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丘人哥谭原魔崛起计划[综英美]》 1、尤里乌斯 黑发、蓝眼，身形大约八、九岁的男孩。 他正坐......准确说是蜷缩在软椅上，黑色的皮质软椅如同一个小型的安全地带将男孩包裹其中。 而他身上披着柔软的天蓝色毛毯，细白稚嫩的双手捧着一杯热水，俨然一副标准的被解救成功的受害者模样。 这是个有着一副好相貌的孩子，稚嫩的脸庞与瘦削的身体削弱了性别特征。 漂亮而精致的容貌使得警局里来来往往的警察或嫌犯都忍不住朝他投去目光。 但密集而灼热的视线并不影响男孩。 男孩始终面无表情，苍白的脸色、黯淡的唇色和一双空洞的天蓝色眼睛使他看起来像一个精致却没有生气的木偶。 此时，他正目光呆滞地盯着手里的杯子看，对于警局来来往往纷纷杂杂向他投来的目光男孩都无所察觉。 他也不知道，隔着一扇玻璃门，正直的警察局长戈登先生正看着他，手中单薄的一张纸被这个疲惫的男人卷了又卷，忧虑的情绪在他指尖反复纠缠。 良久，戈登叹了口气。 从他的角度，能看到男孩的侧脸，这么一看，就更相像了。 他没再犹豫，放在手机拨打键上的拇指摁了下去。 “嘟——嘟——” 还没响起几声，对面就已接通了电话。 “你好，戈登局长。”带点喘息的，独属于哥谭王子性感磁性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难道又有什么案子需要我配合调查吗？” 隔着电话通讯，除了布鲁斯的声音外，似乎还有着某种低吟声隐约传来。 似乎猜想到什么，戈登被咯噔了一下，原本僵硬的脸色一下变得更黑了。 对于戈登来说，布鲁斯?韦恩是个不讨喜的家伙。 正直的警官先生本人极其不喜欢现任韦恩总裁这种轻浮浪荡的风格。 隔着电话，他都几乎可以想象的出，对面的韦恩是一副怎样浪荡调情的模样。 如果可以，他当然不想和这个所谓的哥谭大众情人有什么联系。 要知道，他身为一个警察局局长会有哥谭首富的私人号码，很大程度上在于，这个所谓的哥谭大众情人，不只是各类模特名媛眼里的情人，也是各种类型罪犯眼里的“情人”。 可他没办法，谁能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盗窃案最后会牵连出这么多东西呢？ 戈登有些心累，只想叹气。 “韦恩先生，如你所说，我们有个案子需要你。”戈登顿了顿，抛开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他尽力屏蔽掉那些若有似无的呻=吟声，认真严肃地告知这通电话的来意，“但不是配合调查，而是因为一个孩子。” 布鲁斯略有疑惑：“孩子？” 戈登直说：“我们怀疑有个孩子和你存在血缘关系，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过来再做一次dna检测。” 说是怀疑，其实手中的报告单已经让这个怀疑有了99%的正确率。 戈登无奈地垂下眼，连续一个月的超负荷工作让他脸上的每一丝皱纹都浸着疲惫，此刻在通话对面的人是哥谭出名的花花阔佬时，越发显得苍老了几分。 好在……谢天谢地，那些若有似无的声音总算彻底消失了，而这位哥谭王子的声音听起来也总算正经了些，“好，我会尽快赶来。” 戈登放下电话，再次看向玻璃隔板外的男孩，长长地叹了口气。 至少……这位韦恩先生对待子嗣还算上心…吧。 同样作为父亲的戈登这么期盼着。 在戈登看不见的电话另一头，众人眼中应该在与情人快乐幽会的韦恩先生，他正在接受来自某位庄园最高统治者的诘问。 阿尔弗雷德：“老爷，我简直不敢相信，您竟然早就有了夫人和后代吗？” 这位有着英式绅士风度的完美管家用着平淡的语气，优雅的措辞却满含嘲讽意味的地诘问着他的老爷。 “所以，请告诉我，难道是我的教育出了什么问题吗？”阿尔弗雷德懊恼的情绪透过战衣的通讯器传达给布鲁斯，“在韦恩家的夫人和小少爷流落在外的时候，我竟然无时无刻不为我家老爷的情感生活而操心。” 对此，阿尔弗雷德表示了他的惭愧并继续嘲弄地问道：“老爷，还是你毫无顾忌的花花公子行为终于为你的人生带来了意外的惊喜？落跑甜妻和她的天才宝宝，外加上不负责任的霸道渣属性父亲？” 布鲁斯面罩下的神情难得无奈，他倚靠着墙角，眼角余光是不远处被他揍翻倒地的一群企鹅人手下。 他一边警惕一边回复：“只是一个猜测而已，我也没有什么流落在外的夫人……以及，不要在网上浏览什么奇怪的言情小说。” 稍作停顿，他又回以严肃的口吻：“况且我一直有注意避孕，大部分只是掩饰，你知道的。” “……” 通讯器对面一片沉默。 布鲁斯：“便士一？” 阿尔弗雷德欢喜的声音终于响起：“god，他真可爱！” 布鲁斯几乎不需要思考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拿到了那孩子的照片。” “是戈登局长发给我的。”布鲁斯确信他的管家先生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因为老管家的下一句话就是，“或许戈登局长也认为一个大半夜在外鬼混的家伙不大靠谱吧。” 布鲁斯：“……我马上回来。” 说着，他走回倒了一地企鹅人手下的位置，狠狠一脚把一个迷糊着醒来的男人又一脚踹昏过去。 地上一片狼藉，遍体鳞伤的男人们三三两两地横陈一地，青紫肿胀的肌肉外加污浊的血迹不难看出此前发生了多么暴力的殴打事件。 蝙蝠侠破坏了企鹅人的军-火买卖，今晚的夜巡算是正式结束。 蝙蝠车疾驰奔袭在返回韦恩庄园的路上时，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带着点怀念的味道：“他真像你，老爷。像你小时候的模样。” 布鲁斯这一次没再说什么，沉默地加快了车速。 — 一只拖着银色长尾的飞鸟晃晃悠悠地从警局的大门口飞进来。 虽然晃悠，却目标明确，直奔在警局惹眼了一晚上的漂亮男孩而去。 飞鸟落在男孩的肩头，然后化作一道微闪的光，消失不见。 来来往往的警局众人却都恍若无事，没人能看见这奇妙的一幕。 除了男孩。 于是从一直密切关注着男孩的戈登局长视角来看，就是男孩的眼睛瞬间有了光彩，像一块蒙尘的宝石骤然变得熠熠生辉。 戈登略一思索，绕过玻璃隔板来到男孩的身前，介于男孩是坐在椅子上的，未免给这个脆弱的孩子带来压迫感，戈登贴心地半蹲下身体，用一种温和的目光平视男孩。 “嘿，boy，你的家人或许很快就来了。”戈登温柔地陈述着，哪怕他知道男孩大概率不会表示出任何反应。 如他所料，男孩的眼睛虽然有了光彩却仍然是懵懂的，这个身世悲惨的孩子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戈登与男孩双目对视，看着那张天真稚嫩的脸，早已成为父亲的警察先生一颗心越发怜悯。 他伸手替男孩拢了拢身上的柔软毛毯，脸上仍旧带着温和的笑。 大厅右侧，哄闹的走廊最里处，一个室门打开，年轻的小警察带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走出来，他向戈登汇报：“局长，肯特先生的笔录已经结束了。” 戈登闻言侧目看向他们，第一眼对上的是跟在小警察身后的男人。 男人身材高大，流浪汉一般糟糕的着装没有掩盖他的好身材，只是走出审讯室后，他又重新戴上了兜帽，只能从露出的下半张脸看得出男人的好相貌。 戈登并不在意年轻男人遮掩相貌的举动，他知道这个年纪的青年总是会陷入一些青涩的迷茫中。 但他可以肯定，这位名叫克拉克·肯特的青年未来一定会成长为足够有担当的男人。 因为就是这位肯特青年救了今晚警局的主人公——此刻在他身旁蜷缩在椅子上的可怜男孩。 规定的笔录结束，青年就要离开警局了。 戈登站起身，多思多虑的警察局长正要轻声嘱咐克拉克几句。 他多少有些为这个陷入人生迷茫困境的小伙子担忧，何况这又是个哪怕落魄也如此正直的青年。 要知道这里可是哥谭，现在还是哥谭的夜晚，哪怕这位肯特青年是个身手不错的年轻小伙子，也难说不会吃亏。 可下一秒，一直安静如同木偶一般的男孩突然动了。 不同于他木木愣愣的表情，他的动作像只灵敏的兔子，“嗖”地蹿了出去。 目标明确，直奔克拉克。 他一把扑在了克拉克的身上。 位于他脑中的系统86看着他的动作愣了愣。 高维系统生物也会拥有挫败的情绪吗？ 系统86不清楚，但它此刻确实有那么一点挫败感。 ——男孩的举动宣告它的失败。 在它费尽口舌，巴拉巴拉在男孩的脑子里念叨了几十分钟，又尽心尽力去给男孩完善这个世界的身份信息之后，前丘丘人后普通人类男孩仍旧像个木头一样，不回复系统86的任何话。 系统86甚至不合时宜的想起了论坛的一张远古表情包——“我恨你像根木头jpg”，竟然完美诠释了它的挫败感。 当男孩扑向高大的肯特时，这份挫败感达到了顶峰。 但好在不久后，系统86多少觉得自己有了一丝安慰，因为男孩这具身体的生理父亲来到了警局。 韦恩总裁出场实在高调，当他一进入警局大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过去，年轻的男女警察欣赏他英俊的面貌，多少带着丝一度春风的念头；散布大厅各处的小偷小流氓们不受控制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连，有钱天真的阔佬让他们觊觎又嫉恨；而众多的警局老油条们则纷纷思索起如何和这位哥谭首富打好交情，别管人是不是草包，有钱有势是真的。 布鲁斯走在最前，脸上挂着得体的官方笑容，身后半步跟着他最信任的管家阿尔弗雷德。 他从容不迫地穿过人群，显然这位哥谭有名的花花阔佬早已习惯他人各种目光的注视。 布鲁斯抵达大厅内部的隔间，局长戈登正等候在此，他率先伸手与戈登打招呼，“戈登局长，好久不见。” 没等戈登回话，布鲁斯就将目光转向了仍然抱着克拉克不放，就差像只布袋熊挂在青年身上的男孩。 “是个可爱的孩子，这就是戈登局长说的那个孩子吗？”布鲁斯温和地说道：“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我想即便他不是我的孩子，我也愿意收养他。” 事实上，布鲁斯在看到男孩的第一眼，他就已经无比确认这就是他的孩子了。 或许是因为男孩与他相似的侧颜，或许是因为男孩与他如出一辙的黑发蓝眼，可更重要的是一种冥冥之中源于内心的悸动。 布鲁斯的大脑在冷静的分析，或许这就是血缘的牵绊？ 阿尔弗雷德走上前，似乎是有些不满布鲁斯刚刚的话，但他没反驳，而是快速回道：“放心，老爷，亲子鉴定的速度很快。” 尽管戈登手中已经有了一份检测报告，出于谨慎，他们还需要亲自检测一次。 布鲁斯像是放松了许多，拍着阿尔弗雷德的肩膀，诚恳万分地说着：“阿福，有你在我可轻松太多了。” 于是他又把目光放在了克拉克身上，“那么，这位先生又是？” 戈登替克拉克回答：“这位是肯特先生。” 相貌英俊的韦恩先生脸上带着笑，他在来时似乎特意整理过着装，打理齐整的发丝配上手工裁定的高档西装，浑身上下都透着有钱人的装扮衬得对面的克拉克越发糟糕。 但布鲁斯彬彬有礼的姿态却并未生出上流人那令人不喜的傲慢，克拉克抬头看向这位闻名哥谭的韦恩先生，那双遮挡在糙乱发丝和兜帽布料下的蓝眼睛，不其然间对上了一双将凛冽风雪尽数藏于虚假的温和多情之下的蓝眼睛。 于是此刻年轻的氪星人对上了成熟老练的蝙蝠侠，敏锐的直觉让克拉克在对上布鲁斯的眼睛，有一瞬间从心底升起的防备，但下一刻他就感觉有些莫名。 一个花花阔佬有什么好防备的？难不成这位资本家还要来打压他这个流浪汉吗？ 克拉克觉得有些好笑，他面色如常，平静但并不冷冽，护住男孩的双手温柔宽厚。 堪萨斯原野长大的他始终是个没什么不同的农场男孩。 而布鲁斯在对视一眼后极快地收回了视线——落魄潦草状似流浪汉的年轻人，但目光干净，只是一个一时迷途的青年，好在本性正直。 布鲁斯有一丝隐约的共感，他想起他曾经的那段流浪经历，相似但不同，那时他的内心燃烧着仇恨的火焰，直至现在，不曾熄灭。 两人沉默的眼神交锋在一瞬间完成，两个同样拥有超高速处理器大脑的男人在极快的速度中完成了对双方的判断。 布鲁斯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戈登局长的身上，疲惫的警察局长三言两语在不透露过多案件信息的情况下将男孩的基本情况以及克拉克与男孩的联系阐明。 关于男孩的基本情况既简单又复杂。 在等待亲子鉴定结果出来的时间，布鲁斯理清了关于男孩的成长经历。 一个失去孩子罹患精神疾病的母亲偷走了孤儿院里不被人在乎的孤婴，从此以后男孩一直生活在贫民区里一间破烂老旧的危房地下室里。 控制狂的女人不允许男孩离开地下室一步，贫穷的女人也无法带来任何让男孩接触外界的一切，本身为聋哑人的女人也没能教会男孩说话。 于是当女人猝死后，懵懂的男孩直到饥饿威胁到自己的生命时才迫不得已迈出了怯懦的脚步，他十二岁的人生中第一次离开那昏暗的地下室。 是的，根据线索追溯过往资料，男孩应该已有十二岁，然而他的外表却瘦弱的像个营养不良的八九岁年龄段的男孩。 但从未接触过外界的懵懂男孩比羊圈里的小羊羔还要单纯可欺，男孩走出地下室十分钟不到，就在群狼环伺的贫民区被众目睽睽之下绑架带离了哥谭。 好在这个人口贩卖团伙是戈登布局一个月搜查的，即将进入收尾阶段，而男孩又在人贩们企图伤害他时拼劲全力幸运的逃离出来，然后碰到了好心的克拉克。 这里系统86要插一句，小丘丘人能逃出来是他的功劳，它默默想着。 后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一路追查到人贩团伙据点的戈登局长和见义勇为的克拉克不期而遇，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对外界一切都毫无反应的男孩唯独紧紧抱着克拉克不放。 戈登和布鲁斯交谈的时候，克拉克就在一旁带孩子，就是孩子忒难带了，给水水不要，给零食零食不要，就拿一双透亮的蓝眼睛盯着克拉克看，目光里满是信赖与好奇。 克拉克能怎么办？当然是继续妥协了，谁让他的心都快被看化了，尤其是在得知男孩如此悲惨的身世。 这个善良的小镇青年忍不住把男孩拥在怀里，似乎想用这温暖的拥抱安抚可怜的男孩。 布鲁斯：“……” 老实说，他有一点微妙的不自在。 他已经认定了男孩就是他的孩子，但作为父亲的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得到过男孩的一丝目光，毕竟男孩的眼神全被克拉克吸引了。 好吧，他承认雏鸟心态很正常，但是……就没有一点点好奇吗，一眼都不看？ 布鲁斯不大自在，尤其当他理清关于男孩的一切。 他的管家阿尔弗雷德眼里的心疼已经控制不住了，从来在外端庄的老管家此刻也只是个心痛的普通老人。 布鲁斯也不再挂着得体的笑，满脸僵硬，神色复杂的看着男孩。 他问：“他的名字？” 戈登：“那个女人一直叫他柯蒂斯，这应该是她亲子的名字，我想或许不应该用这个名字来称呼他。” 此时，隔间的门被敲响，加急检测的亲子鉴定已出。 布鲁斯看着报告上的父子关系，平静地看向男孩，他说：“他应该叫尤里乌斯。尤里乌斯?韦恩。” 男孩，不，尤里乌斯第一次看向了布鲁斯，这个初做人类的小丘丘人听到了一段熟悉的语言符号。 与此同时，积极寻找与新宿主破冰的系统86终于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点，当他把语言系统从英语转换为系统通用语后，尤里乌斯漂亮的宝石蓝眼睛微微睁大了。 他终于听懂了脑子里那个呜里哇喳吵吵嚷嚷的奇怪东西的话。 它在说：【尤里乌斯，你好，我是你的系统86！】 2、系统86 “尤里乌斯，这应该是你的名字。” “你要记得自己的名字，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记忆里有个男人曾对还是一个野生小丘丘人的他这样说过。 鉴于小丘丘人不大的脑容量，他只能记住那是个很强大的男人。 男人手握一柄长枪，稳立云间，长枪穿云破月，蓬勃神力轻而易举荡平了所有邪魔怨灵。 因此当被这样一个男人抓住时，弱小的丘丘人吓得两股战战，面具下一片湿润。 或许是求生欲爆棚，又或许是那个男人的原因，总之迟钝又笨拙的小丘丘人艰难地记住了这两句话。 得益于这个陌生的语言符号，从那以后拥有了人类所谓的“名字”的小丘丘人，似乎要聪明了一点。 他仍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片大陆上游荡，但他聪明地学会了躲避危险。 小丘丘人尤里乌斯不再像他的同类野生丘丘人们，看见人类就“呀”的一声冲出去，往往会被打得满头青包回到地脉，第二天才能重新出现，然后周而复始的重复这样的过程。 他学会了躲避人类（此处特指一个金毛人类）；学会了观察人类，看他们丰富多彩的生活状态，偶尔产生一点“做人真好啊”的感叹。 他看起来还和从前没什么两样，是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又弱又矮的平凡小丘丘人，但没人知道这个小丘丘人像个世界之外的摄像头一样，安静地观察着人类。 直到某个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夜晚，小丘丘人如同往常缩在自己破烂的小帐篷里，伴着一口破锅，几枚橙黄色的野果，四五朵灰色蘑菇，这是他全部的财产，挨着这些东西小丘丘人昏昏欲睡。 破烂帐篷里漆黑狭小，闪电的光芒偶尔照亮他的小破帐篷，小丘丘人能看见被呼啸狂风吹得不停摇摆的帐篷顶，仿佛下一刻这顶继承自一个老丘丘人的小破帐篷就要随着狂风离去。 若是这样，小丘丘人只能冒险顶着狂风暴雨去寻找山洞避雨。 但此刻天真的小丘丘人显然还未能产生未仆先知的担忧情绪，他只是抱着自己的小破锅，愣愣地看着帐篷顶，像他躲在暗处看着人类那样，只是看，只是观察。 于是他直面了一道闪电。 狂风最终无情地吹走了这顶兢兢业业的小破帐篷，瓢泼大雨砸了小丘丘人一脑袋，他稍稍走神的功夫，原本装着野果和蘑菇的小破锅被雨水倾盆灌满，他仅有的财产们哗啦随着雨水溢出落在泥土地上，可小丘丘人已经没有了去捡的机会。 ——山峦粗壮的闪电劈开漆黑的夜幕，一瞬间半边天都被照得亮如白昼，在这样一个狂风骤雨的夜里，这如同一把利剑的闪电出鞘便赫赫威风、杀气腾腾，这剑来势汹汹，下一瞬就直击小丘丘人而来。 “轰隆——” 劈开夜色的利剑在地面留下了大片焦黑的泥土后便消失殆尽，地面泥土翻飞又被雨水冲刷，断裂的树木燃起的火焰也在雨水下熄灭，徒留焦黑的木炭，这里的一切都符合闪电劈落的景象，唯独缺少了一个倒霉的小丘丘人。 天旋地转—— 当晕眩感消失，小丘丘人撑起无力的手，用阵阵发黑的眼睛看见了这间昏暗的地下室。 一切变化来得太突然了——穿越、系统、人类、城市……混乱、犯罪、逃脱……最后得救！ 小丘丘人全程像个提线木偶一般经历着这一切，毕竟理解上述词汇对他来说太难，准确的说他一个也不懂。 他只会丘丘人那简单到粗糙的语言，所以当听见熟悉的语言符号时，小丘丘人尤里乌斯终于舍得动动他脑袋看向他生理意义上的父亲了。 — 坐在怪模怪样钢铁盒子的肚子里，野生小丘丘人尤里乌斯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的城市，察觉到他的行为，阿尔弗雷德贴心地降低了车速，以便男孩能看得更清楚。 他们现在正在驶往哥谭医院，男孩需要一个更细致全面的检查。 最终他们还是顺利离开了警局，他们本以为以尤里乌斯对克拉克的雏鸟心态，恐怕要废很大一番功夫才能让两人分开，毕竟尤里乌斯需要回到韦恩家，克拉克也需要继续踏上自己的旅程。 他们都没想到在有了新的名字后，男孩突然对着布鲁斯亲近了许多，主动靠近了布鲁斯，并在布鲁斯做出离开的举动时，仅仅只是略一纠结，便带着对克拉克的不舍，乖巧地随着布鲁斯离开。 他们在警局门口告别。 布鲁斯按照人设，同样也是发自真心对克拉克提出了感谢，来自哥谭首富的真诚感谢分量颇足，但克拉克仅仅只是承诺了以后会来看望尤里乌斯，便婉拒了这份感谢。 夜色里，在尤里乌斯满含不舍的神色中，双方告别，两位都在不约而同地想懂事的男孩真是太令人怜爱了。 他们不知道，尤里乌斯仅仅只是遗憾自己失去了一个出色的丘丘人战士同伴，至于克拉克承诺的什么还会再见，原谅这个野生小丘丘人吧，对方即便连比带划试图通过丰富的肢体语言传达信息，尤里乌斯还是没有搞懂。 他会跟着布鲁斯离开，只是因为比起一个强大的战士对他的吸引力，还是记忆中那个男人的威慑力更重几分，其次就是因为他脑袋里那个一直呜呜喳喳说话的东西。 在这个所有人说什么他都听不懂的地方，脑子里的东西说的话是他唯一能听懂的，自称系统86的家伙一直在急切地催促他跟着布鲁斯离开，根据它的话，是因为未成年人需要有家长的庇护才能更好的成长。 尤里乌斯似懂非懂，总而言之布鲁斯给他的观感也不错，他不介意跟着谁……毕竟他现在也是个人类了。 在小丘丘人尤里乌斯的观察里，人类会排斥丘丘人，但不会排斥人类。 当他们到达医院的时候，天色渐渐泛白，布鲁斯看了一眼腕表，已经将近凌晨六点。 一夜的忙碌加上寻得亲子的震撼让布鲁斯也难得有些疲惫，更别提身体虚弱的尤里乌斯。 男孩看着看着风景就慢慢靠着柔软的车背往下滑，在完全睡去那刻，一双带着薄茧的宽厚手掌拢住了他，带着他慢慢放平身体。 就这样，尤里乌斯靠着一个温暖的怀抱睡沉了。 车速平稳提升，透过后视镜观察到这一幕的阿尔弗雷德唇角微微上扬，难得有了一丝轻松又欣慰的神色。 他甚至在到达医院后，明智地选择了放手，看着他的老爷略有些生疏笨拙地怀抱着男孩一路走到检查室。 一套全身检查做下来耗时不短，但布鲁斯全程跟随，始终关注着他的孩子。 他想，就是因为他的疏忽才让他的孩子遭受了这一切，这不该遭遇的糟糕一切。 布鲁斯怨恨总是如此疏忽给自己的孩子带来不幸的自己，他只能用对尤里乌斯更密切的关注来减轻一些自己愤怒。 ——他的愤怒，从他得知尤里乌斯所有遭遇后就越发沸腾的愤怒。 直到感受到老管家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布鲁斯才微微松懈下紧绷的身体肌肉，但他的神经仍然紧绷着。 “老爷，不要太紧张，只是一个普通检查。”阿尔弗雷德拿着手机举到布鲁斯的面前，他微笑道：“我想迪克少爷会更希望由您这位父亲来亲自介绍小少爷。” “嘿，b，那孩子什么样？不会是个翻版的小布鲁斯吧？”迪克欢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god，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一个幼年布鲁斯了。” ……一片沉默，布鲁斯显然并不打算回应迪克的调侃，“他叫尤里乌斯，你的弟弟。” 迪克也不在意，他充满活力的声音透过电话洋溢着，“哇哦，尤里乌斯，尤利…尤利，我想他一定是个可爱的男孩。” 阿尔弗雷德笑着插话：“迪克少爷，只要您回家就能看见小少爷了。” “当然，阿福，我一定尽快赶回来，或许我能和尤利一起分享小甜饼的快乐。” “如你所愿，迪克少爷。” 结束通话，迪克的来电多少缓和了紧绷的氛围，阿尔弗雷德能感受到布鲁斯的神色略微松弛，他轻声安慰道：“老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小少爷以后会成长得像他父亲一样优秀。” 布鲁斯缓缓舒了口气，“不，我从来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他不需要像我一样。” 老管家不打算反驳他家老爷这番妄自菲薄的话，韦恩家的孩子一直都是以他们的父亲作为向往的榜样，因而阿尔弗雷德只是微微一笑，熟悉的英式嘲讽登场，“老爷，如果您能在迪克少爷面前也这么坦诚，我想我不至于只有周末才能看见迪克少爷活跃的身影。” 事实上，这是自从葬礼后才有的固定行为——周末回家。 在此之前迪克几乎很少回到哥谭了，他在布鲁德海文干的有声有色，无论是编制内的身份还是编制外的身份都在逐渐得到认可。 来自韦恩庄园食物链顶端的发言，布鲁斯没法反驳，嘴唇微动，终究还是没能说出什么。 他看着老管家，钢蓝色的眼睛平静无波，只有阿尔弗雷德能看见那藏于湖底的风暴。 看着他从一个意外失孤的孩子到如今成为父亲的蝙蝠侠，阿尔弗雷德经历的从不比他少，布鲁斯明白阿尔弗雷德在试图平息他心中的风暴，可他早已难以停息。 布鲁斯试图缓和面色，让自己看起来要更像是白天的韦恩总裁，“阿福，我明白你的意思。” ……明白个屁！ 阿尔弗雷德想暴躁发言，但这明显不符合一个绅士的言行，转而还是在心中暗暗长叹——谁能想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呢？谁又能想到那个孩子，那个别扭的、敏感的、暴烈的孩子，最终会以那样惨烈的代价离开人世。 他们安静地坐在等候室的长沙发上，布鲁斯的目光似乎遥遥望着某个方向的远处，只有阿尔弗雷德知道那是一块墓地，埋葬着一个父亲的孩子。 “韦恩先生。” 布鲁斯第一时间整理好状态看向医生。 “检查已经结束。” 医生看着快步走上前将男孩轻柔的地抱进怀中的韦恩总裁，不禁暗自感叹，没想到花花公子竟然意外的是个好父亲。 他不再多想，快速流利地阐述起尤里乌斯的身体基本情况。 “……整体来说，除了营养不良无法满足身体发育以外，尤里乌斯少爷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他的声带也很正常，没有任何异常，不会影响到正常发声，但我们建议之后恢复训练需要渐进，不能过于急促……” 离开医院，布鲁斯抱着睡得像个小猪一样的男孩坐进车里。 敏锐的感知让他意识到有人在偷拍，他没有动作，只是将尤里乌斯的脑袋朝内侧拢了拢。 哪怕哥谭警局有戈登坐阵，那也仍然是个筛子，恐怕此刻哥谭所有的小报都已经知道布鲁斯?韦恩认回了一个亲子。 不同于前两个养子，这个带有血缘关系的亲子对于他这样的身份来说必然是不一样的。 那些小报会像鬣狗一样，不遗余力地想要从尤里乌斯身上挖掘出什么新闻，哪怕只是拍到一张照片，也足够他们写些似是而非、捕风捉影的东西。 布鲁斯敛下眼眸，不动声色地又将尤里乌斯遮挡的更严实了些，他不希望有任何关于男孩捕风捉影的虚构新闻，尤里乌斯的情况显然不适合有任何曝光。 战斗素质同样优秀的阿尔弗雷德用余光淡淡地瞥见几个蹩脚的小报记者，他微微一笑：“老爷，我会处理好的。” “当然，阿福，你一直是最优秀的。” “感谢夸奖。” — 再次醒来，又是陌生的地方。 尤里乌斯木然地看着这个房间，好在有人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的苏醒，是尤里乌斯熟悉的身影。 一直坐在房间单人沙发上的布鲁斯在发现尤里乌斯苏醒的第一时间就端着保温盒快步走上前，他拖了一个软凳在床边，坐下，明白男孩不能听懂他的话，布鲁斯没有开口，而是先打开了手上的保温盒。 食物的香气传出，比起空洞的语言更能表明他的行为和态度。 果然原本木愣愣地盯着他看的男孩有了行动，他掀开轻薄的软被，迅速敏捷地窜到了床边。 尤里乌斯：“mita（肉），mosi（吃）。” 布鲁斯听不懂他的丘言丘语，只当男孩因为从小没有正常的语言环境，生理性的通过发出声音来表达情绪。 他一手稳拿着保温盒，还得用另一只手去扶住男孩，避免尤里乌斯因为惯性摔下床。 而男孩刚一稳住就迫不及待地伸手抢他手上的保温盒，里面装着温度刚刚好的肉糜粥，据说着这是阿尔弗雷德研究东方食谱的成果。 布鲁斯微笑地看着男孩急吼吼的动作，但尤里乌斯却在双手都摸到保温盒的时候又停顿了，一双因为食物而灵动起来的湖蓝色眼眸此刻却带上了一丝小心翼翼，仿佛在说自己能不能拿走这份食物。 尤里乌斯还没能从一个野生小丘丘人的心态转变过来，从前他如果去抢人类的食物会被打，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类男人手中的食物是不是他能抢的。 但眼前这个带着笑的男人很快用行动肯定了他，布鲁斯的大掌握住尤里乌斯细廋的小手掌，带着他将保温盒稳稳捧好，然后放开了手，这个动作意味着他将食物给了尤里乌斯。 尤里乌斯眼睛一亮，他才不管这个男人为什么要给他食物，他只是在抱稳保温盒后，噔噔噔两三下跑到了床的另一边坐下，并且还以背对着布鲁斯的模样。 食物给了他就是他的了，他才不会还给那个男人呢，除非等他吃饱后，如果有剩下的他可以勉为其难地给男人尝尝。 他不知道布鲁斯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溢满了笑意。 可惜当尤里乌斯刚刚用抓木棍一样的方式把勺子送进嘴里后，所有的想法都烟消云散了。 他愣了愣，随后就开始狼吞虎咽。 “mosimita（开心）！” 尤里乌斯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汤”，他抱着保温盒稀里呼噜一样就把肉糜粥给喝得干干净净，一张清瘦的小脸还扑在盒子里用舌头舔着残留的粥。 直到一干二净后，尤里乌斯才转过头，把保温盒抱在胸前，用可怜巴巴地眼神看着布鲁斯。 他的意思很明确，这是“再来一次”的请求。 可惜布鲁斯摇头，布鲁斯摆手，总之就是不会再有的意思。 对于食物和营养的摄取需要按照尤里乌斯的身体情况循序渐进，坚决杜绝暴饮暴食。 尤里乌斯在等待了片刻也明白，这样好喝的“肉汤”，男人不会再给了，他难过地低下了头。 “mosigusha（难过）。” 好吧，小丘丘人不能太贪心了，他掀开薄被，打算把手中的保温盒放进去，没办法，这是属于小丘丘人的习惯。 但很快一只强有力的手将他的保温盒从薄被中拿了出来，尤里乌斯小小的懵了一下，然后便呲着小白牙，瞪大眼睛，凶狠地怒视布鲁斯，“biadam（可恶，愤怒）！”。 布鲁斯对着像只胀气河豚一样的尤里乌斯，坚定地说出了，“no！”并伴随着缓慢郑重的摇头。 尤里乌斯还是怒视，不过他多少还记得这个男人比他高大很多，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扑上去干架。 但他仍然很愤怒，怎么可以抢走他的东西，这是不把放在眼里，公然挑衅他丘丘人。 在尤里乌斯的逻辑里，给了他的东西就已经是属于他的了，丘丘人坚决捍卫自己为数不多的财产。 最后—— 胳膊显然拧不过大腿，尤里乌斯只想瞪着眼，愤怒地看着布鲁斯带走了他仅有的财产递给了门外的阿尔弗雷德。 尤里乌斯愤怒，尤里乌斯不甘，但尤里乌斯无能为力，他只能男人离开，嘴里还说着他听不懂的话，他甚至不知道男人是不是在嘲笑他。 尤里乌斯太弱小了，他是个从来没打赢过架的小丘丘人。 他难过地钻进了薄被，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当他伤心欲绝时，他不知道离开这间卧室的布鲁斯脸上带着怎样轻松的笑。 布鲁斯把保温盒递给老管家，两人相视一笑，气氛十足的愉悦。 本次抢碗大战郑重承诺，没有任何人类受到伤害……因为某位小男孩自我认知还是一只丘丘人。 正当这位伤心的小丘丘人尤里乌斯裹在被子里呜呜时，系统86上线了。 作为一位贴心100％的系统绅士，它特意等到它的宿主睡饱吃足才出来通知工作，可谓地球好系统了。 然而他刚上线就被呜呜伤心的小宿主吓了一跳，系统86手忙脚乱地开始哄小孩（天知道它哪里来的手脚，不过不重要）：【哈喽啊，亲爱的小宿主，您的24小时贴身系统为您竭诚服务，如有任何困难都可以告诉我。】 尤里乌斯继续呜呜，但他开口：【我，好弱！碗，抢了！】 系统86：【……】 不太懂，但没关系，关键词已经有了。 系统86：【没关系，身为分类原魔系统的我就是来帮助你变强的，只要完成任务，你就会变得超级强大。】 尤里乌斯：【强大？】 这一大段话他能听懂，但他能理解的不多，好在他也会提取关键词。 系统86再次肯定：【对，没错，变得强大。】 于是尤里乌斯眼也不眨，当即踏上了系统86的船，哪怕他其实什么都还没搞懂。 尤里乌斯还主动催促起了系统86，相当地积极向上：【现在，变强！】 系统86头一回碰上这么干脆利落的宿主，当即也是被哄得心花怒放，连连应好。 然后他就和系统主页面上的两行字开始面面相觑。 【对不起，由于您尚未成年，根据《未成年游戏防沉迷守则》，我们将对您采取限制游戏时间方式以避免您过度沉迷游戏。】 【当前时间不在您的游戏时间内，请您于周五、周六、周日及法定节假日晚20：00—21：00登录游戏。】 脑子里过于安静，尤里乌斯不解地询问：【变强？】 系统86含泪出声：【亲爱的小宿主，我们暂时不能变强了，】 尤里乌斯：【不能？】 系统86：【因为我们装载了未成年人游戏防沉迷补丁。】 3、文盲丘丘 室内过分安静，连尤里乌斯偶尔发出的咕哝声都消失了。 系统86怎么也没想到它会倒在传说中的防沉迷补丁上，这和倒在黎明前的黑夜有什么区别？ 没有，当然没有！ 但是……这对尤里乌斯来说太深奥了，丘丘人粗糙的语言体系难以让他理解如此复杂的文本。 尤里乌斯茫然、迷惑、懵懂！ 人类生活对这个一无所知的小丘丘人来说还是太难了！ 系统86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未成年宿主带来的不只有防沉迷补丁，还有“论如何与一个重度文盲保持沟通流利”课题学习。 ……说真的，不觉得这对一个从来躺赢的小系统来说太残忍了吗？ 系统86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反反复复，憋出一句：【学习人类知识，好吗？亲爱的小宿主。】 尤里乌斯大概也明白自己脑子不大灵活，对系统86的话也是一知半解，但他小动物一样的敏锐直觉告诉他此刻点头同意就好。 于是他乖乖点头，那一点因为“唯一财产”被抢走而想要变强的念头早已烟消云散，毕竟他的脑容量并不支持他拥有“被仇恨鞭笞继而奋发向上成为丘傲天”这种过于深奥的道理。 尤里乌斯团在温暖的被窝里，唯一能和他沟通系统86也安静了，被窝里氤氲着热气，柔软轻薄的羽绒被比他从前的小破帐篷要舒适的多。 此刻吃饱喝足，或许是受这具营养不良的身体影响，尤里乌斯又开始昏昏欲睡。 由于他方才已经醒过一次，室内的遮光窗帘被拉开，仅留下一层薄纱帘过滤阳光。 正好方便了现在的尤里乌斯，暖呼呼的阳光把他白皙的小脸蛋烤得热呼呼泛着红晕，但阳光本身并不刺眼。 他就着这正好睡觉的时间，又闭上了眼。 但当他刚闭上眼，门外却传来响动。 习惯了野外的风吹草动，尤里乌斯第一时间用被子裹住全身，翻身朝着远离门口的床边去。 布鲁斯开门后，看见的就是一个裹着被子，黑发凌乱，满脸潮红，眼神警惕还带着点小凶狠的尤里乌斯。 布鲁斯：“……” 是他开门的方式不对？ 不靠谱的想法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布鲁斯面色如常地走进房间，他手里还拿着一个熟悉的保温盒。 虽然和这孩子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多少清楚由于过去的畸形生活，尤里乌斯似乎有很多奇怪的行为。 对于一个已经12岁的男孩来说，很多行为已经固化，远不是轻易能够矫正的。 这需要家长的耐心，而蝙蝠侠从不缺少耐心。 尤里乌斯的所有警惕都在看见布鲁斯手上的保温盒后全然消失，他记得这个碗，装着美味到差点把他舌头都吃掉的“肉汤”。 男孩裹着被子，灵敏迅速的像只兔子似的，一眨眼就蹿到了布鲁斯的眼前，用那双亮闪闪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布鲁斯手里的保温盒。 但布鲁斯打开了保温盒的盖子，里面空空如也，是个干干净净连洗涤过后的水珠都没有的保温盒。 尤里乌斯眼睛的仿佛光一下子熄灭，连凌乱微翘的发丝都似乎耷拉下来，像个蔫了好几度的水萝卜。 男孩的所有反应都被布鲁斯看在眼里，当尤里乌斯蔫巴下来时，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不过他清楚此时需要给尤里乌斯正向的引导。 于是他将这个被洗净烘干的保温盒塞进了尤里乌斯的手里，并轻声说：“洗干净了，现在可以拿着玩了。” 布鲁斯的每一个单词都说的缓慢而清晰，他知道尤里乌斯还听不懂他的话，但从现在开始为男孩构筑语言环境是必要的。 尤里乌斯拿到保温盒后果然不再那么蔫巴了，他显然想起了这是自己的“唯一财产”。 没有犹豫，男孩抱着自己的“唯一财产”，提了提有些往下滑的被子，两三下跑回床上。 他趴在床上，裹着被子缩成一团，保温盒被他藏在怀里，而他只露出一双忽闪忽闪的蔚蓝眼睛看尚未离开的布鲁斯。 在意识到布鲁斯不会再来抢走他的“唯一财产”后，尤里乌斯终于开始就布鲁斯的反复行为开动他的小脑袋了。 ——给他食物，人好；抢他“财产”，人坏；把“财产”还给他，人好！ 所以…… 尤里乌斯思考着布鲁斯的行为，终于意识到，布鲁斯的种种行为都像从前带着他一起生活的老丘丘人。 所以布鲁斯之前并不是抢走了他的“财产”，而是因为这份“财产”是他们所共有的，现在又重新交给他进行保管。 尤里乌斯懂了，尤里乌斯悟了！ 他是布鲁斯认可的同伴，他们可以一起生活，享有共同的财产。 尤里乌斯掀开了被子，他抱着保温盒跳下床，朝布鲁斯走去。 布鲁斯略有些诧异，但眼含笑意地看着尤里乌斯朝他走来。 男孩走到他面前，举起手中的保温盒，“tomo(感激)……” 他嘴里咕哝着布鲁斯听不懂的语调，然后雀跃地围着布鲁斯转了几圈，他在向布鲁斯表达感谢和喜悦。 尤里乌斯很高兴，自从和他一起生活的老丘丘人去了一个深的可怕的大山谷后，就只剩下了他一只丘丘人在提瓦特大陆上孤单艰难地游荡。 他没想到来自这个奇怪的地方后，他竟然会这么幸运。 先是遇见了一个友善又强大的战士，虽然他们最后没能组成同伴，但现在他竟然又好运的拥有了同伴。 尤里乌斯的喜悦洋溢在脸上，哪怕布鲁斯不能理解他的行为所要具体表达的意图，也能感受到男孩真心的喜悦。 布鲁斯不知道尤里乌斯误打误撞地蒙对了他们彼此的关系，但能清晰地感受到男孩对他若有若无的排斥全然消失。 仿佛他送保温盒的行为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尤里乌斯变得像个普通的小男孩一样，他对自己的父亲布鲁斯崇拜又好奇，但又不太一样，他比这个年级的普通小男孩要黏人得多。 这是布鲁斯第一次从宴会上早退，用的理由不是要去陪身材火辣的美人共度春风，而是家里的小儿子实在太思念父亲了。 并且这个理由是事实，毕竟多数情况下共度春风的借口后就是同哥谭反派们沐浴夜风，而陪伴小儿子这个借口却是实打实要做的。 韦恩庄园的最高食物链先生正在夺命连环call，布鲁斯开着车奔驰在夜色中，感受着哥谭的夜风和月色，他不大正经的想到，或许现在韦恩庄园的生态食物链可以更新一下了。 布鲁斯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神色有多放松，但此刻的确是他这一年来唯一一次意识到哥谭的夜风还算温柔。 当他坐在韦恩庄园宽大厚软的沙发上时，这个念头竟然还未消失。 温暖的橘黄色灯光下，布鲁斯有些恍惚，他恍惚觉得自己感受到了八岁以前的自己，在家的港湾里汲取着哥谭这座罪恶都市为数不多的温暖。 布鲁斯顿时警惕起来，温柔的哥谭属于布鲁斯，而不属于蝙蝠侠。 但这份警惕又很快被突兀的杂音干扰掉。 “daddaddaddaddad……” 布鲁斯抬眼看去，是尤里乌斯正拿着个比他脑袋还大的点读机兴奋地点按着朝他展示。 这是阿尔弗雷德今天拿出来用于尤里乌斯语言教学的辅助工具，但对尤里乌斯来说，他还不太懂学习是什么重要的事，他仅仅只对这点按后发出不同声音的工具感兴趣。 于是他开始满庄园的寻找布鲁斯，在找不到人的时候甚至开始变得焦急又难过。 他还不懂成年人和工作的含义，尤里乌斯只是害怕布鲁斯也像他从前的老丘丘人同伴一样离开。 但他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当在庄园里看见布鲁斯后，他就只剩下向布鲁斯展示有趣工具的喜悦。 布鲁斯：“……” 布鲁斯满脑子都被一连串的dad给充斥着，什么“我是黑夜，我是复仇”的念头全被dad给占满了。 直到他进行完今晚的夜巡，这串dad还像魔音一样在他脑海里回荡。 布鲁斯忍不住：“阿福，我理解你第一个教会尤利的词汇就是‘dad’，但能不能让他别一直按着发音。” 阿尔弗雷德：“老爷，是因为成年人的记忆力都不太好，所以您已经忘记了身为一个孩子如何认知探索世界的行为是怎样的吗？需要我帮您回忆一下……” 布鲁斯赶忙打断：“好的，阿福，我的错，我理解了，我当然理解。” 阿尔弗雷德微笑地看着自家无奈的老爷，和蔼可亲地表示：“老爷，养孩子就是这样，总会有许许多多的烦恼，要知道我到这个年龄仍然在操心着某个大龄儿童。” 布鲁斯越发卑微：“阿福……” 于是在第二天醒来，布鲁斯就看见尤里乌斯拿着点读机，兴奋地冲到他面前，开始了一连串的“grandpagrandpagrandpa……”。 4、黑历史 身处韦恩庄园，果然不能轻易质疑最高食物链先生，在老管家的放纵和尤里乌斯的兴趣加持下，布鲁斯被迫听了好几天的单词连连连音。 说实话，相当魔性以至于他差点在夜巡时对着罪犯说错话，感谢蝙蝠侠强大的自制力，被打得近乎半死的罪犯迷糊中只察觉到蝙蝠侠话语中的一点停顿。 他心脏一缩，只觉得骨头缝都开始泛着疼，以为接下来会面临来自蝙蝠侠更残酷的殴打，头一次对自己的犯罪感到后悔。 毕竟哥谭人人都知道，自从蝙蝠侠身边的二代罗宾消失后，蝙蝠侠对待罪犯的态度越发狠厉，往往只会保证罪犯的基本生命，哥谭所有罪犯都在猜测哪一天蝙蝠侠会彻底失控成为疯子。 因而当他被蝙蝠侠一拳打晕过去时，竟然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感谢。 感谢蝙蝠侠今晚这么干脆利落，或许是今天心情很好？ 真是见鬼！ 罪犯的庆幸清晰可见，然而蝙蝠侠的苦恼却不被人知。 但老管家阿福也不是没有败北，并且一度成为阿尔弗雷德为数不多的黑历史。 — 尤里乌斯来到韦恩家的第二天早晨，迪克便匆匆赶了回来。 他虽然嘴上说着周末抽空才能回到哥谭，其实刚从布鲁斯的口中得知尤里乌斯的存在，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赶回来了。 好在理智告诉他，无论作为布鲁德海文的有编制警官，还是无编制义警，他能抽出的空闲时间都寥寥无几。 于是从得到消息开始，迪克就开始了他漫长的加班，压缩时间，加急处理，再加上他持之以恒或者是不要脸式的磨皮耍赖，总算从领导手上拿到了他那为数不多可怜巴巴的假期。 当迪克迎着哥谭清晨薄雾中的冷风，带着东方神兽大熊猫式的黑眼圈踏入韦恩庄园金光闪闪的大门时，正好赶上尤里乌斯回到韦恩家的第二天，也是第一顿早餐。 迪克微笑着给了老管家一个大大的拥抱，“阿福，好久不见。” 简单寒暄一句，迪克就急急地问起他可爱的弟弟了，“尤利呢？我太着急见到他了，所以提前回来了。” 迪克左手提着一个银色纸箱，右手揽着阿尔弗雷德，边朝着楼梯口走去，边念叨着，“我还给小尤利带了礼物呢，现在这个时间他还在睡觉吗？” “迪克少爷……”阿尔弗雷德在迪克一连串的吧啦吧啦中，都还没来得及找到插话的机会，迪克那长久训练带来的优秀视力和洞察力，让他第一时间发现了出现在二楼旋转楼梯口的布鲁斯以及一小片藏在布鲁斯高大健硕身形后的衣角。 迪克当即意识到那处在布鲁斯身后的小小身影就是他那可爱的弟弟。 他放开揽着阿尔弗雷德的手臂，提着手中的礼物欢呼着跑上楼，“嘿，布鲁斯，早上好，这就是尤利吗？” 迪克此前只看过阿尔弗雷德发给他的一张照片，是一张隔着玻璃的侧脸，那还是之前戈登局长发给阿尔弗雷德的照片。 仅仅一张像素不高的侧脸照，已经足够迪克窥见这个新弟弟的可爱，没想到见到真人后，迪克更是觉得新弟弟可爱得像一朵洋雏菊。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卫衣，套着简单的休闲裤，简简单单的装扮，但脚上却穿着一双可可爱爱的兔子拖鞋，毛绒绒的兔子带给人的感觉和此刻尤里乌斯带给迪克的感觉一般无二。 可爱暴击！ 除了，尤里乌斯实在太过瘦小，一眼就能看出他的纤细柔弱，迪克才会第一时间联想到一朵在清风中摇曳的洋雏菊。 但他皱了皱眉，洋雏菊不太好，他还是希望他的弟弟能长成一棵树，健健康康的看着多好。 布鲁斯没想到一个照面，迪克的脑回路就已经歪到该怎么给尤里乌斯补身体上去了，但他看得出迪克眼中的喜悦与怜惜。 迪克轻声地跟尤里乌斯打招呼：“嗨，我是迪克，是你的哥哥。” 尤里乌斯：“……” 他抓着阿尔弗雷德给他的宝贝点读机，相当平淡的看了迪克一眼，然后就收回了目光，绕到了布鲁斯的另一侧，仍旧拉着父亲的一边衣角。 尤里乌斯仰头看着布鲁斯，仿佛在像他表达，为什么不继续走了。 他听不懂迪克说的话，也不能理解迪克的行为，他还不能清晰地感受到迪克想要和建立起友好兄弟关系的意图。 迪克神色有些惊讶，他好像意识到了尤里乌斯的问题。 因为时间匆忙，上一次他们通话时，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并没有将尤里乌斯的详细情况告知迪克，迪克只知道自己的新弟弟流落在外很久，直到因为一起人口贩卖案才被布鲁斯找到。 他原本想着回到家后，一定要用最热情的态度来拥抱他的新弟弟，给予他最温暖的怀抱。 但现在看来，事情远远比他想象的复杂。 迪克和布鲁斯对视了一个眼神，他心里多少就有底了。 阿尔弗雷德此时在楼下呼唤他的少爷们，“或许大家可以在餐桌上聊？不吃早餐的危害不需要我这位老管家再来阐述吧。” 迪克和布鲁斯都是一个激灵，纷纷应着，“好的，阿福，马上下来。” 到了餐桌上，阿尔弗雷德照旧给他的老爷和少爷们递上他的关爱——一杯热牛奶。 他说：“相信我，老爷、少爷，热牛奶对身体足够友好，尤其是像两位这样总是不按时睡觉，喜欢在深夜玩捉迷藏的人来说。” 布鲁斯和迪克：“……”不敢吭声！ 当然，今日份的热牛奶要多一个人了。 尤里乌斯理所当然的坐在布鲁斯在身旁，他甚至觉得椅子搭的有些远，费劲吧啦地想要把椅子往布鲁斯的方向再靠近些。 他坐在椅子上，小身板一扭一扭，试图让椅子更靠近布鲁斯一些，莫名给人一种柯尔鸭走路的感觉。 布鲁斯：……有被可爱到！ 迪克：……有被酸到！ 虽然迪克明白尤里乌斯似乎有些特殊情况，也明白布鲁斯就是尤里乌斯的血缘父亲，父子亲近是天然的，但这不妨碍他酸。 认真说来，蝙蝠家的孩子其实都很崇拜布鲁斯，因为他是蝙蝠侠，是哥谭这座无可救药的城市的唯一纤绳，也是他和……杰森的引领者。 他们曾一度被黑暗中的骑士所吸引、领导，但……说实话，生活中没有哪个蝙蝠崽会像一个普通儿子一样去亲近布鲁斯这个父亲。 迪克和布鲁斯年龄差距不大，又是布鲁斯收养的第一个孩子，他们的相处更贴近亦师亦友的状态。 而……杰森，他出身犯罪巷，从他敢卸蝙蝠车的轮子就知道这孩子的脾性，他崇拜布鲁斯，向往布鲁斯，却同布鲁斯一样，别扭又无言。 迪克倒是真没想到，他们的新弟弟会这样贴近布鲁斯。 他看着布鲁斯轻松地提起椅子，又将尤里乌斯椅子和他的椅子紧挨着放下，迪克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柔和起来。 这应当是件好事！ 迪克觉得自己辛苦工作挤出时间回来这一趟相当有意义，赶上了尤里乌斯回到家后第一顿早餐。 这是完美的一顿早餐，所有餐品都一如既往的美味，如果没有热牛奶的话，迪克愿意为这顿打分101％。 可他不能，他只能在阿尔弗雷德“和蔼”的注视下，苦着脸端起杯子，然后他就听见了来自老管家方向的一声抽气声，接着是杯子落地摔碎的声音。 是尤里乌斯。 这顿早餐完全征服了这个没见过世面的野生丘丘人，他甚至主动和脑中的系统86交流起来。 尤里乌斯：【人类，真好，好吃！】 系统86：【……】 再说一次，它的宿主真的急需学习，否则刚刚那句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尤里乌斯在感叹“人类真好吃”，这是什么汉尼拔式恐吓吗？ 可惜下一秒尤里乌斯的喜悦戛然而止，他抱起杯子吨吨喝下满满一口热牛奶，老管家阿尔弗雷迪欣慰的眉眼还没来得及舒展开，尤里乌斯就吐奶了。 满满一口奶全吐了出来，尤里乌斯的眼珠呆滞了一秒，旋即一把扔掉牛奶杯。 待看到布鲁斯也手拿着牛奶杯正准备喝时，他更是焦急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扑到布鲁斯的身上，伸手去抢杯子。 幸好早餐开始前他们的椅子移靠在了一起，布鲁斯只用虚虚地环住他就能防止尤里乌斯摔倒。 可尤里乌斯执着地去抢布鲁斯的牛奶杯，布鲁斯略一思索，还是顺着男孩将杯子给了他。 顺利得到布鲁斯的牛奶杯后，尤里乌斯没有丝毫犹豫，第一时间将杯子摔向地面。 “biat（打爆）！” 清脆的破碎声在韦恩家的餐厅回荡，阿尔弗雷德愣了一秒，随即上前，“老爷，我去拿工具来清理一下地面。” 布鲁斯神情严肃，他带着询问的目光直视尤里乌斯，“why？” 他知道尤里乌斯无法理解，所以他需要通过神情试图让尤里乌斯理解他的困惑。 尤里乌斯呜哇着发出没有意义的语调，还手舞足蹈的向布鲁斯表达着。 可惜布鲁斯暂时无法理解他说出的话，大家只能疑惑地看着他，只有位于尤里乌斯脑海中的系统86听懂了他的丘丘语。 系统86吓了一跳：【毒？】 它当即扫描地面尚未清理的牛奶，宿主的生命安全是它们系统的第一要则，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差点让它的小宿主在它眼皮底下被…毒…害？ 【无毒】的检测结果看懵了系统86，它愣愣地回复它那还在手舞足蹈的小宿主：【亲爱的宿主，这杯牛奶并没有包含任何毒素，纯天然富含营养相当健康。】 但尤里乌斯听不太懂也听不进去，他就一直重复着：【毒，不喝。】 系统86无奈：【没毒，真没毒。】 尤里乌斯：【有，打嘴巴。】 系统86思考了一下，终于明白了小宿主的意思，它有些无语：【哦，就是单纯喝不惯牛奶，觉得难喝是吧？】 尤里乌斯：【毒、难喝！】 破案了，这就是尤里乌斯怒摔牛奶杯的原因，这孝顺孩子还不忘了把老父亲的也一起摔了。 到阿尔弗雷德清理完里面，众人看着手舞足蹈的尤里乌斯，终于也理解了这孩子的意思。 布鲁斯和迪克双双抿住了唇，憋住，千万憋住，阿福还在这里，万一笑出来那就大难临头了。 餐厅安静无声，尤里乌斯也停下挥舞的手脚，有些茫然地看着布鲁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气氛怪怪的。 阿尔弗雷德面色平静，他走上前摸了摸尤里乌斯的肚子，感觉到早餐对于男孩来说已经足量，便说：“老爷，把小少爷放下来吧，他不能饮食过饱。” “还有，我想小少爷刚才的举动是因为不大习惯喝牛奶，之后我会我注意。”说到这里他停顿一秒，又继续以平静地口吻说着残酷的事实，“但是老爷，由于考虑到小少爷，今日份的牛奶备量有些超标。尽管韦恩家并不缺少几杯牛奶的钱，但要知道在哥谭还有很多人根本喝不上一杯香甜的热牛奶，希望老爷以身作则，不要浪费食物。” 布鲁斯对上老管家那不容置疑的目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默默地拉平了嘴角。 到这里迪克再难憋住笑，但唇角刚刚弯起，老管家平淡却极具杀伤力的目光瞟向他，他淡淡地：“哦，还有迪克少爷。麻烦老爷和少爷了。” 老管家说完带着孩子就离开了餐厅，留下布鲁斯和迪克父子俩无言对视。 在场只有尤里乌斯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甚至连自己以后免于热牛奶攻击都暂时意识不到。 倒是在他脑海中的系统86围观全程后，不知道为什么，非常想来上一句：doublekill！ 老管家牛逼不动声色拿下双杀，将黑历史场面瞬间扭转成自己的无限领域。 相当牛逼！ 系统86有点佩服，它看着认真拿着点读机教导自家小宿主的阿尔弗雷德，对小宿主的教育生涯总算松了口气。 或许不用为难它一个个小小系统来教育培养自家宿主的基础知识，说真的，术业有专攻，它一个辅助游戏系统真心不太适合带孩子。 可惜系统86庆幸得太早了，当它第三次向尤里乌斯解释“dad”是什么意思时，系统86只觉得自己的cpu都快干烧了。 5、十连五金 “dad”就是“dad”，还能是什么意思呢？ 系统86搞不懂尤里乌斯的脑回路，又受制于小宿主贫乏的语言体系，解释的相当艰难。 按照尤里乌斯近乎小傻子的状态，阿尔弗雷德从最基础的26个英文字母教起，到简单的称呼词汇。 “dad”是他教授的第一个词汇，昨天教完这个词汇后，阿尔弗雷德就彻底按不住尤里乌斯了。 本来尤里乌斯能乖乖坐着听阿尔弗雷德教完26个字母——当然也就把字母们都点读了一遍，已经很了不起了。 于是在切换页面，点读了“dad”这个词汇后，尤里乌斯的野性子冒头了，他拿上点读机跑开，全然不管老管家在身后的呼唤。 直到阿尔弗雷德电话call回布鲁斯，皮猴子一样满庄园乱窜的尤里乌斯才安分下来，但点读机已经彻底掌控在尤里乌斯的手中，变成了他的“财产”加玩具。 阿尔弗雷德的初步教育宣告失败！ 因此第二天尤里乌斯的起步还在“dad”，给系统86看得心急如焚，恨不得加载一个语言包塞到自家小宿主的脑子里。 很可惜，它不能！ 值得庆幸的是，尤里乌斯今天的好学进度条明显有所上涨，他开始主动向系统86问问题，然后……系统86的高兴劲儿还没能持续一分钟，cpu就快被小宿主给干烧了。 尤里乌斯：【dad，不懂，什么意思？】 此时的系统86还是高兴的，搜了搜自己数据库，自信回答：【通常是指子女对有直系亲缘关系的上一代男性的称谓。】 尤里乌斯：【？】 系统86：【哦哦，不好意思，搞复杂了，忘了你听不懂。就是指……】 它想了想，解释这个词居然是件难事，系统86干脆取巧，形象地将布鲁斯的影像展示给宿主。 它指着画面中的布鲁斯：【这就是你的dad。】 然后匪夷所思的地方来了，尤里乌斯毫不犹豫地摇了头：【不，他是同伴。】 系统86：【呃、同伴也没错，他的确是会陪伴你很久的人，也会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不过这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他是你的父亲，这就是dad。】 很长的一段话，尤里乌斯理解的有些困难，他歪歪头，似乎在思考：【同伴、dad，都是他。】 尤里乌斯在心里默默念了几遍“dad”的发音，好像随着这个简单的发音，他的胸口偏左处，人类躯体储存心脏的地方微微发烫。 一种很奇妙的羁绊感从他胸腔中迸发，让他又有些想见到布鲁斯了。 尤里乌斯抬起眼，正对上阿尔弗雷德的目光，他捏着点读机的手指蜷了蜷，有点点不安。 但老管家站在书桌前，目光温和地注视着他的小少爷。 这没有丝毫压迫感的目光像是一种鼓励，仿佛在告诉尤里乌斯，他现在做什么都可以。 尤里乌斯那属于小丘丘人天性中的胆怯与谨慎又一下褪去。 他脚尖往地面点了点，小眼神瞟着阿尔弗雷德，在发现老管家没什么反应时，他迅速地跳下椅子，离开书桌，朝着餐厅的位置跑去。 他跑得飞快，但餐厅里空荡荡，已经没人了。 布鲁斯去了公司，哪怕他再怎么立一个花花公子、草包少爷的人设，偶尔也不得不妥协一下，稍稍履行一点韦恩总裁的职责。 尤里乌斯有些失落的转身，一转身就发现原来老管家一直跟着他。 他眼巴巴地看着阿尔弗雷德，和昨天傍晚的眼神如出一辙。 尤里乌斯记性不错，又有点小聪明，他知道通过眼前这个人可以把他认可的同伴、他的“dad”找回来。 但这一次阿尔弗雷德没有满足他的要求，他们没有沟通，哪怕老管家的确知道男孩眼神中的渴求。 孩子依赖父亲是正常的，但父亲有自己的工作，孩子也需要有自己的学习生活。 这是尤里乌斯迟早要明白的道理。 阿尔弗雷德可以在昨天傍晚的时候电话把在宴会上的布鲁斯call回，因为天色已晚，布鲁斯的应酬远比上对孩子的陪伴重要。 可他不能在现在把布鲁斯叫回来，现在是工作时间。 阿尔弗雷德拉起男孩的小手，尤里乌斯没有抗拒，顺从地跟着老管家又回到的书房。 他坐回到书桌前，这时阿尔弗雷德才开口：“no！” 老管家摇着头，又拿过点读机，点按着“no”的单词发音。 尤里乌斯明白了，阿尔弗雷德不会帮他找“dad”。 男孩水灵灵的蓝眼睛黯淡了不少，两颊鼓鼓，不大高兴，却没有像昨天傍晚那样，满庄园的乱窜找人。 他安静地扭过头把注意力放在点读机上，安静地拿着笔戳屏幕上的单词，发出一长串的“nonononono……” 坏，坏人！ 尤里乌斯不会再继续要求阿尔弗雷德帮他找“dad”布鲁斯，因为这是白天，是觅食的好时机。 他有过独自游荡的经历，当然知道觅食有多么艰难，现在他不熟悉这片领域，无法觅食，所有的觅食重担都放在了他的“dad”身上。 尽管心里害怕布鲁斯像从前和他一起游荡的老丘丘人一样，突然就独自离开，可尤里乌斯还是忍住了这份不安。 这一点不安都让他转化成了委屈生气，他也不干什么小孩子撒泼的事，就是不停地戳戳屏幕，力气还挺大，一眼就能看出他在发泄生气。 阿尔弗雷德哭笑不得，无奈又觉得这孩子有点可爱，让他想起小时候逃避作业的小布鲁斯。 “hi~”这时一个黑溜溜的脑袋从门外冒出来，迪克扒拉着门框，笑嘻嘻地问：“我能进来吗？尤利看起来不太开心，阿福，看来你需要我的帮助。” 迪克的语气多少有些揶揄，好心的老管家没有拒绝他，作为兄弟，他们俩是得好好亲近亲近。 提着之前没能成功送出去的礼物，迪克手脚轻快地走进书房。 尤里乌斯对他还是不感兴趣，看了一眼就继续埋头点“nononono……” “阿福，交给我吧。”迪克笑得满面自得，“我保证，尤利会喜欢我的。” 阿尔弗雷德颔首：“迪克少爷，那麻烦你了。” 迪克笑：“我的荣幸，阿福。” 离开前，阿福看着跟他挥手告别的迪克，青年眨眨眼，眼里尽是揶揄的笑意。 韦恩家从老爷到少爷们都阿福的手下败将，尤里乌斯是个例外，迪克才不承认看他在看阿福的笑话，他就是天生爱笑而已。 阿尔弗雷德默默地合上门，他想着家里的杯子今天被尤里乌斯摔碎了两个，或许他该换两个容量更大的杯子了，希望迪克少爷能够适应。 书房内，迪克已经从布鲁斯那里知道了尤里乌斯的特殊，他改变之前的策略，自己拆开了礼物，打算礼物引起男孩的注意。 包装盒里是一尊小型机甲模型，可以遥控操作，甚至可以变形拆卸，迪克想十多岁的男孩正是对这种东西感兴趣的时候，于是毫不犹豫地花费三个月的工资买下了这个玩具，拿到手后，他还特意将模型上的“斯塔克”标志去除掉。 没办法，韦恩家和斯塔克只是稍稍有那么一点矛盾，不大，就是刚刚好互不待见的地步。 迪克拿着遥控，将机甲放在桌面上。 启动后，机甲的眼部微微亮起蓝光，温和的机械音发出：“您好，我是n1999号陪伴型机甲玩具，小主人，欢迎您购买斯塔克家的机甲玩具，钢铁侠托尼·斯塔克祝您使用愉快。” 迪克脸色一滞，大意了，没想到玩具启动还会来这么一句，过于自恋，让他一下想到了斯塔克公司那花孔雀一样的顶头上司。 机甲的眼部闪着蓝光，仿佛在嘲笑迪克之前的多此一举。 在他无语凝噎，想着究竟是要把机甲玩具拆了还是拆了，一部轻薄点读机哐当一下砸在了玩具上。 尤里乌斯把全身的劲儿都使了出来，砸完就跑，相当的干脆利落。 他一边往门外跑去，还一边呜呜着听不懂的丘丘语：“*&#……&*……” 迪克人都没反应过来，尤里乌斯就已经倒腾着小短腿跑出了二里地，狂奔着跑下楼，撞上正好听见动静出来查看发生什么状况的老管家。 他们在一楼楼梯口，阿尔弗雷德抱着瑟瑟发抖的男孩，轻拍着他的后背，语气轻柔的安抚着他，可尤里乌斯还是害怕的直往老管家的身后缩，仿佛楼上有什么可怕的怪物。 老管家抬头看向站在旋转楼梯上方的迪克，目光中带着询问，“迪克少爷，我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追着尤里乌斯出来的迪克此时也是一脸懵逼，他连一句正经话都还没能和尤里乌斯说上，就先把人孩子吓得逃跑，他也冤啊！ 况且他是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才把尤里乌斯吓成这样——小脸煞白，只有眼眶红通通的，水晶一样剔透的蓝眼睛里溢满了泪水，整个身体都在发抖，明显是一副异常恐惧的模样。 迪克冤到临头，又实在心疼被吓得发抖的弟弟，只好开动他聪明大脑。 好在整件事不算复杂，在迪克发现他拿出顺手带出来的机甲玩具时，尤里乌斯恐惧的状态越深，他就明白了。 “尤利……应该是害怕我带给他的玩具？”迪克谨慎地说。 他记得机甲玩具的演示视频里有提到过这个型号的机甲可以拆卸，于是当即在尤里乌斯的面前表演了一个徒手拆机甲。 很好，他本来就对这个机甲玩具不满了，因而迪克拆得很是麻利，三四下拆得四分五裂，胳膊是胳膊，腿是腿的。 在他拿着一手胳膊腿儿朝尤里乌斯展示后，男孩果然慢慢平静下来，从阿尔弗雷德的身后慢慢探出半个身体，依旧湿漉漉的眼睛小鹿一样，胆怯又好奇地看着迪克和他手中的玩具残骸。 阿尔弗雷德摸着男孩的脑袋，轻声地说着：“不要害怕，已经没事了。” 尤里乌斯听不懂，但他需要一点温和的声音好让这片空间不要太安静。 迪克趁此机会顺着楼梯杆滑下来，像他十几岁时的模样，一整个青春活泼、热情洋溢。 “对不起，尤利，我没想到这个玩具会吓到你。”迪克拿着机甲玩具的一只胳膊，小心翼翼地靠近尤里乌斯，“现在没事了，不要害怕，这没有攻击性的。” 迪克顶着男孩还泛着水光，带着怯意的目光，触碰他的手，在发现男孩并没有抗拒的时候，缓慢把一只机甲玩具胳膊放到他的手心。 “看，什么都没发生。” 彻底消除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让尤里乌斯清楚的意识到这东西根本没有伤害他的能力，迪克有些愧疚，他不希望他的弟弟留下什么阴影。 虽然男孩的已经骨龄已经12岁了，但由于过去的经历，在迪克心里，尤里乌斯还是像个小宝宝一样，他希望男孩从现在开始，看见的世界都是全然美好光明的。 尤里乌斯就在两个大人鼓励的目光下，轻轻握住了放在他手心的机甲胳膊。 什么都没发生，没有大铁兽呼啦着转着大风车把他袭卷横扫在地，也没有大铁兽发出大炮把他一炮击飞。 这胳膊安安静静的，就握在他的手心里，仿佛成了他的武器，就像他的木棒、他的木盾。 尤里乌斯吊着的心终于落下，噗通狂跳的心脏慢慢恢复正常。 他抬头左看看阿尔弗雷德，老管家的手一直轻抚着他的肩，无声地给予着他安慰。 右看看迪克，青年半蹲着身体，蓝汪汪的眼睛亮亮的，一直注视着他，不需要任何言语，都能看出他的友善。 尤里乌斯这时恍然意识到，这两个人类……好像……也是他的同伴。 “yaya（人类）。”他看着迪克，扔掉了手中机甲胳膊，“唰”得扑进人怀里，给了迪克一个大拥抱表示认可，得亏迪克常年训练地盘够稳，否则摔个大马趴还要闹笑话。 “valo（谢谢你）。”尤里乌斯在对迪克说谢谢，迪克听不懂他的丘丘语，但没关系，动作已经足够表达了。 给迪克的拥抱结束，尤里乌斯又回头看着阿尔弗雷德。 老管家站得笔直，优越的身高让尤里乌斯不得不仰头看着他，他的表情是温柔的，只有眼神里带着一点点的酸。 家里的孩子来到人生地不熟的韦恩家，虽然情感上崇拜着布鲁斯，但生活上最先熟悉亲近起来的人都是阿尔弗雷德。 尤里乌斯是个例外，他在阿尔弗雷德的面前看着挺懂事，但其实老管家能感觉到他隐约的排斥忽略，男孩或许早已感受他放出的友善信号，却刻意选择了漠视。 阿尔弗雷德不太明白，但他仍旧喜爱着这个可爱可怜的孩子，作为阅历丰富的长辈温和地包容着不通世事的孩子。 就像此刻，他看着面色略带纠结，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的尤里乌斯，善解人意的老管家主动请离，“好了，小少爷的情绪已经稳定，那么接下来的时间还是交给迪克少爷了，收藏室的藏品们需要在今天来个大扫除了。” 迪克意识到了什么，他半搂着男孩，踌躇着：“阿福……” 说实在的，迪克没有想到会有新来的弟弟没能第一时间和阿福亲近起来，这件不寻常的事竟然就发生在此刻，他多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阿尔弗雷德朝迪克摇摇头，微笑着准备离开。 尤里乌斯却在这时扑了上去，男孩抱住了老管家的大腿，同样说着感谢的话。 阿尔弗雷德微愣，很快便反应过来，单手回抱住男孩，他看着男孩的目光里，那些感动近乎要溢出来。 “&*#……”又是听不懂的丘丘语，尤里乌斯窝在老管家温热的怀抱里，仰头看着他，纯然的目光里藏着一点阿尔弗雷德看不懂的东西。 尤里乌斯害怕同伴的离开，所以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和老管家做同伴。 因为他老了，尤里乌斯害怕他像从前的老丘丘人一样离开他，所以他不打算认下这个同伴。 可……这个人类实在太好了，尤里乌斯是只心软的小丘丘人，他还是没有忍住，扑进了老管家的怀抱。 他在心里小小的期盼着，希望这个有点老老的同伴不要离开他。 迪克看着这一幕，一整个欣慰了，轻笑着，“阿福，看来你的魅力依旧保持。” 阿尔弗雷德：“那么，感谢迪克少爷的夸奖了。” 两人对视着，又同时笑出声，轻快愉悦的笑声像一朵朵甜软的棉花糖包裹着尤里乌斯，他不明白笑是什么，但他被感染着，于是也不由自主地牵起嘴角，他也跟着笑。 尤里乌斯发出了人类语言的第一个词，是个拟声词，“鹅鹅鹅——” 庄园里的笑声戛然而止，阿尔弗雷德和迪克面面相觑。 一阵“鹅鹅鹅”仿佛黑线从他们头顶飘过，然后陷入诡异的沉默中。 尤里乌斯圆溜的眼睛奇怪地看着他俩，眼里在说：怎么不笑了？ 沉默中，老管家阿尔弗雷德选择了先发制人，“迪克少爷，希望您的笑声或许可以更贴近一个绅士些，您觉得呢？” “我……”迪克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傻傻地看着阿尔弗雷德带走了尤里乌斯。 阿福那么肯定的语气，这让迪克有点怀疑人生，他笑起来真的是“鹅鹅鹅——”吗？ 不会吧！ 迪克尝试偷偷笑一笑，突然又意识到这是个傻x的行为。 他看着阿尔弗雷德和尤里乌斯亲亲密密一起上楼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直到看见立在一旁的扫帚，迪克终于想到：“阿福，你不是要打扫收藏室吗？” 老管家微笑着回头看他，目光真诚又茫然：“有吗？” 迪克：“……”没有吗？？ 最后，阿尔弗雷德承接了尤里乌斯的教育工作，至于迪克……他拿着扫帚去了收藏室。 韦恩家的大和谐就此促成，完美的和谐氛围中，只有尤里乌斯脑中的系统86皱着眉（如果它有的话）。 它看着原魔图鉴，头疼的想着，如果它的宿主害怕的话，从卡池里抽出独眼小宝后，会不会吓得直接放弃游戏啊？！ 系统86露出了惊恐脸jpg，危机，大危机！！！ 它哗哗翻着日历，属于未成年的星期五游戏时间就在明天，系统86哭丧着，它只能期待它的小宿主不要抽出独眼小宝……不，是所有机械系列！ 反正也不是没有可能，它的上一个宿主是阴阳师，到最后它解绑离开都没能抽出他厨的式神，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系统86抱紧自己不存在的身体瑟瑟发抖，对一个系统来说最可怕的就是宿主放弃游戏、不做任务，这相当于把它有限的生命陷入无限的冷藏中。 阔怕！ - 在系统86的千愁万恐中，第二天，星期五，夜晚的8:00准时到来。 由于尤里乌斯本身就是一只丘丘人，于是他们跳过了前期简单的新手主角教程，接收邮件赠送的新手20连抽，直接来到了系统86提心吊胆的抽卡环节。 在它还在想怎么措词时，尤里乌斯无知无觉，小手一点，新手池十连抽化成一道流光划过。 一发入魂！ 十连五金！ 尤里乌斯看着卡池里的抽出的东西，从床上跳起来就跑，边跑边惊恐地呜呜大喊。 系统86还没来得及感叹“卧槽，欧皇”，就被它小宿主的反应干懵了。 这、这，这也没有独眼小宝啊…… 6、哄睡 丘丘人是一个遍布提瓦特大陆的物种，他们在原魔界的存在就好比甜甜花在植物界的存在。 一个词：泛滥！ 无人居住的原野，耸立云霄的山岭，怪石嶙峋的深谷……丘丘人的存在跨越了整片提瓦特大陆，他们的种群庞大繁多，甚至拥有着属于自己独特的语言和文明习俗。 从长远来看，他们无疑是整个原魔界最有前途的种群。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 迄今为止，和他们互惠共生最多的只有史莱姆种群，一个同样泛滥的种群，作为元素生命，它们甚至相当低智，若不是这样，也不会和他们丘丘人这个种群互惠共生。 在一众龙、兽、机甲，邪魔妖异，群魔乱舞的大陆上，他们两个同样上限普通，下限垫底的存在只能抱团取暖。 像尤里乌斯这种落单的野生小丘丘人更是垫底中的垫底，从一直带着他的老丘丘人离开后，他甚至连属于自己的史莱姆都没有一只，仅拿着一根木棍和一把铁锈斑斑的匕首，这两样东西别说打野猪，小野狐狸都打不过。 于是尤里乌斯从遇见那个强大的男人，难得拥有了一点规避危险的意识后，干得最多的事就是隐藏。 他隐藏着观察人类，隐藏着规避来自其他原魔带来的危险。 因为太过弱小，以至于当他面对除丘丘人以外的任何原魔，逃跑和恐惧，成为印刻在他灵魂上的重要本能。 单纯的小丘丘人哪里懂得十连五金的含金量，他只知道那道金色的流光一下子把带来一堆大怪物。 尤里乌斯不大的胆子快被吓破了，丘丘神在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他从前躲都来不及躲的怪物。 冰做的树、火做的树、四四方方大雷史莱姆……太多了，他数都数不过来…… 尤里乌斯呜哇乱叫着，眼泪哗哗流着，原本白净漂亮的小脸涕泗横流，像被恶棍欺负的可怜小狗，汪汪叽叽地朝门外跑去。 他脑海里，系统86顾不得小宿主怎么被吓成这样，它怕自己被抖出去，一个劲儿地劝着自己小宿主，可惜收效甚微。 尤里乌斯被吓得胆战心惊，满脑子都是一堆原魔朝他打招呼可怕场景，哪里还能注意系统86的劝慰。 系统86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干得脑子发懵，全然忘记自家宿主目前是个语言不通的文盲小白痴。 眼看着小宿主跑出门外，带着满脸泪水扑进西装凌乱的布鲁斯怀中，从来顺风顺水，带宿主就是基本躺赢的系统86也忍不住呜哇哭起来。 尤里乌斯自己抱着布鲁斯在哭，脑子还有个东西在哭。 他的丘丘语，布鲁斯他们都听不懂，布鲁斯他们一句句安抚的英语，尤里乌斯自己也听不懂，场面混乱不堪。 直到尤里乌斯意识到怪物们没有追着他出来，直到他的哭声渐弱，脑子里属于系统86的哭声越来越大，他抽泣着抬起头，同伴们——布鲁斯、迪克和阿尔弗雷德都围着他，满眼担忧地看着他。 尤里乌斯的恐惧渐渐消褪，他轻轻抽噎着，布鲁斯拿着干净的手帕一点一点擦拭着男孩脸上的眼泪。 迪克：“尤利，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尤里乌斯：“&*#……！” ……话题直接终结，谁也听不懂谁的话。 尤里乌斯望着自己的同伴们，头一次升起了要学习他们语言的想法。 没有结果的对话，又在排除了庄园里发生危险的可能性后，大人们有猜测，或许是做了噩梦。 尤里乌斯睡得很早，对于他来说，天黑了就该找个安全的窝着睡觉，当然睡不睡的着是另一个问题，最主要的是天黑很危险。 游荡的经验告诉他，在失去了能够照明的光亮后，他能躲避的危险就少了。 而对于韦恩家的大人们来说，这是男孩从前可怜生活的映照。 他们怎么会要求小朋友熬夜呢？但也从没有哪个十几岁的男孩天刚刚黑下来，就迫不及待地钻进了被窝里，哪怕是两三岁的孩子，通常也是晚上九点才到入睡的时间。 尤里乌斯不知道大人们对他的心疼，他喜欢缩在被窝里，那里温暖又安全。 此时，哭得像只小脏狗的尤里乌斯被带回自己房间，大家都把团团围在卧室的洗漱间，你一下、我一下，两三下就把流浪小脏狗给洗得白白净净，看起来又是只毛发蓬松可爱的家养小狗了。 家养小狗被收拾妥当，团吧团吧又被重新塞回被窝。 尤里乌斯裹着被子，蓝水晶般的圆溜眼睛睁得大大，他也不眨一下，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就那么依赖地看着布鲁斯他们。 韦恩家的大人们都被他看得心里软乎乎的，布鲁斯蹲在他床边，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哄着，哄着尤里乌斯入睡。 尤里乌斯听不懂他们的话，布鲁斯就轻轻哼着歌，哄小朋友的儿歌，他明显不太熟练，但生涩的歌声中夹杂着一个父亲的爱。 床头的灯光暖黄昏暗，静谧的卧室只有布鲁斯轻轻的歌声，迪克和阿尔弗雷德慢慢退出去，卧室里只剩下一对父子。 睡意慢慢涌来，尤里乌斯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皮，在彻底睡去前，他轻轻呢喃着，“dad……” 小小的近乎一声气音，但拦不住作为人类体能巅峰的蝙蝠侠。 布鲁斯稍稍愣了一下，他轻声回应着，“嗯，dad在这里。” “啪嗒——” 布鲁斯关掉床头的灯，年幼的小儿子已经睡去，他踩着柔软的地毯，也仍然放轻了步伐。 当他轻缓着关上房门时，一点过去的回忆倏忽涌来。 他想起那个年幼韦恩少爷，因为恐惧庄园的蝙蝠，所以要求父母的陪伴。 他躺在柔软的床铺里，爸爸妈妈守在他的身边，他们拿着他最爱的故事书，轻声为他讲着睡前故事。 故事里勇敢的小主人公最终克服困难与恐惧，打败了大反派，那时的他看着身边的爸爸妈妈，一个翻身坐起来，倔强地说着，下一次他也会像故事书里的小主人公一样，打败让他害怕的蝙蝠。 爸爸妈妈却笑起来，他们说害怕蝙蝠也没有什么丢脸的，没有人规定他们一定要像故事里的主角一样，爸爸妈妈更希望你开开心心的健康长大。 “也许有一天你会不再害怕蝙蝠，也许长大后的你还是害怕蝙蝠。” “但那都没有关系，爸爸妈妈始终爱着你，勇敢的、胆小的，那都被我们爱着的你。” 年幼的布鲁斯不明白，他只觉得害怕蝙蝠的自己不像个勇敢的小男子汉，爸爸妈妈却笑着说：“我亲爱的小布鲁斯，未来当你有了自己的孩子后，你会明白的。” 这句温柔的叮嘱仿佛拥有什么魔力一般，跨越数十年的光阴重新回到此刻的布鲁斯脑海中。 布鲁斯看着合拢的房门，垂下眼，呢喃着，回复过去的爸爸妈妈，“是的，我明白了。” 尤里乌斯，他的孩子，勇敢的、胆小的，都是被他爱着孩子。 - 今晚的夜巡成了这几个月以来，蝙蝠侠下手最温柔，做法最体贴的一个夜晚。 当一群毒=贩被蝙蝠侠用蝙蝠车亲自送到哥谭警局，挂在警局大门前时，他们如是想着。 连戈登局长都很诧异，今晚的这群毒=贩竟然仅仅只是鼻青脸肿好比猪头，还是被塞在蝙蝠车后座给带来的警局，没有同之前一样断手断腿像个半瘫，还得自己跟在蝙蝠车后爬到警局。 真的……挺难得。 戈登忍不住说：“干得不错！” 蝙蝠侠：“……” 回到蝙蝠洞，老管家也很欣慰，他递上一盘小甜饼，温和地夸奖：“老爷，干得不错！” 布鲁斯：“……” 阿尔弗雷德：“我是指，您今晚真有一个父亲的模样。” 布鲁斯：“……阿福，我一直都是一个父亲。” 坐在蝙蝠电脑前的迪克挑挑眉，和老管家对视一眼，“b，我还从来不知道你会哼儿歌。” “老爷，作为父亲要平等地对待家里的每个孩子。”阿尔弗雷德在此时插话。 布鲁斯平静地看向迪克，他的大儿子，一个已经独当一面的男人，他说：“如果你想，今晚我也可以哼给你听。” 迪克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跳起来，浑身毛发都刺啦竖起，他抱着臂膀搓了搓，想着布鲁斯在他床头给他哼儿歌哄他入睡的模样，鸡皮疙瘩陡然起了一身。 “b，你赢了！”迪克猫一样迅速撤退，路过时还偷拿了布鲁斯盘子里的小甜饼。 待到迪克离开，布鲁斯和老管家对视着，眼中都是同样揶揄的笑意。 美美地吃完剩下为数不多的小甜饼，布鲁斯皱着眉喝今日份的热牛奶，坐在蝙蝠电脑前，顺便打开了监控。 屏幕上，昏暗的卧室内，一个男孩裹着被子睡得香甜。 布鲁斯多瞧了几眼，确认没有任何异常，又打开时间排序，调取卧室内八点四十以后的监控画面。 在反复观看，逐帧排查，终于确定尤里乌斯只是因为噩梦惊醒后，布鲁斯放心关掉了屏幕。 一仰头，喝完杯子里剩下的牛奶。 但他转身就对上了老管家相当严肃表情以及绝对不赞同的目光，阿尔弗雷德幽幽地喊着：“老爷——” 通常老管家有这样的表情，布鲁斯就该退让了，但这一次，他平静地看着阿尔弗雷德，长久的沉默中令他的神色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哀伤。 布鲁斯：“阿福，我总在想……那时如果我可以更关心他一点……” 他未完的话都尽数倾泻在了蝙蝠洞那个暗沉的角落里，那里竖着一个玻璃橱柜，挂着一件染血的战衣，那是属于上一个罗宾的战衣，也是属于他逝去的孩子的荣耀。 阿尔弗雷德轻叹一声，疲惫地说道：“老爷，但这绝不是一个父亲关心儿子，最正常、最好的方式。” “尤利很依赖你，别让他失望。” 布鲁斯垂着眼眸，默不作声，似乎时间都快在蝙蝠洞凝结成冰。 过了很久，布鲁斯才开口：“监控的确不太好，或许窃听器要更合适。” 阿尔弗雷德：“……” 他想给布鲁斯一榔头，但看着自家老爷那孤寡寂寥的身影，又忍不住心软。 算了算了，窃听器总比监控要好。 不过他还是提醒着他的老爷：“小少爷会长大，或许他不一定要继承什么熬夜事业，但是老爷，你总要学会更尊重他。” - 熬了夜的男人们在清晨正和温暖的床铺做起床斗争，一夜好眠的小丘丘人在天边刚刚泛白时就从憨甜的梦中醒来。 尤里乌斯坐起身，刚刚开机的大脑还有些迟钝，头发上也翘着几根呆毛。 他缓了一会，慢慢回忆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想起那堆把他吓得乱跑的原魔怪物们，尤里乌斯就很生气。 他气呼呼地开始质问起系统86：【你坏，放怪物，打我。】 系统86已经麻了，它想起昨晚的事也很尴尬，堂堂系统哭得泣不成声，竟然还忽略它的小宿主话都不会讲，就开始提心吊胆，以至于崩溃大哭。 真的丢脸，相当丢脸！ 现在面对来自小宿主的怒气质问，系统86正要回复，尤里乌斯又开口：【你坏，你还哭。】 系统86：【……】 求求了，给孩子点面子吧！ 系统86拒绝回复什么哭不哭的，生硬地回答起第一个问题：【小宿主，我怎么会放怪物打你呢，那些都是你抽出来的伙伴。】 尤里乌斯：【伙伴？】 系统86：【没错，它们完全听从于你。你让它们往东，它们不敢往西；让它们捉鸡，它们不敢捉狗。】 尤里乌斯忽略系统86的一堆废话，只提取关键词：【听我的？】 系统86自信回答：【听你的。】 果然，它的小宿主单纯好哄，尤里乌斯一想到那些强大的原魔怪物们都会听他的，同样自信心膨胀起来。 尤里乌斯畅想着：【我有部落了，建大部落。】 系统86：【部落？基地？没毛病，是这个意思。】 尤里乌斯回忆起从前见到过的丘丘人大部落，开始心潮澎湃，就算是一只垫底的野生小丘丘人也是拥有梦想的。 看着小宿主如此向往的神色，系统86精神振奋，终于有了一种走上正轨的感觉。 于是在今天晚上，未成年游戏登陆时间到来，系统86哄着略有些害怕的小宿主，把新手送的剩下十抽也一起抽了。 流光划过—— 十连三金！ 系统86看着页面上显示的三张金卡，莫名觉得腿软。 它咽着不存在的口水，幽幽地说：【小宿主，最近千万别出门，我怕你被车创。】 尤里乌斯：【？？？】 听不懂，忽略。 他现在已经会学自动过滤掉系统86那些听不懂的话了，反正也搞不懂，问得话只会得到更多听不懂的话。 但他看着系统86给他点开的角色仓库，皱着小眉头，这些东西他也搞不懂，所以他还是要问系统86。 系统86刚从小宿主是个超级大欧皇的事实中回过神，又听到来自小宿主的询问，一整个统都兴奋了。 它叭叭地就开始讲：【简单，超级简单。做主线任务，做日常任务，跑地图，收集材料，升级角色等级，都超级简单。】 它说着说着还骄傲起来：【而且，小宿主，我告诉你，我们这个游戏系统超良心，我们的角色没有命座机制，才不像隔壁的原神系统呢。只要角色等级、技能等级升级起来，我们的角色就是完全体，一点不用担心，嘎嘎乱杀就是我们。】 尤里乌斯躺着，安稳地躺着，木然地躺着。 好长的话，好多听不懂的词，他的脑子像咕噜咕噜煮的肉汤一样，什么都煮烂了，混在一起，分也分不出来。 系统86一个统叭叭说了好久才发现自家小宿主太安静了，它一下意识到刚刚的东西，对于它这个真原魔小丘丘人宿主来说太超前了。 它想了想，虽然主系统有规定过了新手引导后，一般情况下它们系统不再干涉宿主的游戏任务进程。 但它……这不是不一般的情况嘛。 系统86哀叹一声：【小宿主，放心，系统哥哥带你飞。】 7、水史莱姆 尽管有了系统86的保证，但尤里乌斯对原魔怪物们的恐惧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彻底消除的。 他看着塞了一堆金灿灿的角色仓库，皱着小眉头，最后还是选了自己最熟悉的角色——一只漂亮的、浑圆的，长着可爱小犄角的水史莱姆。 系统86其实很想他的小宿主拉只金光五星出来遛遛，它看着小宿主角色仓库里的那一排不同元素的无相生命体，馋的都快掉口水了。 小宿主是超级大欧皇，新手二十连直接把无相系列全员捕获，这可都是常驻t0，等级拉起来后直接嘎嘎乱杀。 甚至不用担心前期等级低打不过敌人，无相系列都自带锁血机制，只剩一丝血皮的时候还能依靠复杂的技能机制及时回血，简直是萌新之神。 系统86哀哀叹叹，却不敢质疑小宿主的操作。 它只能指导着小宿主点开任务页面，准备传送。 一阵天旋地转，尤里乌斯来到了一座陌生高楼的天台。 夜风习习，吹动着小丘丘人的衣摆，黯淡的月光照在他涂抹着奇异符号的面具上。 尤里乌斯攥了攥手，感受着熟悉的触感与力量，忍不住跺着脚轻跳几下，头顶毛茸茸的类兔子耳朵也随着他的动作抖动。 在他脑海中，系统86打开了属于他本人的角色主页。 【角色：丘丘人（hilichurl）； 等级：0； 活跃天数：2； 获得角色数：20； 世界探索：（哥谭：0%）、（大都会：未解锁）、（纽约：未解锁）、待开发。】 如果尤里乌斯有过rpg游戏的游玩经历，他就能很快摸清这一套游戏历程，但很可惜，真·野生丘丘人·假·家养人类对这一切都是两眼一抹黑。 系统86看着还在因为回到原本身体傻乐的小宿主，又想叹气了。 从绑定了尤里乌斯起，它这些叹气的次数都快比它的统生还要多了。 好在这些天的带孩子经验也不是白摸索出来的，系统86尽量用简单的语言向它的小宿主解释他们目前的现状，以及之后该如何探索。 为了保护宿主隐私，同时也是保护系统本身的存在，在穿越之初，系统86就做了一个符合程序运算高成功率的决定。 它没有销毁尤里乌斯的丘丘人身体。 在带着尤里乌斯穿越到这个时空后，系统86就发现了宿主的丘丘人身体没有随着时空压缩损坏，也没有随着宿主灵魂离去而消散。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好在它们系统在各个时空、维度来去自如，也见过不少奇异之事，于是在启动主系统程序运算，确认留下宿主的丘丘人身体，能够提高他们本次任务的成功率后，系统86将这具身体好好储存了起来。 现在就正是用上这具身体的好时机，远在韦恩庄园，属于小宿主的人类身体正在安稳沉睡，而城市的某个不起眼的天台，《原魔》主角就要开始大展身手了。 由于主线任务的开启点不在哥谭地图，目前仍处于未解锁的状态。 属于哥谭地图的支线任务又需要宿主主动寻找触发，因而尤里乌斯只能通过每日委托任务，以及地图探索来提升经验等级。 系统86翻着任务页面倒觉得这也不算坏事。 毕竟他们不是真正的用于娱乐的rpg游戏，不可能考虑到宿主本身实际情况来制定任务难度和敌人等级，有时候宿主们面对的任务和敌人，往往是朝着不管宿主死活的程度奔。 但拥有高自由度的地图探索和完全是福利任务的日常委托，正好适合它这位傻傻呆呆，什么也不懂的傻白甜未成年小宿主。 灵活且耗时短。 不要忘记他们还是受制于《未成年防沉迷系统》的游戏玩家。 于是尤里乌斯在系统86的指导，召唤出他心仪的原魔水史莱姆，准备前往最近的一个日常委托任务点。 【咪咪咪咪咪，请找到艾萨女士丢失的爱猫。】 这一次不同于抽卡时在他脑中只独有他一人能够看见的流光，而是实实在在如同白炽灯光一闪，一只正常成年男性腰围粗圆的水史莱姆出现在尤里乌斯的面前。 尤里乌斯警惕地退后了几步，但在看着duangduang晃了晃滚圆身体的水史莱姆，那双可爱椭圆的卡通眼睛眨巴眨巴，却并没有展露出任何攻击意图后，他高兴地蹦跶了几下，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弯腰，准备抱起这只水史莱姆。 水史莱姆冰冰凉凉的，尤里乌斯一触及到它圆润的身体，它就亲昵地晃动着身体，和自己的小主人贴贴。 舒适的触感让尤里乌斯藏在面具下的眼睛都弯了起来，然后，他颤颤巍巍地抱起了这只水史莱姆。 成年男性腰围般粗圆的水史莱姆，对比尤里乌斯纤细矮小的身形，越发衬出他的羸弱。 【角色名称：水史莱姆； 等级：1； 普攻：喷水； 战技：蓄力坠击； 大招：水球抛射； 天赋：可根据自然中的水元素浓度改变大小，体型越大，力量越大。】 尽管智力低级，但和召唤者的羁绊，促使水史莱姆自动缩小了体型。 它变得只有两个巴掌大，尤里乌斯轻轻松松就能把他抱在怀里。 抱着冰冰凉凉的水史莱姆，尤里乌斯在系统86的指导下，懵懵懂懂地朝着地图上的标记点跑去。 整个地图大半都是黑的，没有解锁的地方无法通过坐标传送。 尤里乌斯现在所处的高楼天台位于警局通往哥谭医院的路程范围，系统86倒是庆幸那天它没忘记载入地图，否则它的小宿主就要从韦恩庄园起步了。 远离市区的庄园让系统86很难不担心它的小宿主会不会还没有到达任务地点就累瘫了，好在它的系统素养还是充足的。 带着这一点膨胀的自信心，系统86引导着小宿主一路下楼梯、穿小巷，避开小偷流氓，在最快的时间到达了一栋居民楼。 居民楼楼层不高，估摸五六层的样子。 墙体四周稀稀疏疏的爬着藤蔓植物，长久的风吹日晒让外层涂抹的白漆有了掉落。 这是一栋五六十年代建起的居民楼。 生活在这栋楼里的居民大多也已经年过半百，庸庸碌碌的生活着，虽不像贫民窟那样绝望，但也只是刚够一家人吃饱穿暖。 在这样的生活水平下，一楼那户亮着的灯光的住户无疑显得格格不入。 明亮的灯光透过擦洗的一尘不染的玻璃窗晃到了尤里乌斯的眼睛，他停在窗前，看见了窗内的装饰。 棕色的昂贵木地板上铺着一层白色的绒毛地毯，一眼就能看出柔软的长沙发上，随意的散落着几个毛绒玩具和一根缀着铃铛的逗猫棒。 有了逗猫棒的线索，再去观察这间屋子就能发现，宽阔的空间里几乎随处都能看见属于猫猫的玩具，茶几、电视柜、墙面也都有猫猫的照片。 这时一个头发半白的中年女人满脸焦急地从右侧的卧室走出，她穿着一件黑色的蕾丝长裙，语速极快地念叨着什么，神色焦灼，目光一寸一寸地搜寻着每一个狭小的角落。 尤里乌斯看着她，墙上的猫猫照片已经告诉了他，这就是他的委托任务。 他抬起手，敲响了玻璃窗。 但女人沉浸在找猫中，焦灼的大脑让她忽略了这一点细微的声音。 尤里乌斯想了想，俯身在地面四处搜寻了一番，找了一块硬石头。 他拿着石头，“哐当”一声砸碎了玻璃窗。 玻璃破碎的巨大声响终于引起了女人的注意，她下意识看向声音的来源——窗边，一个戴着诡异面具的人型生物抱着一团……似乎是一团水，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但艾萨女士肯定，他面具下的眼睛一定注视着她。 “啊——” 艾萨女士心一跳，腿一软，当即就瘫软在地，惊叫出声。 但她好歹是从小生活在哥谭的土著人，就软了这么一下，当机立断便要爬起来逃跑。 她的反应足够灵敏，可惜尤里乌斯怀中的水史莱姆比她更灵敏。 一发普攻打在地板上形成一滩水渍，艾萨女士踩在水渍上，脚一滑又摔了个踉跄。 趁着这个机会，尤里乌斯翻窗来到了艾萨女士的身边。 眼看着躲不过去，艾萨女士只能无助地哀求着眼前这个装束怪异的家伙，“求求你，我可以把我的钱都给你，只要……” 她的话却很快被尤里乌斯打断了，小丘丘人听不懂，也就不耐烦听，他用手指着墙上的猫猫照片，将艾萨女士的注意引到了她的猫身上。 艾萨女士疑惑地看着他，眼神中的惊恐在慢慢消褪。 这个怪模怪样的人型生物迟迟没有对她动手，现在又指着她的猫，究极猫控诡异地升起了一点“喜欢猫猫怎么会有坏人”的想法。 于是她试探着问：“您看见我的猫了吗？” 她话落，关键词满足语境，尤里乌斯的地图工具中，关于猫的定位被刷新出来，他转身就走，快速地翻过窗，朝着猫的方向奔去，留下艾萨女士在身后被透过玻璃窗破口的风，吹得满脸凌乱。 大约十分钟后，尤里乌斯抱着猫重新出现在艾萨女士家的玻璃窗前。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惴惴不安地等在客厅的艾萨女士第一时间发现了出现在窗边的尤里乌斯，以及他怀里那只眼熟到身上的每根毛毛都被她亲吻过的猫。 艾萨女士仅剩的不安和恐惧在看见猫的那一瞬间全然消失，她如同一阵风，瞬息间就来到了窗前，接过猫咪就把整张脸都埋进了猫咪肚子里。 她一边嗅着猫咪香，还要一边咕咕叨叨地念着，“臭猫咪，坏猫咪，偷偷跑出去也不告诉我的坏蛋猫咪。” 在猫咪生无可恋的微小挣扎中，艾萨女士狠狠吸够本了才从小猫咪的肚皮上抬起头。 这时，尤里乌斯已经前往了下一个委托任务点。 他不能理解刚刚那个人类在做什么，看起来像是突然疯了一样。 单纯的小丘丘人看不懂，只觉得好阔怕，呲溜一下就跑路了，反正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奖励也已经收到。 而艾萨女士那边才终于反应过来，她或许真的碰上好人了。 虽然他砸破了她的窗玻璃，但……帮她找猫怎么能不算是好人呢？ 艾萨女士抱着猫，看着空茫茫的夜色，想：是新的……超级英雄吗？ 他看起来似乎并不属于蝙蝠侠的阵营，艾萨女士默默祈祷这个新生的小超级英雄不要太快碰上蝙蝠侠了。 另一边，尤里乌斯在系统86的指导下越来越得心应手，在距离今晚游戏时间还剩十分钟的时候，成功完成了四个固定的日常委托任务。 任务一切都很顺利，他从0级升级到了5级，解锁了他的木棍和木盾，整张哥谭地图也亮起了大半，至少之后尤里乌斯绝大多数地方都可以通过传送到达了。 只是最后一个关于采集野生蔷薇的任务稍稍有些波澜，他遇见了一个蛮不讲理，浑身绿色的女性人类。 尤里乌斯还没和正面接触，她就怒吼着冲上来，甩着藤蔓想要攻击他。 好在采集地林木繁盛，又临近河流，空气中水元素相当充沛，水史莱姆接感受到威胁，汲取着空气中的水元素，一下膨胀到小山丘的大小。 它抛出硕大的水球泡，将毒藤女严严实实的禁锢了起来，趁着今晚月色正好，于是逃出阿卡姆的毒藤女只能面色扭曲地看着下面的人类采着他的小宝贝。 待尤里乌斯采集完野生蔷薇，完成任务，有些生气的小丘丘人还当着毒藤女的面念起了决斗的战歌。 “mimuheye……” 愤怒地摇摆着身体念完战歌的尤里乌斯一手握着木棍，一手拿着木盾，念着“muhe”（胜利）冲向被水泡禁锢的毒藤女，duangduang敲打着水泡，敲完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系统86默默看着，不存在的机械心仿佛膨胀成了一朵蒲公英，毛毛绒绒的，它的小宿主真可爱！ 所有任务完成，游戏时间也到了上限，尤里乌斯收回水史莱姆，回到自己的人类身体，带着甜甜的笑，安心睡去。 而郊区哥谭河边，仍然被困在水泡中的毒藤女在无能狂怒中，等来了收到毒藤女越狱讯息的蝙蝠侠。 毒藤女隔着水泡，看见蝙蝠侠那毫无感情的眼睛，想起这段时间下手越来越狠辣的蝙蝠侠，红唇扯出一个甜蜜的笑，“darling，或许你更想知道把我困在这里的人是谁，而不是计较夜晚出来透风晒月亮的我？” 蝙蝠侠冷冷地看着毒藤女，经过变声器改变而低沉到近乎沙哑的嗓音无情地说着，“both。” 毒藤女眉毛轻挑，抱着臂决定开始摆烂，她不信这么大个水泡蝙蝠侠能搬得走。 下一秒，水泡像是到了固定时间，“啪——”一声，消失了。 毒藤女猝不及防摔在地面，刚一仰头脊背就感受到了一阵重压。 蝙蝠侠踩在她的脊背处，全身的重量都几乎压在了她的身上，她听见那只可恶蝙蝠在她耳边轻声说：“是阿卡姆的灯光不足够你晒吗？” 毒藤女的怒气还没上头，一秒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8、垃圾桶 韦恩庄园地下。 蝙蝠洞。 夜巡结束，蝙蝠侠拿着从毒藤女那里得来的真假难辨的消息，匆匆赶回蝙蝠洞。 幽暗的空间内，只有蝙蝠电脑的屏幕闪着荧荧的蓝光。 蝙蝠电脑庞大的算力支撑着蝙蝠侠得以在遍布整个哥谭的监控中，找寻任何不同以往的异常之事或是异常之人。 到凌晨四点，蝙蝠洞内依旧散发着荧荧蓝光，照着布鲁斯的战甲，透出一股冷厉的气息。 哥谭哥谭……蝙蝠侠默念着，一寸一寸、一帧一帧地扫过监控拍下的每一幕。 愤怒的火焰灼烧着他的胸口，他比从前更偏执，旺盛的控制欲不允许他的哥谭，出现任何脱离他掌控的事物。 终于，蝙蝠侠得偿所愿。 屏幕定格在一盏路灯处，亮白的灯泡四周萦绕着稀疏点点的黑色小飞虫，灯光的照射下，影子无处遁藏。 那时一道陌生的影子，蝙蝠侠微不可查地调整了一下坐姿，紧皱的眉心有了些许松动。 他放大画面，除了影子，还在画面最左侧，发现了一片棕色的衣角。 阿尔弗雷德在此时也带来了“水”的分析报告，“老爷，表面上看，这些都是正常的水，普普通通的水分子构成，但我和扎坦娜小姐联系了，这些水上都附着了一种特殊的魔法。” “不同于扎坦娜小姐了解的任何一种魔法体系。”说到这里，阿尔弗雷德的神色也有了些许凝重。 不过或许是看到自家老爷那更加冷凝的下颌，老管家还是放松了神色，语气轻松地说：“值得庆幸的是，据扎坦娜小姐的分析，这种全新的特殊魔法无论如何都跟黑魔法没有关系，这是一种相当纯粹的自然魔法。” “扎坦娜小姐告诉我，她会尽快回到哥谭一趟，或许你需要她的帮助。” 布鲁斯沉默地听完，转过身继续对着蝙蝠电脑进行运算，“她只是对魔法感兴趣。” 阿尔弗雷德挑挑眉，不再说什么。 离开蝙蝠洞前，他看着表，好心地给他家老爷做了提醒，“希望您还记得今天早上十点有一场股东会议。” 布鲁斯愕然回头：“今天是星期天！” 阿尔弗雷德平静地表示：“难道星期天就没人工作了吗？要知道，蝙蝠侠甚至不过圣诞节。” 布鲁斯无言：“……阿福……” “快到五点了，我得给小少爷做早餐。”阿尔弗雷德挥挥手离去，“老爷，希望您记得出现在早餐桌上。” 布鲁斯看着蝙蝠电脑的屏幕，无声地加快了处理进度。 初步估测这位身份不明的魔法师是位少年，从影子估算的身高体型或许比罗宾刚出道还要矮小些，戴着涂鸦诡异图形的面具，与正常的人类形态有一定区别。 魔法种类暂且不明，拥有一只类似水形态的宠物（？），可喷射水弹、水泡，水泡具有禁锢作用，但并无伤害作用（此点存疑，需进一步验证）。 暂无法确认魔法师的敌友意图，应存于高危等级备份。 等到布鲁斯将这位来历不明的魔法师所有分析结果备份于蝙蝠电脑内，时间已经将近六点。 揉捏着使用过度的眼睛，布鲁斯起身离开蝙蝠洞。 距离尤里乌斯起床还有一个多小时，他还能补个眠，然后再起床陪儿子用早餐。 至于之后十点的股东会议……反正他是最大的股东，鸽了也没关系，众所周知，韦恩是个草包，他不需要准时去开什么股东会议。 布鲁斯绝不承认，是因为会议室的旋转软椅没有韦恩庄园的大床舒适。 身披荣耀与伤痕的黑暗骑士，现在绝不会知道，他辛苦忙碌，守卫了一晚的哥谭，兢兢业业地寻找着那不安定因素的罪魁祸首，如今就躺在他和阿尔弗雷德精心布置的卧房里睡得香甜。 韦恩家的小少爷此时裹着柔软的羽绒被，睡得整张小脸都红扑扑，唇角微微上扬，还做着一个美梦。 他梦见自己成了lawa（王），还建立起了一个庞大的部落，部落占地面积极大，食物充沛到不可思议。 他们每天在部落里载歌载舞，累了就躺下休息，饿了就围在中央的大锅炉中喝汤吃肉，那香喷喷的肉香溢满了整个部落的领地。 这个梦太美了，以致于尤里乌斯流着口水从梦中笑着醒来。 他睁开眼，看见了熟悉的天花板，这些天已经足够他熟悉自己在韦恩庄园的卧室了。 但他前一刻还在梦中喝着香喷喷的肉汤，下一秒就从梦中醒来，面对的只有冷冰冰的空气。 落差太大，让尤里乌斯的小脑袋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他表情茫然地问脑子里的系统86：【肉汤呢？】 系统86也才刚刚开机启动：【啊，哪有肉汤？哪有？】 尤里乌斯慢慢反应过来了，他捂着瘪瘪的肚子，动作利索地翻下床。 阿尔弗雷德算好了时间，过来敲门，“小少爷，起床了吗？” 听见门外的声音，尤里乌斯哒哒地跑去开门，门一开，他就一副眼巴巴的模样仰头看着老管家，他不会说话，但馋意已经从他的表情流露出来了。 阿尔弗雷德无声地笑着，领着还不会自己洗漱的尤里乌斯往洗漱间走，路过床边时还记得让男孩穿上拖鞋。 “不要着急，早餐已经做好了，等小少爷洗漱完就能吃到早餐。” 尤里乌斯听不懂，但不妨碍他理解，这两天下来，他已经熟悉了老管家的流程，于是加快了脚步，急急地拉着阿尔弗雷德往洗漱间里走。 等他哗啦啦洗漱完，来到餐厅时，阿尔弗雷德也不负他所望，及时将早餐端上桌。 尤里乌斯眼睛亮亮的，高兴地埋头狂吃，吃了一半，他才突然抬起头，左右瞧了瞧，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对。 dad……呢？ 尤里乌斯朝老管家投去疑惑的目光，然而阿尔弗雷德一点儿也不急，慢条斯理地服侍着小少爷用完早餐后，他才带着尤里乌斯来到布鲁斯的卧房门前。 阿尔弗雷德牵着尤里乌斯的手，侧头看着他，“小少爷，老爷还没起床，你来敲门叫他起床，好吗？” 他说着，牵起男孩的手，带着尤里乌斯敲响了房门。 很快，门内传来了布鲁斯沙哑的声音，“阿福，五分钟，再让我睡五分钟。” 尤里乌斯仰头，看着老管家，阿尔弗雷德却轻声对他说一声“dad”，他似懂非懂，干脆就顺着自己的想法，大声在门外喊了起来，“daddaddad……” 和点读机连按学习的喊法，一分钟不到，发丝凌乱，睡衣凌乱，整个人都很凌乱的布鲁斯猛地拉开了门。 尤里乌斯眼睛一亮，扑到男人的腿上，还没等布鲁斯缓过神，他就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根长面包。 他把面包伸到布鲁斯的面前，一个劲儿地往男人的嘴边递，看人不吃，急得把长面包直往布鲁斯嘴里塞。 布鲁斯没有办法，只能一口咬住面包。 别说，阿福的手艺是真好，面包香甜软，细密又可口。 布鲁斯瞄了一眼老管家似笑非笑的表情，以及那不可言说的谴责目光，半蹲下身来，向来硬朗的面部都柔和了几分，揽着尤里乌斯道歉：“抱歉，爸爸今天没能陪你用早餐。” 尤里乌斯茫茫然，听不懂，他就盯着布鲁斯吃东西，那小模样仿佛布鲁斯再不吃东西，下一秒就要饿死了一般。 布鲁斯叹了口气，用强壮有力的臂膀单手抱起男孩，另一手还拿着男孩特意带给他的面包。 他嚼了一口面包，边走边说：“走吧，我们去吃早餐。” 尤里乌斯趴在他的肩上，什么也不说，用拿着毛茸茸的脑袋蹭布鲁斯的脖颈。 反正他什么也听不懂，就贴贴爸爸好了，这样他就很开心满足了。 阿尔弗雷德跟在他们身后，他询问：“那么老爷，十点钟的股东会议您还要去吗？” 布鲁斯脚步不停，“阿福，我觉得我值得一个假期，你说呢？” - 在这个美好的星期天，补足睡眠的布鲁斯履行了一个好爸爸应该做的每一件事。 陪孩子用餐、玩耍，亲子互动，增进感情，和老管家一起探索尤里乌斯的学习方法。 晚餐前还接了一个迪克的视频通话，收到了他快递给尤里乌斯的礼物。 布鲁德海文警局工作繁忙，更何况迪克也有自己的义警工作，于是只能早早赶回去。 这一次他给尤里乌斯挑选礼物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他没有再选那种看起来适合小男孩的炫酷玩具，而是挑了一个可可爱爱的毛绒玩具——一只和尤里乌斯差不多大的白色毛绒胖熊。 他在离开前注意到小孩似乎很喜欢抱着点儿什么东西入睡，布鲁斯之前给他的保温盒，阿尔弗雷德给他点读机都被他用一块布抱起来，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会抱在怀里一起睡。 迪克觉得这些东西抱着睡多少容易咯着小孩，便特意挑了一个毛绒胖熊。 于是当天晚上，尤里乌斯把他的布包放在胖熊肚子上，抱着胖熊一起睡了。 不过今天是星期天，在九点到来之前，他还不会正式入睡。 他灵魂又进入了丘丘人的身体中，出现在哥谭的某条街道上。 还是四个日常委托，都是简单找东西或者收集什么植物、杂物之类的东西。 尤里乌斯在系统86的指导下勤勤恳恳地跑地图，他今天比昨天晚上熟练多了，半个小时不到他就做完了今日的委托任务，当然这也得益于昨天晚上将地图点亮了大半，今天正好有两个委托可以直接传送到目的地附近。 看着剩下的半个多小时，系统86便指导着尤里乌斯去跑图，地图点亮的部分越多，对他们做任务来说就越便利。 一切都很顺利，哥谭地图已经点亮了80%，游戏时间还剩下十分钟。 系统86不打算让它的小宿主太劳累，他们收拾收拾就准备回程了。 就在这时，漆黑夜空中黯淡的月光仿佛消失，头顶似乎出现了某个巨型生物的阴影。 尤里乌斯抱着水史莱姆，头顶的黑色类兔子耳朵抖了抖，他站在原地四处瞧着，像是预感到了什么。 “唰——” 凛然的夜风自上而下，呼啸着来到尤里乌斯的身后，他敏锐地转身，举起手中的水史莱姆就要攻击，然而来人比他更快。 “砰——” 他被一股巨力强压在了墙皮脱落、污渍斑斑的小巷墙上，剧痛从肩背处传来，尤里乌斯痛得头皮发麻，想要挣扎却被蝙蝠侠死死压在墙上，动弹不得。 “ye（你，蔑称）！biadam（可恶、愤怒）,biat（暴打）！” 他慌乱中放开手，水史莱姆落在了地面。 意识到小主人受到威胁，水史莱姆开始汲取空气中的水元素，然而这里位于贫民窟的一处小巷子，破烂建筑鳞次栉比，密集的人口产生着大量无人处理的垃圾，空气中时时散发着一股恶臭，却没有多少水元素。 水史莱姆汲取到顶点也只膨胀到蝙蝠侠一半高的程度，它开战技蓄力坠击，笨拙的身躯压根跟不上蝙蝠侠灵敏的躲避身姿。 蝙蝠侠钳制着尤里乌斯，轻而易举地躲过了水史莱姆的两发蓄力坠击，水史莱姆只好发出大招。 硕大的水球被抛射出去，蝙蝠侠却已经摸清了它的行动轨迹和行动方式，从腰带处掏出发射器，带着尤里乌斯来到了巷子旁的危楼上。 尤里乌斯气到拿脑袋撞他，拼命挣扎，然而却依旧被蝙蝠侠禁锢的死死的。 没了水史莱姆的干扰，蝙蝠侠骤然发难，把尤里乌斯按在地面，变音器流出的沙哑嗓音仿佛恶魔低语，“说，你究竟是谁？来哥谭有什么目的？” 尤里乌斯哪里听得懂他的话，在他眼中，蝙蝠侠和突然扑上来揍他的怪物没有任何区别。 见这来历不明的魔法师，不仅不回答，还一个劲儿地拼命挣扎，蝙蝠侠下手越发狠辣。 他掐着尤里乌斯的肩膀，力道大的让小丘丘人的嗓子中骤然发出一声惨叫，他把人摁在冷硬的水泥地板上，开始放狠话：“你可以不回答，但我会让你知道这是多么愚蠢的后果。” “我会打断你的胳膊，碾碎你的手，你不会想知道这有多疼。” 魔法，向来是布鲁斯厌恶又忌惮的东西，因为它们毫无道理又不遵循科学规则。 他对突然出现在哥谭的魔法师可以说是厌恶至极，蝙蝠侠把人抓住就打算在最短的时间内问出他的来历和目的，然后就把人赶出哥谭。 可他不知道他面对的是一个语言不通的小丘丘人，他说的所有话，尤里乌斯一句也没听懂。 蝙蝠侠没能等到回应，打算再次恐吓摁在手下的人。 突然他敏锐地意识这个陌生魔法师的状态不对劲，当他正要将人强制昏迷时，一道微光闪过，魔法师消失在他眼前。 “damnit！”蝙蝠侠忍不住骂了句脏，他就说他讨厌任何不受控制魔法师。 耳中的通讯器传来声音：“b，请注意用语。” 蝙蝠侠没有反驳，询问起魔法师的定位，早在抓到人的那一刻，他就在人身上放了七八九十个定位器，反正是越多越好，他从不吝以最险恶的想法去揣测这些不受控制的魔法师。 那头的便士一很快给出答案，人还没跑远，就在距离蝙蝠侠五百米处。 而另一头，好不容易通过传送逃掉的尤里乌斯正艰难地和垃圾做着斗争。 蝙蝠侠的突然出现，不仅吓住了他，还吓住系统86。 身为文盲的尤里乌斯看不懂当他遇见蝙蝠侠后，脑中弹出的人物信息，系统86却是看得懂的。 【角色：蝙蝠侠； 所属地图：哥谭； 等级：？？？ 技能：？？？ 天赋：？？？ 阵营：不可攻击角色。】 系统86懵了，它看看页面上写的不可攻击，又看看蝙蝠侠本人，最后确定他确实没有看见血条。 沟通是不可能沟通的，打也是没法打的，这也就意味着它的小宿主只剩下跑这一条路。 系统86只能在尤里乌斯的脑海里焦灼地给人鼓劲，顺带等待传送功能的三分钟冷却时间。 终于，在艰难地熬过了传送冷却时间，系统86二话不说把它那可怜的小宿主传送离开。 只是由于它过于急切，操作不当，刚一传送，它就发现它把自家小宿主传送到了垃圾桶里。 说是垃圾桶也不太准确，主要是这片区域都是贫民窟，一直没人来处理垃圾，围着一个小垃圾桶堆了太多的垃圾，直接成了一片小型垃圾场。 总体来说系统86还是没出错的，但架不住它也没想到一个现代文明城市还会有这样的落后的区域。 尤里乌斯整个人掉在垃圾堆里，浑身又痛又没力气。 他问着这片垃圾场散发的恶臭，一边控制不住地生理性呕吐，一边艰难地往外爬。 系统86看的心酸死了，小宿主还在问它有没有把水史莱姆给带回来，它一边应着，一边劝小宿主下线。 反正尤里乌斯的可登录时间也只剩下了五分钟不到，干脆现在回去好好休息，总比在垃圾堆里拱来拱去的好。 可尤里乌斯坚决不干，两天的经历已经让他膨胀了，和水史莱姆的相处让他对角色仓库里的其他原魔们的恐惧削减了许多，在被蝙蝠侠抓住的那一刻到达了顶峰。 他要把他的原魔们拉出来锤爆那个黑漆漆的人形怪物。 系统86劝不住，只好艰难地组织着语言告诉尤里乌斯一个残忍的事实。 ——蝙蝠侠没血条，他的攻击压根不起作用。 除非尤里乌斯亲自上手，或许他拿着木棍能在蝙蝠侠的手臂上敲出一条红痕，前提是他能打得到。 在系统86费劲口舌后，尤里乌斯终于搞懂了原因。 整个人一下子萎靡下来，连脑袋顶上的黑色类兔子耳朵都耷拉了下来。 他是个识时务的，只好委屈巴巴地说：【回去，回去！】 系统86得了小宿主的首肯，加上也确实快到下线时间了，它收回尤里乌斯的丘丘人身体，把小宿主的灵魂好好送回到人类身体中。 今晚，尤里乌斯就不再是甜甜地入睡了。 虽然这具人类身体安然无恙，舒舒服服地躺在软床上，没磕着一点，也没碰着一点，但尤里乌斯的心受伤了。 他回到身体，躺在床上，还是觉得自己肩膀也疼，背也疼，腿也疼。 皱巴着小脸，就觉得哪里都不舒服。 系统86愤愤地骂着主系统，骂着骂着自己也有点儿心虚，只好给小宿主放着安眠曲，才总算是把人哄睡了。 可就是在睡梦中，它家小宿主也不复往日，依旧皱着个小眉头，满脸的委屈难过。 - 垃圾场处，以最快速度赶到的蝙蝠侠，再一次亲眼目睹了这个陌生魔法师凭空消失。 微光闪过，魔法师消失。 蝙蝠侠耳边的通讯器传来便士一的讯息：“信号消失，所有定位器都与目标人物失联，但并未损坏。” 蝙蝠侠沉着眼，晦暗的目光看着尤里乌斯消失的位置。 9、躲猫猫 因为晚上发生的事，尤里乌斯难得睡了个不安稳的觉。 起床时，浑身酸疼，仿佛一只被人揉搓翻滚又捣烂切碎的史莱姆，脑子里像有一滩黏黏糊糊史莱姆粘液在不规则流动。 昨晚的噩梦也像只应声虫一样，不断在他脑子里重复搅动，明明已经苏醒了，他却还是觉得梦里的黑色怪物在绕着他转圈圈，嗡嗡的特烦人。 尤里乌斯半睁着酸涩疲惫的眼睛，难受的眼角都溢出了委屈的泪水，他开始觉得人类不好了，从前做丘丘人的时候，他从没有这样难受过。 丘丘人不惦念过去，也不思考未来，只活在当下。 哪里会对一个噩梦耿耿于怀呢？ 尤里乌斯埋在大胖熊的毛毛里，泪水把胖熊肚子上的毛给蹭成一绺一绺的，好处是干涩的眼皮有了泪水滋润，舒服了许多。 但他还是整张小脸皱巴的跟个小苦瓜似的，胸口也闷闷的，身体重的很。 他说不出什么感觉，也并不会形容，只能以过去的丘丘人经验诉苦：【石头压着我。】 系统86烫的有些短路了，也懵懵的：【啊？】 它刚“啊”完，尤里乌斯昂起头，“哇”的一下吐了出来，门口听见异常响动的阿尔弗雷德当即推开门，快步走了进来。 现场情况一目了然，尤里乌斯病了。 他的床铺被弄脏了，阿尔弗雷德把他带到布鲁斯的房间，转头去给他拿药、收拾房间。 人前花花公子，人后冷酷黑暗骑士的布鲁斯，现在也只是个普通父亲。 他没有过正经养孩子的经验，迪克和杰森这两孩子也很特殊，不能混在一起谈论。 事实上就是，布鲁斯现在跟个新手爸爸一样，也多亏了蝙蝠侠的第二身份锻炼出的谨慎利落，才不至于让他现在慌乱到不知道该干什么。 打电话叫医生，量体温，给尤里乌斯擦身体降温……等布鲁斯忙完，贴身的丝质睡衣都冒了一层薄薄的汗。 布鲁斯坐在床边，看着小孩烧得红扑扑的脸蛋，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阿尔弗雷德送走家庭医生返回来，正看见无声凝视着尤里乌斯的布鲁斯。 那是养大的孩子，也只有他最了解自己的孩子。 “老爷，休息一会儿吧，昨晚您也辛苦了。”阿尔弗雷德上前劝慰道。 没有意外地被拒绝了。 布鲁斯守着自己的孩子，直到尤里乌斯退了烧，从昏睡中醒来。 尤里乌斯醒来的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守在他床边的布鲁斯，和他刚刚来到韦恩家的那一天，醒来时同样的场景。 酥酥麻麻的潮流一股一股的往他心间涌，尤里乌斯不会形容这种感觉。 他看着布鲁斯略有些疲惫的面孔，遵循着心中第一个念头。 ——和dad贴贴。 尤里乌斯的目光是依赖的，行动是干脆的，像个小挂件一样赖在布鲁斯的怀里。 他咕咕哝哝地说着昨晚受得委屈，奈何他的好爸爸是一句也没听懂，还当他是因为身体难受所以啊呜啊呜得说胡话，和小婴儿哭一样，表达自己的情绪。 老蝠亲轻轻给孩子拍着背，安抚着身体难受、情绪委屈的尤里乌斯。 两人鸡同鸭讲，竟然还能达成一致，也是难得了。 布鲁斯不会知道他抱在怀里的乖乖小儿子，正言辞激烈地控诉着他的马甲蝙蝠侠。 尤里乌斯也不会知道，他抱着依赖着的父亲，正是昨天晚上欺负他，害他做噩梦生病的黑色怪物。 在这温馨宁静的卧室里，其实悄悄凝结着一场将要席卷整个哥谭的风暴。 - 尤里乌斯这一病，就病了一个星期。 这具身体原本就营养不良，这次发烧顺便也激发了身体了潜藏依旧的旧疴。 尤里乌斯昏昏沉沉的度过了这一周，心疼得系统86严厉拒绝了小宿主在周末还想登录游戏的行为。 这一周，布鲁斯也推掉不少宴会应酬，每天早早地回到庄园陪伴他，惹得哥谭小报纷纷开始报道吐槽哥谭的大众情人抛弃美人，转职做好好爸爸了。 布鲁斯对似是而非的报道置若罔闻，在确定尤里乌斯的面貌特征没有泄露后，他就不再干涉。 期间迪克也回来过一次，一回来就抱着尤里乌斯猛啾啾，心疼的不得了，给人脸蛋都啾啾的红了一片。 当然迪克回来也不只是看看弟弟，他还顺便和布鲁斯一起查起了关于哥谭新来的来历不明的魔法师。 只可惜，这一个星期，魔法师都没有再出现。 “或许他只路过呢？”迪克宽慰布鲁斯，他对这位魔法师的观感倒是很好，“大多数魔法师都是这样，随心所欲，来去自如。” 他看着屏幕上那位陌生魔法师的模样，说道：“况且，他看起来像是未成年，说不定是哪个魔法师娇生惯养的后代偷跑出来玩？” 在了解了这位魔法师来到哥谭这两晚的所作所为，迪克相当不赞同自家养父那种一上来就使用暴力手段的方式。 哥谭市出名景点阿卡姆的常驻人员，哪一个不是集疯癫与恶念于一身，干的都是些绑架放火装炸弹的事，而瞧瞧这位少年魔法师，人家不是在帮忙找小猫小狗的路上，就是在采花采蘑菇的路上。 要不说他是魔法师，迪克还以为他是从童话故事里出来采蘑菇的小姑娘呢。 总之就是一个不赞同，然后迪克就对上了蝙蝠侠式的不赞同眼神。 蝙蝠侠：“身份不明，能力不明，目的不明……” 迪克嘲弄道：“所以喜提你的最高等级危险备忘录，是吧？” 蝙蝠侠无动于衷：“如果他是未成年人，情况或许会更坏。” 因为未成年，因为缺乏阅历，在哥谭这座城市，将意味着这位魔法师滑向深渊的可能性大大提升。 对于这位魔法师，蝙蝠侠到目前为止，手中掌握着的信息寥寥无几。 他从魔法师身上获取的毛发，无法提取出有效的dna信息。 即使有扎坦娜的帮助，他也仅仅只是知道上面残存着某种诅咒，由于不同于扎坦娜所了解的魔法体系，对于诅咒，她也无能为力。 临走前，扎坦娜带走了部分样本，她会去找其他人，试图解析出这种全新的魔法体系。 如果样本解析成功，对于魔法界或许也是一次全新的革命。 临走前，扎坦娜看着笼罩在漆黑铠甲下的布鲁斯，欲言又止。 尽管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到哥谭，但她也知道布鲁斯的第二个养子，同时也是蝙蝠侠的第二任罗宾被小丑虐杀的事。 扎坦娜幽蓝的眼珠凝视着布鲁斯，她似乎想说些什么，眼角的余光扫过蝙蝠洞内的某个角落，那里屹立着属于第二任罗宾的染血战衣。 她的眸光闪了闪，顾虑着什么，扎坦娜只对布鲁斯说：“我从一个魔法师……呃、你或许不会想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总之我从他哪里得到了一点消息，还不太确定，但可以肯定的说，这对你、应该是个好消息。” “最后，恭喜你找回亲子。”虚影闪过，扎坦娜的身影消失。 布鲁斯坐在蝙蝠电脑前，皱眉沉思。 好消息？ 他不认为自己还能收到什么好消息，他的生命是浸泡在哥谭这座泥沼里的沉木船，苦苦挣扎，等着有一天哥谭重新成为汪洋大海，又或是某天沉入腐烂。 布鲁斯只当扎坦娜在安慰他——关于杰森的事。 而他不需要安慰，错误不会应该他的释然便消失，他必须带着流血灼烧的弹孔，永远清醒地记得他曾经犯下过多么低级的、不可饶恕的错误。 此刻，他最重要的是找出这个擅自闯入哥谭的魔法师。 屏幕上的魔法师抱着他的小宠物，那团状似果冻的固态水泡生物在幽暗的环境下仿佛笼着一层薄薄的光，衬在魔法师的身上，让他看起来越发幼小乖巧。 迪克看着他，心中升起了一个不太靠谱的猜想，“bat，如果他无人监管，你打算怎么办？” 布鲁斯没有回答迪克的问题。 迪克自顾自地说着：“你想让他成为罗宾吗？他的年纪……” 布鲁斯严厉的语气打断了迪克继续说下去的话：“迪克！” “蝙蝠侠不需要罗宾，不再需要！” 迪克沉默，他有些懊恼刚刚提到这个话题。 罗宾的话题就这样被他们在沉默中被刻意忽略过去。 迪克回到布鲁德海文，布鲁斯继续一个人干着夜巡工作。 或许是因为蝙蝠侠这几个月来下手越发残忍狠辣，哥谭较从前也安稳了许多，阿卡姆的反派们也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去触蝙蝠侠的霉头。 蝙蝠侠继续搜寻着魔法师的踪迹，一周、两周，魔法师却好像被他吓破胆一般，不再出现。 就在蝙蝠侠的警惕下降了一个度时，某个星期五夜晚，八点十五，他放在魔法师身上的定位器有了新的动静。 魔法师的定位在地图上闪烁时间不到两秒，所有定位器便被全部销毁。 蝙蝠侠看着红点消失的定位地图，心中判断：有一定侦查手段，但警惕心不足。 另一头，终于被允许上线的尤里乌斯，带着丘丘人身体刚一落地，系统86就惊声叫着让他赶快跑。 尤里乌斯一头雾水的跟着系统86给出的地图引导跑，他边跑，脑子里的系统86还边叭叭着：【小宿主，抱歉抱歉，我没想到那狗登西蝙蝠侠还玩定位器这种阴招，咱差点就又暴露了。】 它叭叭刚说完，尤里乌斯就抖了个激灵，代表黑暗、代表复仇的蝙蝠侠先生又一次悄无声息地从天而降，落在了尤里乌斯的身后。 系统86：【……】 短暂的愣怔过后，它尖叫着拨动着正处于冷却状态的传送功能。 在这段冷却的时间中，尤里乌斯发挥了前所未有的身手，灵活得像只兔子在哥谭的大街小巷里穿梭。 他熟悉的丘丘人身体，配合系统86高效的地图更新率，尤里乌斯艰难但成功的拖到了三分钟冷却时间结束。 微光闪过，原地消失。 蝙蝠侠伸手去抓，只抓住一片虚无的空气。 至此，尤里乌斯和蝙蝠侠开启了在哥谭市你逃我追，开放式哥谭大地图躲猫猫。 尤里乌斯有限的游戏时间，任务是没怎么做的，躲猫猫倒是越来越熟练了。 走位、卡点，坚决贯彻不让蝙蝠侠抓住的唯一原则。 尤里乌斯还未能学会英语，也没能触发任何主线或支线任务，无法与友方角色蝙蝠侠进行有效沟通。 根据系统86收集的蝙蝠侠重要情报，以及小宿主和蝙蝠侠的初见面乌龙，它是绝对不会放心它家单纯又文盲白痴的小宿主落在蝙蝠侠手中的。 于是他们只能在哥谭地图上玩起了躲猫猫。 为了有效防止蝙蝠侠的靠近，他们甚至躲出了心得体会，系统86的备忘录都记了两页。 没到周末游戏登陆时间，系统86就愁的像是要秃头了，虽然它本来也不存在头发一说。 倒是尤里乌斯，它亲爱的小宿主，早在第一个夜晚的躲猫猫结束，他就完全忘记了什么任务、什么委托，他尤里乌斯丘丘人从此就是躲猫猫忠实爱好者了。 由于近一个月来，尤里乌斯靠着极限操作，从没被蝙蝠侠抓住过，也就没有机会再见识蝙蝠侠的暴力手段，他那和金鱼大脑区别不大的记忆力，早就把他们初见的不愉快忘得一干二净了。 尤里乌斯在愉快地享受游戏，蝙蝠侠在频繁的躲猫猫中逐渐摸出了存在于他身上的某些规则。 每次出现时间为固定的周五至周日晚八点到九点，这让蝙蝠侠轻而易举地想到了某个在青少年群体中曾声讨极盛政策——《未成年游戏防沉迷守则》，这开始让蝙蝠侠对尤里乌斯最初猜测的魔法师身份产生怀疑。 同时，蝙蝠侠还在数次躲猫猫中，尤里乌斯从他面前凭空消失的时间间隔，得到他的传送限制——每传送一次，具有三分钟的冷却时间。 对比上面两条，尤里乌斯时不时带出来的各种宠物，蝙蝠侠获悉线索较少，主要他几乎和这些宠物们没有近距离接触，但也仍然让他发现了一丝一缕的规则——这些非人类宠物各自拥有着不同的自然元素，除机械类以外，其中的自然元素暂定为7种，蝙蝠侠不确定未来是否还会出现更多的自然元素。 于是他们两人，在这场躲猫猫中，一个收获了快乐，一个收获了线索。 只有系统86，它收获了秃头人类的共情。 这样艰难地度过了一个月后，尤里乌斯终于升级到了10级，解锁了简陋弩机，以及一个小支线——【寻找合适的地点，建立属于自己的原魔基地】。 系统86看着任务条，整个统都激动了。 基地建立后，就可以挂角色派遣，通过派遣来获取经验值和掉落奖励，它终于可以摆脱这样秃头的躲猫猫生涯了。 系统86：【小宿主，亲爱的，宝，你听我说，我们现在，一定要选一个绝佳的地理位置，建一座大大的基地。】 到时候委托任务全交给原魔们，蝙蝠侠的确没有血条，原魔无法对他产生伤害与控制，可同样的道理，作为友方角色，蝙蝠侠对原魔也不会出现血条，他的攻击同样不产生效果。 之前带着小宿主处处躲，就是因为同处于这个世界的两人，物理攻击是有效的，如同此前尤里乌斯与蝙蝠侠的初见。 从事实上来看，尤里乌斯对上蝙蝠侠，谁胜谁负，显而易见。 但今时不同往日，系统86笑了，没了它家小宿主的限制，它统傲天崛起，现在就要带着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宿主狠狠地打脸蝙蝠侠。 打脸蝙蝠侠第一步：把基地建在阿卡姆地下！ 尤里乌斯：唔……歪头杀jpg 10、新地图 阿卡姆疯人院是哥谭著名景点之一，与其齐名的还有蝙蝠灯。 众所周知，哥谭此地人杰地灵，人才辈出，其中以阿卡姆疯人院最为出众，位列当之无愧的top1。 阿卡姆疯人院位处哥谭市深郊，该院群星璀璨，病人们个个才华横溢，为哥谭市的建设做出了杰出贡献。 尤以著名谐星演员小丑先生贡献最大…… ——以上，摘取自某不知名小网站“关于哥谭市文旅局官方首页介绍”截图内容。 是一篇谁信谁傻x的旅游信息介绍。 系统86给尤里乌斯介绍着阿卡姆的基本情况，并殷殷切切地叮嘱自家小宿主，在这个地方，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只有那些胆大狂妄，实则脑子缺根筋的外地人，才会愚蠢到为了寻求流量与刺激，跑到阿卡姆地界来打卡拍照。 蝙蝠侠不知道处理了多少起这种事故，每每抓到一个这样的傻x，他就有一种想把人脑袋塞进马桶的冲动，可这些人往往还兴奋地拉着蝙蝠侠的披风想要来张合影。 在蝙蝠侠不知道的时候，蝙蝠灯也成了哥谭市著名景点之一。 仅仅口头警告根本无法断绝那些人热爱作死的心，蝙蝠侠只能一次次加固阿卡姆，即是防着外面的人，也是防着里面的人。 毫不夸张的说，不谈哥谭市反派们的各种千奇百怪的开挂能力，整个哥谭防御最高，最安全的地方一定是阿卡姆疯人院和蝙蝠洞了。 所以，系统86选择在阿卡姆地下建基地，也不单是为了报复蝙蝠侠，更看重的还是阿卡姆的重要程度。 它倒是也想过来招出其不意，釜底抽薪，直接胆大到把基地建在蝙蝠洞的下方。 但问题是，他们解锁点亮了大半张哥谭地图，却始终没有找到蝙蝠洞的位置。 这事就tm离谱！ 系统86已经佛了，反正蝙蝠侠再怎么恶劣，那也是友方阵营角色，不会真正危害到尤里乌斯的性命，系统86也只好放弃寻找蝙蝠洞。 前一晚，尤里乌斯凭借欧皇手气，抽出了兽境猎犬全系列，今晚正好靠着兽境猎犬们的固有天赋[闪现摆尾]，配合地图传送，成功甩脱了蝙蝠侠。 尤里乌斯坐在一只嗜岩·兽境猎犬的脊背上，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阿卡姆关押病人的主楼。 由于阿卡姆的特殊性，此前系统86没有让尤里乌斯来接过这里的日常委托任务。 他们要以最快的速度解锁这块地图，好根据任务指示选定安置基地本体的位置。 他们的基地本体是一个青绿色的瓷壶，呃……算是一个仿照隔壁《原神》系统尘歌壶的产品，取名简单粗暴——原魔壶。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现在要把壶埋在哪儿？ 尤里乌斯骑着嗜岩·兽境猎犬在阿卡姆内四处闪现，十分钟不到就点亮了阿卡姆的地图。 任务指示随着改动，根据主系统运算，最终原魔壶的埋放地点给出。 尤里乌斯顺着引导来到目的地，却被一堵墙给挡住了去路。 尤里乌斯摸着粗糙的墙面，嘟嘟囔囔：【堵住了。】 系统86扫描墙体，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阿卡姆疯人院主楼后方，翻过这堵墙，就能直接接触到关押哥谭反派们的大楼。 墙体大约有五米高，已经超出了兽境猎犬能够飞到的高度。 为了不提早惊动蝙蝠侠，系统86不建议尤里乌斯通过兽境猎犬溶解墙体。 尤里乌斯歪着头，看着高大的墙面，开动起小脑筋。 他想了想，召唤出一只风史莱姆。 风史莱姆能飞得很高，从前总是作为丘丘人的运输工具。 尤里乌斯揪着风史莱姆的小翅膀，艰难地爬到它身上，duangduang的触感让他有些东倒西歪，要整个人趴在史莱姆的身上才不怕掉下去。 随着风史莱姆扇动起小翅膀，他们晃晃悠悠地升高……逐渐升高，到可以越过围墙的高度。 风史莱姆慢悠悠地飘过围墙，尤里乌斯趴在上面，抬起头看向了围墙后的主楼。 为了响应哥谭市政府节约用电的政策，当然根本原因还是政府老爷们不打算把民众的赋税浪费在阿卡姆这群疯子身上，因而阿卡姆早早就断了电。 只有每层走廊亮着昏暗的灯光，以及零星的几个属于值班人员的办公室。 在这样的黑暗中，那零星的亮光显得格外惹眼。 尤里乌斯抬头，一眼就注意到了一处亮着灯的房间。 玻璃窗半敞开，夜风吹动着白色的纱织窗帘，隐隐约约地遮挡着室内的场景。 但尤里乌斯仍然注意到了房间内，坐在单人床的人类。 ——红西装、绿衬衣，惨绿的发丝凌乱的披散着，阴森森的惨白面孔上有着一张红的发黑的夸张大唇。 尤里乌斯一眼看见他，还以为看见黑夜里的邪祟，他不受控制的打了抖。 系统86没有注意到这份异常，它在催促尤里乌斯赶快找到安置原魔壶的位置。 尤里乌斯甩了甩头，不再关注那个奇怪的人类，指挥着风史莱姆慢慢下落。 落到地面时，他却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小动物一般的直觉让他觉得自己仿佛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那是一种湿漉漉、滑溜溜，像是某种来自深海的怪奇软体生物，仿佛被它盯上就会缠入骨髓，怎么也摆脱不了。 尤里乌斯猛地抬起头，看向主楼那处亮着灯，有着奇怪人类的房间。 ……夜风呼呼吹着，薄薄的纱织窗帘被吹出窗口，在夜色中，像无根的芦苇，飘啊飘啊…… 窗口空无一人。 系统86：【嗯？小宿主，怎么了？快走啊，万一蝙蝠侠来了，我们就不好安置基地了。】 尤里乌斯慢吞吞地：【哦。】 他蹦哒了两下，挥去那股阴冷感，朝着系统指定的位置寻去。 安置基地听起来特别高大上，特别困难，其实只是找个位置，把系统给的原魔壶埋进去。 系统86不让它的小宿主挖土刨坑，尤里乌斯就让草史莱姆和兽境猎犬帮他挖，一时间这块地挖得尘土飞扬。 两三分钟，原魔们就挖出了一个两米深的坑洞。 尤里乌斯抱着青绿色的原魔壶，蹲在坑边，他看着黑黢黢的深坑，犹犹豫豫。 系统86催促：【小宿主，快呀，把壶放进去。】 尤里乌斯不配合：【壶没了。】 系统86：【啊？】 它“啊”完，深呼吸一口气，凭着和自家小宿主越发紧密的相处，多少猜到了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系统86哄小孩子一样：【不怕啊，只有你能看见壶，不怕被人偷走。】 尤里乌斯眼睛亮了，不再抱着壶不肯放手，“啪”的把壶扔进了深坑。 原魔壶自由落体，快触底时稳稳地停住，转着圈闪了几道光环，便自左右伸展出几根青色触须，蔓延扎根在土里。 尤里乌斯脑中瞬间有了一丝微妙的联系，那是一颗发芽的种子，摇晃着嫩芽在和他打招呼。 他知道，那颗种子就是壶。 基地被安置好，尤里乌斯又把刨出来的土给哐哐填回去，还是草史莱姆和兽境猎犬动手。 只是看着上下翻飞的尘土，最终，尤里乌斯还是没能忍住，他凑上去，说是帮忙，其实玩泥巴。 坑填好了，尤里乌斯也玩成了一个脏丘丘。 系统86无奈，但选择溺爱。 基地稳定下来，它现在还正洋洋得意呢。 系统86：【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自夸自买一番，还不忘把挖坑的痕迹抹除。 有了新基地，尤里乌斯无师自通的学会了进入，身形一闪，再一晃神的功夫，他就来到了一片辽阔无边的原野。 远处的山脉影影绰绰，原野空旷的只有飘摇的青草，没有一颗树，也没有一块石头。 他抬起头看天，天是蓝的，云是白的，日光照着他的眼睛，却没有丝毫流动，仿佛一幅不懂的水彩画。 尤里乌斯整个人懵懵的，跟在脚边的草史莱姆和兽境猎犬就自在多了。 原魔们没有什么复杂的想法，纯粹被这片无人打扰的辽阔空间所吸引，欢快的蹦跶摇摆。 尤里乌斯也很快在系统86的呱唧呱唧鼓励声中，慢慢回过神。 壶刚刚摆设，基地内部空无一物，他想给自己的原魔伙伴们最好的生活空间，努力地理解起系统86说的那些话，开始建设起自己的基地。 系统86：【今日份任务，建设美好原魔基地。】 可以说就属它最高兴了，终于不用和那敏锐到跟个妖怪似的蝙蝠侠斗智斗勇躲猫猫了。 它掬了把辛酸泪，引导着小宿主开启家园建设系统。 - 壶外。 尤里乌斯消失的下一刻，一个男人出现。 他穿着鲜红的西装，配一件黄色马甲，内衬是一件深绿色衬衫，惨绿的发色如同他的幽绿色瞳孔，阴森森的可怕，冷冰冰的无情。 他上着经典小丑的涂妆，漆白的面孔，拉长夸张的红色笑唇，那鲜艳的红如此亮眼，生动地仿佛能嗅到那属于人类血液的铁锈味。 他有名字——joker小丑！ 小丑握着一根暗紫色手杖，他并不使用，只是提在手中，像拿不稳一般甩动着。 他哼着歌，踩着轻快的步子，像是站在百老汇演出大厅的舞台上一般，旁若无人的舞动着肢体，转动着，直到唇中音乐戛然而止，他停下。 小丑为自己无人欣赏的表演收了尾。 “cute！”他狠狠地跺脚，踩着地面，面色却轻松仿佛这场属于小丑的表演仍未结束。 一个小丑演员，最重要的原则就是给观众带来欢声笑语，哪怕遇见任何突发情况。 小丑弯腰俯身，做了最后的告别礼。 手杖戳在地面，戳着这块和周围其他区域没有任何区别的泥土。 演出终于结束，小丑的脸上露出了遗憾的色彩，他用悠扬的语调说着足以令系统86胆战心惊的话，“可爱的小兔子像风一样，连一丝痕迹都不给小丑叔叔留下。” 于是他带着遗憾转身离开，重新哼起了另一首曲子。 “大蝙蝠病了，二蝙蝠瞧，三蝙蝠采药，四蝙蝠熬，五蝙蝠死了、哦、不不不，是小罗宾死了，六蝙蝠抬，小丑叔叔说，别想投胎哦……” 小丑笑嘻嘻哼着曲调怪异的歌，肆意的舞动肢体，挥舞着手中的手杖。 他想起一只只小小鸟，手杖是铁撬，一挥打断手骨，二挥打断腿骨，三挥他要狠狠敲断这只倔强小鸟的脊骨…… 他挥着挥着，小小鸟的身影就在他脑中越来越明显，小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是真的高兴，心情愉悦，大笑到眼角都溢出喜悦的泪水。 突然，小丑的笑声顿住，他的唇却裂开的越大。 “嘿，darling，我亲爱的小蝙蝠，你真无情，你知道我有多久没见过你了吗？”他看着前方那高大的黑影，口吻抱怨，仿佛他面对的真的是什么无情的渣男。 黑影并不理会他疯癫的发言，蝙蝠侠带着凛冽的风暴，一拳将小丑打倒在地。 他没有丝毫收敛，打碎了小丑的鼻骨，鲜血涌出，糊满了小丑的半张脸，也沾染在蝙蝠侠的拳头上。 即便遭受着莫大的痛苦，小丑却仍然撑着身体，喉管中发出“嗬嗬”的笑声。 这是个疯子，一个毫无同理心，妄图将所有人都变成疯子的家伙。 蝙蝠侠了解他如同了解自己的每一块肌肉，他上前提起小丑的衣领，如同拖着一块烂肉一般，打算把人重新关进牢房。 他不欲追究小丑又是怎么从牢房里逃出来的，这没有意义。 小丑任由蝙蝠侠拖着，他全然的信任着这只小蝙蝠，毕竟蝙蝠侠身上最无趣的一点，就是他总不会动手杀了自己。 哼，无趣！ 小丑先生感到无趣，就想找找刺激。 “小蝙蝠，我不再的日子，哥谭人民一定很思念小丑叔叔。”他伸手拽住了蝙蝠侠的披风，“你知道吗？我竟然发现了一只新的、可爱的小兔子，他像风一样，来了又走了，连一丝痕迹都不给小丑叔叔留下。” “他让我想起一只罗宾鸟，也像风一样，呼呼，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是遗憾！” 小丑皱着眉，幽绿的眼眸中竟然显出几分真情实意的憾色。 他终于如愿以偿地激怒了蝙蝠侠，含着怒火的拳是一块烧红的铁锤，一拳一拳的砸在疯子的身上。 然而疯癫之人却感受着如火般的剧痛，弯起眉眼，笑得越来越畅快。 就是这样，我亲爱的小蝙蝠，用你那浸润着鲜血，饱含着怒火的拳，杀死我这个疯癫之人。 如同数月前，握着铁撬杀死你的罗宾鸟的我…… “bat？我检测到你的心率、血压有所上升，是否需要帮助？”蝙蝠侠砸向小丑的拳滞在半空，耳中是便士一的询问。 他紧抿着唇，面罩上淌下一滴溅射的血，他喘着粗气直起身。 便士一的询问像是一道开关，蝙蝠侠重新恢复理智，他厌恶的神色对上小丑略有疑惑的目光。 他不能，蝙蝠侠从不拥有杀死任何人的权利。 他拖着小丑，继续朝主楼走去。 小丑失望极了，于是他决定放点大招，哪怕嗓音嘶哑，却也不影响他宛如出演音乐剧一般的腔调，“我亲爱的小蝙蝠，难道人总是多情又健忘的吗？无论多么刻骨铭心的伤痛与感情，总是会在来到一只新的小鸟后，就能轻而易举地忘记从前那只伤痕累累，于是变得丑陋不堪的小鸟。” 蝙蝠侠停住脚步，回头俯身，那双藏着刺骨冰霜的眼，像要化作一把利刃刺穿小丑的头骨，他讥讽道：“你懂什么是感情？” 小丑愣住，又放声大笑，笑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他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笑得剧烈疼痛的内伤让他呼吸不畅，笑得蝙蝠侠狠狠一拳将他打晕。 - 深夜。 刚从尤里乌斯房间退出的布鲁斯，撞上了端着热牛奶的老管家。 “我真庆幸小少爷的睡眠状态异常的好，才不会因为半夜醒来，被立在床头的黑色巨影吓得泪水涟涟。”阿尔弗雷德对着他的老爷一番嘲弄。 布鲁斯却沉着眼，抬手捏了捏疲惫的眉心，他实在轻松不起来，“阿福，我想带尤利去一趟大都会。” 阿尔弗雷德不愧为最了解他的人，“只是去看医生？” 布鲁斯静静地注视着老管家，平静地回答：“不止。” 他承认自己怯懦、恐惧，所有蝙蝠侠理应抛弃的情感从未离他远去，他不会放任一丝风险在小儿子的身上蔓延。 去看医生只是其一，这段日子足够他们摸清尤里乌斯的身体及智力发育情况。 在没有任何异常的情况下，尤里乌斯的语言学习进度显得有些凸出的缓慢。 近两个月的时间，他只会发出十个简单单词的读音，到这种情况，布鲁斯不得不考虑寻找专业专家的帮助。 恰好大都会有一位声望颇盛的业内儿童专家，布鲁斯决定借口处理大都会分公司的事务，带着尤里乌斯前往大都会。 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迪克会暂代他，伪装蝙蝠侠进行夜巡。 他也需要一些时间，制定计划，防备小丑。 - 隔日，他们收拾妥当，尤里乌斯坐上了前往大都会的私人飞机。 他贴在玻璃窗面上，呼出一口热气，脸颊的肉挤得紧紧的，一瞬不瞬地看着窗外的天。 日光毫无遮挡的倾泻，云浪翻涌，装扮成各色不一的形状。 他们飞机处在云层上方，铺陈在下方的云，仿佛无边际的海，他们是云海里唯一的存在。 尤里乌斯看得新奇，他从没见过这样的风景，这是风史莱姆都到不了的高度。 他忍不住感叹：【人类的工具真厉害！】 他看的舍不得眨眼，没一会眼睛就开始干涩酸疼，布鲁斯无奈地捧着他的脸，给他滴一滴儿童眼药水。 尤里乌斯的眼睛缓过来，又侧着头看向窗外。 云海茫茫，波澜壮阔。 布鲁斯哪里忍心责备没什么见识的小儿子，他只好无奈地叮嘱，“尤利，要记得眨眼。” 他缓慢地眨动那双明亮多情的蔚蓝色眼睛，给小儿子做着生动的演示。 尤里乌斯点点头，继续看着窗外。 突然，他微微睁大了双眼。 很偶然的一个瞬间，他好像看见了有人“嗖”的一下飞了过去。 尤里乌斯：【有人飞过去。】 飞机离地万米，系统86只当他看错：【是鸟吧，这么高，怎么会有人在飞呢？】 更何况它也没收到任何人物提示。 尤里乌斯眨眨眼，贴在玻璃窗面上。 鸟吗？他想，他还是觉得是个人，是个穿着红披风的人类。 11、群魔乱舞 正午时分，他们降落在大都会机场。 为了保护尤里乌斯的隐私，布鲁斯没有通知韦恩集团分公司的人员。 他带着尤里乌斯乘上保镖开来的车，一路直达韦恩旗下的酒店。 在系统86的地图加载中，大都会地图的解锁进度条终于有了缓慢前进。 它兴奋地跟尤里乌斯叭叭：【小宿主，我们太不容易了，终于解锁新地图了。而且我之前特意查看过，第一章主线任务就是在这张地图上开启的。】 尤里乌斯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嗯嗯……】 他的注意力都在车窗外，这座与哥谭截然相反的城市，年轻、现代化、都市化，处处都透着一股哥谭没有的蓬勃朝气。 他看的目不转睛，视线被来来往往的人潮牵绊。 布鲁斯看着他的小模样，一颗冻成坚冰的心也软下来，他摸着男孩的柔软的发丝，低声说：“尤利，要快点好起来。” 等你好起来了，等你彻底摆脱过去的阴影，等如同常人一样语言通畅，这个世界很大，哪里的风光你都能去看。 这是一个父亲对孩子最美好的期盼。 — 周日晚，八点整。 大都会。 尤里乌斯坐在高塔边缘，吹着来自大都会清爽的夜风，好奇地欣赏着与哥谭风格迥异的城市夜景。 脑中一道游戏音效响起，主线任务【超人：钢铁之躯】正式开启。 系统86叭叭跟他讲解他们目前的游戏进度：【哥谭地图解锁进度90％，大都会地图解锁进度5％，开启大都会日常委托任务，开启主线任务第一章。】 它看着解锁进度，呱唧呱唧给小宿主鼓掌：【不错，我们每周只有三个小时的游戏时间，还浪费那么多时间在和蝙蝠侠躲猫猫，居然这么快就解锁了新地图，还开启了主线，可喜可贺，值得一个奖励。】 说奖励，奖励就到。 尤里乌斯熟练的点击了全部邮件接收，来自新地图解锁的系统奖励，一大堆升级材料和480原石，正好三抽。 系统86看着原石，心无波澜，看着升级材料倒是浑身跟打了鸡血似的。 没办法，它家宿主欧的阔怕，每次看宿主抽卡，它都担心宿主晚上登游戏会被蝙蝠车创。 别的宿主辛辛苦苦攒一堆东西抽卡，一发十连无事发生，肝秃头顶保底才出，只有它的宿主跟西瓜地里捡西瓜一样轻松，已经把目前图鉴里的原魔全集齐了。 倒是因为这个原因，尤里乌斯很缺升级材料，他在克服了心理恐惧后，面对角色仓库的原魔们，就有些强迫症，或者说大爱无疆。 他在给原魔们升级时，必定是遵循你一个、它一个、它它一个的原则，原魔们彼此倒是雨露均沾，但尤里乌斯手中的升级材料也就过于稀缺了。 系统86倒是想劝小宿主先挑一个t0水平的拉高等级，然后放出去嘎嘎乱杀，但它显然阻止不了自家小宿主那颗铁定要博爱的心。 在尤里乌斯心中，所有的原魔都是他的同伴，同伴对同伴，怎么能区别对待呢？ 他可是个相当公平公正的三好小丘丘人。 系统86想着前期敌人们也都血条少、等级低，只好放任了，反正它家小宿主够欧，等级不够，还可以数量加机制取胜。 此刻它漠然地看着尤里乌斯点来跟着主线任务一起开启的限定卡池，一发十连，金光闪耀，限定原魔黄金王兽闪亮登场。 看看，一发入魂，系统86对小宿主的欧皇能力已经见怪不怪了，它甚至疑心，难道是因为尤里乌斯以前就是原魔丘丘人，所以才格外吸引原魔吗？ 它兀自感叹，尤里乌斯已经扒拉着页面，满眼惊奇地观察起黄金王兽了。 这只大原魔简直像是大号版的兽境猎犬，比急冻树还冰霜骗骗花。 系统86：【……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 尤里乌斯兴奋地放出了兽境猎犬全系列和黄金王兽，不大的高塔瞬间被一群似狼一般的原魔包围了，黄金王兽的体型更是大到足有四层楼高。 巨大的黄金王兽盘旋在空中，巨大的兽颅小心翼翼地俯下，吻部靠近扶着栏杆的小丘丘人，它轻轻贴近，像对待某种易碎品一般。 尤里乌斯抱住它的头颅，迫不及待地爬上去，坐在了黄金王兽宽阔到可以躺下十个成年男性的头部，小巧的兽境猎犬紧随其后，密切地围绕在他的身边。 他像一个骑着巨龙的骑士，立在巨龙头顶，伸手挥出，忠诚的巨龙便无言而坚定地朝着他指出的方向前去。 他们在半空中飞行，招摇的简直跟个靶子区别不大，几乎整个大都会还过着夜生活的人们，都看见了天空上巨大的，既似狼又像龙一样的生物。 在科技时代，爱看热闹的人们第一反应就是拿出手机，拍视频、发推特ins。 系统86能检测到下方喧闹的人群，但它不在意，这是一个拥有超级英雄的时代，它们作为以和平为底层代码的高维生物，培养宿主的根本方向也是朝着正义的道路。 它并不害怕尤里乌斯引起超级英雄们的忌惮，这些超英未来都会是他的同伴 哦，蝙蝠侠除外，那是个奇葩！ 于是，这样招摇的尤里乌斯和他的原魔们，把新鲜出炉的超人吓的在空中打了一个踉跄。 要知道超人手中还端着一架刚刚救下的、即将坠毁的飞机，他这一踉跄把飞机中尚且惊魂不定的乘客们给吓得再一次心脏几乎骤停。 腼腆的大超脸都红了，一边不好意思的道歉，一边调整好姿势，眨眼间就将飞机平稳地安放在应当降落的大都会机场。 不待人们好奇的讨论，他又像个冲天炮一样，“唰”的升高消失，留下一地惊叹。 克拉克……这个刚刚寻回身世的超人，他身着继承自父辈的战衣，熟练的运用超能力，一呼一吸间，他就来到了尤里乌斯面前。 他们位于大都会的上方，在有着城市光污染的夜空，互相对视。 超人悬停在黄金王兽巨大头颅的半米外，他没有轻举妄动，静静地打量着这宛如传说中的巨兽生物，和立在巨兽头颅上，被几只小型怪兽保护着的面具少……年？ ……应该是吧？ 超人有些不太确定，他的透视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当他试图通过透视去看对面人面具下的脸时，就仿佛有某种阻隔，模糊了少年的脸。 他只能凭借身形和一种玄之又玄的第六感，来确定对面的人是个少年。 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觉得这个少年有些说不出的熟悉。 超人在打量尤里乌斯时，尤里乌斯也在打量超人。 脑海中是系统86欢快的播报声：【呜呼，第一章主线重要角色资料到手了。】 【角色：超人； 所属地图：大都会； 等级：？？？ 技能：？？？ 天赋：？？？ 阵营：不可攻击角色； 弱点：超低魔抗（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魔抗是不是为负数）。】 有了蝙蝠侠的前车之鉴，系统86对这个只是细细打量，没有二话不说冲上来攻击它家小宿主的超人，好感度直接拉满。 而它的小宿主尤里乌斯此时也眼直直地盯着超人的脸看，他不是对超人那张神颜感兴趣，小丘丘人还没有进化出对美丑的观念，他是觉得这张脸，咋看咋眼熟。 尤里乌斯翻找起他容量不大的小脑袋，终于从犄角旮旯里找出关于这个人的记忆——是那个救过他的强大战士！ 两个月前他还在遗憾不能带回家做同伴的强大战士。 尤里乌斯对超人的好感度直接拉满，他行动迅速，指挥着黄金王兽更靠近超人一点，然而超人却因为他意义不明的举动，又谨慎地后退了半米。 “你是谁？”超人问出了万金油的问题，“有什么目的？” 从情感上来说，因为那莫名的第六感，以及不久前才得知自己不是地球人的共情，超人对面前的少年很有好感。 但从理智上来说，这个来历不明，又拥有如此庞大巨兽的少年，他应该谨慎对待。 最终理智战胜情感，他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尤里乌斯又一次感受到了语言不通的不便，其实他已经学习的很努力了，但那知识就和水一样，那玩意儿它不进脑子，身为一个小丘丘人，他也很苦恼。 “同伴、同伴……”憋了半天，尤里乌斯才憋出了这个词。 他就跟应声虫一样，不停地对着超人重复。 超人微沉着眼，湛蓝的眼眸中略带思索，“你想和我做同伴？” 尤里乌斯猛猛点头：“同伴、同伴……&#……” 他激动起来就开始说丘丘语，后面的内容超人就听不懂了，不过他已经感受到了小丘丘人的友善。 这个宽和善良的农场青年试探着靠近了尤里乌斯，当他站在黄金王兽的头颅上时，全身升起一股从骨头缝里涌来的寒意，但很快这股寒意被一双小手给驱散了。 这双小手并不柔软，带着点兽类的尖锐，却足够真诚温暖。 那些环绕着尤里乌斯的凶狠怪兽，此刻却都像一只只被驯化的狼一般。 它们众星拱月地捧着小丘丘人，在得到小主人的指令后，不再虎视眈眈地看着超人，渐渐退开，给尤里乌斯和超人让出相处的空间。 这个世界真是太奇妙了，几天前，克拉克还在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有点特殊的人类，几天后他就发现自己竟然是个外星人。 而现在，这个外星人正和一个装扮怪异，不知道是不是人类的少年，一起坐在一头巨大的黄金王兽头颅上，吹着大都会清爽的夜风。 即便是对于超人，也让他产生了一种这个世界真疯狂的错觉。 他们并排坐着，超人在沉默尴尬的氛围率先开口：“呃……你、是不是不太会说英语？” “……”尤里乌斯侧头看他，没有回答。 “好吧。”超人又问他：“你多大了？” 尤里乌斯身形矮小，看起来跟个孩子似的，这也是超人对他不过分警惕的原因。 系统86现在可太喜欢超人这个友方角色了，比划着十三的手势给小宿主当后盾。 它当然也不是蠢的，故意说大了一岁，来模糊宿主的真实身份信息。 尤里乌斯不会说十三岁的单词，但手势他是会比划的。 “啊，你才十三岁？”超人那双暖暖的蓝眼睛笑起来，整个人的姿态也放松了许多，“还是孩子呢？” 他又问：“你的爸爸妈妈呢？” 超人不明白，家长怎么会放心还年幼的孩子带着危险的巨兽在城市上空游荡，他有些担心小孩是不是离家出走了。 尤里乌斯却在系统86的指挥下摇摇头。 超人愣住，那双如星辰般的蓝眼睛黯淡下来，他抿着唇，看着小丘丘人的目光带着一丝怜惜，“抱歉。” 他看着孤孤单单的小丘丘人，想起了自己身世，克拉克生出了一点恻隐之心，“你现在一个人生活吗？有住的地方吗？” 虽然少年身边有着一群实力不明的巨兽，可超人下意识地认为，巨兽们怎么照顾一个孩子呢？ 这孩子可千万别每天都睡在山野荒地里。 超人倒是把小丘丘人从前的生活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不过现在的小丘丘人是双重马甲，他还是摇头。 超人认真地注视着他，可惜小丘丘人的面孔被面具和魔法遮挡，看不清这孩子有什么表情，也无从判断他是不是在说谎。 于是超人只好说：“那好吧，如果你遇到了困难，无论在哪里，只要呼喊超人，我都会到你身边来。” 他说完，又意识到一个问题，“呃……你会说超人这个单词吗？” 超人看不见尤里乌斯的表情，可从少年那茫然的身姿上，他多少清楚了。 系统86在此时愤愤地开口：【小宿主，记、学，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学会超人这个单词。】 尤里乌斯呆呆地：【啊……】 他不知道，系统86到此时才发现了一个重大bug。 这里是现实世界，任务进度条的开启仅仅只是便于宿主跟随进度条，更好的完成任务，终究不是游戏公司研制出娱乐游戏，玩家退出又重新登录，可以继续接着上一次退出的任务进度。 现实世界，任务一旦开启，就会随着时间和角色行为稳步发展，并不会因为宿主的不参与而暂停。 尤里乌斯受限于未成年防沉迷系统补丁，显然无法随时随地的跟进任务。 未成年防沉迷机制原本是为了保护这些未成年宿主，因为他们往往体力、心智都很弱小，防沉迷系统可以减少他们参与游戏任务的时间，既是一种保护，当然也是一种对心智不成熟的一种制约。 然而由于该机制推出的过于急促，主系统方忽略了一个重要bug——宿主可以放弃支线任务，却不能放弃主线任务。 每一章主线任务本质上都是影响着一个世界重要走向的节点，宿主们的到来，本质上也是为了在这些重要节点上，起到关键性的作用，从而让一个世界走向更好的未来。 现在，这个由未成年防沉迷系统补丁搞出来的重大bug，却让系统86的小宿主陷入危机。 如果没有原魔们的保护，尤里乌斯和系统86仅仅那具瘦小的人类身体，在这个有着超能力和外星人的世界，想要强行加入主线任务，无异于一只毫不起眼的蚂蚁，随便一块小石头都能压死它的小宿主。 但事已至此，系统86只能一边愤愤地戳着沟通主系统方的投诉按钮，一边督促它的小宿主，务必要学会“超人”这个单词。 打不过，还可以抱大腿嘛。 于是尤里乌斯拉住了超人的红披风，他“啊啊”了两声，学着开口说话。 “你在学习超人是怎么发音的吗？”超人任由小丘丘人抓着他的披风，他温柔的笑着，决定耐心教导眼前这个孩子。 半空中，黄金王兽的头颅上，高大的青年和矮小的少年，一个温柔耐心地教导，一个努力认真地学习。 这是一个其乐融融的夜晚——特指大都会。 此时的远方，在大都会这座和平城市的隔壁，有一个翘臀蝙蝠侠站在屋顶，俯视着离他不过一层楼距离的巨大树冠，崩溃的低声念着：“我不过就几天没有回哥谭，哥谭已经变得这么群魔乱舞了吗？” 在他下方，那颗有着巨大树冠的冰蓝色树，以一种极不符合现实生物定律的姿态，抬起庞大的树根，像人一样，速度极快地朝码头跑去。 在所有人——翘臀的蝙蝠侠、狼狈的企鹅人、火并的□□小弟们的注视下，用那巨大的树冠喷出冰霜，将他们，连同码头上的火，一并横扫清理。 同一时刻，哥谭深郊，不甘心的毒藤女再一次从阿卡姆出逃，她去找到那个可恶的小偷、刽子手，给她心爱的小家伙报仇雪恨。 在穿过密林的路上，她却被一朵颜色艳丽的玫瑰吸引了脚步。 毒藤女停下，痴迷的看着这朵漂亮玫瑰，她带走这朵美丽的姑娘，以防那可恶的侩子手又害死这朵姑娘。 当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时，玫瑰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化作一个红彤彤的小精灵，跳起来对着毒藤女就是一顿喷喷喷。 在这个布鲁斯不在的哥谭夜晚，一切都变得魔幻起来。 翘臀蝙蝠侠在夜色小巷中狂奔，追逐着前方的独眼钢铁机器人。 他在疾驰中，愤愤地拨打了某个号码，接通瞬间，开口质问：“哈喽，能给我个解释吗？这魔幻的哥谭。” 布鲁斯坐在桌前，桌面上摆着两台电脑。 一台播放着翘臀蝙蝠侠在夜色中追逐狂奔的画面，一台播放着大都会热心市民们拍摄的夜空巨兽视频。 他抬起手，食指轻轻敲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暂且不用管，他有分寸。”布鲁斯给出了令迪克琢磨不透的指示，“准确的说，他有制约。” 12、Dad 这一晚，无论是哥谭的反派们，还是哥谭的翘臀蝙蝠侠，都度过了相当魔幻的夜晚。 突然出现的原魔在搞了一堆意义不明的举动后，又在夜晚九点钟到来的这一刻，突然消失。 夜翼疲惫地完成了这一晚的蝙蝠侠假扮事业，拖着世界观遭受了强烈冲击的身躯回到蝙蝠洞。 “阿福，你实话告诉我，他是不是故意的？”迪克看着等在蝙蝠洞门口的老管家，含泪控诉。 阿尔弗雷德：“……事实上，那孩子和他宠物们，此前都很安分。” 迪克冷漠脸：“哦，原来是我倒霉。” 倒霉的迪克现在还得兢兢业业地处理后续，他把收集到的原魔痕迹拿到检测室进行检测。 检测结果表明，这些原魔的确和他们此前发现的魔法师少年同出一系，他们有着相同的魔法体系。 迪克联系上布鲁斯，将这个结果告诉他，“但我不清楚，为什么他不在哥谭，他的宠物们，姑且算是宠物吧，突然变得这么激进。” “魔法师来了大都会。”布鲁斯没有隐瞒这个线索。 迪克有些惊讶：“大都会？” “他不会……”迪克瞄着蝙蝠电脑屏幕上布鲁斯的神色，情绪复杂地猜测，“不会是特意跟着你去的吧。” “他发现你的真实身份了？” 布鲁斯目光沉沉，神色晦暗，像藏在海平面下的浮冰，迪克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 “尤利怎么样了？”迪克换了个话题。 “他很好。” 布鲁斯抬眼看着迪克，神情严肃，迪克知道这是养父有所指示的神态，“目前情况不明，你要谨慎。周一到周四的夜晚，你不用担心魔法师和那些魔物们会出现，我会尽量赶在周五晚回到哥谭。” “以及，提高阿卡姆的防御，密切关注小丑的动态。” 听到“小丑”，迪克脸色微变，若有所思地看着布鲁斯，“你去带尤利去大都会，有小丑的原因？” 布鲁斯不承认，也不否认，他只说：“莱特医生很专业，我希望尤利能快些好起来。” 迪克没了问下去的理由，他深知养父不想说的事，即便撬开他的牙关，布鲁斯也绝不会透露一个字。 夜色渐深，离开蝙蝠洞前，迪克不经意间想起了之前从布鲁德海文警局局长那里得到一点消息，“b，你知道最近军方那边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吗？” “我不会让他们进入哥谭。”布鲁斯显然有所了解，但他的态度也异常鲜明。 迪克垂着头，带着一肚子思绪离开。 — 第二天是星期一，工作日。 布鲁斯预约的医生时间在早上十点，他还能陪尤里乌斯不紧不慢地吃个早餐。 昨晚系统86几乎把投诉按钮快戳爆了，才终于在今早七点得到主系统的回复。 主系统承认了自己的漏洞，但修改程序是件不小的工程，它们目前也只能给尤里乌斯打个补丁，在主线任务期间，尤里乌斯可以在非登录时间使用丘丘人身体。 聊胜于无的补丁，但考虑到小宿主的丘丘人身体目前已经升级到十五级，解锁了巨斧和法杖，以及风元素操控，比起孱弱的普通人身体，勉勉强强还算可行。 系统86满意了，尤里乌斯被它的喜悦感染，也跟着乐呵。 他的开心很纯粹，周围的同伴开心，他就开心。 布鲁斯坐在小儿子的身边，两人紧贴着吃早餐，他敏锐的洞察力发现尤里乌斯今天情绪很高涨。 他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想，这是个不错的状态，保持这个情绪，对今天的医生评估是件好事。 他们能停留在大都会的时间有限，即使是拥有钞能力的布鲁斯·韦恩也有无能为力，无法用钱来解决的事。 这位大都会声名赫赫的莱特医生，面对天价薪资也不愿去到声名狼藉的哥谭，韦恩总裁总不能像个反派一样，把人绑去哥谭吧。 这事多少让布鲁斯有些微妙的挫败，即便有蝙蝠侠和韦恩集团，哥谭的犯罪率在全美仍然居高不下。 在面对莱特医生时，布鲁斯下意识地分析起了医生的行为。 “韦恩先生，您需要在等候室等待。” 布鲁斯点点头，他低头看着身侧的小儿子，宽厚的手掌轻轻抚着男孩的头，轻声细语地说：“我在外面等你。” 他指着诊疗室外的沙发，等待小儿子的回复，男孩要缓慢的思考一下，才能理解这句话。 尤里乌斯目光怔了怔，点点头。 莱特医生早在父子两相处时就已经暗暗分析起了尤里乌斯的情况，他是个身材均匀的男人，不高不胖，不矮不瘦，一眼放在人群中不显眼的男人，但常年作为医生面对众多问题儿童，他又自带着一种温和的、令人放松的气质。 尤里乌斯对着这个医生的观感不错，听话的随他进了诊疗室。 一个小时后，莱特医生带着尤里乌斯出来了，比布鲁斯预估的时间要快。 莱特医生笑着说：“韦恩先生，不用担心，尤里乌斯小少爷的情况比我想象中的好，甚至不需要我的帮助，父亲的陪伴对他来说更有效。” “您也不用担心他的语言学习进度过慢，部分婴儿在语言学习过程中同样有开口较迟的情况，更何况尤里乌斯小少爷错过了最佳的母语学习阶段，我们需要耐心等待他慢慢走上来。” 布鲁斯故作长舒了口气，那双含着紧张的蓝眼睛变得轻松起来，“感谢您，医生。” 莱特医生笑笑：“不用谢，那是因为韦恩先生是个好父亲。” 在此之前，他倒是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花花公子布鲁斯·韦恩，竟然还是好父亲，他觉得自己以前是有些偏见了。 这时护理小姐敲门来汇报：“儿童娱乐室已经清理好了，现在可以使用。” 正好尤里乌斯此时需要用到，娱乐室内有多种儿童益智玩具，他还需要判断一下尤里乌斯的大脑开发程度。 布鲁斯牵着尤里乌斯的手走在前，路过门口时，莱特医生疑惑问道：“今天不是海蒂值班吗？” 助理小姐面带微笑，回答：“她请假了，今天我来替她。” 莱特医生点点头，不再在意，医院的护理都是通过了合格评估后选入，谁来辅助尤里乌斯进行游戏都可以。 只是……他对这个护理小姐的面孔很陌生，是这个月新来的……吧。 莱特医生摇摇头，终究还是没有在意。 他们来到娱乐室，照例布鲁斯等候在外，不过可以隔着单向玻璃观察室内。 莱特医生陪着布鲁斯在外一同观察，他一边观察，一边拿着评估册写写画画，布鲁斯侧头观看。 娱乐室内，尤里乌斯低头摆弄着积木，护理小姐却突然叫了他的名字。 “咚咚咚——” 一个皮球被护理小姐抛出，滚落到尤里乌斯的脚边。 他抬头看去，这位背对着单向玻璃的护理小姐，忽然对他露出一个甜蜜的笑，“hi，亲爱的小男孩，和哈莉姐姐一起玩皮球，好吗？” 尤里乌斯怔怔地看着她，护理小姐脸上的笑却越来越大，他的心跳猛然紊乱了一拍，像是被某种阴冷的生物用黏腻的液体裹满了全身。 他张口就要喊：“dad——” 变故就在此时—— 布置温馨的娱乐室发出一声巨响，刺眼的白光充斥着整个房间，尤里乌斯在这样强烈的光线刺激中渗出泪水，一双冰冷的手抚上他的口鼻，意识消失前他听见那个护理小姐抱怨似的说了句什么。 “唔……要是坏了甜心的好事，我就把你做成洋娃娃哦~” 13、无妄之灾 在闪光）弹炸开的瞬间，布鲁斯就闭眼以极快的速度，忽略刺痛的双眼准备闯入娱乐室。 然而，下一瞬，又一枚炸弹炸开。 布鲁斯本能地扑回去，将因为闪光）弹效果而暂时性失明的莱特医生护在身下。 炸弹威力不大，仅仅只是损毁了天花板的一角，碎石掉落，硝烟弥漫。 在爆炸过去，布鲁斯第一时间起身冲进娱乐室。 然而室内玻璃窗大敞，呼啦呼啦吹着薄薄的暖黄色窗帘，室内狼藉一片。 布鲁斯踩着一地的玩具积木，在尤里乌斯此前坐着的小板凳上，发现了一张小丑牌。 他拿起纸牌，熟稔地翻开，上面用花体字写着：捉迷藏，最下方是一个手绘的笑脸。 身后传来莱特医生惶恐的呼喊，“发生、发生什么了？韦恩先生……韦恩先生，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他的呼声很快得到重视，因为爆炸带来的巨响，医院的安保、韦恩集团的保镖都匆匆赶来。 在一片慌张杂乱的脚步声中，布鲁斯攥紧了手中的小丑牌，神色冷得像块终年不化的冰，然而钢蓝色的眼睛中却终于流露出压抑许久的愤怒的火焰。 他听见匆匆赶来的医院安保们在焦急地询问莱特医生发生了什么，韦恩集团的保镖们同样步履匆匆赶到他身边护卫，布鲁斯伸手撇开混乱的人群，朝外走去。 小丑做事疯癫却谨慎，他放在尤里乌斯身上的定位器已经彻底失效。 布鲁斯无力应对小丑，那么蝙蝠侠就该出来了。 护在他身边的保镖，看着韦恩雇主难看的神色，以及消失的小少爷，一瞬间明白了一切。 他们在走廊上还遇见了一个清洁工，他搀扶着一个昏迷的年轻女孩，女孩穿着白色的护理服，胸口的工牌上写着海蒂的名字，她是今天本该值班的护理。 布鲁斯脚步略有停顿，随即是更汹涌的愤怒在他心口喷薄。 他该谨慎的，他本该更谨慎的……如同上一次，他始终面对小丑是个不谨慎的败者。 布鲁斯靠着车窗，车子在大都会的城市中疾驰，他联络了阿尔弗雷德和迪克，他需要知道现在的哥谭是什么情况。 迪克在向他道歉，可他已经神经紧绷到无力再关注迪克的歉意。 小丑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他不能让一个疯子来掌握主动权。 他看着车窗外繁华的都市，意识到小丑才是一切的罪恶的源头，无论他们在哪座城市，无论那座城市是怎样的，都不会改变小丑想要作恶的念头。 布鲁斯怔怔地看着车窗外，忽然他挺直了脊背。 他不知道这即将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对他作为父亲却总是在失职的惩罚。 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他们抬头看向了天空。 明媚的蓝天此时出现了一个庞大的机器，驻足的行人几乎可以肯定那绝不是地球科技所能创造的东西。 那庞大的机器源于一个早已毁灭的星球，在众目睽睽之下，庞大的引擎机器被人为启动。 倏忽之间，末日即将来临—— - 尤里乌斯有了意识，他甩了甩还残存着昏沉体感的大脑，单手撑住了离他最近的墙。 耳朵里是纷杂的人声，尖叫、恐惧、逃离……尤里乌斯睁开眼看去，原本繁华和平的城市成了混乱的都市。 仓惶逃窜的人们挤在拥堵的车群中，路面上到处都是两两相撞堆积一团，又被抛弃的汽车。 两边的现代化高楼似乎遭受了某种强烈撞击，大厦摇摇欲坠，在撞上一架突如其来坠毁的直升机后，彻底坍塌。 天空中悬着一架巨大的引擎机器，它正源源不断的释放着能量。 地面是惶惶不安的混乱人群，断壁残垣，尸横遍野。 尤里乌斯扶在墙壁上的手，不受控制地带着他将半个身体都倚靠在了残损的墙壁上。 他大口呼吸着，紧张情绪使得心脏急速跳动，耳中既充斥着杂乱的人群尖叫，又恍惚着听到了来自心脏的剧烈跳动声。 “mom……dad……help……” “咚咚……咚咚……咚咚……” 尤里乌斯一屁股滑坐在地，屈膝环抱，把把头埋进膝间，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妄图逃避这一切。 他不管面具是不是咯着他的脸，不管有着锋利指甲的手是不是划疼了头皮，他妄图将自己缩成一团，妄图忘记自己所见的一切。 他恐惧、害怕，他只想逃离。 尤里乌斯甚至想，或许回到那具昏睡的身体，也是件不错的选择，即使他要面对一个同样令他恐惧的人类。 系统86：【站起来，小宿主。】 它的音色平静冷淡，这是系统86第一次以这种口吻对尤里乌斯说话。 尤里乌斯仍然沉浸在恐惧中，他不肯吭声。 系统86再一次：【站起来，这是你的责任。】 尤里乌斯怯懦惊惧地摇着头：【不、不，我不行……】 他只是一个小丘丘人，现在的他甚至不能召唤同伴，他能做什么呢？ 尤里乌斯觉得，自己最应该做的是逃离这里。 系统86：【你有武器，有元素盾牌，有法杖，能够操控风元素，为什么不行？】 尤里乌斯仍旧摇头，惊惧中他忽然想起什么，他开始急切呼唤：“超、超…人、超人……超人……” 他从一开始的磕巴，到后面越来越熟练流畅，求生欲促使他在短时间内学会了昨晚练习很久，仍然磕磕跘跘的单词。 尤里乌斯期盼着，期盼着那个强大的战士像承诺的那样，出现在他的面前，然后带着他离开这片可怕的区域。 系统86看着地图上，相互交错的一红一绿两个点，平静地陈述：【他并不比你安全。】 大都会城市边缘，超人正在死战，对手是他的叔父佐德将军，比他成熟，比他老练。 超人艰难地应对着这个与他同源的氪星人，相似的战衣似乎诉说着他们本该同处一阵，而非你死我活的争斗。 佐德将军冷冷嘲讽：“愚蠢！你以为你护着地球人，他们就会把你也当做同类？天真的愚蠢！” 超人默不作声，他还太年轻，此前又是和平年代生长在小镇的农场的普通男孩，和佐德将军的战斗他多数只能倚靠蛮力，苦苦支撑防御，再分不出心神。 激烈的对战中，忽然，超人的耳尖微动，眼神有了一丝飘忽，被佐德将军抓住破绽，掐住他的脖颈自半空中狠狠贯压至地面。 房屋被贯穿，房子主人惊恐地逃出，地面被砸出一个巨大的洞，佐德将军站在洞口，自高而下的俯视洞内狼狈的超人，冷笑道：“呵，你不是我的对手，对战中竟然还敢分神？” 超人再无暇分心。 尤里乌斯从轻声呼唤，到大声嘶吼，面具下濡湿一片，仍然没能唤来他期待的战士。 他不明白，为什么仅仅只是昏睡了一会儿，再次醒来，一切都变了样。 他等不来战士的保护，往日疼爱他的系统86也仿佛变了样。 尤里乌斯怔怔地看着废墟一般的街道，久久无法平缓。 系统86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宿主，站起来，到了你应该承担起责任的时候了。】 系统86把尤里乌斯的武器一股脑地丢在他面前，噼里啪啦的响声刺激着他脆弱的神经。 空中还在不时飞来炮弹，残存的建筑摇摇欲坠，连天的炮火遮盖了本应晴朗的天。 尤里乌斯在爆炸的巨响中，只能伸出怯懦的手去拿起元素盾牌和法杖。 系统86的语气终于了一丝欣慰：【小宿主，我会帮助你的，用你的武器去保护那些无辜的人类。不用害怕，我一直在陪着你。】 尤里乌斯缓缓站起身，他将盾牌放至身前，另一手紧紧攥着法杖。 在强烈地紧张情绪中，他释放了一道风元素魔法。 在此时，又一架直升飞机被入侵的敌人击中坠落，尽管奄奄一息的驾驶员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然死死操控着操作杆，也无法阻止飞机以重力速度坠向地面。 轰然爆炸带来的巨响仿佛就在尤里乌斯的耳膜处炸开，他被惊得第一时间用盾牌来遮挡身体，法杖却在慌乱中被他遗落在地。 他趴在地面，身体蜷缩，浑身瑟瑟发抖，像一只随时就能被碾死的蚂蚁。 从前的日常任务太简单，以至于他始终沉浸在这样轻松愉快的假象中，直到炮火和现实将他的虚幻打碎。 系统86停顿了几秒，它仍然没有责怪宿主的怯懦，以冷静的口吻辅助着自己的宿主：【小宿主，站起来，拿上你的法杖，还有人等着你去救。】 尤里乌斯只是一味的哭泣。 系统86打开地图，与尤里乌斯共享：【小宿主，不只是其他人类，更重要的是，你的父亲也在这座城市，也面临着危险。】 在一片废墟建筑中的地图，密密麻麻的红色小点与绿色小点交错。 尤里乌斯喃喃念道：【dad……】 身为普通人的布鲁斯现在或许比尤里乌斯的人类身体还要危险。 在小丑眼中，与蝙蝠侠作对是头等重要的大事，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他不会轻易放弃人质。 那么仍然被困在这座城市的布鲁斯…… 尤里乌斯仿佛找到了一个支撑他站起来的锚点，他从地上捡起了法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要去找他的dad，他要保护他的dad。 来自血缘亲情给予的勇气，终于让尤里乌斯迈出了第一步。 他随着系统的指示，尝试着从废墟中解救被困的人类。 - 一对夫妻带着女儿正惊慌地逃窜着，他们的车子被堵在道路中央，弃车而逃的一家人只能艰难地穿梭在拥挤的马路上。 他们不敢靠近两侧的大楼，那些楼体都或多或少受到冲击，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他们只能在马路中央，挤过一个又一个车辆夹缝，艰难逃生。 然而在他们看到希望的曙光，即将进入另一条有着一定防御的街道时，一辆红色越野车被入侵的敌人掀起、砸飞，那辆车就这么直直地朝着这一家人砸来。 一切发生的太过迅速，他们根本来不及寻找合适的躲避区域，只能眼睁睁看着车子砸来。 在预感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夫妻俩本能地拥住女儿，想将女儿护卫在身下。 ……时间一秒、两秒的过去，在这个末日到来的废墟城市，即便时间被拉的很长，也还是让夫妻感觉到死亡到来的太迟缓。 于是他们睁开了因为恐惧而禁闭的双眼，眼前的一幕却差点惊掉了夫妻俩的下巴。 他们看见，一个身着奇怪服饰的少年，他戴着涂有诡异图案的面具，一手拿着一面盾牌，另一手握着一根法杖。 法杖轻轻一点，形成一个风场，风场牵制着悬停在半空中的汽车，少年操控着风场缓慢的让汽车逐渐远离这一家人的头顶。 “砰——” 汽车落地，砸的尘土飞扬，夫妻俩始终提着的心终于也跟着落下的汽车平稳落下。 尤里乌斯跟着松了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腕，回头查看这一家人，再确定他们没有受伤后，便打算前往下一个目标。 这个父亲却叫住了他，“嘿，那个、你是一位魔法师吗？” 尤里乌斯疑惑地看着他，缩在父亲怀里的小女儿也探出头，稚嫩地问道：“你是霍格沃兹魔法学院的魔法师吗？” 什、什么、兹……尤里乌斯没听懂，他不知道那是著名的奇幻小说，此时这位父亲歉意地笑笑，“我们很感谢你救了我们一家，我们想知道你的名字，希望能够更好地记住你。” 尤里乌斯勉强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于是他回答：“丘丘人（hilichurl）。” 他会发音的单词很少，但自己用了这么多年的身份他还是在系统86的教导下学会了。 系统86早早就为自家宿主规划好了代号，它看着现在这一幕，欣慰地夸赞起自家小宿主：【做的很好，小宿主。】 尤里乌斯在说出代号后，不再耽搁，转身朝着下一个目标前进。 他还要加快自己的脚步，这里离韦恩集团分公司所在的区域还有几条街，希望他能在那里找到他的dad。 如果可以，在救下父亲后，他还想力所能及地去帮帮超人。 尤里乌斯在克服最初的恐惧后，便在一次次的救援中逐渐增强了信心。 他对风元素的掌控越来越熟练，救援也越来越顺畅，系统86更是从不吝啬夸赞。 尤里乌斯穿梭在这座残损重伤的城市，面对着一个又一个布满鲜血、痛苦惊慌的人类，一颗心第一次有了一种沉甸甸的情绪。 与他人的不幸共情，为人类的生离死别悲伤，他仿佛终于有了人类最根本的情绪，也终于彻底融入了这个世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灾难却如同奔腾涌入的海水，迟迟没有停歇的迹象。 再又救下一个人后，尤里乌斯体力不支，累到直接瘫坐在地上了。 汗水和灰尘浸透了他的粗陋衣服，他跌坐在一块水泥石板旁，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刚刚被他救下的小青年暂时没有离开，反正整座城市都已经沦陷，他也分不出哪里是安全的，而且从通讯尚未中断前的网络消息来看，恐怕全世界都陷入了危险。 小青年期期艾艾地靠近了瘫坐在地上的尤里乌斯，他咽了咽口水，紧张地扶了下眼镜，轻声询问：“你还好吗？” 尤里乌斯喘了会儿气，那种冷汗直冒，四肢无力的情况总算缓解过去，他对这个靠近他的青年有气无力的点了个头。 他平静的态度倒是让小青年彻底放下心了，对那张有着诡异涂鸦的面具也减少些许恐惧，便一下子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 “天呐！你是魔法师吗？真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魔法师，我一直以为那都是奇幻小说里的人物，这简直比外星人听起来还离谱。” “不过，其实现在也有外星人来地球了。”小青年无奈地苦笑说道，“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比尔，是星球日报的记者，所以知道一些内幕消息，这场灾难就一群外星人入侵带来的，奇怪的是，他们好像内部不合，起了内讧打起来了，据说是因为有一个外星人不同意入侵地球。” 这人自顾自地说着，“真是见了鬼了，没想到外星人也和人类一样，也有和平主义者……” “哦，对了，忘了感谢你了，你有代号吗？我知道问名字不太礼貌，但是你总得有个特别的代号吧，像隔壁哥谭的蝙蝠侠那样。” 这个叫比尔的话唠记者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尤里乌斯也就理解了最后一段话，干涸的嗓音发出嘶哑的声音：“丘丘人。” 比尔：“丘丘人？哦，丘……好的、好的，是个不错的代号。” 其实他根本没有理解这个代号的含义。 单方面听人唠叨了大半天的尤里乌斯握了握手，感觉身体恢复了不少力气。 他重新站起来，准备继续朝着下一个目标点救援。 比尔见他要走，着急忙慌地跟着一起站起来，“你要走了吗？又要去参与救援吗？那带上我吧，我也想出一份力。” 他倒不是真想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救援其他人，更何况他这个常年熬夜拿笔杆子的文字记者的身体素质也不允许，他主要是看中了跟在尤里乌斯身边要安全的多。 虽然尤里乌斯参与救援活动必定要深入重灾区，但架不住人家是个魔法师，本事在身，走哪不怕。 比尔说了好长一段话，尤里乌斯懒得理解，他朝目地的跑去，并不在意身后是不是跟了个小尾巴。 尤里乌斯身形灵活，手里还拿着盾牌和法杖却跑得飞快，比尔只能气喘吁吁地勉强跟在后面。 到了新的目标区域，比尔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星球日报所在的街区。 他费劲吧啦地追赶上尤里乌斯，喘着粗气地说：“这、这是，我们报社所在的区域。” 比尔想起报社里的同事，他虽然有点小私心，但和报社同事们的关系一直很好，灾难来临的时候，他正好在外出，因而才与报社的同事们分开了。 他此时满脸纠结的看着尤里乌斯，想说让人先去星球日报救他的同事们，可这句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比尔默默叹了口气，只能安慰自己，好歹已经到了这个区域，他们同事们应该也不会固执地困守报社，只希望在搜救过程中，能够尽快找到他们。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祈祷有了作用，在他们搜索到第二条小街，比尔惊喜地看见了报社的同事们，有主编怀特、露易丝……几乎所有报社所有人都在这里。 而他们现在面临着一块天花板从天而降的危机，两侧都是高楼，他们几乎避无可避，在这难以逃脱的绝望时刻，一个戴着诡异面具的家伙突然出现在小街入口，他握着一根法杖，释放出风场牵制住了坠落的天花板。 在报社众人愣神之际，他们报社的比尔突然从侧面冒出，满脸焦灼地喊道：“快跑啊，愣什么神！” 众人回过神，当即乌泱泱往外跑去，尤里乌斯用风场牵制着坠落的天花板，不时还用附魔了岩元素的盾牌帮逃离的众人抵挡掉落的碎石。 待所有人全部离开危险区域，尤里乌斯才撤除风场，天花板猛然坠落，掀起一地碎石灰尘。 当他一转身，就对上了十来号灼灼目光，目光中有感激、有好奇。 一个棕发蓝眼的女性最直接干练，她带着爽利的笑容快步走上前，真诚地看着尤里乌斯说道：“感谢你救了我们，我叫露易丝·莱恩，是星球日报的记者，等这场灾难过去，希望我能有幸邀请您这位魔法师做个采访。” 比尔跳出来急切道：“嘿，露易丝，是我先来的，采访不该我先做吗？” 露易丝调笑道：“那我敢肯定，你一定忘了这件事，因为你话唠起来总是忘记关键的事情。” 比尔羞恼：“嘿，在这位小英雄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两人的小争执一下打破了废墟城市的肃穆，众人都哄笑起来。 尤里乌斯看着他们笑，自己心里也涌上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唇角不自觉上扬。 他倒没怎么听懂露易丝的话，只凭着自我理解，又一次道出了代号：“丘丘人。” 露易丝：“呃、丘、丘丘人？” 比尔自信的笑起来，掰回一局，“不知道了吧，这是我们这位魔法师英雄的代号。” 看着地图上拥挤的绿点，尤里乌斯就着这份难能可贵的欢快，朝着下一个目标前去。 他其实已经很累了，可只要一想到那样可贵又美好的欢快，他向前的脚步就忍不住加快。 在他身后，报社众人全都安静了下来，他们目送着这位魔法师英雄逆着人群，奔向更危险的区域。 露易丝微笑着说：“我们走吧，不要给这位魔法师英雄再添负担了。” - 这是全世界范围内的灾难，是整个地球的灾难。 无数有能力的人类尝试承担更多的责任，如同第一次体会到责任的小丘丘人一样。 大都会的隔壁，哥谭在夜翼和戈登局长的配合下，救援群众，维持秩序。 夜翼驻守在阿卡姆外，将又一个想要趁乱逃出阿卡姆的家伙揍晕捆绑起来，扔回阿卡姆。 他心事重重，不止急头烂额地应对着阿卡姆一个个精神疯癫的罪犯，还不受控地担忧被小丑绑架的弟弟和远在入侵中心城市大都会的养父。 而在远方的纽约，尚且青涩的钢铁侠穿梭在碎块危楼间，不断地救援被困的人群。 星期五不时向他提醒补充能源，托尼忍不住暗骂一声，“等这件事过去，我tm要打造个钢铁军团出来，到时候把这群外星崽子全部轰回外太空。” 遥远的x学院，坐在轮椅上的查尔斯教授正严肃地安排着年长的学生外出救援。 他们不只是救援灾难城市的普通民众，更重要的是，流落在外，受到迫害的变种人带回x学院，这是最好的机会。 而在这样的全球危机下，也仍然有一群智商盆地的家伙试图浑水摸鱼，他们打开了一个休眠舱，一个有着钢铁左臂的男人走出。 在另一个纹着特殊标志的男人指示下，他踏上了一场屠杀的道路。 比起这些英雄们困难的救援，拥有开挂地图的尤里乌斯，一路以来的救援要顺利多了。 尤里乌斯逆着人群进入一个又一个危险的区域，救援一个又一个人，在距离他几公里外的空中，也还有一个人，赌上性命与敌人作战。 超人苦苦抵御着佐德将军的进攻，不时还要面临着来自氪星机器的攻击。 佐德将军的攻击让超人不得已在城市和他对冲，高楼被撞毁，柏油路也成了一块块碎石，整座城市沦为废墟。 终于，在佐德将军又一次的挑衅中，超人被彻底激怒。 遮天蔽日的氪星引擎无法抵挡太阳光照的垂射，超人的躯体在不自觉地、源源不断地吸收来自太阳的能量，他的攻势越来越猛，出招越来越狠。 这个源于父母自然诞生的最后一个氪星人终于发挥出了令人恐惧的实力，此前占于上风的佐德将军隐隐有了颓势，超人和佐德将军的对抗逐渐有了势均力敌的倾向。 又一次挥拳出手，超人和佐德将军猛然向上，他们一举冲出了地球，进入了太空领域。 在两人剧烈的相撞中，在地球这颗蔚蓝色的星球注视下，他们撞毁了人类科技制造的卫星，纠缠中，他们带着卫星碎片又一路向下，冲回地球。 越过大气层，越过平流层，他们在地球重力的作用下，像两个交错的陨石坠入地面。 他们坠入大都会的一家博物馆中，馆顶天花板被两人冲破，碎石掉落，惊吓着藏身在馆内的人群。 超人抓住了时机，牢牢遏制住佐德将军的脖颈，他想要生擒佐德将军。 然而在命脉被扼住的时候，佐德将军越发愤怒，他无法理解，也绝不能原谅超人卡尔·艾尔这个氪星的叛徒。 在强烈的愤怒中，佐德将军的眼中发射出滚烫的热视线，他对着人群，仇恨让他失去了理智，他只想将所有的一切都杀得一干二净。 竭力控制着佐德将军的超人也仅仅只能勉强压制着他，无辜的人都被逼迫躲在了角落。 三百米外，尤里乌斯收到了来自系统86的红色警告，在超人所处位置，有一群无辜民众正遭遇危险。 尤里乌斯当即加快速度前往超人所在的博物馆。 当他赶到时，来自佐德将军的热视线正对准躲在角落里的人群，在超人的极力控制下勉强擦过人群，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尤里乌斯当机立断，拖着疲惫的身体释放出风场，将角落的所有人带入风场准备转移。 佐德将军却在这时越发激进起来，他眼中发射出的热视线威力又增强几分，直直地冲着尤里乌斯所在的方向射来。 尤里乌斯为了保护风场中的人群，拿着岩元素盾牌站在了所有人前抵挡来自佐德将军的热视线。 遗憾的是他的等级还是太低，盾牌仅仅抵挡了十秒钟便被彻底粉碎。 尤里乌斯在这短短的十秒钟内，争取到了利用风场将人们送到另一个拥有遮挡物的角落。 而尤里乌斯本人却暴露在了热视线下，依靠着超人强大的压制才平稳地擦着热视线边缘躲过。 他看着死命控制着佐德将军的超人，握着法杖试图使出祈风术来攻击佐德将军，帮助超人解决敌人。 系统86制止了他：【反派人物佐德将军等奖过高，血条很厚，不建议小宿主对他使用攻击手段。】 尤里乌斯只好放弃，继续利用风场想将还困在博物馆内的民众转移到安全地点。 这时，全身心都被愤怒和仇恨占据的佐德将军，他目光发红的死盯着突然出现的尤里乌斯，这个有着奇怪手段的人类填补了佐德将军愤怒大脑的最后一根稻草。 佐德将军调动了全身的力气反抗遏制着他脖颈的超人，将所有的能量集中在热视线中，对准尤里乌斯猛然发射过去。 系统86紧急提醒：【小宿主，小心！】 可热视线到来的速度不足以给予尤里乌斯反应和躲避的时间，他甚至还要保护身后风场中的人类。 千钧一发之际，为了维护宿主第一生命安全的系统86已经准备回收宿主丘丘人躯体，将他送回人类身体中。 这一刻，所有人都仿佛静止了。 昏暗天色下的城市，沦为废墟的城市博物馆，被恐惧占据身心的人类，仍然试图抵御敌人攻击的丘丘人，仇视着地球人类的佐德将军，以及一个被逼迫走上不属于自己道路的氪星遗孤。 ——在愤怒和悲痛中，氪星遗孤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叔父。 热视线戛然而止，喧闹的人群也在此刻骤然安静。 尤里乌斯握着法杖，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脑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叮铃声。 系统86在通知他：【恭喜小宿主，第一章主线任务重要反派角色佐德将军死亡，章节结束，某种意义上，这是你第一个完成的任务。辛苦了，小宿主。】 尤里乌斯却还懵懂地注视着超人。 氪星之子的双手仍然放在佐德将军的脖颈上，他跪坐在地上，捧着叔父的遗体，垂着头，所有的悲伤、不安、困惑都被掩藏在晦涩的目光中。 他的脸是木然的，木然地凝视着佐德将军的遗体，仿佛凝视着一个可怕的深渊。 本该嘈杂的城市此时过于安静，博物馆幸存的人类都注视着这个刚刚杀死敌人的外星人，他们的目光复杂又难解，像一道道不被融化的冰。 只有同样被他们用复杂目光注视着的尤里乌斯，他抬起疲软的腿，一步步走向了超人。 尤里乌斯嘶哑地唤着：“超人。” 这个沉浸在可怕深远的氪星遗孤终于抬起头，他的面孔依旧英俊，却狼狈的可怕，那双原本清亮的蓝眼睛，此刻像蒙了一层灰濛濛的雾，变得晦涩不明。 直到他注视着尤里乌斯时，超人那掩藏的悲伤难以控制的有了显露。 尤里乌斯蹲下身，伸出自己布满灰烬且汗涔涔的手，握住了超人冰冷宽大的手，他说：“超人。” 超人看着他，静静地注视了两秒，感受着手中传来的粗糙温暖，他轻声回道：“克拉克·肯特，我的名字。” 尤里乌斯歪着头看他，一言不发。 一个女人这时从博物馆外闯进，她飞奔着扑向了克拉克，紧紧地拥抱住他。 克拉克回抱着他，流露出脆弱的神色，轻声地唤着：“妈妈。” - 大战终于结束，全世界范围内的氪星引擎也由政府派人，跟随超人一起回收。 所有受到损害的城市逐渐开始了灾后重建，这一次的氪星遗民入侵给几大重要城市都来了巨大的损失，大都会是其中之最。 幸运的是，大都会的灾后重建加入了莱克斯集团的支持，如同斯塔克集团对纽约的灾后重建支持，韦恩集团对哥谭的灾后重建支持，资金的大量投入使得灾后重建便捷迅速。 哥谭。 韦恩庄园。 明面上正在为哥谭重建兢兢业业工作的韦恩总裁，暗地里其实又放任自己的控制欲开始作祟。 外面白日青空，天清气朗，蝙蝠洞内却还是一如既往地阴冷肃然。 布鲁斯只穿着一件黑色衬衫，坐在蝙蝠电脑前手指翻动，屏幕不断闪烁，划过一串串信息流，最终目标锁定在一张照片上。 那是一个眉目俊朗的青年照片，这个人尤里乌斯会很熟悉，他是——克拉克·肯特。 在蝙蝠电脑的屏幕分页上，还播放着阿卡姆疯人院的某间牢房。 昏暗封闭的房间内，狭窄的单人床上躺着一个四肢缠着绷带的男人，他有着标志性的绿色头发，哥谭的民众看到他通常用惊恐的表情喊出：“小丑！” 小丑试图绑架尤里乌斯来威胁蝙蝠侠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彻底破灭了。 那一日，大战结束，待克拉克和母亲玛莎拥抱结束，系统86就发现一直自家小宿主一直没有移动的人类身体，定位发生了变化。 主线任务暂时告一段落，小宿主又表现得这么出色，系统86又重新恢复了之前的不着调。 它愤愤地抱怨着：【淦！死小丑、臭小臭，竟然敢绑架你。小宿主，咱们走，趁着丘丘人身体还有使用时间，你拉上超人，咱们去干小丑。】 系统86出奇的愤怒，尤里乌斯回忆起被小丑女捂晕带走交给小丑的事情，一双小手也忍不住攥紧了，愤愤地跺着脚。 尤里乌斯：【小丑，讨厌！】 他拉住克拉克的手，在克拉克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带着人一起传送到了小丑藏身的附近。 克拉克一晃神的功夫，他就和这位魔法师小友出现在了另一个陌生的地方。 尤里乌斯扯住克拉克的披风就朝着一栋平房走去。 小丑就藏在这栋平房下的地下室内，这里位于大都会和哥谭的交界地，在佐德将军入侵中受到的波及较小。 克拉克不明所以，但他脾气很好，人又宽和，于是顺从地跟着尤里乌斯朝平房走去。 “你是要我帮什么忙吗？还是想带我看看你住的地方。”克拉克问。 尤里乌斯闷头扯着他走，几步路就来到了平房前，克拉克刚从战场上下来，战斗意识还在活跃，本能的通过透视观察了这栋平房。 然后，他的透视就给他带来了“惊喜”，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孩子。 尤里乌斯的人类身体昏迷不醒，小丑把他的手脚捆绑住就随意地扔在了地下室冰凉的地板上，他则坐在椅子上，默默构思起玩弄小蝙蝠的计划。 小丑女在他身边哀怨的看着他，却不敢打扰这时的小丑，只能拿着棒球棒愤愤地挥着发泄不满。 克拉克仅仅扫了一眼就弄明白了现场情况，曾经被他救过的可怜男孩竟然再一次遭遇了不幸。 常常关注时事新闻的他，哪怕远在堪萨斯也认出了绑架男孩的两人是哥谭臭名昭著的罪犯——小丑和小丑女。 当小丑意识到了外界入侵战争的结束，他哈哈笑着拖起尤里乌斯的人类身体朝外走去，小丑女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脸上流露着痴迷的色彩。 然而小丑的算盘注定失算了，他的完美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在迎面撞上超人装束的克拉克和丘丘人形态的尤里乌斯时，彻底夭折。 小丑甚至没能多说几句话就被愤怒的超人一拳揍到卧地不起，未能平息的战斗意识让超人下手稍重了些，小丑的手脚都有着不同程度的骨折，小丑女也被超人一拳揍晕。 在他结束后，愤怒的尤里乌斯还冲上前气冲冲地踩了这俩家伙几脚，又用法杖duangduang敲他们的脑袋。 在他敲了几下后，克拉克才哭笑不得的拉住尤里乌斯，这两人固然可恨，但他们没有私自处置他们的权利，之后他会把小丑和小丑女带给哥谭警方。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地上昏迷的男孩送回韦恩家。 尤里乌斯不能定位到布鲁斯的位置，正好这是克拉克的专长。 他本想把男孩送回韦恩家，但转念一想，他又不知道韦恩家在哪儿，干脆用超级听力搜寻起布鲁斯·韦恩的位置。 从警局的初见来看，克拉克觉得布鲁斯·韦恩虽然花名在外，但应当还算得上一个好父亲，毕竟这人此前也有过两个养子。 现在儿子失踪，或许布鲁斯·韦恩是最焦急的，他不如直接把人送到韦恩总裁的面前。 说干就干，克拉克抱起昏迷的尤里乌斯，把人裹在他布满灰尘和硝烟的披风里，现在也顾不得披风有多脏了，他咋抱起男孩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了男孩身上的冰冷。 然后，他再带着一个小丘丘人，在确定了布鲁斯·韦恩的位置后，一个眨眼，拥有超级速度的克拉克到了布鲁斯的面前。 他有些庆幸没有去找韦恩家，难怪小丑绑架尤里乌斯的位置处于大都会和哥谭的交界，原来布鲁斯·韦恩也来了大都会。 克拉克抱着俩孩子突然出现在布鲁斯面前时，他正和韦恩集团分公司的员工待在一起。 面对着突然的一幕，布鲁斯故作震惊了一番，心中却升起了强烈的警惕。 直到看见裹在克拉克怀中的男孩，那股警惕才有所下降。 布鲁斯略有些颤抖的手从克拉克的怀里接过男孩。 “小丑和小丑女绑架了尤里乌斯，是我身边的这位魔法师丘丘人发现了他们，才带着我去救下尤里乌斯。我已经查看过了，除了吸入□□导致昏睡，他身上没有其他伤害。”克拉克给布鲁斯解释来龙去脉，过了这些日子，他还依然记得这个曾被他救过的男孩。 “感谢你。”布鲁斯抱着尤里乌斯，看着克拉克和小丘丘人的目光谨慎的掩饰了探究与警惕。 蝙蝠侠和魔法师躲了近两个月的猫猫，没想到他竟然还是从一个外星人这里得到的名称代号。 克拉克没有注意到布鲁斯掩藏在钢蓝色眼底的冰冷，他还在解释：“我会把小丑和小丑女交给警方，之后的事还是交由韦恩先生来处理了。” 布鲁斯微微笑着，笑意不达眼底，“好的，再次感谢你……这位先生，你救了我儿子两次。” 克拉克眨眨眼并不否认，他侧头看向身边的小丘丘人，布鲁斯也适时对小丘丘人提出感谢。 尤里乌斯看看他们俩，一道微光闪过，他重新回到人类身体中进行沉睡，丘丘人身体则被系统86回收。 总算是彻底结束，尤里乌斯已经疲惫到站着都快睡着了，回到人类身体后，借着药物的作用，正好结结实实的睡上一觉，缓和疲乏的精神。 原地只留下面面相觑的克拉克和布鲁斯。 布鲁斯：“看来这位小先生有些羞涩。” 克拉克腼腆的笑着，和布鲁斯道别：“韦恩先生，我还要把小丑和小丑女送到哥谭警局，也先离开了。” 他说完重新飞向天空，染着硝烟的暗红色披风在拨开云雾的阳光下，摇曳在地面所有人的眼中。 布鲁斯带着小儿子也迅速赶回了哥谭，他接下来有的忙了。 回到现在，布鲁斯在给尤里乌斯检查过身体，确定并无损伤后，就马不停蹄地进入蝙蝠洞开始了工作。 关于那个来历不明的魔法师，他已经获得了不少信息，现在也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增添改动。 布鲁斯最警惕的，还是给地球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的超人——克拉克·肯特，来自遥远光年外的氪星遗孤，这一次入侵地球的主导者是他的叔父。 他从氪星乘坐飞船降落到地球，被堪萨斯的一对农场夫妇收养，取名克拉克·肯特。 从小就开始展露出与众不同的超能力，成年后，父亲在一次龙卷风中意外死亡，布鲁斯在这里打了个问号，根据资料当时克拉克·肯特和他的父亲在一起，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没有救下他的父亲。 丧父后不久，克拉克开始了流浪，直到最后在北极找到氪星科技遗留的东西，确认了自己的身世。 布鲁斯通过入侵政府系统，获得他们在北极收集的资料。 在整理了全部关于克拉克·肯特的资料后，布鲁斯对他的警惕提高到了巅峰。 唯有亲身经历了这场无妄之灾的人，才能体会到这个外星人究竟拥有怎样的能力。 人类自古以来神话中描述的神明似乎可以用来形容这个氪星人，他无视地球重力，肆意的飞在空中，整个地球都在他的脚下，他来去自如。 当他身着战衣，鲜艳的红色披风在身后摇曳，静静地伫立在空中时，人类自下而上，望着他犹如神话中阿波罗一般英俊的面容，很难不生出神明降世的念头。 而此刻，布鲁斯握紧双手，撑着下颌，蕴藏着无声风暴的钢蓝色双眸，冰冷地看着屏幕上的氪星遗孤。 人类，不需要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