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黑时宰刷好感后》 1. 第一章 [] 在临近午夜十二点的时刻,我轻轻地推开了大门。 因为深夜的缘故,屋内屋外都是寂静一片,偶尔能听到一两声沉闷鼾声。我提着大袋子,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门,再缓慢地带上,只留下一条细缝,保证自己待会还能进来。 我站在屋外的马路边茫然地张望了一下,直到看到眼熟的标志,辨认了方向,才抬步走去。 夜已深了,路边几乎看不到什么人。那些白天里敞开门营业的店面,现在也都大门紧闭着,门面上一闪一闪的灯牌在此刻的黑夜里,却像是张大嘴的兽,贪婪地望着每一个敢在这个时间路过的人。 我沿着昏暗的路灯,一边认路,一边走。白日里只需要十分钟的路程,因为不熟悉路况,走了二十多分钟才走到。 远远地,我就看到那条蜿蜒静流的河,我松了口气,还好没有走错,并快步走向河边。 我原以为在这样的时间点,只会有我一个人来到这里,却没想到有人比我更早。 那个人就站在岸边,低着头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一动不动。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他保持了距离,默默地往更远一点的河边走去。 我找了个平坦的,没什么杂草的土地,左右看了看,又捡了一根树枝,笨拙地在地上画了一个半圆。 画的时候,我想起了曾经还在南城时,如果遇到赶不及回老家的情况,妈妈就会带着我来到河边,拿一个树枝在地上画个圈,一边画一边说: “这是门,不能把圆画实了,要把面向西的口子留出来……为什么要这样?当然是因为要给睡在地下的亲人开个门呀,不然他们怎么能拿到我们送给他们的东西呢?” 门开了之后,妈妈还会让我喊亲人的名字。 “这是在告诉别人,你的东西是给谁的,不然要遭别人抢啦怎么办?” 我回忆着,面向西跪了下去,将袋子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金灿灿的小元宝在我画的半圆里堆成一座小山。 我看着那小山,轻声道:“爸爸,妈妈,呦呦来看你们了。” 只是刚张口,雾气就弥漫在整个眼睛里,很快就雾结成水,随着我的话,落了下来。 我拿出打火机,点燃其中一个元宝,引火后,将它投入那堆小山里,一边学着妈妈曾经的动作去拨着金元宝,一边不停地说: “爸爸妈妈,呦呦给你们送钱了。” “爸爸妈妈,你们还好吗?” “我已经离开南城了,是福地叔叔来接的我,妈妈,你们在哪?你们会回去看我吗?” “我现在已经走得很远了……爸爸,你还找得到我吗?” “我好想你们……” 我从哽咽着勉强说话,到最后泣不成声,我面前这堆明火是这片黑暗里唯一能照亮我皮囊下的脆弱。 可是,起风了。 不知哪里来的风卷起这堆还没烧完的金元宝就要离去,我猝不及防地惊叫:“不要——” 我追着风往前跑。 我没发现自己离那个一开始站在河边的黑影越来越近。那影子就像是听不到周围一切的声音般,漠然地,空洞地立在那,直到我距离他越来越近—— 影子倏然抬眸。 而我,则在努力挣扎抢救,最后还是只能看着风卷着元宝落在河里,站在河边崩溃地哭了起来。 为什么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风都要跟我作对? 我一边哭一边不甘心地迈开腿,想要跨入河里将自己叠了一天的金元宝捡回来。却在触到河水的瞬间,被一只手抓住手臂,然后是不可抗拒的极大力气,几乎将我提起来般,拽回了岸边。 我被这变故惊住,连哭声都咽了回去。我睁着泪眼抬头看去,就看见两根细长的手指捏着金色的元宝递到我面前。 “这是你的吗?”略哑的声音响起。 我接过元宝,看向来人。是比我先来到这里的那个黑影。 原来是个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的男生。 他披着黑色的外套,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都缠满了白色的绷带,连脸上也是,只露出半张完好无损的脸和左眼。 我被这怪异的装扮吓了一跳,我以为他受了很重的伤:“你受伤了吗?” 他茫然地看着我,我才意识到自己说的是华语,我忙换成日语,磕磕绊绊加上手势: “你,需要我,帮你打救助电话吗?” 他耐心地听完我的话后,轻轻叹口气:“外国人吗,那确实有些糟糕啊……” 这次茫然的换成了我。 我的日语水平实在有限,仅限于简单的日常问好和询问价格。还是因为曾经被妈妈带着来日本shopping,所以有专门去学一些购物用语。 但是我的父母,他们都会说日语。他们曾经在东京公费留学过一年。 装扮怪异的人流利切换了语言:“英语能听懂吗?” 我忙点头:“yesyes!” 虽然我英语也不是特别好,但是比起日语,那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他点点头:“不用帮我打救助电话。以及日本应该是不允许在野外随意焚烧祭祀的。” “啊?”我有些慌乱,捏着元宝的手指用力到发白:“对,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华国的习俗,我……” 我结结巴巴着,话还没说完,就被黑发少年打断了。 “原来是China啊……”男生披着的外套在空中划过弧度,他重新走回了原来的位置,站在河边一动不动:“没关系,我什么都没看到。如果你还想继续的话。” 我有些讶异地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零星散落在地上的元宝都捡了起来,回到一开始的位置。 我不知道的是,背对着我的男生一直在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 2. 第二章 [] 在我来到日本的第二周,福地叔叔告诉我,我应该去学习日文了。 “再过两个月就要入学日本的高中了,虽然9月份入学已经不是新学期,但是呦呦在华国已经读完高一,在这里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不过如果因为不会日语,学校里可没有会华语的老师和华语课本,所以呦呦也要学会看和说日语才行。” 我原以为福地叔叔会将我送去培训机构之类的地方,没想到他将我推荐给了家附近的一间清吧做服务员。 我有些迷茫地看着他:“福地叔叔,16岁未成年是不能打工的。在华国。”我还特地强调了一下。 福地樱痴被我逗笑:“在日本未成年也不可以。啊,满16岁倒是可以打零工。不过我让呦呦去这里不是为了压榨未成年。这家酒吧的老板是我们的邻居,离家也只有几步远,不管发生什么事,呦呦都可以第一时间跑回来找我。而且想要快速地学会一门语言,环境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于是我就这样接受了这个安排。 不得不说,福地叔叔是对的,只是第一天我就能够磕绊地说出菜单上所有的酒和食物的名字,以及五百以内的一些数字。 好在每一个来的顾客都很友好,对于我华日英夹杂在一起的日文也只是一些善意的笑。 只是很奇怪,酒吧里的那只可爱的三花小猫总是不愿意让我抱,甚至还总是离我很远,只要看到我想要过去,就会炸毛跳起来,然后撒腿就跑。 可明明我很得猫咪们的宠爱。我看着围在我身边的一群流浪猫们,有些受挫地想着。 我将最后一袋猫咪零食拿出来,刚想分给它们,却不想一只白猫突然跳起来,叼过我手中的零食就跑。 “喂——”我赶紧追了过去。 白猫叼着零食袋,一路往下跑,竟跑到了那天夜里我祭拜父母的河边。 我看着猫钻到一处石洞下,我跟着它往里面探头,因为太暗了,还拿出手机打出了照明灯。 “原来你已经是猫妈妈了啊……” 我望着里面的一窝小猫,恍然大悟。 我在白猫警惕的视线里,替它将猫零食的包装袋都打开:“既然这样,那这些都是你们的了!不过零食也不可以多吃哦,下次我给你带一些小猫们能吃的东西吧!” 我蹲在那里,冲着小猫们笑眯眯的说着。 等我给这个隐蔽的猫窝重新找来一些干草铺在地上,看着小猫们围在猫妈妈身边睡觉,我才重新站起来。却差点因为腿麻摔倒。我苦着脸,不敢乱动,只能维持着站立姿势,等待着腿部血脉快点流通。 于是,我又看到了那个奇怪的少年。 他还在上一次我遇到他的位置,只是这次他是坐在了河边,低着头一直望着水里。 我犹豫着要不要打个招呼时,他先朝我的方向看了过来,与我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上。 我伸出手对着他挥了挥,慢慢向着他的位置挪动。 “是你啊……”他似乎一点也不惊讶,看了我一眼后,又继续垂下眸子,望着平静的水面。 他还是那副怪异的打扮,披着西装外套,缠着白色的绷带,这次甚至连左手都打上了石膏,固定在身前。 我不由得在想,他到底是行为艺术,还是真的受了伤。话说日本的校园霸凌这么严重吗? 我又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他的侧颜出人意料的清隽,微卷的黑发几乎要遮住他的眼睛,他的唇抿着,似乎是在很专注地看着水面。 但他的脸上总的来说并没有什么伤痕,干净隽朗。 我暗自嘀咕着,难道真的是行为艺术? “在看什么?”他没有转头,依旧望着水里,却是在对我说话。 我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是受伤了。”我指了指他身上的绷带。 他这次终于看向我。是一双漂亮的鸢眸,就是沉郁郁的,像是一直压抑着的风藏在里面。 这双眼睛却弯了起来:“上一次,你也是要替我打救助电话。” “啊,啊……”我这下是真的不好意思了:“我以为你是被打了,还在想日本的校园霸凌竟然这么厉害吗……” “校园霸凌……”他轻轻重复了一遍,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样新奇的词:“你以为我是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 “对呀。”我干脆学他在河边坐了下来:“我们这个年纪,如果遭到暴力,无非就是来自家庭和学校这两个地方,并且日本禁止家长体罚孩子,所以我猜是学校啦!” 而且这个怪异的男生看起来就很像是会在学校被同学孤立霸凌的样子。因为感觉很不合群,和普通的学生很不一样。 人们往往会对与他们外貌、言行或其他特征不同的人抱有恶意。 他似乎是被我逗笑了,低着头笑起来,我因为他的笑摸不着头脑。 “很有道理。但也许是来自除了你说的这两种地方以外的地方呢?”他托着腮看我,看起来真的很好奇我的答案。 我认真地想了一下:“你是指校外霸凌?其他学校的学生,或者一些社会闲散人员?” “社会……闲散人员……”他听了我的话,笑得更厉害了,可我更加迷茫了,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在笑什么。 “我说错了?难道用英语不是这样表达的?”我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我的英语水平有限,说错了单词。 “没有。”男生终于止住了笑声,他抬眸看着我有些无措的,但是澄澈见底的眼睛,轻声说:“看来你的国家很安全。” 因为足够安全,才会让这个年纪的孩子仍旧天真单纯至此。 而这种安全,最起码在横滨是看不到的。 “你该回去了。”男生重新转了回去,又恢复到了一开始的模样,石雕般坐在那,垂头望着水面。 我困惑地看了他一眼后,最终没有再询问他,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裙子,慢慢地往回走了。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河滩边,那平静的水面开始泛起一层一层的涟漪,水花越来越大,最后冒出来一个人面朝下的横在了水面上。 男生这才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也就坚持了二十分钟就不行了啊……还以为有多厉害呢。” 他看了一眼将要西垂的日光,平 3. 第三章 [] 因为是早上,酒馆里并没有什么客人,老板便让我自由活动,出去也没关系。 我记得之前看导航的时候,这附近有一家书店。我想着还有两个月就要升高中,也不知道日本的教材跟华国的区别大不大,就决定借这个机会去看一看。 我用手机搜了一下,那家书店还是横滨有名的连锁店,就在这附近的商场里。于是我跟老板打了声招呼,又跟福地叔叔报了一下行程,便一个人带着手机跟着导航出门了。 可能因为是上午,书店里的人并不是很多。我打开专门下载的翻译软件,按着标牌找到了教辅书,刚翻开第一页,就被整张乱码一样扭曲的文字看晕了眼。 我果断合上,选择了放弃。 慢慢来吧慢慢来……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为日文头疼的时候,跟我只有一墙之隔的,商场外围的小巷子里,有两拨人正在对峙着。 高楼将光线遮挡得严严实实,尽管是白日,幽深的巷子还是黑黢黢的。 “我建议阁下还是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为首的穿着西装,打扮的如同贵族绅士般的灰发中年人看着站在他对面的男人,礼貌地说着:“如今你们这个队伍只剩下阁下一个人还在逃亡,倘若你愿意将剩下的被你们抢去的钱交给我们港口黑手党,我保证让你活着离开这里。” 站在他对面的男人听完冷笑起来:“你以为我会信你们?港口黑手党的信用在横滨早已经是负数,准确的说,你们根本就没有信用可言!如果我将剩下的钱告诉你们,你们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你以为我会这么傻吗?” 灰发中年人拉了拉自己的皮质手套:“那如果我说会让你死得痛快一点呢?港口黑手党的手段,你应该听说过吧。” 男人咬牙,双手紧紧攥紧:“我根本就不想死!为什么要做选择!那些钱都是靠我得来的!你们拿到的还不够多吗?!你知不知道,贪婪才是让人迈入死亡的根源。” 广津柳浪点点头:“你说得很对。贪婪才是让人迈入死亡的根源。”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道银光悄无声息地抵在男人的喉咙处,男人被迫仰着头,冷汗落下:“你以为这样就能够让我臣服于你们吗?别忘了我也是一名异能者!” 男人周身亮起一圈又一圈的黄色光条,上面刻满了纹路,随着光圈的出现,男人的身体也变得高大强壮起来,身上的肌肉几乎成倍的鼓起来:“异能,【沉寂的巨人】——” 眨眼间就变得跟两层小楼一般高的男人一挥手臂,原本用刀抵在他脖子的黑衣人猛地往后越去,在一个翻身,站在了广津柳浪的身后。 男人愤怒地望着他们:“港口黑手党——不要欺人太甚!” 随着这一变故突起,广津柳浪身后的黑衣人们也一起举起了手中的枪械,如雨一般的子弹飞快地射向对面,却没有伤到强化后的男人分毫。 男人大笑着,向着他们冲过去。广津柳浪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缓慢地抬起手,他的手上浮现起紫色的光晕:“既然冥顽不灵,那么抱歉了——” 所有人都浑身紧绷,警惕地注视着对方,战斗一触即发。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阵风吹过,两边人维持着这个动作良久,预想的惊心动魄的大场面一个都没有出现,男人甚至从巨人又变回了正常体型。 男人:??? 港口黑手党:??? 广津柳浪率先放下手,轻咳一声,对着身侧高高垒起来的集装箱尊敬问道:“太宰先生,您是希望我们放他一命?” “你在说什么蠢话。”懒散地声音从上面响起,黑发少年盘腿坐在集装箱上,手托着腮,唯一没有被绷带包裹,露出来的左眼半睨着下面的人群:“我的【人间失格】必须要触碰才能生效。我的手是有多长,才能同时碰到你跟他两个人?” “那,那这是……”镇定如广津柳浪也不知道此时发生了什么。 而站在他们对面的男人却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趁着对面的港口黑手党陷入迷茫之际,他扭头就跑,眨眼就消失在了巷子里:“哈哈哈哈哈那我就先走了——” 站在广津柳浪身后的持刀黑衣人立刻就想追上去,却被阻止。 “嘛,算了。”黑发少年站起身,懒懒地伸了个懒腰:“让他走吧,反正他也就这一天的时间了。” 广津柳浪恭敬低头:“是,太宰先生。” 太宰立在高处,穿堂风飒飒作响,吹乱他额前的发丝。他垂眸,感受着因为能力的消失而轻盈的身体,从外套下伸出右手握了握拳。 是正常的,少年人应有的力量。 他伸出左手触碰自己的右臂,没有刻满字符的光圈,什么异样都没有。 他的无效化失效了。 他的无效化,失效了。 太宰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手臂,缓慢地用这只手盖在自己的脸上,突然从这只手下爆发出癫狂的大笑。 立在下面的黑衣人听到笑声都低下头,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指缝后露出的鸢眸冷静到极致。他维持着这个姿势,随着时间的流逝,感受着体内重新灌满沉重的力量,又流逝,再次灌满。 像是什么东西远离了他们,又走近他们,又再次远离。 太宰他放下手掌,缓慢地将头转向自己身后的墙壁,微微笑着:“原来在这里。” - 所有人都逃不开二次元的诱惑。 明明我只是为了参考日本的教辅书,最后却站在满满一整列的漫画书柜前,翻看着被摆在最前排的热血漫画。 我终于理解为什么我的高中同学们那么多人追日漫了。因为真的好上头哎—— 我捧着一本名叫《名侦探柯南》的漫画书,旁边是打开的翻译软件,我托腮沉思:“这个密室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呢……其实我也比较倾向于用绳子或者其他东西辅助,将钥匙用卫生纸挂在上面,但是为什么非要掉在水池模型里……” “那当然是因为有必须掉在里面的原因呀!”一个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我吓了一跳,手中的书都没捧住,掉在地上前先被一只手给接住。 我顺着手看过去,是个带贝雷帽的男生。他笑眯眯 4. 第四章 [] 奇怪的贝雷帽男生走了之后,我也没再继续看漫画,重新回到教辅书那一列去挑一些教辅材料,还让我发现了一些日语学习的资料书。只是其中一本放得太高,我垫着脚也没有够到。 我正准备去找店员来帮忙的时候,一只手从我头顶伸过,将它拿了下来。 “零基础日语入门。”清朗的男声在我身后响起,说的是英语。我立刻猜到是谁。 我扭过头,果然看到熟悉的黑卷发和从我见到他开始就没有拆掉过的白绷带。 我有些惊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哎,你也是来买教辅书的吗?” 然后我的手里就被塞入了那本《零基础日语入门》。 黑卷发男生歪着头,似乎困惑地看着我:“教辅书?” 我对着他挥了挥手里的几本教辅资料:“是啊,我还有两个月就要入学横滨的高中了,所以提前来看看日本的高中资料。”我很自然地问他,“你开学是高几呀,感觉你跟我年纪差不多,我猜你应该是高一或者高二。对啦你在哪个高中?说不定我们还会成为同校同学呢!” 他讶异地看着我,然后噗嗤笑出声来,在我不解的目光中还笑得不能自抑:“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笑的,因为第一次有人问我这种问题……” 我并不懂这其中的逻辑:“难道你上的不是高中?emmm你不会还在上初中吧?” 我看了看他的身高,而我只到他的下巴位置。 “首先呢,”黑卷发男生将我手里拿着的几本书抽走,“在日本,人们都不叫高中,而是说【高校(日语)】,高中生叫做【高校生(日语)】。其次,”他从旁边书架上选了两本替换了我原来手中的教辅资料,“我不是学生。” 我低头看了看重新被塞进手里的日文书,黑卷发男生解释:“这两本应该更适合你。” 我想了想问道:“我十六岁,你多大?” “十七。” 我沉吟了一下:“日本满十六岁后确实可以打工,但是工作一般不能超过晚上十点,时薪也都不是很高,只能勉强生活。虽然日本没有华国那么卷学历,但是日本的大公司还是会筛选高学历的人。当然服务行业没那么看重。” “什么?”黑卷发男生有些怔住。 我非常认真地看着他说:“所以我个人建议还是要继续读书,因为读书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黑卷发男生定定看了我几秒,突然再次笑出声来,这次他直接捂着肚子靠在书柜上,低着头一直大笑。 我有些懵地看他靠在那大笑,摸不着头脑:“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不……没有……”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漂亮的鸢眸浸着水,直晃晃地望着我,嘴角含笑,“所以你是在劝我改过自新,回去上学吗?” “不是改过自新啦……”我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你才十七岁就放弃读书的机会去工作,以后一定会后悔的。在华国就算读完九年义务教育,大部分人也是选择继续去读高中或者职高,不管怎么样至少都要有一个高中毕业证。那些家庭条件不是很好的学生,学校和国家都会给予补助,有的是减免学费,有的是发助学金。我记得日本很多高中也是有奖学金,我觉得你可以去试一试的。” “而且,就我本人来说,就现在来说,如果是我,我大概宁愿去上学,也不想进入社会去工作。” “为什么?”黑卷发男生索性靠在书架上,抬眸看着我。 “在华国有个词叫社会毒打,”我想了想说着,“我以前的很多同学都会羡慕那些已经毕业了工作的人,觉得他们经济独立,父母不再管束,很自由很快乐,但实际上学校才是真正的伊甸园。学校将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恶意都抵挡在了外面,在学校里只有简单的师生关系,生生关系,虽然学校里也会有一些校园霸凌的现象,但是完全不能跟社会上那些为了贪欲恶念权力利益所做的事相提并论。而且,我们现在还没有成年,三观还没有完全被塑造完善,这时候就被社会的大染缸所浸染,应该会很糟糕吧。” 我想起我曾经看到过的许多报道和案例,叹了口气,然后认真对男生说着:“对于我们这些祖国的花朵来说,我们只要努力健康的向上生长就是对这个世界最好的回报了!” 努力健康的向上生长。 黑卷发男生用那双漂亮的鸢眸注视着我,他在心里慢慢咀嚼了一遍这句话。这是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的话。 包括那明明听起来应该是可笑的“必须要读书”言论。 他置身在黑暗的泥沼里龃龉前行,不知岁月,到处充斥着混沌、暴力和野蛮,毫无秩序可言。 没有一个人跟他说过,你只要好好活着就是对这个世界最好的回报。甚至对他来说,生存毫无意义,活着只会带来无尽的痛苦。 而这痛苦的根源,则是那个将他与普通人区分成两种不同类别的,别人梦寐以求的异能力。 他垂下眼睫,蓦得一笑,又微微叹息:“真是个善良的孩子啊……” 我的头顶突然被压了重量,我感受到那只手在我头上轻柔地拂过,然后他直起身,看着我笑:“好了,我要走了。下次再见。” 我眨了下眼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哦,哦,再见。” 男生背对着我挥了挥手,慢慢消失在一排一排的书柜前。 他慢慢走出书店,走出商场,走近旁边的长巷。早就站在那里的一排黑衣人恭敬地低着头等待着他。 “太宰先生,需要我们做什么吗?”广津柳浪问道。 黑卷发男生望了望蔚蓝的天,托着腮突然道:“你觉得,我去当个学生怎么样?我的年纪正好可以上横滨的高校。” “什,什么……”广津柳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嘛,没什么。走吧。”黑卷发男生收敛起表情,面上重新冷寂下来。转身,身后披着的西装外套猎猎作响,他的语气冷淡漠然,“距离太阳下山还有7个小时。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5. 第五章 [] 不得不说,横滨的治安跟华国比起来,堪称天差地别。我舔了一口冰淇淋,看着港口方向的小型蘑菇云感慨着。 还记得我刚来横滨的时候,遇到爆炸、听见枪响都吓得六神无主,拿起手机就要打报警电话。还是福地叔叔让我不要紧张,说在横滨,打枪就跟下雨一样稀疏平常。 我在大吃一惊后还问过:“警察不管吗?即使是租界,在这么混乱的环境下,别说正常生活了,感觉大家的人身安全都会受到威胁。” 但福地叔叔只是摸了摸我的头没说话。 对于横滨成为租界一事,我只在国内时听说过只言片语。好像是十几年前的一场大战让日本成了战败国,政府被迫将横滨划成租界,多方势力在此角逐,因此横滨成了有名的三不管地带。 那场大战里,据说华国也曾派遣过一支军队。只是我所知甚少,并不知道那场战争是因为什么。不过从结果来看,华国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虽然横滨鱼龙混杂,但好在我们还是比较安全的。 我们居住的地方不靠近港口,听说横滨的港口都不是日本政府掌控,而是被黑势力占据。作为一个生长在常态化扫黑除恶国家的红旗下花朵,我真的大为震撼。 “呦呦!”福地樱痴从排队购票的人群中挤出来,拿着两张车票正冲我挥手,“今天人真是好多啊……竟然这么多人去秋叶原吗……” 我举着冰淇淋点头:“是呀,秋叶原可是日本必打卡的旅游景点!” 福地叔叔今天难得休假,前几天就问过我有没有什么想去玩的地方,我思考了一下,就选择了秋叶原。 在知道我来了日本之后,我国内的同学们强烈要求我去秋叶原给他们寄一些“土特产”,包括并不限于: “呦呦!坂田银时!阿银的手办一定一定要记得给我买!!” “Fate!呦呦我要Fate!” “内个,《世界第一初恋》嘿嘿……” ——诸如此类的“土特产”。 我叹口气,又舔了一口冰淇淋。来到日本也是要为我的同学们操心的一天。 话说,他们完全不关心我在日本的生活哎! 在我跟福地叔叔穿越人群,向着车站走去的时候,与人群逆行的高大男人停下脚步,他鹰目望向消失在人群里的两个身影,眉头倏然皱起。 “社长,怎么了?”戴着贝雷帽的男生从旁边探出头,向四周望了一眼,“难道又是港口黑手党的人?” 被称作社长的穿着和服的男人缓慢摇头:“不,见到了一个友人。” “哎?那我们要去打声招呼吗?” “不用,他们已经离开了。说来,乱步你也认识,侦探社开业的那天他也来了。” “啊?……啊,是那个拎着两瓶酒来祝贺社长的男人吗?” “嗯,是源一郎。他比我要更早找到自己的方向。我已经比他迟了太多了。” “没关系啊,现在社长你已经有我了哎。以后我们武装侦探社一定会闻名世界的,毕竟我可是世界第一名侦探!” “闻名世界那倒也不用……” - 我睁大眼睛看着从我面前蹭过去的毛茸茸尾巴,那位漂亮的姐姐还对我眨了眨眼睛,然后目光又不由自主跟着露着腹肌的长腿帅哥。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的同学会在群里大喊“秋叶原,御宅族的天堂”了。 “福地叔叔……”我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终于想起我旁边还跟着福地樱痴,结果我一扭头,发现他早就坐在了主题咖啡馆里。 福地叔叔还隔着窗户对我深沉道:“呦呦啊,秋叶原,确实是个好地方。这里的咖啡很好看。” 我:“……” 我露出半月眼,福地叔叔,你还记得你最讨厌喝咖啡吗? 我干脆没有再管他,去替同学们买他们要的手办。刚转过身,就听见不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响声。 包括我在内的大家都以为又是什么COS表演,只是随意地往传来声音的方向看去,然后就看见一个穿着西装外套,带着帽子,像是魔术师一样的人脚踩着石头正飞在天上。 等等,飞在天上? 我困惑地又看了一眼,就看见那个“飞”在天上的人猛地一顿,然后就往下掉去。 我恍然大悟,是威亚吧,这个吊得好高啊,就是不知道是扮演的哪个漫画里的人物。然后便收回了视线。 我不知道的是,跟我隔了两条街的巷子里,戴帽子的少年从天上直直掉下来,砸进坚硬的土地里,硬是砸出一个深坑来。 “中原大人!” “中原大人您没事吧!” 扬起的漫天的尘埃里,一个身影缓慢地爬起来,雾蓝色的眼睛像是要喷出火一样:“无效化……又是这个家伙……” 中原中也抬手擦去脸上的血迹,露出凶狠的表情:“混蛋,你是不是想摔死我啊!太宰治!你给我出来——”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吹过巷口的风。 中原中也脑袋上崩出“#”字:“该死的家伙,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在这里!” 站在他身后低头不敢乱看的下属小心翼翼地提醒:“中原大人,今天Boss专召了太宰先生商量事情,太宰先生应该不会出现在秋叶原……” 中原中也随即怒瞪过去:“除了他还能有谁能无效化我的异能啊!故意等我飞上天的时候才无效化,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这个混蛋会干这样的事!他必然是偷偷跟过来了!……算了,先解决掉面前这个麻烦。” 中原中也侧头冷笑着,身上再度被红色的光芒覆盖,本就暴怒的他每往前走一步,脚下的土地就会碎裂一块,而他所走向的终点,有几个惊慌失措的人抱成一团。 “喂,叛徒们,知道背叛港口黑手党的下场吗?”中原中也微微笑,身边浮起无数被红光包裹的碎石块,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本来是想给你们一个痛快,但是现在我很不爽。要怪的话就去怪那家伙吧。” 也不知道是哪里,一直在轰隆隆作响,我买了一盒蜡笔小新最喜欢吃的巧克力饼干回到主题咖啡厅,就看见背着我粉色露比背包的福地叔叔,正没什么表情地望着窗外。 “福地叔叔,怎么了?”我捡起一个饼干扔进嘴里,歪着头问他。 福地樱痴低着头搅着咖啡,声音低到几乎听不清在说什么:“跑的这么远了,竟然还能遇到那些渣滓们……” “嗯?”我头上冒出问号,完全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我说呦呦真是买了好多东西啊!”福地樱痴转眼就两眼放光地看着我手里拿的一堆东西,他一手拿起一个,“原来呦呦这么喜欢二次元啊,那下次我们还是可以多来几次的。说实话这里的文化确实不错……” 我眼见着福地叔叔的视线落到旁边女仆姐姐的屁股上,非常无情地用手办挡住他的目光:“福地叔叔,老牛不要吃嫩草,容易对身体不好。” 福地樱痴听了我的话大受打击:“等一下!呦呦!我也没有很老吧!我就比你老爸大两岁而已!” 我面无表情,拜托,我爸已经37岁了哎…… 窗外再次响起喧哗,原来是有人在还原《银魂》中真选 6. 第六章 [] 浅浅的灯光打在床上已经熟睡的女孩脸上,福地樱痴端坐在床边认真地看着这孩子的睡颜。她的每一寸眉眼都能让他找到挚友身上的影子。 福地樱痴有些失神。 他的右手上拿着一张已经泛黄的信笺——这是鹿文秉夫妇多年前写给他的一封信。 他没记错的话,那时候鹿呦呦才刚三岁。 这封信前面惯例是在关心询问他的生活,以及讲述了他们的女儿呦呦日常的趣事。福地樱痴是带着笑意读到最后的。 然后他就看到,在这封信的末尾,有这样一句话。 【源一郎,倘若有一天我与清乐不幸遇难,还请你将呦呦接去日本照料一段时间。也许到那时你就能找到一直想要的答案。】 福地樱痴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拨去了电话。 电话里是熟悉的笑声。 【源一郎,好久不见啊。】 【文秉,你的信我看了……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 【啊,这个啊……源一郎,你是知道的,清乐看到了一部分未来。她看到呦呦与你一同生活在日本。我猜测了一下,应该是我与清乐出了什么事吧。】 【那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文秉,你干脆跟清乐来日本吧,这样就算……】 【源一郎。】 【源一郎,没关系的。如果有一天我与清乐真的不在了,那也是我和她都能够接受的结果。只是有些舍不得我们的女儿。你知道的,不干涉,不改变,顺着原本的命运轨迹前行,这才是人本该有的一生啊……】 福地樱痴目露痛色。 月前他收到消息,他的挚友鹿文秉、席清乐夫妇因车祸不治身亡,等他千里迢迢赶到华国南城,只见到了刚满十六岁的鹿呦呦。 他永远都记得那个雨夜。 他冒着大雨赶到灵堂前,还不到他肩膀高的孩子披麻戴孝跪在那里,一边流泪一边问他:福地叔叔,你是来接我走的吗? 福地樱痴一把将她揽进怀里,他的眼泪也一同落下,落入她的那丛黑发里,他说:是的,我带你回家。如果你愿意,以后我就是你的父亲。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却没想到这个孩子有着跟她父亲一样坚韧强大的灵魂。 他陪着她举行完丧事,走出火葬场的那一天,这孩子望着天上远去的群鸟,她说:倘若我能够改变这一切就好了。 可她又说:不,生老病死,才是人之常情。 她看向福地樱痴,那双黑色的眼睛清透到极致,她问:福地叔叔,你说对吗? 福地樱痴呼吸都停滞了几息,他总觉得这孩子话里有话。可是她却又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拥有超出常人的能力,更不知道她自己也同样拥有这样的力量。 因为所有拥有异能的人,只要出现在她的身边,异能都会从身体里消失。 每一个出现在她面前的人,都只会是一个普通人。 - 另一边,刚从首领森鸥外的办公室走出来的黑卷发男生就接到了来自秋叶原的电话。 “太,宰,治,你这个混蛋!你竟然专门跑到秋叶原来无效化我的异能,你是不是有病啊?” 黑卷发男生歪着头,让听筒离自己更远一点,他半睁着眼,语气不紧不慢:“啊咧,这个语气,中也该不会是在半空中的时候,不小心掉下来了吧?真可惜啊……竟然还活着。” “哈!果然是你!我就知道,只有你才会做出这种无聊又混蛋的事!”电话对面的人暴跳如雷,“但你的异能力不是只有【接触】才能无效化吗?啊?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黑卷发男生站在两边都是透明玻璃的空中走廊上,单手托腮:“哎?我还以为在中也心里我是什么‘手有两米长的怪物’,看来也还没有蠢到那么极致嘛……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我大概会保证在能摔死你的高度,才让你掉下去吧。” “我绝对,会杀了你!”中原中也气到爆炸的声音再次从听筒里传出来,“除了你,还能有谁能无效化别人的异能啊你这混蛋,回去就杀了你啊——” 黑卷发男生在暴怒的背景音下,望着走廊外碧蓝的天,轻笑:“无效化啊……” 除了他以外,确实还有第二个人。 甚至不需要接触,就可以消除掉身体里的异能力。 “还真是一个可怕的能力呢……”黑卷发男生喃喃,“原来平日里,大家都是这么看待我的吗……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既然如此。 黑卷发男生打了个响指,今天天气这么好,也确实是个适合放松的日子。 - 织田作之助踩着零星滴落的雨推开了这家酒馆的大门。 织田作之助最近很忙。 他是港口黑手党最底层的成员,几乎包揽一切大小琐事。令人心有余悸的龙头战争虽然已经过去一年,但是在这场战争里被毁去的建筑、武器以及受伤惨死的人们却还如附骨之疽留存在这座港口城市的心脏里。 而织田作之助最近的工作,包括但不限于跟着其他黑手党人员收取保护费、打扫跟敌对势力对抗产生的战场、处理合作对象的家庭纠纷等等。 说来,他也真的好久没能像今天这样好好坐下来,享受一下属于自己的时间了。 门上挂着的铃铛叮铃一响,织田作之助只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吧台前与其他人都显得格格不入的黑发少年。 织田作之助在他身边的空位上坐下,对着酒保说:“特制鸡尾酒,别加浓啤。” 黑卷发男生披着西装外套,没精打采地趴在吧台上,手里把玩着一杯特调威士忌,杯子里的冰块撞在玻璃杯上发出清脆的当啷响。他头也没抬地打了个招呼:“织田作,你来啦……” 织田作之助拿起酒保推过来的鸡尾酒抿了一口,视线先扫过这家不甚大的酒馆。 酒馆应该开了有些年头了,环境却意外的清净幽雅,有通往二楼的楼梯,低沉的爵士乐从墙边落地的留声机里缓缓流出,酒馆人不是很多,却不喧闹,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座位上或独自小酌,或与友人低声叙话。 这是织田作之助的习惯。来到陌生的地方时,总要先打量一番,好做到心中有数。倘若有什么突发事件,也好最快速度地掌握先机。 然后织田作之助才看向自己的友人:“好久不见,太宰。怎么突然想起来换酒馆了?” 往常他们都是在隶属于港口黑手党旗下的Lupin酒吧相聚,这还是第一次尝试新的地方。 被唤作太宰的黑卷发男生无力地冲他挥了下手:“因为……失策了啊……” 7. 第七章 [] 门上的铃铛叮铃响着,有人坐在了吧台前。 因为上午没什么人,我就躲在吧台里偷偷翻看漫画书。从秋叶原回来后,我就迷上了最近大火的《吸血鬼骑士》,一直在《LaLa》上追着连载。 彼时我正沉浸在俊美吸血鬼和银发猎人为了女主对峙的紧张中,一只手压在了我的漫画书上。 手指屈起轻轻敲了敲书页,少年清朗的声音响在头顶:“原来是在偷懒。” 我一抬头,果然是熟悉的黑西装配白绷带。 我手臂一伸一揽,非常快速又熟练地将漫画书扫到吧台下的筐子里,一本正经:“你刚刚说什么?” 他忍不住哈哈笑着:“我说,要一份咖喱饭外加一份蟹肉罐头。” 最近一周,这位我先前见过几次,但始终没有交换过姓名的男生,在某一天突然出现在这家小酒馆里,并且不管吃什么,每一次都必点蟹肉罐头。 我熟稔地将罐头和咖喱饭放在微波炉里叮了一下,再用盘子摆盘装好放在他面前,然后看着他非常敷衍地说了句开动了,就开始认真享用那份蟹肉咖喱饭。 我也曾好奇过这个蟹肉罐头真的有那么好吃吗,竟然会让他每一次都点,结果我偷偷尝了一口后,忍不住感慨一句,不愧是你啊日本,你这个美食荒漠。 黑卷发男生吃得很快,但是却吃得很斯文。他放下勺子,抬头就看见我正托着腮看他吃东西,他拿了张餐巾纸轻轻擦了下嘴,对我笑了一下:“谢谢款待。” 我看了一眼他吃得干干净净的盘子。 有一点不得不说,不管他每次来吃什么,都会光盘,不浪费粮食这一点让身为种花家的我真的很有好感。 但我也是真的非常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吃蟹肉罐头啊?” 黑卷发男生思考了一下:“也没有很喜欢吧。非要说原因的话,大概有种家的感觉?而且食物对我来说,其实更多是填饱肚子的功能,所以好不好吃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我的脸皱在了一起:“当然不是。如果只考虑实用价值,那你的情绪价值就不重要了吗?好吃的食物可以给你带来愉悦的情绪,而好的情绪可以让你事半功倍。” 他并没有跟我争辩,只是笑了一下:“你说得也有道理,以后我会尝试一些好吃的东西。” 一听就是敷衍的话。我的脸皱得更紧了。 我猛地站起身来,对着面前的男生说了句“你等一下!”然后急匆匆跑到后面,将自己带来的午饭放到微波炉里叮了一分钟,被烫得抓耳挠腮地拿出来摆到了黑卷发男生面前。 他似乎很惊讶,看看面前饭盒里装着的食物,又看了看我,我像只小孔雀骄傲地冲他抬了抬下巴:“你尝尝。” 他拿起筷子:“那我就不客气了。” 其实我还是有点紧张的。我虽然对自己国家的美食非常有自信,但是眼前这个男生明显是那种看似随便怎么样都可以,其实很有一套自己的评判准则的人。 我盯着他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他轻轻蹙了下眉,我立刻紧张问着:“怎么样怎么样?” “很甜,但是味道不错。”他抬头看我,“这是华国的食物吗?” “这是糖醋排骨,我最喜欢吃的一道菜。这是我叔叔做的。我喜欢吃甜的东西,人生已经够苦啦,必须得多一点甜来调味才可以!” 我一边回答他,一边暗自嘟囔,忘记问他喜不喜欢甜食了,因为我自己是甜口,所以大部分的炒菜里都是放糖的,但是一般的男生都不太喜欢吃甜的东西。 “原来叫糖醋排骨。”他若有所思,“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可以将菜谱告诉我。” 我有些高兴:“当然可以!我现在就写下来给你。原来你也喜欢吃甜的东西。” “之前对这些无所谓。”他托着腮看我,有些懒洋洋的开口,“但是今天尝了尝觉得还不错。而且你说得很对,可以让适当的甜食来调味无趣的人生。华国菜很好吃。” 他说着,还补了一句夸赞的话。 我有些乐得找不着北,摇头晃脑:“那当然,不是我自吹,我们华国人可是最会吃的,蒸煎炒煮炖,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能吃的都进食谱了。我来了日本之后可不习惯了!日本的食物对我来说太清淡啦,下次有机会让你尝一尝我们华国的火锅,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吃辣,不过没关系,可以吃清汤锅,但是清汤锅没有牛油的香……” 我一边扯过便利贴唰唰写着菜谱(之前跟福地叔叔特地在网上找的),一边高兴地说着华国的美食。 坐在我对面的男生双手支着下巴,嘴角带笑地听我絮絮叨叨一些关于华国的东西。 其实他并不是一个有口腹之欲的人。对他来说食物就是在饥饿的时候维持身体机能的必需品。 但是眼前这个提起美食可以一口气说个不停的小姑娘却让他有了一丝久违的期待,期待不同的食物是不是真的能带来的一些不一样的情绪价值。 并且,他忽然意识到,作为一个普通人,是应该期待品尝美食的。 他这么想着,对我说:“我叫太宰治。之前一直忘了自我介绍。” 我举着写好的便利贴冲他挥了挥:“你好呀太宰,我叫鹿呦呦。但是如果可以,希望你能叫我呦呦。因为叫我鹿好奇怪,我果然还是习惯不了日本这种只叫姓氏的叫法。”我嘟囔着,感觉很像是小动物。 我不知道的是,在太宰治的眼里天真如我就如同那些无害的小动物。 但是至于是不是真的“无害”,太宰治目光微闪,还要试探过后才能知道。 但此刻他面不改色地伸手虚虚握了握我伸出来的手,友好地上下晃着:“你好,呦呦。” “你好太宰!”< 8. 第八章 [] 周三这天天气意外的好。 我特意比提前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十五分钟,却发现对方来得更早。 他依旧是那身黑色西装,倚靠在太阳照射不到的阴影处,不仔细看的话会以为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因为见到我,才探出半个身子冲我挥了一下手。 我举着太阳伞小跑着到他面前抬着头冲他笑:“你来的好早啊太宰,我原本以为会是我先到。” 太宰治跟我并排走在一起,有意识地让我走在里侧:“让女生等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我举高手中的遮阳伞,想将男生一起罩在阴影里,然后伞柄就被一只手握住。男生轻轻松松地将伞举在头顶,连带着我一起罩住。 我眨了下眼睛看着与他的西装完全不搭的小花伞:“感觉太宰是,如果被认识的人看到会很社死的一幕了。” 太宰治抬头看了看花伞,语气很轻松:“怎么会,应该只会觉得我很可爱吧。” 他竟然用可爱自称!确实有被可爱到的我。 “啊对了,”我提起手里拎着的纸袋:“这是我今早跟着网上学做的奶茶,带给你尝一尝。因为你说你吃甜的,所以就真的很想把奶茶推荐给你啦!这可是我的生命源泉哦!” 还特地揪了福地叔叔珍藏的茶饼,让他一大早就像幽灵一样在厨房里飘来飘去,还一直问我到底在什么时候交了他不知道的朋友。 “奶茶我知道,日本也有一些奶茶店,但是比较少。我确实没有品尝过,谢谢。”太宰治没有拒绝,并且很自然地从我手里拎过纸袋。 于是我现在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只背了一个小包走他旁边。 我若有所思:“看来以后太宰,会是个合格的男友。” 他侧头看了我一下:“哎?呦呦看起来很了解‘合格男友’应该是什么样子。” 我试图辩解:“我只是理论经验比较丰富!而且我才不会早恋!” 太宰治倒是有些好奇地看我:“为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先说好,不要笑话我……因为感觉从校园走到婚姻的人太少了,而我又是个很怕失去的人。虽然我的理智上告诉我,人是不可能只谈一段恋爱的,当然啦也有,但是很少很少。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现实原因啊,个人原因啊等等,这些不可抗拒的因素会让两个人不得不做出一些选择。但是更令人难过的不是被迫做出选择,而是原本两个相爱的人不爱了,最后形同陌路,分道扬镳。” 我将双手交握背在身后,对他严肃道:“我这个人很奇怪的,我对自己的要求很严格。我希望自己的喜欢,可以像是战士手里的剑那样,一往无前无所顾忌,我拒绝且不接受自己有任何犹豫。我可以胡闹,可以任性,可以撒泼,但是我不可以不真诚。这就意味着我会在一段感情里倾尽一切,那么当这段感情走到尽头的时候,这样勇敢的‘我’也没了。” “当然啦,我这种想法有些极端。但没办法啦,估计是改不了了。所以我宁愿在以后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遇到合适的人,也不要去一遍遍试错。所以,总结:我才不要谈一场毕业季就是分手季的恋爱!” 我叽里呱啦一顿输出,还不停地强调不可以嘲笑我,不可以笑话我。结果等我真的停下话,却发现身边人一直很沉默的时候,我也嗫嚅着安静下来,老老实实跟在他身边不再说话。 直到男生停下脚步,用那只没有被绷带裹住的鸳眸望着我。 那时我并不知道,在某一瞬间他因我口中的“一往无前无所顾忌和真诚”所动容。 可他扭过了脸,用平淡的语气说:“到了。” 我这才发现,原来是到高岛屋了。 我也非常有默契地撇开之前的话题,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商场一楼就有一家书店,我们走吧!” 然后率先迈开步子。 我不知道他注视过我的背影,安静地看着我离开他支撑起的这片伞下阴影,走向洒满阳光的天地。 他想,他本该觉得她天真可笑才对。 可更可笑的是,偏偏就是这样的天真,是他这样深陷泥沼里的恶犬万万不敢奢求的。 - 也许是暑假的原因,尽管周三,高岛屋也已经有了不少人在闲逛了。 我跟太宰直奔一楼的书店,拿出昨天从网上找的书单,决定分头去找书籍资料。 当然这里的分头是指我找学习华语的书,太宰帮我挑适合我现在进度的日语书。 太宰治只是看了我一眼,就同意了我的提议。 我挥手看他消失在书架后,轻轻叹了口气,从纸袋里拿出冰过的奶茶喝了一口,重新放了回去,才开始一个人去找华语的书录。 期间我还发现了一些华语考级试卷,翻开一看,结果乐得不行,天呢这不就是华语版的英语试卷嘛。 我用手机将试卷拍下来发到群里,看着远在大洋对岸的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疯狂吐槽,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也是这个时候一个女孩突然直直撞进我的怀里,我一个趔趄,扶着书架才勉强站稳。 “你没事吧?”我忙去看撞到我的小女孩。 她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大,发色却是奇怪的一半黑一半白,像是在玩角色扮演般,怀里还抱着一个长相怪异的玩偶,站在离我离不远的位置冲我笑,她歪着头很是乖巧的看我:“姐姐,你把我撞疼了。”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从她蓝色的衣袖处慢慢晕染开暗红色的一片,从手腕蔓延到肩膀。 我大吃一惊,用有限的日语结巴道:“你……受伤了!你的父母在哪?你别动,我帮你打急救电话!” 可是还不等我掏出手机,抱着娃娃的女孩突然脸色一变,甜美的笑容瞬间垮掉,那张稚嫩的脸上露出阴郁的神色:“你竟然也是……” 她似乎极恨我,盯着我的目光阴鸷不善。 我惊了一下:“你……” 女孩转头就跑,我下意识追上去。她小小的身体灵活地穿梭在书架之间,我被路过的人挡了下,再等我追过去,女孩早就不见了,只有一个掉在地上,空着眼眶流泪的玩偶和一个敞开的侧门。 我皱着眉捡起那个玩偶,轻轻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真是个奇怪的孩子。 但我想起那被血色浸润的半边身子,犹豫了一下,走向那扇打开的门。 原来这扇门通向的是高岛屋后面的深巷。 我走下楼梯,站在巷子里,只是不知道这条巷子又通往哪里,左右两边看去,因为都堆着大大小小的集装箱,一时竟也望不到尽头。 我正犹豫着是再往前走走看,还是转身回商场里求助工作人员时,突然听到左侧的集装箱后面传来些许响动,还有脚步声。 我以为是那个孩子,如释重负地迈开脚步走过去,刚想要喊住她,迎面而来的高大身影就这样直扑我的面前,下一秒,我被人狠狠勒住脖颈,以胁迫的姿势 9. 第九章 [] 我在进门的瞬间,就跪倒在了地上。 门已经被倒塌的集装箱遮掩住,我却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想外面的人。 “你没事……哎,是你?”一个声音突兀地响在头顶,我下意识抬头看去,却被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晃住了眼,只能伸手在空中茫然抓着,一只手伸到我面前,然后被我死死抓住。 我喃喃:“……” “你说什么?” 我使劲拽着他的手指,缓了一下,才抬头看向来人。我认出了他,是那个曾在书店里与我有一面之缘的男生。 “爆炸……这里要爆炸了……快去告诉大家……快跑!” 听清了我在说什么的江户川乱步猛地睁开那双碧翠色的眼睛,他左手戴上眼镜,在注视到我的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我先带你出去!”江户川乱步想拉起我,却被我拒绝。 “不要管我!去救人……快去啊!!”我急得一直在推他。 江户川乱步定定看着我,做出了选择,他站起身,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我的身上,看向我,认真说着:“我叫江户川乱步。我一定会将你救出去的。” 我看着他跑远,才缓慢地放松身体,跪坐在地上。 好疼。 我能感觉到身体几个部位像是被洞穿了一般。 先前门外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枪声响起的瞬间,求生的本能让我逃跑,好在门就在身后,虽然被倒塌的集装箱掩住。只是拖着中枪的身体跑进来已经用尽了我所有力气,疼痛也开始疯狂蔓延。 可我知道如果我再留在这,我也会死。 我努力地、慢慢地、扶着书架站了起来,也是这个时候,我听到广播里传来一阵杂音。 “请听到广播的所有人,立刻离开商场——请所有人立刻离开商场——” 我笑了一下,一定是江户川乱步找到了广播室帮忙,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说服对方的,但是听到广播的众人已经喧哗起来,到处都是杂乱无章的脚步。 也是在这时,整个商场突然震动了一下。 爆炸开始了。 “呦呦!”一个人逆着人群朝我跑来,是进了书店后就与我分开的太宰治。 “快走,这里要爆炸了。”太宰治拉起我的手就往大门的方向跑,动起来的一瞬间,身体传来的疼痛几乎要击昏我,我的眼泪立刻流了下来。 但拉着我的男生什么都不知道,他带着我努力逃离这个不断发生爆炸,随时可能坍塌的商场。 我不想辜负他的好意。我隐忍着。可我太疼了,只跑了两步就再也忍不住。 我停下脚步不愿意再走,感受到阻力的黑卷发男生困惑地回头望向我:“怎么了,呦呦?”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泪水汹涌地挤出眼眶,我松开他的手,因为再也忍受不住的疼痛而哭出声来:“太宰,我走不动了!……我不想拖累你,你快走吧。” “什么……” 太宰治终于发现,在我披着的褐色外套下面那不断晕染开的暗红色。 我的手攥着外套因为用力而发白,我疼得嘴唇哆嗦,我感觉眼前的视线似乎都在变窄变暗,我控制不住的泪水源源不断地流淌下来,可我依旧试图安慰我的伙伴:“太,太宰……我受伤了,我不能再跟你走了……我好疼,对不起,太疼了我坚持不下来了……你先离开吧,没关系的,等警察来了就好了……” 太宰治上前拉开披在我身上的外套,早上才刚刚换上的浅色长裙早已经被血浸染的斑驳,腹部、肩膀甚至大腿上都有枪伤。鲜血沥沥涌出伤口,沿着白皙的皮肤落到地上。 在我的脚下,我的身后,滴成一条蜿蜒如蛇的红线。 他有些想象不出,面前的女孩刚刚是怎么坚持走下来的。 我的惨状被不断路过的人目睹,他们尖叫,然后逃跑,甚至有人撞到了我面前的男生。 他只是定定看着我身上的伤口。 我终于委屈地哭着:“我真的好疼,我不想安慰你了……我可能要死了,你快走吧,你答应我好好学华语……还有记得让警察把那些打我的坏人都抓了啊!” “我带你出去。”太宰治回过神,上前想要抓住我,可偏偏商场再次爆炸,剧烈地震动让本就站不稳的我往后跌坐在地上,我眼睁睁看着天花板上掉下来巨大的石板,和倒塌的货架一起将我和他隔绝开。 我大哭起来:“太宰治——你如果不让警察帮我报仇!我做鬼都缠着你——” 爆炸声接连不断,太宰治站在原地还能冷静地想着,废墟后面原本是卖衣服的货架,就算是坍塌也不会太严重,只要能将面前的厚重石板移开,就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但是枪伤需要及时治疗。虽然看起来伤得很重,但目测没有致命伤,只要在失血过多之前送去医院…… 一片刀光剑影出现在眼前,以不可阻挡之势冲破人群,来到这片废墟前。来人身穿制服,神色冷厉,握着长刀,只冷冷瞥了一眼太宰治,便毫不犹豫地穿过废墟。 - 中原中也站在昏暗的深巷里,皱眉听广津柳浪汇报情况。 “……军火只带回了三分之二,地下藏匿的其他炸药已经被损毁,爆炸应该很快会停息下来。只是有一部分炸药不是我们的人破坏的……” 有脚步声在幽巷里响起。 只穿着白色衬衫打着领带的男生缓慢从阴影里走出,他的西装外套不知什么时候被脱下搭在手臂间,垂在身侧的右手还拿了一个破旧脏乱的无头玩偶。 暴露在众人面前的冷淡的面容似乎有些微微发白,他走到某一段路时突然停下,垂眸看着地上那片脏污的褐色水渍,已经有成群的蚂蚁吸引而来,密密麻麻不断缩小着包围圈。 “太宰先生。”广津柳浪低头,恭敬地称呼来人。 中原中也却认出了那被人拿在手里的玩偶,他皱起眉:“那是……梦野久作的东西吧?” 太宰治举起手中的玩偶晃了晃:“你说这个吗?”他笑了一下,“可爱的女孩子怎么可以抱着这样丑陋的玩偶,我已经送了她新的玩具,她应该会喜欢。” “喂——你没对她做什么吧,她才7岁而已!”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这个搭档恶劣程度的中原中也皱眉看他。 太宰治微笑,松开手,那无头的玩偶就滚落在地上。 他轻而易举地踩在玩偶身上,走到中原中也面前:“中也,你总是在不合适的场合里有着不该有的怜悯。你嘴里的孩子,是一个4岁就能在港口黑手党这种无恶不赦的犯罪组织里有一席之地的异能者。你还觉得她是个无助、需要人保护的孩子吗?今日高岛屋如此大的骚乱,除了你的失误外,又有多少是因为她的恶趣味。” 太宰治语气冷漠:“做错事的孩子应该怎么办?只有接受惩罚了。” 站在中原中也身后的广津柳浪垂下头。 他最清楚太宰先生是用什么样的方式惩罚梦野久作。 因为其异能的特殊性,只要有人伤害到她,就会受到她的精神攻击。这个伤害对象,包括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