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疯美总裁同居后》 试用期(已修文) 下班后,安益清开车前往自在花园,向保安说明来意,还是不肯放行。 高档小区的安全性确实高。 她拿出手机打电话,身后传来一道女声:“是安小姐吧?抱歉,有事耽搁了一会儿。” 喻司柔和保安交流后,开车带她来到别墅区。 这边挨着自在湖,清风送来悠悠水声。 身处热门地段,仍然宁静。 适合居住。 喻司柔输密码开门,请她进去。 别墅的面积很大,正值春天,本该绿意盎然,院子里竟然没看到几棵植物。 说几句客套话,喻司柔引她进去看房。 和院子里截然相反,里面布置得非常用心。 安益清对居住要求不高,还是被室内的氛围感染。 入门放一幅等身海报。 两个仙女衣袂翻飞,纵情恣肆。 正是朋友玩的《清都谣》里的角色。 安益清往里走,一点也没有在室内的感觉,仿佛在逛摄影展。 清澈的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点亮整座屋子。 满墙的照片映入眼帘。 相框精致,框住国内的名山大川。 一年四季,花开花谢,落叶飞雪,同时聚集在这个客厅里。 喻小姐应该很热爱生活才对,怎么会把自己的胃搞坏? 安益清不太理解。 她没看仔细,就被喻司柔带去参观厨房。 很宽敞,设施齐全。 安益清多看几眼。 这地方挺合胃口。 喻司柔适时问:“安小姐,你还满意吗?” “我很喜欢这里。”安益清点头。 这是所有租客的第一反应,可惜最长的,仅坚持两天。 这位安小姐看起来很沉稳,能破纪录吗? 喻司柔送上茶水,坐到阳台椅上,拿出合同。 安益清翻开,看得认真。 她坐姿端正,脑袋低垂,杏眼专注文字。 速度不快不慢,足够喻司柔从头到脚打量。 安益清的脸,是时下很受欢迎的淡颜系,眉眼俊秀,气质清冷,和《清都谣》里的仙女十分相似。 这外形,不就是许泠音喜欢的款? 听表妹说,安益清厨艺极佳。她抽空看了几个视频,确实有模有样。 如果能留下,许泠音的胃,应该有救了。 喻司柔正分析,安益清放下合同,抬起头。 “安小姐,没问题就签字吧。”喻司柔笑道。 “喻小姐的租客有试用期?” 安益清素白的食指落在纸上:试用期一周,如有不满之处,可提前退租…… 喻司柔按住合同,象征性瞅一眼,赶紧解释:“毕竟是两个人合住,要考虑性子和不和的问题,所以先住一周试试。租房嘛,讲个顺心如意,万一性格不合,闹出矛盾,实在没必要。当然,如果你有别的想法,可以说,我们一起商量。” 安益清没别的想法,只是顺口一问。 她活了22年,没跟谁闹过矛盾。 红脸都没有过。 没疑惑了,她拿起笔签字。 弄完手续,喻司柔告诉她密码,欢迎随时入住。 甚至希望她尽快。 安益清周六有安排,决定周日搬家。 马上要吃晚饭,喻司柔要请客,安益清婉拒了。 装好合同,回到车上,她给朋友发微信。 【合同签了,后天搬家。】 叶浅歌大概在忙,没回消息。 安益清点开家门口的监控,蹲她的追求者已经撤了。 她发动引擎,开车回家。 安益清在齐川中学任教,为人低调,奈何长了张高调的脸。 去年刚入职,拒绝掉很多追求者。 本以为新学期能喘口气,开学仅半个月,又来好几波。 不知哪个同事发现她的住址,透露出去,惹得某些人去家门口蹲她。 怪没分寸的。 安益清不爱驳人面子,索性躲开。 自在花园私密性强,追求者再多也扰不到她。 没了后顾之忧,她何必再管? 周日,安益清收拾好东西,准备搬家。 叶浅歌过来帮忙。 东西不算多,主要是拍摄设备和厨具,几套常服和十来套舞蹈服。 剩下零零碎碎的,一车就能拉走。 再次来到自在花园,保安直接放行。 应该是喻司柔打过招呼。 叶浅歌笑道:“下次来找你,就得请你来捞我了。” “还有你表姐。”安益清微微一笑。 “害,我表姐很少来这里住,你放心。”说到这,叶浅歌陷入迷惑,“我都不知道前面二十个人怎么会跑路,难道她们嫌一个人太孤独?” 安益清不怕独居。 真要说起来,她一个人更方便,毕竟要拍视频。 有了室友,万一对方不喜欢,那就难办。 到门口,叶浅歌下车,要一起搬东西,偏偏接到电话。 同事受伤了,喊她回去顶班。 导游就是很忙,有时候很久都见不到,安益清习惯了,让她赶紧去。 打开后备箱,安益清单手拎起装满器材的箱子。 旁人显得很多余。 叶浅歌笑了笑,留在这里帮不上忙,干脆走了。 安益清挥挥手,继续忙活。 她从小练体育,力气比普通人大得多。 拎几个箱子,小意思。 时间问题罢了。 东西轻轻放门口,安益清按下密码,还没推开,耳畔传来几声短促的鸣笛。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车前面,停一辆迈巴赫。 车灯闪几下。 那频率,看得出来,车主此刻非常暴躁。 安益清顾不得门,先挪车。 让开路,她随意找个位置停下,从车上下来。 迈巴赫往前开两米,正好停在她刚才的位置。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安益清忍不住侧目。 车门推开,一双黑色细高跟先落地。 小腿修长,从车门底下露出一截。 车门搭了一只手,鲜红的指甲很打眼。 安益清下意识停下脚步。 还没看仔细,车主出来了。 酒红色的卷发肆意垂在身后,主人嫌她不够飘逸,顺手拢了拢发丝,往后一甩。 发丝随风飞舞,隐约露出漂亮的下颌线。 她的手还撩一缕头发,深色衬得那只手越发白净,是去年冬季未曾污染过的雪。 红色指甲如同怒放的梅花。 暗香浮动。 一瞬间,安益清的世界炸满烟花,艳丽夺目。 她听见自己的心脏缓慢跳动,然后急剧加速,声音震耳欲聋。 自在湖的风静静吹来,风力太小,散不去她心头萦绕的热度。 也许感受到她直白的目光,车主迈着摇曳的步子走过来。 黑色裙摆荡出层层涟漪,描绘风的形状。 安益清的心跟着飘荡,起起伏伏。 神情恍惚,不像个正常人。 耀眼的脸在眼前放大,一股凌冽青桔香扑鼻而来,安益清霎时清醒,找回自己的脑子。 她提着东西,往后退两步,站到相对礼貌的位置,吐出一句问候:“你好。” 淡淡的口吻恰好掩盖刚才的失态。 女士抬抬下巴:“租客?” 不知是哪家大小姐,或者是哪位女明星。 霸道又狂妄。 偏偏声音清亮。 敲在心口,不顾人死活的好听。 安益清一反常态,心头莫名不平静。她缓了缓,迎上略带压迫的目光,不卑不亢:“是的。” 女士转身去开门,语气不善:“哪里来的哪里去,你们这副样子很招人烦。” 安益清没动静,女士补一刀:“立刻从我家门口消失,别逼我爆粗。” 滴。 指纹生效,她张扬地走进去,砰地关上门。 没有让安益清进去的意思。 那位喻小姐,大概是帮这位找室友。 难怪叶浅歌说跑了二十个。 不冤。 毕竟,仅和她进行一段对话,大多数人都会受到打击。 再加上这位轻蔑的眼神,看垃圾一样。 一般人受不了。 安益清也算一般人,幸好她有点不一般——对很多事不在意。 任女士怎么说,她丝毫没有受辱的感觉。 她放下箱子,摸出手机,打电话给喻司柔,简单说明状况。 喻司柔安抚道:“没事,许泠音是那个脾气,没有恶意,你直接进去就好了。” “好的。”安益清淡定得没生出波澜一般。 挂断电话,安益清输入密码,非常自然地开门。 她的房间在进门右手边。 没看客厅双腿交叠的人,她直接走进房间。 进进出出搬箱子,完全无视另一个人。 弄完所有东西,她要把车停好一点。 刚才不知道是这种情况,可能会挡道。 她走到门口,许泠音变得不耐烦:“给你一个小时,搬出去。” 安益清回头。 沙发上的人捏一罐酒,仰头往嘴里灌,柳叶眉紧蹙,分明对眼下的状况感到厌恶。 联系喻司柔的态度,安益清很难不往某种狗血情节想。 幸而她从不八卦,画面刚冒出来,立刻打住。 冤有头债有主,喻司柔签的合同,这位许女士得找对人才行。 回房拿出前两天刚签的合同,安益清递给许泠音:“你好,这是租房合同,我暂时还没有搬出去的打算。” 许泠音目光扫过来,锐利无比,几乎下一秒就要把酒瓶砸向安益清。 紧紧盯着对方的举动,安益清不敢松懈。 铛。 易拉罐碰撞桌面。 许泠音接过合同,翻开,快速浏览。 小人之心了。 安益清暗暗自责,重新看向对面的人。 视线在某处停留片刻,许泠音唇角噙笑,把合同丢到小圆桌上,转头道:“一周?” 试用期(修) 许泠音的语气,透着看好戏的味道。 仿佛在说,这一周,看你怎么熬。 安益清不擅长社交,纵然眼前是个漂亮到让人心动的女人,她也没法留下来聊天。 何况,对方很不待见她。 许泠音列举一系列禁令,安益清听完就回房间了。 里面一应俱全,她不用再到人家眼前去找存在感。 房间很干净,装饰不像客厅那样丰富,只挂着几张山水照。 横竖错落,色彩搭配很和谐。 她看几眼,暗忖:那位大小姐脾气差了点,审美是极好的。 整理好所有东西,她到阳台拍了张照,发给叶浅歌。 【已入住】 至于难缠的室友,她一句也没提。 休息十来分钟,差不多到晚饭时间。 安益清没忘记租这里的条件:做饭。 打开搜索,安益清输入一行字:胃不好怎么吃? 她大概看眼食谱,起身去外面的超市买菜。 出来时,客厅的人不见了,不知道是走了,还是在房间。 安益清不能去敲门。 禁止靠近大小姐房间是死命令。 她没兴趣踩别人的雷区。 发条消息给喻司柔,她询问是否要准备许泠音的晚饭。 刚到超市,她收到回信。 【她晚上都在家吃饭】 【麻烦了】 安益清买了今晚和明早的菜,回家做饭。 大厨房用着特别舒服。 有一种能大显身手的错觉。 她甚至找好了机位。 她做事很麻利,六点准时开饭。 两个人的菜是分开做的。 大小姐应该不喜欢自己的菜被“染指”。 拍张照发给喻司柔,安益清请她帮忙喊人吃饭。 等了一会儿,对面回了消息。 【不用等她,放保温柜里就行,以后都这样】 安益清照做,以防大小姐不知道,她回房拿了张便利贴,写清楚当天的菜品,贴到桌上。 * 许泠音气势汹汹冲到发小家,狐狸眼微微眯起,瞪着对方。 一副讨债模样。 “阿音,我正要给你打电话,你就来了,巧的。”喻司柔给她倒杯水。 许泠音看她云淡风轻,泄了气,躺到沙发上,生无可恋:“喻司柔,你赶紧让她滚蛋,我看了烦。” “那不行。”喻司柔说话温温柔柔,语气却很坚定,“你还想再去医院住几天?” 她能拯救我的胃病? 说什么笑话。 许泠音想起安益清说话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这么爱做饭,去应聘保姆呗,敢来祸害她,就得接受她的怒火。 居然敢说暂时不打算搬出去。 没把行李丢出去,是她修养好。 许泠音揉着抱枕,眼神晦暗不明。 “阿音,我们已经约法三章,你不能动任何一个租客,除非她们自己待不下去。”喻司柔适时提醒。 许泠音阴着脸:“我不动,她明天就自觉滚蛋。” 喻司柔笑道:“你要是成了,我没什么好说的。” “成了之后,你别再给我找室友,我不需要。”许泠音说。 喻司柔轻叹。 二十一个了,真留不住。再关心朋友,她也没那么多精力继续找。 除了答应,别无他法。 “我看那小姑娘做菜还不错,菜品很适合你,菜色也很舒服。隔着屏幕,我都闻到菜香味了。”喻司柔点开图片,给她看。 许泠音不屑一顾:“你别总想着往我家里塞人,我真能饿死自己?” 饿死不至于,只怕躺医院成了常态。 喻司柔默默吐槽。 两人闲扯几句,喻司柔叫吃饭,许泠音果断拒绝。 让回家吃,许泠音充耳不闻。 踩着高跟鞋,她离开发小家,直接去了公司。 周日,办公大楼没有人。 许泠音独自上去加班。 其实没有那么多事,她想到家里还有个外人,很想发疯。 她猛灌一杯凉水,强迫自己冷静。 答应了喻司柔,不能动,她不能食言。 加班到十点钟,她带三个酒吧认识的狐朋狗友回家。 从冰箱里搬酒出来,占掉半张茶几。 “今天不开心?”沐晴开一罐送给许泠音。 白雅和崔可指指背后的房间:“是不是来了讨人厌的家伙?” 许泠音接过易拉罐,猛喝一口,哐当一声把瓶子砸桌上:“别问,今晚尽情地喝,来不来?” “这么嗨?那可太适合我了。” “必须来。” “嗨到天亮。” 她们常通宵,酒吧的玩法搬到这。 拿着骰子转盘,念念有词,谁输了谁喝。 几个人声音清脆,穿透力极强。 配上高音量,隔音再好,房间里的人也别想安睡。 前两个礼拜,有几个忍受不了,当晚跑路。 几个人有酒喝,有戏看,乐意奉陪。 半桌子酒,喝掉三分之二。 安益清的门依然紧闭,毫无动静。 许泠音变得暴躁,扔了满地易拉罐。 还要继续。 白雅赶紧支招:“直接上绝招吧。” 许泠音没犹豫,站起来。 脑袋晕晕乎乎,醉了七八分,又跌回去。 崔可急忙扶她坐好,起身去拿碟机和电脑,装在架子上。 沐晴照顾许泠音,白雅帮忙摆剩下的设备。 这事她们做了好几次,很熟练。 大客厅特别适合打碟。 在别墅区,崔可觉得很刺激,跃跃欲试。 设备调试好,许泠音狐狸眼半眯,摆摆手。 崔可开始了。 凌晨,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节奏感贼强的动感音乐响彻许泠音的别墅。 白雅跟着敲架子鼓。 许泠音躺沙发上,视线扫向安益清的门。 等待里面的反应。 沐晴在旁边说什么,完全听不清。 所幸别墅之间离得远,吵不到别人。 音乐连续响一个小时,地板都要震动,安益清一点动静没有。 许泠音怀疑里面没人。不然,她该看那女人满脸怒气走出来。 沐晴拢着嘴对她耳语:“那人怕不是个聋子?” 许泠音勉强听清,深知计划失败了。 她拿一瓶酒,拉开,灌下。 酒吞下去,胃部火烧火燎,蹿升恶心感。 推开沐晴,她摇摇晃晃跑进卫生间。 吐了。 晚上加班,她点了外卖。 掀开盖,食物是香的,她却只想吐。 她什么也没吃。 胃里没东西,她吐出苦水。 犯恶心。 漱口出去,沐晴扶住她,指指保温柜:“我看里面有饭菜,你吃点吧。不吃东西,胃受不了。” 红唇噙着讽刺的笑,许泠音凝视她:“你来错地方了?” 真当她叫人来管自己的。 发现自己越界,沐晴赶紧道歉。 陪她坐回去。 震天动地的声音持续到五点,终于停了。 许泠音叫代驾送人,自己歪在沙发上,昏睡过去。 酒气萦萦绕绕,一个多小时还没散。 到六点半,安益清的生物钟起了作用。 睁开朦胧的睡眼。 这床柔软,云朵一样,睡着特别舒服。 昨晚隐约听见声音,被窝太舒服,她没注意,睡过去了。 一觉起来,神清气爽。 伸个懒腰,她起床洗漱,然后准备做早餐。 走出房间,浓郁的酒味扑鼻而来。 感应灯亮起,照着满客厅的易拉罐。 茶几和电视柜中间架一台电脑。 旁边放一套设备。 安益清没去过酒吧,但是认得这东西是打碟的。 昨晚的声音,是在打碟? 安益清瞄一眼沙发,许泠音正躺上面。 睡着的许泠音不霸道,更不暴躁。 酒红色长发散落沙发,遮住大半张脸。 不知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梦到了不好的事,她皱起眉头。 视线滑动,安益清跟着蹙眉。 沙发上的人裙子滑到膝盖以上,小腿光溜溜露在外面。 许泠音的裙子很薄,身上没盖东西,暖气再足,温度还是不够。 她双腿蜷曲,缩成一团,窝在沙发角落。 睡得昏昏沉沉。 整人先整自己,这是大小姐赶人的方式? 喻司柔找人合租是对的。 掀掀眼皮,安益清回房拿床被子,轻手轻脚给人盖上。 确定温暖,安益清收拾残局。 瓶子会发出声响,她的动作非常小心,尽量不吵醒许泠音。 大早上打扫卫生,安益清挺精神,洗干净手去做早餐。 今早准备的三明治和牛奶。 安益清不习惯去学校吃,都在家里解决。 吃完东西,她打开保温柜。 昨晚的饭菜原原本本放着。 作为美食博主,安益清不会浪费食物。 拿三个保鲜盒,她把菜装好,放进包里,带学校去吃。 收拾好厨房,安益清看时间还早,还是决定给许泠音做一份早餐。 昨晚买的是饺子和馒头。 听说胃不好的人可以吃这种东西。 她准备鸡蛋饺子,蒸个馒头,装进密封餐盒。 拿来便利贴,写上一行字: 【吃饱了才有力气整人】 抬起杏眼,瞄一眼许泠音,再看看这句话,安益清担心她更生气。 划掉,扔进垃圾桶,换一张,写好上班去。 客厅陷入短暂的安静。 沙发上,被子动了,许泠音猛然坐起来。 满脸怨气比鬼深。 安益清走出房门,她就醒了。 那女人不仅没受影响,还默默给她收拾烂摊子。 什么意思?讨好吗? 她是能轻易被讨好的人? 怨气变成怒气,许泠音一脚踢掉被子,顶着黑眼圈,走到餐桌旁。 桌上,餐盒整齐摆放,上面贴了粉色便利贴。 【按时储粮,身体棒棒】 许泠音有点想发疯。 试用期(修) 上午的课结束,安益清热好昨晚的菜,到食堂加点饭,坐窗边安静吃。 同事找她了解班上的情况。交流了一顿饭的功夫,安益清回到办公室,恰巧收到来自喻司柔的问候。 【喻:安小姐,昨晚睡得还好吗】 担心她不堪其扰,也要跑路,还是拐弯抹角来问许泠音的情况? 如果是后者,那她的身份,就不止是室友那么简单了。 【清:挺好】 【喻:那就好,阿音让我问问,今晚做什么菜】 安益清随便报几个菜名。 【喻:安小姐这么用心,阿音的身体一定会好起来,先谢过安小姐】 安益清:…… 感情是真怕她跑路。 结束下午的课,完成手头的工作,安益清按时下班。 今天周一,拍视频的日子。 她在网站投稿美食视频,成果还算可以。 到超市买好食材,安益清赶着时间回去。 许泠音本来就烦她,万一拿她拍视频做文章,真不好反驳。 趁对方没下班,她得赶紧弄完。 她架两台相机,一台特写,一台中景。 调试好角度,开始做菜。 这边厨房大,不用手动换机位。 备菜和炒菜之间换一次就OK。 加了菜,但效率和平时一样。 六点钟,五个菜备齐。 收好相机,许泠音根本没回来。 安益清端起她的三份菜,放进保温柜,自己悠闲享受独处时光。 收拾好一切,安益清做完瑜伽,洗个澡。 来电话了。 她一年到头没多少个电话,以为是妈妈打来的,随手点接听。 听筒传来哽咽的女声。 “安老师,你现在方便来一趟学校吗?” 下午7班的体育课,赵俊峰同学请假,趁机跑酒吧去了。 打电话的正是中午找她了解情况的黄芊。 安益清来到学校,和她一起去酒吧捞人。 Passin位于宁城的沿河西路,黄芊停好车,跟在安益清身后。 这个点是酒吧最热闹的时候。 两人走进去,有漂亮的姐姐招待她们。 黄芊一句话都不敢说,安益清只能开口。 “抱歉,我们找人。” 招待礼貌微笑,请她们随意。 五彩斑斓的灯光闪瞎眼,人又多,想找赵俊峰可太难了。 安益清往散台走:“先从这里找吧。” 黄芊点点头,跟上。 散台人多,她们找得比较仔细。 逛完一圈,没见着赵俊峰。 高台和卡座也都没有。 “不应该啊,我的‘情报’不会错。”黄芊要崩溃了。 安益清扫视一圈:“也许这里还有地方我们没找。” 她对酒吧不熟悉,便打电话问叶浅歌。 走南闯北的导游,见多识广,这方面知道的总比她多。 和叶浅歌通完话,安益清了解到酒吧还有vip房。 一般人进不去。 叶浅歌跟着旅游团出省,没法到现场帮忙,周到地联系了喻司柔。 等电话期间,安益清问:“赵俊峰最近有跟外面的人接触吗?” 沉思片刻,黄芊恍然大悟:“之前在校门口看见他和社会人士在一起,他说是表哥,我还真信了。” 喻司柔的电话很快打过来。 “抱歉安小姐,我现在不方便过去,你报我名字和号码,到1314房找阿音带你,我已经和她说好了。” 安益清:…… 挂断电话,安益清表情一言难尽。 黄芊眼皮一跳,颤声问:“没成吗?” 瞥见她急切的神色,安益清不犹豫了。 走完流程,来到1314号房,服务生敲门,果然有人开。 安益清对黄芊说:“你等一等,我进去看看。” 走进房间,安益清闻到一股刺激的酒味。 比外面浓郁多了。 开门的女人跟过来,肆无忌惮地打量安益清。 “哪里来的仙女妹妹,一起喝酒吗?”她的语气十分玩味。 安益清礼貌拒绝,径直走到许泠音面前。 长发女人双腿交叠,靠在沙发上,端杯橘色的酒,自顾自地喝。 并不看安益清。 她姿态悠闲,一点也不像在酒吧。 她喝酒的速度非常快。 一杯接一杯,桌上一排酒转眼消灭。 安益清想说点什么,又说不了什么。 站着等她喝完。 其他三个女孩子来劲,想忽悠安益清喝酒。 安益清疲于应付,嗓音客气而淡然:“抱歉,我找许小姐有事。” 这话终于引起许泠音注意。 她放下杯子,目光落在安益清身上。 “打扰了许小姐,可以麻烦你帮忙找个人吗?他可能在某个vip房。”安益清尽量简洁明了。 七彩的灯光闪烁着,狐狸眼弯起来,露出耐人寻味的笑。 放下酒杯,许泠音悠然道:“今晚搬出去,我可以帮你。” “好。”安益清完全没有犹豫。 干脆得仿佛早就想逃离。 眉头不可察觉地皱了下,许泠音伸出手。 掌心朝上。 不明白这是干什么,安益清观察她的坐姿,也送上自己的手。 两掌相贴,安益清握住白皙的手掌,用巧劲一拉。 她动作很利落,许泠音甚至不知道什么情况。 喝了酒,身体有点飘,许泠音跟着这股力道起身,不可控制地往前摔。 及腰的卷发甩到安益清身上,整个人往前面栽。 没想到她这么轻,一拽就飞过来。 担心她摔倒,安益清抬起手臂,拦住前倾的身体。 瘦高的人撞到手臂上,胳膊往下一压。 安益清加大力道,用力抬起来。 臂弯贴上许泠音的身体,软绵绵的,青桔香肆意缠绕。 安益清想到一个词:温香软玉。 她颇有些不自在,手却没有放开。 许泠音好像醉了,她怕一放开,人就倒下去了。 她不知道,从侧面看,自己和许泠音抱在一起。 其余三人目睹这情景,大吃一惊。 她们对视一眼,快步跑过来。 一个去扶许泠音,两个猛推安益清。 两个人都挺用力,安益清的脚粘地上了,纹丝不动。 淡淡地看她们一眼,很无所谓。 崔可拧起眉毛,拉住白雅,后退一步,站在安益清和许泠音中间。 “这位小姐,来这里喝酒讲个你情我愿,动手动脚就没意思了。”崔可语气严肃。 白雅也想开炮,却被许泠音阻止:“你们随便喝,我先去处理点事情。” 三个人还想说话,许泠音先出去了。 换到隔壁间房,许泠音异常平静,叫来服务生。 安益清也带上黄芊。 许泠音让服务生问情况。 黄芊简单说明以后,服务生伸出手,掌心朝上。 “你好,麻烦提供一下客人的照片。” 黄芊拿出手机,赶紧翻看相册。 而安益清,脸色微微泛红。 刚才,许泠音伸手,是要赵俊峰的照片,根本不需要安益清拉她起身。 安益清佩服自己的理解能力。 看过照片,许泠音让工作人员带黄芊去找人。 黄芊本想叫上安益清,看眼许泠音,张张嘴,她愣是没发出声音。 跟着服务生走了。 房间里只剩两个人。 空气都是安静的。 安益清捏捏手指,看向许泠音,主动道歉:“抱歉,刚才冒犯了。” 她以为许泠音腿麻了,不方便起身,自作多情拉一把。 哪成想闹出乌龙。 许泠音不像那天咄咄逼人,意外地沉默不语。 探身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她侧着指腹摩挲刀锋。 森冷的刀划过细腻的皮肤,恍惚能听见金属刮擦的声音。 感觉下一刻,刀上就要迸出血花。 这动作实在太危险了。 安益清绷直背脊,开口道:“你要吃什么?我可以帮你削。” 许泠音冷笑,表情和初见时一样,张扬中带着讥讽。 “知道碰过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吗?” 轮到安益清不说话了。 迸出血花的,不会是那只漂亮的手,而是她自己。 安益清不知道怎么给自己求情,想了半天,硬邦邦挤出一句话:“许小姐的手,不适合沾血。” 水果刀当啷落在自己面前。 “行啊,你自己割断。” 漂亮的嘴巴总是吐出那么冷漠的话。 安益清不去拿刀,握着手,唇角挤出一抹笑:“许小姐方便换个惩罚吗?我的手大概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许泠音盯着她的手,似笑非笑:“下不去手,我找人帮你。” 她目光如鹰,锁住水果刀,等安益清自觉拿。 三十秒,安益清还没开口,许泠音朝门口招招手。 等候的服务生走进来,询问她的安排。 “许小姐,还是我自己来吧。”安益清拿起刀。 刀面反射灯光,照清楚她平静无波的脸。 她经常做菜,这把刀有多锋利,一眼就能看出。 往手腕轻轻一划,绝对皮开肉绽。 安益清握紧刀,看眼满含期待的许泠音。 “许小姐,”安益清启唇,“我一刀下去,你是要负责的。我寻思,你应该不会想为我负责,我还是给你削个苹果吧。” 到果篮挑个苹果,安益清捏住果柄,竖起刀子,苹果转一圈。 鲜红的果皮完好无损地落下。 走廊响起黄芊的声音。 安益清起身,走到许泠音面前。 许泠音不知是气傻了,还是另有打算,幽幽注视她,一言不发。 安益清要去看看赵俊峰,没空陪玩,把苹果放她掌心,道了谢,抬步离开。 试用期 看着远去的背影,许泠音收拢五指,忍住砸过去的冲动。 鲜红的指甲扣进果肉,汁水染湿指尖。 就像浅色的血液流淌。 扬起手里的东西,许泠音砸进垃圾桶。 “出去。” 厌弃的声音从红唇吐出。 服务生抖了抖,拔腿就跑。 甩掉苹果汁,许泠音起身,走到卫生间,拧开水龙头。 水声哗啦啦,扰得情绪更加暴躁。 许泠音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神色变得高深莫测。 每次遇到那个女人,她浑身不舒服,胃更难受。 抽搐,绞痛。 她身体发抖,一手撑住洗手台,一手按住胃部。 嘴唇泼上灰白色颜料,豆大汗珠顺着脸颊滚落。 张扬恣肆变作颓败破碎,又是另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许大小姐没空揽镜自照,吃力地挪动步子,靠在卫生间墙上,脚尖抵住洗手台,努力不倒下,伸手去拿手机。 她手太软了,半天没有摸到。 私密性极强的房间竟然开了门。 服务生的声音传到耳边。 “抱歉胡小姐,今晚许小姐包下了这里。” “许泠音?”胡冰洁很惊讶,“她和我都来这里,几年没有这样赶巧的事。你出去,我要和她叙叙旧。” 为什么是这种时候遇到? 有针给许泠音胃部穿洞,痛不可忍。 她想走,腿脚发软,浑身战栗。 紧贴墙壁,她还试图拿手机打电话。 高跟鞋声响起,绕着房间走一圈,然后停在卫生间门口。 不出意外,一颗脑袋探进来。 “原来你在这啊。”胡冰洁挤进卫生间,凑过来,咧嘴一笑,“病了还是又吃那种东西了?我说嘛,老天爷都想让我成功。” 许泠音鲜红的指甲扣着墙壁,滋啦啦响。 “滚开。”她眼睛剜着胡冰洁,几乎站不住,声音颤成连绵起伏的山脉。 毫无威慑力。 胡冰洁特别兴奋,伸手去扶许泠音。 “胡冰洁,敢碰我试试……” “别嘴硬了,阿音。”胡冰洁打断她,“你今天这副样子,很适合去医院做那件事。” “想死你就继续。”许泠音脸色惨白,强撑着,努力往门口走。 她脚步虚浮,全然没法动,只能挨着墙壁,勉强稳住身形。 那双手越来越近。 烟味从女人的手上散发出来,肆意攻击她的胃。 “滚。” “拿开你的脏手。” 一道平静的声音和她的话同时响起。 许泠音眼前一晃,余光瞥见胡冰洁飞出去 撕心裂肺地咒骂声在房间炸开。 许泠音胃部一阵痉挛,再也顶不住,身体软下去, “许小姐。” 她落进一个温软的怀抱。 “胃病犯了?”安益清问。 许泠音咬紧牙关,喉咙挤出回答。 “嗯。” 查看她的状态,安益清似乎觉得不妙,淡淡道:“冒犯了。” 安益清握住她的手臂,搭到自己的肩膀上,揽住瘦削的背,微微弯腰,矮身抬起她的腿。 脚尖离地,许泠音身体一轻,躺进温暖的怀里。 胡冰洁的骂声越来越远,眼前景象不断变换,天旋地转之后,她们来到停车场。 许泠音做不出任何反应,用尽浑身力气,按住胃部。 真想割掉这玩意儿。 “钥匙。”安益清边走边说。 “口袋……” “许小姐,我要伸进去拿。” 都这样了,还能说什么? “赶,紧。”许泠音嘴唇颤抖。 安益清挪挪右臂,手腕靠近口袋,去摸钥匙。 布料摩擦大腿,痛感中分裂出一丝诡异的感觉。 六十秒钟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钥匙还没摸到。 许泠音咬牙:“放我下来。” 话音落下,金属碰撞的声音十分清脆。 * 许泠音的胃病很严重,医生看过之后,眉头皱成川字。 “胃都成这样了,怎么还喝酒?你这个当妹妹的,也该劝着点。再这样下去,会出大问题。”医生连珠带炮。 “一日三餐,必须健康、规律饮食。一定要重视这个问题,你要起到监督作用,不能让病人任性妄为。”医生可谓是苦口婆心。 安益清点点头:“好的,谢谢医生。” 回到病房,安益清轻声关上门。 病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唇色勉强恢复正常,不像之前那样吓人。 安益清发消息告诉喻司柔情况,说了医生的建议。 留院观察几天。 退出微信,安益清的大脑终于放松下来。 她看着点滴架,药水缓慢送进许泠音的身体。 许泠音皮肤很薄,青筋非常显眼。 透着脆弱感。 这个词本该和许泠音不相干。 但此刻的她,连呼吸都很弱,碰一碰就要碎。 这么漂亮的人,为什么要遭这种罪。 安益清垂眸。 护士进来换过两次点滴瓶,喻司柔终于来医院了。 不想打扰她们,安益清借口去卫生间。 从病房出来,她走到窗前,视线落在窗外。 外面只有零星灯火,颇为冷寂。 这样凉的夜,她却要搬家。 她走后,下一个住进许泠音家的人,会是谁? 安益清扯扯嘴角,笑自己想得太多。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安小姐。” 温柔的声音拉断她的思绪。 转身望着喻司柔,她客气打招呼。 喻司柔请她坐下,道了谢。 感谢她今晚出手相助。 客套话有一车,句句都站在许泠音的立场说的。 她们应该不是普通朋友吧。 安益清抬起眼眸,转述道:“医生说,她的胃病越来越严重了,必须好好养着。一日三餐,按时按量,健康饮食。” “是,上次检查也这么说。”喻司柔面色无奈。 该让她监督许泠音,别再喝酒。 安益清转念一想,以什么立场来说这种话呢? 徒添误会罢了。 安静片刻,安益清拿出车钥匙。 细细摩挲,然后递给喻司柔。 “喻小姐,这是许小姐的车钥匙。等下回去,我会搬出走,合同作废。”安益清目光落在病房。 房门关上了,她什么也看不见。 喻司柔瞅一眼钥匙,语气有点着急:“安小姐,白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搬出去?阿音为难你了吗?” “没有。”安益清摇头,“是我自己的决定。” 钥匙放喻司柔掌心,安益清冲她微微一笑,径直往外走。 春天的夜晚,风比较凉。 安益清裹紧衣服,走出医院。 她的车停在校门口,没开过来。 市医院离自在花园挺远,开车大概要二三十分钟。 没载客的出租车飞快开过来,打下车窗,招揽她乘车。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安益清今晚想散步。 她摆摆手,继续往前走。 步行回去,即便抄近道,也要四五十分钟。 她不在意,迈着步子,融进夜色之中。 半夜的宁城车挺少,很安静。 路灯跌落她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一步一晃,孤独前行。 微信提示音不甘寂寞,尖叫两声,安益清赶紧拿出手机。 她不知道在期待什么,呼吸声有些轻缓。 点开微信,她看清文字,转眼又平静下来。 【喻:安小姐,阿音只是一时的气话,请你再考虑考虑。她的身体这么差,很需要你的厨艺拯救。你可以帮帮她吗?】 安益清停下脚步,站到路旁回复消息。 【清:抱歉了喻小姐,这并非你我能决定的事】 重读一遍消息,安益清陷入沉思。 如果发消息的人是许泠音,她会毫不犹豫答应,还是拒绝呢? 看着看着,安益清揉揉眼睛,关上手机。 她没加许泠音微信,发哪门子消息? 撇开不切实际的幻想,安益清继续往前走。 这家,她得搬。 也许她该庆幸,由于原住处还没到期,她并没有退租。 至少,今晚不用去住酒店。 安益清脚长腿快,到家时间比预计早了十分钟。 打开门,她环视一周。 沙发上还放着许泠音盖过的被子。 她关上门,走过去,拿起被子,整齐地叠好。 上面散发凌冽的青桔香,能提神醒脑。 本就清醒的脑子越发精神。 抱起被子,安益清路过餐厅,下意识瞥一眼保温柜。 柜门是透明的,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 晚上做的菜还放在里面,完全没动过。 许泠音肯定不会吃,干脆当宵夜干掉吧。 别浪费。 把被子放回房间,安益清来到餐厅,端出温度还很足的饭菜,在这里进行最后一顿饭。 去厨房拿来筷子,安益清非常有仪式感地摆好,入座,然后开吃。 一道铃声破空而来。 夹菜的手下意识停顿,安益清看眼腕表。 两点钟,谁会打电话过来? 已经和喻司柔说清楚,应该不是她。 放下餐具,安益清拿出手机。 屏幕上显示一串陌生号码。 来电地址是宁城。 安益清划下绿色按键。 嘟—— 对方已挂断。 安益清:…… 看来是打错了。 放下手机,安益清继续自己的事。 她没料到,只是想在这个房子里安静吃最后一顿饭,都做不到。 电话铃一声高过一声,还是刚才的号码。 安益清这次没犹豫,立刻接听。 她习惯等对方表明来意,再接话。 可是,电话接通三十秒,对面一句话都不说。 安益清拿下手机,仔细看一眼号码。 不会是许泠音吧? 想到这种可能行,听筒重新靠在耳边,安益清试探地唤道:“许小姐?” 对面沉默片刻,说:“饿了。” 独居期 霸道的大小姐,主动向她表达需求? 安益清低头,盯着桌子上还没动过的菜,陷入沉思。 片刻后,她问:“重新做一份,还是带现成的?” 听筒传来许泠音清亮且脆弱的声音:“现成的过了保质期?” 安益清:…… “没。” “不用多此一问。” 这位大小姐,不是个过分讲究的人。 挺对胃口。 安益清麻利装好菜,开车前往医院。 夜色越发深了,安益清望着前方,莫名觉得亮堂多了。 一路畅通无阻。 医院灯火通明,安益清提着食盒,走路带风。 几分钟时间,她来到许泠音的病房。 门依旧关着,安益清抓紧食盒,轻轻敲响。 “进来。” 许泠音的声音。 推开门,安益清走进去。 偌大的病房里,只有许泠音躺在病床上。 喻司柔不见踪影。 打完点滴,许泠音的精神状态好多了。靠着软枕,视线落在安益清身上。 那股脆弱感没有了,恢复放肆和霸道。 安益清忽略她的打量,来到病床边,放好食盒,打开盖子。 两人都没说话,保鲜盒碰撞的声音很清晰。 那道目光越发放肆地看。 安益清试图转移对方的注意力,没话找话:“喻小姐走了吗?” 床上的人要笑不笑,白皙的手指缠住胸前的头发。 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 仍旧看着安益清。 整理好食物,安益清递碗饭给她:“这个温度挺适合的,现在就吃了吧。” 许泠音接过去,扫一眼食物,撩起眼皮,嘴唇微张:“安益清?” “嗯?” 安益清不自觉回应。 自己的名字从这张最里吐出来,化作春雨,全落在她的心头。 有什么东西在生长,轻轻悄悄的,饮着滋润的雨水。 瞥许泠音一眼,安益清等人说话。 奈何对方已经吃上了,没空开口。 食物放了几个小时,没做的时候那么香。 安益清有意无意地观察对方的反应。 有胃病的人,大多嘴巴比较刁。 如果许泠音嫌弃饭菜不香,不愿吃,是不是要解释解释? “好看吗?” 勺子落在碗上,许泠音的声音拉断她的思绪。 有一种偷看被撞破的感觉,安益清转开视线,冷静冷静,再转回去,正好对上肆意的目光。 许泠音威胁:“再盯着我吃饭,小心你的眼睛。” 这话是挺瘆人的,大小姐或许不知道,自己身体不适,气势没出来,听起来和撒娇区别不大。 许泠音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难怪布置的房子那么漂亮。 唇角勾起笑,安益清眼珠子转开,望向窗外:“只是想祝你用餐愉快。” 病床上的人居然没怼她,继续吃饭。 她嚼东西的速度不快,一勺饭菜要嚼很久。 有胃病的人应该细嚼慢咽,更有助于消化。 上次查食谱的时候,安益清看到类似言论。 许大小姐没有完全放弃自己。 这胃病,应该有救。 窗外黑影一闪,喻司柔施施然走来。 手里提些日常用品。 安益清没来得及开门,喻司柔敲两下,直接进来。 和她打个招呼,就把东西放储物柜。 床上的人正好吃完饭,还看着床边的安益清。 安益清起身给她递一张纸巾,顺手收拾餐盒。 饭和菜都吃得很干净,一点没浪费。 无论是大小姐觉得饭菜好吃,还是历来养成的好习惯,安益清都心生好感。 喻司柔放好东西,看见桌子上空空如也的盒子,非常惊讶:“这些都是阿音吃的?” “嗯。”安益清装好空餐盒。 “别大惊小怪。”许泠音切一声,“没见过我吃饭?” 喻司柔笑道:“怎么说呢,是挺久没见了。阿音,你今天真不错。当然了,能让你吃饭,安小姐的厨艺,应该是这个。” 她竖起大拇指。 “多谢夸奖。”安益清收好东西,和她们道别。 她走到门口,身后传来许泠音的嗤笑:“你道哪门子别?” 停下脚步,安益清扭头看去。 一站一坐,都望着她。 “许小姐帮我找人,我也会按照要求做。”安益清解释。 喻司柔不知道详细情况,转头问床上的人:“阿音,你向安小姐提了要求吗?” 许泠音没回答她,狐狸眼凝视安益清。 “离开或者留下,都由我决定。”许泠音吃饱了,又变得十分霸道,“我现在改主意了,你继续留下。” 别人能朝令夕改,安益清不能奉陪。 从小,妈妈就教她要讲诚信。 这些年,她一直实践得很好。 做了老师,更要身正为范。 安益清道:“抱歉许小姐,如果你需要订餐,我可以提供。至于合租,还是按你说的,我今晚就搬走。” 往门口走一步,她停下脚步,笑说:“许小姐,祝你早日恢复。” 说完,不等里面的人开口挽留,她离开了。 房门紧闭,留下一屋子沉默。 许泠音的脸色不太好看,眼睛微眯,犀利地盯着窗外。 那个女人步子很快,一愣神的功夫,声音和身影都消失了。 她不理解,自己都开口了,安益清居然不留下。 之前表现得很想合租的样子,难道都是装的? 用力揪住被子,她骨节泛白。 眼神闪过一抹戾气,转眼就不见了。 喻司柔拿张软凳,坐到病床前,轻叹道:“我以为,安小姐会是不一样的存在,没想到啊,也不愿留下。” “是我的错。”许泠音咬牙把酒吧的事说了。 喻司柔神色严肃:“安小姐倒是对得起她的职业。” 是啊,太对得起了。 饶是霸道的许泠音,也忍不住佩服安益清。 说到做到,有多少人能做到呢? 但是,她决定的事,别人也不能轻易改变。 安益清想走,却没那么容易。 拿出手机,她点开微信,看着列表,陷入沉默。 那女人居然没加她微信。 “她没问过我的联系方式?”许泠音觉得魔幻。 喻司柔眨眨眼,笑意盈盈:“怎么,我们许总裁终于发现,这世上有人不为你所动了?” 二十一个人,安益清是唯一一个。 许泠音不是为魅力的问题,而是好奇了。 房东都不加,什么意思? 点开拨号界面,许泠音复制安益清的电话,发送好友请求。 等了十来分钟,没有动静。 凌晨三点,安益清明天还得上课,这会儿真忙着搬家? 许泠音想了想,查看监控。 黑色的车正好开进来,高挑的女人跑进去,步子轻快。 她打开门,没有停留,径直走进房间。 房间不是监控范围,许泠音看不见。 她仰起头,瞥见喻司柔笑意盈盈。 许泠音:? “我说,我以为你会看上人家那张脸,结果你沦陷于人家的人品?”喻司柔捂着嘴笑。 许泠音垂下眼眸,眼里装着屏幕里的内容:“没这回事,就是想看看,她到底什么意思。” “听说,对一个人好奇,就意味着……”喻司柔眉眼弯弯,“某种事情的开端。” 许泠音红唇微动,吐出不屑:“对她?你最好不是开玩笑。” “最好是我多想。阿音,我拭目以待……” 发小的表情可谓耐人寻味,已经当这件事成定局了。 许泠音也笑起来:“只怕,下一款游戏开发出来了,你的猜测还没影。” 话音落下,手机里响起开门声。 安益清一手提一个箱子走出来。 那箱子特别大,看她手的弧度,重量应该很足。 可是这女人的表情,完全不狰狞。气定神闲,提两个空箱子似的。 一个老师,哪来这么大力气? 屏幕里的女人来来回回,许泠音大概数了数,六回。 安益清大气都没喘。 等人开车走了,许泠音问:“她教什么的?” “听说是体育老师。”喻司柔说。 合理了。 许泠音思索一番,又觉得不合理。 这个女人,天天披头散发,一点都不符合她对体育老师的刻板印象。 除了高挑的身材。 * 这一晚上,安益清特别精神。 回去之后,收拾东西洗个澡,她越发清醒。 不知道的,以为她睡了几天几夜。 半躺在床上,安益清拿出电脑。 她睡不着,干脆剪剪视频。 登上微信,弹出一条好友申请。 安益清掀掀眼皮,点开列表。 看完验证消息,她揉揉眼睛,靠近点。 “许泠音”三个字格外清晰。 安益清手心发热,有点汗湿了。 食指抖了抖,她点击通过验证。 聊天页面跳出来。 除了验证消息,还有一条最新消息。 【许泠音向您转账30000】 安益清:? 没记错的话,租房的是她,喻司柔才是房东本东。 和房东关系亲密的人向她转钱,这什么套路? 安益清理解不了一点,琢磨着措辞,她回了。 【清:许小姐,房租已经转给喻小姐了,请查收】 消息刚发过去,10排问号甩过来,占据安益清整个屏幕。 具体多少个,她没数,就是觉着,许小姐的手速,那是真的快。 扫一眼,安益清继续编辑新消息。 还没敲完,对面又发了一大串文字。 【许泠音:安益清,你的理解能力是什么企业级的?今晚你帮了忙,我想感谢你,仅此而已。希望你不要把人往坏了想,十分无礼。】 独居期 反复读许泠音的消息,安益清眉眼染笑。 这位许小姐,还是知恩图报的人。 点开输入框,安益清回复消息。 【清:举手之劳,不用放在心上】 【许泠音:放不放在心上,我说了算,红包收了。】 且不说红包这么大,就是不多,安益清也不会收。 脑子转一圈,她想到了主意。 【许小姐,你真感谢我,就请你好好吃饭。我这种喜欢做饭的人,最看不得别人不认真对待自己的胃】 消息发过去后,很久没有收到回复。 也不知道许泠音嫌她多管闲事,还是睡着了。 安益清重新翻了一遍消息,暗叹自己不该多嘴。 关掉微信,她开始剪视频。 安益清身体好,经常锻炼,一晚上不睡,没什么影响。 收拾好,她去上班。 到了学校,才停好车,就有两个人走过来。 “安老师,两天不见,过得还好吗?” 两人手里拿着早餐,送到她面前:“这么早,还没吃早餐吧,这是我刚买的,味道特好,你尝尝?” 另一个人也送上一瓶牛奶。 “抱歉,我自己带了。”安益清背着包快步往办公室走。 两人不依不饶,被拒绝了,还是跟过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问安益清这两天有什么趣事。 这两人就是最近蹲安益清的追求者。 她搬家这两天,他们正好外出学习了,并不知道安益清没回住处。 安益清目视前方,走自己的路。 见人还想跟进办公室,她礼貌开口:“抱歉,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两位了。” 两人还想说什么,黄芊正好走过来。 安益清盯着她:“黄老师,赵俊峰怎么样了?” “他啊,我跟你说……” 两人说着,并肩走进办公室。 黄芊看后面两个人要跟进来,笑道:“刘老师张老师,你们没什么事吧?我和安老师要说点事,涉及到学生的隐私,我需要关上门。” 他们礼貌笑笑,做了个请的动作。 门砰地一声关上,黄芊长舒一口气。 幸好这会儿办公室没什么人,否则,又能编出不同版本的故事。 “安老师,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黄芊感慨。 她和安益清都是去年入职的,当时一起参加培训,又教了同一个班,比较熟悉。 安益清的魅力,她是看在眼里的。 只是没想到,在婚恋这件事上,不论哪个职业,都有人爱死缠烂打。 看热闹的人,还爱添油加醋乱点鸳鸯谱。 “准备搬家。”安益清拿出三明治和牛奶,递一份给黄芊。 摆摆手,黄芊拒绝了。 “安老师,你还是得硬气一点。这些人脸皮可厚着呢。” 安益清咬着三明治,没说话。 她从小受妈妈的影响太深了,总是不愿和别人发生冲突。 那天在酒吧,扯开动许泠音的女人,已经是做的最出格的事了。 不想同事为自己的破事操心,安益清笑笑:“嗯,我想想办法。” 临近上班时间,办公室其他老师陆续来了,她们不再聊这个话题,各自忙去了。 * 星期三,安益清五点下班。 刚到停车场,那位刘老师站在她车旁。 安益清正要转身离开,刘老师叫住她,邀请她吃晚饭。 “刘老师,抱歉,我还有事。”安益清还是那套说辞。 早上有黄芊在,刘老师没太过分,这会儿在停车场,大家都忙着回家,没空搭理他们,刘老师更肆无忌惮了。 “安老师有什么事,说说看,万一我能帮上忙呢。”刘老师露出自以为帅气的笑。 “刘老师开玩笑了,这是我的私事。”安益清一眼都不想看,语气淡然。 想起黄芊的话,安益清深呼吸,挤出一句话:“下班以后是私人时间,我不希望被打扰,抱歉。” 说完,她开了锁,上车。 还没坐上去,刘老师叫住她:“安老师……” 一阵铃声打断他的话。 “抱歉,接个电话。”安益清拿出手机,一看,是一串数字。 但是号码不陌生。 安益清立刻接通:“喂,我下班了,你来学校接我吧,我在校门口等你。” 许泠音:? “你在说什么?”清亮的声音充满不可置信。 当着别人的面,安益清不方便解释:“见了面再聊,我先开车。” 她每句话都很大声。 挂电话后,她转头对跟上来的刘老师说:“抱歉,有人在等,我先走了。” 坐上车,砰的关上车门,安益清发动引擎,留下风中凌乱的刘老师。 出了校门,到人少点的地方,安益清空出手,回拨了许泠音的电话。 “许小姐不好意思,刚才情况有点紧急,说了莫名其妙的话,请你不要在意。” 一声冷笑从手机里传来,许泠音的声音有点咬牙切齿:“安益清,我是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 安益清:…… 不该招惹大小姐的。 默念三遍反思,她说:“真的抱歉,许小姐想要什么补偿,我都答应。” 许泠音:“呵。” 好嘲讽的笑声。 安益清到停车点,停下之后,她拿起手机:“许小姐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在校门口,你敢不敢先过来捎我?”许泠音恶狠狠。 安益清:? 不是在住院吗?怎么会在校门口的? 难道许泠音刚才在家,听了她的话,特地赶过来的? 安益清开车回到西侧门,果然看见许泠音站在门口。 及腰的卷发随风飘荡,遮住漂亮的下颌线。 她太过明艳动人,开车出来的老师都要看上一眼。 十分招人惦记。 安益清停好车,小跑到她面前。 还没开口,许泠音瞟她一眼,沉默着走向安益清的车。 她上了副驾驶室,系好安全带。 安益清有大大的疑惑,但没问,上了车,问她去哪里。 冷笑从狐狸眼里流出来,近距离看,比在电话里听更有冲击力。 大小姐红唇轻启:“安益清,你是敷衍的人多了,都不记得自己上一秒说过什么?” 安益清冤枉。 她哪里知道,大小姐已经出院了。 “那我先去买菜。”安益清跟她交代。 许泠音撩起漂亮眼皮:“买好了,直接回家。” 安益清寻思,这个家,大概是喻司柔的别墅。 自在花园算是学区房,抄近道只要五分钟就能到学校。 开车比较堵,需要的时间就长多了。 许泠音靠在车上,看着前面长龙似的车,脸色逐渐不耐。 “下次别开车,直接走过来。”许泠音暴躁。 安益清看她一眼,提醒道:“从我住的地方过来,需要半个小时,走路恐怕不行。” 旁边的人肉眼可见的不开心。 柳叶眉往中间挤,转头盯着安益清,眼神凌厉。 生气了。 安益清不是很会哄人,但是,这位大小姐的脾气,可能需要哄一哄。 万一在这半路上摔门而去,成为焦点,可能不太好。 抿抿唇,安益清道:“许小姐……” “安益清。” 清亮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安益清闭上嘴,先听旁边的人说。 许泠音没客气:“那天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借机提出那个要求。” 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安益清望着她暴躁的表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思绪转了几个来回,安益清说:“没什么,我不在意。” “不在意?”许泠音显然不信,“那你还搬回去?” 安益清凝视她,正要解释,传来急躁的鸣笛声。 路通了。 安益清发动车子,开进别墅。 路通之后,回家的时间大大缩短。 两人都没说话。 进了屋,安益清直接走进厨房。 水池里果然放着很多菜。 鲈鱼和虾蟹,还有几样常见的蔬菜。 听说,胃不好的人,海鲜不能多吃。 吃完饭,可能需要提醒一下许泠音。 她在脑子里构思好菜式,抬起双手,拢着头发。 她做饭习惯绑起头发,发圈一般放在包里。 今天状况百出,刚才上来得太匆忙,她的包丢车上了。 走出厨房,她来到沙发前,问半躺着的许泠音:“许小姐,有绑头发的吗?” 许泠音瞄她一眼,起身去卫生间,拿来一个黑色的发圈。 “谢谢。” 接过发圈,安益清顺手拢着头发,往头顶卷,黑长直瞬间卷成一个丸子头。 许泠音坐回沙发,原本要继续玩游戏,无意瞥见安益清的动作,抬眸看了一眼。 不由得愣住。 黑色的长发挽在脑后,露出修长的脖颈。 她的皮肤很白,更衬得耳朵上的东西扎眼。 许泠音侧了侧身,仔细瞧着安益清的右耳。 玲珑的耳垂上,一颗红宝石耳钉特别显眼。 给她仙气的外表增添几分生动。 许泠音正看着,她转身往厨房走。 红宝石一闪,不见了踪影。 耳垂后面空空如也。 不是耳钉? 许泠音跟着走进厨房。 回头看许泠音一眼,安益清道:“许小姐,这里不需要帮忙。” 许泠音充耳不闻,加快脚步,走到她身边。 视线落在秀气的耳朵上。 这会儿靠得近,许泠音看得很清晰。 这哪是红宝石,分明是一颗朱砂痣。 三毫米大小,圆润得像宝石,漂亮极了。 这样一张脸,再配上这颗朱砂痣,谁来了也顶不住。 许泠音的心没由来乱跳。 独居期 一道强烈的视线扎过来,安益清扭头看去。 许泠音直勾勾盯着她看。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安益清继续洗鲈鱼,顺便提醒:“许小姐,厨房味道重,你还是出去坐着吧。” 脚步声并没有响起。 余光瞥见许泠音双手抱胸,视线落在水池里。 正在看她洗菜。 这位大小姐特别奇怪,明明之前那么讨厌自己,一眼都不想多看。 她只是帮个小忙,态度就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到底打什么主意? 安益清想不通,继续处理鱼和海鲜。 沉默几分钟,许泠音先开了口:“安益清,你的东西准备什么时候搬回来?” 拿个盘子装处理好的鱼,安益清说:“许小姐,这里离学校近,这个厨房我也挺喜欢。你想吃饭,我可以像今天一样,过来给你做。” 许泠音呼吸一滞,眉毛压下来:“安益清,你这么记仇?” “不是记不记仇的问题。许小姐,之前是我没考虑清楚,才租了这里。后来我发现,这里不太适合我。”安益清委婉地解释。 许泠音放下手,眉头紧皱,转身想走,又停下脚步。 “来来回回,是太麻烦。”许泠音脾气逐渐暴躁,“你嫌东西不好搬,我叫人去弄过来。” 安益清轻笑一声。 “你笑什么?”许泠音语气不善。 慢悠悠放好手里的虾,安益清端起处理好的菜,摆整齐,这才看向许泠音:“许小姐,没记错的话,你之前并不希望有人租这里。是什么原因让你改变主意?” 她很少露出情绪这么明显的笑,别人看着,是纯纯的调侃。 许泠音目光冷下来:“喻司柔给我找人太辛苦,看你还像样,勉强留下。你以为是什么原因?” “这样啊。”安益清望着她,“我以为,许小姐那天吃了我做的饭,念念不忘。” 许泠音眼神闪开片刻,再看回来,变得冷冰冰,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压迫感极强。 “自信过头招人厌。” “我这么招人厌,许小姐还是离我远点的好。” “你说远离就远离?再推三阻四,我直接让人把你东西搬过来。” 这位许大小姐,实在有点可爱。 安益清差点就要答应了。 她笑起来,指了指外面,请人出去。 要做菜了,设备再好,还是会沾染油烟味。 “安益清,我等你的答案,做完这顿饭告诉我。”许泠音丢下这句话,转身出去了。 安益清嗯一声,开火做饭。 海鲜和鲈鱼都是清蒸,不费事不费力,安益清炒几个蔬菜就行。 不出半个小时,五六个菜上桌了。 许泠音正在和朋友开黑,盘腿坐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飞舞起来。 难怪打字速度那么快。 安益清恍然大悟。 提醒她吃饭,安益清洗干净手,摘掉围裙,扯掉脑袋上的发圈。 散下乌黑的长发。 她要去橱柜拿餐具,瞥见沙发上的人盯着自己。 安益清:? 许泠音假装无事发生,随口道:“喻司柔来了,多拿一副碗筷。” 安益清默默照做。 万事俱备,安益清走到玄关,弯腰换鞋。 许泠音并没有留她吃饭的意思,她不是那种厚脸皮的人。 这个时候走是最合适的。 机械的胜利音效落下,许泠音的游戏结束了。 安益清听见她不可置信地叫住自己。 “你这是干什么?” “回家。” 安益清一扭头,看见许泠音杀人的目光。 “安益清,我说你是不是……” 她不说,安益清也知道,没说出来的,大概不是什么好话。 安益清抬眸瞧她:“许小姐,你请我来做饭而已。” 没请她吃。 喻司柔恰巧走进来,感觉两个人要打起来了。 她知道,许泠音要留下安益清。 这剑拔弩张的样子,肯定没谈成。 赶紧挡在安益清前面,喻司柔笑道:“阿音,安小姐不愿租就算了。你放心,我还可以再帮你找人。” 看两人不说话,喻司柔长舒一口气,继续道:“这么香的菜,你们还能忍得住。快别说事了,先吃饭吧。” 拉一把安益清,喻司柔快步走到许泠音面前,低声道:“阿音,她上门做饭挺好的。” 许泠音丢开手机,狐狸眼狠狠地瞪向门口,这才起身洗手,坐到桌边。 “过来吃啊安小姐。”喻司柔活像个和事佬。 安益清瞟一眼许泠音,发现她没反对,也去厨房洗了洗,上桌吃饭。 * 吃完饭,安益清顺便帮忙把碗放进洗碗机。 收拾好,她是真要回去了。 喻司柔晚上有事,率先离开。 安益清踩着她的步子跟出去。 “安益清。”许泠音站檐下叫她。 走到院门口,安益清扭头应声。 “考虑好没?” “许小姐,我还是那个话。” 许泠音迈开步子,走到她身边:“我去看看,是什么房子,让你这么恋恋不舍。” 安益清:…… 安益清开车,带上许泠音。 到了楼下,一个男人坐长椅上。 见她们过来,他起身,和安益清打招呼。 这位张老师的脸皮,真是…… 安益清淡淡应一声,绕过他直接上楼。 张老师叫住她。 有别人在旁边,安益清必须要说清楚:“张老师,麻烦以后不要到我家来,这让我很困扰。” 这些追求者,最喜欢用交流教学、关心同事为由,做这种事。 安益清说完,张老师又搬出这套说辞。 总之,不肯离开。 他们历来信奉“烈女怕缠郎”、“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他花的时间够多,对方总会为他感动。 脸皮厚如城墙,安益清甚至佩服他们的心理素质。 也许,该学学许泠音的,霸道一点,让对方滚蛋。 这对安益清而言,有点难。 但是,她想试试。 不动声色长舒一口气,她做着心理建设。 突然,许泠音双手抱胸,挤到两人中间。 背对张老师,许泠音红唇耷拉:“这谁啊?叽叽歪歪的,烦死人了。” “同事。”安益清解释。 许泠音讥笑:“这年头,同事也玩堵门这一套?” 她转个身,剜着眼前的男人:“你要追她?” 第一次被人当着面点破,张老师脸上泛红:“这位小姐,这是我和安老师的事。” “安益清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要追她还是干嘛,直接跟我说。”许泠音抬抬下巴。 张老师的脸像调色盘,挪两步,越过许泠音,看向后面的安益清:“安老师,这位是?” 许泠音冷笑:“我在和你说话,你扯安益清做什么?这是你的修养?” “这位小姐……” 许泠音打断他:“你再打扰她,我就拿个音响去你们齐川,把你的壮举广而告之。别不信,我脾气没安益清好。或者,你是希望我现在就去?” 顿时,张老师面如土色:“这倒也……没必要,我只是来和安老师交流交流教学心得。” “张老师,你教物理,我教体育,恐怕没什么必要交流。”安益清走到许泠音旁边,也努力让自己硬气一点,“还请你别再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安老师……” “再不滚我报警了。”许泠音提高音量,声音发冷,犹如一根冰锥,刺向敌人。 张老师比她高半个头,吓了一跳,再不敢说什么,快步离去。 恶人自有恶人磨。 安益清反应过来,捏一把自己的手心。 什么恶人,许泠音怎么会是恶人?张老师更是不配和她相提并论。 “不上去?”许泠音幽幽开口。 安益清拉起她的手,快步进屋。 许泠音不是真的来看房子的,她背着个包,直接坐在沙发上。 目不斜视。 “安益清,那个男人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许泠音的语气比之前都严肃,“自在花园别的不说,安全性高,适合你。” 安益清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人。 许泠音的话很有道理。 她是要搬家。 只是,许泠音那里,恐怕也不太合适。 不是房子不合适,而是性格不合适。 妈妈来宁城,肯定要参观家里的,就许泠音这脾气,不一定容忍别人进去。 安益清不会委屈妈妈。 正沉思,许泠音打开包,拿出一份租房合同,示意安益清看。 这次是正经的租房合同,没有任何多余的条件。 甲方签的许泠音的名字。 “你替喻小姐签合同吗?” “什么叫我替她签?” “上次的合同,是喻小姐签的。” “我授权的。” 原来房子是许泠音的。 租房合同也正常。 放下合同,安益清觉得,或许可以商量条件。 “我家人来宁城,会参观我的住处。如果你同意,我就租。” 许泠音没有立刻答复。 安益清补充道:“不会在你家里住,她们单纯看看我住的环境。” “安益清。”许泠音凑近点,眼神不满,“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恶毒的女人吗?” 呼吸扑到脸上,安益清掀掀眼皮,摇摇头。 “正常参观而已,我接受。”许泠音说,“只要别乱碰东西。” 安益清保证不会,继续道:“那些口头禁令,还要遵守吗?” 许泠音:“你挺会蹬鼻子上脸。” 安益清静静等她回答。 “随你。” 磨合期 重新搬回来后,安益清和许泠音的相处模式,和大多数合租的人一样。 住在一个屋檐下,互不打扰。 周五迎来春天的第一场大雨,草木如饥似渴地拥抱雨水,打工人却讨厌下雨。 到处湿哒哒,下班的氛围少了大半。 安益清打着伞,踩双运动鞋走出校门,水花溅得老高。 她最近步行上班,下雨还是有点不方便。 走到校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比起这个,安益清宁愿溅点水。 到超市随便买几样菜,做好以后,安益清吃完饭,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隔绝掉客厅的一切声音。 她坐到阳台上,打开电脑剪视频。 房间有个大阳台,透过落地窗,自在湖的风景尽收眼底。 无论休闲还是剪视频,她都喜欢坐这里。 六点钟,天色有点昏暗。 灯光洒落湖面,雨点打下来,配合玻璃上哗啦的雨声,身体有一种淋湿的凉意。 这么大的雨,许泠音方便回家吗? 耽搁回家的时间,只怕要犯胃病。 她思忖几秒,登上微信,点开许泠音的对话框。 敲了半天,删删改改,没写出一条消息。 她和许泠音,这几天互不干扰,面都没见上。 和陌生人没差别。 这么突兀地询问,许泠音会不会误会她窥探隐私? 她没忘记喻司柔提的要求:不能窥探隐私。 叉掉微信,她揉揉脸,打开视频软件,开始工作。 这场春雨持续两个多小时,雨势不减反增。 八点半,安益清发布了视频。 她揉揉肩,望着门口。 这几天,许泠音都是八点钟回来。超过半个小时,果然是受了这场雨的影响。 盯着许泠音的微信,片刻,安益清决定发消息。 她们是室友,合情合理。 【清:许小姐,你方便回来吗】 几分钟后,许泠音回了个问号。 【清:今天雨有点大】 【许泠音:雨大跟我这个加班的人有什么关系】 安益清:…… 加班人的怨念,她不能低估。 安益清走到客厅,看眼保温柜里的饭菜,还是决定问问要不要送饭。 等了五分钟,消息犹如石沉大海。 安益清捋捋头发,回到房间,放下手机,坐窗边冷静冷静。 很奇怪,她从不多关注谁,怎么就爱管许泠音的事。 人家没回家吃,可以点外卖。 望着窗外的雨,她寻思,大概是合租惹的祸。 独居是不会有这种困扰的。 她反思没多久,微信来电话了。 心脏不自觉猛跳一下,她拿过手机,看清屏幕上的名字,长舒一口气,点了接听。 这是一通视频电话,她妈妈安婉女士打来的。 开学之后,她还没回过家,妈妈想聊聊天。 屏幕里,安婉眉目舒展,看着女儿,笑问她的近况。 安益清拿远点手机,放到电脑桌上,和她说话。 “阿清,你没在家吗?”安婉靠近点镜头,看起来是在观察她的背景。 安益清解释道:“前几天换了个地方,还没来得及说。” 她打开房间内所有的灯,拿起手机,切换后置摄像头,给妈妈展示。 安婉越看越惊讶:“你租了一整套啊,钱够用吗?不够妈这里有。” 安益清无奈:“妈,你别操心,我养活自己还是没问题的。” “这房子看起来很好,房租肯定不便宜呀。” “您老放心,我一分钱没花。” 安婉愣神片刻,冷不丁冒出一句惊世骇俗的话:“阿清,咱家穷是穷了点,败坏名声的事千万不能做啊。” 安益清:…… 安女士的想象力真是丰富。 代入一下,安益清浑身不自在。 “妈妈做什么坏事了?”稚嫩的童声从手机里传来。 安益清回过神,还没开口,安婉低声道:“小雨,说多少次了,要叫小姨。” 安听雨瘪起小嘴,可怜巴巴望着安益清,不情不愿喊了声小姨。 安益清坐回阳台,笑道:“小雨爱叫什么叫什么。” 和安益清有七八分像的脸扬起笑,甜甜开口:“最喜欢妈妈了。” 小不点在幼儿园待一年,性子活泼了一些,话题也变多了。 对着镜头滔滔不绝。 半个小时不带停。 安益清耐心听趣事。 安婉拿来水杯,让小不点去歇会儿。 喝了水,安听雨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看眼日历,安益清说:“放假回来,还有一个月。” 小孩子对一个月没概念,听说放假,觉得很遥远,不太高兴。 “回来给你带礼物。”安益清轻声安抚。 小女孩这才笑开了,一蹦一跳去做自己的事。 安婉接过手机,还是问她房子的事。 不问个结果出来,安女士一晚上睡不着觉。 安益清只能告诉她真相:“安女士教导有方,我厨艺还不错,可以抵一个月的房租。” 捂着嘴笑起来,安婉终于放心了。 又聊了些琐事,让她注意身体之类的,三个人道别,挂了电话。 接了三十多分钟,已经是九点一十五。 回到消息列表,许泠音的头像标红了。 消息有4条,还有未接语音。 安益清赶紧点开。 【20:37 许泠音:对方已取消】 【20:39 晚饭没吃,我也不是很饿】 【20:40 你没事可以看电影,客厅有设备,自己开】 【20:42 雨太大,没必要出门】 安益清看完消息,给许泠音回个电话。 响三声,接通了。 清亮的声音响起来:“安益清?” “嗯,地址发我。”这次安益清很干脆。 许泠音却不领情:“送饭?我说了不需要。” “许小姐还是发一个吧。”安益清的语气很平静,“医院的味道,不是很好闻。” 话音落下,许泠音的呼吸明显顿了几秒。 可能又要怪她多管闲事。 安益清垂下眼眸。 果然,许泠音一声不吭挂断电话。 安益清抬起头,望着墙上的相片,轻叹一声。 视线再次回到屏幕上,许泠音回了一条语音。 她调大音量,点开。 【许泠音:沿河东路指画大厦】 * 指画这个名字,安益清从叶浅歌嘴里听过。 《清都谣》就是这家游戏公司出的。 安益清装好饭菜,走到门口,看眼海报上的仙女。 出门去了。 指画大厦离这里不是特别远。 下雨天,她不敢走太快,用了二十分钟。 到的时候,差不多十点钟。 指画大厦沿河而建,只有三十层,冰蓝的颜色特别漂亮。 在众多大厦里,一眼就能看见。 指画游戏几个字做成游戏特效的样式。 绕过门口的水池,安益清给许泠音发消息,问她在几楼,方不方便上去。 许泠音可能在忙,没有立刻回复。 安益清放慢脚步,打量大厦的设施。 所有的装饰,她几乎都在游戏里见过。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会以为误闯了仙境。 不愧是能爆火的游戏,氛围感拉满。 许泠音做这一行的,难怪家里都摆着海报。 她正观察周围的环境,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 扭头一看,她微扬的嘴角掉下来。 “安老师,竟然能在这里碰到你,谁能说我们没缘分呢。”张老师打着大黑伞,惊喜地注视安益清。 抿唇没说话,安益清扯扯嘴角,自顾自往里走。 看不懂她拒绝似的,张老师还是跟过来。 问那天和她在一起的人是谁。 想起那天的情况,安益清深呼吸,握紧伞柄,转头看着张老师:“她的态度就是我的态度。很抱歉,我真的不想再浪费时间,希望你也是。” 雨不停歇地下,哗啦作响。 张老师沉默格外明显。 安益清说完就走。 “安老师误会了。”张老师笑起来,“那天之后,我就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不会再打扰你。” 这样最好。 安益清松口气。 “不过想问问安老师,那天和你一起的小姐是谁呢?” 他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语气充满期待。 安益清升起一股烦躁,不自觉用了强硬的口吻:“张老师,如果你打扰她,别怪我不客气。” 丢下这句话,安益清径直往里面走。 走进大楼,接待正要过来问她找谁,许泠音从电梯里走出来。 “许总好。”接待小姐笑着打招呼。 许总? 许泠音? 安益清满脸疑惑。 果然,许泠音点头示意,目光落在她身上。 “不是让你自己上来吗?磨磨蹭蹭,在干什么?消息也不回。”许泠音蹙起柳叶眉,从头到脚打量她。 见她身上没湿,脸色才好点。 安益清还想着那句许总。 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不走?”许泠音走出两三米,不耐地催促。 安益清赶紧跟上。 电梯直接上了最顶层。 许泠音的办公室和家里一样,布置得非常用心。 相片和各种海报,还有游戏的周边。 多而不乱,每一样都摆放得很整齐。 看着很温馨。 安益清刚进来,就有人送来咖啡。 她扫一眼,把饭菜放在休闲桌上。 保鲜盒里的食物不是那么热了,安益清重新提起袋子:“有微波炉吗?我去热一下。” “省得麻烦。”许泠音坐下,拿过袋子就拆。 安益清坐她对面,端起热咖啡,小口抿着。 吃了两勺,许泠音抬眸看过来,启唇道:“很好吃,谢了。” 磨合期 安益清第一次从这张嘴里听到夸奖。 感觉非常奇妙。 抱着咖啡杯,拇指摩挲杯子上的花纹,安益清滑动目光,落到对面的人身上。 许泠音穿着西服,剪裁合身的西服勾勒完美的身姿。 长长的卷发垂在胸前,柔和了她凌厉霸道的气质。 她脑袋微垂,认真吃饭。 就是一如既往地慢,舀一勺米饭,嚼半天。 嘴巴里的食物可算咽下去,她捏住勺子,要挖米饭,动作却停在碗上:“我是不是说过,别盯着我看。” 清亮的嗓音适时响起,一说话就霸道起来了。 她仍旧低着头,气势却不减。 安益清目光游移,抱起咖啡杯,状似无意地喝一口。 余光仍旧不肯躲开。 许泠音的脸,比海报上的仙女还漂亮。 她五官特别精致,大小适中,组合在一起,是一首精巧的小诗。 让人一见就忘不了的长相,有人惦记也正常。 莫名的,安益清嘴里有点苦。 眉头微微蹙起,她放下杯子,不再喝。 许泠音正好吃完饭,放下勺子,扯张纸擦嘴。 狐狸眼眨了眨,眼尾泛出惬意。 看起来吃得挺舒服。 安益清伸手,默默收拾餐盒。 “不喜欢咖啡?”许泠音问。 安益清嗯一声:“太苦了。” 视线滑过咖啡杯,许泠音没说话。 她喝咖啡不加糖,习惯了。 助理可能没给这杯咖啡放糖。 收拾好东西,安益清要回去。起身往外走。 许泠音叫住她。 加班马上结束,许泠音要和她一起回去。 她车被喻司柔开走了,顺便搭个车。 安益清重新坐下来,拿出手机,翻看消息。 叶浅歌问她在新住处感受如何。 【挺好】 她回复完,鬼使神差地加了一句话。 【房东很漂亮】 【叶浅歌:?】 叶浅歌的电话秒甩过来。 安益清赶紧按了静音。 正巧,许泠音的助理进来送文件。 走到桌边,冲安益清笑笑,然后向老板汇报工作。 这涉及到商业机密,安益清不太好留下。 扬扬手机,借口接电话,她走出办公室。 这个点,大多数人已经下班了。 整栋楼很安静。 安益清随便找个角落站着,望着窗外的大雨,接了叶浅歌的语音。 叶浅歌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语气极度夸张:“我的老天爷,你不会是,看上我表姐了吧?” 租的房子不是喻司柔的,叶浅歌并不知道。 安益清笑道:“你表姐是很漂亮,但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吓死我了,差点以为我们要沾亲带故了。”叶浅歌长舒一口气。 搞清楚乌龙,她就问安益清的近况。 得知她过得还不错,叶浅歌终于放心了。 她这个牵线搭桥的人,也算没有坑朋友。 她这次带团出去,要几个月,忙得飞起。 又说几句,嚷着要去睡觉了。 毕竟是明天五点就起床的人,安益清不打扰她睡觉。 挂断电话,安益清重新看着窗外。 雨声不停歇,如同跳动的心脏。雨水打湿玻璃,模糊了她的视线。 玻璃上倒映出她平静的脸。 其实,她心里并不平静。 说不上原因。 也许是听了张老师的话,察觉到他动机不纯,想勾搭许泠音。又或者,是得知许泠音的真实身份。 点亮屏幕,她打开搜索框,输入许泠音的名字。 屏幕跳出一段介绍。 【许泠音,毕业于Q大,指画游戏创始人、CEO、《清都谣》制作人……】 这个女人才25岁。 任何赞美的语言都显得贫瘠,安益清干脆不想了,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厉害。 太厉害了。 这么厉害的人,脾气差点怎么了? 安益清自如给她找补起来。 思绪飘飞,背后突然冒出许泠音的声音:“喂,发什么呆?” 安益清收回思绪,转过身来。 许泠音背着包,双手抱胸。 估摸站这有一会儿了。 “走吧。”安益清垂下眼眸,回办公室,拿好餐盒,和她一起下楼。 安益清到停车场开车,带上许泠音,一起回去。 这场春雨越下越大,路面都有点看不清了。 安益清开车很慢,路过的蚂蚁都甩她们一截。 许泠音靠在车上,原本还算可以的心情,逐渐暴躁。 安益清瞄她一眼,没有加速。 安全问题,不是开玩笑的。 “没完没了,烦死了。”许泠音抬起双手,揉着太阳穴。 肉眼可见的不舒服,安益清轻声询问:“很难受吗?” 许泠音忍着烦躁:“能忍,你专心看路。” 不知道她到底难受到哪种地步,安益清问:“要去医院吗?” “不用。”许泠音冷声说。 车里安静下来,只剩下手指摩擦皮肤和头发的声音。 频率越来越高。 窗外的雨也越来越密集,仿佛要砸碎玻璃,泼进来。 安益清不敢大意,打起精神,提高耳目的注意力。 大半夜,路上的车少。 安益清时不时看眼后视镜,抿着唇,神色越来越凝重。 观察了四五分钟,借着灯光,隐约看见车牌。 她淡声道:“车牌A5***的BMW,知道是谁的车吗?” “胡冰洁。” 许泠音答完,停下动作,扭头凝视安益清。 用眼神问她什么情况。 知道名字,就味着是熟人。 这架势,恐怕来者不善。 “跟后面有一会儿了。”安益清提醒道,“我能甩开她。” 许泠音脸色变差,厌恶从皮肤里渗透出来:“没必要,你停车,我去找她。” 外头大雨倾盆,许泠音的心情不好,还是不要正面硬刚为妙。 安益清尝试和她沟通:“甩个人没问题……” 话音未落,原本距离不算近的车,猛地加速。 来不及思考,安益清吐出两个字:“坐稳。” 与此同时,果断加速,方向盘往左打。 大雨之中,BMW犹如离弦之箭,不管不顾冲向前面的大众。 车灯扎进车屁股,眼看要把雨水挤走,大众猛地转个90度的弯。 拉开两三米的距离。 没等BMW反应过来,大众飞奔而去。 雨声越来越大,掩盖了车上的咒骂声。 胡冰洁差点没把方向盘掰断,指尖扣紧肉里,恶毒地盯着前方红色的尾灯。 雪白的雨中,两点红色的车灯越发暗。 宛如嘲笑她暗无天日。 “安益清,敢掺和许泠音的事?等着吧。”胡冰洁冷哼一声,转个弯,开车走了。 * 脱离危险,安益清开进停车区,解开安全带,拿瓶水递给旁边的人。 刚才转得太急了,许泠音眼冒金星,捂着嘴,脸色发白。 车子刚停下,她推开车门,冲进雨里,吐得昏天黑地。 雨水肆意打在她身上,浸透她薄薄的西服。 飞快撑开伞,安益清跑过去,移到许泠音头顶。 雨太大了,伞的作用不是特别大。 安益清还是给她撑着,伞面全挪到许泠音头顶。 瓢泼雨水从伞顶滚下来,形成雨幕,全部落在安益清身上。 转眼间,安益清的衣服就湿透了。 她丝毫不在意,身体稍微倾斜,从口袋拿出一包纸巾,递给许泠音。 许泠音吃的东西全吐了,捂着胃部,艰难地站起来。 接过眼前的纸巾,缓慢地擦拭嘴角。 缓了一会儿,许泠音深呼吸,闭上眼睛,再睁开。 一个浑身湿透的人映入眼帘。 雨水顺着发丝流淌,砸向地面。 一串落下,又有新的,源源不断。 还有“漏网之鱼”从她光洁的额头滑落,顺着略英气的眉头流下。 淌进两汪平静的潭水里。 原来,安益清的眼睛这么好看。 像她的名字一样,清澈无比。 许泠音看进去,看到深处。 她不知是没站稳,还是心甘情愿,落进这潭水之中。 大雨滂沱,雨声震耳欲聋。 伞下却有结界一样,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雨太大,上车吧。”安益清无事发生,声音很淡然。 眉头不可察觉地皱一下,许泠音抬腿要走,鞋子灌满了水。 路面积水,成了一条小河。 她们几乎是涉水而过。 回去的时候,速度还是慢,好在没有人捣乱,顺利到家了。 她们进屋,一步一个脚印。 尤其是安益清,画出两条没断过的水线。 当务之急是赶紧洗个澡,洗掉这一身的寒冷。 也洗掉遇见胡冰洁的晦气。 安益清洗澡的时候,复盘了路上那件事。 她寻思,胡冰洁如果找许泠音,应该事先知道她会带许泠音才对。 临时决定的事,胡冰洁怎么会知道呢? 安益清确信,刚才开车出来,胡冰洁不在附近。 否则,她早就会注意到。 胡冰洁是来找她的? 这个名字,安益清第一次听,可以肯定自己没有得罪。 洗好澡,她穿上睡衣,打开房门。 许泠音也从房间里走出来。 “胡冰洁的事,我来处理,你不用管。”许泠音撩起眼皮,眼神比往常更加冷淡。 安益清摇摇头:“恐怕,她是冲我来的。这个胡冰洁,到底是谁?” “那天在酒吧,被你一把扔地上的女人。”许泠音冷笑。 恶毒的咒骂声仿佛还在耳边,安益清恍然大悟。 搞清楚情况,她不再想这些事情。 走进厨房,她系好围裙,对许泠音说:“我给你煮点汤暖暖胃。” 磨合期 差点发生车祸,说轻了是避开一场伤害,说重了,那就是从鬼门关前走一趟。 安益清却不为那一场遭遇心慌,也不感到生气。 她甚至不问清楚情况。 从容地走进厨房,安益清神色自若,洗几棵菜,开火煮汤。 她的头发又绑到脑后,扎成丸子头。 耳垂上的朱砂痣熠熠生辉。 如同她这个人一样。 靠在门上,许泠音静静看她下食材。 安益清劝她出去等。 她不在意这些,不想走,视线跟着那身影移动。 大半夜,安益清没搞花样,用现有食材,做了最简单的三鲜汤。 做汤非常容易,很快就好了。 许泠音跟着她走出厨房,坐到餐桌上,接过她舀好的汤。 两人面对面坐下来。 这是她们第二次同桌吃饭,上一次喻司柔在,会主动找话题,吃得比较轻松。 今天剩下她们两个,谁都没有交流。 屋子里特别安静,只有安益清喝汤的声音。 也不知道主动说点什么,在学校也这样对学生吗? 许泠音捏着勺子,默默吐槽,碗里的汤一口没喝。 似乎听见她的心声,安益清抬头看过来:“不合口味吗?” 三鲜汤,能有什么合不合的。 许泠音掀起眼皮,放下勺子,双手撑住下巴:“烫。” 安益清哦了一声,低头继续喝汤。 她也怕烫,舀一勺,吹上半分钟,再送进嘴里。 不紧不慢,全然不觉得麻烦。 看她喝得很有味道,仿佛是什么绝世美味,许泠音也拿起勺子,舀一勺吹吹。 等到温度差不多,她送进嘴里。 一股辛辣味蔓延口腔。 雪白的脸蛋瞬间染成通红。 她丢下勺子,急忙捂住嘴,接了杯水喝。 嘴里没那么难受了,她眼眸微眯,犀利地凝视安益清:“谁让你放姜的?” “听说姜汤能驱寒,适合淋雨之后喝。”安益清云淡风轻,“不喝的话,可能会感冒。” 蓦地,许泠音想起她那句“医院的味道不好闻”。 她说的没错,许泠音讨厌医院的味道。 药的味道,也不好闻。 这么一对比,姜汤没那么难接受了。 许泠音回到座位,忍着刺激,继续喝汤。 碗里的汤一点点变少。 不知道是汤太烫,还是暖气太暖,许泠音身上有点发热。 热度传遍全身,她如同刚卸货的大卡车,一身轻松。 思绪都清明了。 许泠音喝一口汤,细细品味。 热度一寸寸扩散,传遍四肢百骸,最终汇聚到心脏。 太温暖了。 抬眸瞧着对面的人,许泠音情绪激荡。 最近几年,这样的雨她每年都淋几次。 过后,发烧躺进医院,头重脚轻独自扛过去,或者忍着痛苦吃药…… 没有哪次像今天这样,有人担心她生病,准备一碗姜汤。 窗外那场大雨,从她心的海洋路过,掀起惊涛骇浪,带来的是惊喜。 许泠音脑子里出现一个声音,此刻疯狂叫嚣。 “就这样,让她永远留在这里。献上她的美食,大雨后送来姜汤,遇到危险及时出现……” 如果安益清要离开,她…… 许泠音总是这样,疯起来就不管不顾。 不可告人的想法成百上千。 不小心瞥到对面那张脸,仙气,清纯。 脑海里的画面一秒静止,安益清离去的样子很决绝。 许泠音的眼睛装着今夜的雨,阴暗而澎湃。 说出那番话的想法愈发强烈。 不经过思考,几句话从心口往上窜,到了嘴边,将吐未吐。 突然,雪白的手丢开勺子,许泠音双手端碗,仰起头,把半碗汤灌进嘴里。 堵住那番话。 喉咙有点烧,恰到好处抵消说话的欲望。 她放下碗,推到安益清面前:“再来半碗。” * 三鲜姜汤的功劳很大,第二天醒来,安益清没问题,神清气爽。 周六,是安益清练舞的日子。 她最近在练习一支舞,配了很有春天气息的歌。 她编的动作相对活泼,比较挑场地。 今天的雨停了,但是没有风,哪哪都很湿。 不适合她的舞步。 她拿着相机,来到一楼的健身房。 这里特别大,放着很多健身的器材,还留了一大片空地。 这位置正好靠窗,映出蔚蓝色的自在湖。 湖畔垂柳吐了新芽,满树玉兰洁白无瑕,生机盎然。 整体色调和歌曲很契合。 等练好了,可以直接在这里拍视频。 架好相机,安益清换上舞蹈服,开始跳舞。 这是第三遍跳,动作已经记得很牢了。 她的视线落在镜子里,观察哪些不够和谐,要改动。 她忙起来,非常专注。 跳了一遍,她才从镜子里看见许泠音。 这人今天不上班,仍然穿的正装。 裙子换成裤子,修饰她笔直修长的腿。 安益清下来的时候,许泠音在打游戏。 这会儿竟然到健身房来了。 看那一身打扮,不可能是来健身的。 见她一直看着自己,安益清主动开口:“许小姐,有事吗?” 靠在跑步机上的人持续出神,半晌没回应。 难道姜汤没起作用,她还是生病了? 安益清迈步走过去,观察她的脸色。 走到她面前,安益清犹豫要不要贴贴额头,测试她的体温,就听许泠音说:“这是我家,我有事才能来?” 丢下这句话,许泠音瞟她一眼,转身就走。 “没找到人,不打了。”许泠音语气颇为烦躁。 “你匹配野人试试?” …… 声音逐渐远去,安益清暗忖:许泠音这是组队打游戏,四缺一,想来邀请我? 她手机上还真有清都谣。 叶浅歌爱打游戏,属于又菜又爱玩的类型。 开黑还好,散排就是去受气的。 叶浅歌受不了那份气,每次散排都拉安益清给她撑场子。 打游戏这东西,多少有点天赋。安益清不怎么玩,只用过一个角色——开账号就送的小鱼仙女。 水系法术,高伤害低防御,玩不好是纸皮,玩好了就是炸弹。 安益清属于中等偏上,保护叶浅歌绰绰有余。 和许泠音玩,当然可以,她先完成今天的训练任务。 拿来手机,安益清发消息给许泠音。 【许小姐,我十点半用完健身房】 等了一会儿,许泠音没回消息。 安益清放下手机,看视频复盘一遍,再次投入训练之中。 训练结束,到了说好的时间。 安益清回到二楼。 客厅里没人,许泠音不知道上哪去了,消息也没回。 回房间洗个澡,安益清走出来,一边解头发,一边拿手机。 刚从浴室出来,就有两个未接来电。 点了接听,她悠闲地等对方开口。 “喂,安小姐,你忙完了吗?请你帮个忙,马上来城东环湖南路泽阳园。” 喻司柔说话向来不紧不慢,今天这么急,真遇到急事了。 安益清立刻回房,拿件外套披上,带好钥匙,开车前往目的地。 哪怕是安益清很少了解外界,也知道泽阳园的存在。 宁城的上流圈子,真正的豪门。 不知道喻司柔是豪门中的一员,还是惹到了大人物。 这种联想不会让人开心,安益清甩掉思绪,加快速度,朝着泽阳园飞奔而去。 越往城东走,设施就高端起来了。 开到环湖南路,直接堵住了。保安过来,问了她的名字,才放行。 泽阳湖比自在湖大了五六倍,环湖路畅通无阻,安益清开得很快,十几分钟才到。 这里绿化很好,柳树绕堤,休闲椅设置在一棵古老的大树下。 树干很粗,直径大概有一两米。 喻司柔站树下,朝她招手。 找个地方停车,安益清快步跑她身边,询问情况。 一道沉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谁在后面?”安益清警觉地站好。 喻司柔抚额,请她过去看看。 所谓的帮忙真相,就藏在大树后面。 安益清掀掀眼皮,跟在她身旁。 湖风吹来,古树的叶子哗啦作响,隐约夹杂着人的闷哼。 绝不是打架的声音。 绕过大树,半空中,一个网兜映入眼帘。 网兜里装个人,团成一个球,安益清看不清是谁。 刚才的闷哼就是她发出来的。 网兜吊在大树上。 绳子大约有拇指那么粗,很光滑。 安益清本想走过去,网兜突然下坠,惊恐的闷叫在耳畔徘徊。 她本能往后退一步。 兜住的人在她前面摇摇晃晃,叫声有点绝望。 安益清扭头看喻司柔。 旁白的人早就不忍直视,捂住眼睛。 “听说昨晚她找你们麻烦,才落得这个下场。两个小时,差不多了,请你劝劝阿音,别再整了。”喻司柔颇为无奈。 安益清终于知道,这人是胡冰洁。 视线扫向网兜,安益清看见胡冰洁求救的眼神。 她嘴巴被封住,说不出话,眼神就格外可怜。 很难想象,昨晚发疯撞上来的人,会是她。 安益清伸手摸摸网兜。 胡冰洁得救了似的,疯狂挣扎,眼里充满希望。 喻司柔也终于放下手,长舒一口气:“胡冰洁总是这样,没有分寸,是该罚的。就是阿音的脾气,一罚就停不下来。听说你力气大,给她解一下。” “她这样,挺适合的,不会出来祸害人。” 安益清丢下这句话,顺着绳子另一端,去找许泠音。 磨合期 安益清看着是个乖乖女,叶浅歌说,她对死皮赖脸的追求者,都没说过一句重话。为了不起冲突,宁愿选择自己搬家。 绝不会整人。 难道,她和叶浅歌都看走眼了? 喻司柔看着绕过去的身影,神色很复杂。 网兜里的胡冰洁还在挣扎,沉闷的声音很痛苦。 流露出求救的眼神。 喻司柔瞟她一眼:“知道阿音的脾气,你非得去惹她,谁能救你?别挣扎了,留点力气给阿音和安益清磕头谢罪比较实在。” 喻司柔踩着安益清的步子,往树后走去。 昨天刚下过雨,散发着泥土的清香。 树下放一张休闲椅,椅子上坐个人。 细软的发丝随风飞舞。 她霸气地靠在椅子上,手里抓根绳子。 绳子很长,在掌心松松垮垮绕几圈。 视线落在网兜上,她拽紧绳子,雪白的手腕往下一沉。 咻—— 网兜里的人猛地往上升一截。 像一头吊在半空中的猪。 尖叫声透过黑色胶布传出来,沉闷难听。 椅子旁边站着的人静静看一眼,向许泠音伸手。 “给我吧。”她声音淡淡的,和此刻吹拂的风一样。 许泠音抓紧绳子,冷笑:“安老师要大发慈悲?” 那表情,马上就要生气了。 喻司柔一看不对劲,赶紧过去。人是自己叫来的,万一吵架,那就不好看了。 “阿音,胡冰洁已经认识到错误了,你牵着这根破绳子,多伤手。为了胡冰洁,这不值得。”喻司柔挨着她坐下,顺手去拿绳子。 许泠音扭头,瞧着喻司柔。 似笑非笑,就是不开口说话。 这样的表情,意味着许泠音要爆发的。 喻司柔收回手,笑道:“行吧,你继续。” “我不是为她。”许泠音说,“胡冰洁是什么东西,我不过是看不过她破坏别人的车。那是要进我家门的车,她也配来碰?” “所以,你是为了安益清……” 喻司柔的话没说完,接收到许泠音的眼刀,她赶紧补了两个字。 “的车。” 许泠音把玩绳子,点点头:“安益清从我家里开辆破车出去,我多没面子。” “嗯,很有道理。”喻司柔看向一直安静的安益清,“你说呢,安小姐。哎呀,你别站着了,赶紧坐。” 安益清顺势坐下,接了她刚才的问话:“有道理。许小姐,把绳子给我。胡小姐毕竟是个成年人,体重摆在这里,你一直牵着不累吗?” 许泠音忍不住看过来,连网兜里的人也在尖叫。 喻司柔直接笑出声。 胡冰洁平时最讨厌别人说体重的事。 安益清虽然是无心,但戳中了胡冰洁的痛点。 真是杀人于无形。 安益清看她们的表情,眼神闪开:“不是,我没有攻击体重的意思。我是说……” 她难得有急于解释的时候。 万一被许泠音误会自己是个肤浅的女人,那很不好。 视线落回自己手上,安益清补充道:“我力气大,适合牵绳子。” 喻司柔看看安益清,目光又转向许泠音,捂着嘴笑:“阿音,我算是知道了,安小姐根本没有救人的意思,我这是给你找了个帮手。” “有眼光。”许泠音解开绳子,放安益清手里,夸了喻司柔一句。 这话到底夸谁呢? 喻司柔无奈地笑。 眼里映着网兜,看着胡冰洁上上下下。 做极限运动似的。 让许泠音整人,也就花样多点,力气不足以支撑太久。 整一次下来,胡冰洁最多身上留点网兜的痕迹,脑袋晕一会儿,休息休息就能继续作死。 安益清不一样。 她毕竟是练体育的,最大的优势就是力气大,持久。 胡冰洁想和她比,那是痴人说梦。 到了饭点,胡冰洁被动在天上跳了一套广播体操。 下来的时候,脑袋晃晕了。 许泠音给胡家人打电话。 胡冰洁的姐姐来接的人,不停给她道歉。 许泠音眼神都不给一个,脸色比冰还冷。 瞟一眼安益清,她红唇轻启:“回家吃饭。” 安益清跟上,载着她走了。 胡家大姐扶扶住胡冰洁,目光缠着远去的两个人,问喻司柔:“柔柔,那个人是谁?” “管别人是谁,你真是拎不清。那个胡作非为的才是你该管的人。”喻司柔没好气,“胡冰洁再瞎惹事,我不会帮她说话了。” “别啊柔柔,都是一起长大的,你能见死不救?” “这么个作法,死神难救。” “柔柔……” * 安益清和许泠音离开后,打算回家做饭,许泠音让她拐个弯,去市中心。 跟着许泠音的指引,安益清来到一个停车场。 她刚停下来,许泠音降下车窗。 工作人员看见她,立刻笑起来,一边开路,一边问:“许小姐,好久没来了。” “嗯,今天有空。”许泠音勾唇笑了笑。 趁她们说话,安益清透过玻璃,瞄一眼停车场的名字。 很好,宁城最高端的西餐厅。 安益清开进去,随口问道:“不回去吃了吗?” “一点了。”许泠音望着窗外。 其实,自己做更快一点。 安益清没点破,换了个问题:“许小姐,你喜欢吃西餐?” “不是。”许泠音顺手整理头发,看她一眼,才说,“要吃中餐,直接回家吃你做的就行。既然出来了,当然换点不同的口味。” 车子猛地停下。 许泠音一个不妨,差点撞车窗上。 幸好安益清手快,拽住她的手臂,往自己身边拉。 头发甩安益清身上。 “安益清,你会不会开车?”许泠音狠狠瞪她。 安益清脸有点发热,眼神躲开:“抱歉,刚才不小心的,下次不会了。” 许泠音解开安全带,下车去了。 车里只剩下安益清,她看着旁边空掉的位置,有点愣神。 许泠音夸她菜做得好,她的心有点不听话。 她真没想害许泠音撞车上。 深深呼吸两次,安益清这才下车,跟上许泠音的步伐。 从下车起,就有服务生过来接待。 领着他们来到餐厅。 一点多,不是用餐高峰期,人不是特别多。 许泠音选了靠窗的位置。 听服务生介绍菜品。 安益清坐她对面,眼睛望着窗外。 那句话还在心头徘徊。 她回忆许泠音说话时的语气,吐字的神态。 感觉比西餐有吸引力。 “安益清?” 清亮的声音又钻进耳朵里。 安益清看着对面的人。 眉毛挑起,狐狸眼微眯。 唇角噙着迷之微笑。 一副要生气的样子。 安益清轻咳一声:“抱歉,可以再说一遍吗?” “安小姐,您想吃点什么呢?”服务生重复道。 许泠音挥挥手,服务生点点头,走了。 许泠音拿着菜单,翻开,推到安益清面前:“选一个。” 安益清象征性扫一眼:“跟你一样就好。” “喝的。” “跟你一样。” 啪—— 许泠音合上菜单,声音冷下来:“安益清,跟我吃饭这么痛苦?” 这话不知从哪里说起。 安益清赶紧摇头:“没这个意思。” “话没空听,吃的不想选。你不愿意,刚才直接说就好了,到地方了,你又来这一套,有意思吗?” 许泠音双手抱胸,扭头看向窗外。 她唇角耷拉,眼神说不上是生气还是委屈。 安益清直觉是生气吧。 委屈这种情感,和许泠音不沾边。 坐直了身体,安益清凝视对面的人,认真解释:“许小姐,我很少来西餐厅,不知道什么好吃。刚才的工作人员和你很熟,我寻思你经常来,点的东西不会差,所以参照你的口味来选。” “人家有介绍,你为什么不听?”许泠音语气缓和一些,还是不肯放过她。 安益清抬手,指尖抵在唇上,有点不好意思:“抱歉,我看外面风景不错,看入迷了,没听到。” 许泠音眉头舒展开来,叫来服务员:“老规矩。” “安小姐呢?” “和我一样。” 服务员离开之后,许泠音开口道:“你喜欢这里,以后可以常来。” 安益清嗯一声,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了。 在这位许小姐面前,真是不能有半点糊弄之心。 她不过是走个神,就得编几句话来圆。 餐前上的是两份焦糖烤布丁,样式灵巧可爱。 看着不忍心下嘴的那种。 安益清不擅长做甜品,默默记下来。 拿起餐具,她吃了一点,味道还不错。 她小口小口地抿。 许泠音突然问:“有喜欢的甜品吗?” 安益清想了想,似乎没有特别喜欢的,也没有不喜欢的,便摇了摇头:“暂时没有。” 对面的人盯着自己看了半晌,幽幽道:“安益清,你对任何事都不在意吗?” 这话很突兀,而且有点深入了。 她们第一次谈论这样的话题,安益清没懂许泠音问这话的动机。 总不会是闲聊。 放下手里的餐具,安益清抬眸看着她,直说了:“许小姐,我不明白。” 许泠音捏着勺子,又放下了,撩起眼皮,对上安益清的视线。 “你今天从我手里接过绳子,整了胡冰洁,就不怕她像昨晚一样,不要命的找你麻烦?” 安益清愣了愣,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许泠音很不爽。 安益清眨了眨眼,笑说:“许小姐,你关心我,其实可以直接点。” 磨合期 安益清很少调侃谁,遇到许泠音之后,总是忍不住想逗逗她。 这张脸总是露出跋扈的神色,安益清感觉她不是这样的人。 高高在上的人,不太可能替别人操心。 安益清逗一下,她就会暴露真性情。 话刚说完,对面的人果然掀开眼皮,漂亮的狐狸眼嗔怪地看过来。 看着生气,事实上,透着无奈,似乎在控诉自己脸皮厚。 “安益清,对着那群叽叽喳喳的追求者,你怎么就没长嘴?是舍不得说他们吗?”许泠音不甘示弱,拿捏住安益清的痛点。 出乎意料的,安益清只是笑笑。 挖点烤布丁送嘴里,甜味扩散,浑身都浸透着甜。 那些追求者,不值得多话。 她懒得说罢了。 “舍不得”这种话,从许泠音嘴里说出来,很奇怪。 容易让人误会的古怪感。 细细品味一番,安益清的想法有点歪了。赶紧打住,她耐心解释:“我和他们没话说,也不想和他们说什么。” “难道,许小姐喜欢和他们说话?”她撩起眼眸,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 许泠音冷笑,不说话了。 又是看垃圾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和这些毫无分寸的男人讲话,实在是一种折磨。 安益清想想就不舒服。 “别说那些人了。”许泠音比她还不舒服,转回之前的话题,“胡冰洁不是省油的灯,还记仇。” 这是在提醒她小心吗? 安益清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裸色的唇弯成新月。 “你放心,她再来找麻烦,我会和她好好交流。” 服务生正好上餐。 许泠音点的是牛排。 拿过刀叉,安益清吃了一块,味道很不错。 用完午餐,餐厅里的人不是特别多了。 来这里的人大多有身份,大都认识许泠音。 看她用完餐,过来和她打招呼,聊天。 安益清不好留下,起身去卫生间。 人走得差不多,卫生间很安静。 她走进去,听见两个人在聊天。 “她明知道我们的关系,还叫你过去,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她邀请你也一起去啊。她说了,你要什么,都可以给你买。”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有钱人都这样玩,你看不惯就别玩。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还不就是那档子事……” 安益清在洗手,没及时捂住耳朵,两人的话全钻进耳朵。 她故意弄出点动静,里面的人完全不在意,继续争吵。 一个骂水性杨花,另一个用老古板反驳。 大概是两个有特殊关系的人,要和另一个人建立关系。 两人越吵越凶,安益清感觉那些话也骂在自己身上。 她也觉得一段关系没结束,不能同时开启另一段。 还是三个人一起,多少有点畸形了。 她22岁,成了别人嘴里的老古板。 感情专一是对另一半最基本的尊重,怎么会是老古板? 安益清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她洗完手,赶紧开溜。 回到餐厅,那些人已经离开了。 许泠音站在靠窗的位置,暖色的灯光打下来,描绘她精致的面容。 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肩上,许泠音倚着凳子,凝望窗外出神。 她身姿窈窕,装饰着无趣的窗子。 餐厅顿时鲜活起来。 安益清目光缠住她,放轻脚步,生怕惊扰。 许泠音还是发现了她。 “回去打游戏。”许泠音扭身,迈步往前面走。 刚才还在欣赏美色,下一秒就回去打游戏。 转折太快,安益清啊了一声。 下巴抬起来,许泠音觑着她:“说话不算话?” 上午答应的事,整了一波人,还记着? 安益清望着她,有点发愣。 “别发呆了,去开车。” 许泠音的话不容置疑。 两人上了车,许泠音立刻打开游戏,优美的音乐占据车内。 安益清眼看着许泠音点开排队,丢了个邀请给喻司柔。 恨不得在车上就来一把。 安益清发动引擎,想了片刻,决定开口问问:“许小姐,刚吃饱饭就打游戏,会不会不太好?” 许泠音:? “你想饿着肚子打游戏?” 她是这个意思吗? 安益清想叹气。 她妄想在沙发上坐一会儿,欣赏绝世美貌。 以此消磨下午的时间。 显然,计划失败了。 “还是吃饱了玩比较合适。”安益清说。 许泠音一副“算你识相”的模样。 开个黑,给许泠音期待了一上午。 终于,下午两点半,游戏局开起来了。 除了许泠音和喻司柔,还有两个不认识的,听她们语音聊天,应该关系特别熟悉。 比较开放,什么都说。 等几分钟,那边就开始催了。 安益清看着还在更新的游戏,默了。 最近叶浅歌忙得天昏地暗,已经几个月没邀请她玩游戏了。 这不,更新量有点大。 安益清坐到许泠音身边,决定道个歉,解释一下。 “谁都像你一样,一天二十四小时打游戏。”许泠音冷酷回怼。 “天呐,阿音,你竟然为了别人内涵我?”女生连哭带喘,“你变了,你不是我认识的许泠音了。” 喻司柔和另一个女生笑得喷麦。 许泠音把手机丢沙发上,露出看智障的眼神。 瞄一眼许泠音,安益清发现,她此刻很放松。 说话还是能噎死人,那一身跋扈却不见了。 突然,安益清觉得打游戏也不错。 几个人借语音瞎扯,安益清终于更新好游戏。 “快一点,别磨蹭。”许泠音把手机塞她手里。 安益清接过来,登录账号。 喻司柔笑道:“听我表妹说,安小姐打游戏很厉害,经常带飞她。” “大佬,求抱大腿。” “大佬,求抱大腿。” 两个陌生的声音异口同声。 真是不客气呢。 安益清点开语音,说:“不是大佬,我很少玩。” “看看,这就是大佬风范。” 点链接进入房间,许泠音突然瞥她一眼,有点一言难尽。 “你这是多久没玩了?” 屏幕上显示一句话:段位不匹配。 喻司柔:…… 吃瓜1号:…… 吃瓜2号:…… 幸好,弄个号这种事,对许泠音来说很简单。 比起更新游戏,要快得多。 登录游戏,五个人终于排进了十人秘境幽林涧。 两方势力同时进入秘境,先击杀神禽酸与者为胜。 角色池里,有各门各派的修士仙人,平衡做的还行。 只有早期出的几个,特色深入人心,改动比较小。 大家选的都是较为突出的角色,就等安益清。 “直接选个爆发型。”许泠音说。 安益清点点头,锁定了小鱼仙女。 热闹的语音安静几秒,突然发出爆笑。 她们不说话了,改发文字。 【做玉玉的狗:6】 【我不当人了:娱乐局,开心点】 安益清不打游戏,但认得字,这妥妥的内涵她。 转头瞅一眼许泠音,还没说话,许泠音秒开。 “不行的话,我可以换别的。” 反正都不会玩,安益清暗忖。 许泠音读完图,习惯性放个技能,落在小鱼仙女头顶:“无所谓,有我在,输不了。” 看着她的一身白衣的医仙,不好说什么。 出生点事随机刷新的,很有可能出了无敌状态就遇到敌人。 许泠音跟紧她,让她别怕,先去刷经济。 其他三个人分别刷在不同的点,正在报坐标集合。 安益清一边刷经济,一边和喻司柔他们集合。 安益清刚打完一条小蛇,发现医仙不动了。 来不及思考,她立刻闪到许泠音背后:“有人?” “没有。”许泠音跳两下,继续往前走,“你刷经济很快。” “做玉玉的狗”不服气:“许总,你清醒一点,她用鱼,喷一嘴,死一片,能不快吗?” “鱼保命才是重点,杀人不指望了,别送人头。” “我不当人了”补一刀。 “别贫了,快来救我狗命。” 一向温柔的喻司柔尖叫。 许泠音丢出一片绿叶道具,载着安益清飞过去。 刚落地,五个红名一涌而上。 “四打五,准备团灭。” “摆烂的是猪。” “四打五也给他们干碎。”许泠音说,“安益清,套盾了,上。” 话音刚落,哗啦啦的水声特效扎耳朵。 小鱼仙女手一抬,水柱犹如离弦之箭,精准落在敌方脆皮身上。 辅助和坦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系统开嗓了: “杀一下。” “我去,牛啊鱼姐。” “重振鱼姐荣光。” 喻司柔挡在她们面前,特别无语:“鱼,后撤。” 然而,她说的时候,安益清早撤到许泠音后面了。 对面的远程dps扑了个空,技能全交喻司柔这个肉盾上了。 无伤大雅。 团战一波,对面全军覆没。 安益清靠着风骚的走位,成功拿下三杀。 “做玉玉的狗”:“鱼姐,对不起,我忏悔。别人是纸皮,你是牛皮纸,撕不烂。” 安益清:…… 听着不像在夸人。 “玉玉,你表妹的话,我真信了。”她继续说。 喻司柔操纵角色,朝她脸上来一拳:“我不玉玉,别瞎叫。” 清亮的笑声格外悦耳。 安益清点了跟随,转头看着身旁的人。 她第一次看见许泠音笑得这么开心。 难怪她要开发游戏,在这里,她能找到快乐。 磨合期 十八分钟,游戏结束。 mvp是安益清。 人头最多,关键是零死亡。 喻司柔感慨:“怪不得小浅打游戏没你不行。” “许小姐奶得好。”安益清实话实说。 她常拿MVP,但零死亡是第一次。 许泠音是超厉害的医仙,救死扶伤不在话下。 作为端水大师,喻司柔给她俩夸出花。 “做玉玉的狗”催她们赶紧开下一把:“玉玉,你快别乐了,新来的妹妹这么秀,你老婆保不住了。” 安益清:? 老婆是谁?她只是打个游戏而已。 许泠音开了下一把,笑骂:“左寻,能别叽叽歪歪吗?上局你垫底。” 左寻就是“做玉玉的狗”,她阴阳怪气地笑起来:“行行行,有小妹妹你就抛弃我们玉玉。上局你全程跟着鱼,我们都是空气。我认命了,这局我们自力更生。放心,我会坚强。” 四个人笑嘻嘻进了游戏。 安益清垂下眼眸,抿紧嘴唇,操纵着小鱼仙女,没有参与她们的聊天。 这次,她和两个敌方玩家刷在一起。 很遗憾,许泠音不在。 对面有一个力量型的剑修,一个辅助。 三个角色站在原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剑修头上冒出一个气泡。 【冤家路窄哈哈哈】 辅助也跟了一句,又问:【小鱼仙女,你感动吗】 安益清不敢动。 旁边的人凑过来看她的屏幕,安排道:“你站着别动,等我有了绿叶就飞过来救你。” 说罢,许泠音指挥左寻杀怪。 这女人靠得很近,以便随时看她的状态。 安益清往旁边挪了点,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无敌时间一分一秒降低。 通过许泠音的交流,她们杀了几只怪,但是没有掉落绿叶。 来不及了。 安益清主动解除无敌buff。 对面的辅助马上a她一下。 安益清也远远地a辅助。 辅助立刻往后撤,逃跑的同时,奶自己。 安益清给她的伤害挠痒一样。 辅助在前面跑,安益清往前追。 她的速度很慢,跑不动似的。 辅助趁机打字嘲笑她。 剑修做好准备,冲向她贴脸开大。 安益清停住脚步,看着辅助的距离越来越远,果断把所有技能都甩剑修身上,丢完就往回跑。 “杀一下”的声音响彻地图。 聊天栏一片问号。 这一局游戏,安益清也是零死亡。 左寻再也不说她靠许泠音了。 因为这一局,安益清大多数时候都是单独走。 打两个小时,结束了游戏时间。 安益清脖子有点酸。 放下手机,她一抬头,发现许泠音又挨着自己。 她立刻往旁边挪。 不知不觉,她已经坐到沙发的边缘了,没有空间给她挪。 她耸起肩膀,只能扭开上半身,离许泠音远点。 “许小姐,还有事吗?”她礼貌地问。 许泠音望着她的眼睛,目光非常直白。 眼神探究,特别不爽:“安益清,你什么意思?” 安益清掀了掀眼皮,想说没什么意思。 感觉在抬杠,想了想,她换成了别的。 “许小姐是指什么?” 许泠音冷笑,从沙发站起来,拿着手机,点了几下,然后打开客厅的巨幕。 上面播放她们的游戏录屏。 刚才身在局中,可能没有意识到不对。 在巨幕上播放,小鱼仙女的每个操作都非常清晰。 从第二局游戏开始,医仙一靠近小鱼仙女,无论情况有多危急,小鱼仙女第一时间拉开距离。 好几次,小鱼仙女剩下血皮,医仙想给她奶一口。 走了几步,她跑山后面自己吃药,差点被敌人收割了。 许泠音按了暂停,转头看过来:“丝血你躲开队友,冲敌人脸上,解释解释,这什么意思?” “不好意思,没注意你在身边。”安益清抬手摸了摸脖子。 许泠音继续切几个镜头。 “这些呢?”她冷哼,“想好理由了吗?” 没想好。 安益清扯扯嘴角,一言不发。 许泠音关掉屏幕,放下手机,到冰箱拿两瓶酒,往阳台走去。 “许小姐,医生说你不能喝酒。”跟她走到阳台上,安益清好心提醒。 许泠音开了酒,往嘴里灌一口,扭头望着窗外:“这和你有关系吗?” 安益清刚要说话的嘴,闭紧了。 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到底,她们只是没什么关系的室友。 认清事实,安益清垂下脑袋。 前面的人转眼就喝掉一瓶。 易拉罐丢在小圆桌上,又开了一瓶。 安益清寻思,有关系的喻司柔,总可以管她吧? 拿出手机,她说:“我帮你联系喻小姐。” 冰冷的目光射过来,许泠音凉凉道:“你打一个试试?” “喻小姐肯定也很关心你,难道她也不配管你吗?”安益清迎上她的目光。 “她怎么就配呢?”许泠音反问。 安益清有点上头:“你们不是……” 她硬生生闭上嘴。 这是隐私,不该问。 “不是什么?女朋友?对象?还是别的什么?”许泠音敛去冰冷的神色,唇角挂着看不懂的笑。 她起身走过来,和之前一样,直勾勾盯着安益清:“所以,你远离我,是因为左寻调侃喻司柔的那句话?” 都和别人建立关系了,她当然要自觉远离,否则,不就成了人人喊打的那什么了? 这么一想,安益清感觉心里有点苦涩。这感觉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她顺势把两个酒瓶子拿走,从许泠音的视线中脱离。 把酒放到厨房,她用冷水洗了手,稍微冷静一点,才回到客厅,解释道:“如果左小姐的话是真的,我这样做不对吗?” “说了是调侃。”许泠音道,“安益清,能别瞎揣测别人吗?” 安益清没有瞎揣测。 左寻说出那番话后,打完第二把,她就悄悄点开许泠音的主页看了。 许泠音和喻司柔绑定了道侣关系。 而且,之前租房,签字的是喻司柔。 关系再好,一般都不会这样做吧。 说她俩不是特殊关系,谁信呢? 她的猜测合情合理。 许泠音解释的时候一句话带过,不是更让人怀疑吗? “安益清,你听见没?”许泠音问。 安益清点点头,说:“听见了。” 说完,进房间了。 * 晚饭时间,许泠音要去参加一个酒会。 她百无聊赖地坐在角落玩手机,别人过来打招呼,她只是简单应付。 直到喻司柔过来,许泠音起身,想过去,看到她身边的男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重新坐回去,埋头玩手机。 喻司柔和男人一起过来。 喻司柔坐旁边,碰碰她手臂:“叔叔打个招呼就走。” 许泠音抬头,望着男人:“爸。” 声音犹如昆仑的雪。 “阿音,来玩的,开心一点。”许志渊儒雅一笑,“听说最近找新朋友了,没带过来玩?” 许泠音冷眼看过去:“别找她。” “我找她干什么,你们自己玩,我走了。” 他走以后,真就再也没来过了。 “阿音,你们……” 喻司柔没说完,被许泠音拉住。 “喻司柔,别说他了。”她勾起唇角,“我问你,要是一个人在意你和别人的关系,这是什么意思?” 喻司柔很迷茫:“什么关系?” “对象关系。”许泠音说。 喻司柔笑起来:“又是谁想追你?” 磨合期 安益清回房,把四件套洗了。 忙活完,她去买菜做晚饭。 她走出房间,习惯性看一眼沙发。 没人。 桌子上放个医仙联名的茶杯。 游戏结束才一个小时,许泠音就走了? 安益清过去收拾杯子,温度透过陶瓷传到皮肤,有一种淡淡的暖意。 分明刚放下没多久。 放回原位,她没再管,迈着悠闲的步子去买菜。 出了院子,安益清望着门口的迈巴赫,确定许泠音没出门。 住过来这么些天,她们同桌吃饭的次数寥寥可数。 今天很难得。 下午打游戏,又闹了一出误会,安益清想借这个巧合,给许泠音道个歉。 如许泠音所说,她不该瞎揣测,惹得人不开心。 到超市,她按照许泠音的喜好挑几样菜,赶紧回去做饭。 今天买菜花的时间比较长,回到家,她还是没看见许泠音。 到处都没看见人,许泠音应该回房休息了。 安益清开始准备晚饭。 根据这些天的观察,安益清发现,许泠音偏爱水产类菜品。 她胃不好,有些食物不能吃太多,安益清尽量选不影响健康的菜,再兼顾她的喜好。 吃到喜欢的菜,许泠音应该能原谅她下午的鲁莽吧? 安益清的心脏,莫名跳得很活泼。 唇角上扬,挂着少见的喜悦。 明亮的杏眼含着期待。 她状态好,手脚更麻利,没多久就准备好了晚饭。 今天,她不像往常那样,把许泠音那份放保温柜,而是直接放桌子上。 许泠音在家,叫一声就开吃,不用多此一举。 摘掉围裙,许泠音收拾好自己,往许泠音的房间走去。 看着紧闭的房门,她脑子转一圈,抬起的脚又放下来。 摸出手机,她点开对话框,给许泠音发消息。 【清:许小姐,饭好了】 许泠音没有回消息。 安益清给桌子上的菜拍张照片,发过去。 五分钟过去,仍旧没有动静。 安益清双手捧着手机,拇指摩挲手机壳边缘。 反复看几遍消息,她拔出视线,转向那扇从没靠近过的门。 还是去敲门吧,万一她没拿手机呢? 转念一想,安益清又担心她怪自己。 去和不去之间,她犹豫不决。 时间过去五六分钟。 安益清装好手机,理了理头发,下定决心,走向许泠音房间。 许泠音的门是纯白色的,安益清擦了擦手心,抬手敲门。 “许小姐,饭好了。” 她音量很高,确保里面的人能听见。 然而,毫无动静。 等了一会儿,她再敲几次,仍旧没有人回应。 安益清眉心轻轻皱起,给许泠音打了个电话。 无人接听。 安益清看一眼门,再看看手机,回到桌边。 目光扫过三份菜,她收拾收拾,放进保温柜。 菜不是那么热了。 一肚子的话,连同微温的菜,咽进肚子里。 安益清吃得索然无味。 她头一次感觉自己技术不太行。 安益清做完瑜伽,登录自己的小号,打几局清都谣。 升了一个段位。 她准备去洗澡,喻司柔打电话过来。 “安小姐,阿音醉了,可以请你来接一下她吗?” 安益清问清楚地址,马不停蹄开车前往永宁酒店。 跑去喝酒了,许泠音是因为下午的误会生气吗? 安益清的心提起来,握方向盘的手汗湿了。 打游戏本来是件开心的事,她偏偏管别人的交际圈。 扰得许泠音不得安宁。 何必呢? 安益清不停反思。 她有点后悔了,说好不窥探隐私,结果闹这一出。 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自觉就那样了。 许泠音这么霸道的性子,委屈到要去酒店里买醉。 这得是多生气? 她宁愿许泠音和初见时一样,不爽就赶她走。 而不是做这些伤害自己身体的事了。 苍白的脸,毫无血色的嘴唇,疼到抽搐的身体…… 上次许泠音生病的样子浮现眼前,安益清简直不敢再想。 速度加快,她飞奔向永宁酒店。 到了停车场,安益清直奔目的地。 喻司柔打过招呼了,有人带她上去。 到宴会厅门口,她透过人群搜寻许泠音的身影。 突然被人绊住。 “抱歉,你没事吧?”身前,儒雅的男人虚扶她一把,关切地问。 安益清身形晃了一下,很快稳住,她心不在焉地回道:“没事。” 绕过男人,安益清继续往里走。 宴会厅的灯光是暖黄色的,温馨但不是通透的亮色。 里面很大,人又多,全是盛装出席的上流人士,三三两两。 找人是有点麻烦。 安益清拿出手机,要给喻司柔打电话。 刚才的男人却道:“这位小姐,你找喻司柔吗?” 扭头看着他,安益清急忙问:“您知道她在哪吗?” 男人点点头,亲自带人来到宴会厅的东北角。 角落里灯光更暗一些,许泠音端一杯酒,仰起雪白的天鹅颈。 红色的液体在玻璃杯里荡漾,缓缓淌进她的红唇。 她放下杯子,柳叶眉弯起来,狐狸眼染上愉快的醉意。 失了往常的凌厉和霸道。 她缓缓撩起眼皮,转动眼眸,瞅着喻司柔,勾起唇角:“玉玉,今天很开心,你赶紧陪我喝。再不喝,罚你十杯。” 她语速缓慢,嗓音清亮中带点娇。 有人听见她要喝酒,主动过去敬酒,却得到一记眼刀。 “离我远点。” 醉成这样,居然能分清楚自己人和别人。 安益清走过去,想起刚才帮忙的人,想道谢。 一回头,人早走了。 安益清急忙走到喻司柔身边。 她一身休闲服,夹在许泠音和喻司柔中间。 在闪闪发光的高定和礼服中,灰暗得很突出。 越来越多好奇的目光投过来,喻司柔低声让安益清带许泠音走,自己起身,引开那些人的目光。 等大家没注意这边,安益清轻声说:“许小姐,再喝就要醉了,我送你回家。” 不太灵活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许泠音突然笑出声。 泠泠清泉一样。 全洒落安益清的心口。 深吸一口气,安益清伸手去拿她手里的杯子。 “别动。”酒气吐到安益清脸上。 安益清差点醉了。 “许小姐,给我吧。”安益清耐着性子。 许泠音不放手,静静看着安益清,缓缓开口:“你,是,谁?” 只认得喻小姐吗? 安益清的心落下去,低声道:“送你回家的人。” “是保镖啊。”许泠音笑了,“把这个喝了,我跟你走。” 酒杯推到嘴边,安益清无奈:“开车不能喝酒。” “保镖也要开车吗?”许泠音瞪过来,语气又变得霸道,“喝了。” 安益清盯着她:“喝了就跟我回家?” “嗯。”许泠音点一下头,又点一下。 她模样实在可爱,安益清脑袋一热,扶着她的手,一口喝下杯子里的酒。 磨合期 安益清喝下那杯酒,扶着许泠音从后面出去。 酒会的热闹抛到身后,她们来到停车场。 安益清叫的代驾早等着了。 站在许泠音身后,安益清扶着人上车。 前面的人刚踏上一只脚,转头推她一把,要回酒店继续喝酒。 这女人醉得酣畅淋漓,自己开心了,不顾别人的想法。 安益清倒不是嫌麻烦,就是担心她又吐进医院。 握紧她的手臂,安益清轻轻拉住她往车边走。 “许小姐,回家吧。” “不回家,你陪我喝。” 摇摇晃晃往前走,许泠音死活不回家。 这样下去不行。 安益清绕到许泠音身前,淡淡道:“许小姐,冒犯了。” 她弯下腰,直接给人抱起来。 许泠音有一米七,抱起来却很轻。 安益清很轻松就把人送上车,放到座位上,她让司机赶紧走。 也许是酒精发作,许泠音上车之后,没有开口说过话。 倚在靠背上,呆呆地望着安益清。 眼睛时不时眨一下。 许泠音所有动作都开了0.5倍速,愣愣瞌瞌,像个没搞清楚状况的小朋友。 眼神也是懵的。 很有一种清澈的娇憨。 安益清对上她的视线,根本没有不自在的感觉。 醉酒的许泠音,真挺不一样的。 安益清落进她的狐狸眼中。 她们静静地凝视彼此。 车里极其安静。 安益清和许泠音分别坐在后座的最两端。 看似离得远,安益清能清晰地闻到青桔香。 里面的温度很高,蒸腾着青桔香,并不凌冽。 雨后被太阳照射的感觉,温暖但不干燥。 安益清再往门口挤了挤。 还是好浓郁,头发都染到了。 安益清的脸烧起来,烫得耳朵不舒服。 她不自然地抬起手,双手捏住耳朵。 希望能降点温。 捂了一阵,耳朵不仅没降温,还变热了。 一股湿热的气息扑向耳朵和侧脸。 安益清转头,心口突突跳着,立即往边上挪。 她紧紧挨着车门,哪里还能挪动? 她们贴在一起,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许小姐,请你坐好。”安益清礼貌地提醒。 她身体有点僵,仿佛旁边坐的不是人,而是洪水猛兽。 许泠音醉了酒,还是许泠音。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她说。 安益清呼吸一滞,只得道:“不是听我的,这是请求。” 许泠音视线落在她秀气的右耳垂上,莞尔一笑,脸上溢出好奇。 “让我看看你的耳钉,我就坐远点。” 安益清愕然,抬眸看向旁边:“我没耳钉。” 那双狐狸眼转瞬灵动,墨色的眼眸转向耳垂,眼里有细碎的光。 她抬起右臂,白嫩的手指插进安益清的黑发,轻轻拨到耳后。 碰到耳际的瞬间,安益清触电似的,背脊震了一下,差点站起来。 意识到自己坐车上,她停住动作,伸手捉住捣乱的手:“许小姐,你太近了。” 她声音有点低,语速特别快。眼睛只在许泠音身上停留一秒,马上转开。 “快到家了,你坐好。”她再次强调。 怕许泠音再乱动,她抓着那只手没放。 车子开进自在花园,转眼开进别墅。 司机离开后,安益清紧绷的身体放松了。 她很庆幸,许泠音没再提过分的要求。 安益清打开车门,自己先下车。低下头,探头让里面的人下来。 许泠音缓缓抬起双手,注视安益清,一动不动。 安益清:? 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快点啊。”许泠音催促。 安益清对上狐狸眼,解读了几十秒,身体再次绷住。 她成了拉开的弓。 安益亲眼眸半垂,浓密的睫毛挡住眼底情绪,以商量的口吻说:“许小姐,要不,你自己下来吧,我会扶着你。” “你上来,看看你的耳朵。”许泠音收回一只手,看样子是想拉她上车。 安益清急忙按下她的手,探身进去,被迫抱她。 狭窄的空间里,电话铃声回响着。 安益清得到救命稻草似的,赶紧递上许泠音的包:“许小姐,你的电话。” “拿出来。”许泠音重新靠回车上。 帮她拿出手机,安益清开着车门,逃跑似的下车,在一旁等她打完电话。 大约一两分钟,许泠音的醉话结束之后,终于没再说胡话,自己从车上走下来。 安益清说话算话,拿着许泠音的东西,扶她上去。 * 清晨的一抹阳光洒进来,许泠音从睡梦中醒来。 宿醉的威力太大,她睁眼都觉得吃力。 抬手揉揉太阳穴,她深深的呼吸。 揉了几分钟,终于好受些。掀开眼皮,许泠音坐起来。 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映入眼帘,她差点跳起来。 屏住呼吸,她仔细观察。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亲吻着秀气的耳垂。 那颗朱砂痣璀璨夺目。 安益清的耳朵,真的很漂亮。 想法刚生出来,许泠音已经探着身子,伸出自己的手。 她特别想摸一摸,那宝石般的朱砂痣,到底是什么触感。 怎么会这么好看? 突然,发丝撞到她指尖。 犹如水滴撞落叶。 急忙抽回手,许泠音坐好。 偷偷看安益清一眼,她发现,这女人根本没醒。 只是动了一下。 许泠音拍拍胸口,这才看见自己穿着睡衣。 她低头检查自己的衣服,目光犀利地转向安益清。 厉声的呼喊即将出口,昨晚的记忆如潮水涌进脑子,成功堵住她的呼喊。 她挣扎进浴室,要洗澡。 衣服没脱,打开淋浴,浇了自己一个透心凉。 冰冷的水刺激着她,冻得她尖叫。 声音穿透浴室门,传到客厅。 拍门的声音很快响起,略带焦急的声音问她是不是摔倒了。 她冷透了,狼狈地靠在墙上,跌坐在地板上,眼泪和头顶的淋雨一样,源源不断。 头顶下大雨,她下小雨。 哭声委屈,呜咽不止。 安益清说了什么,然后冲进浴室。 “许小姐,你没事吧?”安益清关掉淋浴,急忙拿条浴巾,披到她身上。 “许小姐,你先把里面的衣服换了吧。” 安益清转身便要走,许泠音下意识拽住她,蹲在墙角,哭着摇头。 安益清打开暖气,拿来吹风机:“那我先帮你吹头发。” 单膝蹲到她身前,安益清取下吹风机,双手举到她头顶,开始吹头发。 眼前的人动作很温柔,怕吹得她不舒服,小心避开耳朵。 杏眼专注地盯着她的头发。 手穿过头发的时候,特别小心翼翼。 从头到尾没扯到她的头发。 吹好头发,安益清让她换身睡衣,便要走。 许泠音忘了当时在想什么,突然扑到安益清身上,紧紧抱住。 滚烫的脸打断她的回忆,掀开被子,许泠音下了沙发,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快步跑到窗边,开了窗。 虽然有太阳,但是空气略带凉意,她长长地吸一口。 吹了很久很久,脸上的红晕才慢慢消退。 用手掌贴了贴脸颊,许泠音转身,看着安益清。 这个人坐在地上,上半身倚着沙发,就这么睡过去的。 看着看着,许泠音盯着她的身体。 好暖好暖。 某个疯狂的想法又肆无忌惮冒出来。 第 19 章 擦掉脚跟上的血,安益清起身,扶住许泠音。 “安益清,不知道的以为我腿断了。” 许泠音抬脚走一步,倒吸一口凉气。 身上的疼痛从来是这样,不知道时,感觉不到疼,一旦发现,疼得要人命。 “胡冰洁呢?让她赔我医药费。”漂亮的眉毛拧起来,许泠音眼神晦暗不明,“还有我的车。” “跑了。”安益清扶着她,没放手。 马路上只剩下安益清的车,整条路空荡荡。 许泠音扶开安益清的手,绕着黑色的车走一圈。 刹车拖曳出的痕迹非常清晰。 许泠音蹲下身,仔细看了片刻,问道:“胡冰洁让保镖堵你?” “嗯。”安益清打量她的神色,发现不太对劲。 眼神变得凌厉,盯着齐川中学门口的位置,片刻之后,阴暗的神色重新回到脸上。 “你先回去。”许泠音声音发冷,从地上站起来,往反方向走。 安益清伸手,握住她的手臂:“伤口容易发炎,先回去处理吧。” 许泠音充耳不闻,继续踩着那双高跟鞋往前走。 她的步伐没有受伤口的影响,似乎刚才痛到吸凉气的人不是她。 每一步都干脆利落。 安益清垂下眼眸。 许泠音蹙眉的样子浮现眼前。 她不喜欢。 她快步追上去,挡住许泠音的去路。 “等会儿我送你去,先回家。” “安益清,谁给你的胆子拦我?”许泠音似笑非笑。 安益清抬眸,直视她的眼睛:“遇到事情,直接一点比较实在。这是许大小姐的美好品德,我决定发扬光大。” 许泠音:? 作报告呢? 收到许泠音的眼刀,安益清神色如常,靠近两步:“脚不方便,需要抱你上车吗?” 她说这句话时,神色淡淡,根本没有半点戏谑和调戏。 就是很真诚的出手相助。 许泠音轻抬下巴,警告道:“上次的刀不够锋利?” 森冷的刀光在眼前晃过,安益清说:“不管怎样,你先回去处理伤口,剩下的,等你好了再说。” 地上的黑影轻轻晃动,卷发甩出幅度,清亮的嗓音吐出两个字。 “开门。” 话音落下,安益清唇角翘起,小步跑到对面,打开车门。 她早该知道,许泠音表面上装作霸道,其实内心也有柔软的地方。 屋子里满墙的照片就是最好的证明。 安益清平稳地往前开,余光扫过副驾驶室的人。 这个女人,经历了什么,才会满身带刺呢? 思绪转了几圈,她们回到家。 扶住许泠音进电梯,安益清提醒:“今晚别出去了。” “嗯。”许泠音靠电梯上,闭着眼。 没想到她这么爽快答应,安益清惊讶之余,松一口气。 她打开门,一只脚迈进去。 脸上一愣,急忙退出来,砰地关上。 安益清拉着旁边的人就走:“家里没有消炎药水吧?我们去医院弄好了,或者去附近的诊所。” “安益清,你搞什么?”许泠音丢开她的手,自己往门口走。 “许泠音!”安益清捉住她的手腕,用力往身边拉。 软绵绵的身体倒进自己的怀里。 今天的香水分外凌冽,扑鼻而来,笼罩安益清身边,刺激她的感官。 一瞬间,她的世界只剩下青桔味。 楼道的灯光打在两人身上,两条黑色的影子落在地上。 相依相偎。 “安、益、清!”三个字从牙齿里挤出来,气愤里的藏着某种说不清的情绪。 安益清抓住她的肩膀,急忙扶起来。 “抱歉,我不小心的。” “放开,我去找刀。”许泠音推开她,伸手去开门。 安益清顾不得纠结尴尬情绪了,风一样钻过去,挤进许泠音和门中间。 “我们先去医院吧,医院的刀可能锋利点,趁手。” 许泠音双手抱胸:“里面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安益清摇头。 许泠音不问了,拿出手机:“我报警。” “报警可以。”安益清点头。 冷冷地盯着她,许泠音对着电话道:“喂,警察吗?我家门口有个无赖……” * 许泠音当然不是真的报警,而是叫来了助理。 上次去公司,给安益清倒咖啡的女孩,叫做莫芷。 三个人站在客厅里,目光落在满地狼藉上。 海报和画丢了一地,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安益清不想影响许泠音的心情,才不想让她看到。 等她收拾好,再和许泠音好好分析,或许没那么生气。 事与愿违。 许泠音能看不穿安益清那点小把戏? 安益清默默叹气,蹲到地上,开始收拾。 “别动。” 许泠音嘴角下拉,表情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可怖。 感觉下一刻就要提刀出门了。 她当然没有出门,阻止完了安益清,无比冷静地回到房间,拿出相机开始拍照。 莫芷找个拍完照的地方,拿出电脑忙着什么。 她们都在干活,安益清也不闲着。 等她拍完照之后,问许泠音:“现在可以收拾了吗?” “有人收拾。” 许泠音的话音刚落下,门口出现两个人。 一个不认识,另一个却很眼熟,是刚刚才走的胡冰洁。 瞧着地上的状况,胡冰洁眉头挑起,笑得前俯后仰:“许泠音,叫你经常得罪人,遭报应了吧。” “别叫。”许泠音走到唯一完好的冰箱面前,艰难地打开,拿出四瓶饮料,一人丢一瓶,除了胡冰洁。 斜睨门口的人,许泠音冷笑:“开干啊,当自己来做客的?做不到一尘不染,今晚别回家。” “许泠音,你不会以为这是我弄的吧?”胡冰洁横眉怒目。 啪。 许泠音拉开酒瓶,转身走到落地窗前,拿张破掉的沙发,若无其事地坐下,双腿交叠,喝一口酒。 胡冰洁想跑,安益清顺手拽住她。 门口的保镖同时堵住门。 天罗地网,根本出不去。 “许泠音,不是我干的我不认。”胡冰洁气死了,冲向许泠音。 安益清拦住她:“快点吧。” 胡冰洁左右不是,只能蹲下来,骂骂咧咧地收拾。 安益清拿来消炎药,走到许泠音面前,蹲到她身前,轻轻脱去高跟鞋。 许泠音:? 安益清:“身体重要。” 20.磨合期 [] 客厅里有五个人,出奇的安静。 莫芷敲字的声音尤为突出。 下意识停住动作,她转动眼睛,用余光打量落地窗前的状况。 许总的脚落进安小姐的手中。 抬起脚,安小姐拿着棉签,沾一点药水,涂到伤口上。 她轻轻点上去,动作很轻柔。 视线上移,莫芷愣住了。 被人碰了,许总居然任由身前的人动作。 之前有合作商来公司,欺负许总是女人,伸出咸猪手,碰了一下。 那合作商的手脱臼了。 还有一次是个女人,馋许总的身子。 不是跑得快,手指就保不住了。 安小姐的手…… 莫芷按住电脑,眼睛死死盯住她们。 许总微微低下头,目之所及,正是安小姐。 “安益清。”许总发话了。 安小姐还不明情况,漫不经心地应一声。 莫芷的心提起来。 扫一眼刚收拾三分之一的客厅,心道不好,只怕又会凌乱不堪。 咚。 酒瓶子落地,砸进废墟里。 许总说:“起来,我没叫你弄。” “我自己想处理。”安益清发扬有话直说的美好品德,“胡小姐能为你打扫客厅,我为你处理伤口,算不得稀奇吧?” “安益清你闭嘴。知道我跟她什么关系吗?你就跟我比。你配吗?”胡冰洁扬起断掉的相框,砸向她。 门口的保镖没来得及阻止。 那东西飞出去,犹如离弦之箭,射向窗边两个人。 相框比较硬,被砸到,得穿个血窟窿。 莫芷吓一大跳,急忙站起来:“许总小心!” 话音未落,半截相框穿透灯光,往许泠音脑袋上砸。 莫芷呼吸差点停止了,想冲过去,却见远处一闪。 相框擦过乌黑的长发,砸在玻璃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而后往回弹,摔回沙发脚下,压住垂下的长发。 这是许泠音的头发。 此刻,她坐在沙发上,上半身贴着大腿,低垂脑袋,头发散下来。 脑袋充血,想吐。 她背上压了个人,根本起不来。 相框上来的前一刻,安益清用力把她按下去。 那东西有没有砸到安益清,她不确定。 抬手推推背上的人,许泠音嗓音有点急:“安益清?” 寂然无声。 许泠音急忙喊道:“莫芷,过来看看。” 莫芷如梦初醒,一个激灵,飞奔过来,扶起安益清。 安益清呆呆愣愣,毫无反应。 眼珠子都不会动了,一副被砸傻的模样。 “莫芷,叫司机送医院去。”许泠音起身,扶着人就要走。 手臂被拽住。 “不用。”安益清突然开口,抬手揉揉脑袋。 许泠音狐疑地打量:“没砸到?” 安益清摇摇头,放开她的手,弯腰捡起相框,爱惜地摸摸上面十来根黑发。 “我只是在想,刚才再趴下点,头发就不会断了。” “嗯。”许泠音应完,眼神闪烁片刻,转开脑袋,脸色泛红。 刚才发生危险时,安益清的脑袋,大概在自己的腰部。 安益清横了一个手臂,隔住她和安益清的脸。 按照这女人的说法,没有那个手臂,她的头发就不会被扯掉。 相应的,安益清的脸,会贴住她的腰…… 立刻打断思绪,许泠音深吸一口气。 缓了几分钟,脸色稍微恢复些,扭头吩咐莫芷,去药店买点软膏。 说罢,踢开地上的东西,走向胡冰洁。 胡冰洁被保镖按在地上,脸色白得像一张纸。 看着逐渐走近的许泠音,胡冰洁瞳孔骤缩,疯狂摇头,哆嗦着:“许泠音,我不是砸你,不是……” 许泠音站她面前,挺直腰背,只垂下眼眸,觑着脚边几乎匍匐的人。 “胡冰洁,从今以后,再出现,我不会心慈手软。” “阿音……” “别叫得这么亲热,我们不熟。” 胡冰洁浑身一颤,面如土色。 “看在这么多年朋友的份上……” “你的行为影响到安益清,赔付50万,打安益清账户。”许泠音面无表情地吐出这句话,对保镖抬抬下巴。 胡冰洁还想说什么,安益清瞥见许泠音脸色不太好,就走到胡冰洁身边,带她下去。 无声地走到门口,安益清没有立刻离开,跟着胡冰洁继续 21.磨合期 《和疯美总裁同居后》全本免费阅读 转眼五六天过去,又迎来一个周末。 安益清练几个小时舞,回到客厅。 里面空荡荡的,冷如冰窖,除了她,就没有人的气息。 混乱的周日过后,许泠音再没回来过这里。 去公司也见不到人。 电话和消息能通,每次联系,收到的回信都是几个字。 特别忙似的。 安益清有点担心。 她们也算是并肩作战过,建立了革命友谊。 许泠音还在胡冰洁面前护着她。 关系应该是更进一层的。 暂且忘记不窥探隐私的要求,安益清破天荒问了许泠音在哪里。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半晌,居然笑起来:“安益清,上次的邀请你没有答应,你以什么立场问这句话?” 朋友? 许泠音显然不认。 室友? 没有立场问。 安益清失了神。 沉默诠释了她的自作多情。 电话传来忙音,尴尬的对话结束了。 茫然的情绪却萦绕心头,久久不能解开。 她以为,经历了这些天的事,她们能建立超出室友的关系。 与用金钱建立的关系完全不同。 她以为,终究只是她以为。 难怪,她承诺会照顾许泠音,人家当做没听见。 安益清望着冷清的客厅,垂下眼眸,默默叹息一声。 回房换好衣服,她出门找叶浅歌吃饭。 到了目的地,叶浅歌盯着她的脸:“你这几天怎么了?每天都无精打采的。” “昨晚没休息好。”安益清找个理由。 安益清是打雷都吵不醒的,性子也稳,很少有睡不好的时候。 叶浅歌蹙眉:“你还有没休息好的时候?不会是家里出事了吧?” 安益清摇摇头。 “有什么事可得说,一起想办法。”叶浅歌说。 安益清:“嗯。” 她们点好菜,坐下来。 叶浅歌没多说,也没再问,眼底却藏着关心。 安益清思忖片刻,开口了:“小浅,你是不是上流社会人士?” “啊?”叶浅歌懵了一下,立刻摇头,“在宁城给我买套房的水平,仅此而已。” 叶浅歌试探地问:“阿清,你是不是真遇到大事了?” “没有,我看你表姐的穿着打扮,不像普通人。”安益清扯扯嘴角。 叶浅歌笑了:“她确实不普通,自在花园就是她家的楼盘。” 喻氏的自在集团,安益清都知道的存在。 喻司柔的朋友,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所以,许泠音都不敢报警处理的对象,恐怕不是一般人。 要保护她,不待在身边是不行的吗? 安益清默默地叹息。 “阿清,你是不是得罪人了?”叶浅歌紧张地问。 安益清端起杯子,抿一口茶,抬起眼眸,望着满眼关切的好友,欲言又止。 叶浅歌是个导游,再看不出有事,那就白接触这么多人了。 “赶紧告诉我吧,我帮你想想办法。”叶浅歌抓狂。 安益清道:“你先答应我,别尖叫。” 叶浅歌点点头,却猛地提起一口气。 “有个和你表姐差不多地位的人,要我跟着她,每个月给五十万。” 话音刚落,叶浅歌的张嘴就要叫,安益清手疾眼快,探身按住。 一双瞪大的眼睛露在外面。 等她缓了一阵,安益清才放开手。 叶浅歌急忙起身,坐到她身边,压低声音:“这不是包养吗?谁啊?” “名字就不说了吧。”安益清不想许泠音被议论。 目光在安益清脸上逡巡,叶浅歌长舒一口气,又灌几杯水,拍拍胸口。 恨不得吸氧。 看她这反应,安益清小声问:“如果同意,一定要做那种事吗?” “总不会是出钱请你当手办,摆在架子上看。”叶浅歌犀利评价。 说罢,震惊地望着安益清:“不是吧阿清,你这是在认真考虑?你是缺钱还是喜欢人家?我先说啊,不论是哪一种,我都不建议你去。” 缺钱,叶浅歌会借。 喜欢人家,最好不要从这种关系开始,会很被动。 安益清知道的。 她摇头:“都不是。” “那你犹豫什么?直接拒绝啊。”叶浅歌轻叹,“你别怕得罪人。都是过客,得罪又怎么了?真来找你麻烦,我会请表姐帮你摆平。” 安益清点点头:“小浅,谢谢你。” 饭后,叶浅歌又拖着箱子出远门,安益清送她 22.磨合期 《和疯美总裁同居后》全本免费阅读 早上六点半,安益清醒了。 下楼到院子里练了会儿舞,安益清轻手轻脚回到屋子,却看见安婉从房间出来。 她家三层楼,一楼有两个房间。 一个储物,另一个放了两个人的遗像。 她的爸爸和姐姐。 除了打扫,妈妈特殊的日子才会进这个房间。 今天手里没拿打扫工具,竟然从这间房出来。 视线落在妈妈脸上,安益清发现,昨晚气色特别好的脸,今天大变样。 眼尾下垂,眼里充满红血丝,眸子无精打采。 昨晚应该熬了通宵。 安益清停下脚步,低声说:“妈,你快去睡吧。” “小雨要吃早餐,我哪有功夫睡觉。”安婉走进厨房。 快步跟过去,安益清抢过她手里的厨具,把人往外推。 安婉站门外,盯着女儿:“小雨只喜欢吃我做的。” 安益清站在原地,想说点什么。 张张嘴,安婉先截住:“你姐姐的桌子有点脏了,你没事就去收拾一下。” “妈。”安益清声音轻轻的。 安婉拍拍她的手臂:“出去出去,别打扰我做事。” 一点也没有昨天回家时的温柔。 肯定是昨晚的坦白惹出来的祸。 安益清无奈。 妈妈上次说,穷可以,不可以做那种事。 她转头就说要干影响不好的事,妈妈能没反应吗? 可是,昨晚的安婉,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听完她的话,沉默几分钟,起身上楼,辅导安听雨写作业。 一直到九点半,安益清想和妈妈认真谈一谈,愣是没有抓住机会。 安女士忙着洗澡,洗衣服,然后就说要睡觉了。 安益清垂下眼眸,放下锅,举手投降。 她离开厨房,去房间收拾桌子。 楼梯口传来安听雨的声音,小女孩迈着小短腿,扶着护栏从楼上下来。 一声声叫安益清。 安听雨跟进房间,送上一盒黄色皮筋:“妈妈,帮我绑头发。” “我先打扫卫生好吗?”安益清询问道。 安听雨乖巧地点点头。 小女孩盯着桌子上的照片,走过去,又看两眼,啊了一声:“妈妈,你的照片好丑啊。” 安益清瞥一眼安听雨:“不丑。” “黑色白色,好丑。”安听雨搂住安益清,“妈妈是红色的,最漂亮的颜色。” “小雨,出来!” 安婉冲进来,强行拽走安听雨。 砰地关上房门。 老人家迷信,怕小孩子看了这些东西有影响。 从来没让小雨进过这扇门。 安益清摇摇头,认真擦桌子。 拿起相片,她注视着里面的女孩,小声道:“姐姐,如果你还在,会支持我的吧?” 相片里的人和安益清九分像,阳光落在眉梢眼角,明艳活泼。 可惜,她只能住在相框里,永远出不了这个房间。 自然没法回应安益清。 打扫好房间,安益清锁上门。 安婉叫她吃早餐。 她几次想开口,安婉不接茬,直接找新的话题。 妈妈虽然温柔,却不容易说动。 或许要等到时机成熟。 安益清想清楚,暂时放弃沟通。 今天下午安排比较紧凑,吃完饭就得回宁城。 上午却很闲。 安益清想回房打游戏,升一下账号,安女士拉她去买菜。 她家就住集镇附近,安婉和菜市场的摊贩特别熟。 每走一个地方,都要停下来聊天。 安益清跟在旁边,脸差点笑僵。 听着寒暄,安益清的嘴角从上扬变成平的,再往下拉。 每一次都是这样。 无论聊什么,最终的话题都会转到她身上。 “你女儿啊?” “好漂亮哦。” “在哪工作啊?” “多大了,找对象了吗?” 查户口一条龙。 安益清麻木了。 站排骨摊前,她敛去唇角的笑,平静地注视大叔。 “阿清,叔问你话呢,喜不喜欢公务员。”安婉不动声色碰碰她的手臂。 安益清提着排骨,淡淡开口:“喜欢叔家的排骨。妈,多买点,我带一份回宁城。” 她对大叔说:“再加两斤,谢谢。” 大叔赶紧剁排骨,装好。 接过东西,安益清笑道:“小雨要买画笔,我们现在去吧。” 大叔一肚子话淹没在道别声里。 出了菜市场,叽叽喳喳的声音终于消失。 安益清的耳朵得到了解放,神清气爽。 “你怎么想的?”安婉突然开嗓。 安益清放慢脚步,走妈妈身侧。 “妈,你问哪件事啊?”她尽量用轻松的语调说话。 安婉不一样,她很认真。 “昨晚的事。” 这是明知故问了。 安婉非常了解安益清,知道她决定的事,才会回来问。 她沉思片刻,安婉又问:“那个人,是你的室友?” 安益清点点头。 “人家拿你当回事吗?” 安益清怔住,停下脚步。 这个问题,她真答不上来。 她决定答应邀约,没考虑过许泠音在不在意自己。她只是,担心许泠音被欺负。 23.磨合期 《和疯美总裁同居后》全本免费阅读 许泠音在泽阳园的别墅。 她等的人,电话打不通,发信息不回。 一周没回来过。 人间蒸发一样。 许泠音只能等着。 有些事情,要尽快说清楚,不能再任其发展下去。 她拿个手机,靠在沙发上,望着窗外发呆。 窗外的庭院是中式的,原本是漂亮的风格,放在这里,格外沉闷。 许泠音特别压抑。 连续住一周,她还是没有排斥。 游戏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邀请发出三分钟,安益清没有回复她的消息。 是在忙吗? 还是因为那些话,生气了? 许泠音的睫毛垂下来,落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眼底的神色染成阴暗,随时都能爆发。 不管安益清是否生气,她那些话都必须说。 这个污秽的家,她不想让安益清知道。 等不到提示音,许泠音重新解锁,点进微信。 咚的一声,正巧来了消息。 她心头一跳,急忙查看。 【喻司柔:安小姐还没来吗?】 吐一口气,许泠音如实回复。 【喻司柔:催催呗,我表妹的时间可宝贵着呢】 许泠音掀掀眼皮,点开安益清的对话框。 键盘滑出来,屏幕里就跳出一条消息。 【我用自己的账号】 许泠音再次发消息的人,紧绷的情绪彻底放松。 她甩掉拖鞋,跳上沙发,半个娃娃,躺进柔软里。 拨开满脸头发,她唇角噙笑,举起手机,再浏览这条消息。 自己的账号? 没记错的话,安益清的账号不行。 【你的段位不是还没到吗?】 手指在发送按钮上停留片刻,许泠音转念一想,删掉这几个字,换个段位稍微低点的号,登上游戏。 和喻司柔的号组了队,许泠音让她再邀请安益清。 没过几分钟,安益清加入房间。 一周不见,安益清声音不像那天打电话时稍显急切,还是淡淡的。 一如既往的淡定。 莫名的,许泠音浮躁的心略微平静。 她点开麦克风,正要说话,一道陌生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没想到你们已经这么熟了,竟然背着我打游戏。” 话音刚落,下一句又响起:“表姐,这位‘流水泠泠’是谁啊?我嗓门有点大,别介意哈。” 许泠音闭了麦,改发文字。 【流水泠泠:不介意】 “谢谢谢谢。”叶浅歌连珠带炮,“阿清,带我飞。医仙小姐,请保护我方dps……” 进游戏之后,安益清和叶浅歌走一起。 连体婴似的。 许泠音刚平复的心情,又变得极差,疯狂a小怪。 武器挥舞的速度贼快。 此刻,别墅的门无声打开,低沉的滚轮声传来。 许泠音扎死一个小怪,余光瞥见前方站个人。 她关掉团队声音,抬起头,眉头蹙得更厉害。 “姑姑。”她低声打招呼。 许如云放下箱子,坐她旁边,伸手给她整理好凌乱的头发。 “阿音,回来住吧。” 许泠音扫视客厅。 冰冷,空荡,窒息环绕。 是牢笼,是深渊。 谁愿意来这样的地方住呢? 勾起一抹自嘲的笑,许泠音说:“姑姑是希望那件事重演吗?” 许如云呼吸一滞,解释道:“你爸爸已经认识到错误,也受到了惩罚。五年的孤独,对他来说,已经够了。” 够了吗? 如果够了,会把她精心布置的家弄成一片废墟? 如果够了,会三番五次安排胡冰洁来骚扰她? 如果够了,会故意接触安益清? 深深地看姑姑一眼,许泠音岔开话题:“你刚出差回来,舟车劳顿,还是去休息吧,我要打游戏了。” 许如云坐着没动。 管不了别人,许泠音不再理会,埋头玩自己的。 医仙浑身是血,躺在尸堆里,等待复活。 从黑白屏幕里找到听筒,她打开了。 “阿清,你今天怎么回事,是不是表姐把你带菜了?呜呜呜表姐,还我的大佬阿清。” 说完的一瞬间,许泠音复活了。 打开团队面板,许泠音看到安益清的战绩。 0-10-2。 她也想问,安益清今天怎么回事? 看她愣住,许如云适时开口:“我不影响你玩游戏,你陪我聊聊天就行。这么久没回来,我和你爸爸都很想你。” 许泠音不置可否,操纵着医仙赶往团队所在点。 “阿音,听说你最近交到了新朋友,是这几个一起打游戏的吗?” 许泠音没说话,专注地盯着屏幕。 才走出没多久,安益清又死了。 叶浅歌:“阿清,不会是听雨在操作吧?” “不是,今天有点不在状态,不好意思。”安益清解释。 叶浅歌问她为什么心不在焉。 许泠音竖起耳朵,把声音调到最大。 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安益清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