啊?”玉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徐落道话的意思,她小心翼翼的确认道:“姑娘,您的意思是不用去找姑爷了吗?” 徐落道:“是,我要去角斗场,尽快。” 玉钗领命,快步退下。 徐落这具身体的原身原先就是角斗场的常客,只是这几月来徐老太太病了,她才许久未去,如今老太太的病好了,她提出要去,并没有人觉得奇怪。 徐家大小姐身份尊贵,徐落去到角斗场时,是角斗场的管事亲自前来招待迎接的。 管事一边为徐落引路,一边殷勤道:“前不久角斗场废了不少心思买来一只五百年修为的魔兽,小的猜到大小姐不会错过这场百年难遇的精彩表演,特意为您留了视野最好的位子呢。” “嗯。”徐落淡淡应了一声,问道,“与魔兽搏斗的是谁?” 管事道:“是十……十一个雄壮的奴隶。” “十一个?”徐落道眸色冷了下来。 原著中,原本与魔兽搏斗的是决斗场中的十个奴隶,原主将秦云忱绑了后,命人用泥糊住他的脸,又给他喂了会让人浑身无力说不出话来药,而后将他以一个痴傻奴隶身份发卖给了决斗场,命角斗场将他加入那与魔兽搏斗的十个奴隶中一起上场。 可现实中,她根本没有这么做,秦云忱到底是怎么被卖到这里的。 系统的字幕再次漂浮出来。 “秦云忱昨夜偷偷回到秦府,被他弟弟秦祁安发现抓到后,卖到了这里。” 秦祁安? 徐落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中,秦祁安因为怨恨秦云忱害死他父亲,对秦云忱处处针对,在以为秦云忱死在了角斗场后,他便大病一场身亡了。 后来秦云忱还把弟弟的死这笔账也算在了徐落的头上,因为是书中徐落告诉秦祁安这个消息的,她知道秦祁安恨毒了秦云忱,便在将秦云忱送至角斗场送死的那日,特去接了秦祁安一起来看戏。 系统的话还在继续,他道:“男主的命运是不可能被改变的,就算你不去完成任务,最后,你也一定会因男主而死。” “只有完成任务,你才能复活,就算你不想回家,可难道你不想活着吗?” 系统经过这几天的冷静后,也想通了,它不能跟这个疯批宿主一起同归于尽,硬的不行它就来软的,它诱惑道:“如果你愿意配合我完成任务,我可以给你开通系统商店的使用权限,只要你的贤妻值到达相应等级,就可以使用当前等级下解锁的道具。” 随着它这行字幕的消失,一块半透明的系统商店界面出现在了徐落眼前。 徐落脚步顿住,成功被系统给出的诱惑吸引了注意。 第 9 章 乍眼看过去,系统商店的界面琳琅满目。 天材地宝、武器道具、灵丹妙药全部都有,但是越珍贵的东西,解锁的等级就越高,每收集满100点贤妻值为1级,一共十个等级,正好对应着任务所需的1000点贤妻值。 物品解锁后,就可以花钱购买道具了。 这个钱似乎是与现实中的钱币相流通的,徐落看到自己余额显示的是一百万,这个数字在系统商店中,几乎没有什么买不起的,只可惜她目前等级为零级,什么道具都兑换不了。 徐落对这个系统商店饶有兴趣。 “大小姐……您的座位还没到,还要再往前走走,是最中心的位置。” 徐落突然停住脚步,一行人茫然的陪她站了一会儿,互相交流了番眼色后,角斗场掌事才小心翼翼的开口提醒。 徐落唇角弯起,应道:“好。” 这声应答,不仅是答应掌事的,也是答应系统的。 又走了一段路后,徐落终于落座,如掌事所说,她的座位果然是中间视野最好的区域,可以清晰的看清整个搏斗的场地。 现在比赛还未开始,那只魔兽已经被提前放出来热场了。 魔兽足有五人高,浑身布满坚硬的鳞片,最赫人的是,它明明身壮如熊,脑袋却长得像蛇,脸上还对称长着六只大小不一的眼睛。 尽管这只魔兽因为重伤,虚弱的伏在地上,可这样的面孔和体型,已经足够让人们感到恐惧了。 观众席喧哗热闹,众人皆兴奋的讨论着这难得一见的魔物。 徐落将那魔兽打量一番后,对掌事道:“去将那与魔兽搏斗的十一个奴隶带过来,让我看看。” “是,小的这就去安排。”掌事乐呵呵的应道。 系统回想起徐落上次的行径,感到后怕,它询问道:“宿主,你又打算做什么?” 徐落张嘴想要回答,却又顾忌到四周都有人,没有出声。 系统提醒道:“你闭上眼睛,我就能听见你的心音了。” 徐落双手抱臂,依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懒洋洋的开口道:“你不是要我完成任务吗?如今秦云忱出了危险,我作为一个贤妻,当然得去救他。” 系统觉得徐落说得有道理,可又有哪里不太对,它道:"可这一劫难是男主命里必须历经的,只有通过这个劫难,他才能突破出第二根灵根。" 徐落微微一笑,道:“这简单,只要我宰了这只魔兽,抢到玄灵果,将它交给男主不就好了。” 系统对如今徐落的贤妻意识很是满意,它欣慰道:“好,只要宿主能积累满100点贤妻值,就可以初步使用系统商店了。” 徐落却又话锋一转,一副柔弱的语调道:“只是我这具身体目前的力量太弱了,肯定不敌那只五百年修为的魔兽,要不你先预支一个道具给我应应急吧,我看那枚龙魂丹就不错。” 服下龙魂丹的半时辰内,不仅能武力值提升100%,还能屏蔽痛感。 系统瞬间警惕起来,它道:“我能让你使用系统商店已经是给你的特权了,你竟然还想让我给你预支道具。” 徐落叹了口气,语气可惜道:“那算了,这次是你不愿意帮我,可不是我不愿意完成任务。” 系统有些犹豫了,疯批宿主好不容易被它说动,愿意完成任务,若是这次被打击了积极性,以后又不肯做任务了怎么办。 系统试图改变徐落的心意,劝说道:“这枚龙魂丹限购五次,你确定这次就要使用吗?” 徐落毫不犹豫道:“确定。” 未来能不能用上这东西还不一定,但这次这么好的机会,她不能错过。 系统的声音透露出了几分不舍和咬牙切齿,它道:“好吧,仅此一次。” 它话语落下,徐落便感觉手心多了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她睁眼看去,果然看到了那枚丹药。 徐落勾了勾唇,眸底划过一抹狡黠。 没想到她只是稍微试探,这个系统就真破例给了她道具,看来系统有着什么必须要促成她完成任务的使命,且这个使命已经重要到它不惜打破自己设定的规则。 不过,这枚龙魂丹还真是来得及时,她原本还怕自己今天会落得跟原著中男主一样半死不活的下场,有了这个东西,玄灵果应该能被她轻松拿下了。 徐落握紧丹药,毫不犹豫的吞咽下去。 掌事很快将今日要上场的奴隶都带过来了,一行十一个人,皆被锁链捆绑着双手,他们一齐在徐落面前跪下,其中最末尾的那个,还因为速度慢了一些,挨了两下鞭子。 徐落瞬间感觉背上有种被什么东西触摸了一下的感觉,看来这人就是秦云忱了,因为她服下了龙魂丹的缘故,所以才没感觉到痛。 掌事笑得殷勤,对徐落道:“大小姐,我将人都带来了,您请过目。” 这几个奴隶皆满脸血污,一眼看过去,根本分不清样貌。 徐落视线越过他们,看向那双深青色的双眸。 秦云忱眸色中的青色很隐晦,不仔细看,并不会觉得他与常人有异,只有对着光源,仔细对比分辨,才能看出他瞳孔中独特的青色。 他跪在那里,与周遭常年挣扎在死亡边缘的瘦弱奴隶相比,身材显得十分优越,紧实健壮,肩宽窄腰。 徐落脑中不由浮现出上次撕开秦云忱衣服时看到的风景。 不愧是男主,这副皮相还真是不错。 秦云忱抬眸回应着徐落的注视,刚刚在听说徐家大小姐要见他们时,他的心脏不由自主的快速跳动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因为要见到徐落而感到欢喜。 他刻意比别人慢些跪下,引来管事的责打,徐落能与他感知相连,她定能感觉到疼痛,认出来他。 如今他们性命相连,就算她厌恶他,也应该会救他。 然而徐落只是打量了他片刻后,便移开了视线。 徐落露出一副挑剔的神色,道:“不是说特意挑选了健壮的奴隶吗?就这些瘦弱的货色,怎么跟五百年修为的魔兽搏斗,估计才一上场,就会被那魔兽吃掉。” 掌事的笑容带上了几分尴尬,他半真半假的解释道:“大小姐说笑了,这些奴隶只是看着瘦弱,其实他们都是在角斗场历经百场的猛士,一会儿的表演,绝对会精彩的……” 这十一个奴隶中,确实有几个是他们特意给魔兽准备的食物,比如那个昨夜才刚被卖进角斗场的又哑又傻的奴隶,但为了搏斗的精彩程度,也确有一个连胜百场的好手。 “且五百年修为的魔兽,本就在凶猛无比,这些奴隶能在魔兽坚持至三炷香燃尽还活着,便就是算胜了。”掌事说着,亲自呈上砝码,对徐落道,“徐大小姐,比赛就要开始了,请您下注。” 中间这片的位置视野极好,但价钱也十分不菲,下注的起手就是一千两白银。 徐落没有说话,只是比出一根手指。 掌事面带笑容询问道:“大小姐下注一千两吗?” 徐落神色淡淡摇头。 掌事神色变得欣喜,他道:“您是要下注一万两吗?” 徐落依旧摇头。 掌事猜到了一个数据,双唇激动的开开合合,不敢说出那个数字。 玉钗也面色谨慎的轻声提醒道:“姑娘,不能再多了。” 老爷不喜欢小姐在这种地方玩乐,姑娘一次赌十万两白银,被老爷知道,已经要受一番责骂了,若要还要更多,玉钗简直不敢想后果。 徐落却不理劝告,开口道:“我赌一百万两白银。” 一百万两! 这话一出,周遭都寂静了。 角斗场在京都设立数十年了,这样的数字,可还从未出现过。 玉钗听到自家姐的话,面色都白了。 一百万两,小姐这是将私库的钱全部都压上了,若是输了…… 然而,还不待玉钗细想后果,就又听到自家小姐说了一句更加让人震悚的话。 “但是看这些病歪歪的奴隶与魔兽搏斗太没意思了,我要自己上场,这一百万两,我押自己赢。”徐落道。 徐落敢押出这个数,是因为她能确保,最后她一定能赢。 在场听到这句话的人无一不震惊不已,就连跪伏在地上奴隶们,都有好几个不顾规矩,僭越的抬起头看向了徐落。 掌事面上勉强撑着笑意,他道:“徐大小姐,您开什么玩笑呢,这和魔兽搏斗可是会丢性命的事,不是玩闹。” 玉钗也立马跪下,紧紧抓抓住徐落的裙摆,道:“姑娘,这太危险了,您不能去!” 徐落心中早就想好了说辞,她道:“父亲能够斩妖除魔,保卫奉天,我是父亲的女儿,我自然也能。” 自秦大将军离世后,徐落的父亲徐勇年,便是奉天唯一有与妖魔一战的实力人,徐家的地位也节节升高,如今,他已是整个奉天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在整个奉天都陷入了妖魔生乱的混境的此刻,京都的这些富贵子弟在这里安然享乐,便是全仰仗徐落父亲镇守的功劳。 徐落这番话一出,让众人看向她的眼神中都带上了几分敬意和欣赏。 秦云忱怔怔望着徐落,眸色复杂,他感觉徐落和从前相比,好像确实不一样了。 徐落道话足以震慑人心,可那只魔,不是普通的低阶魔兽,而是有着五百年修为的魔,就算是给掌事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让振威将军府独女受到一分一毫的伤害。 掌事急得“噗通”一声跪下,道:“这……这……徐大小姐,这万万不可啊。” 秦云忱也反应了过来什么,他急切的望着徐落,双唇开开合合着,无声的对她说着:“不要去。” 徐落深深看了他一眼,神色似笑非笑,而后飞身踩上面前的栏杆,玉钗根本拦不住她。 少女发丝恣意飞扬,她扭头道:“今日这场比试,我生死自负,我若赢了,记得给钱就是。” 说完话后,徐落身形轻盈的从高处跃下,跳进了角斗场。 丹药时间有限,她赶时间。 秦云忱拼尽全力抬手,想要抓住徐落,然而却使不出半点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抹飞扬的裙摆消失在视线中。 第 10 章 徐落的动作太快,竟没人反应过来拦她,且她那么快的身法,也没人能拦得住她。 掌事几乎要被吓去三魂六魄,他瘫倒在地,面色惨白喃喃道:“完了,完了,若这位徐落小姐出了事儿,我该拿什么交代……” “姑娘——”玉钗看着自家小姐离去的背影,失声喊道,但她冷静得很快,她立马支使人去喊老爷徐勇年来,又一把拉起地上的掌事,催促道,“你快想办法,派人去救小姐!” 掌事这才反应过来什么,连忙道:“快,你们十一个快下去,谁若能救出徐家大小姐,便重重有赏。” 一旁的管事也连忙挥动手中的鞭子,驱赶奴隶们下去。 然而除却部分慌乱的人,更多的观众在看到徐落下场后,愈发兴奋了起来,纷纷押宝下注,一时间,场馆内竟漫天都飞舞着银票,景象奢靡至极。 徐落下场的动静,立马吸引了那只魔兽的注意。 魔兽饿极了,见到一个新鲜且柔弱的人类出现在面前,立马屈膝扑了过来。 由于它身形太大,导致动作迟缓,徐落很轻易就躲避开了它的攻击。 观众们期待的搏斗终于开演,台上的众人纷纷传来叫好声。 接下来,魔兽的几次攻击都被徐落躲了过去,那块庞然大物怒了,喉间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 与此同时,一团团火焰飞快打向徐落的位置。 然而徐落的速度仍旧快过它的攻击速度。 这样的速度虽然有龙魂丹的加持,但也是徐落在末世中被僵尸一次次的追杀中练出来的。 玩了这一会儿,徐落的热身也结束了,她语气从容道:“到我了。” 徐落看准时机,发起她的第一次反攻。 原书中,详细写过秦云忱与这只魔兽的对决。 这只魔兽浑身的鳞片坚如铠甲,而且还会喷火,虽然重伤,但战斗力依然很强,秦云忱修为被废且还被下了药,最后却还能赢的原因是因为他找到了这只魔兽的软肋。 徐落视线紧盯魔兽的六只眼睛,飞身而起,拔下头上的发钗,运转灵力,集中力量到手部,而后抬高手臂,用力扎下。 这龙魂丹的效果果真强大,徐落感觉浑身充沛着强大的力量,她抬手间,一连扎破魔兽的两只眼睛,不过这发簪虽然模样好看,却不坚韧,仅这两下,便断在了魔兽的眼睛里。 魔兽的眼睛流出汩汩鲜血,剧烈的疼痛让它变得狂躁。 这六只眼睛,便是魔兽的软肋,是魔兽的身体中唯一可以被普通武器刺破的地方。 又是一声仰天长啸后,魔兽猛的向徐落冲去,与此同时,一圈火焰由它脚下向外围扩散,范围巨大,所过之处,原本长着一层细密短草的泥地,瞬间变成了焦黑的土。 眼看徐落将要无处可躲,却又见她一个翻身,直接骑在了魔兽的背上。 “好!” “不愧是徐将军的女儿!” 台上观众传来了激动的喝彩声。 然而这魔兽的背上并不好坐,它的鳞片光滑且坚硬,一点摩擦力都没有,再加上魔兽疯狂晃动,徐落为了不掉下来,双手紧紧抱住魔兽的身体,一时动弹不得。 “接着。”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十一个奴隶都已经被驱赶到角斗场中了,只是他们因为惧怕,都只敢躲在旁边,只有其中一个脸上有道刀疤的奴隶,大着胆子上前了几步,将背在身后的弯刀扔给了徐落。 银光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精准地向徐落飞去。 魔兽看到又有人靠近,朝那奴隶袭去。 徐落接过刀,飞身而起,再次扎穿魔兽的又两只眼睛,阻挡住了它向那奴隶而去的攻势。 刀锋锋利,没入魔兽眼睛里时,竟没有阻塞的感觉,徐落利落的将刀拔出,赞道:“是把好刀。” 刀疤脸奴隶仰头,怔怔徐落干脆利落的刀法,眸中流露出敬仰的神色。 魔兽只剩最后两只眼睛了,只要将这魔兽所有眼睛都毁去,它就会彻底失去威胁。 然而徐落却没有再继续攻击,她还不能直接将魔兽杀掉,若是直接将它杀掉,再大张旗鼓的寻找玄灵果,也太引人注目了。 可这魔兽周身光滑,她观察半天,也没有看到哪里藏有玄灵果。 原著中对于秦云忱如何取到玄灵果的细节也没有过于仔细的描述,只一笔带过是在魔兽身上找到的,可到底在哪呢。 “嗷——”魔兽一连被毁去四只眼睛,发出痛苦的嚎叫。 它仅剩的两只眼睛变为红色,恶狠狠的盯着徐落,浑身肌肉隆起,似是体型也变大了两倍不止,这魔兽清楚自己再不拼尽全力就会被杀死,要与徐落做最后一博了。 还未找到玄灵果,徐落不想真的杀它,所以并未使用杀招,面对魔兽的猛烈攻势一时间节节败退。 眼看魔兽的巨掌就要拍到徐落身上,徐落已经躲不开了,只能选择杀了它,或者硬挨下这一掌。 徐落眸中浮现渐起杀意,可心中又始终有些不甘心。 就在徐落犹豫要不要出手的瞬间,耳畔传来一道破空声,刺激得她耳膜发痛。 是一块石头擦过她的肩膀而过,直击中魔兽的眼睛。 徐落扭头看向石头飞来的方向。 是秦云忱。 秦云忱与徐落痛感相连,徐落服下龙魂丹,屏蔽了痛觉,秦云忱却没有。 徐落每一次受伤,都会痛在他身上。 但这样疼痛的感觉似乎驱散了他体内迷药的作用,秦云忱终于积攒了一些力气,他捡起石头,向那魔兽的眼睛扔去。 魔兽又被毁去一只眼睛,它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到了秦云忱身上,发出咆哮,张着大口向秦云忱奔去。 徐落看着魔兽大张的嘴,想到了什么。 不好,玄灵果肯定在魔兽口中。 也只有那里可以藏住玄灵果这样的宝贝而这么久都不被人发现,这个世界果然优待男主,怪是她打残的,却要把玄灵果往秦云忱的手上送。 “秦云忱,闪开——”徐落冷声喊道。 可秦云忱因为身负重伤,又被下了迷药的原因,动作十分迟缓。 好在徐落的速度比魔兽更快,她一把推开秦云忱,反身双手撑开魔兽的上下牙。 “徐落!”秦云忱失声喊道,脑中响起振聋发聩的轰鸣声,父亲舍命救他的画面与面前的景象重叠,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变成了墨色,唯有鲜血红得刺眼。 他大口喘息着,拖着力竭的身体,向那抹布满鲜红的纤弱背影爬去。 于是同时,那个刀疤奴隶从后方死死抱住魔兽粗壮的后腿,限制它再向前,徐落找准时机,用弯刀卡进魔兽的嘴巴,令它的上下牙无法再闭合,而后一把拽起魔兽的舌头。 果然,玄灵果就藏在其中。 徐落握住玄灵果,没有犹豫,将玄灵果一口吞下。 系统被徐落的操作惊呆了,说好了是替男主抢的玄灵果呢?说好了会好好完成任务呢? 狗宿主! 系统甚至没来得及提示违规,就眼看着徐落吞下了玄灵果。 徐落做完这些,抽出刀,狠狠扎向魔兽最后一只眼睛。 魔兽巨大的身体轰然倒地。 徐落扬着下巴,看向失魂落魄秦云忱,笑着道:“我赢了。” 徐落屏蔽了痛感,并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狼狈,她满身都是伤口与血污,华美的衣裙被划得破破烂烂,精心挽着的头发也散落开来。 秦云忱怔怔望着徐落,眼前的墨色从女孩脸上那抹明媚的笑意上开始褪去,似乎天地万物都在因为那个笑容恢复生机。 她身上明明那么多血,那么痛,可此刻却笑着,像只骄傲的孔雀。 全场传来欢呼声。 徐勇年匆匆敢来,亲眼目睹了徐落给魔兽最后一击的一幕。 他眸中神色又是惊讶又是心疼,但更多的是骄傲。 不愧是他徐勇年的女儿。 可徐落话音才落下,就忽然感觉小腹有一股热流直冲向上,从她道喉中喷涌而出,徐落垂头,愣愣看了一眼,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吐血了。 “落儿!” “姑娘!” 瞬间,周遭的所有人都围向了那个倒下的身影。 秦云忱跪倒在人群外,感觉下腹部爆发出剧烈的痛疼,他伏在地上,重重的咳出一口血,他却顾不上自己,焦急的抬头,想要看一眼徐落,却被被众人簇拥的背影挡住视线。 大小姐身娇体贵,这样的痛,她该如何受得住。 秦云忱拼尽全力想要拨开人群,再向前一步去,可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最后因为力竭,意识陷入黑暗。 徐落被徐勇年抱走,掌事看着满地的血,双唇哆嗦,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名角斗场的管事上前几步不安的问道:“掌事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呀?” 掌事面色发白,喃喃道:“怎么办……我也想知道怎么办……” 刚刚徐将军匆匆抱着女儿就走了,可徐大小姐伤成这样,徐将军免不了要上门来找他算账。 “徐大小姐下场前,自己说了生死自负的,大家可是都听到了。”掌事强装镇定道,“咱们按照约定,将徐大小姐的赢的赌金添上一倍送上,看看徐府的态度。” “是。”那管事应道。 掌事又嫌恶的看了眼那具魔兽的尸体,道:“快把这个晦气的东西处理了。” “是。”管事连忙安排人处理。 “管事,这还有还有个血淋淋奴隶,已经伤得不省人事了,估计是要不行了。”有下人禀报道。 管事随意扫了眼那抹血淋淋的黑色人影,道:“那就一并扔到乱葬岗去吧。” 第 11 章 “师尊你快看,这里有一个乱葬岗。”一身着白衣的女子捏着鼻子,神色痛苦,指着身后那个臭气熏天的尸山道。 被她称作师尊的人白衣白发,一副长者风范,可面容却依旧年轻,他便是云霄天宗的妄清长老。 妄清长老身后还跟着三男一女四名弟子,个个白衣飘飘,看起来仙风道骨,身姿卓越。 其中一名男弟子道:“妖魔最爱吸食亡灵的怨气,难怪这周遭栖息着这么多妖魔。” 妄清轻叹一声,神色怜悯道:“都是些可怜人,随我一起念转身咒,将这些亡灵超度了吧。” “是。”几名弟子应道。 然而就在众人手中起势,准备念咒的时候,那是一堆尸体中,忽然有道黑影动了动。 “有魔!”女弟子惊呼一声,提着剑就要冲过去,妄清将她拦住。 “不是魔,是人,那人应该还没死,快将他救下。”妄清道。 “是。”两名男弟子立马上前,将刚刚动了一下的少年抬到了干净些的地方,靠树放下。 妄清挥手施法,为这重伤之人探查伤势,却因感应到什么,眸中露出惊讶的神色。 “这位人体内,竟有一根被损毁的极品木灵根。”妄清道。 “什么!”众弟子听了这话,也都震惊不已。 修仙界中,修士想要突破到筑基修为,就必须要先觉醒灵根,而灵根又分为良品、上品和极品,灵根的品质越高,在修炼上的天赋变越高。 拥有上品灵根,便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了,拥有极品灵根的,在整个修仙界中更是屈指可数。 “可……可我们从未听说过修仙界何时出现过一个这样的天才,更没有听说过有天才陨落的消息。”女弟子道。 若修仙界出了一位这样的天才,他们起码都该听过名号。 妄清皱眉,接着道:“这人的手筋脚筋都有被割断的痕迹,是后来重新愈合的,且体内探不到一丝灵力的存在。” 拥有极品木灵根,就说明这少年曾经的修为至少是筑基以上,可现在他的丹田内却如同干涸的枯井。 这些还仅是内伤,一眼看过去,少年身上更是弥补着伤口和疤痕,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受了怎么样的苦,竟落入到这个田地。 众人听到他的伤势这么严重,皆面露怜悯,一名男弟子问道:“师尊,他还有救吗。” 妄清点头,只是依旧面色凝重,他道:“自然还能活下去,只可惜这人看起来面容年少,又拥有这样极高的天赋,今后却恐怕是不能再修炼了。” 他说着,从储物戒中取出一颗药丸,喂入少年口中。 妄清长老是拥有元婴修为的药修,道行资深,少年服下他的药后,身上的伤口很快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几息过后,少年睫毛轻颤,缓缓醒来。 秦云忱没想到自己还能醒来,看着面前几位身穿白衣的人,他神色恍惚,一时竟分不清自己是否还在人间。 “喂,你怎么样了?”白衣女弟子弯腰靠近,细细观察着秦云忱的情况。 “几位是……”秦云忱虚弱的开口。 女弟子答道:“我们是云霄天宗的弟子,来此地除魔,这位是我们师尊妄清长老,你身受重伤,被人丢进了乱葬岗,是师尊发现你还有气,拿出灵药,将你救活的。” 云霄天宗是修仙界的五大宗门之一,秦云忱曾听说过他们的名号。 他道:“多谢几位道长,还有云霄长老相救。”他说着,挣扎着起身,想要跪下磕头道谢,却被妄清扶住。 妄清语气和善道:“小友,你重伤初愈,身体还很虚弱,先不要乱动。” 女弟子也道:“是啊,你知不知道你伤的有多恐怖,灵根被毁,修为被废,要不是遇到我们师尊你就活不成了,不过你究竟是怎么伤成这样的呀?” “我……咳咳……”秦云忱刚想要解释,却感觉五脏六腑好像被猛的撕碎,他用力咳着,唇畔溢出鲜血。 众人皆是一惊,妄清连忙为他探脉,他眉头紧皱,道:“怎么会?你体内并无灵力,可怎么会有灵力爆体的表象。” 秦云忱忍痛艰难的解释道:“咳咳,受伤的不是我,我与一人结下了契约,只要她受伤,我也会痛,我们的命也联系在了一起,咳咳。” 妄清思量道:“是同生咒?可同生咒并不会让你们疼痛相连。” 秦云忱摇头,道:“晚辈不知……” 妄清又问:“与你结契那人是谁,你们因何而结下这种契约?” 秦云忱垂眸,脑中猛然划过那日在面对危险时,徐落飞奔过来推开他的身影。 他清楚徐落救他只是因为他们俩个性命相连,她不得不救,可心却仍旧控制不住的泛起波澜。 他声音微颤,回答道:“她……是我的妻子。” 这撕心裂肺的痛,他都尚且难以忍受,徐落又有该多难捱,他顾不上解释更多,秦云忱用尽全力朝妄清长老跪下,重重磕了个头,道:“求长老帮我救救她。” 妄清因为面前少年这副恳求的模样,眸中划过一抹动容,他没有犹豫,道:“好,别着急,我现在就随你过去。” “多谢长老……”秦云忱力竭,踉跄起身,想要带路,可疼痛占据了他全部的感官,他的口中还在一口一口的吐血。 妄清又喂了他一颗丹药,才将他的情况勉强稳定住。 他示意弟子将秦云忱背上,道:“你指路就好。” 一行人御剑而行,速度飞快,去往徐府。 …… 徐落意识陷入黑暗后,立马迎来了系统的质问。 “宿主,你明明答应我,会将玄灵果交给男主,可你竟然将它私自吞下。”系统的机械音尖锐刺耳,几近破音的边缘,由此可见他的愤怒。 徐落轻轻笑了一声,语气单纯道:“你不是说剧情是改变不了的吗?我就想试试,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原著中,秦云忱就是在服下这颗玄灵果之后一路开挂,踩到了原主的头上,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这个东西再让给男主的。 至于系统商店里的宝贝,这个系统必须要保证能完成任务,而能去帮它完成任务的只有她,那就说明日后他们之间有的是利益交换的机会。 系统道:“没用的,你是改变不了什么的,云霄天宗的妄清长老已经来到奉天国的京都了,马上就会遇到男主,男主是一定会拜入云霄天宗去往修仙界的。” 徐落却不在意道:“那又如何?就算秦云忱可以去往云霄天宗,也是我比他更强。” 只要她拥有了绝对的实力,就算将来有一天,秦云忱解开契约,也杀不了她,她徐落永远都不会做那种只会抱别人大腿,依附他人而活的弱者,她的命运永远只掌握在自己手里,就算是天道也休想奈何。 系统咬牙,半是威胁半是提醒道:“原著中男主在服下玄灵果后顺利开灵根,是因为有妄清长老为他护法,你没有这样的机缘,贸然吸收玄灵果内蕴含的庞大灵力,过程是非常惨痛无比的。” 徐落对此语气淡漠,她道:“但我不会死,是吧?” 系统没有回答她的提问,因为答案是肯定的,如今她的性命和男主绑在一起,她不可能会死。 徐落在决定吞下玄灵果时,已经做了万全的考虑。 系统没有多言,只是道:“龙魂丹的药效马上就要过了。” 它话音落下,徐落便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疼痛,她的体内好像有一股控制不住的气,在她的经脉中就乱窜,徐洛咬紧牙关,调动全身意念去控制那股气,可那股气的力量十分庞大,她就像在拉着一匹疯马的缰绳。 “咳……咳咳……“昏迷中的徐落,口腔中又呛出了一口血。 伏在床边照顾的王氏,连忙拿手帕为徐落清理,她一边擦一边掉眼泪,心疼的唤道:“落儿,我的落儿……“ 徐勇年揪着从宫中请来的御医的衣袖,神色哀痛,反复追问道:“太医,求您再为小女看看,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太医摇头,为难道:“这样的脉象,除非能请到神仙真人相助,否则……唉。” 王氏一听说这话,哭的更大声了。 玉钗也跪在一旁默默流泪,心中自责自己今天为什么没有拉住姑娘。 徐勇年也红了眼眶,可他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云忱呢,快去把云忱唤来。” 秦云忱曾说过自己可以培育灵草,不管这事是真是假,此刻他也是救落儿的唯一希望了。 王氏一听这个名字,瞬间更加恼怒,她骂道:“自那贱人与落儿成亲后,我们家就祸事不断,先是老太太病了,现在又是落儿,我早就说过要把那扫把星赶出徐府,可老爷你却偏不听,执意要将人留下,现在可倒好了……呜呜,若是我落儿出了什么事,秦云忱那个贱人,还有那些蛊惑落儿去与那什么魔兽打斗的人,我一个都不放过,要叫他们全部碎尸万段。” 徐勇年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儿,心中也忍不住生出几分悔意。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下人的通报声。 “老爷,大娘子,姑爷来了。” 王氏本就骂在气头上,一听说这话,她立马站起,边朝门外冲去边骂道:“这扫把星竟然还敢来,我现在就去撕了他!” 第 12 章 “夫人,你不要冲动!”徐勇年连忙去阻拦。 王氏却一心要为女儿报仇,任是徐勇年怎么拦都拦不住,两人一路拉扯,去到屋外。 却没想到,王氏气势汹汹的出去后,看到的是几个身着白衣,气度不凡的陌生人。 徐勇年一眼便感觉到了对方的身份特殊,连忙双手作揖行礼道:“敢问几位是?” 妄清协众弟子向徐永年拱手还礼,而后解释道:“我们是来自云霄天宗的修士,在下妄清。” “云霄天宗……”徐勇年听到这个响亮的名号,瞬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妄清继续道:“我们在伏魔中遇到了这位重伤的小友,他说家中妻子被魔所伤,请我们来看看。” 因妄清长老的话,徐勇年才注意到,被几人其中一位男修背在背上的秦云忱。 秦云忱进徐府前,勉强擦干净了脸,以便徐府门口的护卫认出他来放行,可他的衣服上仍旧沾满血迹,看起来狼狈不堪。 徐勇年大惊失色,他道:“云忱,你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你这是去哪儿了?” 王氏却等不及听他的回答了,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哭求道:“求各位道长快去看看我女儿吧,她就要不行了。” 徐勇年也无心关心其他了,他跟着跪下,道:“小女为了给我争光,一时要强,去与魔兽搏斗,却被魔兽所伤,求求各位道长相救。” 妄清连忙示意弟子扶起他们二位,他道:“二位请起,我这就去看看。” 徐勇年连忙引他们进入内间。 妄清观床上少女面色惨白,唇边止不住的吐血,便知她情况已经不好了,他连忙挥手施法,探查具体情况。 片刻后,妄清眸色微变,他看向徐勇年,道:“令千金并非是被魔所伤,而是要开灵根了。” “开灵根?”徐勇年大惊过后大喜,他道,“这么说,落儿是要筑基了?” 徐落如今十六未满便能筑基,放眼整个奉天,不,是整个凡间,都没几个这样的天才。 王氏也感到开心,可看着女儿的不停吐血,依旧心疼不已,她问道:“道长,开灵根便会一直吐血吗?这血能不能止住?” 妄清摇头,皱起了眉头,他道:“令千金体内的灵力来得奇怪,似乎是通过外力得来的,她的身体并不能承受住这样磅礴的力量,若再不加以控制,将会爆体而亡,还好现在还不算晚。” 他说着,双手结印,向徐落施法。 王氏听闻这话,哭倒在自家官人怀里,她道:“啊,怎么……怎么会这样?我的落儿呀……” 徐勇年语气悲切道:“那就仰仗道长您了,小女三岁便可练气,只等年纪一到便可前往修仙界拜师,未来大好前程,不能就停在这花朵一般的年纪,若您能助我女儿渡过此劫,我徐家定倾尽所有家产相报。” 妄清连忙道:“不必如此,只是令千金的经脉已经受损,需要服下八瓣天芝,才能修复,只是我此行来到人界,并未带着这株药材,就算现在回去取恐怕已经来不及了,错过最佳治疗的时间,令千金的灵脉可能无法恢复如初,将来修炼也会收到影响。” 八瓣天芝,徐勇年光听这个名字,便知道这东西不是凡品。 连道长都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那他们这凡间更是找不到这样的稀罕东西了。 他焦急不已,垂泪道:“这……这可怎么办……” 若是灵脉受损,落儿的天赋就白费了,未来也毁了。 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秦云忱道:“妄清长老,我有一株八瓣天芝。” 他的话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妄清语气惊讶,问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珍贵的灵药?” 便是妄清,这百年来也总共就培育出十株天芝重莲,所以他才不轻易将这样珍贵的东西带在身边。 徐勇年听闻这话瞬间大喜过望,秦云忱此刻是他唯一的希望,他不敢不信了,他连忙向妄清解释道:“这孩子极有天赋,虽然灵根被毁,但是却仍旧可以培育灵草。” 妄清听闻,感到不可思议,灵根被毁却仍旧能培育灵草?而且还能培育出这么珍贵的八瓣天芝? 他活了五百年,还从未听过这世间有这样的人。 王氏此刻也顾不上怨恨了,她连忙催促道:“那天芝在哪儿呢,你还不快去将它拿来。” 秦云忱打开怀中的乾坤袋,从中取出一方木盒,木盒打开,其中存放着的就是八瓣天芝。 妄清原本还有些不信,此刻真的见到实物,震惊的睁大眼睛。 他的几个弟子也纷纷惊叹不已。 徐勇年有些不确定的询问道:“妄清长老,这八瓣天芝可以用吗?” 妄清看着秦云忱的目光中满是欣赏和赞许,他道:“这八瓣天芝当然可以用,且品质非常好,没想到这孩子竟有这样的天赋。” 王氏欢喜道:“太好了,我家落儿有救了。“ 妄清将天芝拿在手中,手中又捏了道法决,而后,一道金色的亮光从八瓣天芝散发出来,向徐落的口中传输而去。 徐落渐渐感觉不到疼痛,意识陷入一片黑暗,她好像来到了一片荒芜孤寂的旷野中,周遭很空,很暗,仿佛四面都有冷寒的风吹来。 忽然,她的面前出现一道光点,那光点在她面前四处乱窜,绕得她眼花缭乱,她就像被什么驱使,本能的去追逐那道光点,可那光点速度飞快,她无论如何都抓不住它。 徐落渐渐的有些心急了,她加快速度,可那光点的速度也变得更快,没有章法到处打转。 徐落很快感到吃力,她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沉重。 不能再这样了,徐落想。 这样下去,她永远都抓不住光点,除非能预判光点飞舞的方向。 徐落停了下来,仔细观察光点飞舞的轨迹。 又一阵寒风吹来,光点的轨迹在空中转了个弯,换了一个方向飞去,徐落意识到了什么。 她沉下心来,感受风向,果然发现,光点是在随着这摇摆不定的风在飞舞。 可她又如何能去预判这风的方向呢? 徐落重新奔跑起来,这一次,她不再是去追逐光点,而是去追逐风。 她闭上眼睛,任由风推着她的身体,随着风的飞舞,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盈,慢慢的,她双腿奔跑的动作越来越慢,可速度却越来越快。 待再睁开眼时,徐落发现自己的身体竟飞在了空中,而光点就停在她面前,触手可及的位置。 不,不是光点停住了,而是她的速度和光点保持在了一致。 徐落没有再急着抓到那抹光点,而是任由自己的身体随风飘荡,这种感觉很奇妙,她的身体变得非常轻盈,她甚至在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而这风似乎变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徐落想到了什么,既然风是她的身体,那她是不是也能控制风? 徐落尝试了一下后,发现果然成功了。 刚刚还无论如何都抓不住的光点,此刻就像是她的玩具一般,她想让它往哪飞,它就往哪飞。 徐落感到惊喜,与那光点畅快的玩了起来。 …… 在使用了八瓣天芝之后,秦云忱感到体内与徐落相连的痛苦也减轻了几分。 妄清道长施法需要清静,一行人皆配合的退到了屋外等候。 徐勇年此刻终于有了精力来关心秦云忱,他打量秦云忱衣衫上的血迹和苍白的面色,问道:“云忱,你还没告诉我,你这究竟是怎么了?” 秦云忱抿了抿没有血色的唇,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见他久久不说话,那位白衣女修替他解释道:“我们是在乱葬岗遇见他的,他那时奄奄一息,浑身是伤,被扔在了尸堆里。” “乱葬岗?”徐勇年惊讶道,“云忱,你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徐勇年想到了什么,面色难看,低喃了声,道:“难道是落儿?” “不是的……”秦云忱终于开口了,他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与徐落缔结契约,同生同死一事。 “你这个扫把星。”王氏被气得破口大骂,她疾步上前,一把将秦云忱推倒在地,手高高扬起,想要打他,却又因顾及到什么,张开的五指狠狠握拳,没有落下,她厉声质问道:“说,你绑着落儿的命,是何居心?” 秦云忱感觉自己头昏脑胀,五脏六腑也在叫嚣着疼痛,此刻跪伏在地上的姿势,竟能让他感觉好受一些。 他缓了口气,沉声说道:“我不知道为何会与大小姐绑定上这种契约,我会想办法尽快解除的……” 白衣女修连忙上前护住秦云忱,她神色恼怒,说道:“你们这些人怎么能这样,若不是他,你们的宝贝女儿早就死了。” 一旁的男修也帮着解释道:“二位莫急,我们师傅见多识广,一会儿让我们师傅看看那个胎记,或许能有解法。” 王氏却心急如焚,根本冷静不下来,她又扭头去骂徐勇年,道:“老爷,这就是你为落儿挑的好夫婿?我看你根本就不疼落儿,落儿迟早有一天会被这个扫把星害死。” “我怎么可能不疼落儿。”徐勇年爱女如命,此刻听说了这回事,心中也很是担忧。 他看向秦云忱,神色有些冷,道:“云忱,你先回屋吧,这段时间就不要再离开徐府了。” 这便是禁足的意思了。 秦云忱没有反抗这个决定,他哑声应道:“是。” “握住,我扶你。”女修抽出背上宝剑。 示意秦云忱扶住剑鞘。 “多谢姑娘。”秦云忱抬眸看她,轻轻的搭上剑鞘。 那双眼睛微红,似是因为疼痛的原因,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汽,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再对比气焰嚣张的王氏,冷漠不语的徐勇年,他这幅模样,更显可怜起来,女修看向他的忍不住眸中多上了几分怜惜。 回到房中后,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体疼痛的原因,秦云忱总感到心神不宁,连躺在床上,他都觉得煎熬。 他索性起身,视线落在了桌上那本散落的“男德”上。 徐落说过,要亲自来检查他背书的情况。 有妄清长老护她开灵根,又服下了八瓣天芝,她一定能醒来吧。 或许,他还未来得及背完这本书,她便会怒气冲天的来找他算账了。 也不知抱着怎样一种心理,秦云忱竟真的翻看起手中的书来,看着徐落的字迹,他脑中忍不住又回想起徐落飞奔而来救下他的那一幕。 没什么好感动的,她厌恶极了他,救他只是为了她自己。 他也并不是担心她。 他只是……为了他自己。 秦云忱冷着脸,继续翻看手中的男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书时被分散了注意力,他觉得心中那股难捱的焦躁不安,渐渐平和下来了许多。 第 13 章 徐落和那光点终于玩够了,她抬手抓住光点,光点在她的手中绽放,那光芒越来越亮,直至将她身处的旷野照得亮如白昼。 她这时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在什么荒郊野岭,而是在老家的庭院里,是她在末世之前的老家。 而她手里握着的不再是光点,是爸爸亲手为她扎的风筝。 小时候,爸爸常带着她一起放风筝玩,风筝高高地飞在天上,她仰头跟着风筝的轨迹跑,那时的她在心里想,若是有一天,能飞到天上去,和风筝一起玩就好了。 7岁时,末世来袭,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为了保护她相继离世。 弱小的她被藏在衣柜里透过柜门的缝隙,她看到一群恶心的僵尸,将她的至亲一个个吃掉,而当时的她只会软弱的哭,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发出声音都不敢。 她无比痛恨自己那时的软弱和无力,所以此后,她将成为一个强者作为了人生目标。 只有足够强大,她才能有安全感,才能在一次又一次的午夜梦回时,熬过这段恐怖的回忆。 可她不是穿进了一本修仙里吗?她怎么会又回到这里,是梦吗? 那道讨厌的机械声音响起,系统说道:“宿主,这是不是梦,而是你的意识空间,用这个世界的话说,这里是你的灵墟,当修仙者达到筑基修为时,意识中便会生出这片空间,宿主,恭喜你成功筑基。” 徐落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可却有些惊讶于系统在说这话时意外平和的语气,她问道:“你竟然会恭喜我?” 系统笑了笑,语气变得更加谄媚,它说道:“那当然了,宿主,我还有另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昨夜,你的贤妻值增长了120点。” “什么?”徐落觉得系统可能疯了,她不仅什么都没做,还抢了玄灵果,这样居然还能增长贤妻值?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贤妻值确确实实是增长了。”系统也觉得离谱,昨夜它监测到作为男主的秦云忱在背男德时,觉得自己应该离死不远了,可也是那时,它竟然发现徐落的贤妻值在不断上升,还一口气涨了120点。 系统严重怀疑,是它的监测程序出了bug,可是,管它呢,只要它能把任务完成,躲过天道惩罚就行,对于这个疯批宿主,它已经没有太多的要求了。 徐落对于这个结果并没有特别的感想,贤妻值涨与不涨,对她都没有影响,只要她最后不因男主而死,就不会脱离这个世界。 不过她这人惯会顺杆子往上爬,徐落说道:“看吧,我没有骗你,玄灵果是谁吃的并不重要,我答应你的提高贤妻值做到了。” “好像……有几分道理。”系统迟疑的应答道,心中又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徐落听到它呆呆傻傻回答,忍不住抿唇轻笑,第一次觉得看这个系统有几分顺眼起来——虽然并看不到它。 “对了宿主,扣除之前-10点贤妻值后,您当前的贤妻值结算数额为110点,已为您解锁系统商店1级物品。” 系统说着,商店的面板浮现在徐落面前。 一等级可以兑换的物品都很基础,大多是类似于打火机创可贴这样的小玩意,唯一算得上珍稀的便是她上次使用的龙魂丹,但这丹药限购5次,现在她可兑换的次数只剩下4次了。 不过那些小玩意儿虽然寻常,但是却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物品,或许在某些特定时候,它们能发挥出关键作用。 系统见徐落还算满意,感觉自己并不存在的腰杆也硬了几分,它语气又端了起来,说道:“宿主,接下来的任务,希望你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徐落笑着,语气意味不明道:“放心,我一定会再接再厉的。” 去往云霄天宗后才是男主开挂的开始,到时候,男主将获得天灵地宝无数,她可是眼馋得很呢。 "落儿…我的落儿…”耳畔传来哭声。 “落儿出事,你们竟然敢瞒着不告诉我。”老太太的声音从具体徐落很近的位置传来,徐落感到,有一双温暖厚实的手正在抚摸她的脑袋。 许是因为刚刚看过老家的院子,额上那道温柔的动作让她忍不住联想起了自己的奶奶。 小时候,奶奶也常常这样抚摸着她,柔声哄她睡觉。 徐落一时沉溺,不愿意醒来。 徐勇年的声音传来,他道:“母亲,我们也是担心您的身体。” 老太太颤声道:“我这把老骨头有什么要紧的,若是用我的命能换回落儿的命,我也是在所不惜的。” 徐落听到这话,心猛的一颤。 末世来袭时,丧尸闯入村子,那时的奶奶也是这么说的。 徐勇年连忙道:“母亲,您快别说这种话,且长老已经为落儿诊治过了,他说落儿没有大碍了,即刻就会醒来。“ 王氏哭哭啼啼的声音响起,她道:“可都过去这么久了,落儿怎么还没醒,不会是……” 徐落连忙睁开眼睛,双眸正对上老太太那关切的视线。 看她醒来,老太太眸中涌现喜色,她柔声道:“落儿,你终于醒了。” 王氏和徐勇年一听说这话,也赶忙上前几步,凑到徐落面前。 “落儿,你感觉如何了,身体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徐勇年问。 王氏也一边拭泪,一边问道:“落儿,你渴不渴,饿不饿,娘给你做了你最爱的百合马蹄羹。” 徐落怔怔的望着他们,脑中忍不住回忆起父母的脸,心就像是被什么不算锋利的钝器割着,不至于疼痛流血,可又感觉又十分酸涩难忍。 从前她生病了,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也是这样关切的围在床前,对她嘘寒问暖,可她却永远的失去了他们。 原著中,眼前的这家人也失去了女儿,虽然书中并未写到徐家人因为失去女儿后的反应,但她想,应该跟她当时一样,是很痛很痛的。 现在,一切都还有挽回的机会,虽然她并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但是既然让她来到了这具身体里,她会担起这具身体应负担责任的。 徐落道:“父亲、母亲、祖母,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 “没事就好。”祖母神色慈爱望着她。 “落儿,你今后可不能再做那么危险的事了,娘都要为你担心死了。”王氏拉起女儿都手,红着眼眶嘱托着。 徐勇年也道:“落儿,你这次做的好,仅练气修为便能伏了五百年修为的魔兽,为徐家争脸了,但是比起这些,为父更希望你健康平安,便是你一辈子都呆在府中当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也好,徐家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女儿。” 徐落听着这些话,一股暖流涌入心间,她应道道:“是,落儿知道了。” 待几位长辈都将徐落关怀了一番后,一行白色的身影才进入徐落的视线。 妄清道:“徐将军,既然令千金醒了,我便再为她探探灵脉。” 徐落正想问这人是谁,便见到徐勇年转身,十分尊敬向他拱手行礼,他语气感激道:“妄清长老您费心了,多亏了您,小女才能安然醒来,您还有几位道长,都是我们徐府的大恩人。” “此番多谢长老了。”徐老太太也道。 “不必客气。”妄清语气和蔼。 王氏和徐老太太让出徐落身边的位置,妄清漫步走上前来,他对徐落道:“小友不要紧张,放松身体,我为你检查一下你的灵脉。” 他说着,手里捏了个诀,一道亮光钻入徐落的皮肤中。 徐落怔怔望着他,有些惊讶,问道:“妄清长老怎么会来道徐府?” 妄清长老此刻不是正应该带着男主去往云霄天宗吗,他怎么会来徐府? 白衣女修语气愤愤的插话道:“是秦公子将我们师尊请来的,他那日身负重伤,却为了你不顾自己的身体,跪地哀求师尊,可竟看不出你们徐家有半点感激之意。” 徐落皱眉,秦云忱竟会救她?也是,如今他们两个的命绑在了一起,就算是他再怎么厌恶她也要救她。 女修看着徐落皱眉,语气更加不满,她道:“喂,你那是什么表情,你相公对你这么好,你都不感动的吗?” “枝和师妹。”一位白衣男修神色不赞同的看着她。 徐落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了然,难怪这人会帮着秦云忱说话,这个南枝和,正是原书中秦云忱的红颜师姐,秦云忱拜入宗门后,这位师姐可是对他百般维护,关怀备至呢。 徐落柔柔一笑,道:“是我做得不好,多谢道长替我关心我的相公。”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只是看不过眼,才仗义执言……”南枝和面色胀得通红。 “枝和。”妄清皱眉看向她,提醒她的失仪。 南枝和这才悻悻闭嘴,只是她神色依旧恼怒,冷眼睨着徐落,眉眼间还带着几分来着上位者的傲慢。 她可是师尊座下最有天赋的弟子,虽是辈分最小的师妹,可修为已经突破筑基中期,有些上品火灵根,师门上下无人不宠着她,若这个不知礼数的野丫头将来敢拜入云霄天宗,她定要叫她好看。 屋内恢复安静,众人皆等待着妄清探脉的结果。 终于,妄清开口了,他语气罕见的失去稳重,激动扬声道:“恭喜徐将军,令千金觉醒的是极品风灵根。” “什么,极品风灵根?”徐勇年惊喜道。 屋内众人皆发出惊叹,要知道,这极品灵根可是极其珍贵和稀有的。 妄清道:“且令千金的修为已经突破筑基中期。” 众人更加惊喜了,徐落这次不仅成功筑基,竟还突破到了筑基中期,这可是普通修士百年才能达到的修为。 徐落对此也感道诧然,原著中,秦云忱吃下玄灵果后,就是突破到筑基中期的修为,觉醒了极品水灵根,没想到,这个东西被她抢来后,竟然也有一样的效果。 王氏笑得合不拢嘴,她兴奋的开口道:“我就知道我的落儿是最优秀的,瞧瞧,十六不到就修为筑基中期,这便是整个凡间都找不到几个比她更厉害的了。” 南枝和简直就像是被一桶冷水从头泼到脚,眸中的骄傲一寸寸破裂,这个刚刚还半死不活的人,此刻竟一跃踩到了她的头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有这样恐怖的天赋。 徐勇年关心问道:“妄清长老,那小女的灵脉如何了,可有受损?” 妄清安抚的笑了笑,道:“还好,秦小友及时拿出八瓣天芝,令千金的灵脉没有受到一点儿损伤。” 徐落感到疑惑,她问道:“什么八瓣天芝?” 南枝和怨气很重的回答道:“也不知你修了什么旁门左道,才会灵气爆体,若非秦公子及时献上八瓣天芝,你不仅无法筑基,还会经脉受损,成为一个废人。” 徐落怔住,她喃喃问道:“什么?” 秦云忱只要帮她找来妄清道长,帮她保住性命就是了,他为什么要给她找来八瓣天芝? 他们只是□□的痛感相连,她灵脉受损,对他并没有影响,他应该是知道这点的,否则他灵脉被毁,与他结契那日,她就会无法再使用灵力,所以,他为什么要帮她? 他为什么没有趁她最虚弱的时候,将她变成废人? “我要去找秦云忱。”徐落丢下这句话后向秦云忱的屋子奔去。 第 14 章 秦云忱捧着手中那本“男”字写得歪歪扭扭的男德看着,竟不知不觉入了梦。 梦中是一个颠倒的世界,女子为尊,男子不能科考,不能从商,甚至不能随便在外面抛头露面,他们从生下来就被教育,此生唯一的目标就是要嫁一个好妻主。 秦云忱不被允许学习,能看的书只有男德和男训,走路步子迈大一些便被说鲁莽,声音高了一些就被批粗俗,他不能争抢,必须谦让,在面对女子时,他只能永远只能垂着头,轻声细语的说话。 他还听说,有一户人家的男儿因为被醉酒的女人非礼,扯松了衣衫,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肩膀,就被众人批作不贞,还因此败坏了家门名声,最后被逼到悬梁自尽,而那个非礼他的女子,只是被抓到牢狱中关了两天就被放了出来,现在仍旧每天寻欢作乐。 父亲语重心长的告诉他,贞洁是男人最珍贵的东西,一个男人若是不贞,不仅会嫁不出去,还会被万人耻笑。 终于有一天,母亲也为他说了亲事,他要出嫁了。 成亲那天,他坐在喜床上,头上盖着盖头,等待着妻主的到来,绣着鸳鸯戏水的红色喜床上,还放着一方洁白的手帕,是一会儿用来检验他的贞洁用的。 他在一片黑暗中等了许久,终于,耳畔传来了动静,他的盖头被掀起,面前的黑暗缓缓褪去,他抬眸,看到了……徐落。 秦云忱猛的清醒过来。 徐落走得匆忙,连鞋都没穿,偏她速度又向风一样快,没人能拦得住她。 她风驰电掣的奔到秦云忱面前来,也不顾他是不是在睡觉,一把揪起他的衣领,问他:“为什么?” “什么……”秦云忱下意识皱眉,觉得徐落是又要向往常那样,要向他发难了。 可他抬眼看去,却对上了她那双急切而不解的双眸。 徐落问道:“为什么要拿出八瓣天芝来救我?” 她急迫的想要知道答案。 十几年来的末世生活告诉她,想要生存下去,就要不择手段的去争抢生存下去的资源。 人命与一口热水相比,甚至显得一文不值。 而她现在就是在于秦云忱争抢同一碗热水的人,秦云忱明明有那那么好的机会,让她永远出局,失去争夺的资格,他为什么要放过…… 秦云忱不明白徐落为什么要这么问,她受伤后,他脑中只有唯一一个念头,就是要救她,在妄清长老说需要八瓣天芝的时候,他想到自己有,便拿了出来。 就只是这样而已。 对于她的质问,他下意识的以为是因为对于他给出的灵药的不信任,于是解释道:“放心,八瓣天芝里没有下毒,你现在感觉如何?” 他并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任何疼痛,想来应该是已经好了。 徐落心中更加不解,她问道:“你希望我好起来?” 秦云忱想要答是,可又觉得哪里别扭,他用淡漠的语气道:“我只是为了我自己。” 徐落不信这话,她道:“若你真的只是为了自已,不是应该放任我成为一个彻头彻底的废人吗,为什么还要拿出八瓣天芝?” “我……”秦云忱被徐落问得语塞,他目光躲开徐落的视线,而后注意到了什么,说道:“你怎么又这样,不穿鞋不穿外衣,披头散发的跑出来了。“ 秦云忱一边皱眉,一边拿了双干净的鞋放在徐落脚边,而后又要转身去为她找衣服,却被徐落拉住。 “别绕弯子,你的目的是什么?希望我感激你?”徐落无论怎么想,都猜不透他的想法,这样的感觉让她觉得危险。 秦云忱沉默良久,而后声音很轻的回答道:“我只是觉得,你现在这样很好,我不想看到你修为被废,前程尽毁。” 他从未见过哪家人的女儿会像徐落这样胡作非为,任性顽劣。 可因昨夜那个梦,他意识到,并不是所有女儿家一出生便是温婉贤淑的模样,她们是从小就被规训成样的,她们越柔顺便越压抑,越贤淑便越谨慎,那样活着是很辛苦的,而徐落,其实被徐将军养得很好。 她的张扬骄傲从某些方面来看是件幸事。 现在再回想起来,他心中甚至有几些许庆幸,自己在拿出八瓣天芝的时候没有犹豫。 徐落感到难以理解他的目的,他竟然希望她好?可他们不是两个对立的争夺者吗? 他太愚蠢了。 徐落抿唇轻笑,道:“谢谢你,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后悔的。” 秦云忱现在会有这样愚蠢的想法,是因为他还不知道他身怀的水源有多么珍贵。 总有一天,他会知道一切。 到那时,他一定会后悔的。 “落儿,你们这是怎么了?”徐勇年匆匆过来。 徐落扭头,面上的笑容更加柔美了几分,她道:“女儿是特意来感谢官人的。” 这话从某些方面来说也不算说谎,虽然徐落揪了秦云忱的衣领,又言语威胁了他,可她确实对他说了谢谢。 秦云忱向来不善多言,对于徐落口中的鬼话,他虽冷眼看了她一眼,但到底没有戳穿。 徐勇年向后让了让,让出身后妄清长老的身影,道:“你这孩子,还没向妄清长老道谢呢,长老为了你可是劳心劳力,是你的大恩人。” 徐落恭恭敬敬的作揖,道:“谢谢妄清长老。” 记得原著中写过,妄清长老为人正直善良,常行走与凡人界斩妖除魔,救死扶伤,是个真正的大好人。 妄清笑呵呵道:“徐小姐不用客气,只是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为何你体内灵力会突然暴涨?” 徐落并未打算隐瞒玄灵果的事,且面对玄清这样的强者,她也没法隐瞒身体的异样,她一五一十的将拿到玄灵果的经过说出,当然了,她自然不会说自己早就知道那魔兽身上有玄灵果了,只说她是自然巧合找到的。 妄清听完,语气感叹道:“玄灵果树生长在灵池周围,往往千年才能结出一枚玄灵果,这样珍贵的东西培育都培育不出来,你却居然能有这样的机缘,确实是天纵奇才。” 妄清说着,转头望向徐勇年,道:“不知徐将军日后可有意让令千金来我云霄天宗修行。” 徐勇年一听这话,面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他道:“实不相瞒,这也是在下心中所求之事。” 云霄天宗在修仙界可是四派之首,徐落将来能去到那里修行,自然是最好的。 可徐勇年神色又有些担忧,他道:“只是长老,落儿被绑上的那个契约……” 妄清长老看向秦云忱,道:“我这就来看看。” “是。”秦云忱抬手想要拉开衣领,可动作又突然止住。 徐落还在。 那夜的记忆猝不及防涌上心头,秦云忱觉得,只是被徐落的目光看着,那股令人难耐的痒意就又回来了。 他抓紧衣领,耳根发红。 徐落本不是刻意看他的,因着他的反应,她觉得有意思,反而愈发盯着他一眨不眨起来。 徐勇年是知道自家女儿一直没有和秦云忱圆房的,不过两人早已是夫妻,解个衣领,有什么可扭捏的,他催促道:“云忱,不必顾忌,快些将胎记给长老看看。” “是……“秦云忱轻轻吐息,缓缓松开了手上的力气。 那抹鲜红的胎记露了出来,原本花芯处微微凸起的鼓包,被徐落咬破后就瘪了下去,上面还残留着徐落咬过的浅浅的齿痕,就像是一道月牙形状的标记,秦云忱试过涂药,可那道齿印却怎么也消除不掉。 那道齿痕被这样众目睽睽下暴露出来,让秦云忱耳根的绯红极速蔓延,一路红到了脖根处。 妄清细细思索着,而后皱眉道:“这样的图案,我也未曾见过。” “什么?”徐勇年听到这话,脑袋里嗡嗡作响,他颤着唇问道,“那这个契约,岂不是无法解开了。” 妄清道:“云霄天宗的藏书阁内藏有三界全书,在那儿定能找到答案,若是徐将军心中担忧,可让徐小姐此次随我一起回门派,不必再等到年满十六。” 徐勇年一听,立马道:“这样自然最好。” 落儿有这样的天赋,能尽早去往修仙界修行,自然益处更大,待在凡间只会让她浪费时间,且还从未有凡人在未满十六岁时便能拜入修仙界,若他的落儿做了第一个,那该是多大的殊荣? 徐落目光看向秦云忱。 原书中因服下玄灵果受伤,被妄清所救后发现天赋,邀请拜入云霄天宗的是男主秦云忱,可现在却变成了她,那么被她抢了剧本的秦云忱,是否还能拜入云霄天尊? 正在徐落这么想时,妄清的声音响起,他看着秦云忱,目光中满是欣赏,问道:“秦小友可愿也随我一起回云霄天宗,拜入我的门下,成为我的亲传弟子。” “什么?亲传弟子?”徐勇年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修仙门派中,弟子分为三类,为外门弟子,内门弟子和亲传弟子。 新入门的弟子一般都会收为外门弟子,在进行一段时间的培养后,若外门弟子能有机缘突破修为至筑基,便可转为做内门弟子,也有极有天赋的,入门便是筑基修为,直接成为内门弟子,徐落便属于这种。 而亲传弟子,则是云霄天宗的长老们从内门弟子中挑选佼佼者,带在身边亲自教习培养。 秦云忱竟然要一跃成为妄清长老的亲传弟子?连秦云忱本人都对此感到震惊。 他说道:“妄清长老,你是不是搞错了?我灵根被毁,已然是个废物,今后不可能再能修炼了。” 妄清却道:“秦小友,你何必妄自菲薄,便是金丹修士都不能轻易培育出的八瓣天芝,却能被你培育出来,足以可见你的天赋与实力。” 歪了的剧情,又回到原本的样子。 “我……”秦云忱眸光微动,他应该是想去的,但是现在,秦云忱并没有像原书中一样,因为徐落给他戴绿帽和徐家决裂,相反,他还跟徐落纠缠在一起,徐勇年也仍旧是他敬爱的长辈,所以这件事,他需要得到徐勇年的同意才行。 秦云忱看向他,目光询问,征求着他的意见。 徐勇年眸底划过一抹阴沉。 在他眼里,一个不能修炼的废物却被收成亲传弟子,是对他家落儿天大的不公,且如今,落儿的命和他绑在了一起,他如何能放心的放任他离开。 耳畔,一道诡异的声音蛊惑般说道,只要将秦云忱锁起来,将他永远关在屋子里,那么你的女儿就不会因他受到伤害了。 徐勇年思量着这话,神色变得越来越沉,终于,他做好了决定。 第 15 章 就在徐勇年想要开口,将秦云忱留下时,徐落却率先出声道:“父亲,太好了,有秦云忱陪着女儿,女儿就不会害怕了。” 徐落说这话并不是为了秦云忱,只是她觉得,既然剧情最终无法改变,那还不如就让秦云忱按着原书的剧情走,起码这样,她能提前知道他行动的每一步,抢占先机。 徐落的话让徐勇年猛地清醒过来,是了,落儿自小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可修仙界不是普通凡人能进的,落儿去了之后,身边就没有成群的女使小厮环绕伺候了,若有秦云忱相伴,还能让他照应一二。 更何况,他怎能为了一己私欲毁去秦云忱的前程?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秦云忱将来该多恨他。 徐勇年为自己刚刚没由来冒出的狠毒想法抹了把冷汗。 徐勇年道:“云忱,你自己拿主意就是。” 秦云忱说道:“谢谢徐伯伯。” 他说着,神色感激的看了徐落一眼。 徐落神色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原书中,妄清也是看中秦云忱的天赋,要收他为徒,成为一名药修,但却被秦云忱拒绝,他一心追求剑道,自请入外门,做普通弟子,而后在三月后新入门弟子的比试中拔得头筹,凭借自己的本事拜入云霄天宗掌门名下,成为了一名剑修。 如今秦云忱没有觉醒第二根灵根,还能有底气拒绝妄清长老的收徒邀请吗? 正在徐落这么想时,秦云忱对妄清端正跪下,道:“谢长老抬爱,晚辈心中感激不尽,只是晚辈不愿瞒您,晚辈心中所追求的是剑道。” 妄清道:“你想成为剑修?可你这样的天赋,是成为药修的好材料。” “晚辈有不得不学剑的理由。”秦云忱道,口中说出了与徐落在原著中看到的一模一样的台词。 可现在的他,手中没有拒绝的筹码,于是他比书中多解释了一句,道:“晚辈的父亲,是天地浩然剑的上一任宿主。” 他说这话时,语气多了几分沉重。 徐落听闻这话,瞳孔微微一震。 听到秦云忱仍旧拒绝妄清长老时,她以为只是天道在强制他们走剧情,为了给男主的人生经历多增加几个爽点,直到听到秦云忱的解释。 原来,无论剧情如何偏移,他都坚定的选择剑道的原因,是因为他心中执着的信念——他要替父亲重新执起天地浩然剑。 妄清听闻这话,露出震惊的神色,他道:“原来你是秦将军的儿子?” “是。”秦云忱轻声应道。 妄清是听闻过天地浩然剑的名声的,不过他近些年来一直在闭关,最近才出关,对于秦将军的陨落,他也只知道一星半点,不想,秦将军的儿子竟沦落至此。 明明有那样好的资质,若是他的修为还在,将来有一天,一定能替父重新执起神剑吧。 妄清叹息一声,语气中满是可惜,他道:“可你如今灵根被毁,无法再修炼,如何能成为剑修?你应该知道,灵根是无法修复。” “我……”秦云忱垂眸,少年的眸中覆上一层阴霾。 徐落站出来道:“既然没有灵根也可以培育出灵草,那为何不能练剑。” 秦云忱抬眸看徐落,神色怔怔,少年的眼眸重新亮起,他目光灼灼,神色坚定,道:“求长老给晚辈一个进入外门的机会,若是三个月内,晚辈的剑法毫无建树,晚辈会自请离开离开,并绝不对外以云霄天宗弟子自居。” 这样的话,若是是从别人口中所说,妄清只会觉得天方夜谭,可自面前少年口中说出,却让人无端生出几分信任,觉得也不是不可一试,妄清对于这个赌约,有些感兴趣了。 而徐落知道,他一定会成功的。 并不只是因为原书的剧情如此,而是……就当她是还他的,这一次,她希望他能成功。 妄清思量片刻,说道:“好。” “多谢妄清长老。”秦云忱松了口气,唇角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徐勇年也连忙道:“多谢妄清长老的成全,那我徐家这两个孩子就托付给您了。” 妄清微笑颔首,他掐了掐指,道:“这附近的妖魔完全清除还需要一些时日,十日之后,我便来接你们启程,去往云霄天宗。” “是。”秦云忱和徐落应道。 门外玉钗的声音传来:“老爷,小姐的衣服和鞋袜取来了。” 徐勇年连忙道:“落儿,快去将外衣穿好,你马上就要去云霄天宗了,在那里可不能这么没规矩,只穿着里衣到处乱跑。” 他说着,又忍不住的嘱咐起些别的来,跟着徐落一起向外走去。 屋内,秦云忱抿唇犹豫再三,对妄清问道:“长老,晚辈自从因身上的胎记与大小姐绑在一起之后,每每大小姐靠近,我就会感觉心口痒的厉害,难以忍受,请问您可有暂时抵御的方法吗?” 妄清一开始还在神色认真的听秦云忱的讲述,听到后面时,他却忍不住笑了起来,他道:“清心若水,清水即心,下次你若再感觉到心乱了,便试试念这清心咒。” 秦云忱的脸骤然红了,他连忙解释道:“长老,我并非心乱了,而是因为身上的胎记影响……” 妄清呵呵一笑,道:“年轻人,我懂的。” 妄清长老被徐勇年请去前厅喝茶,徐落也跟着离开了。 秦云忱的屋内终于静了下来,可他却因为妄清长老的话,心彻底乱了,脑中一时是徐落飞身而来救他的场景,一时是那个酒香混杂的夜,再而后,又一转回忆起了昨夜那个离奇的梦,他满心欢喜的等了一夜,掀开盖头的人是徐落…… 秦云忱想到了什么,目光落在窗台上的紫幻花上,神色冷了下来。 他走过去,毫不留情的抬手薅掉好不容易被他培育出来花瓣。 紫幻花发出尖锐爆鸣声,它道:“坏蛋,我的头发被你薅秃了,我变成秃头花了啊啊啊啊!” 秦云忱语气不悦道:“昨夜,你竟敢给我编织那样荒唐的梦境。” 紫幻花扯着喉咙喊道:“明明是你先虐待我的,没有给我答应喂我的晨露,我都要快被你渴死了!” 秦云忱眸中闪过一抹心虚,他抿了抿唇,道:“抱歉……” 那夜,他原本是想趁天没亮就回来的,可却没想到出了意外,他没想到,秦祁安竟然真的要下手杀他…… 秦云忱感到有些心寒,他该在离开前凡人界,去找他了结一下这件事。 紫幻花狂怒道:“赔我头发!赔我头发!” 花瓣已经被秦云忱攥在手心中捏碎了,他道:“我赔你十日的晨露。” 紫幻花瞬间不叫了,它说道:“一言为定,不许再骗我了!” “嗯……”秦云忱轻轻应着,耳朵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他道,“我再许你十日晨露,你今后不许再让徐落入我梦中。” 紫幻花感到不解,它道:“可你昨夜,并没有梦到她。” 秦云忱抿了抿唇,道:“就是不许。” 妄清长老身上还有任务在身,在处理完徐府这边的事后,便带着弟子告辞了。 临行前,南枝和偷偷找到秦云忱,说道:“这徐府的人也太不讲道理了,特别是那个不讲礼数的野丫头,你救了她,她竟半点感激都没有……” 秦云忱皱眉打断她,道:“请道长慎言。” 南枝和看向秦云忱的眼神却更加怜惜了,她道:“徐家人这么对你,你竟然还帮着他们说话,难怪他们都欺负你,这样吧,我送你个宝贝……” 她说着,在装上口袋摸索了片刻后,找出了一条贴身带着的手帕,随后,双指并拢,在手帕上画了个看不见的法阵,她将手帕递给秦云忱,道:“喏,这个交给你,若下次,那个刁蛮的徐大小姐又欺负你,你便用这个对付她,保准能让她狠狠吃个大亏。” 秦云忱冷眼看着,不仅没有抬手去接,还向后退了几步,与南枝和拉开距离。 脑袋中,那些因被他看过一眼就背了下来的男德此刻翻涌而出,男人要洁身自好,维护妻家。 秦云忱拒绝道:“道长,我已经成婚了,你将这样贴身之物给我,实在很不合适,且若不是徐家庇护,我恐怕早就死了,徐家于我而言,并非像你口中那般对我不好。” 秦云忱觉得,他虽与徐落并无感情,相看两厌,可他们到底仍然是夫妻的关系。 南枝和被秦云忱的一番话说的又羞又恼,她红着脸道:“你……你这个蠢货,你就等着被继续欺负吧。” 南枝和说完,一绞手帕,气愤的离开。 原著中,秦云忱不仅接下了这方手帕,还因心中感激,将手帕贴身保存,后来这方手帕在众目睽睽之下掉落,引起了不少有关他与南枝和之间的绯闻。 可这一次,两人缘分的引始,就这么断了。 南枝和回去时一脸怒容,师兄关心道:“师妹,你这是怎么了?” 南枝和心中有熊熊怒火燃烧,刚刚的事她自然是不便开口的,她咬牙切齿道:“真搞不明白,师尊为什么要带一个不能修炼的废物回去,等他到了宗门,我一定要让他好看!” 师兄语气中也带着不解,他道:“是啊,师尊此举到底是何用意?让一个这样的人拜入云霄天宗,岂不是让宗门蒙羞吗。” “哼。” …… 徐家因为徐落与秦云忱十日后便要出发去往修仙界,先去吹锣打鼓庆祝了一番,又特意摆了宴席邀请亲朋好友一起来庆祝。 王氏担心女儿去到修仙界无人照顾,还特意安排了嬷嬷教导秦云忱如何伺候人,甚至还逼着他下厨房学了几道徐落爱吃的菜。 秦云忱心中惊讶徐落的难养,每一道爱吃的菜都至少二十个步骤,至少耗费两个时辰才能做出来,不过还好,徐落已经筑基,可以辟谷,今后应该不会再吃这些东西了。 府中嬷嬷在教导秦云忱做到的时候想起来了什么,说道:“说起来真是奇怪,姑娘最近的口味好像变了些,她从前从来不吃胡荽的,因着夫人爱吃,厨房有时也还是会做几道放了胡荽的菜,可那日,姑娘却一连吃了好几口,看起来很是喜欢的样子。” “嗯。”秦云忱听得并不走心。 因为对妄清长老立下誓约,他近几日心神都要思考规划自己如何在三月后成功留在云霄天宗。 “还有呢,姑娘最近脾气也好了不少,虽然还是常常冷着一张脸,但这段时间都没发过脾气了。”嬷嬷道。 “是吗?”秦云忱的注意力转移到嬷嬷口中的话中,微微蹙眉,心中觉得有些不对。 嬷嬷欣慰道:“兴许是因为姑娘长大了,懂事了。” 嬷嬷的语气变得有些伤感,她道:“姑爷,老奴再教您做长寿面吧,府中原本打算大办姑娘的十六岁生辰,可没想到姑娘此去这么匆忙,恐怕她这次生辰,老爷和大娘子都没法再陪在她身边了。” 秦云忱应道:“好……” 这道菜,他终于专心学了起来。 第 16 章 徐落觉醒极品灵根,拜入云霄天宗,这可是光耀门楣的大事,徐家为此大肆操办了一场宴席,将整个京城但凡有些头脸的人家都请来了,就连太子殿下和六皇女殿下都大驾光临了徐府。 徐勇年带着徐落,面上堆满笑脸,将她一个个介绍给这些贵客,提起自己女儿时,言语中总是满满的骄傲。 “听闻前段时间,徐老太太病中时,是徐家大小姐为老太太以身试药,徐老太太才能这么快好起来。” “徐将军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徐落被淹没在了一声声夸赞声中,心中只觉得厌烦。 她不喜欢吵闹的环境,会让她觉得危险。 徐落待了没一会儿,就借口肚子痛离开了。 徐勇年自然是走不开的,和众人寒暄后,他又去招待太子贵驾。 “徐将军真是好福气,有个这么争气的女儿,徐大小姐角斗场上的事迹可谓是一鸣惊人。”太子唇畔含笑说着。 徐勇年眼底眉梢荡漾着笑意,他说道:“谢太子殿下夸奖,小女这是自小野惯了,才会做出这么胆大妄为的事。” 当今圣上子嗣繁茂,一共八子,个个都是青年才俊,太子在其中排行老四。 早些年前,朝堂上八子夺嫡,风波不断,最后死的死,伤的伤,流放的流放,唯有这位四皇子笑到最后,爬上了太子之位,如今,皇帝已经年迈,朝堂上也没有人再有能力与他争锋,只等皇上驾崩,他便会顺利成为奉天新的皇。 徐勇年半年前为保下秦云忱,不惜得罪了当今圣上,若非是他还有用,恐怕徐家早已没有如今的光景,不过君臣也因此离了心,圣上近段时间对徐家到底冷淡了许多,徐勇年原本还有些担心的,如今太子殿下亲自登门拜访,徐勇年心中便安心多了。 太子说道:“徐将军谦虚了,您的女儿自然是要胆大些才好呢,不像我六妹,性子柔弱,一刻不将她带在身边,我都不安心。” 因他的话,徐勇年的目光才落到他身后那抹瘦弱的身影上。 六皇女的母妃身份低微,当初一夜承宠,得幸生下六皇女后,便撒手人寰了,圣上孩子众多,对于一个无意中得来的女儿并不宠爱,渐渐的,宫中便听不到六皇女这个名号的存在了。 前不久,听闻太子撞见这位六妹被宫中猖狂的宫人欺负,便将人带到了身边养着,这位六皇女殿下的名号这才重新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 此刻,这位六皇女正低垂着头跟在太子身后,她悄悄抬眼飞快看了徐勇年一眼,又小心翼翼的垂下眼眸,一副胆小怯懦的模样。 太子转头,对自家六妹道:“书瑶,你不是跟皇兄说,整日在宫中呆着闷的厉害吗?如今四处妖魔横行,我也不放心让你出去玩,不过徐将军的府邸是绝对安全的,你尽情在这里玩,绝对不会有事的。” 太子说完,扭头看着徐勇年,说道:“是吧,徐将军?” 他面上笑容和煦,可眼神却如同一汪寒泉,看不出笑意。 徐勇年心中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还是应道:“这是自然,六殿下只管在府中尽兴的玩就是。” 来到这场宴会的还有谢延安,他听着众人对徐落的夸奖,面色铁青,几乎要咬碎一口牙。 上次他在徐家丢了脸,回去后又因为偷拿灵丹的事狠狠挨了顿骂,原本他是不想来的,可因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想来狠狠报复一番。 谢延安摸了摸袖袋中塞得鼓鼓囊囊的东西,唇畔露出冷笑,他离开人群,脚步一拐,向一处偏僻的道路走去。 徐落此刻正躲在树上啃着从席面上偷来的鸡腿,这里僻静,而且环境让她感到安全。 忽然,她听到水塘处传来了“咕咚”一声,好像是有什么重物掉进水里了,再然后,传来了极速的扑腾声,她像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但并不准备理会。 不多管闲事是末世的生存法则之一。 却没想到,面前突然出现了系统的字幕。 “宿主,男主遇到麻烦了,快去帮他,本次任务奖励50积分。” 所以刚刚那个掉水的是秦云忱? 可徐落并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不适,而且她也不相信男主会这么没用,她不去就被水淹死。 徐落假装看不见,继续啃着手中的鸡。 “爸爸……”系统屈服了。 “可以。”徐落抿唇一笑。 反正离得这么近,等她捞完男主回来,鸡腿应该也不会冷吧?这么想着,徐落将剩下的鸡腿用树叶包着放进口袋,而后起身,向假山后的池塘冲去。 她脚步轻盈,几个起伏间就到达了池塘边。 那道扑腾声已已经停止了,池塘上只剩下一圈圈荡漾开来的涟漪。 徐落皱眉,她没想到秦云忱竟然真的这么没用,只是掉进池塘都爬不起来。 与此同时,徐落的心口传来异样的感觉,她没再耽搁,一头扎进了池塘里,却没想到,靠近那道人影才发现,掉进水里的竟然是个女人。 徐落将人抱起,带到岸边,她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个女人的脸,问道:“六殿下,怎么是你?” 姜书瑶面色惨白的看着徐落,就像是见了鬼。 她用力咳着,颤抖着起身,而后,竟又跌跌撞撞的向池塘边跑去。 徐落一把将人拉住,她问道:“你是在寻死吗?” 姜书瑶咬着唇,没有说话,只是一副麻木的绝望模样。 徐落语气冷漠道:“你不能在我家寻死,会脏了我家的水池,若你变真的想死,便在离开这儿后,用发簪扎入这里。” 徐落说着,抬手摸上她后颈的位置。 坚硬的骨头旁边,有一处柔软的穴位,那里是死穴。 “扎在这里,不会痛,而且死的很快。”徐落道。 姜书瑶跪倒在地上,哭泣出声,她哆哆嗦嗦道:“我……我不想死……” 那日,她实在是被欺负狠了,便大着胆子闹到了太子哥哥面前,太子哥哥为她出头,还将她接到他的身边,她以为她的好日子要来了,可没想到,昨夜太子哥哥来到她房中,语气温柔的问她,能不能帮他一件事。 他要她想办法死在徐府。 她大抵能猜到他的目的,他想以她的死发难,扳倒徐家。 她不想死,可却别无选择,若是她这件事不办好,就算最后活着回去,面对的也将是生不如死的后果。 徐落道:“不想死,那继续活着不就好了。” 姜书瑶望着徐落,眼神中多出了一抹羡慕的神色,她道:“我不像你,家中宠爱又能进入仙门,我一辈子都离不开皇宫,我的命也由不得我自己,我今日必须要死。” 徐落面无表情道:“想死就扎这里,很快,无论是多么强壮的人,被扎中这里都会死,但是不准死在我家里。” 姜书瑶原本还在哭,却猛的想到了什么,她抬眸看向徐落,原本布满阴霾的双眸骤然亮起,似是有阳光的光芒迸发而出。 她明白了。 第 17 章 “谢谢恩人,我明白该怎么做了。”姜书瑶道,她的眼睫仍旧挂着泪珠,可眸中却满是倔强,就像是一朵饱经风霜的花,虽然花瓣已经被风吹残,枝干也被人踩塌,可却依旧顽强的活着。 徐落看着她,想起了当初的自己。 当初的她,看起来也是这么弱小,人人都想踩她一脚,她先是哭,后来又怕,再后来,她终于懂得,只有反击,这些人才不敢招惹她,只有杀掉他们,她才能活下去。 “宿主,你救错人了!”系统疯狂发弹幕阻止她,“这个人是男主的情缘,快把她扔回水里,把男主带过来救她!” 扔回去? 徐落靠近面前的人,伸手,递给了她一张从系统商店兑换的创口贴。 “恩人,这是……”姜书瑶看着徐落递过来的东西,犹豫的抬起手来。 徐落撕开创口贴,贴在了女孩划破的手指上,她道:“弱者寻死,强者觅活,活下去。” 创口贴是粉色的,上面印着卡通兔子的图案,包裹在少女苍白的手指上,给她身上增添了一抹有生机的颜色。 姜书瑶怔怔看着包裹在伤口上的柔软东西,眼眶再次红了,虽然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能感觉到,恩人这是在给她包扎伤口。 姜书瑶抹掉眼泪,再抬眼时,却已经只能看到一抹背影了。 她握紧掌心,摇摇晃晃的站起,看着徐落离去的方向,低喃道:“恩人,我一定会活下去的。” 就算最后博得玉石俱焚,她也不能死在徐府,害恩人一家。 徐落离开后,向秦云忱那边赶去,视线中飘满了来自系统的弹幕。 “宿主,你救不了她的。” “她是男主的情缘,她的命运自会有男主拯救。” “有了男主的帮助,她就不会死了。” “姜书瑶是书中重要的绿茶女配,她必须要爱上男主,有了她的存在,才能促进男女主的相爱的进程。” 徐落问:“什么意思?” 系统道:“姜书瑶是原著中的‘云瑶’啊,就是那个秦云忱在随妄清道长去往云霄天宗的路上,从湖中救起的少女。” 徐落眸色猛的一沉,原来是她。 云瑶被秦云忱救起后,哭诉自己无依无靠,无处可去,秦云忱便将人带去了修仙界结界外的一间小木屋居住。 从此,云瑶便痴缠上了秦云忱,常常故意将自己折磨出一身伤病的柔弱模样,以此为由要秦云忱来看她,借此对他百般勾引,更是挑起了男女主之前的不少误会。 不过这些误会,最后也只是成了男女主感情之前的催化剂罢了。 而云瑶眼看着秦云忱和女主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浓,被妒忌冲昏头脑,对女主使用阴毒手段,差点害死女主,秦云忱为了救人,亲手将她的心挖了换给女主。 徐落在看时,最讨厌的就是这个角色,并不是因为她破坏男女主感情,而且因为她就像是一株藤蔓,必须要攀附着男主而活,明明是个有手段的人,却自甘堕落。 “因为你改变了剧情,这次男主没有跟随妄清长老立刻离开京都,所以女配落水的时间地点改到了徐府,但按照原著剧情,必须是由男主救了她,她才能活下来。”系统解释道。 徐落语气冰冷,觉得厌恶,她道:“如果姜书瑶最后的结局是那样,还不如现在就去死。” 系统飘出一行鲜红的字幕,它说道:“你想要害死她?” 徐落扯了扯唇角,说道:“不行吗?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可……”系统的字幕才飘出来第一个字,就被徐落不耐烦的打断。 “你到底还要不要我去救秦云忱了?“徐落道。 系统生怕她撂挑子不干,一听这话,立马闭嘴了。 …… 秦云忱身份特殊,是罪臣之身,不宜出现在这样盛大的宴席里,所以今日,他只是呆在自己的院子里。 对比徐府处处张灯结彩的热闹而言,这里显得僻静冷清。 不过秦云忱对比并不在意,清早起来给紫幻花喂过晨露后,他便又开始练习厨艺,嬷嬷昨日吩咐他,让他熬一蛊山药肥鸡羹,交由她品鉴指点,他心中盘算着,去的路上正好还能经过后院池塘,看一看他养在那儿的七星莲。 可他才拎着食盒踏出院门,便看到谢延安朝他而来。 谢延安看到秦云忱,一开口就是冷嘲热讽,他道:“这不是徐家那个只会吃软饭的废物赘婿吗,怎么只敢躲在这里,是上不得徐家的席面吗?” 秦云忱并不理会的他的话,只是视若无睹的继续往前走,谢延安一脸怒容,不依不饶,抬脚拦住他的去路。 他继续讥讽道:“ 你一个卑贱的罪臣之子,见到我竟然敢不跪下行礼,你该不会是觉得被徐家护了一次之后,就可以爬到我的头上来了吧。” “我告诉你,你们徐府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只是我穿过的破鞋。”谢延安说着,从袖袋中拿出一叠信封,在秦云忱面前挥舞着,就像是在炫耀什么傲人的资本,而那一张张信封上,字迹娟秀,写着“三郎亲启”。 谢延安在谢家排行老三,这信上的三郎就是他。 这些都是从前徐落写给他的来往信件,只看信封上的昵称,便能感觉到写这封信的人与谢延安之间的暧昧,至于这信中的内容……谢延安敢保证,任何一个男人看到自己的女人向别的男人写这样的书信,都会恼羞成怒。 想到这儿,谢延安的唇角勾起一个扭曲的弧度,他眼睛一眨不眨,期待的看着秦云忱的反应。 然而秦云忱却只在最开始眸色沉了沉,待看清那封书信后,他就立即转移开了视线。 “这不是大小姐的字迹,谢公子,你最好好好考虑造谣徐府大小姐的后果是什么。”秦云忱冷声斥责着,眸色凌厉,让人不寒而栗。 谢延安听着秦云忱的话,心中划过一抹退缩。 是的,他惹不起徐家,所以今天只敢带着这些东西,来挑最软的柿子捏,欺负这个废物赘婿。 想象中,秦云忱在看到这些书信之后,一定会恼羞成怒的去大骂徐落,最好再一气之下休了她,而徐将军也会因为女儿受到欺负,狠狠报复这个废物,到时候他就可以坐享渔翁之利,看一场大戏了。 可现实却是谢延安因为秦云忱的话气急败坏。 他虽心有顾忌,可对于手中这信的真伪却是不虚的,这些信确确实是徐落跟他私相授受时,写给他传情的。 谢延安拆出其中一封信的内容递给秦云忱,说道:“睁大你的狗眼给我看清楚了,这怎么可能不是徐落的字迹,怕是你根本不认识吧?” 秦云忱自然是认识的,他房中那本徐落亲笔题字的“男德”,还在书桌上摆着呢。 徐落的字笔画挥毫,横平竖折间歪扭曲折,哪里能写得出这封书信中,这样工整娟秀的小楷。 秦云忱夺过谢延安手中书信,趁他阻拦不及,全部撕个粉碎。 他道:“谢公子,我劝你今后不要再纠缠徐落,她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就算他与徐落之间没有感情,可他们确实是正正经经拜了高堂,登记在册的夫妻,他无法容忍有人惦记他的妻子。 谢延安眼看着信被撕毁,可他只是个文弱的纨绔子弟,连修为被废秦云忱都不是对手。 他面色涨红,破口大骂道:“妻子?真是可笑,徐落亲口对我说的,她看到你就恶心,对你了深恶痛绝,我看你根本就是因为想吃软饭,所以舍不得离开徐家,连这么大一顶绿帽子都能忍下,秦云忱,你可真不要脸啊。” 秦云忱皱眉,眸底划过一抹愠怒,口中低喝道:“我警告过你的。“ 他声音落下,五指弓起,紧紧握住谢延安的脖颈,趁着谢延安张口惨叫的时候,将一颗中褐色的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 那药丸将从喉中吞进,谢延安就感受到身体里出现了一股难以抵御的热流,热流从他的小腹处向四肢扩散,他的额头立马冒出虚汗。 秦云忱松开掐着谢延安的手,冷眼注视着他。 既然他这么爱编造谣言,毁他人名节,那他便让他尝尝自食恶果的滋味。 谢延安感觉到脖颈处那道桎梏消失了,他本能的想逃,想叫救命,可却手脚发软,喉咙也干得快要冒烟,除了喘息声,什么都发不出来。 热……真的好热…… 那个贱人究竟给他下的是什么药? 谢延安的手无意识的攀上衣领,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外衣,中衣,连裤子都被他自己撕破。 府中几个女使小厮路过,看到这一幕,发出尖锐的惊叫声。 “谢家公子疯了!” “非礼——非礼啊——” 徐落赶来时,正好撞见这个热闹。 与此同时,系统提示任务失败。 秦云忱好端端的站在不远处,注视着这边的情况,而谢延安却像一条蛆虫,在地上一边扭动一边撕扯着自己的衣服。 徐落大抵明白任务失败的原因了,可来都来了,徐落与秦云忱对上视线,抬步向他走去。 秦云忱不动声色的将那些信的碎片藏进衣袖里,待徐落站定在他面前,他主动开口道:“你怎么来了,还弄成这样?” 秦云忱注意到了徐落湿了的衣衫。 徐落此刻不应该正风光的被众人簇拥着吗,怎么会这么狼狈的出现在这儿? 对比,徐落只是简单的解释了一句:“我闲逛的时候脚底打滑,掉进了池塘里。” 看着秦云忱手中的食盒,她说道:“我饿了。“ 她来的路上才发现,自己放在腰间荷包里的鸡腿不见了,应该是刚刚跳下池塘救人的时候弄丢了。 秦云忱犹豫了一下,没将手中的食盒递出去,他道:“你在这里等会儿,我去厨房给你拿吃的。” 他对学厨艺这件事并不上心,觉得将来用不上,只是敷衍着做,所以此刻有些露怯,不敢让徐落吃他做的汤。 徐落本能的开始抢夺食物,她双手抱住食盒,神色坚决,秦云忱只得放手,徐落心满意足的打开抢到的食物。 刚刚秦云忱与谢延安交涉间没有顾及手中的食盒,此刻,食盒中汤汤水水撒了大半,碗中只剩下半碗残羹了。 秦云忱是知道平日里徐落的吃食有多精致的,此刻这碗汤连他看着都觉得惨不忍睹,他已经做好会被徐落奚落一顿的准备了。 然而徐落去丝毫没有犹豫的将汤碗拿起,大口喝了起来。 秦云忱怔怔望着她,观察着她的神色。 可徐落眼中却没有半分嫌弃,仿佛只是在吃一份再正常不过的食物。 秦云忱喉结动了动,他小心翼翼问道:“好吃吗?” 徐落嚼着口中又腥又柴的排骨,说道:“难吃。” 说完又面无表情的喝下一大口汤,直至将碗中所有食物都吃完。 这是她的习惯,毕竟在末世中,她没有挑选的余地,只要能把肚子填饱,不会死,再难吃的东西她都可以吃下去。 秦云忱听着徐落的回答,心中觉得果然,可眼看着徐落将那碗他做的食物全部吃完,他心中又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不是说难吃的吗?那为什么要吃完? 就算她觉得难吃,将这碗汤全部倒在他头上他都不会觉得意外,可徐落却偏偏一口一口认真吃完了它。 秦云忱的心中升起一丝他自己都不知道来源于哪儿的满足感。 他有些后悔,今天煲汤的时候没有更专心一点了。 “徐落,我再给你煮一碗面吧。”秦云忱道。 长寿面是他唯一认真学着做的食物,味道应该会比这碗汤好很多。 徐落对吃的东西向来来者不拒,只是她有些疑惑,问道:“为什么?” 秦云忱为什么要给她食物?他们两个可是竞争关系。 “我……”秦云忱说不出口自己心中真正的原因,他口中的话顿了顿,扯起了另外一个理由,道,“这两天,你能陪我回门一趟吗?” 离开前,他必须要再见秦祁安一面,可秦祁安手上有一支羽卫,他上次就是栽在他们手里,这次不敢再贸然过去了。 徐落修为已至筑基,若有她陪着,他会安心很多。 徐落心中了然,原来他是在用一碗面交换这个条件。 他为什么要让她陪他回门,他想要她帮他做什么?他做的一碗面值得交换吗? 徐落犹豫片刻后,鬼使神差的点头,说道:“好。” 兴许秦云忱做的面很好吃呢?那还是值得的。 第 18 章 宴会结束后的次日,秦云忱去向徐勇年商量了回门的事。 当初秦云忱嫁进徐家的过程很匆忙,从魔界被救回后,他尚还昏迷着,就被换上喜服,抬入了徐家的洞房。 因他当时身体虚弱,且不宜在外面露脸,所以没有按照风俗在大婚的第二天回门,再后来,因秦将军的死,秦祁安恨极了秦云忱,秦云忱也自觉无颜回去,所以没再主动提起这事,只自己私下去过几次。 因着上次秦云忱被秦祁安买入角斗场的事,徐勇年对那位体弱多病的秦家二公子心中也有些成见,可这是秦云忱第一次正式的回门,再加之他马上就要离开凡人界,再回来时都不知是几年后了,他也没理由阻拦,于是只是提点道:“秦祁安上次的手段实在太毒辣了,那孩子自你父亲离开后,就一直想不开,你这次跟他好好聊聊。” “是。”秦云忱应道。 徐勇年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至于落儿那边,你放心,我去跟她说说,让她这次一定陪你过去。” 如同出嫁女子一样,赘婿独自回门是十分丢脸的大事,代表着夫妻不和,不被妻家重视,徐勇年是知道自己女儿的秉性的,可不管私下她与秦云忱私下的关系怎么样,表面上的功夫却是一定要做到位的。 秦云忱听闻这话,眼底划过一抹波澜,他道:“大小姐已经答应陪我回去了。” “是吗?”徐勇年听闻这话有些惊讶,他问道,“你们两个私下商议过了?” 秦云忱答道:“是。” 徐勇年语气有些欣慰道:“你们两个最近关系好像好了不少。” “我们……”秦云忱不知怎么回答这话,心跳骤然快了许多。 昨日他为徐落做了面后,徐落只是静静吃完,没说好吃,也没说难吃,他也不敢问,但她到底是答应了陪他回门,临走前还问了他,回门需要她准备什么。 徐勇年扶住秦云忱的肩膀,正色道:“我只有落儿这一个独女,得知你与她绑定了那种契约,我心中不得不怪,可是既然事已至此,我只求落儿今后能平平安安的……无论你与落儿之后的结局如何,你们到底夫妻一场,在契约没解除之前,你一定要照顾好她,算是徐伯伯求你了。” 徐勇年言辞恳切,语气恳求。 秦云忱自觉这件事是她对不起徐落,徐落不值得和他这样的人的命绑在了一起,他双膝跪下,承诺道:“徐伯伯放心,我定护她平安。” 虽他如今能力有限,但最起码,他不会让她因他而死。 …… 秦云忱回门,徐家给足了他脸面,光是带的礼物都装满了足足一马车,一路上引得不少人围观议论。 “那是谁家的马车?这么威风。” “是徐家大小姐的马车,看样子像是在往秦家走。” “听闻徐大小姐未满十六便已筑基,徐家前两天特大办了一场宴席庆祝呢,可惜这样的天之娇女,竟与秦家那个扫把星成了亲。” “这个扫把星还真是不知羞耻,一个吃软饭的赘婿罢了,竟还敢这样大摇大摆的回府。” “你们听说了吗,那场宴席上出了个大热闹,谢家的三公子不知中了什么邪,当众将自己的衣服扒了个精光,真是笑死人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相比外面的热闹,马车内的气氛却有些过分安静了。 一路上,徐落闭着眼睛假寐,秦云忱也垂着目光没有说话,只是他的视线时不时的往徐落的衣角上瞟着。 徐落今日穿的是大红色的衣衫,这是妻子去夫家的礼制。 徐落愿意陪他回门,他已经心满意足了,没想到她竟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重视,竟然愿意换上一身红色的衣服。 他记得他们新婚那晚,他在浑浑噩噩中听到,徐落只愿意着绿色的衣衫,不愿意换婚服,府中庆祝他们大婚的红色装饰,更是第二天就全部撤了下来,因为徐落说她最讨厌红色。 至于是真的讨厌红色,还是讨厌与他成亲,他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心中也隐约能猜到答案。 可是今天,徐落竟然愿意为了他身着红色。 少女皮肤雪白,身着一身张扬的红色,耀眼又明媚,秦云忱的目光忍不住被她吸引。 秦云忱又一次偷看徐落,被突然睁开眼睛的徐落抓了个正着。 徐落用那双清亮的眼睛望着他,有些不明所以,她说道:“你有什么事就直说。” 秦云忱强行将自己的视线从徐落身上挪开,说道:“二弟对我有一些误会,我不知道他会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他手上有一支武功精良的羽卫,你陪我进去后,一切小心。” “嗯,知道了。”徐落道。 秦云忱垂眸,又轻轻说了声“谢谢”。 徐落问道:“你为什么要谢我?只是交易罢了,这是你那碗面的报酬。” 在末世之中用食物交换安全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交易,徐落为了填饱肚子,经常接这样的委托。 秦云忱抿唇淡笑,心中划过一抹暖意。 徐落什么样的美食吃不到,他做的这样一碗简陋的面,哪里值得与她做交易获取报酬。 或许真如徐伯伯所说,徐落与他近来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马车缓缓停下,秦云忱道:“到了,我们下去吧。” 徐落起身跳下马车,而后转身,向秦云忱抬起手,想要扶他。 今天出门前,她特意问了玉钗,陪秦云忱回门需要做些什么。 玉钗告诉她,一是要穿红衣,这是奉天的习俗,其次就是要表现得体贴些,不让人觉得徐家亏待秦云忱。 做到这些并不难,接委托,她可是专业的。 不过,秦云忱的厨艺确实有些一般,徐落觉得自己这单有些亏了。 秦云忱望着徐落向他伸开的手,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中蔓延,徐落确实是变了,且变化太大了。 半月前,他与徐落同乘,徐落刁难他,逼他在下车的时候跪下给她当马踏,在鞋碾过他的背时,还说了句“晦气”。 徐落怎么可能,会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愿意主动触碰他。 嬷嬷口中说徐落口味最近变化很大的话在秦云忱脑中回荡,还有谢延安声称徐落写给他的那几封字迹不同的亲笔信,此刻在秦云忱的脑中串联起来。 第 19 章 秦云忱盯着徐落的脸,神色恍惚,在徐落催促的目光中搭上她的手,下了马车。 “你怎么了?”徐落靠近问他,察觉到了秦云忱的不对劲。 秦云忱连忙摇头,他已经无心想其他了,因为徐落握住了他的手。 那股酥麻的痒意从指尖飞速扩散,沿着经脉直入他心尖,秦云忱感觉自己的灵魂都仿佛震荡了一下,他就像是触碰到了什么烫手山芋,飞快抽出自己的手,在心中默念着清心咒。 徐落对此只是无所谓的移开视线,她打量了秦府破败的院子两眼,问道:“怎么走?” “这边。”秦云忱指了个方向。 徐落抬步,向前走去。 秦云忱跟在徐落后面,特意拉开与徐落的距离,可视线却不由自主的落在徐落衣袖下的手上。 徐落的手白而纤瘦,且意外的柔软和温暖。 那股冲击灵魂的感觉褪去,可他的心却仿佛被徐落控制着,随着她手的摆动而跳动。 秦云忱蜷了蜷袖下的五指,不知抱着什么心态,重新走近徐落,可徐落却没有再牵他,手心残留的热意也逐渐消散,变得冰凉。 “是不是到了?”徐落道。 秦祁安住的院子很好认,因为他们来的这一路上,就只看到了这一间可以住人的院子。 “嗯。”秦云忱定了定神,目光望向秦祁安的院落,神情正色起来。 徐落压低声音道:“东南东北方向的树上藏着四个人,房顶两个,屋内三个,风里还隐隐有一股血腥气。” 秦云忱闻言,心中觉得惊讶,再加上院门口处守着的两人,羽卫一支十人,加上秦祁安一起十一人,徐落仅站在这里,就准确探出了全部的人数,这就是筑基修为的实力吗? 可血腥味是怎么回事? 秦云忱联想到了秦祁安多病的身体,心中觉得不妙,快步向院内走去。 出乎意料的,守在门口的羽卫没有阻拦,而是神色焦急道:“大公子,您终于来了,二公子要不行了。” 秦云忱眉头拧紧,没有多问耽搁时间,加快脚步进入内间。 房门推开,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就连闻惯了血腥味的徐落都有些反胃。 记得原著中,秦祁安就是差不多这个时间点死的,看来他确实命不久矣了,不过这一次秦云忱及时回来看他了,不知道他的命运会不会有什么改变。 屋内两名羽卫守在旁边,还有一名羽卫正在试图给秦祁安喂药,可秦祁安口中一直在吐血,他根本无从下手。 屋内几人看见秦云忱进来,也没有阻拦,正在给秦祁安喂药的那名羽卫看见秦云忱的靠近,还自觉让开了位置。 看样子,他们应该是早就得到了秦云忱要过来的消息了。 秦云忱几步靠近,握住秦祁安垂落在床外的手腕,为他把脉。 秦祁安意识已经模糊,可是看到秦云忱那张脸,他本能的抗拒。 “滚开,秦云忱,你为什么还会活着……”他挣扎着抽出手,可却因为乱动又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秦祁安以为秦云忱被送去决斗场那日已经死了,他甚至是亲眼看着秦云忱被送到乱葬岗的,可才到次日,就又传来消息,说是秦云忱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是与云霄天宗的仙人们一起回来的。 秦祁安听闻这事后,被气得吐血,之后身体就越来越不好了。 秦云忱探到秦祁安的脉象短促虚浮,神色沉重问道:“我之前给你的药呢?你没有服下?” 秦祁安冷笑一声,讥讽道:“我扔了,秦云忱,你凭什么会认为,我会碰经你手送来的脏东西。” 秦云忱眉头皱得更紧,他道:“没有那瓶药,你会死的。” 秦祁安对秦云忱痛下杀手的事,虽让秦云忱心寒,可他答应过父亲,要照顾好秦祁安,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秦祁安就这样死去。 可那瓶药所用灵草十分珍贵,是他耗费三个月才培育出来的,这一时半刻间,他根本找不来第二株。 秦祁安听闻这话眸中却没有丝毫惧怕,反而恨意更浓,他道:“你放心,我死前一定会杀了你的,我要亲眼看着你死,为父亲报仇。”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仍旧虚弱无力,可胸腔却剧烈的起伏着,足以可见他情绪的激动。 徐落一直在警惕地观察四周,但并没有发现危险的信号。 屋内三名羽卫对视一眼后,全都整齐的跪在了地上,其中一个为首的道:“大公子,二公子并没有扔拿药,他一直贴身放着,可却怎么也不愿意服下。” “闭嘴,你们都给我掌嘴,药我早扔了,我才不要他碰过的脏东西。”秦祁安气极了,声音都变大了几分。 “在哪儿?”秦云忱说着,掀开秦祁安身上的被子,要去搜身。 可被子掀开的瞬间,一抹寒光直直向着秦云忱而去。 徐落一把将秦云忱拉开,握住秦祁安拿着匕首的手腕。 她抢过秦祁安的匕首,将他的衣衫扯开,成功找到藏在他胸前口袋中的白色药瓶,而后拔开药瓶的木塞,只手握住秦祁安的下巴,将药强硬的倒入他口中,动作一气呵成。 “你……”秦祁安瞪着望着徐落,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强行灌药呛到了,他的眼角浮现出了一层薄薄的红色,他慌乱的拢紧衣领,颤唇骂道,“你这个泼妇。” “秦祁安。”秦云忱呵斥道,在面对这个二弟时,他眸底罕见的出现了怒意。 秦云忱上前几步,不动声色的将徐落挡在身后,阻挡住她看向秦祁安的视线,对秦祁安说道:“你就这么想要我死吗?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命是父亲拼死从魔界救回的。” 他无数次被愧疚吞没,要坚持不下去时,都是这一点念头支撑住了他,他的命来的太珍贵了,在没有做完他想做的事之前,他不能就这么轻易死去。 然而秦祁安却恨恨道:“正因如此,你才更应该去死,将命还给父亲。” 秦云忱看着秦祁安的眸中满是失望,神色变得冷漠。 他道:“你不是恼恨家中有个密室,而你却不知道吗,那我便告诉你那密室里面是什么。” 众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秦云忱道:“那密室中藏着的是父亲为天地浩然剑亲自撰写的剑法,我已经将其拿走了。” 秦祁安眸中的恨意有一瞬间的破碎,他声音发紧,哽咽道:“为什么……你不过是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野种,父亲竟然将天地浩然剑的剑法传给了你。” 秦云忱沉声道:“你若想要,便想办法从我这抢去,要是你死了,这本剑法就归我了。” 秦祁安既已服下药,眼下就不会再有生命安全了,再过不久,他的腿也会渐渐好转,秦云忱怕他身体好了后仍旧想不开寻死,所以才透漏这个信息刺激他。 他言尽于此,说完后转身,示意徐落跟他一起离开。 “秦云忱,你不准走!”秦祁安因为喝了药,身体积攒了几分力气,他跑下床,追了过来,竟双手掐住了秦云忱的脖颈。 少年双目通红,呢喃道,“你害死我的父亲,还抢走了我的一切,我要杀了你,我要你死。” 他手上并没有什么力气,伤不了秦云忱分毫,秦云忱也怕伤到他,一时间没有将他推开。 徐落双手抱在胸前,一副看戏的姿态望着秦祁安,眸底带着几分厌恶,她道:“你这么弱,如何杀得了他,若真你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就该努力变强才是。” “还有。”她一把揪住秦祁安的衣领,给了他一个清脆的巴掌,说道,“你是不是搞错了,杀死你父亲的是魔界的魔,并不是秦云忱,你为什么不找它们去报仇,是因为你太懦弱没用,所以不敢吗?” 原著中,秦云忱不断变强的信念,就是想要屠尽天下的魔,为父报仇,相比之下,他这个弟弟只知道挑软柿子捏,实在是太让人看不起了,难怪下线得比她这个炮灰前妻还要早。 秦祁安被打的头歪向一侧,他睫毛挂上泪珠,怔愣了许久,没有说出话来。 徐落的话,戳中了他自父亲死后一直刻意躲避的念头。 他如何不知道,那些杀死他父亲的魔更可恨,他恨不得覆灭整个魔界,可他只是一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废人,他又如何去为父报仇,于是,所有的怨恨便都落到了秦云忱的头上。 不止秦祁安是这样的想法,整个奉天的百姓都是这样想的。 秦将军死后,所有人都在指责是秦云忱害死了秦将军,却没有一个人敢喊出讨伐魔界,为秦将军报仇的口号。 这便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欺软怕硬,徐落早已看清这点。 秦祁安跪倒在地,瘦弱的身体轻轻颤抖着,透明的泪珠从他尖锐的下巴一连串落下。 他厌恶自己的软弱,为此感到痛苦。 “我们走。”徐落对秦云忱说道。 秦云忱目光追随着徐落的背影,听从的离开。 半路上,秦云忱喑哑的声音响起,就像是小心翼翼的试探般,他轻声问道:“徐落……你真的觉得……父亲的死不是我的错吗?” 第 20 章 “不是。”徐落这样肯定的告诉他。 她的父母亲人全部为了保护她而死,徐落不止一次深陷愧疚之中,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他们。 可每当回忆起家人们对她说的话,就能将她从那种情绪中解脱过来。 妈妈临死前对她说:“落儿,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爸爸也曾说过:“如果用我们的命,能换回落儿的平安,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所以徐落对秦云忱道:“只要你好好活着,那秦将军的死就是值得的。” 秦云忱喉间一哽,心底泛出难以抑制的酸涩的情绪。 父亲死前,也曾对他说过“好好活着”,于是尽管被千人唾骂,万人耻笑,甚至被自己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两次三番的谋害性命,他也依旧想尽一切办法活着,可却不停的有人来问他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死的不是他而是他父亲。 被问多了之后,秦云忱有时候也会迷茫,会忍不住的想,他是不是真的不该活着。 可此刻,徐落却坚定的告诉他,他要好好活着。 秦云忱感觉到心底的酸意蔓延到了鼻尖,视线被水雾模糊,他低垂视线,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说道:“好,我会好好活着的。” 徐落当然也不是白白安慰他的,她回头看他,笑吟吟道:“你这么弱,若是天地浩然剑的剑谱真被秦祁安抢走了怎么办?依我看,不如你将剑谱交给我替你保管,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我不收你报酬。” 当时她看的那本原著缺章少页,并没有看到有关这本剑谱的内容,只记得寥寥翻了几页之后,秦云忱就从一个废柴变成了日天日地的龙傲天,原来竟是因为他有这种好东西。 这本剑谱要是能被她拿到,那原本属于男主的神器天地浩然剑,不就也成了她的囊中之物。 她记得原著中,原主徐落就是死于秦云忱的天地浩然剑之下,若是她能提前抢到天地浩然剑,那必定能改变自己的结局。 可秦云忱听到徐落的话,一瞬间就收敛了自己的情绪,他神色变得警惕,说道:“多谢大小姐,剑谱已经被我藏好了,您不必再费心。” 徐落咧了咧嘴,皮笑肉不笑道:“不费心,你今后若是想再换个地方藏,只管告诉我就是。” 这本剑谱,她必拿到,她早晚会从秦云忱口中打听到那本秘籍的下落。 委托结束,徐落也懒得装了,自顾自的上了马车,托腮看着车窗外。 秦云忱跟着上来,轻轻坐在徐落对面的位置。 马车缓缓而动,秦云忱原本垂着眸,可不知何时,目光又被不自觉吸引到了徐落身上。 少女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纤长卷翘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随着她眨眼的频率飞舞着,那双漂亮的眼睛中,相比从前,少了几分暴虐,多了几分坚韧。 除此之外,徐落的样貌分明和从前一般无二,可她曾不止一次的对他说过,希望他早点死。 徐落是不会对他说今天那种话的。 可若她不是徐落,又会是谁? …… 十日的时间说长也并不长,徐府已经开始紧锣密鼓的为徐落打点去往修仙界的行装了。 光是锦衣罗缎和金银首饰就收拾了一大车,更有奇珍异宝无数,甚至还装了两大车黄金白银,不过徐落记得自己在原著中看到过,修仙界的通用货币是灵石,这些东西带到修仙界根本用不上,至于那些奇珍异宝,在修仙界中,不过只是个美丽但没用的凡品罢了。 可徐家人还是坚持要让徐落带上,说是总有可能派上用场,且持续不断的增加着行礼的数量,仿佛徐落带的越多,他们便能越安心。 临行前一夜的傍晚,徐家上下聚在一起,为徐落吃践行饭。 徐落有出息,让王氏狠狠在徐家几房中长了脸,这几天,她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整场晚宴都是她的声音,一会儿说徐落出生时天降七彩祥云,一会儿又说曾请老道给徐落算过命,说她是天生神骨,将来必定能成神成仙。 “我们落儿自小就天赋过人,如今长大了,性子也懂事了不少,又能拜入云霄天宗,也算是出人头地。”王氏提起落儿时,满眼的爱意与欣赏。 徐老太太红着眼眶,握着徐落的手,细细嘱咐道:“你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你哥哥也一直驻守在境北,三年未归,祖母如今年纪大了,过一天少一天,原是不想与你们这些儿孙分离的,可却不能阻止你们各奔前程,只是落儿,无论多久,你都一定要记得回家。” 徐勇年子女不多,徐老太太口中的徐落的哥哥,是妾室所生的庶子,除此之外,徐落还有两个庶弟,一个才牙牙学语,另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皆是妾室所出。 王氏年轻时身体不好,只为徐家诞下一个女儿,因此背后没少受人闲话,直到徐落三岁时,可以引气入体,她才算直起了几分腰杆,可因没有儿子,她终究比别人少几分底气。 这也是如今徐落有了出息,王氏这么得意的原因。 徐勇年也叮嘱道:“落儿,你独自在外,切不可再像之前那样要强,你能平平安安,才是最让为父高兴的事,若是修行太累,你只管回家,徐府养得起你。” 徐落听着几位亲人长辈的话,心头一热,应道:“是,落儿记住了。” 屋内气氛一片和睦融洽,但却没有秦云忱的身影。 有徐勇年在,就算徐家其他人再也不容他,也不会做的那么难看,不让他上饭桌。 秦云忱是自己主动称病不去的。 他知道自己去了,只会让有些人觉得碍眼和不开心,索性躲个清静,且今晚他还有要事要做。 徐落的变化实在是太大,秦云忱直觉觉得这其中有问题。 在他的印象中,只有两种东西可以变化出一个完全一样的人,一种是妖,妖可画皮,变化百态,还有一种是魔,魔可以夺舍人的身体,吞噬人的灵魂。 他需要进一步确认徐落的身份,思来想去,他决定先核验徐落的笔迹,看看是否却有端倪。 今晚,他打算趁徐落在膳厅,去她的书房一趟。 第 21 章 此刻天已经黑了,徐落的院子仍旧灯火通明,婆子女使们进进出出,还在不断的为徐落打点着行李,这架势像是恨不得将徐落院中的东西全部搬空让她带走。 明日,徐落就要去往修仙界。 若徐落真的是妖或魔,妄清长老为她治疗那日,为何没有发现端倪? 是不是他多想了? 秦云忱脚步顿在门口,心中一瞬间划过退缩。 然而却有个脸熟的嬷嬷发现了他,主动上前来跟他打招呼。 自徐落不再为难他后,府中下人对他的态度也恭敬了不少。 见是他来了,那嬷嬷一脸热情的招呼道:“姑爷,您不是身体不适吗,怎么来到这里?” 秦云忱道:“我待在屋中闷得慌,便出来走走,这里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嬷嬷是王氏派去教秦云忱学着伺候人的那个,此刻听闻秦云忱知道主动关心徐落,心中对这个姑爷更满意了几分,她笑着道:“都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不过奴婢正发愁该给姑娘带些什么书去修仙界解闷呢,姑爷既然来了,不如帮姑娘挑挑?” 就像是天意般的,秦云忱就这么轻易获得了去往徐落书房的资格。 秦云忱的喉咙发干,心紧了紧,他道:“好,那我去看看。” 嬷嬷感激道:“哎呦,那便多谢姑爷了。” 秦云忱缓缓走进徐落的书房,目光环视四周。 书房内虽然摆满了书,但却依旧空旷,墙壁上连一副用来赏玩字画都没有。 据他所知,徐落并不喜好读书写字,所以当初在看到徐落潦草的字迹时,他并没有产生任何怀疑。 真的有必要核实吗? 秦云忱走到徐落书桌面前,进行简单翻找,可却一无所获,许是徐落平时并不写字的原因,她的书桌上摆着的全是空纸。 秦云忱又扭头,看向徐落的书架,打开一本书翻找着。 就在这时,嬷嬷忙完外间的事走了进来。 看见秦云忱在看书,她问道:“姑爷,你看这架子上的书,有必要为姑娘全都带着吗?” 秦云忱并未仔细查看书中的内容,听着嬷嬷的问话,他下意识点了点头。 嬷嬷连忙去外间又喊了几个女使小厮来,与她一起收捡书籍。 秦云忱翻完手中的书,并未找到字迹,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方便再继续找,于是他放下书准备离开。 却在这时听到一个小厮问道:“嬷嬷,这个木匣子要给姑娘带走吗?” 嬷嬷说道:“不用了,那里面放着的是姑娘从前练字的废纸,我瞧着姑娘写得认真,便没忍心丢,将它们都收在了那里面。” 秦云忱顿住脚步,向那边看去,心跳一瞬间快了起来。 他抿了抿干涩的唇,问道:“嬷嬷,我能看看吗?” 嬷嬷道:“自然可以,姑爷想看便看吧。” 秦云忱垂在袖下的双手不自觉攥紧,挪动脚步,缓慢的向那边走去。 终于,他来到了木匣子面前。 手指抚到盒盖时,他感觉掌心传来一片冰凉。 他还没想好,若真发现现在的徐落是妖魔所变,他该怎么办? 父亲死后,他曾心中暗暗发誓,要屠尽世间所有的魔,为父报仇。 他要……杀了她吗? 一瞬间,无数个有关徐落的画面在他眼前闪回。 秦云忱缓缓打开盒子的盖子,耳畔沉重的心跳声在回荡。 可仅看到的第一眼,秦云忱就僵在了原地,他双眼瞳孔猛的收缩,神色不可置信,快速翻动着箱中的纸张,心越来越沉。 嬷嬷说道:“姑娘自小不爱读书写字,还是老爷说姑娘家必须要知书达礼,勒令她习的字,那段时间,姑娘每日必须临完三张帖子,才准出门玩儿,这木匣子中的厚厚一摞,都是姑娘一点一点写的。” 映入眼帘的字迹,赫然与那日谢延安给他看的信中的字迹一模一样。 且箱中的这沓纸还清晰地记录了徐落练字的过程,可无论是她练字前的笔迹,还是练字后的笔迹,都与那日徐落在“男德”上提的字迹毫无半点相似之处。 秦云忱的心中虽然早已对徐落的身份隐隐怀疑,可如今看到事实摆在眼前,他竟感觉到有些惊慌失措。 这沓纸中记录着徐落练字的过程,就算是伪造,也不可能伪造的这么全。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这才是徐落真正的字迹。 他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房中,找出那日被他撕碎的信件,一点一点将它们重新拼好。 看着上面徐落的笔迹写着的“与君相栖共一生”,谢延安那日的话再次在他耳边回荡。 “徐落亲口所说,她看到你就恶心。” “徐落她对你深恶痛绝。” 秦云忱闭紧双眼,不愿再看,他的心口像是被重石一下一下的击打着,传来沉闷的痛感。 徐落,竟真的背叛了他。 可当指尖无意间触碰到那本“男德”时,他心中翻涌的情绪竟又意外地缓和下来。 写下这些信的,并不是现在的徐落。 现在的徐落会舍身救他,会愿意为他身着红衣,还会告诉他,要好好活下去。 可她究竟是什么?是妖吗?还是魔? 魔类是没有意识的,只会杀戮,若人类被魔附身,会举止异常,神情呆滞,变得暴虐残忍,徐落很明显不是这种,可秦云忱也曾见过一只狡猾的魔,它蚕食了那人灵魂,占领他的身体,扮演着人类的习性,一时竟无人发现了他的异常。 而他就是被那魔骗入圈套,抓往魔界。 父亲也是因此而死。 若是现在的徐落也是那狡猾的魔所扮演…… 秦云忱的脸色煞白,心中被复杂的情绪充斥,后背感到一阵一阵的发凉。 夜半三更,秦云忱手持明辨镜,重新踏上了去往徐落院子的路。 这个时间所有人都睡了,一路上静悄悄的,再加上秦云忱有心躲避,直至他翻窗进入徐落卧房时,都没有惊动到任何人。 他轻轻走至徐落床前,透过床幔,盯着床上那道被被子包裹着的隆起的黑影。 徐落已经睡下了。 秦云忱拉开床幔,借着朦胧的月光,打量着徐落的睡颜,少年眸底晦暗,仿佛有暗流涌动。 妖类皆为生灵修炼化而成,明辨镜可照出妖类原形,若是明辨镜对徐落没有反应,那就只有一个答案,徐落是魔。 如若如此,他就必须要杀了她。 秦云忱紧抿着发白的唇,抬手,将明辨镜对准徐落的脸。 一息。 两息。 三息。 明辨镜中却始终沉寂,没有任何反应。 秦云忱指骨绷着,指腹发白,攥着镜子的手越发僵硬,终于,他放弃了。 秦云忱的手指在腰间摸索,抽出了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