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万人迷,女A失格[bg]》 1、失格01 我是在公司年终聚会那天知道,我是个天阉女alpha的。 在此一年前,我和一个叫江小羊的男人领了结婚证,摆了酒席,公告所有亲朋好友:这个叫江小羊的,身形瘦削,脸蛋温和可爱,又腼腆又温柔又闷的男人从此是我家老公了。 婚礼当天我兴奋地不得了,喝多了,路上拉着棵树桩子,就说我们家小羊有多可爱。树桩子说完了就是电线杆。 江小羊爱我。我也爱江小羊。 所以我俩相亲成功,恋爱三个月,然后成功预订了婚姻的坟墓。 我和江小羊颇有躺这坟墓一辈子的意思,他也打定主意就死守我了。 那一天,江小羊的脸就像烧了番茄汤一样,我夸他是一锅,我妈抹眼泪是一锅,我爸客客气气给红包又是一锅,等到了晚上,他就不止脸上烧番茄汤了。 他实在很瘦,给我煮姜汁的时候,在厨房那个背影我看了很久。 晚上天色暗暗的。 我醉地头昏昏的。 江小羊腰细细的。撸起来一截袖子,手臂光洁,拿着勺子搅拌什么,很有贤妻良母的感觉,我酒喝地在客厅转圈圈,由心底而发地开心,乐呵呵大喊:“今天我和江小羊结婚啦!江小羊嫁给我啦!” 他回头看一眼我,很不好意思地低着眼皮,很小声地说:“嗯。” “嗷呜,我把小羊吃掉!”我非常亢奋,一口干掉醒酒的姜汁,嘴里还辣辣的,举起爪子就朝我的新任老公扑过去,亲、咬、摸还有“嗷呜嗷呜”。 那时候我闻到一股很淡的羊奶味,嘴里还有姜汁味,还有一股像是十几箱柑橘一口气全剥开的味道。 但完全没放在心上。 当天江小羊任我亲亲,任我抱抱,任我摸摸,不还嘴,不还手,也不还腿。他就那么脸红红的,全身僵硬地躺在铺着毛绒垫的沙发前,还偷偷做深呼吸。 被我发现了,怎么可以比我还害羞紧张?我非常霸道地不准他做了。 他又看着我,闭上了眼睛。“讨厌,姜汤好难喝,亲起来都不甜了。是你煮的姜汤,我讨厌你!”我亲着没回应,突然生气了,于是故意挑刺抱怨道。 江小羊一抖,似乎被威慑住了。 “江江,别、别讨厌我,”他把眼睛睁大了,终于不再害羞地不敢看我了,“我们才结婚一天,慢一点,慢一点讨厌我。” 我全名是蔺江蓝,我和他姓名里都有一个江字,所以他格外偏爱这个字。连写字签名的时候,写这个字也比较慢。样子就像倒蜂蜜罐头里的蜂蜜一样。 他叫我也爱叫这个字的叠字。 真是叫地人心里甜滋滋的,很容易让我得意起来,不自觉地骑在他头上。 我趁机提要求:“那你主动亲我,要非常主动积极踊跃才行。” 彼时我还不知道那对一个性格内敛的omega来说,是多么羞耻的事情,只觉得男朋友嘛、都是老公了,都结婚了怎么还不知道扑上来要亲亲呢? 匪夷所思,这不是主动馋着人嘛! 江小羊听见那一刻都要宕机了,最后居然接受了这种羞耻play,他伸出舌头来,很小心地舔我的嘴唇,动作慢吞吞的,像生锈的音乐盒上了发条,但是神情却很漂亮。我有种我是他最爱的那一款口味的冰淇淋的感觉。 到底是什么口味? 我怎么会放过欺负江小羊的机会,故意趁他舔进齿间的时候,超坏地问:“江小羊,我是什么味道呀?” “不许光脸红不回答!”我知道他平时什么脾性,赶紧断绝了他的后路。 令人意外的是,他当时居然没有缩肩膀低头害羞脸红到自闭,也没有离开我的嘴唇再说话,而是看着我的眼睛,衔着我的舌头,轻轻摩擦间,尽量说的很清楚。 他说:“是柑橘的味道。” 江小羊堪称很乖巧地回答完,然后继续踊跃地亲我。他帮我解衣服的时候,咬着下唇,手指在抖,还趁我没注意,顺势偷亲每一粒解开的扣子。 他老以为他“偷偷”做了很多事。其实他的偷偷早就不是偷偷了。 我都看见了。假装没看见,心里就捧着脸,到处开花,想他干嘛呀这么可爱。 总之结婚那天我们做了一些成人该做的事情,但…没有完成生命大和谐的整套仪式。仪式后期,我闻到好多莫名其妙的味道,又是橘子和羊奶,然后稀里糊涂地晕过去。就此洞房失败了。 之后的一年婚后生活里,我们也一次没有成功过。 每次晚上要睡觉,江小羊就特别紧张,手指都快绞成麻花了,然后偷瞄我。我总觉得他很期待的样子,但是一关灯,他就动也不动,他老说什么橙子橘子的气味,我怀疑他在暗示脐橙。 但是我一压在他身上,亲着亲着又没后文了,脐橙也需要榨汁机的配合啊! “没、没关系的,”每次江小羊就急急忙忙安慰我,“都是我的错。” 他一副很愧疚又很爱我的样子,我也不好说“你咋了给我快点硬”,只好很沮丧地低头,不说话。他就更加绞尽脑汁地安慰我,好像不行的人是我一样。 我不是热衷身体交流,只是很疑惑,不是说爱吗,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啊。 一个月之后我就怀疑江小羊是养胃了,绝对是,必须是,一定以及肯定是。因为他不可能不爱我。 新婚那十几天,我爸我妈拎着两个水果篮过来打探我的生活,一进门就惊呆了。我过的已经不是皇帝的日子,那是太太太上皇的美好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瘫在沙发上看搞笑综艺,餐桌上热腾腾的饭菜,厨房里一个忙碌的身影。 我朝他们挥挥手,我爸一坐下,手边一杯刚沏好的普洱茶,飘着雾气。 我妈把水果篮一放,她预备坐下的地方已经加了一个靠背,电扇的凉风恰巧吹到她身上,一阵清爽。 江小羊洗衣服,使用洗衣机、左手、右手,风生水起。 江小羊进入厨房,戴上隔烫手套,捧起蒸着猪心汤的瓷罐。 江小羊回到卧室,把衬衫裙子都挂好叠好,关上我的衣橱。 “小羊!”我鼓着嘴叫唤,跟讨债似的,被我妈啧了一声,皱眉拍扁了一边脸颊。江小羊跑出来,一眼就看向了我,不管谁在场他都这样,都先看我。 他到我身边,都不用问一下,直接去厨房冰箱里拿出一个摆好的水果拼盘,替换了我手边一个空空的盘子,还不是很放心地说:“刚拿出来的有点冰,等温一点了再吃,不要着急,啊。” 我一看这个新的水果拼盘,震惊了:“这个怎么这么少,你偷工减料了!” 江小羊立刻很慌张,但是还是没反驳,把手轻轻放在我肚子上,很局促地解释:“已经吃好多了,留一点肚子吃饭。” 他又拿余光去看我爸我妈,生怕他们觉得他太溺爱我了。 我“哼”了一声,立刻挨了一个脑瓜崩,捂住额头之后水果拼盘立刻被拿走了。我妈笑得亲切和蔼,对我说不许吃了,我爸笑地非常矜持,眼神中透露出“江小羊勉强合格”一句话,让江小羊读懂之后,呆呆地站在原地,激动地满脸通红。 我说的“娶江小羊”当然是开玩笑的,万万没想过自己说的竟然是大实话。 江小羊的好我一拍板是可以说上三天三夜的,他的可爱完全胜过了一切,他没有那么有钱,不是什么有背景的霸道总经理,脸蛋也不足够当大明星,只是清秀又耐看,睫毛绒绒的。 让我心痒痒的。 我觉得养胃不是什么大毛病了,相比一些爹味男人,江小羊就是我的救星。 还能有比尊重自己、喜欢自己、溺爱自己的江小羊更好的?更好我也不要,因为我喜欢江小羊的名字。 跟别人在一起我就不能“小羊小羊”地叫了,生活还有什么乐趣。 结婚整整一年,我接受了老公江小羊是养胃的事实,江小羊也不再挣扎了,晚上都乖乖地让我把腿挂在他肚子上睡觉。 其实家中弥漫不散的柑橘味、淡淡的羊奶味我还纳闷过。但一点也没多想。一点也不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信息素。 后来才知道,生命大和谐的事情,完全就是我的锅。我根本不知道什么释放信息素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进入易感期状态,同时也没有“幻肢”,导致江小羊认为我性冷感,只喜欢亲亲抱抱。 换句话说,我以为我老公是养胃,但在江小羊眼里,我才是性冷感。 打死我这个上辈子懒癌晚期又不爱看流行小说的家伙,也一定想不出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一种abo的设定。 这个致命的误会非常复杂。 这里也涉及到我是怎么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没错,我是一个穿越人士。 遇上怪力乱神的事情,一开始我很悲伤,因为回不去了。后来既来之则安之,我开始适应了,但是奇怪的是,当时也没想到自己穿越到了真实的abo世界,反而活的更像是rpg游戏一样。 我至今分不清楚我是胎穿还是身穿。 从育婴室,一路到小学、中学、大学,直到毕业我都是隔着一层薄膜,操纵着自己身体进行的,那些课本我也看不清楚,就好像被这个世界排斥着,灵魂游离在身体之外一样。 但一当我毕业找到了工作,某天,我就在街头横空出现了。用我前世的身体。 一下子这个世界就高清了。我清楚地意识到我真的穿越了。 因为上辈子我压根没死,就是穿越了,身体完好无损。我的身体和前二十年操纵的那个纸片壳子是一点都不一样的。 我这个身体,虽然眼睛大皮肤白,但长的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嘴角老是向下撇。 用某部动画电影的一句话来形容,就是“聪明一世,不可一世”。我妈经常做势要往我嘴上挂油瓶,她逗我,我不理她。 更坐实了“不高兴”的样子,这个绰号跟了我十几年,别人眼里我都是很凶的一小姑娘,长的还蛮好看,就是有点凶。 但我这个健健康康的身体,穿越到了abo世界,才结婚过了一年之后,我就知道了一个事实,顿时如遭雷劈。 年终聚会的大party,同事们找了个小包厢聚在一起玩儿,玩心大发,搞起了真心话大冒险,酒瓶转了几轮指向我,一个双眼皮的男生凑近酒桌,语速很快地问:“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哦~”有几个爱起哄的人开了几瓶酒,露出相当讨厌的暧昧笑容。 我面无表情,心底没有却像往常一样用八国语言说讨厌可恶烦死了。 因为我完全一脸懵逼,什么息素,信息什么,信什么素,这是什么玩意儿??我装作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的样子,理直气壮地回答:“不知道。” 一阵嘘气之后就没人理我了,那个男生也很尴尬的样子,跑到另一桌去拿东西了。我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一点也不妨碍我先鄙视他们。 哼,这就是乌合之众。 然后偷偷拿起我的老年翻盖手机,费力找到搜索处,输入了什么信息素。接着,我瞳孔地震了,然后点进了相关“alpha”、“beta”、“omega”的链接,这、这都是些什么?? 突然一个女同事把手搭在我身上,我把手机往屁股底下一塞,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实际上脑子快爆炸了。 女同事懒洋洋地跟我咬耳朵:“要拒绝也别这么生硬嘛,信息素别人又不是闻不出来,你不喜欢就笑笑呗,说忘了也比不知道好呀。人家omega多难堪呀,好歹给人留点面子,做alpha也别太直a癌了。” 我:??? 人家omega?做alpha?直a癌?? 又有一个长手长脚的男人坐过来,笑着骂我:“连omega都这么不假辞色的,难怪刚进公司的时候,跟你打招呼理都不理我喽,谁叫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beta!” 我:…… 我凌乱了。 alpha不是希腊字母表的第一个字母吗?我至今为止(上辈子)接触过的alpha,不是数学课本,就是什么围棋阿尔法狗,偶尔看到手机新闻,还想这个世界的数学、围棋这么受欢迎的吗。 难道,这个世界不像我想的一样吗? 我一脸空白地结束了聚会,这在那些说我是“alpha”的同事嘴里,又成了什么阿尔法的傲慢高贵冷艳。 我在做梦吧。晚上回家,依旧没有夜生活,趁江小羊把我哄睡着了,他也睡了,我赶紧偷偷睁眼,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看搜猫里的网页百科,看到了一半,我脸色惨白。 “…女alpha,两套器官都能发挥作用,女性部分器官不发挥作用或先天缺失……” 有、有丁丁的才叫alpha…! 2、失格02 江小羊是一个脸皮很薄的人。他一闻到柑橘的味道,就手足无措地脸红。 之前我还以为他柑橘过敏,我现在知道了,他那是因为我的信息素害羞。噢,怪不得,他只会在我的事情上害羞的。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自己是个不健全alpha的问题。难道是我对这个世界太冷漠了?为什么abo性别分类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到现在才知道? 我觉得自己有点蠢,想到这个就有些难以抑制的烦躁。 比起是alpha这件事,是天阉alpha这件事更让我头疼。我,穿越十几年了。早就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最近才发现自己有着alpha腺体,和类似先天缺失男性特征的部分omega身体。 高中生理课本有详细讲解,只不过那时候我穿越不完全,跟这个世界隔着一层薄膜,就像rpg游戏里的青少年模式,涉及到这些事情,就自动屏蔽一样,不管是文字还是声音都会变成一堆乱码。 直到我跟江小羊结婚。就是结了婚,我居然过了一年才发现这件事。 简而言之,别人过着abo的和谐杏生活,我就是个有alpha腺体的天阉?? 我差点气绝身亡。 心情越差,去上班时都忍不住垮着脸,一米七八的个子靠在电梯墙壁上。顶着别人似有若无的目光,大脑一片空白。 昨天那个被我气跑的男omega第二天又跑过来,往桌上送了几个香气四溢的柑橘,站在办公桌面前,有些脸红地开口,“你的信息素是柑橘味的,很好闻。” 我心不在焉:“哦。” 眼看要引起众怒,浏览了一大堆性别特殊待遇论,我才察觉到周围几个同事揶揄又不赞同我对着omega随口敷衍的眼神。他们知道我结过婚的吧? 我勉强耐下心,对着钉在我面前“娇弱可怜”的omega软言道:“你喜欢柑橘是吗?” 那omega没看我,有些扭捏地说“还行吧”,又小声补了句“是很喜欢”。 “喜欢你就多吃点,正好,”我从抽屉里找出个塑料袋,原封不动地把那几个橘子捡回去,“这就有几个,喜欢你多吃点,不够你自己再买。” 我像个超市员工一样把袋子递过去,自然露出“慢走”的送客神色。 梅、开、二、度。 杵在我面前的男生涨红了脸,手有些抖,咬着牙接过去,将那几个皮薄汁浓的柑橘连袋子一下丢进了身边的垃圾桶:“不要就算了,我才不缺这几个!” - 我,女alpha失格。 但这件事我谁也没说。打电话试探过爸妈后,拿到出生证明上“第一性别:alpha第二性别:女”后,我深呼一口气。 小丑竟是我。 之前那些好像rpg游戏里npc的同学对我的性别也没有半分怀疑的样子,偶尔来联系我,也是热情非常,就算是被冷淡地敷衍过去也没生气。 我当然没告诉江小羊。 江小羊是琢磨不透我在想什么的,他是个很传统很典型的omega,职业是老师,家里书房放了很多我不感兴趣一页都没翻开过的书。他写起字来很快,却不急,写出来的字迹柔缓漂亮,我路过的时候瞥过几眼,发现写了一大堆关于我的事。就是有点杂。 什么身高体重血型,喜欢猫还是狗,讨厌的烟酒牌子,等等等等。 我有点高兴。 嘴上却说:“干嘛记这些没用的东西?有空你还不如跟我一起出去。” 每次同学聚会我不乐意一个人去,叫上他,他总是绞尽脑汁拒绝我。为此我还发过脾气。之后自然是被江小羊哄好了。 最近我神色郁卒,我在江小羊身边,江小羊的眼睛长在我身上,他怎么可能没看到呢。一天早上,他好容易鼓起勇气,掀开一点我蒙在头顶的薄被,凑到黑乎乎的被子里,生怕压到我,嘴唇呼出一点湿气,讨好似的,亲地我睫毛湿漉漉的。 我早就醒了,只不过又想起“alpha失格”的事情,心烦地盖着被子生闷气。 “买了你喜欢的沐浴露,”他贴着我的唇角说,有点脸红,我脸上被他舔地湿湿的,“嗯”了一声当做回应,“....刚刚起床洗过脸了,还困吗?要不要一起洗个澡....?” 最后一句很轻声很轻声地问我。 好像心脏在喉咙里,多说两句就要跳出来似的。尾音暧昧、怕羞。 我顿时脸色变了,睁开眼,把江小羊按到床上,顺势坐到他腰上。 他还没看过我露出这么难看的脸色,脸上红潮褪去,我手掌下的心跳声顿时乱了起来。江小羊刚想说些什么。我低头,直接打断他,“你想要小孩?” 要是以往我肯定很乐意,这还是第一次江小羊这么主动。可是...... 没等他回答,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起身到客厅把自己摔进沙发里。 厨房里蒸着什么东西,清甜的气味顺着长廊飘过来,余光看见江小羊牵好被子,走过来,有些踟躇地看着我,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我这一颗任性妄为的定时炸.弹。他坐下来,脸蛋低下来,蹭了蹭我的手腕,温顺地看着我。 “江蓝,你怎么了?” 我立刻心软。 有一咪咪的愧疚排山倒海而来。 我深度反思。 小羊又没做错什么,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迁怒他呢?我错了。 我哼哼了两声,说没什么,心里有点难过,“...对不起,对你发脾气了。”然后正经坐起来,露出要抱他的姿势,江小羊就任我抱。柑橘味泛滥成灾。两双腿在沙发上亲密摩挲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做。 只是甜甜蜜蜜地亲了好一会儿。才自己去洗了个澡。一起吃了饭。吃完后江小羊进了厨房。 吃饱喝足,我有些没来由的烦闷,又“小羊小羊”地叫唤起来。 他自然边洗碗边应着我。 不厌其烦地应着我。 “你真的很想要小孩吗?”我纠结地咬住筷子尖,像考试遇到了难题一样。 江小羊很小心地瞥了我一眼,还以为我没有看到,其实我看到了。 他拿着盘子和抹布的手都猛地打了一下滑,发出小小的刺耳的呲溜一声。 他背对着并不怎么喜欢孩子的alpha妻子,紧着嗓子说道:“...我不可以要吗?”他几乎是低着眼睫毛,以一种低迷的声线,说出了这句像求欢一样的话。 我没看到他面色晦暗的样子,为难地皱了一下眉,忽然叹了一口气。 “没有孩子我们不是也挺好的吗?”我试探一句。 然后又闷闷地说:“产后会发胖,会留疤,会漏尿;肚子变大了不好蹲下,腿会抽筋,抽筋真的很痛,痛到你肯定哭地洗碗都会摔破几个,不对,到时候你不能洗碗了,只能我洗……唉,好辛苦。” 我故意恐吓他,但说的也是真话。心里也确实有点惆怅,有点郁闷。 江小羊脊背一颤,不说话了。 他挤洗洁精洗盘子洗碗的时候特别斯文,动作跟浇花一样。揉着瓷面,像翻书一样轻,一样认真。 我喜欢他温柔无害可爱的姿态,不过相亲之后我们见家长,我爸不是很喜欢他这一点,还偷偷在手机上给我说坏话,说江小羊干活不利索,看起来不会过日子。 他洗碗明明干净,虽然不快不利索,却很细致认真,好像这是什么该严肃对待的大事一样。后来有一次我好奇,问他为什么洗的这么慢,这么认真啊。 他很小声地说:“想让你用干净的碗。”顿了一下补充,“很干净的碗。” “这样才不会生病。” 我当时就觉得江小羊可爱了。 想过和他结婚之后也许还不错,现在事实证明是真的很不错。 可世事难料,谁能想到我居然是个天阉的alpha,结婚这一年还误会小羊是养胃。谁料小丑竟是我自己。 但是当初结婚的时候,请柬上写了——alpha:蔺江蓝,omega:江小羊。这些也是江小羊亲手写的,我没注意,前几天翻出来,我拿着结婚请柬看了很久,眉头简直要打成一个中国结。 不知道怎么说,我好像骗婚了。 江小羊收拾好厨房,擦干净手,抹了护手霜,走到客厅看见我闭着眼睛,恹恹地躺在沙发上。 他跪坐在沙发底下的毯子上,碰了碰我的脸,说:“不会的。我不会的。” 什么不会的?我睁开眼。 哦,我刚刚说产后会发胖,会留疤,会漏尿;肚子变大了不好蹲下,腿会抽筋,到时候还不能洗碗了。 江小羊的脸轮廓十分柔和,一着急就不知道怎么摆表情,显得很可怜。他只是又碰碰我的脸,低低地说:“不会让你洗碗的。真的不能洗了,我拿钱出来买洗碗机,我自己有存钱的。” “才不会让你洗碗的,江蓝。” 他捉着我的指尖十分温存、爱怜地亲了亲。 3、失格03 他又露出一点笑,那是想让我开心、并不是从他心里蔓延出来的笑。 说了一大堆,怎么江小羊就关注这个啊,我真是觉得他关注点很奇怪。 “我说的重点不是这个.....”我皱起眉。把手指抽出来。 江小羊抿了抿嘴唇,说:“我不怕的,腿抽筋了可以撑住墙,可以攒钱做祛疤手术,漏尿的话……我尽量在家穿纸尿裤,床单上铺一层吸水的垫子,要是你嫌弃,我暂时睡沙发也可以的。我真的不怕。” 这么想要一个小孩子吗? 你能保证自己的生产安全吗,omega生孩子不是很痛吗? 他这么喜欢小孩子.....不能生怎么办? 如果他知道这一年我不跟他同床,是因为我不是个完整的alpha,他会怎么想? 一想到这儿,我的心情突然冷淡下来,翻过身去,想着——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觉得他可爱。那样就好了。 没觉得江小羊可爱。就也不会结婚了,我一个人好好的,不会喜欢谁,也不会觉得委屈,不会受伤,不会去想自己作为一个女alpha是不是失格了。 江小羊被我猛地翻身的动作吓了一跳,只听见我冷冷地说:“你就喜欢宝宝。我不管了。我困了。” 我心里很闷,江小羊到底知不知道?他调低了客厅空调的温度,给我盖了小毯子,呼吸都放地很轻,然后在旁边给我拍背,停一下拍一下。有时候我觉得他很爱我,但是有时候我又不是很相信。 我真心讨厌我的脾气。也真心有些烦我是个alpha的事。 正这么想着,就听到小羊说:“那就不要啦。”他一句话说的十分温柔。“江江还没有准备好,那就不要了。” “…真的?” 我心里一滞,知道他不会说假话。 那我是天阉alpha的事说出来也不要紧吗?犹豫了片刻,我还是没有说出口。 江小羊摸了摸我发潮的眼角,凑过来,用舌尖亲了亲。鼻子里嗯了一声。 “你不喜欢就不要。” “我只喜欢你的。是真的。”江小羊慢声细语地说。我听了,想起刚才那句说他就喜欢宝宝的气话,有点不好意思地手握成拳,抵在嘴边假装咳了两声。 “知道啦,我知道啦。” 多多少少有点心虚,就很想在别的地方补偿江小羊,于是从背后扑上去环住他的腰,在他肩窝上蹭了蹭,“我请你吃大餐!就是那家看起来菜单都镶金的餐馆,点个外包上门吧,他们会来家里当场给我们做烛光晚餐的,只用提供厨房就行了!” 江小羊被我抱地特别紧,想要稍微转过身看我都不行,“直接去外面吃好不好?” “你不想跟我二人空间吗?”虽说上一秒还想着要补偿他,可一被拒绝提议我瞬间有点不高兴了,完全是种被宠坏了,就算逆毛摸了一秒也会炸开的坏猫的样子,“你最好快点哄我,解释清楚,不然我不抱你了!” 我哼了一声。就算知道我是佯装生气的样子,他脸上也下意识浮现出焦急和不安,用很轻的声音凑过来,又犹豫了片刻。 “吃完饭,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 我想起以前约会常去看电影,又高兴起来,开车出了门,路过商场,顺道停车买了台洗碗机,留下地址让人明天送到家里去,路上我有点纳闷,“当初怎么没想到要买洗碗机....” 江小羊脸红了红,坐在副驾驶,嘴唇蠕动了下,“...我总疑心洗不干净....” 哼哼。我家的omega老公是笨蛋吗?我忍不住心想。 不过这也很符合小羊的性格。 家里买了什么水果,就算送来是处理好的,江小羊也习惯用盐水泡一泡。不知为什么,他好像很怕我生病,明明他也没见识我一生病就魂都要飞了的样子,也许是婚前我爸妈叮嘱过江小羊。他有点过于担心我的身体健康了。 大概这就是爱情的具体细节吧。 我撑着脸,盯着熟练点餐的江小羊给我要了杯姜汁煮可乐美滋滋地想。 这是间法国餐厅。 布置很有些浪漫情调,之前蜜月期也是去了法国。音乐节、国庆烟火、我们还一起在街头喂了鸽子,虽然江小羊手上的零食,喂到我嘴里的比喂到鸽子嘴里的还要多哈哈哈哈。 餐上桌后我边吃边想着,要不今年再出去度一次蜜月吧?顺便把alpha身体发育不完全的事告诉他,之后不就可以接着过朴实无华的甜蜜婚后生活了吗?! 想着想着,我半抵在桌子上,眼睛亮亮,“小羊,我们结婚....咳咳,不是,我们出去再过一次蜜月吧?” 江小羊:“嗯?” 他惊诧了一下,随即柔亮的眼睛眨了眨,虽说是疑问的声音,但神态中可以看出他隐藏的狂喜。“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我有些奇怪。 可江小羊没继续说下去,只是笑起来,摇了摇头。再问他也转开了话题,我有点生气,罚他把甜点上的草莓送到我盘子里。他直接用叉子喂给我了。 看着我两腮满满地鼓起来,江小羊也不自觉地露出柔软的笑意。 之后就不再追究了。 毕竟二人世界还是要甜蜜一些才好。既然他不想说那就算了。 ...... “江蓝学姐!” 我拿叉子的手顿了顿,正要跟小羊说让他给我多倒点可乐来着,就忽然被一道带着惊喜的声音打断了。一个穿着运动服、头发乱翘的男孩子跑过来,他跑地太快了,以至于跑到我们这桌时气喘吁吁,用手撑住了膝盖,抬头朝我欢快地打招呼:“江蓝学姐!你也在这里吃饭!” 我:......? 也许是我脸上的表情滞住了,江小羊似乎认识这个人,忽然有点露怯似的偏了一点脸,而那个男孩子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江小羊,直接凑到我身边,眼睛亮晶晶地准备跟我说些什么.....这人是谁啊?? 我只想倒点可乐喝,再跟小羊说些撒娇的话,忽然莫名其妙被陌生人打断了。 虽然被叫着“江蓝学姐”,可我完全不认识这家伙,还被叫地这么亲密。我对别人向来没什么耐心,也不怕什么尴尬,直接以吐槽的语气皱着眉问,不,与其说是,不如说是毫不客气地打发人走。 我说:“你谁?我不认识你。” 那年轻男孩的脸愕然了一下,随即抿嘴,讪讪地吸了一口,才说:“啊,我好像太自来熟了.....学姐应该忘了吧,大学的时候做课题我们分到一组过,后来我跳级是跟学姐在一个班学管理的呢.....” 啊,原来是这样。 我自然地朝他点点头。过了几秒钟,我再次转过头,皱起眉,他怎么还不走? 对面江小羊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我觉得有点奇怪,看到他在桌子下轻轻绞来绞去的手,就从桌底下伸过去抓住。差点做出无视别人说些逗小羊的话来,往旁边一看,那个男孩还没走,只不过比起刚才红润的脸来,现在脸上有点泛白,我总算从只角旮旯里想到要对陌生人稍微礼貌一点,“对了,你还有事吗?” 好烦啊。江小羊到底在想什么,他杯子里的可乐都不泛气泡了。 待会儿再倒到塑料瓶子里摇一摇,然后让他倒到我的高脚杯里,发出“滋滋”的清爽声音一定很好玩吧!一门心思在吃饭和江小羊身上,我都没注意那主动过来的男孩子咬着嘴唇说了点什么,敷衍地嗯嗯了几句。 “.....江学长,没想到你居然会跟江蓝学姐结婚,感觉还真不可思议....要是班上的那些人知道了....肯定会大吃一惊的吧,毕竟之前谁都没注意到你.....” 我愣了一下,那男孩忽然闭上了嘴,很是沉郁的样子,他勉强朝我笑了笑,然后往餐厅另一处高级包厢走回去了。 江小羊什么也没说,只是颤了一下,给我把牛排切成好入口的小块,我琢磨过来,“他认识你....好像也认识我,还说跟我是一个班的,那.....”我猛然意识到什么,睁大眼睛,“我们大学是一个班的?” 不知为何,江小羊忽然僵住了。 半晌,他低下头,说:“是。” 4、失格04 餐厅附近有一座植物主题的公园,吃完饭我就拉着小羊去了。 一走进去,就看见绑着热带雨林谷景观的灌木丛,乔木树冠参天。 我长的足够高了,平时进电梯、坐办公桌,腰部以下都时常遭遇“无处安放”的窘迫情况,结果一进公园里的植物园,内心只有四个字:大受震撼。 我仰头咋舌:“这就是平时别人仰望我的感觉吗?” 啊,脖子好累。 难得意识到,自己平时在公司是不是挺招人嫌的?谁跟我说话都会很累的,“高人一等”不说,我说话还不好听。虽说这么想,我也理直气壮,没有什么愧疚心。只有工作尽职尽责地完成就够了吧?其他多余的交际真的无聊透顶了! 长的又高,脾气又坏,应该很多人不太喜欢我....吧? 不过…… “你不会因为这个讨厌我吧?”忽然想到什么,我凑到小羊脸庞边,充满怀疑地问道。 小羊先是惊讶,然后失笑。 他把白净的、桃子般有些细微绒毛的侧脸靠过来,停下,贴到我脸边。 他动作温缓地蹭了蹭我的脸。然后嘴唇贴过来了。啾。亲亲。 江小羊说出了符合属于我的omega的身份的话,充满了10万千米+的滤镜地说:“怎么会有人讨厌你呢?不会有任何人讨厌你。就算是我也不行的。无论如何努力,也是做不到的!能直白问出这种问题的江蓝,谁也不会讨厌的。” 嗯嗯?奇怪的回答。问他一个人,怎么还把所有人都捎带上了? 虽然不知道这种问题有什么难问出口的。不过被这么一夸,嗯嗯,没错,我觉得小羊夸大的对。 遂得意地昂首。 不过,小羊眉头慢慢皱起来,话锋一转:“…你…不要讨厌我才是。” “希望你不要…厌倦我。我那时在班上模样不大好看,又很普通,所以没有跟你说。”他转了转无名指上箍紧的戒指,紧张地看着我,轻呼出一口气,“所以才说不出口,不想让人知道,我……” 啊。是刚才那件事啊。 我立刻关注到重点,“哪里不好看了?”超级不服气地反驳。 哪里不好看?怎么看三庭五眼都很顺眼!一对眼睛和眉毛都十分浓黑漂亮,眉峰微微陡峭,唇色虽然淡却很好亲!我很是不服气,憋出了个比喻句,“你的皮肤就很好,就像…就像惨白的水蜜桃…不是,白皙的水蜜桃、水煮蛋……” 被我努力夸奖的小羊,他看向我,双眼皮一敛,腼腆地笑了。 走到公园外的街道了,小羊蹲下去,将身上大衣往怀里塞了塞。 他往24小时自动贩卖机里投了几枚硬币,易拉罐饮料咕嘟、咕嘟滚出来,热奶茶把铁皮外壳都烫出一点香气来。他拿皮手套出来戴上,然后捂着,专心分散了下外表的热度再递给我。 “春末还是有一点冷的,不过太烫了胃也不舒服。”他细心解释道。 他这么说我当然相信了。 “好,那就等一两分钟再打开喝!”对于他的劝诫,我毫不犹豫地接受了。 难道小羊还会害我不成? 今天吃牛排的时候问他大学是不是就认识,他回答完是。我自然纳闷,一开始相亲结婚怎么都不说这件事呢? 他哑口无言,渐渐鼻尖、发梢都渗出汗。我面色不虞,心里很是介怀。手上的叉子都“啪”地一声摔到盘子里。 他张了几次口,最后说能不能给他机会,下次对我好好解释。 他这么说,我想了千分之一秒,就相信了,“嗯”地给了他机会。 心里给他记上了小本本。 小羊说会向我解释就一定会向我解释的,小羊当然不会找借口搪塞我的,看他到时候怎么解释。我理所当然、自信满满地想。隐瞒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他又不会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关键是,关键是…… 他大学怎么没来追我?! 想到这,我埋怨地吸了一口奶茶。 刚给我打开吸管插进易拉罐,江小羊注意到我的表情,忍不住皱起眉,问是不是有点凉了。 把奶茶一下推到他怀里,“你喝。” 他自然地接过我喝剩下的,顺着咬痕,低着头慢慢吸干净了。我哼了一声。虽然有点生气,决定惩罚他,但是先给一点爱的关怀。 这就叫——给个甜枣再打一棒! 先给他奶茶。“有没有暖和一点?” “嗯。”小羊脸上是晕红的、暖融融的表情。他拉住我的手。 我的和他的手掌摩挲着,手指骨节间轻轻地碰一下,碰两下,越来紧张亲密。“…下周同学会,我去接你,如果下班赶得上,就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好。我肯定吃不饱,你走个过场,我们回来煮鲜肉米线吃。” 先前的气像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都烟消云散了。先给个甜枣,再来一棒。也没说非是木棒,甜甜的玉米棒…也行啊。 咳咳,接下来就牵着他的手回家吧。 我不好意思说自己在哪个点生气了。 那时候介绍我们俩相亲的中介,跟我爸妈说,omega方对我一见钟情,希望多接触。要是早就认识我,还一见钟情;不是说谎,那就是…以前他不喜欢我? 我心里有点介怀。 如果早点喜欢我,那就不是“包办婚姻”,是自由恋爱了啊!大学四年,我也不至于过得那么烦躁了。 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现在实在不想说就算了。刚才吃饭的时候莫名其妙跑过来的那个陌生人,说了一堆意有所指的话,又不说清楚,很像是谍战片里专搞间谍离间工作的。 小时候我测过智商,iq180+。 我可不上当! “江蓝。你老是不吃外面的东西,饿着肚子回家怎么行……”走到电玩城附近,已经快看到我们停车的地方了。忽然,他眉目间很是忧虑,不是很赞同地说。 “你不能强迫自己只吃我做的饭,在外面也要好好吃…我总有做的不好的地方。” “哪里有?” “我不是做饭样样都好吃的…以前……” 听每天辛苦照顾我、喝个水都要帮我尝水温的omega说自己不好,我立刻不满道:“哪里不好了!” 我指着远处一台花花粉粉的巨大娃娃机,以指点江山的架势拉着老公走过去,斩钉截铁道,“看见这个小羊玩偶没?软绵绵的,羊脸上还绣着两团呆呆的腮红,是这个娃娃机里最好看的一款动物玩偶了!” “从小我就想要这个了,一直夹不到,为此还气地想跳跨江大桥,你比这个还要好,你知不知道?!” 他让我好生气! 江小羊手指贴上玻璃,出神似的看那个神态和自己并不相像的玩偶。嗯?怎么在发呆,不来哄我吗?我还在生气呢! “这个玩偶好漂亮。”他说。 晚上天空也变成墨蓝色,冷风飕飕。我的心却非常热,气得。眼睛也热,我猜都要迸溅出火花了。他高高瘦瘦的,我也高,还比他高那么一些些毫米。 于是我勉强抓住他的衣领,撅着嘴,表现出十万分的不高兴。 再气势汹汹地往上一提,血气上涌,差点带着江小羊在水泥地上摔了一跤。 娃娃机附近有有个电玩城,有几个在门口玩溜车、游戏机的小孩朝这边张望了几眼。我也顾不上这画面是不是少儿不宜了。 本来想着算了,又不是做户口普查的,就不刨根问底了。谁知竟然被江小羊找到自贬的机会了!想来想去不是滋味,于是拧着脸,摆出最冷淡的样子—— 凶了小羊几句。 “不许你说这些话了!爱吃什么是我的自由。我就爱吃家里的饭。” “亲我。” “我要气炸了,快点亲我。” 小羊伸手揉了揉我的后颈,轻轻说,“好浓的柑橘味。”然后含着我的指尖亲了亲。我冷笑一声,对这种小小的亲近表示“就这?不过如此”。 他环住我的腰,靠过来,好像蛇类就是这样缠起来欢愉的…不对!我们可都是恒温动物,还是特殊abo类型的。 “我知道你以前就喜欢这个玩偶。” 他忽然低下头。“如果…如果我给你抓起来了,那个小羊玩偶…”我不明所以,往他嘴唇上贴了一口,“怎么了?” 小羊定定地看向我,补全了话:“…这个娃娃机里的玩偶给你了,你还要我吗?” …啊? 我松开了手,认真思考了一下。 费解,十分费解。 我愿称这件事为年度最大无语事件。 “都在想什么啊你?!”都结婚一年多了,还在做什么分手的白日梦。眼前的这个oemga,难道是个没睡醒的笨蛋吗? - 结果当然是我又把他“教训”了一顿。我现在一看到娃娃机,就想到小羊说我要把他丢掉的话。有心理阴影了! 我决定以后再看到就绕路走,小羊玩偶什么的坚决不要了,白送也不要! 两个人压马路往回找车的时候,刚走到旁边准备解锁,就看到有小孩子蹲在后面好像在玩蚂蚁。这样倒车很危险,一点安全常识都没有的熊孩子,都没有意识到吗? 一旦出了事,就会失去宝贵的生命。 啧了一声,还是让小羊先上车,我绕到后面去提醒几个玩得起劲的小孩。 回到车上的时候发现小羊坐上了驾驶,他早就调好了座椅的高低,噙着淡淡的笑。他转过头说,“知道你不喜欢别人碰你的东西,”说着,给我示意了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戴上去的薄薄的皮手套。 “去后座休息一下,好不好?今天你好累,开车不安全。我开车回家。” 我松懈下来,把自己摔进后座里。从包里拿出了装着蝴蝶和幼虫的玻璃罐。这个是…在提醒那些小孩离开的时候发现的。 小孩不是在玩蚂蚁,而是花上的蝴蝶。 被树枝玩得肢体残缺的蝴蝶,还有些戳出了白汁的幼虫,要走的时候都还没有死。这些蝴蝶口器都被扯下来了,活不久了。不知为何很在意,最后还是拿纸巾和空的小糖罐装回来了。 就是随便捡回来了而已,以后死了再丢掉吧。 江小羊检查安全带的时候看到了,拿起来看了看,我解释道:“我没想救它们。” 他好像叹了口气。 “江蓝你根本就不喜欢蝴蝶,也不讨厌蝴蝶;为什么一定要带走它呢?” 我想了想:“…不带回来放在那里,万一被人踩死了,总感觉很不爽。还有点恶心。”我特地补充道,“不是你想的那种好心!”双手在胸前摆了一个大叉。 “此事容后再议!” “再怎么喜欢蝴蝶的人,见了幼虫绿绒绒的、丑陋不堪的模样。那份喜爱也会不知不觉退散一些的。” “如果蝴蝶活过来了,会缠着你的。”小羊看着我,最后一句话微不可闻,“就像以前一样。” 反正回家之后,死幼虫会带着糖罐一起丢掉。蝴蝶暂且放在阳台绿植上。等它死了再说吧。我想着,把手腕搭在眼睛上,嗅到了手腕内侧的信息素气味。 有点像超市里卖的生嚼羊奶片。 淡淡的甜腻。 omega的气味…很好闻。“等等,怎么还有一股掺着香精气味的橘子信息素?” 我有点纳闷。 刚才一直就闻到了,怪怪的。 “等等,这好像不是我身上的信息素啊,话说回来,”我揉了揉鼻子,有些不舒服地打了个喷嚏,“饭桌上那个过来的omega喷的什么香水,不会就是柑橘味的吧,好呛,怎么还跟我的信息素一个味儿的,难道他家是种果园的吗?” 前座传来一点闷闷的笑。 “大概是凑巧吧。” “信息素和香水撞气味一点都不好笑!”怎么老是碰到有人跟我用一样的东西。好奇怪! 我负气地一骨碌坐起来,贴着车窗看外面的霓虹灯,一闪一闪。 倒也不是真的生气,就是“不高兴”的性子嘛。有时候自己也不知不觉把自己骗了,看起来好像生气了—— 其实是坐起来看东西。 后视镜里omega的脸很温柔。大概所有omega都是这种水似的暧昧、雪泥中走路陷进去那样的安静。omega喜欢alpha——所以他才喜欢我吧? 5、失格05 后视镜里的江小羊脸瘦削、温和,淡色的上嘴唇,和稍微暗红的下嘴唇正在以一种让人很舒服的语调说话。 他随意提起来一件事,“前几天去公司接你。在三楼,正好看到跟你穿一模一样衣服的人,去了两次,两次都看到了;也不知道是omega还是beta,吓了我一跳。” “啊?这也能撞衫啊?” 快开到家了,我心不在焉。“什么衣服撞衫率那么高?换个牌子买吧。” 小羊在红灯前停车,“深蓝色的风衣,你很喜欢的;薄毛领,版型设计也还不错。”那件长款的风衣颜色深蓝,垂吊感强,配稍薄的黑毛衣穿起来,更显得她身高腿长,就是袖口容易弄脏。 为此他还自己在家小心改装了袖口处,内侧缝上了“蔺江蓝”三个小字。 那人样貌可爱,第二性别是男的,穿着同款的深蓝色风衣撞上他。 袖口处也和改装过的一模一样。抬起手来,好像用白线缝着什么字。 简直像情侣装一样。这些事江小羊放在喉咙里,细细吞咽了几遍,没有说出来。我有点困了,也没注意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倒车进车库,开了后座门把我轻轻抱出来。我的腿顺势夹住他很瘦的腰。 咦?两个人居然没有被我的体重摔到后座上吗? 这样的姿势摔下来应该很好亲吧。好可惜。我带着强烈的不满想道。 “要不是和江蓝结婚了……我也会以为你和他应该正在交往吧。”小羊的声音里没有怒气。淡淡的。很温柔。 好像这真是个天大的巧合一样。 “……” 虽然脑子很钝,但这种事情都熟悉了,他一说我就立刻理解了。顿生由内而外的厌烦。 烧都烧不干净的、无聊的事情。 “啊。” “这种人真是……” “烦死了。” “天底下就没有其他款式的风衣了吗?跟我穿一样的,好烦。”我埋在小羊颈边,又困又闷地说。 “那件我不想穿了,你拿去丢掉。” “明天你就丢到垃圾桶。你拿到我公司三楼的垃圾桶里丢掉。让所有人都看见。一定让别人都看到,我多下单几件给你丢。” “……”他没说话,给我解开了一颗扣子。 确实有点胸闷。 “我委屈死了。” “我跟你说的那个人都没见过几次面,就工作交接的时候说过几句话。根本都不熟。” 他嗯了两声,点头。 听进去没有? “你不会以为我说不想要孩子,是因为这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吧?”我突然警觉。 “哼,眼睛躲了一小下。” “被我说中了!” 他忽然不说话。一路稳稳地护着我,拍了拍我的背,半背着我上楼梯,“不要委屈呀。” 他声音很暗,低落,好像有点沙沙的、哽住了什么似的。“这样也挺好的。没有坏处。如果在外面,哪里都有喜欢你的人,有人喜欢你、对你好,我就…” “——我就放心了。” “……” “咚”地一声裂响。 我的嘴唇紧紧地抿起来了。我的脾气是很坏的。我是个奇怪的alpha。 “你说什么?” 江小羊明明很爱我,为什么他一点都不在意这件事呢? 还说他很放心。 我不带任何讽刺意味,纯粹地、诚心诚意地想。 我的omega明明一边说,一边连摸钥匙的手都在微微发抖,青筋浮动,好像皮肤底下都是血渍一样。并不十分宽阔的背脊起伏着,在费力地深呼吸,用循环的冷空气压抑着什么真实的感受。 以为我看不到吗? 我从他背上下来,直接就问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所以才很放心?” 家门口,钥匙插着。他惶然地转过身,什么也不说,好像被我的眼神冻伤了一刻。 江小羊呆呆地望着我。 他眼睛渐渐发潮了。 江小羊的黑眼睛又水又湿,注视我,潮气一道道往温和的眼眶底下走。 他半挽起衣袖的手臂上天蓝色的血管浮现。我没去抱他。我也没去理他。忽然,他凑过来,祈求爱怜似的牵住我的手。他吻上来,忽然道歉了,“……对不起,江蓝,我做错了。” 舌头喂进嘴里,满满的,有种甜食饱腹的错感;我不免沮丧地想——有时候太好哄了,也是件不太好的事。 他说对不起对不起啊,对不起哦,真的对不起;然后是我错了,真的错了。 就这样,循环x99。 我就原谅他了。 - 我在的那家公司好像还不错,给我批了事假,除开麻烦的人际关系发展前景倒是挺好的;我因为一点事大学得罪了几个人,结果实习就职的时候处处碰壁,再完美的简历都没用,到最后我都不耐烦了,到火车站随便买了张票就准备走的时候邮箱收到了主动招聘的邮件。 总之这是一间破事少福利好的公司,能顶着压力破格录用我,不出意外我就会在这里一直咸鱼下去了。 早上准点到班。 带着手套、外衣到三楼垃圾桶丢掉。外衣提着有点重。 顺便把楼下甜品店买的奶黄酥放到了打扫卫生阿姨的隔间。 没跟小羊打招呼我就把手套也扔了。 手套的事我也耿耿于怀。 说着什么“江蓝你介意别人碰你的东西”,自作主张地戴了手套。谁是“别人”啊?我都把手套丢了一双。他又买了一双。我再丢一双。他再跟我划开界限我就跟他吵架。下午去楼上交报表的时候发现垃圾桶空了。嗯,很满意。工作空闲的时候久违登上大学时注册的社交账号。 往下翻了翻,好半天找到了要回复的消息。 [备注为班长孙薄的联系人发来一条私信,请注意查看]。 孙薄从高中起就是个左右逢源的人,很懂交际规则,他是个非常合格的beta。 意识到abo的性别差异之后,之后再联系,我才发觉他的性格很难得。 不会因为第一性别对人有歧视,不过分谄媚alpha,对omega也没有什么桃色滤镜。这份工作是他牵线的,我感谢过他,和小羊一起请他吃过饭;他也没借此要挟我什么,只是偶然问我,以后同学会能不缺席吗?然后苦笑,本来就凑不齐人,你也不去,很多人就不去了。 他家里似乎是做生意的,当初大班上性别混杂专业也不同,现在想来似乎也有家世不一般的beta、格外出色的alpha。 omega的管束比较严,一起活动不多,我就不知道有谁了。 仿佛rpg游戏解除了青少年模式似的,那些花名册上、校卡上处理过后的马赛克在记忆里清晰了起来,性别一栏也格外清晰,虽然我也没记住多少人…… 既然孙薄需要个借口拓展人脉,凑个热闹,答应也没什么。 左右就是坐在温泉里发呆。和前几次一样在房间里看电视睡觉。 我点开消息。 [孙薄]:江蓝,下个月同学会你有空来吗?我们订了三天两夜的温泉山庄[微笑] [蔺江蓝]:嗯,请了事假 前几次去有赛马场,我站在场外扑了一鼻子灰。趁人都在喝彩时就打车走了。 孙薄事后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催命一样,接了之后有很温和地问我怎么走了,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开心?我说没有,就是困了想回家睡觉。之后几次就都订了酒店,都这么迁就我了,我只好老老实实在房间里给江小羊发短信说自己好无聊。看到有的人也带了家属,什么弟弟妹妹朋友过来互相引荐,说着高兴了,点了瓶酒谈生意;老实说,这个abo世界我只了解了10%,自然不知道那些引人高呼的香槟、豪车都是什么牌子。 也没时间了解。 一般灵魂出窍似的,坐在长桌的对角处假装自己是哑巴、聋子。 等着江小羊来接自己。对别人只是“嗯”之类的敷衍回答。 [孙薄]:你来就好,不理谁都不要紧 [蔺江蓝]:知道了,谢谢 对话结束。 在不知道江小羊也是同期同学的时候,我问过孙薄能不能带家属一起来,费用自负。他吞吞吐吐的,拒绝了,说最好不要带来。小羊也说自己没时间。 现在想来很古怪,小羊也是我和孙薄应该从大学就认识的。怎么当初请吃饭的时候,孙薄装作不认识小羊,在我介绍之后还脸色白惨惨地大吃一惊呢?小羊那时候也是低着头,很沉郁的样子,问他勉强笑着说担心我的工作。三个人吃饭,两个人各有心事不言不语的。 两个人好像有事在瞒我!哦,不对。小羊本来就有事瞒我。 到底怎么一回事?! - “江小羊,你过来。”我一字一顿地喊。 出门口来接我的江小羊一愣,下班回家,我还穿着长裤长衫,拉了张椅子,坐在玄关准备三堂会审似的。 一条长腿挑起来,煞有其事地落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 再在这条腿的膝盖上,搁上手肘半撑着脸。在办公室就试了试这个角度,瞥下去的眼神很像要捕杀小鹿一样。凶。冷。 黑衬衫和轻微转动的白手腕形成对比,以静衬动,烘托出肃杀和冷漠的氛围,perfect! “我有事问你——” 寒星一样冷淬的眼睛,逼视! 我站起来。我准备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姿态让江小羊惴惴不安,放松警惕,吐露真相。我拉着他一起走到厨房,扫视一圈。 哦,今天晚上有红酒烩牛肉。 结婚以来我可从来没有做过饭,每次等着深红熟烂的牛肉、闷好的清汤、还有精心料理的蔬菜水果喂进嘴里。虽然所有人都认为这是omega理所应当做的事…我的脸默默红了。我忽然决心改变,“这个洋葱你别切,留给我切!” 把要问的事情抛之脑后,我拿起菜刀,把一个洋葱按在案板上,珍重地切了下去。 嘶嘶嘶…咚。刀刃分开正中心,表皮实心和刀身擦出声音。 啊!手抖了,有点歪了! 咚。有惊无险落到砧板上。 “好了。”如释重负! 小羊就站在我身后,一个举动一个举动地看着。看我切了一下,心都吊起来。 他拿起来两瓣洋葱,夸我:“切地好整齐、好漂亮。”我飘飘然勾起嘴角。忽然又想起来自己平时吃到的料理里,洋葱好像不是这个形状大小的。 我反应过来,“就切了一下!” 一刀,一个变两半。应该要切成条状或者碎末的吧?就这一刀还邀功得了夸。 有点臊。 心里含着气再切,江小羊在我背后站着,忽然覆上我捏着洋葱的手。手心有点汗湿。越过我的手指按住洋葱。“…切吧。”对一个厨房生手他这么鼓励道。我有点紧张了。不自觉呼出一点气。 下放菜刀。 稳稳的一刀。 迟疑的二刀。 看准了才落的三刀。江小羊的手指慢慢退。护着后面。刀离他的手指好近。 有点抖…… 好近。 再切了三刀,我不想切了。 “我有事想问你。”转过身,捧住小羊的脸认真看他。他拣掉我身上的洋葱碎屑,点头。 “……” “…你到底…” “……” “…到底买了几副手套啊?” 我抽出在长裤口袋里的又一双鼠灰色手套,低垂着眼,挫败地发问。 回家看到赫然一副隔绝夫妻合理亲密的罪物,垂挂在玄关的挂钩上,吓我一跳。 怪事,大怪事。 不是明明丢掉了吗,结果一摸发现是双新的,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三双,”江小羊迟疑地回答,“前两双被我弄丢了,这是最后一个备用的……”不等他说完,我就拎着丢到厨余垃圾桶里。 “以后不要了。” “我讨厌你戴手套,你以后不要戴这个,好不好?”我抓住他的手贴到脸上,刺激性气味的洋葱熏地眼睛眨出几颗眼泪。 “我是讨厌别人碰我的东西.....” “可是,你又不是别人,戴什么手套?”听见我说的这几句话他呼吸一滞,眼神也骤然湿起来,渴起来。 alpha和omega吻起来又不需要理由的,他扑上来,我接住。双手在腰侧撑着料理台,长睫毛下簌簌地,逼出一点热气,舌头尖磨地水液绵延,吃奶油牡蛎一样只能含糊地说话。我说,“我是…你的alpha,谁…谁是别人啊?” “……” “…好。” 小羊湿润的、鲜红的嘴唇笑起来。 “……再也不买了。”他的声音湿的、温柔地好像能滴出水来。 6、失格06 前几天捡的蝴蝶放到了盘子上,滴了几滴水,融了一点焦糖粒。 竟然活了一只?小羊跟我说,有的也许口器只是卷到了腹中,并没有被撕掉,捱过几天翅膀就能扇起来了。 居然被小羊说中了? 昆虫明明都是怕人的,一听见地面震动就跳走了。 就这只蝴蝶格外古怪,怎么也赶不走,非绕着我上下飞。 孙薄派车过来接我去温泉山庄的时候,这蝴蝶还跟在我后头飞。 我开车门它也跟着进,蝴蝶飞得太低,司机见我烦,倾身到后座,作势要一把捏死这烦人的东西。“…欸!”司机被慑住,不等他红脸喏喏地问,我勉强解释,“…弄死了车也脏了。” 车开了。 我打开窗,要蝴蝶飞出去。 它不飞,也不跑,还躲着风免得被刮出去,把我当花蜜了? “没有一点自由精神。”我怀着一点不赞同,在心里小小批判道。 下了车,它还苦苦纠缠我。 我把它从肩膀上拨开,它落回来,拨开,扇翅膀落回来。我快步走开,转头,拨开。“…别再回来了。我不要你。” 蝴蝶怎么听得懂人话。我怀疑这是一只死皮赖脸的扑棱蛾子。 正没辙了准备随便它去好了,忽然一双手把这蝴蝶捏起来。一转身,我把手放回口袋,往后退几步。一个穿着正装、头发往后梳却显得十分浓密,面容清正,眼窝深邃的高大男人朝我笑了笑,“你弄错了,这不是蝴蝶,你看。” 他把手上捏着双翅的虫子放到闪亮的车灯上,四翅平摊,蛾子栖息在上面;车灯上一排镶嵌的钻石璀璨夺目。 “蝴蝶休息四翅会合拢的。这是只脏扑扑、不分昼夜飞行的飞蛾。” “飞蛾扑火这个词里的飞蛾。”他善意又温和的解释。车灯熄灭时,飞蛾又朝我欢欣地飞过来。他往我身前稍微一挡。 那昆虫嗅到什么气味,忽然惧怕地落在别的树枝上了。 “飞蛾害怕杉树气味,不巧今天身上有…”他跟我解释。这话也有点奇怪的暧昧,没说是香水还是信息素。 abo社会之间最为敏感的话题就是气味,代表着信息素和标记。 谈气味几乎是谈婚论嫁。 他露出淡淡的笑,瞳孔是淡灰色的。他伸出手,“我叫温照绵。虽然我们性别不同,你是alpha,我是omega,你走商道,我走政道;这也不妨碍我们认识。”我视线移到他的手上,没有伸手,只看到一双光滑细腻,养尊处优的、意气风发的手。ao随便握手合适吗? 我想了想,“…手上有汗,不合适。” 政客好像都戴显得很精明的眼镜;金丝边的,好像一下能看透人似的。他眼珠缓缓一转,然后笑了笑。 “不碍事的,下次再畅谈。” 温照绵善解人意地收回手,丝毫不尴尬;在门口招呼着其他刚到的人,引导他们,指示他们蜂涌一般挤进金碧辉煌的大厅。 他如鱼得水地滑进去了。 我就退场了。靠在门口玻璃门上等人。很快,人群里有人看到我了。 “江蓝!”“江蓝!” 孙薄跟我打招呼。平和的脸上又是惊喜。每次他都会说——“江蓝,你真的来了!”我抽的爆珠薄荷,冲淡了身上微淡的柑橘味,点点头,“嗯。”然后又见到一些或陌生或眼熟的脸,他们朝我看,莫名期望的眼神和踌躇的举动。 孙薄向我使了个自然的眼色,带着几个熟识的人,推着我一起往温泉山庄里面走找房间。 找到了房间我沉沉地睡了一觉。 半醒不醒地被叫起来吃饭,我也懒得梳头发了,批的很散乱,套了长筒牛仔裤就出去了。温泉+火锅是经典搭配。一群人穿着浴衣坐在吊着的火锅前。 周围摆着酒,我面前一盘雪花肥牛。切的好薄。厨房的师傅怎么切的? 上次我切个洋葱心惊肉跳,总觉得下一刀要切掉小羊的手指。 真是令人挫败。 要不要报个业余班去学学看? 偷偷地去上,然后再切个洋葱惊艳众人!让小羊对我刮目相看,到时候,我也是个会切洋葱的女alpha了…… 他就别再用手替我挡着…… “…江蓝…” “…江蓝……?” “嗯?”猛地回过神,筷子上的肥牛已经熟了;都涮地有点烂了,我夹起来要丢到旁边的小垃圾篓子里。 身边一个beta挡住我,我看他,他慌忙地垂眼睛,支支吾吾:“别、别浪费。我喜欢吃这个,你别丢了,给我吧…”我手一快,烂的肉已经掉进刚换的垃圾篓子里,听他这么想要,我就顺手把盛着肥牛的盘子整个递给那个beta。 “不好意思了…还是吃干净的吧。” 他慢一拍,乱眨着眼睛。 这个beta赶忙接下,看他手忙脚乱的我难得提醒一下,“慢点。” 他更乱了。 接下了整盘肥牛,眼里还觑着被我丢掉的那片。这么爱吃吗? 既然我都丢了,就别要了吧? 之后我就再不动被我糟蹋过一片的雪花肥牛了,面前空了。 孙薄说:“你吃什么?”说着,正欲把手上的薄豆腐皮给我。 我动作迟缓几秒,还是准备接下。手伸出去的瞬间,四面八方忽然声音热切,此起彼伏的——“这是鱼片!”、“蟹肉很鲜的”、“吃不吃菌菇?”我顿时搁筷子,快速说:“有点渴了,去倒杯水。” 越热闹我越有点想躲避的心烦。 这里地理位置不错,露天的食位上,竟然还能看见交相闪烁的星星。 我就跑出去吹风了。 等到被孙薄喊回去; 面前总算只剩下一碟笋片了。 - 什么时候能早点回家啊?! 总感觉这次过来,以往不怎么说话的人也格外难缠起来。 昨天没吃饱,我到山庄小超市里买速食面,在货架上扫视了一番,然后打开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给要上班没来同学会的某个omega:[哪款比较好吃?不健康之类的话禁止回复。我正饿肚子呢。] 对方回的慢,我一边等,一边又发消息催他: a.龙虾鲜香味。 b.入骨豚汤味。 答错扣九十分哦! 小羊选手尽快作答。倒计时:你的alpha离饿死还剩59秒!58秒!57秒! 一只手拿起入骨豚汤味放到我的推车里。“学姐!这个比较好吃!” “我、我是方裕,上次…”他抬起手,高兴又紧张地压了压翘起的头发,凑过来,很自来熟地回忆起来,“说起来,这些速食产品不是很健康的,很难消化…” “不如我们一起去那边餐厅点法式白汁烩龙虾吧,比这个好吃多了!” 上次那个餐厅碰见的人?好像是beta来着? 自来熟的举动真是莫名其妙。 这个叫方裕的人眼神倒是很亮、很尖。差点趁我出神之际挽住我的手。 还好躲得快! 谁要跟你…手机一震,小羊选c——“我查过那里面很多特色餐厅,实在不想吃就点红酒烩牛肉,当是我做的,好不好?” “后天就来接你回家。”附加一个捧心的表情包。 哼,好!我一个人坐一桌。回去告诉他餐厅做的红酒烩牛肉比他做的好吃。 等他哭了,哭着求我! 等他求我了—— 我再改口,跟他说那是气话。 …… 结果刚坐下还没来得及点单,白领结的服务员走过去,拿着菜单鞠躬道歉,“不好意思,请问你们三位可以一起拼桌吗?” …? …三位?拼单? …… 我的表情一定瞬间空白了,连正常的礼貌都假装不出来,才会把服务员吓一跳吧? 方裕坐对面,温…什么来着,短期记忆里不重要的人名滑过去就没有痕迹了。 不熟的omega坐我左边,自然地跟我搭话,说是我的学长什么的在学生会期间有过短暂的交流。我撑着脸,慢慢往嘴里放东西,“…啊,嗯。…是的。”对他完全没有印象,左手边有他重新递过来的名片——温照绵似乎已经看出来我不记得他了。 气氛应该很僵硬吧? 旁边服务生已经开始冒冷汗,不安地往这边看这一桌吃饭了。 “话说,学姐怎么没和他一起来呢?”方裕像只看不懂空气,到处乱摇尾巴乱吠的小狗。半是忸怩,半是期待地问我,“难道是感情不和,很快就离婚了吗?” 我转过头,“……” ? 当我打出一个问号的时候,不是我有问题,而是觉得你这个beta有病。 温照绵面露诧异,起身去拿放在我右边的甜酒,不着痕迹地按了下我有点抖的手臂。 放松。不要这么生气。他传递过来的眼神是这么说的。 对面的方裕什么都还没意识到似的,皱了皱鼻子,满脸疑惑地等我回话。 温照绵给我倒了杯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不知道你新婚的事,”他碰了下我的酒杯,发出清脆的一声,“迟来的祝贺,你应该过的很幸福…吧。” 皮笑肉不笑,有种浅淡的怒意。 好像很不满不知道我结婚的事。 他半是琢磨,半是猜测,自顾自似的向我祝福。语气低沉,尾音拖的有点长。 “……” 神经病啊?好久不见的上级校友…勉强算是学长有什么资格给我使眼色,亲密地劝诫我啊?? 给我好好…注重边界感。 真是的。 “…是啊,也就一般幸福吧。”标准凡尔赛句式,“一般”、“普通”、“也就是”。 我开始强调: “因为我最喜欢的动物是小羊。” 我用餐巾擦了嘴,谁也没看,一颗一颗扣紧衣领。“只要是和可爱的、软绵绵的、温顺的,做饭认真的羊在一起,结婚,工作,一起变老,不管是做什么,怎么样都好,都会觉得很幸福。” “谁来揣测也好,我都是毫无疑问幸福的。”我站起来,“当然,与此相反——” “我最讨厌狗了,狗总是被夸忠诚、死心塌地之类的美德,这没错;不过这股莫名其妙的忠诚对我来说就格外恶心了;就像躺在路中间沾到鞋底的口香糖,粘糊地贴在身上,甩也甩不掉……” 不是真的讨厌狗。 是指代,指代的手法。 虽然这么说狗是乱放枪;但是这是指桑骂槐、阴阳怪气的一个必要环节。 抱歉了,狗狗。 我面无表情地放狠话。 温照绵若有所思,动作斯文地切开面前的小羊排,咀嚼数十下才吞咽下去。手腕好像经过成千上百次的训练,向内曲,往外展都透着一股优雅的气度;但是正因为这股被训练的感觉才显得很刻意,上一届的学长里…有这样的omega吗? 那种微笑的弧度简直柔和得不自然到了极点,孙薄说整个温泉山庄在这人的名下,因为是校友就不用计入花销了,也特意嘱咐我玩的开心些…… 还特地对强调对我的照拂。 我准备走了,把椅子顺手推到桌下。作出总结:“狗这种生物实在恶心。”去结账吧。 正准备快点结束令人窒息的拼桌—— “哪有!”一边游离在外的方裕忽然咬住下唇,充满自信和勇气地反驳,“你根本不觉得恶心!少说假话了!” 我:“……”把他忘了。 不过……你这么快对号入座干嘛? “刚才和学姐一起经过的超市挂壁电视里…”在说什么不相关的事情啊? 这家伙还一副很不服气的样子,振振有词,“…电视恰好放到附近火灾救援,有家养的金毛犬冲进房屋内救出主人的事情吧?江蓝学姐讨厌狗的话,怎么还会发呆看完了,顺便在集资捐款箱里把零钱都放进去了呢?” 方裕双手拍桌。眼神逐渐执拗起来。这副与狗有荣与焉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人是金毛救的,跟你又没有关系! 我抽了抽嘴角,觉得根本没有必要跟陌生人解释我不爱存零钱、不喜欢硬币放在口袋里叮当作响的声音的事。 “而且江蓝学姐一直就很喜欢葡萄味的口香糖吧!”摆出了真相只有一个的表情…真是够了。果然,刚才脸色还藏在阴影里的温照绵在闷笑,眼睛半眯,手半掩住嘴,完全是在笑了吧?! 方裕这只蠢狗…还有这只戴金丝边眼镜的…… 超市柜台那边全是葡萄味的口香糖,别的口味一个也买不到,是你故意安排的吧?! 7、失格07 【crushonalphabot:波特投稿orz】 【今天通勤路上,在电车上看见一个女alpha,不知道怎么说,没见过她的二十多年还没体验过初恋的感觉。】 【只是一瞬间脑子嗡地一下。】 【整个人都懵了。】 【初入夏有点寒气,她靠在出入门前的扶手上发呆,裸着脚踝,没穿薄袜子。】 【身上穿的也比较薄,好像有点轻微鼻塞,一直皱着眉不是很舒服的样子。我看了一会儿,然后脸有点红。】 【之前火过几天的路人alpha不是有几万转吗?我偷拍了她的照片,内存不足,一点都没犹豫就连带着之前存过的图都删掉了。之后好像abo那种常拍的偶像剧一样,拥挤的电车公交里,突然刹车不稳。】 【一般来说,omega专座都很稳固。】 【我手上也带着抑制信息素的手环,能隔绝信息素的气味,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可能就是命运的安排一样,我大意没有锁好omega专座的门摔出来了。】 【我从omega专座上跌下去,扑到她怀里,鼻尖磕在她后颈上。】 【完全像杏骚扰一样!等我意识过来的时候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被一下子推开的时候,看见对方很生气的脸。那一瞬间,真的、真的差点哭出来。】 【结果突然被锁进去,她敲着玻璃门叫我锁好;又挡住了别的alpha、beta看热闹的脸,之后浑浑噩噩的,大概过了一两分钟,等她敲玻璃喊我下车,把我带到医院才反应过来手上被刮伤了,一直在流血。】 【她看了下自己公文包上的铁制挂饰,很干脆地跟我道歉。付了医药费。】 【经过自己身边那种渗透心肺、轻微酸甜的柑橘气味,一下击中了心脏。】 【真的是…初恋alpha那种冷清氛围的颜。长颈,没有挂饰;很普通的白领通勤服,她穿起来很薄、很干净。】 【肩颈线也漂亮,腰线更是流畅到不可思议,虽然不耐烦又冷淡的气质让我有点不安。】 【但是趁她缴费之际瞄了她一眼,绝对、绝对有在看到费用的时候稍微撅了下嘴,有伤脑筋地吸了下鼻子,好像现金没带够的样子。那一刻因为觉得她好可爱,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最后鼓起勇气叫住她,说要不要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好之后把钱还给她,被拒绝了,她说不方便。】 …… 【第二次补充:不好意思,拍的医院证明和模糊的偷拍照私信给bot,为了证明故事不是编的。虽然被女alpha看到过照片,对方没有说我什么,但还是拜托以为是投稿一部分误发出来的波特撤掉。她已经拒绝我说不方便了。没有后续的。】 …… 【crushonalpha,crush本来就是“狭窄空间的拥挤人群中”,“短暂、热烈的迷恋”。】 【真的没有后续,虽然那种彻底拒绝的姿态,很快,好像条件反射一样。】 【但是那样也怪…可爱的。可能是我太心动了。另外,不是我描述的成年人那种心照不宣的“不方便”。】 【其实原话很果断:不行。】 【她说:不行。】 【虽然很失落但是依然觉得很难忘。也看到她钱包里的证件照,标记了已婚。】 …… ——咦,投稿人是omega欸? ——都到这一步了还不在一起!呜,好像新出的ao剧《腺体是芝士奶油做的》,也是因为意外结缘,o就一见钟情了 ——照片也有可能是摆拍;会有alpha不觉得你跌到怀里是投怀送抱;还跟你道歉,送你去医院;又冷又好看,结账时候还自然有点孩子气吗? ——好家伙,这是个纸片a吧 ——就在bot删照片前一秒,我恋爱了 ——难以想象我刚才在削苹果,看完照片,秒没,差点以为自己的心跳出来了 ——艹有谁保存了吗?! ——我的心跟刀一样冷,但没想到猪杀完了,还有乱撞的小鹿 ——难得有这种公车电车上crush的剧情,居然不是he?我要闹了! ——刚才误发出来的照片,那个伤口,虽然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但好像不是普通饰品能割出来的吧?omega保护专座什么的,也就s城、a城设置比较多吧? ——把狗骗进来,让它…活着出去了?? ——那个…在流水线上工作日常参观生产的alpha有话说:那种伤口应该就是特制锁割伤的,投稿人说自己没有锁紧,大概不是的,那么平滑的割面是有人故意切割的,在外工作的omega本来就少,保护专座都有定期检查但还是会有这种恶意的人…… ——投稿细则有补充,说是刹车的时候抓住了什么吧,大概那个时候抓住了锁的断面被割伤了,你没注意到,那个女alpha应该看到了吧 ——没有吧,她大概以为是自己弄伤的,还白白付了全款…… ——我是当事人 ——嗯??你好!我beta,未婚,喜欢坐公交电车,你呢? ——……我是当天收到投诉电话的当事人,是个女alpha打的,说设施豆腐渣,害她上班迟到只能加班,回家晚了,饭都凉了…… ——耽误了那么久吗? ——所以说是知道吗!搞不好那个故意弄坏的渣滓就在车上看着,准备趁乱做点什么… ——嘶,好可怕,不过还好下一站就被带下去了,艹,知道不关自己的事,被“骚扰”了还帮忙护住omega,带去医院付了医药费,这位alpha是菩萨吗 ——当事人呢?再多说两句,给点做梦素材 ——“当事人”:我在…那个女alpha声音冷冷的,有点鼻音,但是态度蛮好的,估计音色就是这样吧。前面语气倒还好,公事公办,提醒我们注意检查设备设施免得有人受伤;后面说起她回家晚了,家里的omega等她吃饭,饿着肚子等了好久…听得出来很是埋怨了…… ——妈的,别说了,我不想听,你快给我闭tm嘴 ——无人伤亡,只有单身狗… ——猝不及防的糖,噎死了吃瓜人 ——不看了不看了,没意思,这葡萄一点都不甜,这alpha有什么好的 …… crushonalpha的投稿过了几天才沉寂下去,稿主私信存下照片的人:拜托不要流传出去。我不想打扰这个帮了自己的女alpha的生活。 转赞刚火了好几天, 就被设置了仅粉丝可见。 谁也没想到这件事还有另一种引爆网络的后续。 …… - 浴室里暖洋洋的。水汽蒸腾。这里的温泉难怪是胜地啊! 我洗完泡了一个小时。浑身就像刚脱模的果冻。连地板都有地暖。 踩着连脚心都暖融融的。 支我起手机支架准备视频电话。 “嘟——”对面接起来了,我擦着半湿的头发,定睛一看,“你在收拾衣服啊。” omega脾气很好地一件件折。 我不让别人碰这些贴身的东西,也不喜欢别人进出自己的家;爸妈还呛过我洁癖,小羊没反驳,对着他们两个“绝对不能惯着这怪脾气”的嘱咐认真地点点头。 转头我说“不要别人进来”,他就把家佣退了,自己处理家务。 衣服丢的到处都是,他也没办法只是无奈地给我捡起来,“往干净一点的地方丢呀,我都找不到。”找不到他也不怪我。只是亲亲我。抵着我的额头说——算了,算了。 反正他也拿自己家的女alpha没办法嘛! “外衫和内衬一起穿,”他举起一件白色外衫、内衬向我示意,叮嘱道,“现在白天热,晚上还是冷的,昼夜有温差。” “你感冒刚好,别再冻着了。” 我吹头发,呼呼作响,“…我不要。” 屏幕里的人边缘被无限柔化,好像奶油曲奇一样。 颧骨呀,手肘呀,色泽都好漂亮。 羊奶味的人形曲奇,好想咬一口。 omega肯定不会喊痛的,还会叫我慢点吃。不要噎到、呛到。果然,小羊根本拿我没办法,叹了口问:“…办公室能放私人的微型取暖器吗?”一副很想买了给我提过去的样子。 我大笑,吹风机嗡嗡地、暖烘烘地在耳边响,“笨蛋,办公室有空调呀!” 他一愣,赧然。“我忘了。” 我关掉了吹风机,摆摆手示意他不要介怀,在微微蓬松的头发间捧住双颊,凑到手机前笑眯着眼睛,大方指导他:“没关系,关心则乱嘛!” 接着,又话锋一转,“知道啦,两件会一起穿的。我说的不要,是不要——这个!” 手指指向被小羊料理好的衣服,恰好他撑着袖口整理,顺着我的手势一看——蔺、江、蓝;是他绣着我名字的地方。 小羊仔细牵扯起来看了看。 “是不大好看。” 他点点头,“那我以后不绣了,只是怕有人误拿走你的衣服,你要是不喜欢……” “嗯…?”不高兴的脸蛋一出现,江小羊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嘴唇一闭。 反思是在反思,他不是不聪明,只是恋爱上的糊涂虫。 给他一亿年也想不出我要的答案。 我认真“讲”恋爱,把两个字放在实例里讲解:“谁说不要你绣了,我说的是——不要蔺、江、蓝这三个字。我的姓名绣上了也是会有人拿错的,穿成一样的,所以——”听懂了吗? “……” “绣你的名字吧。” “……” 他愣住,低下头大大地喘了几下气。声音不稳到手机这边都听得一清二楚了。 就像老虎融化成了暖呼呼的黄油。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情吧,他攥着衣服的手指慢慢锁紧,弯起眼睛,说—— 好,我现在就绣。 - 两个人隔着屏幕,眼睛亮亮,不知不觉微笑起来看了对方好久。 久到绣完了新的三个字。 - 不要有人来打扰。 一定不要! - 门敲了好几声。 登记的房间找一会儿就找到了。方裕拿着包好的信纸,薄薄的两层捏在手上意外地重。 他张了好几下嘴,才从生锈的喉咙眼里发出声音:“…学姐,我有想给你看看的东西,很重要的东西。也是我的心意哦,你想看看吗?现在方便吗?” 他站在门外满含期待、掂了两下脚。 房间门发出响声的时候,心也被揪起来似的紧张。咔嚓一下,门开…欸?门没有开? 被…被加上了一道锁?学姐在换衣服吗?还是说刚洗完澡。 好像嗅到一点水汽的湿味了。方裕喉咙往下轻微吞咽了两下。他鼓起勇气,腹部微紧,声音提高了些,“是情书哦,学姐…” 房间里隐约有电子设备传来的模糊声音。 “…好烦。”方裕听见小小的一声。 门缝底下极其不耐烦地投掷出了一只打火机。是旅馆酒店自带的。 “那你自己烧吧。” 啪嗒一声,门缝里的光一下子全暗了。她把灯也熄了。连句“不方便”也不说吗? “…认、认真的吗?学姐,”方裕有点发懵,揉了揉冻僵的娃娃脸,被穿堂风一吹,身上哆嗦了一下,“学姐真的要我烧吗?”伤心的语调慢慢变沉,不敢确认似的强调道—— “…是学姐让我烧的,是学姐自己要烧的…那、那就不怪我了。” “你真的不看?那就不怪我了。” 方裕低落地走开,拉开走廊的窗户在冷风里烧掉了信纸。 他心里相当赌气地想:学姐也太坏了。难得想对她吐露内心的! 好。那学姐以后就不要怪我了。本来还想要告诉你一些事的。 这些事学姐不知道……应该会很麻烦的。她完全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不过… 学姐不愿意听,那也没办法了。 …… 方裕半截腰身探出窗外,伸手捞了捞空中被烧成灰烬的信纸。 都飘走了。 唉。不知怎么,方裕心里有点莫名的忧愁。他食指和中指夹着烟,轻轻吸到嘴里,吞云吐雾。 日式温泉旅馆下,露天的地方有两三人群在走。白天四处飞着,扑火一样找学姐的蛾子,在人群踩踏中被鞋底碾碎了。 是被扫帚清理走的,一副腹破肠流的样子。 ……不对不对。 飞蛾根本就没有肠子。 人才有肠子呢。 方裕闲着的一只手还留着烧成灰烬的余温,都是他写了好久的,倒背如流的东西。 他忽然有点清醒过来,摸了摸砰砰作响的胸口,庆幸没真的交到学姐手里。有些事情江蓝不知道也好。 不是吗? 他吐出一口烟,缓缓笑开。 8、失格08 【上章被烧掉的信视角】 …… 给江蓝学姐的信: 要记住蝴蝶和飞蛾的区别—— 这句话作为一个beta写给万人斩alpha的情书,会不会让人觉得很奇怪? 反正学姐你也不会打开看的。写什么也都不要紧了。我就直说了: 学姐是个很过分的人。 学姐是个很冷漠、很温柔、很别扭、很古怪,让我无法忍受的人。 很多事情学姐你自己都不记得了,但是让当事人很困扰,很苦恼,不能自拔。 “不能那样放在那里”——只是这样想,你就把飞蛾当做值得救的蝴蝶捡回家。 那天学姐跟他吃完饭后,我跟在后面看见学姐蹲在车尾,绷紧的肩膀、腰都很漂亮,学姐盯着地上抽搐的“蝴蝶”眉毛拧了一下又一下,最后很小心地捧到玻璃罐里。学姐很可爱地说,“…额,好恶心。怎么还毛绒绒的,咦…”皱着脸抱怨。 学姐,你就是因为老是救这种没用的东西,理这些死了也没价值的东西,才会被缠地没有办法!我啊,都没有告诉别人学姐你结婚了。 这种事情完全说不出去。 说出去学姐你完蛋了好吗? 谁还会玩慢吞吞的追逐游戏,不断地忍耐,陪你捞水里的月亮啊? 不过…现在也没有那么多人在等你了。你的处境已经好多了! 有些人憋着一肚子气,满不甘心地放弃了。我们都二十几岁了,相比较十年前那种对alpha狂热追捧的校园生活,时代已经有所改变了,那种严格的倡导alpha和omega结合的热潮也消退了很多。 社会都变得柔和了! 大家的手段也忽然软蛋起来了,也有那个原因吧——江蓝学姐力证了自己一点都不喜欢疯子。那个疯子alpha被关起来好几年没出来了,今年也还被关着呢。他们家做的事情还真是恶心,差点逼得学姐你在s城待不下去,履历优秀到足以让人侧目、前途无量的你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家里生意产业也出了大问题,很奇怪吧?尽管学姐你压根没往这上面想。 你对别人喜欢你、或者说的确切一点——关于别人对你产生的一切“正面情绪”。 你都采取逃避、漠视的态度。 这种态度并不刻意反而让人以为是你的本性,看起来很自然。 导致了一种钝感。 不是你不懂,也不是你装作不懂,是你压根不想在这上面花一点时间。那个疯子alpha的事情你知道的吧? 但你不会往那个不可思议的方面想。 好好的一个alpha就这么被你无知无觉地毁掉了,alpha家里的确是气疯了,才到处堵你的路,你实在不耐烦了就想走。还好舍不得你走的人很多,联合起来保住你。蚂蚁多了,也能咬痛大象的啊! 现在不管是哪种性别,alpha也好,beta、omega也好,都畏缩起来,只是在网上发一些什么投稿,变得很讲礼貌。 所有人都达成共识——只有不健全的人才会沉溺情啊爱啊的。于是都装成正常人。 我呢,还是很喜欢江蓝学姐的! 就像大家装作不喜欢江蓝学姐一样喜欢!这么说有点拗口,不过表达地恰到好处。 当时,入学的时候大家只是想:怎么会有alpha长得这么精致冷淡啊。 皮肤好像冰冻奶油的颜色。 只是手腕被盯久了,你脸色就很不好,第二天就穿系紧袖口的长袖。 脾气好像很差的样子。 江蓝学姐一开始做的都是很符合长相的事,不爱说话,不收礼物,对beta、甚至omega都很不耐烦。生理课上拿着课本,对着窗外发呆,根本不顾别的alpha恶劣的起哄,除了这点基本上都是alpha群体中的合格行为。 但这样也不妨碍狂蜂浪蝶。 一个简单且经得起检验的道理:不管是a还是o,引起信息素强烈反应的第一是脸,第二才是腺体。 很烦吧? 那段时间学姐都快烦死了。差点烦到疯掉。转学了好几次,结果发现各个私立贵族中学里,这里反而是最有教养最含蓄的,只能矮子里挑将军又转回来了。 我也跟风递过情书的啦。 由于对新闻舆论、编辑之类的很感兴趣,所以观察了一下学姐。 才发现学姐是个“尴尬”的人,这不是贬低学姐,而是我发觉学姐你很容易对各种事情感到不舒服—— 发现家里有钱会“不舒服”,发现这里是“私立贵族学校”时会露出微妙尴尬的表情,好像这个世界不该是这样的,你不该是这样的。对于女性alpha、beta、omega追求,你这种事情完全理解不能,最后回绝了。可对比其他向你告白被拒绝的人,态度可以说是很郑重又温和。 很奇怪吧?学姐,你太奇怪了。 把收到的礼物都放失物招领处,超过日期无人认领就会被捐送出去。 对借口不会做题来接近你的同学,紧张地恶声恶气,最后又别扭地仿照别人字迹给写具体过程的答案。尽管你尽力表现地像是无聊时打的草稿。但是拿到这张纸的人就更狂热、更不愿意放弃了。 学姐半点没有那种自以为善良的做作矫饰。如果被识破这种“好心”,学姐是最不舒服、没有半分自诩得意的心情的。 是那种不安到会想呕吐的不舒服!一被发现,你就想躲起来隔绝所有人的靠近。 “万一是真的不会才来问自己”——学姐大概抱有这种幻想吧。尽管很不安不耐烦,不舒服,你还是下意识地打了草稿。 又下意识地把解题步骤的纸落在那个来问你的人的书桌上。 完成了这些之后,你就再也不愿意多加理会了。 不能再有更多交际了。这就是你能够忍受的全部。 如果是别的alpha大概都是很轻蔑地把平庸普通的礼物当做垃圾丢掉,再狠狠羞辱那些想一步登天的beta吧。 分等级考试那天学姐在考场上发呆,准备交白卷的样子,自言自语地盘算着:“考完了就能登出了吧,这个rpg游戏。” 坐在后面的我全部听到了,alpha竟然也会做交白卷这种任性的事情吗?真是不可思议啊。 后来我才知道, 学姐能做出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来。 除了温学长,没有人知道高中就很出名、冷到连那种人都爱搭不理的蔺江蓝结婚了。 学姐居然会喜欢上一个人?? 看到学姐身边那个omega,隐隐约约有点印象。原来学姐喜欢乖的。 呼,这件事想起来真的好不可思议。居然有人能做到这种地步;和蔺江蓝结婚?连那种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他居然做到了,肯定又窃喜又害怕吧? 是真乖还是假乖? …… 别人知道了你结婚会很麻烦的。为了学姐着想,我一个人都没有说,除了温照绵。但是学姐你幸福的样子也收敛一点吧。我看到虽然不是到生气要哭出来,但还是很尴尬郁闷的。 就收敛一点,好不好? …… …… 此外,作为一个普通的爱慕着江蓝学姐的beta,我还是劝诫几句的:不要对温学长那么冷眼相待。 对他“坏”可以。 但不要那么“坏”。这不是同情他,而是对学姐的一种担忧。 虽然我也不是很清楚温学长为什么对学姐这么好,为学姐做了这么多事。 但是那种对你既喜欢到极点、又讨厌地不能自持的态度,还有那种仿佛曾经在你面前丢了大丑似的耻辱眼神并不难认。 我现在工作跟他有些交接,有时候别人的话题间谈论到你,他的态度简直又爱又恨、又愧疚。 有种十分危险的错乱感。 三个人凑到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你看,温学长真的很讨厌你。 看出来你想一个人坐,却故意让你和我们两个一起坐。 如果不是讨厌你,怎么会连这点小事都不顺着你的心意? 可他也是的确很喜欢你,很想要报答你。他对其他人是这么说的:虽然过去有过不愉快,但是学姐你不计前嫌地帮了他,他也决心回报你。 所以才对你格外照顾。 …… 拿甜品的时候他的手凑过去,不经意和你的袖口撞了一下。他很有礼貌地跟你道歉,“我拿的太心急了…”然后把樱桃慕斯让给你,看你吃掉,光是看嘴角的深红色,都能嗅到芬芳的香气。温学长根本就没打算跟你抢嘛,放在膝盖的手—— 手背在抖;一定在发烫了。 …… 报答之类的说词他没有对你说。 我猜,也许温照绵自己也清楚,因为就算说了,学姐也只会坐在椅子上随意撒开两条长腿,半仰起脸,茫然不虞地反问:“…我什么时候帮你了?”然后露出“你是不是有幻想症”的表情。 搞不好,还会问句你是谁。对吧?我很了解江蓝学姐吧? 因为我都遭遇过无数次这样的对待了。 沮丧都被挥霍地一干二净了。 我一年一年地长大了,再也不是十几岁时听到这种话,会跌到床上、几乎要把刚洗干净的床单塞进嘴里奋力止住呜咽的幼稚白痴了。 温照绵要报答你,很多人都知道呀!不过你帮他的事情,没人听说过。 到底是什么事情? 也有可能是他自己在撒谎。 他编造出一件根本没有发生的事情,给自己一个接近你的正当理由,掩耳盗铃。不过,假的事情掺杂在真的里面很难说清楚。毕业前一年左右,温学长家里破产了几乎无法继续完成学业了;可是短短几个月,他就扭转乾坤,一步步踏上青云之路了。很奇怪吧? 他那份好运和机遇是从哪里来的? 温照绵那么愧疚,又爱你,又恨你。 他会不会是偷走了你的什么东西?当时学姐那么优秀,进入各种部门的邀请函、令人眼红的机遇,雪花一样寄到你学生会的岗位里。 这种事情也是有可能的吧? 偷走属于你的机会什么的…… 还是这个时候学姐帮他了吗?不过帮他什么的,搭上自己家也完全没必要。 何况我认为学姐和其他人一样没有帮他,绝非出于权衡利弊之后的选择;我猜——学姐当时,根本就没有记住这个和自己在同一个办公室共事了好久的人,对吧? 所以说学姐是个相当冷漠的人。 当时学校里传言温学长为了两年的学费,走投无路到要去做援助交际。当然,这都是对他omega性别的恶意的桃色的揣测。以他高傲又体面的个性,我觉得他去诈骗走私催化剂也不可能做这种践踏自己自尊的事的。 不过人到了绝境会做出什么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如果是我在学生会和江蓝学姐一起共事,落魄难看的样子恰好被爱慕的女alpha全程看到了,说不定会想死,也许也会因此格外怨恨你。 但他倒没有做什么伤害你的事。 他对你很好的。 你也对他…稍微好一点,好不好?如果能顺便对我多说几句话,也好。毕竟温照绵是蝴蝶。经过剧变之后反而破茧成蝶,成为了对你很有用的人。 而其他的都只是一些没有价值的飞蛾而已。 连绕着你飞的资格都没有。 …… 就像我一样。 - - 方裕漫无边际地想烧掉的情书里面写了些什么,很快就想不起来了。 这就像往手腕上割小刀。 一下疼两下疼,慢慢就抬不起来手,想着还是下次再割吧。 最后一天他从温泉里出来,和大家一起等人齐了坐车走。天上是万里无云的漂亮。蝉鸣响起来,添了几分燥热。众人玩笑着,忽然有点闹起来,扭开矿泉水瓶接了水在手上,往对方身上撒,方裕笑地明朗,玩地身上湿漉漉的。 外套裹着的腰腹劲瘦,沟壑起伏,滚着亮晶晶的汗水一样。 很难想象这个人竟然会分化成beta。 “唔,一开始确实挺不开心的;谁都有那种想要变成特殊的人的想法吧,好像分化成alpha、omega就是中奖一样,哪里都有特权,可以兑换不一样的东西,结果长大了才发现beta的同伴是最多的,想要做什么也并不困难,很快就接受了自己是beta的事实,有点开心起来……” 逐渐闲聊起来。 “只要能力足够,继承家业上那些alpha倒也没什么竞争力。” “……要么跟软脚虾似的,生怕跌了alpha的面子出丑;要么脑子跟灌了十斤水一样,什么文件要项就都签……意料之中赢了也没什么成就感嘛!” “啧,果然alpha都很优秀这种话只不过是幸存者理论罢了。” “不过ao普遍都长的好看是真的吧?看脸总有人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基因优越……”虽然不是很服气,但是数据表明是事实。 “也有很多beta模特和明星吧?身材比那些alpha好多了!” “切。本来就是,alpha那种宽背蜂腰有时候太夸张了,看起来反而恶心;话说我们学校之前不就有兼职模特的beta比那些人都火吗……” …… “…有这种人吗?真有这种人也太蠢了吧,一点也不爱惜自己!” 说到骇人听闻的“催化针走私”,有人赤.裸裸地表示批判。 “催化针什么的对身体不好吧,性别不是注定了的吗?” “就算再怎么想变成omega难道真的有人会去做那么危险的事吗?” 有beta倒不信真有这种蠢事。 “也有alpha那种催化针嘛……” “…江蓝,过来这边搭车!” “alpha以为自己是abo社会的皇帝吗?一副看不起beta平民的样子恶心死了。” “嗯哼,有的beta自己不也这么想嘛。” “我真的很讨厌眼高于顶的alpha,他们真以为有什么高等人和低等人吗?” “哦,原来你讨厌江蓝啊?”戏谑道。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beta忙否定,说不清楚又气恼地低声骂起来,“妈的你才讨厌呢!” “跟我一起往她抽屉里塞巧克力的不是你,是狗!听不懂人话的狗!” “好呀你…” “江蓝来了,快跟我一起,快——” “……干什么?” “汪呜,汪。汪汪,汪呜。” …… 方裕捧腹大笑,“beta说话也太有意思了吧!” “……笑什么,你不是beta吗?!”有人恼羞成怒。 他擦了擦眼角,闻声回应道。 “…开玩笑嘛,我当然也是beta啦,江蓝学姐走过来了,别汪呜了,别学狗了,既然学姐每次都选择跟我们beta一起走,你们就好好说人话吧!” beta们整理起来,有的正下领结,有的理顺头发什么的。不满地瞟了方裕。 “还用你提醒?!” 谁都会把握这个机会,跟她好好说几句的好不好? 9、失格09 温照绵上beta专车的时候吓了beta们一跳。 他是omega吧? 有个西装革履的beta看上去跟他熟识,奇怪地问:“你不是开车过来的吗?” 温照绵风度翩翩地一笑,右手一撑就上来了。他应该去omega专车的。omega的车上布置周到,连会碰到的把手都包了一层细细的红绒,奢华的地毯、备好的酒水吃食还有轻度抑制剂更不用说了。 相比之下beta的东西就粗糙多了。 倒不是经济原因,只是beta们没那么在乎,比较随意而已。 方裕调笑道,“你那镶了钻的豪车特意开来的,这么快腻了?还是觉得太过高调奢侈,不要了就送给别人呗。” 温照绵鼻梁上虽然架着一副眼镜,凤目的眼尾却勾得很有韵味,显得温文尔雅,“好久没见你们几个了,江蓝也是,好久没见了,过来说说话也没什么。” 他笑着对方裕,“你喜欢那辆车?实在羡慕就给你算了。” 说着,手拿着钥匙做出往前递的姿势,送到中途—— 啪嗒。 钥匙掉在地上。 他满是歉意,随意地往方裕脚边看了一眼,“没拿稳,只能麻烦你自己捡一下了……” 钥匙也掉在我脚边了。 我不自在地动了动,一个女alpha坐在满是beta的车里确实有点奇怪。 大学那几年和一些alpha发生了不太愉快的事情,现在那些alpha也不是不允许我去,只是我自己不想去。 好在这车也不大,不像那种小学生郊游观光的大巴车,车里也就四五个beta,beta的脾气可比那些倨傲的alpha好多了。 座位没有相连的,全是分隔开的。就算这样方裕还是坐在我对面。 那个什么信应该烧了吧? 最好烧干净了。 方裕仰头笑嘻嘻的,半俯下去捡钥匙。……方裕这家伙是狗吗? 手指在下面摸啊摸的。视力1.0吗?光往我脚踝和小腿上蹭! 我把钥匙捡起来,“…拿去。” 方裕抓着我的手接过去。学姐,谢谢你啊。改天请你去兜风呀!笑嘻嘻地说。 …… “啧。”我好不容易把手指抽出来。 要礼貌。要冷静。每天这句话在心里默念上百次。我勉强陪聊了几句。 beta们谈论的话题无非是经济、娱乐方面的,谈天侃地的。abo社会虽然推崇特殊性别,但依旧关注实力,一路升学不像穿越前那样压力之外还会有别的出路。 那是一种更加残酷的、将米和糠筛选辨别的形式。 导致社会上、甚至校园中的慕强心理更加严重,更加病态了。 好像alpha做什么都能被原谅似的。 车窗是单向透视的。 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的场景,这里就像个小的宴会厅一样,五脏俱全。座椅上的红绒柔软,车上备了香槟西餐。 温照绵的确是舌灿莲花。眼镜取下来后,一双眼睛生的格外有光彩。 举手投足之间富有感染力。 啊…政客风采。 车开了两个小时;一个微缩的交际场合,不管什么身份,他们都是深知怎么快速、高效、安全赚钱这件事的,很快就把酒言欢,建立起“深厚的友谊”了。 …… “我送你。” 我把外套扣好,对左右逢源的温照绵摇头,“…不用了,有人来接我。” 温照绵这会儿倒没有刚才说话滴水不漏的样子了。他从站台上走下一阶,微微向上仰视,原本突出立体的五官因为背光而打上了一层柔和的阴影。 他示弱得不动声色,十分隐晦。 温照绵早就习惯了声色犬马的场合、在萨克斯管彻夜吹奏中,在各色的宴会上和不知姓名的人热切攀谈,发展短暂搭建的交际关系来获取利益。 但极高的自尊心、好胜心从来不会让他在言语交锋中落了下风。 他先是把安排好的车开过来,跟着,降下了车窗,含着不真切的笑意试探,“…这次校友会有几个人没来…” 温照绵要谈一桩事,懂得迂回试探的道理。 开门见山,立刻就暴露自己的意图不是个好的选择。 “……” 我都走远了他还开车跟上来。 路边已经有人在回头看一辆车慢吞吞地跟着我走了,小声讨论是不是在拍ao偶像剧。…太傻了。 “…你到底有什么事?”我停下来,车总算也跟着停了。 他开来了自己的车,一个omega反而从驾驶座上下来,纡尊降贵地给我开车门,“是一个beta要约你吃饭,不敢来找你…听说你以前帮过他,他想请一顿饭谢谢你。” “我只吃家里的饭。” 说完手插进口袋,走了。去买奶茶给我家omega,他喜欢加西米露的。不要珍珠。我朝附近一家奶茶店走过去。 身后的车不紧不慢跟着。 他手臂放在搁下的空车窗上,“…还记得你跟有一个alpha闹翻的事吗?出了名次次体能课、拳击课都满分的那个。他跟你发狠话,再见到你要你好看。” 我停住,“不去。” 这种alpha勉强有点印象,但也没什么交情了。 “不是他要请你吃饭。你们不是闹掰了吗?他事后怎么求你和好,你都懒得理他。不出一年就彻底跟你绝交了。甚至被你气哭了。事情也不了了之了。” “那个alpha一毕业就地调到a城了。这几年都不愿意回来呢。” 啊,那家伙是alpha啊。 说实话我还能想起来那个alpha去学生会申请拳击教室,坐在椅子上脚底沾泥的长靴往办公桌一搁,嚣张点烟的模样。 总之名字想不起来了。 好像是姓谈。 他打重量级业余联赛的拳击,一身腱子肉,总是浑身汗渍,衣服穿得垮垮的,露出若隐若现的结实、紧窄的腰臀。说话跟烟头一样烫人。一个脾气比我还坏、相当不好相处的alpha。 早八百年不联系了。 “不是他请我吃饭?”我瞥了一眼奶茶店门口熙熙攘攘的长队。 “…那提他干什么?” 温照绵的车跟在后面,我走几步,他挪几步。他搁在车窗口的手腕上,价值不菲的手表被阳光折射地耀眼夺目。 我眯了下眼睛,往阴影处看。 他看我一眼,单手把手表解下,瞟了眼不远处的垃圾桶,攥着浅金色的表带随手丢垃圾似的一抛。温照绵停车走出来,问我,“还晃眼吗?” “你真不记得那时候是怎么跟谈灼闹翻的了?”他无奈地问,“那个被谈灼欺负的beta可是一直都记着你呢……” 温照绵想——说来也简单,也不是什么敏感的霸凌事件。 alpha受追捧这种事情并不少见。追捧者不论第二性别,一样病态。过去学校的几次alpha球赛上,都有湿透的脏汗衫被趁乱拿走的事情。温照绵手指摩挲了一下,有点想抽烟了。他看眼前的人还是想不起来,喉咙里轻轻嗤笑一声,不知道是在笑谁。 受追捧的alpha很少有像她这样不恶劣,不把追求者当猴子看的。 一般来说beta喜欢alpha,那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尤其是有钱高傲的alpha,恰巧碰上那么一个拮据窘迫的beta追求者,一场普通吃饭玩乐的开销beta都付不起,alpha的目的也不在于钱财,只不过漫不经心地传递出一个信息:beta配不上alpha。 他提醒了几句,“你给那个beta付了饭钱的。之后你让他别来烦你。” …… 付饭钱?有这回事吗? 刚买到手的奶茶一个失神就洒在地上,我皱眉。话说小羊怎么还不来接我?说好了在这附近接我一起回家的。 从口袋里抽了几张纸蹲下去清理。 …… 温照绵又提示了我几句。好像很希望我记起一点过去的事情。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 …… …… 应该是大学第三年。 一场重量级业余联赛结束,alpha脸上挂彩,流着血和汗,手里拽着金腰带要请我吃饭。他叫谈…谈灼吧? 结果一去,一群alpha。 还有一个长得挺高、站在包厢边缘犹豫了半天,才走过来搭话的beta。 alpha笑嘻嘻的,眉毛飞扬,手指点在菜单上毫不客气地叫了好几个价格三位数、四位数起步的菜。追求他的beta小心翼翼地给他倒酒,有点手足无措。我有点不舒服,去洗手间冲了冲手腕。出来的时候发现那个beta在一个隐蔽的拐弯处数钱。数完后松了一口气。 我和面露尴尬的beta擦肩而过。 没忍住脾气刺了一句,“…没钱为什么答应别人请客。” 看见这个beta校外兼职好几次了,家庭条件也一般,跟家里人关系不太好的样子。我只是闪过一丝想法: 辛苦赚来的钱,流水一样这么没有意义地花出去,真的好吗? 回到包厢就听见谈灼兴致勃勃、无不掺杂着轻蔑的恶意提议道——“这里没意思,换个地方接着玩怎么样?”这个alpha绝对是故意的。 他家里并不缺钱,说实话,这也是他出来玩的寻常开销。但是他明明知道这个beta经济情况一般。 他是故意捉弄人寻开心的。 我觉得这种做法有点怪。 毕竟那时候和这个alpha关系也只是一般。还算聊的上天的交情立刻冷下来。 刚刚去大厅签了账单,贵到令人发指。这家伙稍微心里有点数,别这么无聊,行吗? “你自己一个人去。我没空。我又不是他的谁,没资格花他的钱。” 听我的话,他立刻面色铁青,蹭的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江蓝,你不是故意的吧?那个家伙就是来吊凯子的,撒网钓鱼的,教训教训怎么了!一开始盯上你,没得逞,又想借我做跳板……” “就为了这么一个拜金的beta,你要跟我吵?!” 那个beta就在门口眼圈发红地看我,我摔门走了,顺便把这没脑子的beta也拽走了。 之后吵来吵去没完没了了。 随手拉黑了那个alpha的所有联系方式,难得稍微有点交往的友情就断了。那家伙发疯好久,把比赛上含过的护齿、打破的好几个沙袋寄到宿舍楼下,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换了好几个号码给我发短信打电话,态度恶狠狠地让我快点跟他和好,否则就没有机会了云云。有段时间又跟喝醉了一样,满含憋屈地放软话讨饶,绞尽脑汁、断断续续地说自己的不是。 这个alpha纯粹有病。 还好那个beta清醒地早。 据说之后就没有再请客吃饭的事情了。我把吸满了奶茶的纸丢进垃圾桶,“…他还想请我吃饭?” 不是跟那个beta说过不用了。 就那么一件破事,谈灼还气哭了?那顿饭是花掉了我将近一半的奖学金来着。 我没哭就不错了。 “我说不用了。叫他不必记住我了。”严格来说我也不算做了什么好事。纯粹觉得谈灼那个alpha有病,借题发挥跟他断交罢了。 过去这么久了还要请我吃饭,怪尴尬的。 温照绵说:“这么绝情的话,我怕不好说。转述过去让人难堪。” 他一副不想趟浑水的样子,深邃的眼窝下,眼睛又在我身上绕。似乎要看透身上有没有见缝插针的机会。他笑着解释说人家beta现在娱乐圈混的好,托关系找上他。又四两拨千斤,“…不如你亲自拒绝?” “吃一顿饭又怎么样呢?过去的事情你再想忘掉,也是真实发生过的。” “没想到现在的beta也不得了了,很有一些值得买进的潜力股。你见一见也不吃亏的……” 温照绵倚靠在车门边,轻轻掰了掰自己的手指,仿佛意有所指,“外表光鲜靓丽,很有想法和门路,也不是一摔就碎的脆弱花瓶……不比在家整天洗衣做饭、沉闷无趣的omega好多了?” …… “…不想去就是不想去,”我别过眼,望向停过来的车,“没有别的余地。” 不喜欢的东西,我不会要的。 10、失格10 温照绵站直了身子,“…也就是说任何人请你,你也不会去了?” …试探清楚了。 不知怎么的他面上微微一寒。好像被当面羞辱了一样。 被太阳光照地眼神一晃,温照绵那张清隽的面皮洇出一点汗珠,深陷的眼窝无端添了几分执拗的恨意。温照绵忽然快步走过来,他虽然是omega也长得极高,逼视时有种难言的压迫感—— “…那你为什么要帮他?” “你既然对他一点感情也没有,把他当陌生人,为什么要拉他一把?” “你说的太轻巧了,叫别人不要记你,你以为这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他牙齿微微咬紧,浓黑的眼眸含着一股锐意的怨愤,“啊,也难怪。” “…你自己就是个不会记住别人的人。” 扑到我脸上的鼻息发烫,我一愣,面前的人呼吸与心绪的不稳显而易见。 ……? 这种对峙的场面是怎么回事? 我一头雾水,险些把“你这么生气干嘛”这句话脱口而出。 他这个样子,好像我很对不起他似的……啊,环顾四周,已经有人在边拍照边小声说,“omega发迹之后回来找玩弄了自己的渣女alpha,又爱又恨……” 我:“……”风评被害。 风评大大被害。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不会去的。”心里也有点生气的我冷冷掷下话。 说完就要跟温照绵擦身而过,忽地,又被紧紧攥住手腕。 …超过了。实在有点超过了。他的眼神执拗扭曲地让人有点恶心。 说实话到这种程度我反而平静下来,嘴抿成一条泛白直线,身体不动,眼睛平视过去:“你…放手。” 已经有点厌烦了。 声音也冷得没有感觉了。 温照绵喘着气,手臂上青筋浮现。他被我刺地打了个冷颤,脸上露出一丝痛意。 温照绵迎上我的目光,对视一会儿。一瞬间,他猛然清醒过来似的,满脸充斥了狂乱的、失控的愧疚和悔意,衬得那张英俊立体的脸有些难言的邪气,他强迫自己重复这几句话——“…对不起,江蓝,我疯了…我不该那么说的……” 他眼里有一些混乱复杂的感情。 他极尽克制地松开了手。他动了动嘴皮,似乎想跟我说些道歉的话。 …… 温照绵冷静下来跟我说了些话。 “说完了?别再跟着我了。”话一说完,我摔开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 背后总有种窥视感。 好像有人在跟着我。视线粘的很紧,尤其游离在信息素集中的后颈。 我手上买给小羊的奶茶打翻了,再去排队时,店员问我跟刚才一样的吗? 嗯。我点点头。 猛地往身后看了看。没人。 我皱着眉很困扰的样子被店员察觉,加上不时警惕地往外看的样子,像是被人跟踪了,她小心地问我:“…怎么了吗?”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 我最后买了一个双旋的牛奶味的冰淇淋,一手拿着甜筒,一手给小羊打电话。不确定地想,以前没给小羊买过这种原味的,他应该会喜欢的吧?只要是我买的……他就会喜欢的。 刚才打发走温照绵,敷衍地接下来一张他执意递给我的名片,看也没看就塞进了口袋里。最后跟他说:“别跟着我了。” 语气故意冷冰冰的。应该把人吓走了吧? 难道还跟在身后? 我最讨厌被一步步紧跟着。做出跟踪这种事情的只有苍蝇。那种恬不知耻的小虫子。我咬了一口冰淇淋,懒得回头看。往前面约定的地方走的时候,忽然衣角被拽了一下,肩上被手指轻轻碰到—— 我手肘往后一甩。 他还没走?? 转身一刹那,我大为光火地冷下声音:“谁让你跟着我了……” 拽着我衣服边缘的人吓了一跳,瘪了瘪嘴就要哭出来,一张小脸委屈道,“江蓝姐姐…”小男孩一双圆溜溜的猫瞳,长相很秀气,眉眼跟小羊很有几分相像。 我的火气一下就没了。 啊,是小澄… 这个小男孩叫江澄,是小羊那边的弟弟。虽然不是亲的,但在婚礼上做过拎花篮的花童。之前见过几次,是一个性格聪明伶俐,却也格外调皮捣蛋的孩子。 小澄还没到十八岁的分化期,却很想分化成alpha。 所以有些粘我。他肯定是被人带过来的,那…… 我一抬头,果然。 肩膀上停住动作、也被我的态度吓懵的人不是江小羊是谁?我还以为是…… 他是来接我的。 手上一凉,我发现冰淇淋都化了一半,立刻郁闷地舔了舔:“你怎么才来?” 害我在这里等他十几分钟,被迫跟温照绵说了好久好久的、无聊的话! “小澄临时过来了,”小羊看了眼牵住他手的江澄,忽然捂住嘴咳了两声,揉了揉额角才跟我解释,“今天是学校休假日,他不知道怎么找到家里地址的,一个人过来找我们的,没办法只能也把他带过来。路上又跟他父母打了通电话解释,叫他们不要着急。明天就把他送回去。” “刚才远远地看到你,小澄说要悄悄过来从背后吓你一跳,非要恶作剧…” “你怎么又来了?”我揪了下江澄的鼻子。 这小孩被我轻轻捏住小鼻子也不急,带着鼻音,理直气壮地说:“我想江蓝姐姐了呀!” 小澄一下子又挣脱我的手,抱住我的腰小声撒娇,“我也想吃冰淇淋……” 没办法。“知道了,去给你买。” 正准备走,忽然——我鼻尖嗅到一点微腥的、甜腻的气味。 这是…? 我猛然意识到什么,立刻凑到小羊衣领边轻轻嗅了嗅,瞬间反应过来,“是信息素的味道,你…”我把手里的东西丢掉,急急地解开他的袖口,把衣服往上一捋。 小臂上透着淡青色的血管一鼓一鼓的,膨胀着,几个细微针孔鲜明可见! “你打了抑制剂?!” 这才发现小羊赶过来的脸色格外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漆黑的睫羽垂下时眼皮底下更显出淡淡的青色。 他看我着急起来,“你别急。” “你先去买,我们把小澄带回去,”小羊捧住我的脸亲了亲,“回去再跟你说。” 他眼神格外郑重。 好像…有事要跟我坦白似的。 我不自觉咬住下唇,定定地往他淡色的眼瞳里看,“…那你要好好解释。” …… …… 这是在科普界面看到过的筑巢期,还是发.情期?小羊为什么不跟我说? 他已经知道我无法完全标记他,所以才不跟我说的吗?不对。结婚一年以来我没意识到abo分类的时候,每隔一两个月,小羊似乎也会有这样虚弱的样子——浑身虚汗,后颈某个部位疼痛难忍。 那时候我急得要把他送医院,小羊却强撑着理智,说不用。 他说天生的小病。没有大碍。 看了…也治不好。 筑巢行为——就像鸟类搭建小窝一样。omega在易感阶段极需属于自己的alpha的气味。我睡过的床单、用过的枕头、放在嘴里含过沾了口水的筷子和勺子…他在“发病”失控的时候就会去找这些东西。 我不在的时候,下班回家的时候,也曾经发现过他浑身发烫、肢节处处粉红、意识不清地蜷缩在衣柜里。那时候我一惊,刚蹲下准备把小羊抱出来,他就伸出手臂把我扑在地上,哮喘病人吸氧似的拼命嗅我的脖颈、锁骨、后颈,又舔又咬。 还极力压抑着力度,微突的小犬牙,压着我的手腕内侧只留下一点红痕。 事后小羊为这点痕迹很是愧疚,猩红的舌尖舔舐我的耳朵、喉结、指节,皱着眉满是担忧地抚慰他以为的“伤口”。 “我没事,没事…” 等小羊呼吸困难的症状缓解了,胸部的起伏也平息一些。 他眼睛只有微微的红了,才撑着跟我解释——“我在给你整理衣服,忽然有点不舒服,大概是昨夜没睡好…” 这样的解释,我居然每次都信了? …… 他从来不跟我提什么标记的事情。家里锁着的那个抽屉里,里面放的都是抑制剂吗? 好像结婚之后,alpha自然会标记和自己共度一生的omega这件事不一定理所当然会发生。他也不试探。 我做什么,他的想法都是“江蓝喜欢就好”、“江蓝想这样就好”、“只要江蓝不讨厌”……我真的足够喜欢小羊吗? 如果真心喜欢,为什么在今天看到抑制剂的注射针孔的时候—— 才意识到自己的omega一直都在忍受易感期的煎熬呢? 站在奶茶店冰淇淋机面前,我几乎无法抑制地想起温照绵走时跟我说的话。 他说,“你会有麻烦的。” “有些事情你拒绝了堵住了,就当做不存在。江蓝,你在这方面只堵不疏,迟早会出问题的。” “尤其是你表现出来的样子,自以为很执拗专一。你根本…没有那么喜欢你的omega,对不对?你不留余地的时候的确很无情,可就连喜欢别人的时候也破绽百出。” “为什么明明只有十分的喜欢,却要拼命表现出一百分?” “非他不可的样子只骗得了自己。你这样反而让人怀疑,和你结婚的那个omega是不是你用来逃避别人的挡箭牌…你不知道…这样会让所有人嫉妒,却又认为——” “自己不是没有机会。” …… …… 小澄拿着棉花糖嗅了嗅,突然抬头说,“哥哥,你身上衣服烧焦的气味还没有散哎……” “刚才在门外按门铃的时候,好像看见江亭哥哥在烧衣服,那么好看的风衣为什么要烧掉?” 小澄不解地问。 “不对。” “又喊错了,”等冰淇淋的时候,江亭又给小澄买了棉花糖哄他。他耐心地纠正道,“不是江亭,是江蓝姐姐的小羊…不过你不可以叫,喊我哥哥就可以了。” 他低头,迎上小澄好奇的眼睛,“江蓝姐姐的丢到垃圾桶里的那件风衣,被她公司办公室里一个人捡去了。” “我问过江蓝姐姐了,”小澄不懂为什么不能直接要回来,只看见江亭抿住泛白的唇,自顾自地喃喃道,“我问过她了,问过了,她不喜欢那个人。” “那个人让江蓝觉得很烦,”他想起什么,眼里有了一层淡淡的阴翳,“…我查到地址之后就取回来烧掉了。嘘——别让江蓝姐姐知道。” 小澄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 小澄知道江亭哥哥很怕江蓝姐姐不高兴。他每天总是在观察,如果江蓝姐姐有了困扰,他就会帮江蓝姐姐解决!就像刚刚有一辆很漂亮的银色的车一直跟着江蓝姐姐,江亭哥哥看了一会儿,低头说,江蓝姐姐不喜欢这样。说完江亭哥哥蹲下来,温柔地让他数数天上有几只鸟。 等小澄数完,江亭哥哥从远处走过来,那辆车就不见了。 小澄撇了撇嘴,“你去干坏事了,对不对?” 江亭哥哥脸色有点白。呼出一口气。嘴上说没事的。他明明有点心惊胆颤的,却说没事的。随即又笑起来。“得把那个人赶走才行…” “不然江蓝会害怕的。每次她一害怕,就会装作不耐烦的样子。” 小澄看见江亭哥哥垂下睫毛,轻轻地说,“就像以前被班上的人跟踪一样。江蓝会害怕的。” 11、失格11 小澄没看那辆车。耳朵边只听见远处“轰”地一声,好像飞机坠落。 好像是交通事故,有辆空驾驶座的车失灵了,撞向另一辆。 有人手一撑车窗跳车后扶着栏杆站起来。冷冷地往这边看。江亭哥哥说:“小澄,往前走。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来找我的。” 果然,交警过来后,那个跳车的omega捡起眼镜碎片、攥在手里,签了名才走了。 “小澄,别跟江蓝姐姐说。我跟那个跟踪江蓝姐姐的人是同学,他人品不太好,做事不留余地地心狠。…他还对江蓝姐姐发火,小澄,这个omega配不上江蓝。幸好他有把柄在我手上。”江亭哥哥淡淡笑着,手放在胸前,好像松了一口气。 小澄点点头。 江亭哥哥读书时候就爱写笔记,谁的秘密他都知道一点,就连小澄也有点怕他。 每次小澄藏东西,他光是看一眼脸上的表情,就都能找到了。 “我教训教训他。告诉他有车会撞到那个方向,让他跳车躲开,叫他以后别来烦江蓝姐姐。”江亭哥哥拧着眉。 他还有些淡淡的忧虑,似乎怕江蓝姐姐知道自己被人跟踪会生气害怕。 小澄看着不远处,正在细心给他选勺子的女alpha,想着虽然江蓝姐姐脾气不好,人却格外的好,又想—— 江亭哥哥太喜欢江蓝姐姐,这真是件好事吗? 就像之前,相亲的时候他们俩把自己带出来,江蓝姐姐请哥哥吃了他过敏的芒果甜点。那次,小澄看见上面的芒果,好像馋嘴似的忽然喊出声,“江蓝姐姐……” 他不是嘴馋。 他想要提醒提醒江蓝姐姐,结果哥哥没等他开口,就一点点全部吃下去了。 小澄根本不懂江亭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撇了撇嘴,他觉得江亭哥哥是在找罪受。 明明只要跟江蓝姐姐说一句就好了。说一句就不用吃会让自己过敏的东西了。 就算是轻度过敏也会难受的呀。为什么偏偏要自讨苦吃呢? 可是江亭哥哥摸了摸他的头,说,“小澄,你不懂。”小澄觉得他才是个笨蛋呢,不服气地问为什么,难道他这样想不对吗?难道江蓝姐姐是个很蛮横的alpha,一点也不允许别人拒绝她吗? 江亭哥哥摇了摇头。笑了。“她当然不是了。她是我最喜欢的人。” 结婚之前,江亭哥哥买了好多东西。有隔绝灰尘的手套、一整套的厨具、修眉刀、一整箱速写本和笔记本。他把锋利的眉毛修成柔和的,和脸上的棱角根据表情变换成最温柔无害的。 他要戴手套才能碰江蓝姐姐的东西。他要变成江蓝姐姐喜欢的人,油盐调料熟悉地极快,每天回来都会坐在桌前记记写写的,小澄去之前他家里玩的时候看到他在纸上面写过—— “江蓝喜欢那个小羊玩偶。” “什么小羊玩偶?”小澄手肘爬上桌子,不解地问。 江亭哥哥鼻尖渗出一点汗,没有理他,只是头也不抬地记着他的笔记,“…大概…就像我这样的。” 他浑然不觉外物了。只是无比专注地记,“我这样的小羊玩偶…她一定会喜欢的。” 叔父叔母都希望他能攀上高枝,和江蓝姐姐结婚,小澄的爸爸妈妈、其他亲戚都说不可能,再聪明有本事又怎么样?像蔺江蓝那种女alpha是不会因为什么omega的性别就对他另眼相待的! 江亭哥哥讨厌他们所有人,却不说出来。他一言不发地出去,回来,写笔记。有时候望着远处,眼睛温柔地发亮。 最后他就跟江蓝姐姐结婚了。 跌破了所有人的眼睛。 哥哥把叔父叔母给他的名字改掉了,在外面他还叫“江亭”,可是他不喜欢别人那么叫他。陌生人他倒不在乎,每次小澄一叫,他就不厌其烦地认真纠正:“别让江蓝姐姐听见你喊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不好听写,多不可爱,她肯定不喜欢……” … … “小羊,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把小澄安顿到楼上的客房哄睡着了,我打开卧室房门,在一尘不染的房间里找到了些蛛丝马迹。难怪他上完课就不愿意出门了。难怪跟他视频的时候他在整理衣服,每一件都要克制地嗅一嗅,再叠好放进去…我打开衣柜,小羊握住我的手,垂下眼睛,嘴唇抿到了泛白。 我翻出了一件微潮的衣衫。 上面宣泄着一股淡淡蜜与奶的气味。 那股气味已经被清洗得十分浅淡。都微微揉皱了。肯定是弄脏了才洗的。我眼前浮现出omega易感期煽情难耐的模样。 如果今天没有发现他手臂上的抑制剂的针孔,没有发现贴身穿的衣服弄脏了。是不是我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件事了? …为什么不叫我留在家? …为什么…不请求我标记他,就算无法完全终身标记,临时标记也可以缓解小羊的被热潮不断折磨的痛苦。我攥着衣服的手慢慢收紧了。我牵回了他的手,缓缓抱上去。“…怎么不告诉我?你这样让我发现了,我——” 我低下头。 我说,“我好难过。” 小羊紧紧地抱住我。嘴唇贴在泛红的耳朵上,说,别怕,江蓝别怕。 他稍微往后退了一点。 小羊解开了衣领,将袖子往上卷,露出了瘦削的腕骨;他低下头时,淡淡的阴影浸上了有些高的眉骨,蓬乱的碎发极黑,衬得后颈一整片腻白。“…江蓝,我怕告诉你,你会难过就没跟你说。我以前在学校性子沉闷无聊,因为omega的性别优待,被一些分化成beta的人欺负过……” 后颈看不出什么异常,圆润微突、指甲盖大小的一小块儿——应该是腺体。 我没说话,保持着不那么紧的拥抱姿势,顺势用鼻尖轻轻蹭了一下。 “啊…”小羊闷哼一声,身体微微颤动,扣住我的肩膀无奈地望了我一眼。手指节捏地泛白。黑色的瞳孔里出了水色。 他安抚地舔了舔我的唇角,抱住我倒在卧室一角的落地窗上。 “…别生气。”然后像剥了红色坚硬表壳的荔枝一样,忍住敏感,以交颈的姿势把后颈最隐秘的地方暴露在我的眼前。“江蓝,你用手指摸一摸……” “这跟普通的、健全的omega是不一样的。”我跨坐在他腰腹上,听见这句话。 “哪里不一样?” 我吸了吸鼻子。小羊的腰很紧,一半的力都支撑着我起身的动作。 他突然从落地窗旁的书架柜子底下拿出一支破旧的空针管来,放到我手里,“这个是被用在我身上的催化针。第一性别分化问题最为激烈的那段时期,大部分人都要求应该自主选择第一性别,尤其是beta。那一年市面上开始大量生产和走私这种催化针。” 小羊牵起我的手放到后颈,说,“江蓝,你摸一摸。” 如果是自然的omega,后颈腺体部位是十分腻滑柔软的。他跟我解释道。可我指腹下的那一小片微微发硬。 “…你是…被催化成omega的?” “不,”他的神色忽然暗了一点,光透过半截的绿窗纱,难得在他线条柔和的脸上打下了冷硬的颜色。“…我应该是一个omega的,一个完整的omega。” 小羊的右手搭上去,微微发潮的手心盖在我的手背上,奶油似的脸颊也无限温存可爱地蹭了蹭我的指尖。“……如果不是在分化的时候被注射了催化针,omega腺体在易感期是不会有这么剧烈的疼痛的。” “我们还是可以生孩子的。” “但是你不想要,我们就不生了。”他微微笑着,眼睛里柔地发亮。 我没想过小羊会跟我坦白催化针和他omega功能退化的事情。我一直以为,这一年来和小羊的生活可以说是平静又幸福。忽然发现在这平静之下,一直隐藏着数不清的、小小的、让人看不清真面貌的刺。 我才反应过来这一年来我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为alpha的职责。 我都对小羊做了什么。 我的视线移到自己omega的后颈。只是摸一摸,小羊就会有病态感的红晕和不稳的呼吸。很难受吧?我偏头,张开牙齿很轻地咬下去。 “还痛吗?” 雪色的牙齿寻找了一会儿角度,在红软的腺体处小心地咬破一道细口子。现在临时标记也不算晚。 信息素到底是什么?唾液、气味和粘稠的感情吗? 小羊说,“不痛。” 然后让我咬地更深、更陷下去。 我舔舐着,注入气味酸甜的柑橘信息素。小羊也乖乖地任我抱着,像一只真正的受了伤的无辜的羊羔被安抚。以往没有我信息素抚慰的时候,他会有不安吗? 一个人蜷缩在衣柜里,抱着我的衣服时,会怔怔地流眼泪吗? 我忽然有点羞愧。 “......” “我好可恶啊。”我喃喃出声。 “明明都结婚这么久了,为什么现在才知道...临时标记的事.....” 我还有点沮丧。退下来,闭紧嘴唇。两边的肩也垮下来一点。 “我是不是对你很不好呢?是不是一点都不关心你呢?”好像小孩子做错了事情一样有点急切地问。小羊被问地一怔。 我想到什么,神色一肃。把衣服收起来,放进衣柜里。 我快步走出去,小羊在身后跟着有些疑惑不安地问我怎么了。我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有做好的熟食、明天的新鲜蔬菜,该洗的都已经洗好,摞起来整整齐齐;经常当做甜品的奶油覆盆子也在盒底被写了细致的保质日期。 连洗手间的沐浴露都是满瓶的,阳台的绿植呢?芭蕉叶上也有洒过水的露珠…… 环视家里有没有还没做的家务,竟然一件也没有? 都是我触手可得的东西,需要的东西,都已经被一丝不苟地严格安排好了。小羊每天一点也不会懈怠厌倦的吗? “都没有我能为你做的事情嘛…”我揉了揉脸,自顾自地数落一声自己。 “有一件事,你还没做呢…” “什么?” 小羊伸出手,穿过我额角被揉地散乱的头发,顺着梳到耳后,目光一点点细致小心、万分温柔地扫过我的脸。他修韧的手指节搭在脊背上,哄小孩似的拍了拍。“我一直以为你不愿意标记我,是因为我omega的信息素不好闻…又加上部分功能退化……你对我提不起兴趣。” 不是的。 是我一点都没发觉,还以为小羊性冷感。我抬起头,“你刚才说…我能为你做的,还没做的一件事是什么?” 小羊忽然微微笑了。 “什么?” 他脸庞红润可爱,说,“亲我呀。” 他嘴唇抵过来。触感柔软。湿润的眼神最为无害。我不自觉放松下来。小羊的眼睛里透露这这种意思:你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亲亲你的omega。我心里一动。把他按在厨房的料理台上亲。 我打定主意,要消除他一切的不安,要在他的后颈、锁骨、腰腹乃至更隐秘的部位淋湿我的气味,让信息素包围他,告诉他—— “我超级…超级喜欢你的…,小羊。” 小羊点点头,温情脉脉。他的舌头微微退出来,“没关系的,就算江蓝只喜欢我一点,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很幸福。” “只要你开心,你觉得幸福;我做的一切就都是有意义的。” “…真的?” “嗯。只要你开心。” “就算,就算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alpha,你也会一直喜欢我吗?” “我知道全部的你,我从来没有‘想象’过你……”小羊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心里一跳,差一点,几乎就要说出我不是完整的女alpha的事,喉咙里藏着呼之欲出的话。我张开嘴—— “我,我其实不是……” 12、失格12 哐当一声,房门把手被转动。 “江蓝姐姐,我,”房门忽然被推开,小澄趿着拖鞋走进来,“我肚子疼……” 他推开门后就捂着肚子,小脸皱成一团,身上冷汗涔涔。我看得心一紧,扯起椅子上的毛绒小毯,皱着眉头立刻给小澄披上去,也顾不上被打断的话了。 小羊蹲下,“小澄,抬手。”他甩了甩水银体温计,嘴唇抿地有些紧。 他忽然问,“小澄,你过来的时候在路上都吃了什么?” 小澄立刻眼睛闪烁,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要害来,“我、我只吃了一点……”,大约是小孩子贪嘴吃了相冲的东西,也可能是吃了不干净的路边摊。见江澄这样,小羊也立刻明白了,披起衣服就准备把他送到医院。 我把他的手按住。 “江蓝,怎么了?”小羊停下动作,抬头看我的眼睛问。 我把他拿钥匙的手按下来,说,“你自己还病着,怎么出去?刚才的临时标记才不过半个小时,你现在还处在易感期,要是路上你忽然又疼了怎么办?” 何况小羊的后颈腺体受过伤,情热之外,还会有火苗舔舐四肢一般的烧灼痛感,我怎么能放心他这个时候出去? 小羊一怔,慢慢解下外衣。 我弯下腰,对上小澄迷蒙的视线。 “小澄,很痛吗?”我伸出手,轻轻抱住小孩高热的身体,“不怕。” “把手放在我的肩上。”小澄脸蛋通红,好像烧地有些理智不清,也乖乖地照做了。我低下声音,对着小澄耳朵,“头晕晕的,很不舒服对不对?也靠过来。” 小澄的脸贴在我脖颈和肩上,滚烫的热度透过单薄的上衣传递过来。不知不觉,我也有点急了。出门的时候小羊给我脱鞋,半跪下去,细致地给我穿好黑色平底鞋。随后,他顿了顿,仰视着嘱咐我,“…打车的时候注意看路。” “嗯嗯。” 我抱着小澄拿了钥匙匆忙出门。 当天晚上折腾到了十一点多,还好去得及时,医生开了药,说只是轻微地受了凉、肠胃也没事。这才松一口气。在走廊里等小澄喝药的时候,我忽然惊醒。慢慢抬起手,郁闷地托脸—— 啊,女alpha失格的事情,差一点就说出来了,完全…错失了坦白的时机! 不过…也许是好事吧。omega喜欢alpha——可除了alpha,我的omega也许喜欢的只是“蔺江蓝”。不期然想起温照绵那天说的话,他说我没有那么喜欢自己的omega,也许是真的…可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我拿起手机,屏保上两个人在厨房一起煮火锅的的合影亮起来,心也微微一软。 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我会越来、越来越喜欢自己温柔的omega的。 这样想着。 我信心满满地写稿子——投职简历一样介绍自己alpha失格情况的腹稿。 等到确认小羊100%喜欢我之后,就把这些腹稿都打印给他看吧! - - “……” “…用这个真的能变成alpha吗?”小澄皱着鼻子,犹疑地问江亭。今天江亭买了特快车的票送他回家。江亭握着小澄一只手等车。人声鼎沸的车站站台上,来往匆匆,他们站在极为偏僻的等车处,倒没有多少人注意他们两个一大一小的对话。 小澄把小手高高举起来,盯着手上攥着的、湛蓝色的催化针。 催化针的外壳被做成了儿童玩具似的塑料卡通色,中间透明的针筒里,荡漾着微蓝的色彩。 这是小澄“装病”的奖赏。 江亭接过来轻轻晃了晃,对他说,“记住注射时要摇匀。这点剂量对你来说足够了,会慢慢生效的。”他微微俯下身,细心嘱咐道,“这个没有副作用,只能催化成alpha,不过注射完后分化期会提前一两年……” “你不会又跟上次一样拿葡萄糖水来骗我吧?!”小澄想起什么,使劲地瞧这管神奇的催化针。 他想分辨出来里面这是不是真的alpha催化针。上次他偷跑过来找江亭哥哥,缠着要这个,就被骗了! “小澄,你变成alpha之后,以后就再也不能变成其他的第一性别了。”江亭注视着小澄,淡淡地警告道。 他说着,同时车轨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呜”声,是送小澄回家的车快要来了。 小澄把催化针一把攥过来,塞进背包隔层里。带着股犟劲说,“我才不怕呢!” “这个我先自己放着,等我十几岁了还没有分化成alpha的倾向,”他皱着稚嫩的眉,“我就用掉…总之我一定要变成alpha!”这个催化针一定有用!小澄用力点点头。他对江亭有种盲目的信任。 “你不怕用完会死掉吗?”江亭垂下眼,微微失笑。可他的语气轻松,分明没有这样的顾虑。 “才不会呢。” “江亭哥哥最聪明了!”小澄笃定道。 在专门的omega学院任教,却能复刻和改进之前市面上流通的催化针,且副作用更加微弱,难道不厉害吗?小澄忽然也有一点变成omega的冲动了。不过——他还是更喜欢江蓝姐姐那样的女alpha,他也想成为那样的alpha…… 最顶尖的、最聪明的……从s城最好的综合学府出来,做什么都出色到令人侧目赞叹,如果江蓝姐姐不是不走运的话…… “啊,车到了!” 江亭站在站台上,朝小澄微微招了招手,然后双手插在大衣里慢慢走远了。 高瘦的身影在不紧不慢的步伐中一点一点变小。小澄扒在车窗上挥手。看见他奶油颜色的手腕露在大衣口袋外面。走着走着,停顿下来,拿出振动的手机,似乎看见了什么消息,秀致的脸一松开了温和的表情,浓黑的眉毛攥起来。 江亭攥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 他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然后抬起头,江亭哥哥注视着前方轻轻呼出一口气。 只是脸上的颜色忽然很冷。 从侧脸看去,江亭往常被温柔气质冲淡的五官轮廓慢慢显得突出、高挺起来,像冷色调的电影截图一般。 小澄在逐渐发动的列车上收回视线,抱紧了背包。他想起这次过来和江亭做的交易—— 他这次跑过来也是要缠江亭给他这个alpha催化针的,顺着查到的地址去敲门的时候,正碰见江亭一边烧衣服,一边将抑制剂的针尖推进手臂的血管里。“很痛吧?”小澄不安地想。来给他开门的江亭哥哥关上门,脸和嘴唇都发白。 可依旧面不改色,行动也流畅自然。小澄惴惴不安地问江亭哥哥怎么了。 之前他还从来没撞上这样的情况。 江亭哥哥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转过身,声线平淡地自言自语,“…越来越严重了。”他看向小澄,问,“…小澄过来还是为了催化针吗?” 小澄坐下,点点头。 他坐在沙发下,低头剥了一个橘子,“就算打再多抑制剂,也会因为反复的易感期症状…导致信息素残留…” “江蓝会闻出来的……” “…是该告诉江蓝了。可一说出来,她一定会愧疚,想尽办法找自己的秘密告诉我补偿我…”江亭吃掉了整个橘子,嗅到指尖上的气味。 他微微怔了一下。 江亭的眼神变软了许多。 “不能让江蓝为难,她现在有暂时难以说出口的事情,不能逼她……”江亭喃喃道。沉默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看小澄,忽然想到什么,松了口气似的笑了,“小澄,帮我一个忙吧?” “你实在想要alpha催化针的话……” 小澄眼睛一亮,攥着背包的双肩带点点头。接着,江亭哥哥一顿,就教他怎么样将身体伪装成高热发烧。 …… “当你听见江蓝姐姐要说出自己秘密的时候,就推门走进来……” “为什么不让她说出来?” “你不想知道江蓝姐姐的秘密吗?”小澄好奇地问。 “……不。还没有到江蓝真正想让我知道的时候。” 江亭站起来穿好长袖的外套,短暂遮住了小臂上反复尝试的针孔。他温柔地、淡淡地解释,“…还没到那个时候。现在说出来江蓝会后悔,会害怕的。上次来玩的时候,你就知道江蓝姐姐很不好接近,对不对?” 小澄点点头。 江蓝姐姐哪里都很好,只有一点——是个很不好接近的人。小澄第一次跑过去玩坐她的车时,新奇又跳动碰了她的书、烟盒,她虽然没有说什么,却一路望着窗外,都不跟他说话。 现在想起来他还有点小沮丧。 “你还记得我怎么帮你哄好江蓝的吗?”一听跟这相关的发问,小澄立刻想起来,“你给我买了消毒液,让我一搭江蓝姐姐的车就让喷在手上搓一搓。让江蓝姐姐看见之后,才过了几次,她就盯着我喷消毒液的样子发呆……” “每次喷完之后,手心都干干的可不舒服了……”他皱了皱小鼻子。 “可是很快——” “江蓝姐姐心疼我,就不让我用了。” 小澄若有所思。“之后我再碰江蓝姐姐的东西,她再也没有不高兴了……” 如果一开始就越过那条界限,肆意触碰的话,过分警惕的人就会不断往后退。相反,只要对面冷心软的江蓝不断示弱,证明自己的无害;最后就会被允许摘下手套……真正地触碰到她。 这是江亭不说,小澄也逐渐明白的道理。 “现在‘逼’江蓝说出来,等她回过神来,一定会后悔会躲着我的。” - - 小澄回到家里边找地方藏alpha催化针,边心想,江亭哥哥真辛苦。 要花费这么多心思去琢磨能靠近江蓝姐姐的办法,可也不藏着掖着,把这个方法也告诉了他。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跟他一样的!小澄从床底拖出一个密码箱,把alpha催化针放进去时有些自得地摇头晃脑。 他也是很聪明的,仅次于江亭哥哥! 这个靠近江蓝姐姐的正确方法不是所有人都能学会的! 那天江亭看见那辆浅银色的豪车隔着一条街,紧跟江蓝姐姐。 小澄拉着他的手。 江亭哥哥望着前方,深深皱着眉,就对他这样说,“如果有更多人知道怎么去爱她就好了。只顾着自己满足的人…真是渣滓。” “就算嫉妒也好,痛苦也好……” “真不想看见她总是一个人,除了我就不愿意跟任何人有交往的样子。方裕、温照绵他们都不行,他们是做不到的…如果能有像我一样、像小羊玩偶一样的人再出现在江蓝身边就好了……” 江亭英挺的眉目间一丝淡淡愁绪。 他说的话很奇怪,不过小澄大部分都听懂了。大概就是其他人都学不会这个方法,江蓝姐姐身边就只有他一个的意思吧! 现在江亭哥哥为了变成“小羊”。 几乎都没有红过脸,好像是个完全被剪除了愤怒和生气神经的人。 小澄记得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今天车站分别的时候,小澄看见到江亭看了手机里的信息后,竟然有一瞬间抿紧了嘴唇,惯常柔和的五官慢慢隐晦暗沉下去、微微发冷。 这种微妙的情绪变化旁人来看肯定很难察觉。 可对小澄来说,平常习惯了看江亭哥哥用心编织的温柔无害的皮相,乍一见他那副样子,实在身上一寒。 小澄被叫下去吃饭,才强迫自己不再去想。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也消下去。 不过,想也知道——这么大的情绪起伏,一定跟江蓝姐姐有关吧?谁给他发了消息?江亭哥哥看见了什么内容,才会那么生气呢? 算了,反正alpha催化针也到手了。 就不要想这些想不清楚的事了。小澄应了一声父母,急忙趿着拖鞋哒哒地跑下去——正赶上自己喜欢的洋葱汤上来啦! 13、失格13 [消息:你不必生气。最没有资格生气的人就是你了。江亭。] [消息:你不是也做过这种事吗?] 江亭收到那些信息,每浏览一遍就删掉。等到过了几天对方似乎察觉到什么,发来嗤笑的内容,说你以为删除那些账号就不会有人看到,也不会有人发现你做了什么吗? 江亭手里夹着教案和测考成绩,走进人声鼎沸的教室,搁下书。口袋里手机嗡嗡作响。 他按亮屏幕扫了一眼。不是江蓝发来的。 江亭按下删除键。 …… 以往的账号全断了。能查到这个极为隐私的账号的,也没有几个人了。 江亭下班回到家。路过玄关时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江亭弯腰脱鞋的动作一顿。他端详了一刻。眼睛还是温柔的,小羊笑了笑,新长的眉毛已经修得温和一些,只是颜色黑地浓,又带出几分英气。额角的碎发修饰住几处深粉的疤——那是被再也不敢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用利器砸出的伤痕,现在消退了好多。 好在唇色都一直浅淡,形状可以称作漂亮可爱。 “嗡—嗡——” 手机里传过来两张照片。 一张是被勾破的轮胎。一张是一副眼镜。被撞碎了镜片,金丝边扭曲变形。 那个跟踪过江蓝的omega发来另外几条消息,语气冷静。温照绵说—— [消息:真让人惊讶。居然是你。不过也只能说,果然是你。] [消息:我必须报答江蓝,我要看着她,一直看着她…这里面的渊源你是不会懂的。你和江蓝的结合真是有意思,让大家大吃一惊。今天我登上以前的校园账号,恰好发现了论坛里一个有意思的帖子。半个月前出现的,最近突然被被搬运到了网上,现在正闹得沸沸扬扬——你不妨点进去看看。看一看,到底有多少人觉得你们不相配,也不该这么幸福。] [消息:不要误会这是我一手操纵的。我尚且还瞧不上这种手段。] …… “笃笃。” …… “笃笃,”我敲了敲餐桌,低下头和小羊对视,“怎么不专心吃饭?光盯着手机屏幕身体是不会变好的。” 我表情难得严肃认真。 小羊拿起筷子,抬头朝我笑了笑,“…刚刚看到一个有趣的帖子。” 我拿走他的手机,认真催促他吃饭,按照昨天晚上临时草拟的“易感期小羊照顾计划”。一步步严格执行,每六个小时补充一次临时标记,前几天带小澄去医院的时候,我还顺便去了腺体门诊科问了一个alpha医生长期打抑制剂会有什么影响。 那个alpha医生很是惊讶。 不过好像这几年催化针的病例也比较多,她告诉我这类omega最好不要频繁使用抑制剂,不然身体也会逐渐被破坏…… 想到这儿,我又凑过去掀开小羊的衣袖。盯着他注射抑制剂的地方左看右看。 他皮肤细致。前几天的针孔很快就被雪埋起来似的消掉了。不过我伸出手指往下一按,啊,变成了浅青色了! 果然医生说的没错! 因为抑制剂和催化针,小羊的身体一定受到了损害…… 我忽然浑身涌起一股劲。要好好爱护我的omega才是! 我跑到厨房,打开冰箱捡了一颗草莓。“给你给你,补充维生素!”我抵到小羊嘴唇边。等他张嘴吃掉,我想了想。我站起来,忽然灵光一闪。我匆匆忙忙跑到玄关套上鞋,抓了钥匙就准备出门,小羊抬头看我,他好像琢磨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鸭血、猪肝之类的在冰箱第二个隔层……” 这些都是健脾生血的东西。!! “山药、桂圆,”他吃完了饭,走过来,靠在玄关边上笑着看住我,“红枣薏米、藕…这些都在最顶层。” 什么?小羊都买了?! 我这才想起来家里冰箱真的很大,厨房也很大。放这么多是有可能的…… “那、那你冷不冷?”我把钥匙一放下,就立马伸开双臂抱住小羊。“我来抱抱你……”他顺势接住我。忽然,口袋里的手机硌了一下。嗡地发出一声响。 我拿出手机。 “嗯?谁给你分享了一个链接……”我点进去,赫然一个醒目的标题——《细思极恐:我和暗恋十年的女alpha结婚了》。 陌生人发的?为什么给小羊发这个?看标题好像是个小清新的ao爱情故事。 “在看一个帖子。” 我想起来刚才小羊的回答。点进去看了一眼,是一篇整理搬运贴。 小羊刚刚在看什么? 我扫过一点开头,慢慢皱着眉看下去。我拉着小羊走到沙发边,坐下慢慢看。嘶。看到一半差点被吓地哆嗦了一下。 好可怕。 这个爆料不知道是编的还是真事,里面讲了一个白切黑omega,从校园时代就暗恋上同校的女alpha,不择手段地打压情敌,最后哄骗女alpha并追求成功的故事。 故事里女alpha追求者众多,遍布abo三种性别,自然不缺他这一个。 可最后这个omega居然悄无声息地、越过所有人跟这个万人斩alpha结婚了! 按理说这也算甜文走向了…可是…… 我扫过其中详细描述这个omega的追求方法的文字,顿觉寒恶。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尊重人、心理病态的omega? “这讲的都是真的吗?!这个omega…真的有把喜欢的女alpha当人看吗?”我抬起头,无法理解地对小羊说。 “他把这个女alpha当成了自己的犯人吗?” 我退出了链接,甚至有点埋怨那个给小羊发这种故事的人。 什么丢掉的东西会收集起来,要记下她所有说过的话,掌握她所有的行踪…… 帖子里的omega什么都会收集起来。 就连过期的食物也专门收纳。这个omega根据这些来冷静地观察和推测女alpha的喜好。他甚至会观察其中出现的菌斑,连发霉的东西,只要是与她产生的联系都爱屋及乌。 “这个omega应该先去看心理医生,”我不可思议地皱起眉,“他这样不行的,对他喜欢的女alpha也太坏了。” 我忍不住跟小羊认真控诉:这根本不算爱! 被暗恋的女alpha只不过是这个omega病态心理的宣泄口而已! “他应该先把病治好了,再去表白也行啊!”我想了想,勉强退了一步说。 这个被帖子里大呼“黑心绿茶”的omega明确自己想要什么,这个omega做这些事时甚至是很冷静的,并没有对这些收集的、属于女alpha的死物产生什么狂热的心情。他收集这些只不过是用来推测女alpha的行踪,推断她的喜好的。 他“热爱”的是这些物品能给他带来的信息——这比那些普通的跟踪狂更让人毛骨悚然! 小羊专注地看我,然后低下头。 他忽然微微笑着,自然地感叹了句,“好可惜啊,那个被omega教训了还不长记性的beta……” 嗯?那个故事里被omega打压的情敌吗?虽然投稿者的言语中极力渲染那个“校草beta”被捉弄地毫无还手之力,十分可怜,可是…… “…我感觉女alpha根本就不喜欢那个beta。”我直觉地说出了和大众评论相悖的想法。 “是吗?”小羊抬头,可爱地笑了笑。 “嗯?你把那个帖子链接删掉啦?也好也好,你看到肯定会吓一跳的,就不要看了。” 我安慰可能会受惊的小羊道。 “我已经看过了,”小羊把手机放下,站起来从茶几上挑拣出一个饱满的苹果,“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转过身来问我,拿苹果的香气在我鼻尖下轻轻晃了晃,“要吃吗?要小兔子模样还是小老虎模样的?” 他还没收回手,我就一口咬住。 新鲜又干净,反正已经洗过了。“好甜,就要苹果的模样啦!” …… …… 维基百科上,beta被记录为人口基数最大的性别,受孕率低。 可正是因为受孕率低和人数众多这点,导致了一个奇妙结果—— 鲜少有年轻的beta不自由自在的。 beta们反而有了更多的选择,ao信息素诱导的试管婴儿越来越多,领养体系也逐渐完善……他们也格外关注自身的发展,对beta这个性别受到的歧视和不公平格外敏感。beta和,alpha、omega之间的感情纠葛,只要有一点火星子就会被这个群体迅速引爆。 感情上的委屈,beta是只能感同身受,由衷感到愤怒的。 今天一个火爆的帖子,根据社交账号的性别分类,被推送到一个精英白领beta的手机上。 精英白领beta端起咖啡杯时,草草扫过一眼,瞬间被手机上方的弹出消息吸引。 “爆料:某当红beta曾被黑莲花omega横刀夺爱,痛失初恋女alpha……”这样极有煽动性的标题,立刻吊起了精英beta的好奇心。 他倒要看看omega是怎么不要脸的…… 这样想着,精英beta拿着手机,咖啡一口闷,开始往下看内容…… …… “艹,这个帖子里被拆散的女alpha和校草beta太可惜了!” “眼看就要捅破窗户纸了……”精英beta看到一半气地牙痒痒,差点捏碎手机。 这个在故事里格格不入的omega怎么会这么狡猾?! 一边同为beta的同事被他声音一惊,看他忽然盯着手机咬牙切齿,就带着滚轮的座椅往后一推,凑到他身边了然地说,“你也看到那个帖子了吧?” 不得不说,这个帖子火起来是大有原因的。 首先是里面的重要主人公——女alpha。整理帖子搬运的人仿佛对这个女alpha有偏爱似的,描述地太超过了。根据帖子内容,这个女alpha长相冷淡漂亮,在学校里倍受追捧,却很不习惯、不喜欢别人对她的狂热态度。偏偏她拒绝地冷静不留余地,还保留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不自知的温柔。 她喜欢上了资优生beta之后,却不愿意表露出来。 故事中的校草beta也同样恋慕着这个女alpha。可这件事让其他看不起beta的alpha知道之后,他们恶意刁难他,故意让他请最贵的饭局。 女alpha知道之后,一点也不给那些有身份地位的alpha们面子。 她不仅当着beta的面教训了那些alpha,还牵着他的手走出那个包厢。事后beta去签账单时,才发现女alpha早已经给他垫付了昂贵的饭钱。 可她之后就当做没有做过这件事一样。冷淡地、断然拒绝了beta还钱。 刚才看到这里的时候,精英beta拿着手机,心里又甜又酸的。 “两个人要是能冲破第一性别的束缚,在一起就好了……”精英beta忍不住这样想着。 可是再接着看下去,omega出场之后的剧情,简直要让人当场得脑血栓! 凑到他身边的beta同事失笑,拍了拍他肩膀,“我以前一点都不讨厌omega的…还是今天看到这个,突然有点恶心这种人了……” “你休假半天,下午才来上班,看得还晚呢,其实我们办公室上午就看到这个,就一起凑在一块……” 这句话声音稍微大了些,整个办公间的beta们闻言,都忍不住抬眼。 顿时,整个空间都有了些躁动气氛。 14、失格14 显然,从早上到下午,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过这份让人心绪不平的帖子了。 “故意调查女alpha的喜好,还找时机结识她的父母,制造各种偶遇机会,把原本两情相悦的女alpha和beta拆散…啧,真是不要脸的omega做的出来的事……”有beta打着字,漫不经心地开口了。 话语里却不自觉带着偏见,还有一丝嘲弄之意。 “你真敢说,不过现在是omega专属的休息时间……他们听不见你也悠着点!” 有人挑起嘴角,笑着骂了句。 投稿者整理的帖子,主要投在一个粉丝十万以上的“beta专属情感号”上。 内容是从第三人的角度来描述的,口吻很是“意难平”。尤其还指出了其中一个主人公现在娱乐圈正火,是大众性别最多的个beta,立刻就吸引了大众眼球。大热的博文底下有各种深扒的评论,往下翻的时候,转发量还在不断更新。 热度里当然有他们贡献的一份力。现在居然都快登上趋势了! “最好能登上前十!要是有厉害的beta能找出这个omega曝光他就好了!”有个beta忿忿不平,不乏恶意的想象。 “欸,有alpha来换班了……” “…别说了……” 气氛迅速刻意地冷下来,beta们各自转过身,表情平淡地对着自己的岗位。 …… 嘶。 来的有点早了。外面的风好冷,我推开公司玻璃门,走进去,立刻关好门。alpha里又是我第一个来换班的,看了眼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以前还不明白为什么要分开三批人值班,现在知道了,除开聚会,alpha和omega要尽量隔开工作…… 这样职场变得轻松多了。 被追问信息素什么的,真的很烦! 站在门口,冷得肩悄悄抖了一下。还好没人注意到,出门的时候小羊要给我披衣服我不要,说现在快入夏了才不冷。 啊。果然!我又错了! 推开茶水间的时候,我吸了吸鼻子,发出消息——[小羊,我好冷]。 叮咚—— [消息:(笑)我知道你会冷的。外套给你送到楼下保卫室了。刚才送到现在到家了。江蓝,快下去拿。] …… …… “……江蓝进去了?”有个beta忍不住抬头看了两眼。极小声问。 “她刚刚打了个冷战,下午突然降温的,肯定是来公司路上被风吹了。脸都吹得有点白了。”说得有点隐晦的担心。 忽然有一声压地有点低的闷笑,“…看了我们一眼,看我们没注意她,才放心地呼了口气,被冻得哆嗦一小下。” “是啊,站在那里呆了一秒钟……” “然后立刻表情冷淡地走过来,啊…”意犹未尽的话里藏着一点不明显的喜爱。 “说起来,你们不觉得那个投稿里的女alpha特别像江蓝吗?除了对那个校草beta特别温柔什么的……有点不太像她之外,其他地方描述的小细节简直是复刻一样……” “底下不是有人扒出来是s城的吗……” “我也觉得像,”不少beta立刻产生了些微的共鸣,补充道,“要不是写的那么像江蓝,我也不至于气一整天了……” “那个beta真惨,要是我,估计现在也还走不出来吧?” “江蓝结婚那个omega,不会也是用这种手段上位的吧?”说着说着,众人忽然都想起来,他们怎么好像从来,都没见过江蓝的omega到公司来过呢? beta们正微斜着身体,交头接耳,对这个感兴趣的话题窃窃私语着,一时忘了神。 门外忽然一声清脆的敲门声—— 当当。 “请问有人吗?”有人站在二楼办公厅门口,不知道是beta还是alpha。 门口站着一个脸生的、长相很甜的男孩子,拿着张纸,嘴唇天生就是笑着的模样。他抬头敲了敲二楼玻璃门,一张稚嫩的面容往里面望,正对着不远处办公室里的beta们。嗯?这是谁?奇怪,他们这边没招实习生啊? 离门最近的beta看了眼负责过招人事项的同事,对方困惑地摇摇头。 没办法,他只好接下这个赶人的差事。站起来,走到办公厅大门口,拉开门客气地问:“请问你是?” 来找人的吗?beta心里忖度着,不着痕迹地打量眼前这个男孩子。 还挺高的。倒是长的很精致漂亮。眼里亮晶晶的。微微下垂看人的时候很无辜。头发连翘,很有些活泼的学生气。 他正欲解释几句,把这个找错实习地方的人赶走——对方就一个闪身,泥鳅似的巧妙地钻到玻璃门里来,然后站停了,抬头盈起笑脸,态度自然地问:“我来找江蓝的,她现在在吗?哦,对了,这是我的申请会面表格。给你!” beta怀里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张纸。 表格第一栏赫然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方裕,男,性别beta…… …… …… 茶水间。 我试图泡一杯热腾腾的红茶。小羊让我先泡杯茶喝掉,胃里暖洋洋的,不冷了再下午拿外套,晚上他再开车来接我。可是...公司福利未免也太好了吧?! 光是红茶就备了好几种,放在密封隔层的高柜子里。一打开各种标签分类,还分为红碎茶和小种碎茶什么的…… 我盯着看了几分钟。可恶。完全不懂哪一种比较好喝! 最后随便抓了一个闻起来浓香的。拿开水冲了冲,泡好了。 尝了一口,嘶。被烫到了。 牙齿磨了磨被烫红的舌尖。身上倒是暖起来了。我捧着红茶往外走,盯着杯子里颜色浅淡的茶水,充满怀疑。被小羊养地越来越不好伺候的舌头还在发涩,这么难喝的红茶居然是真的存在的吗? “怎么没有小羊泡的好喝呢?”忍不住喃喃了一声。 难道我真是个厨艺废柴? 之前在家里练手了几次,切出来的洋葱个个歪瓜裂枣,后来改切橙子、苹果结果却忘记换水果刀了。 连水果的汁水里都是洋葱的气味,失败之后顺手放进嘴里,边“嘶”边喘气……不过小羊刚结婚的时候,也有手忙脚乱的时候,刚做完晚餐,对半切一个西瓜,两个人捧起来一吃满口葱姜蒜的气味。 我咬一口,一愣,抬头看小羊也愕然地抬眼——然后相视一笑。 为什么会突然甜滋滋的呢? 什么也没说, 还是把两个分开的沙瓢西瓜吃完了。 …… “…嘶,好难喝。” “学姐没泡过红茶吗,加一点糖和牛奶就能冲淡涩味啦!” 突然一声语气亲近的指导。一颗圆绒绒的、颜色好像栗子壳的脑袋凑到我身侧。 他转过头,没发觉有半点不对劲似的的无辜脸蛋笑了笑,开心地朝我问好,然后一只手握住我手腕,嗅了嗅红茶的气味。 然后方裕皱着脸抱怨:“这么苦的气味,学姐喝的下吗?” ?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走到我身前,堂而皇之地伸出手,“真没办法,这个给我喝吧,我再给学姐调一杯不那么难入口的……”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把红茶往桌上一放,搁出“哐当”一声重响。啊。热水溅出来了。从孙薄那里问来的吗?虽然我的工作地点也不是怎么特别隐私的事情,可什么也没说,直接过来找我…公司居然给方裕签了通行证,同学会之后方裕也不是没来附近找过我,有几次在街头花店咖啡店扫见他的身影,我当做没看见,转过脸就和同事一起上了写字楼。 居然真的被他找过来了? 缠上来的黏人小狗一样。我皱眉,被烫到的手背微微缩了一下。 “学姐…”他愣了一下。 我看了眼视线落到我手上的方裕,什么也没说,到一边的洗舆台冲了冲手腕。 背对着他直接了当地问:“方裕,你找我什么事?”你最好真的找我有事…… 方裕走过来,揉了揉汗湿头发,在我身后站定。又不满意距离,走近了几步,从镜子里肆无忌惮地看着我的脸。 小狗都是这样。年轻,眼睛亮,又带着活跃的荷尔蒙气息。心脏强劲有力,吵得我耳朵格外不得安生。大概是察觉到我不耐烦了,他蹭过来,直切主题,“我发现了一件事,我发现,学姐你…好像不是特别喜欢自己的omega哦!” “……” 隔着镜子,我皱着眉看方裕。 “一发现这件事我就从家里跑过来啦!”他还有点莫名的撒娇意味,“身上都是汗…信息素的气味会不会比较明显…?” beta的信息素太浅淡了。 洗舆台的镜子里,他的脸显得年纪很小,眼睛水汪汪的,说话时还带着点小惊喜的语气。 说话内容…还是跟以前一样气人。 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呼…算了。我不欲跟他争辩,小幅度甩了甩手的水,烧灼感消退了一大半。心里的烦躁不减。我抽了张纸巾擦干净手—— 必须、必须把他这种人从我和小羊的生活中赶出去。 我转过身,靠在洗舆台右边的窗前,没有看他,“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你觉得我喜欢谁也好……” “你一个人怎么开心就怎么想。” 下午太阳大,透过玻璃窗折射进来,会模糊人脸上的神情,然后映射出一阵炫目的彩色。方裕被刺地眯了下眼。 “怎么想都行。” “…只要别来打扰我。”我把茶具简单清理干净,走向门口。 方裕怔了一下,眼里漾出一点水光。 在我就要走出去之前,他迅速迈开长腿,跨了几步到我身边按住门板,小声说,“我有证据的嘛。”然后他歪头看我的表情,几秒后,忽然沮丧地泄了气,“…啊,难道原来你都没发现那个帖子吗?还是说你看到了,完全没发觉那是说你和江…那个omega的?” 他后背贴过来,炙热得有点难受。 我立刻推开他,“…你在说什么?” 方裕自顾自的地说,“啊,如果是学姐的话,完全没发觉是有可能的,毕竟……”忽然,他抬起头,露出大大的笑容,“学姐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连这都没有发现,好可爱哦!” …? ……??我头顶的问号几乎要具现化了。 就在我忍受的边缘试探,眼看就要被我赶出茶水间和办公大厅的时候,方裕一个侧身直接靠在门板上,抵着出口,满脸笑意地拿出手机递到我眼前,“学姐看看吧!我还以为学姐对自己的omega一点都不关心呢,白高兴了一场嘛……” 他稚气地撇了下嘴。 一副意兴阑珊、有点失落的样子。只有握着手机的左手高高抬起。 “你让开。”我该出去上班了。我没心情看,又出不去。却又不好碰方裕穿的单薄的身上,他刚才碎碎念,说好热,又刚好不小心把外套脱在了撒到茶水的地方。自然不能穿了。身上就一件解开领子、有些透的纯白色衬衫,锁骨也露在外面。 现在堵在面前,微微低着头笑,好像就是要逼我去碰他一样。 啧。该往哪里走啊? 方裕眨了眨眼睛,说,“看完这个学姐应该会请假的吧。现在不出去也没有关系的……嗯?看学姐的表情好像看过这个帖子了……” 再闹下去,办公点外的beta都要过来敲门问发生什么了吧? 方裕若有所思。他似乎想清楚了什么,抿起嘴唇,抬头,一点点站直了。“……以为我在找借口,想把学姐困在这里吗?” 他总算站离门口了。 “学姐对我真过分。”方裕对着拉门要离开的我轻轻说。 我动作一顿。 不知怎么,回头看了眼语气平静的方裕。 学姐,你现在走了就没有机会了哦。不听我的话,不看这个,学姐会吃亏的。——方裕的眼神明明白白写着这些。 “……” 握着门把的手渐渐松开。 “…你说,这个帖子跟小羊有关?”半晌,我看着方裕,接过手机。首页贴——点赞12w,评论1.5w,转发4w。看了半天没怎么看懂,这里面根本没有提到小羊,女alpha也不是只有我一个,只不过是同城的…… 方裕了然,凑到我眼皮底下哂然一笑,“看不懂啊?没关系。我刚才帮学姐请假了。” “冒用了下家属身份,你不要生气啦……”他眼睛眯起来笑。 “学姐请假陪我去电玩城的话,我就讲给学姐听,好不好?” 15、失格15 神经病。 谁跟你去电玩城。我把手机丢回去,推开门,立刻找beta主管销了假。 主管愕然,“…江蓝,怎么了,你弟弟刚才不是说你有事吗?”弟弟?我说,我的父母前年都搬去隔着几个省的海滨,常驻在a城了,除了我家里的omega,没有别的家属。不是什么认识我、我不熟的人,都叫——家属。 所有beta都在座位上粘着屁股,手上工作不停。耳朵却听起热闹。 啧,刚才那个beta还那么嚣张又自来熟……有笑话看了。 方裕从茶水间里走出来,隔着玻璃门,朝主管点点头,“是啊,刚才骗了你真是不好意思,没想到你一下就相信了……” 他抱着臂,朝里面笑了笑。 beta主管面色一变,被戏弄的气恼上涌,立刻打了保安室的电话。被轰出去的时候,方裕举手做投降状,叹了口气,说,“我就知道,想诓学姐一点便宜真难……没办法,那我自己去电玩城抓娃娃吧!” “反正我跟学姐说什么,你都不想听。算了。”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封信给我。“你想知道的话就看这个吧。” 一封信捏到手里有几张纸厚。 里面有几张照片。 我拆开看了一会儿。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路过垃圾桶,然后折起来,丢了进去。我根本用不着问他。 下班后小羊就会来接我。 我知道,不管我想知道什么, 小羊都不会提出任何条件,他会毫无保留地告诉我。 …… …… 几天前。 方裕扫过那些真真假假编织的评论,舌头拨了拨嘴里的硬糖,笑了。 这个编帖子的人还真是个缝合怪。文笔修辞也还不错,难怪骗了这么多眼泪,想必看到那些帖子底下里面就有很多惋惜校草beta、痛斥黑心绿茶omega的评论…… 心里很痛快吧? 他随意点开一条高叠的楼层—— …… “@水蜜桃汽水:类似的帖子还是这个整理地最全,最好哭” “@信息素是海盐味的:刚刚看完万字长贴。手脚出冷汗,心是痛的,头是晕的,眼睛也哭花了。” “@ao天生一对渣:beta对上omega就是这么吃亏的,看到一半看哭了……” “@今日标记:简直是现实向虐文。太虐了,把这个写出来的旁观者到底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啊” “@意难平会杀人:明明是校草,是beta里长的最好看的了,居然还是敌不过omega吗?第一性别……就这么重要吗?” “@搭积木的beta:整个下午重刷了这个帖子好几遍,可能因为自己也是beta所以感同身受,发泄式地哭了好几次” “@白色相簿:太可惜了,明明可以跟女alpha有好结局的,明明是校草beta先来的,女alpha对他那么温柔那么好……” “@脱单是件苦力活:难得有女alpha不带半点第一性别歧视的,beta早期也蛮难的吧,而且还是那么自然温柔的态度……就算是be,我也慕那个beta了” “@棉月亮与饼:完全明白为什么那个黑莲花omega要抢走女alpha,可就是成功抢走了这一点让我好不甘心” “@白领白:等等,就我注意到时间吗?提示大家——帖子里那几年ao结合热才刚过去。国家为了控制人数鼓励ao追求自由恋爱,不要囿于第一性别,还给了大量经济补贴,甚至于其他的好处,那一年alpha不结婚可是大有好处的,就这样那个omega居然也让女alpha和他成功结婚了??” “@青翠海:说实话我现实中还没见过帖子里这种女alpha,真的会有吗?” “@我自信嗨老婆:绝了,女alpha在我的脑海里已经模模糊糊有脸了,代了好几个明星都不太合适,等我再挑几个造完纸片全身,就是我精神恋爱的时候了” “@沉迷bot无法自拔:楼上,之前在crushonalpha存了几张路人女alpha的图,特别好代,私信发你看!” “@病娇一生黑:真想不通这个omega,简直就是个理智又阴险的疯子。 按照女alpha的喜好改了自己的名字,伪装成别人的样子,在女alpha还没意识到自己感情的时候先下手,又用肮脏手段在学校里陷害beta,导致他半路退学,彻底隔绝了情敌校草beta的靠近… 什么叫步步为营,什么叫黑心攻略,这就是啊。服了服了。” “@爱看甜文:这遇上了谁能赢?真让人汗毛直立” “@秀芬一家人:帖子文笔挺好的,不过还是有炒作的嫌疑,现在各个beta家都赶着领凄美爱情故事,不就等曝光了,吸一波心疼他的粉……” “@饴糖笑大方:所以到底是哪个当红beta,爆料标题写的倒是大,别找出来在娱乐圈根本查无此人” “@青翠海:这还不好找,你们都没认真看吧?” “@将腺体带去门诊科:s城最高学府。光是那个论坛搬运整理的标记就知道是哪个大学了” …… 毕竟是素人论坛的事,原本时间过去,就平息了几天,可突然有营销号截图某个beta模特小号转发了这条微博,还设为了朋友圈可见。事情再度炒热!更加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次“beta感情专用号”居然和另一个性别的专用号联动了—— “crushonalpha”。 那个帖子里的女alpha似乎原本就在小范围人群里有姓名,路人进beta号时,忍不住代餐了有一次投稿存下的照片。连投稿beta号的稿主忍不住点赞了crushonalpha里的内容。 照片还是流传出去一小阵。 谁知那个投稿的稿主私信beta号,想劝止这种行为时,和另一个稿主沟通时,竟然确认了女alpha就是故事里的主人公! 两个号的受众都极为广泛,之前上的趋势这几天掉出了尾部……这一下,模特beta小号截图,“crushonalpha”联动,又有一小批莫名的挑动评论。网络上,理智、善良、狂热交相融合,这是一个适合依托故事狂欢或愤怒的场所。 这件事,彻底闹大了。 这些事情发生,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背后推波助澜。 方裕看热闹不嫌事大,也兴致勃勃地注册了一个账号,到处留评。 跟这个beta网友说:“这个学姐我也认识的,我们大学还是情侣呢”;玩了几个小时,在别人感叹破镜难圆的博文下回复:“女alpha生病的时候我照顾过她,还想过要不要aa恋”…… 他随手编出更离谱的事情。还发打了码的毕业合照当证据。 网友:这个太平洋距离你告诉我是情侣合照??? 还有,你资料里明明写的是beta性别吧?做梦呢,还aa恋? 方裕回复:欸?你有脑子啊。你这不是还有辨别真假的能力吗?那怎么那个帖子怎么说什么你都信? “我也认识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欸。既然大家都在编故事的话,那我也来编几则吧。”他恬不知耻的几条回复,把几个为校草beta尤为叫屈的网友气地打字都不利索了。 …… 方裕在网上到处瞎说,说各种和学姐不符合的事情,等别人真信了。问:这是真的?他就笑嘻嘻地回复:假的。 方裕语气又纯又毒,这样反倒消解了点盲目愤怒的趋势。 就像在提示网友片面之词的帖子也是假的一样。 不过,他想——我可没有帮忙澄清,只是浑水摸鱼,满足私欲而已。 要是把江亭拉下马了他乐得轻松。不行他也没损失。隔岸观火也很有趣味的嘛。 放下手机,给温照绵打了个电话。问了几句之后—— 整件事情方裕也差不多弄清楚了。 他叹了口气。麻烦。 还真是吃饭闹出来的事。 给学姐写封信告诉她吧。总是被蒙在鼓里……多难过呀。 …… …… 欸。果然是骗不到学姐跟自己多相处一会儿的。 方裕一个人走到附近的电玩城,兑换了十几枚硬币,站在彩色娃娃机前抓玩偶。这里离江蓝学姐住的地方很近,车程不过十几分钟。他捏了一枚硬币,投进去—— “明明是我先碰到的。” 机械手臂碰到了玩偶的手。 咣当。 无力地松开了。 “为什么不让我抓到?” 有人站到隔壁紧邻的娃娃机前,一身温和的气息,目不斜视地看一只玩偶。 方裕没去理会那个人。 方裕五分钟内一口气把硬币全投了进去,执拗地去抓那只小羊玩偶。他先看见那只玩偶的。他先看见江蓝一直注视着那样的玩偶的。他先知道学姐需要什么的……凭什么他付出了那样大的代价,变成了…现在这样,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他脸上发冷,稚嫩的面容更显出一种异样的冷酷。 那个beta模特粉丝还挺多的。 在学校的时候确实有些手段,默不作声地谋上位,脸上和身上的筋骨凑地好,严丝合缝地补成了个漂亮人。粉丝赞他“青竹苍柏,身姿俊挺”,还可怜他是整个abo故事里最凄惨最受伤的…… “开什么玩笑。” “恶心的缝合怪。” 帖子里写的情节有哪几个是属于那个beta的?学姐从所有情书里抽出来看的唯一一封信,是他方裕写的。 学姐腺体发烧的时候,也是他,第一个发现跑着去给她买药的。要不是他走了一刻,迟了一刻……硬币用完了,方裕站在娃娃机前,死死地盯着面前一层坚硬的、无法越过的玻璃,咬紧了牙齿。 心跳如擂鼓,耳边电玩城嘈杂嬉闹的声音逐渐变远了。 好像回到了那一刻—— 大学第二年。 学姐腺体发育,生病地好厉害。 她闭着眼睛,冷淡的脸烧的通红,嘴里喃喃,“登出游戏”、“登出点在哪里”……方裕第一个发现江蓝学姐倒在偏僻的花坛边,尽力用手支撑住自己,他把她带到了医务室,没有找到腺体发育期专门服用的药,只好飞奔出去买。 他打了电话,叫了救护车。 跟老师汇报情况时咬破了舌头。满嘴血。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去买应急药,胃反酸严重也接着跑,边跑边吐。 路上,心里还闪过几丝犹疑:我为什么要为了她这么拼命? 我只不过是跟风递了情书,闹着玩儿的,我根本没那么喜欢她啊!跑成这样像什么话?! 可方裕始终没停下来。 他心里隐隐担心:江蓝学姐嘴里的“登出”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无意识观察她的时候,她总会说这些话呢?什么是“rpg”? 结果回来,就发现一个omega带走了学姐。 就差一步。一步之遥。因为他那无聊的自尊心,可能也是命中注定。 方裕买好了药跑回来,恰巧一个认识他的alpha同学路过,调笑着问:“你这个是alpha专用的药呀?给谁用的,不会是蔺江蓝吧?你是不是喜欢她?” 他的脚步就在那一刻停下。 他停下了。 那一刻方裕瞳孔放大。 接着,他捏紧了药盒,嘴皮抽动,“不是,我不喜欢她。” 怎么可能啊。 神经病啊。他边骂那个路过的alpha好友,边满不在乎地把药塞进口袋里,“你想什么呢?我们可都是——” “alpha啊。” 方裕扬起阳光明媚的假笑,浑身冷汗紧贴衬衫。他走过去,和alpha碰拳,“alpha怎么可能会喜欢另一个alpha呢?” …… 他急匆匆推开门,却看见两个人在医务室的白色病床上接吻——不。是临时抚慰。江蓝还闭着眼睛。腺体发育期时的躁动、发烧,各种病症都可以靠天生吸引对方的另一性来安抚。 这是除了医学手段之外最有效的方式。 这就是alpha和omega的正确结合。 虽然也总有alpha会开玩笑,说蔺江蓝是情书上缴大户,一起提起钢笔给她写,混在里面,想看她的笑话。可到底没多少人把alpha和alpha之间的事情当真,信息素相斥不是说着玩玩儿的,除非疯了,才会忍着难受排斥去喜欢第一性别相同的alpha。 可那种瞬间怔住的失落感。 好不容易等到alpha走了,他脸色泛白地赶到医务室,却眼睁睁看见一个叫江亭的omega带走了学姐。 那种浑身发冷的后悔。 一下子笼罩住方裕,散不开,从大学到后来,直到现在。 他永远记得住那个omega长什么样。干净。漂亮。普通。 性格晦暗沉默,长得高,身材瘦削,在学校里被抱团的在beta们欺负过一段时间,后来忽然就消失在别人口中。beta们也忌讳什么似的不敢提他。关于这个omega的种种,就像会牢记砍自己一刀的敌人似的,敌人的名字怎么会忘呢? …… 方裕敲了敲娃娃机的玻璃,那个omega也会来抓娃娃。抓到过好几次。 “我这个,你又要来抓走吗?” 方裕站起来,看右边。看向一直在旁边站着不说话的omega。 这个人长的高,侧脸线条柔润流畅。双手插在口袋里,黑发蓬松。 他也转头,看向方裕。形状细致柔润的眼里充斥着冷意,刺地人身上一寒。江亭冷眼乜斜着,打量他半晌。方裕难道没发现他,认出他来? 方裕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他装作轻松,笑起来,“…好久不见啊!江亭,你怎么都不来同学会呢?” “……” 方裕身上发冷。 江亭站着,不言语的气势尤为冰冷。 这个白净的omega安静得有些吓人了,所有反话的嘲讽都无功而返。 他审视方裕。 视线仿佛降到零度,冰冷而平静,不带任何愤怒激荡的情绪。 他往前缓缓走了两步。 他说,“…你让她很烦,你不知道吗?” 话音一落。 仿佛整个电玩城都安静了。 16-20 16 ? 失格16 ◎“学姐根本就不喜欢缠着她的狗。”◎ “学校不是创办过一个文艺沙龙吗?文学系、艺术系里得过主流奖的, 一步之差落选的、前途春风得意的都参加过。” “都是一群恃才傲物的人,不管是beta还是omega……只有那个beta家里穷,是资优生, 四处打工, 长得俊挺明朗,身材修长,还是beta群体里的校草, 经常有请他去当临时模特的邀约……” “他画的倒是不错, 勉强算是才华横溢, 当时一个主流美术奖候选人。” “……我听人说的。那个beta大致就这么个人, 比我还烂, ”方裕往椅背一靠, 咬的糖化在嘴里,湿答答的。 “…你不是跟他同社的吗?” “听说人跟锯了嘴的葫芦一样, 嘴巴是个活摆设,但凡是alpha、omega都恶心他那一副闷声闷气, 活像人欺负了他的样子……” 他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就这是条怯弱的小蛇,让江蓝路上一捡, 给捂活了。你不是用最快的速度把人赶出去了吗?现在这蛇又游回来……” “……” “这件事要解决也容易,闹事的人,再有本事也不是刀枪不入的, 刺中要害不就行了?………你告诉江蓝。她只是说句喜欢你, 当着她的面,谁也会假装熄火的。” “……” “…你说呢?江亭。” 江亭总是什么都知道。任何人不想被知道的隐秘被他轻描淡写地捏在手里,对他再厌恶, 也不得不忍下气听他的。 真是让精心策划了这件事的人期望落空了。江蓝的omega似乎一点也不脆弱, 不是不堪一击的。 他几句话裹挟住方裕。锋芒立刻被按下去, 只留下暗流涌动的敌意。 在电玩城,吵闹不堪,都是蓝光紫光的四处闪。不好说话。江亭提着纸袋子,里面一件稍微厚的外套,在公司楼下咖啡厅座位上坐下。他问方裕来过几次,都到哪里去过,哪几次被江蓝看到了……他执笔记录,微微颔首,像在脑中思忖着什么。模样像在给抓住的流氓犯人做笔录。 江亭知道这件事的主人公是谁。 他停笔,抬头。 江亭说,“我知道了。” “江蓝对我说的话都属于我,只属于我。我不会把它当做对付任何人的武器。” 大约事情跟他预想的有差,方裕了解到的也不过是片面。江亭心知肚明,脸上却没有变化半分。他看出来眼前这个beta没有把所有事实告诉他。 方裕拨了拨衣袖上的青石袖口,百无聊赖地想,江亭要他说的“真相”简直无聊至极,他为什么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刚起身要走,就听见—— “你以后不能再来。”江亭看着记下来的分析数据,下了结论。 除了见过他和江蓝在医务室的事,在变成beta之前,方裕跟江亭几乎没有交际,后来更是单方面怨忿得深。忽然以命令的语气告知他不能再来,凭什么?? 方裕嘴唇抽动,正要发笑,“你以为……”跟江蓝结婚了算什么吗? 咣当。 江亭站起来,投下一片浅黑色的阴影。阴影完全遮盖住了方裕。 “你以为,你为了江蓝自己选择从alpha变成beta…”他轻声说,居高临下,“就一定要她负责吗?” 江亭提起衣服的纸袋子,边打开看里面有没有被带出褶皱,边想着待会儿江蓝下班了,要给她换上这件更挡风一些的。她换下下来那件自己穿。让她的温度留在自己身上,不要消散。 确认好衣服还是干净整洁的,江亭向这个纠缠了自己alpha许久的beta看去。 他估量过方裕对江蓝的感情,不够纯粹,不能一往无前地到江蓝身边。alpha要和alpha在一起很难,除非其中一个人能做出毁灭性的让步。尽管方裕出乎预料地做到了这一步在,曾经市面上流通的催化针扰乱一切的时候,把握住机会。 但方裕太执拗,太笨拙,更重要的是——他惹人生烦。 让江蓝生气。 把这个人赶走吧,就像赶走那个心怀鬼祟的beta一样。 “有个词叫做沉没成本,指的是已经付出,且再也收不回来的东西。”江亭观察着公司门口,大致知道alpha通勤下班的时间,快要见到江蓝的身影,他的脸上带出一点温和的柔意。可他口中的话却依然不带任何情绪,冰冷刺骨。 “方裕,你再也变不回alpha的代价,让你觉得不甘心……” “你越不甘心。就越爱江蓝。” “当初那个时候,你把她一个人放在医务室,很久没有回来。江蓝腺体烧的厉害,那么痛苦的时候,你却在校门口拿着药跟其他的alpha谈笑风生。我原本劝服自己,如果江蓝喜欢你,不论你来找她多少次,我都会当做不知道……” 他那时隐藏在茂密绿植的草叶中,看见方裕带走了意识不清的女alpha,一步一步跟上去,等方裕走了,就锁上门,在医务室不停拧湿毛巾盖在江蓝冷白却又微微潮红的脸上,手心被初冬的冷水浸地皲裂了还在等方裕买药回来—— 江亭从来没想过要江蓝喜欢自己。 走到现在都是阴差阳错,从没想过能得到的幸福。不管是临时抚慰前,还是相亲时、结婚后,都没有索求过什么,只要江蓝不厌倦温顺小羊的模样…… 江亭转过头来看了方裕一眼,心情平静,做了最后的宣判,“我不能原谅你。” “任何人都可以,只有你不行。” 只有你不行。 只有你不配。 ——那一双长睫下乌黑光亮的眼,仿佛审判长一般刺穿人软弱自私的本性。 …… 方裕从来都是个薄脸皮的人。 不然被过路的alpha叫住时,他不会停住脚步,而是会立刻果断地承认自己喜欢上不该喜欢的女alpha。 他逼自己厚脸皮,不在乎别人的羞辱,不在乎beta的身份。可什么不甘心、沉没成本的说辞忽然刺破了他的保护壳。 他牙齿咬的咯吱作响,恍惚地咬破舌头,又尝到那股甜美的腥味。 方裕看见不远处公司的旋转玻璃门口出现一个冷淡漂亮、抬头时微微蹙起眉间让人觉得她总是不高兴的女alpha,她在等人。江亭离开了咖啡厅,走到公司楼下,他像分类清理了门口的垃圾一样,把他分到“不配”的那一栏,就披上雪白羊羔的皮,眼含淡淡笑意朝女alpha走过去。 “……少侮辱人了。” “沉没成本?‘戒烟酒毒’的时候谁会想到这个词?”一个是心理效应;一个是生理本能。方裕在咖啡厅绝佳的“观众席”上目睹比花蜜更甜津津的一幕——女alpha看见自己可爱的omega,不耐烦的眼睛立刻微微发亮,步伐加快。 他嚼着口齿间的腥味,忽然笑了。 “……真该把自己关到那些alpha疗养院做几年牢,就跟那个…疯子一样,说不定,这样我就能好起来了吧?” 他选择了比那个疯子alpha更折衷,也更疯狂的手段——对着镜子,方裕用手术刀割破了腺体。 散发着alpha浓烈而富有侵略性信息素的腺体被侧切开。肌肉痛得嘶鸣。 不是alpha就可以喜欢她了吧? 在一群beta手里拿到了副作用极大的催化针时,忍受着异常的痛苦,在浴室的浴缸里,将它推入分化不到一年、却抵抗尤其剧烈的腺体处。疼痛让alpha喘着气挣扎地遍体鳞伤。 可注射成功之后,那一刻骤然轻松的心情是真实的。 被发现之后学校立刻压下消息,方裕立刻被家里勒令退学,而高他一届的学姐和其他alpha一起路过告示栏,扫过一眼“因病退学”的几行字,连方裕这个名字都没记住。 这样也不错。 让那个拿着药在校门口因为别人的话退缩了一步,犹豫了一刻的alpha消失吧。 给予重望的alpha身份和家里各种产业的继承权都一齐瞬间消失了。 他也坦然承受了注射催化针的后果。方裕被勃然大怒的父母送到国外“深造”。一时间方裕被送到异国,除了几条稀零的人脉外什么也没了。 他学操盘炒股票,从头开始做金融和投资,有赔地一败涂地、落魄到烟都买不起的时候,就把烟换成糖嚼;他跟那个没用的疯子alpha不一样,父母以为他头脑发昏贪玩爱闹,才注射了催化针玩脱了,从来没把气撒在学姐身上……他得回S城去。 方裕吃了苦也没回头,断然拒绝了家里安排的恢复手术后,被打压地更厉害,他忍着催化针副作用在海外打拼出自己的生意圈。 慢慢的,钱像长了眼往他手里钻。 她会喜欢什么样的车? 偏爱挑选什么地段的房产?送她一手提箱的钞票,她会不会对自己产生一丝兴趣? 这样想着,他在海外赚钱赚到快疯魔了,只盼着回去…… 他在海外买了别墅,反复地挑地址买了许多积灰闲置的别墅堡垒,挑到一处天气明媚的地方就立刻种了百亩玫瑰,放了红色丝绒的大沙发,七十多个房间,都可以放学姐喜欢的东西;一切都是明丽漂亮的欧式风格,和江蓝在一起生活再好不过。等他的航班回国了…… 他才发现什么也没有。 江蓝结婚了。 他始终想不通为什么是江亭,他抛弃脸面也表达不出来的东西,江亭好像天生就会似的……方裕站起身,从玻璃杯身上反射的女alpha身影上收回视线。 学姐根本就不喜欢缠着她的狗。 怎么办? 方裕离开时看见咖啡厅透明玻璃墙上自己格外稚嫩的脸,神色渐渐阴翳。他看自己注射过催化针后,停止成熟化倾向的脸。 玻璃镜面中,他隐约看得出自己原本英俊的轮廓,眉峰高挑,下颌线清晰锋利,只是有些太过年轻了。如果还是alpha,再过几年应该可以脱落地更为吸引人的…… 可他始终连成年beta的模样都没有长成。方裕忽然明白了,他笑起来。 他似乎找到了症结之处——因为腺体成熟期打了催化针。 因为没有成熟漂亮的模样他才不被喜欢。方裕要执拗地找理由。 因为犹豫着到底该把什么送给学姐,却迟迟不付出行动,她才会烦自己。一定…一定是这个原因。 不要紧,他都会改的。学姐。江蓝,你再等等我吧。 江亭精心编织的小羊窝的确温暖。他远远地看过一次,那是幢充满让人安心的家的气味的房子。 可等学姐发现了那是一个虚假的虫茧,而自以为温柔善良的omega一直在骗自己……你又会怎么做,怎么想呢? 方裕终于从尘封的电话簿里拨出一个号码——嘟一声,接起来。 “…嗯。回来…啊,那时候真是年轻不懂事,把那么危险的催化针打着玩儿……以后不会了。”他边说边按了下停在路边的车钥匙,几句话把电话里的人哄得信以为真。 真的不胡闹了?真的,我刚回来不到一个月,国外也没什么好玩的。…断了关系这么久,怎么现在打回家了。 方裕打开车门,面色不改,对着电话那头讨饶道,我可不想再回国外了,还是这里…最好了。 他挂下电话。开车往前走。 我想…留在这里,留在S城……拿到更多可以送给学姐的东西。不放弃才会有希望,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送再多东西,都是江蓝和小羊的结婚礼物哦。 好想修文(对手指) 或许有二更,或许没有,看我今天论文能不能改完感谢在2021-04-13 00:25:58~2021-04-14 12:22: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2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回唱 4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洛克喵 10瓶;水水水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7 ? 失格17 ◎“浅粉的嘴唇上红红的牙印。”◎ 今天下班早。 我处理地又快, 到写字楼下的一楼找了空位坐下,发了条短信叫小羊再过来早一点。两个人可以轧马路一起回去。 他发来短信,问我, 冷不冷呀?我边敲字, 边翘起嘴角,还行吧!就是袖口有点短了,手腕凉。小羊没有立刻回复, 估计是去穿戴衣服准备马上出门了, 唔, 应该还会带件新的毛绒绒的外套过来。待会儿一见到我, 肯定就要把我裹起来。 还要抱我。 到时候把外套突然脱下来, 吓他一跳。其实才不冷。哈哈。骗你的! 我要前台要了杯果汁, 美滋滋地等小羊。十分钟后看到他发到达的消息,站起来走出去, 一眼就看到我的omega笑地眼睛弯弯地走过来,仔细看我一眼, 好像发现了什么,问我:“骗我呀。” 小羊过来抱了下, 立刻发觉我身上正常的体温,声音又软又温柔,“原来不冷。”他袋子里提的衣服哪里是初夏可以穿的? …把我当alpha宝宝啦? “嗯?不可以骗你吗?”我理直气壮反问。他开车过来, 帮我系好副驾驶的安全带。小羊抬头, 轻轻拽下我的衣领凑过来。离得极近的时候,他抬眸看我,眼神温柔地发亮。唇上一热。 两个人温热的鼻息微微交换。 啊, 被他亲了一下。 “可以的。”他蜻蜓点水地, 在我唇上、锁骨上碰一下, 身上若有似无的淡淡腥甜羊奶味,温柔地包裹过来,“想骗我什么都可以……”我视线落到小羊浅淡的唇上,伸手轻轻揉了揉可爱的唇珠,侧身问他,“快点回家好不好?现在好想亲你啊。” 小羊退回到驾驶座。 我撑着脸侧目看他,他停车等待通行的时候还轻声细语地安慰我,“再等一会儿,很快就到家了…很快……” 每一个红灯小羊都停地很认真。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解释的话最后好像变成他的自言自语了,好像特别想亲的人是他一样。白天一整天我都在网上搜索解析那个“黑莲花omega”的帖子,差不多把事情弄得一知半解了,方裕的意思是——黑莲花omega是小羊,对beta不自知喜欢的女alpha是我。我以为搞错了,小羊那么可爱,对我那么好,怎么会有人觉得他在骗我呢? 手指往下一滑,却立刻发现了一张电车上通勤的照片……真是我?? 奇怪… 我什么时候对一个什么beta情根深种了? 接着往下看的时候,我更发现了一些令人费解的东西。驶进平稳路段的时候,周围没有什么车辆,我想了半天,始终想不出试探的话术。直接问:“你在学校,白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小羊慢慢减速,快到家了,“今天学校里有几个调皮的学生恶作剧。” “…什么恶作剧?” “他们在我放教案的地方藏了一只小蝎子。大概是想吓我一跳。” “……” 我心脏差点停滞一秒。车停在车库里,回到家,我打开客厅最亮的灯。 把小羊拉到灯光的正中心,牵起他的手,看到了指缝中淡淡的血迹。 今天看那些众说纷纭的评论让我头晕了好一阵,可琢磨了半天,最后才生气地发现——这些诋毁的文字都是放在我的omega身上的!开什么玩笑?! 一些奇怪的账号刻意挑动beta们愤怒情绪,就像吸血蝗虫一样,扒出来小羊的学校,账号信息,甚至任职职位都被罗列地一清二楚。 事情也发展地越来越过火—— 有的账号表明是他手下的学生,闻风赶来,在帖子底下的留言褒贬不一。 有说他温和谦逊的;也有说他虚伪做作,戴着温和面具,对人好像根本没有感情似的。 那些好像很讨厌自己老师的人在一条评论下义愤填膺地说今天上课的时候要教训教训他,我给小羊发了几条短信。 他却没有表现出一点异样。 “别怕,我戴了手套捏起来的。只是后来处理时不小心沾上的……”当着台下噤若寒蝉的学生的面,一点点解剖干净。 我说,“…你是不是在想,怎么说才能让我不难过,不心疼?” …… …… 学生在教案的地方藏了一只蝎子。他很快解决了。大学时就在学校的附属医院当过手术助手,他极为熟练地、动作缓慢地带起手套,当着所有omega学生的面将蝎子解剖。鲜血淋漓。极为残忍。 他保持着温和的脸,对着蝎子支离破碎的样子露出淡淡反感的表情——这是江蓝最怕的东西。他必须杀死。 然后,江亭看向最吓到僵硬的学生,温声问:“这是你的吧。丢在讲台上了,还给你带回去。” 那个学生平摊在桌面的手机一亮,关注了江蓝被扒出来的旧账号,把江蓝的信息翻了个底朝天。 他发的博文受到了一条新回复:[你说得对!看到那样的女alpha被这种oemga骗着结婚,真是让人气地睡不着!] 江亭扫过一眼这个学生,打量地他浑身出冷汗发麻,淡淡道:“睡不着吗?你还不够能入她眼的标准。” 没人想过向来温和不发脾气的教授,回击的手段会这么让人浑身发冷。 也没人知道,他过去受人欺凌的时候,是不止一只蝎子的。 …… …… “就这样?” 小羊乖乖点头。 “你的学生不小心把蝎子带到课堂上,你顺便给他们上了医学解剖课?” 小羊摇摇头,“是为了吓唬他们。” “江亭…这个名字没有小羊可爱。”我才知道这个过去的名字,有模有样念了两遍,还是觉得小羊这个更好。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嘴唇和手腕都离得好远。不是说好回来要亲的吗?还没有亲呢。我忽然皱眉。这样说话……实在太严肃,太伤害AO之间的感情了! “你等等!”丢下这句话。 我立刻站起来打开电视,拨到了感情频道热播的电视剧。 电视里正在回播《腺体是芝士奶油做的》。哦,这个剧是校园恋爱,一见钟情,O追A轻喜剧!!很甜的! 然后我站过去,摸摸小羊的头,跟他说,“别怕哦。我找人跟beta打了个电话。” 小羊虽然一点也不怕的样子,可我还是想抱抱他。 “一切很快就会解决了,”我说,然后半弯下身,手搭在沙发背上,眼睛看着怔愣的小羊,慢慢靠过去。 一条腿半压上沙发,啊,空隙有点窄长度不够。算了,直接踩在茶几上吧。我把脚上的鞋子随意甩掉,逼近小羊身前,黑色长发散落下来,痒丝丝地磨了磨他羊脂般柔白的脸。 万分珍重地,我捧起他的脸,对视时认真说,“喜欢你…真的只喜欢你……” 他没有办法不仰视我,湿润的眼睛望上来,抓住我的衣服袖口,“…等一下……” 我把袖子挽上去,几乎是在他唇边几毫米的地方,“…不可以,就现在。” “我现在就要亲我的小羊。” 把那件不适合初夏穿的、暖融融的外套被我抓起来从上空兜头披下来,一下遮挡住下午所有光线的亮。 外套好暖和,只要慢慢靠近,肢体的触碰小心游离着。空气都变湿了。有几声模糊的AO偶像剧声音传过来。 这段剧情正发展到,高岭之花alpha早以为自己和omega两情相悦,是甜蜜的情侣,今后会永远在一起了。 可omega却还自顾自地做出笨拙可怜的追逐姿态,气地alpha冷下脸,说——“你太过分了。明明我也很喜欢你。” 然后,然后就接吻了吧? …… “我今天看了好久那个帖子,别人给你发的闹得越来越多的那个……才发现说的是你和我,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我跟所有人说,他们都搞错了。”先要亲一亲小羊的眼睑。 轻轻的,把嘴唇的温度蹭上去。 小羊在外套的黑暗里,微张着嘴呼气,神色看不清。我只嘴唇上尝到了眼尾一点潮红的气味。“…那个beta的小号是恶意截图,他的转发写着——如果是真的就好了。换成陈述句就是,那些全部都是假的。你一点也不坏……” 小羊的嘴唇凑上来。 他的手指扶上我的腰,慢慢地抓紧了。呼吸节奏也变得十分煽情。 我在水声暧昧的啁啾中,微微含笑,声音模糊地问,“…出去…A城再过一次蜜月,好不好?” 说实话,作为帖子里的女alpha被扒出来的那个旧账号里什么也没有,只是填了城市地址,可我登上去准备发一个简短澄清的时候,发现后台的私信都快爆炸了。 私信箱里夹杂着各种陌生人发来的故作清纯的照片、热心“解释”……找到孙薄那一栏的时候,我终于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个帖子不是要请我吃饭的beta模特写的。 beta打来电话跟我道歉,声音意外地憔悴沙哑。 他说,经纪公司找到了编纂帖子的人,可给帖子买热度、恶意水军推广却不是编帖子的人做的,可把过去我的账号、小羊的信息挖出来的,也跟水军热度没有关系……一层层找下去,将事情推波助澜到这种地步的人居然不止一个,也并非联合起来有这么精心的预谋…… beta模特还说,如果编出来的一切都是真的就好了。 就算找出了名字,我也一个不记得。 算了吧,名字就不用告诉我了。 beta静默很久,说,或许有很多人都跟我一样吧,只是一星半点的不甘心。顺着最开始的帖子,下意识地推波助澜,最后越滚越大,堆成一场骤然的雪崩。就连他自己转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 beta忽然静音了一刻,微不可闻道,“…还有情难自禁罢了。” 啊,这样。 “……我从来都不需要,”我放平了语气,“——这样的自作多情。” 些微哭腔传来的瞬间,我拨断了电话。 …… …… 我挂掉电话。走下写字楼。坐上车。回到家抱紧我的小羊,披上外套。 两个人亲地哺了好几次水。 短暂标记了好几次。 小羊手指发抖,把我的衣领扯坏了。衬衫的腰部,也被他揉皱了许多。 我说,“我亲亲小羊。江亭亲亲我,好不好?” 他说好,却被我压着亲。我半压在他腿上,信息素的柑橘气味密不透风地包裹着小羊的全身,好像要渗透进皮肤和骨骼里。他要站起来也做不到。只好在接吻的间隙里问我怎么了。 我想,也许我是真的不够喜欢他,才会让他受委屈…… 我退出了水液黏连的舌头,摸着他的脸,他似乎察觉到什么想说什么,我打断他先开口了。 我诚恳地问小羊,“要怎么样才能更喜欢你?告诉我,好不好?” 被扒出来的我的账号已经被注销,小羊的账号,被扒出来时竟然被人做了数据还原。里面是一条又一条地址,每次被发出后,像是怕被注意到短时间内很快就被删除。 被复原的博文下满满都是辱骂“跟踪狂”、“病态”、“恶心”之类的评论。 可那些被记录的地址落在我眼里,竟然惊人地熟悉。 那些……都是我读过的S城大学周围,发现自己穿越之后,不断去试图“登出”的地方。我埋进他温热的脖颈处,小小叹气,穿越之后无法融合的十几年里我一直在找这个“RPG游戏”里的登出点,换言之—— 就是操纵着小人去各种危险的地方,从高楼跳下,爬到最高的天台上……等等之类的事情。估计在这个ABO社会的眼里,那个阶段我应该不太正常吧? “…他们说你的坏话,还写成了那么多字的帖子,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呢?” “我订了粉蒸蟹哦。今天可以亲很久,谁都不用去做饭…就一直一直待在外套里……我们两个…”我抱着小羊,他问我怎么了,我得意洋洋地说,“…不告诉你!” 现在,我已经完全理解他反复说过的那几句话了,什么只要你好好的,什么只要你开心。 说这些话的时候小羊是什么心情… 为什么误会我跟别人,一边忍地手臂上青筋浮动,还要笑着说不在意…… 我全部全部都知道了! 是不是只要我活蹦乱跳的,就算我要出轨,小羊都会觉得我好有活力! 他说不定还觉得我有对生活很有渴望,然后高高兴兴地去给我订酒店房间吧?? 突然气了一下。 扑下去在小羊唇上咬出一个牙印。浅粉的嘴唇上红红的牙印。 他不明所以。只是摸了摸被亲的眼皮和被咬出印的嘴唇,然后开心地笑起来。 可爱的样子让我心里一软。 嘛,算了。 趁势,我跨坐在小羊身上,向他郑重宣布,“…这个是我专属的标记,永远,都不许擦掉哦!” 他笑起来,还喘着气,“……好,我也不想消掉。”朝我点头。 电视剧里的回播《腺体是芝士奶油做的》已经放到了尾声,alpha说要和omega在一起,永远热恋,下一集就是甜蜜的婚礼现场。 都说过了,是绝世无敌、今年爆火的小甜剧,怎么会有任何让人流眼泪的地方呢?! 今晚的粉蒸蟹,下周请好了假的A城蜜月旅,都是要两个一起吃掉和完成的,难道——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补万更啦。 江蓝的RPG疯魔时期,所有人都过得挺苦的。后来大家不苦→变疯了。 我要写甜文(复读) 哦哦我傻了,入v要带预收来着。我下一本可能写《黑病苏宫斗RPG》或者《你,疯批女主,在线作恶》都是万人迷,前本是金丝雀肉食系天然渣女主苏遍后宫,从底层苏起。后一本是天然渣没负担女主对各种男主伪装强制爱,男主→愤怒(装的) 这两本普通女主控应该都是可入的,就算写的烂,我的宝贝女主也不会憋屈哒。 感谢在2021-04-14 12:22:42~2021-04-14 17:53: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夏洛克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奶猫超凶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8 ? 奶油牡蛎(上) ◎“黑心莲beta:谢皆沄。”◎ 模特beta的番外:奶油牡蛎(上)(炮灰的番外有大量过去剧情, 还有下,必须看哦) 01 谢皆沄毕业之后签了经纪公司。 他身形外貌都百里挑一,又借到了国家那一阵鼓励beta就业、就职, 反对歧视基数最大的第一性别的东风, 一举成为了beta里最为出名的模特。他有了很大名气,赚了很多钱。当然,这些都是他毕业之后的事情了. 02 谢皆沄在家里的牡蛎摊打过工。大学三年期间, 每下课了他就赶去烤牡蛎。 街边小吃餐饮业薄利多销, 他的母亲是个beta, 做事利索, 清洗牡蛎的时候, 轻轻一撮就洗掉里面的沙。他画画的手浸在牡蛎汁水和盐水里, 母亲说:“你尽快把学业读完,镀了金好找工作, 我们开个煮牡蛎的小店……” 她自顾自地说着,根本不把谢皆沄满屋的画纸颜料当一回事。 谢皆沄也不反驳。 牡蛎摊就摆在学校附近。路过的校友几乎没有不认识艺术系谢皆沄这个beta的。 他们斜背着书包, 路过时瞟几眼泛着擦不掉油污的桌椅,笑着指指点点。 “欸, 这不是咱们的校草beta吗?” 谢皆沄挽起洗地泛白的袖子,只顾埋头翻烤滋滋作响的牡蛎。他立刻将别人故意点餐的很多菜品都记下来。谢皆沄都没碰手边的母亲常用的陈旧、磨损严重的计算机,就飞快地说—— “承惠56.4元。” 谢皆沄一板一眼地收账, 怀着轻蔑心思来找麻烦的人只会自找没趣。 他考上了S城最好的大学, 选的专业是他最感兴趣、能赚钱的会计金融,可惜优先录取alpha和omega,到谢皆沄已经没有名额了。他最后被调剂到艺术系, 刚入艺术系不到一年, 也不能约稿件赚钱, 谢皆沄只好逼自己学绘画,成绩越高申请奖学金越容易。尽管渐渐也有些喜欢上这个专业,谢皆沄认为母亲说的没有错:钱就是最重要的,没有必要跟钱过不去。 他跟那些天之骄子的alpha不一样。 beta就必须努力往上爬。 一天帐下来,他把盒子里收的钱一张张捻起来,攥到沾满汗渍的手心里。 纸钞展平了再计数,压实了收好。谢皆沄把每天更新的数字都记得滚瓜烂熟。每一张纸钞花出去前,他都斟酌几分钟,在心里减掉这个数字. 02 “…你的手实在是太糟糕了!谢皆沄,你连手都没洗干净就来画室?!” 艺术系的老师涨红了脸,粗暴地提起谢皆沄衣袖,不可置信地指着他指缝里残存奶油、被牡蛎汁水浸地酸红的手。 “哪有画家的手是这样的?” 谢皆沄把袖子扯下来,甩了甩湿答答的手,朝被溅到水滴投来嫌恶眼神的同学道歉。摊上客人多的时候,他比较忙,赶来上课经常忘记擦干净手。坐在旁边的同学捂着嘴笑,然后举起手,大声告诉老师:“老师,谢皆沄的宣纸上有海水的味道,闻起来是咸的!” 谢皆沄对这种告状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在所有人里都不受欢迎。 因为他长的好看,成绩优异,却是个beta——与其他beta格格不入的beta。 艺术系老师的眼里有明晃晃的失望,有希望才有失望,半路入行的beta在绘 ?璍 画表达上极有天赋,就算是只是为了奖学金,要是潜心坚持下去,至少…… 他见过不少好苗子熬出头,少不了痛心疾首,“你之前的作业我选了一幅出去参赛,现在已经入围了……” 谢皆沄把画纸折起来,放下笔,说,“平时缺课我也没办法,奖学金能拿到就行了。我不做画家,我要做有钱人。” 他转身走出画室,把老师急怒的训斥落在身后,声音越来越小。 他最近想钱想疯了,动了一点歪心思。 有工作室给他发各种兼职模特的邀约,实际上是去当陪衬,也不给正式合同。 不过这也让他认识到一点,恐怕在外人眼里“谢皆沄”这个beta校草还真不是虚名,偶尔他也能靠脸吸引别人来牡蛎摊位消费。 这个靠脸的出路也不是不行……就是要找好对象,一本万利,绝不离婚…… 谢皆沄穿过走廊,双手搭在栏杆上看远处那个精英综合班。那里面有alpha、omega,还有beta,都是有钱有地位到不可思议地步的人。听说那里最近新转来了个女alpha,跳级上来的,学东西很快,很受人欢迎。 一下课人就围过去假模假样地问题,堵起来很是壮观,就连谈灼也缺席了好几次拳击练习,把alpha都当做垃圾看待的蒋鹭也勉强正眼看了一次这个女alpha,把她当做同类,破天荒地和她搭话。 短时间内,以往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居然也成了她的陪衬。 说起来这些话跟谢皆沄也没关系,可是,谢皆沄从课间别的beta嘴里频繁地听到一件事——这个女alpha,好像对beta态度还不错。 尽管很多人说她不跟人笑,也不说话,脾气也不怎么好,家境不错……下课铃声响起来的时候,谢皆沄莫名盘旋起一个令人不齿的念头。 试试吧。他想。 失败了也不亏,反正学校里都有这么多看自己不顺眼,想着法要欺负自己的人了。这次失败了再多加几个也不碍事。 真正的黑莲花beta是什么样子的?自卑,穷酸,满心黑水。 所有人都透过自己的眼睛, 这么形容谢皆沄。 如果当黑心莲能过上有钱富足的美妙日子,谢皆沄完全没意见。 一个beta朝alpha聚集的地方走过去,来往的alpha有认出他的,视线扫过,像看不起眼的小虫一样漫不经心地碾过去。 谢皆沄走上二楼。错开了一楼迎着面出教学楼的alpha们。 这群alpha纷纷走过去,身形高大、弥漫着极具侵略意味信息素,是去操场上体能课训练的,精英综合班里虽然各种第一性别都有,可是有些课程是分性别专门上的。他们可不好惹。但最近alpha们很少动手干架,十足的硝烟味似乎被什么给压住了,另有一股躁动不安。 个个都心神不定,像雄孔雀急于抖擞出自己绚丽尾羽似的,表现出了旺盛浓烈的alpha信息素。 是因为那个新来的女alpha? 谢皆沄从二楼往下看,看见一个走地慢的女alpha,黑裤,露着手腕。 折射的光线下看那截手腕,像倒进透明玻璃杯里的牛奶冻成了冰。 谢皆沄拆开袖扣,看得微微一怔。 alpha们也不是所有人都在看她,只是脚步也似有若无地慢了,最后无知无觉将女alpha簇拥起来。谢皆沄在二楼俯仰地最清楚。 那个女alpha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困在队伍中心,视线转了一圈都不知道往哪儿看,然后似乎微微皱了下眉。装作毫不在意地向前平视。谢皆沄将袖口捏在指尖松手的那一刻,他注意到—— 一个被女alpha视线触及的、前面不远处背对着她的alpha宽阔健壮的背部抽动了下,好像无法忍受似的想要转过头。 女alpha的无意识的冷淡视线,好像让人浑身不适,背部发烫似的。 谢皆沄松开捏住袖扣的手指。塑料袖扣从二楼掉下去不会砸伤人。还能试探出她对beta是不是真的友好。 “叮当。” 那枚袖扣擦过一点女alpha干净的鼻梁,顺利落到了她脚边。 她皱起眉。 蹲下去,捡起来。女alpha抬起头。指尖捏着他故意掉下去试探的袖扣,她说:“…是你的?” 隔着楼层几米的高度,谢皆沄终于看清了——她那一张被无数人隐秘爱慕的脸。 …… 谢皆沄那一刻什么也想不起来,他只是,只是手指无意识抓紧了栏杆,仅仅靠本能发声回答:“啊。是我的。”. 03 前面有人喊女alpha跟上去,叫她—— 江蓝,你怎么不走了?. 04 那个叫谈灼的alpha从前面穿过来,伸手,从女alpha手里一把将扣子攥过去。他长眉一挑,眼皮往上一撩,看见二楼站着的谢皆沄,打量出beta身上一眼可以看穿的穷酸气,似乎就立刻了然了他有什么卑劣心思,用的什么肮脏伎俩。 谈灼另一只手往兜里插着,手上肌肉紧绷,边嗤笑边把扣子当硬币抛。 “欸欸,这里有个好衣服都穿不起的beta!”其他alpha闻声,谈笑声顿时止住。 他们纷纷步伐一顿,像被召集起来的兽群,眼神不善地望向楼上。 “…扣子都掉江蓝脸上了,不是故意的吧?”说这话时谈灼扯出一点恶意的笑。这句话一出,谢皆沄敏锐地察觉到那些原本只是眼神轻蔑看过来的的alpha目光有了微妙的变化。 悚然一凉。 谈灼开瓶盖似的,拇指一弹,扣子迅速以漂亮的抛物线弧度砸进了一边的垃圾桶里。 女alpha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她一看过来,谢皆沄的心就有点不合时宜地砰砰乱跳。他想,又没给钱。 不必跳这么快的。 女alpha的鼻梁上,被刮出了一点淡淡的红痕。谈灼哼了一声,伸手戳了戳,锐利的目光往上瞟。 谢皆沄性格里没有半点犟劲。他试探清楚了女alpha对beta的态度,一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就立刻直接对着楼下展露敌意、蠢蠢欲动的alpha们道歉。 “不好意思,刚才没有看到……” 他的头低下去,垂下眼睛,嗅到指尖牡蛎残留的咸涩气味。余光中看见女alpha慢慢皱起眉,似乎逐渐明白发生了什么。 就算不用刻意去打听,女alpha的家世家底也一定相当不错,谢皆沄打定主意—— 就只顾专心就攻克她一个人。 他可不想进了大学就只拿到一个镀了金的艺术系学位,再怎么样beta也注定没有什么未来……这时候,她应该反应过来这群alpha对一个beta的“无心之失”愤怒过度了,在“仗势欺人”了吧…… 谢皆沄心底筹划着——算计着—— 忽然,底下起一阵夹杂着惊呼和质问的喧闹声。 谢皆沄抬起点眼皮,正欲收回时却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瞬间,他撞的铁栏杆咣地一声响,手攥上栏杆,睁大了眼睛往下看,他看见那个在一旁的女alpha露出冷淡厌烦的表情,避开谈灼要拦他的手,迈开长腿径直几步走到垃圾桶前,直接把手伸进去,摸了会儿。有人去拉她,女alpha躲开,脾气坏地不让任何人碰到她身上。 等她退出来时,那只手从指尖到手背,乃至手腕都粘满了奶油和纸屑。 一只干净的手立刻就被弄脏了。 谈灼生气地朝她吼,“你疯了?那么脏你还伸手去捡?”他扯着自己的衣袖去擦,眼里火冒三丈,回头看向二楼,恶狠狠地用眼神剐了一眼在那里呆站着,使了坏还露出意外表情的beta。 他额爆青筋,又怒不可遏地问其他人:垃圾桶里吃了几口就扔进去的蛋糕、随手丢的废纸都他妈是谁扔的? 谈灼的手被甩开。 女alpha转了转手腕,和他拉开距离,言简意赅道,“别碰我。” 谈灼不可置信地呆了一下,骂她不识好人心,去学农夫捡蛇,他气地冷下脸,放下狠话今天绝不再跟她说半句话,说完后停了几秒,没得到对方反应,“…蔺江蓝!你听见没有??” 女alpha没理他,往楼上走。 她走上楼,一步步走到谢皆沄面前,最后站定。伸出手,手心摊开。 啊。是谢皆沄的袖扣。 他一枚五块钱不到的袖扣。 “…别再掉了。” 在他下意识接过去的一瞬间,女alpha看向别处,仿佛很不适应这种单独相处的场面似的,很快转身走了。谢皆沄所有胡乱的算计想法被一点点收回,他看向女alpha的身影。 有人看不过去地给她递纸巾擦手,也有人看出这件事不是意外饱含危险意味地往谢皆沄这边做出警告的眼神。 谈灼跟着蔺江蓝走时,看起来恨不得上二楼来踢碎他丢下袖扣的手,他咬牙,眼神如啖生肉似的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再敢惹她——” “你等着死。”. 05 “那不是我能攀上的女alpha。” 谢皆沄在后厨的水桶里捉起牡蛎,撬开清洗,冷静地对母亲解释,“可能她也看出来了,只不过不愿意给我难堪……” 他的事情没有什么不能跟人说的。腌臜的,干净的也都一样。 谢皆沄的母亲倒了盆清水进来,有些不甘心地问:“她真没可能看得上你?你长的也不差,性格也不坏,怎么就……要不你再问问?”虽然这么说,两个人也都心知肚明beta和alpha那是一步登天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让人得到手。 还不如接点模特的工作,平时早点出来摆摊,早日开个正经店铺。 去追蔺江蓝…?估计是水中捞月,忙活半天,竹篮打水一场空。 谢皆沄停下手,他抬起头,说,“我倒不怕丢脸……可就算我把自己卖给她,也得她要。否则我凑上去只会吃苦头。” 谢皆沄的母亲在狭窄昏暗的小后厨里坐下,没说话了,半晌,才轻轻叹了气。 两个人清理好明天摆摊的食材后,已经是凌晨四点了,母亲去小睡,只留下他一个人在灯下算账,谢皆沄算了算存的钱还差些才能开间正经的店铺。八点去上课,他过路商街时,咬咬牙,买了贵的水果给艺术系老师赔罪,问那件入选的参赛作品怎么样了? 他把水果拆开,一一摆好,问:“一等奖奖金是多少?二等奖呢?” 老师被谢皆沄这副上贡品的架势,还有满是铜臭味的问话给噎住了。 额角抽动了几下,老师还是叹了口气,坐下来跟谢皆沄解释,“我没想到这次的内审、外审都是alpha评委,唯一一个beta还不怎么喜欢你这种色彩风格……虽然作品都是遮名字打分,可是你的作品,作为beta风格还是太明显了……” 谢皆沄摆盘的动作慢下来,他明白了,alpha是看不起beta的。 alpha也自然不会选明显是beta的作品。 他的作品拿不到钱了。 他抬起头,沉吟片刻,问,“…老师,这些水果我能装回去吗?”. 06 谢皆沄被轰出去时,把水果拿回来在摊位上放了两天,客人吃完煮牡蛎,舌头肯定味道重,一个苹果卖三块也是有市场的。蝇头小利也是利。 等过了好一段时间,谢皆沄收到安慰奖通知,导师说内审时有个被选中的大众评委alpha给他打了最高分,安慰奖的奖品是一套崭新的绘画工具。 谢皆沄心里清楚安慰奖只不过是学院颁发的,算不得数,也知道这次比赛不公平,特地意思了一下。 画具尤其大,他领回狭小的出租屋时都嫌占位置,直接塞到了床底下。 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客人少,谢皆沄在摊位上休息,找到那个主流奖项的比赛公布网站,找到了一等奖二等奖排序……有个叫江亭的,只是加入了绘画的兴趣爱好社,就拿了一等奖,怎么做到的? 他琢磨了好久一等奖的画作是怎么赚到奖金的……评委说那副画有感情…… 余光看见有人往这边望,应该是客人来了。谢皆沄一抬头,当看见是谁时,他瞬间身体重心一歪,没坐稳往后摔了个屁股墩。 街对面的女alpha往这边看—— 蔺、蔺江蓝?!她怎么在这儿? 女alpha在街对面站了一会儿,欲走不走,看见他摔了才走过来。 “我想吃烤的。行吗?”她看了下小桌上的菜单,点了餐。压根没在意谢皆沄失态的样子。 谢皆沄头一次惊慌失措地爬起来烤牡蛎。过了一会儿,她又点了炒的,煮的。“还有加奶油的?” 女alpha迟疑地问。 她好像完全没认出来眼前这个人是自己学校的同学,也好像完全不记得上次她从垃圾桶捡出袖扣还回去的那个beta。她脸上满是“我买这些回去跟别人一起吃”的坦然。但怎么看每样都点一份的做法像是从来没吃过,全都想尝一口似的。 谢皆沄看她好几眼,她才闪过一丝极淡的不适。然后又很快转过脸,恢复了冷冰冰的样子。 谢皆沄松了口气。 她真的没认出他来。一丝说不清的失落又忽然涌上一点,然后退去。 谢皆沄烤好牡蛎,汁水香喷喷的气息溢出来。给她打包好了之后,碰到她修长、白到透明的手指时,忽然想起给自己袖扣的时候也是这样,女alpha身上如丝如缕的淡淡奶油气味往自己这边散,beta几乎闻不到信息素,不知道她的信息素是什么样的…… 他很快克制地收回了僭越的想法。 她付了款——(206元)。 谢皆沄飞快数了一遍,说,“给多了。” 女alpha正准备走,闻言停下转过身,皱眉说,“我没算错。”谢皆沄想起来这个叫蔺江蓝的女alpha几乎所有科目都是满分,这种程度的口算自然不在话下,再说她错了,保不准要生气,就指了指立在一边的招牌,“你看看,超五样菜打九折。” 她后知后觉地一看。 女alpha然后站在那里一分钟,好像有点震惊自己算错了,耳朵尖微微发红。谢皆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去看她耳朵尖。 总之,是红了的. 07 总之那多余的20.6块被谢皆沄转回去了,因为涉及金钱交易,他还顺利加上了女alpha的私人账号。 他觉得这件事情有点怪。 盯着手机界面那个明显一副性冷淡风格的头像,谢皆沄有点恍惚,怎么他准备放弃高攀这个女alpha之后就拿到了对方联系方式,把鱼给钓上了? 不过很快他发现自己想多了。 女alpha真的给他发了信息,只不过是订餐的信息,谢皆沄无语地想,自己在蔺江蓝那里的备注说不定只有两个字——“外卖”。他还是给她送过去,知道了她家住有名的富人区,有那么点蠢蠢欲动的心思,想想却觉得算了吧。 嫁豪门不如自己变成豪门…… 他还是好好卖牡蛎,兼职模特吧。 有一次摆摊时间早,没人的时候女alpha会在摊位上点小份尝一尝,吃完后嘴角粘一点奶油。她每天都很不耐烦,不过谢皆沄有意观察她之后,发现每天都有人缠着她、没有眼色地跟着她,她一见人就走。 甚至有次她打包带走时,拉开书包,一堆情书倾泻出来,头一次在谢皆沄面前发火:“我说怎么这么重,烦死了!” 打包好的奶油牡蛎被这堆情书打翻,还有一份格外漂亮的溅上了污渍。 她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又忍住情绪,蹲下去,抱着书包一封封捡起来。谢皆沄知道她肯定是要拿到失物招领那里的,她不丢,也不看,但是又想这是别人的心意。 那封被弄脏的情书被她单独抽出来,估计要给换掉信封或者擦干净。 等女alpha准备走的时候,谢皆沄叫住她,递过去一盒新做好的奶油牡蛎,“……那个,这个是请你吃的,不要钱。” 她皱眉。似乎有点警惕。 谢皆沄手心冒汗,半天才说,“…是、是新店的开业酬宾。” “别人也送?”这是犹疑,又被奶油牡蛎勾地有点松动的语气。 “送,都送。”谢皆沄打上补丁,证明自己没搞特殊待遇。 “哦,谢谢。”她接过去。 谢皆沄看着女alpha离开,低下头算账,吊着的一口气松开。今天赔了。他发了一会儿呆,有点难受。待会儿来的客人都得送,不然……蔺江蓝要是随便一打听,就会知道他说了假话。她也就会立刻明白过来——他喜欢她。 然后再也不会来了。 作者有话说: 这本真是各种瞎几把罗生门式的苏,求轻拍砖 因为江蓝的苏事迹太多了,只能通过各种配角的视角来截取。不喜欢这种写法看的不舒服的,快逃,逃前不开心我给你发红包,真的(老实佛系的作者因为写的好开心,所以真诚地劝诫道) 19 ? 奶油牡蛎(下) ◎“黑心莲beta:谢皆沄。”◎ 08 谢皆沄去拿申请贫困生资助表时, 在办公室翻出那张大众评委的表格。 第一张评价表:好看,建议高分 第二张评价表:也好看,建议高分 第三张评价表:画的好看。很有才华。建议高分(驳回)画的好看。很有才华。建议高分(再次驳回)……画的好看。很有才华。建议高分(采纳建议). 09 画室里, 窸窸窣窣的落笔声。 “要是上次送去的是这个, 就算评委全是alpha也得拿个二等奖啊……”艺术系老师走到谢皆沄身边,忍不住半弯下腰欣赏。 老师刚想多夸几句,视线一移开, 顿时被谢皆沄画完就准备领包走的举动梗住, 气不打一处来, “画画这条路你走好了还愁什么, 你还不乐意, 老翘课到金融经济学院去旁听, 听出什么名堂来了吗?” 谢皆沄抬头,诚恳地说:“挺实用的。” 老师日常被谢皆沄噎, 偏偏看谢皆沄坦然的面色,看出来他还真是这么想的! 谢皆沄背包里常备笔记本, 用完就换。他有空就过去经济学院旁听课,记笔记的速度极快, 入脑子消化也快,课余看的市场营销知识他都倒背如流。 就是平时没什么发挥的机会。 不过上周,谢皆沄的牡蛎摊位上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情。 他, 谢皆沄, 一个贫穷的拜金beta。忽然打肿脸充胖子,送了家世顶好的女alpha一盒不值钱的奶油牡蛎。为了圆谎,甚至也得给其他客人送。 女alpha走之后, 谢皆沄木了好一阵, 他凭着本能及时补救, 跟客人说:“朋友圈集赞二十个,送一盒牡蛎。” 做了次促销,送出78盒奶油牡蛎,但赔本得并不明显,至少扩大了客源。 这种临场发挥的事迹倒不必跟老师说。 谢皆沄识时务地闭嘴了。 谢皆沄的画技最近突飞猛进,各个老师都在办公室公开夸赞这个有天赋的学生:“不错,虽然缺课多,但是考核向来没问题,他肯定私底下有钻研感情表达这方面的技巧,积压的情感都疏通到颜料里了。” 以前是谢皆沄在纸上落笔,是做栩栩如生的精致雕塑。 而现在,他就跟女娲甩泥点子似的,线条随意一勾,活了。就是谢皆沄自己也说不清是怎么突然开窍的。 老师刚才说他这个画可以卖钱了。 谢皆沄把炭笔一搁,皱眉,抬头问:“…这个,才二等奖?” 一时间,早就竖起耳朵密切关注这边的其他beta生纷纷嗤笑,交头接耳讨论谢皆沄的狂,一被夸连自己beta的身份都忘了。艺术系老师抽了抽嘴角,知道谢皆沄说的二等奖是指的奖金份额,拍了下他肩膀,“你要是投,说不定真能成……”说完,转头呵斥其他学生专心画自己的。 在其他beta的嗤笑里,这个认不清自己身份的beta越发钻到钱眼子里了。 谢皆沄在钱上哪有不听话的。 既然老师说能成,谢皆沄就立刻广撒网,什么不入流的、入流的比赛都参加,投出去的作品连自己都记不清了。他自己的邮箱里塞满了退回来和入围的邮件,谢皆沄也忙得没空看。 他第一个正式的领奖仪式,还是被艺术系老师从牡蛎摊上揪回去参加的。 那天刚好是周天,谢皆沄跟往常逃课一样申请了事假。 艺术系老师到处找他人,火急火燎地在校门口附近找到正烤牡蛎的谢皆沄。 谢皆沄稀里糊涂的,什么都不知道。做着生意,额头的汗顺着锋利的下颌线往下流,手上忙着翻烤,头也不抬地招呼道:“新进了螃蟹。九八折。” “你给我赶紧走,十分钟之内你给我跑过去!!打你电话欠费,领完奖杯就充点钱!什么……先烤完这份??” “谢皆沄!” “……这回奖杯可是实金的!”. 10 谢皆沄气喘吁吁站到领奖台上。 还真是二等奖,他站在第二格蓝色阶梯上,第一名又是那个江亭…… 是个omega,身形瘦削,他经过谢皆沄踏上红色顶层阶梯。 空隙狭小,两个人不慎肩膀一撞,视线对视,被说了句“抱歉”的谢皆沄站稳,看这个omega站上最高位领了奖,混不在意地把握着金灿灿奖杯的手垂下,视线平淡地往台下扫,一副沉默清隽的样子。谢皆沄颠了颠怀里小一号的奖杯,琢磨着,要得第一名必须是这样的怪人吗? 学校附近就有个打首饰的金店,能回收黄金熔金,谢皆沄记得非常牢。 谢皆沄心不在焉地听学校领导的颁奖词,他现在的样子应该很滑稽吧? 另一只手拿着带过来的烧烤夹子,上面翻烤牡蛎时沾的汁水已经风干了。 底下有人在偷笑,举起手机拍照。 他跑得太急了,工具都忘记放下了。 谢皆沄神情自若,没有半点尴尬,随手把翻烤牡蛎的夹子放进衣兜。 什么东西不脏,脏了洗干净就是了。 一张流通的纸钞被上万人摸过,谢皆沄一看还是觉得那纸钞红得诱人,散发着烤肉一样香喷喷的气味。 就差这点钱可以盘个新店面,请帮了自己的人吃顿饭,再辞掉每天对着镁光灯摆无聊的姿势的工作…… 谢皆沄视线乱飘。 他无意间往台下一扫,忽然闪了神,咬到舌头。 谢皆沄反应极快,瞬间腰腹收紧,硬是咽下这声叫痛的闷哼。 一群alpha正坐在领奖台对面的前排。 天气炎热,alpha们个个都撩起袖子,健硕的手臂随意搭在椅背上。 座位间隔似乎安排地有些小,alpha们的长腿伸展不开,只好自顾自地四仰八叉地伸出去,难免会相互碰撞、冲突。绷紧的小腿偶尔撞到一起,他们就立刻互相提拳揍过去,以示尊敬。 他们谈论着什么,小声嬉笑。那里就是综合精英班的被安排落座的位置…… 谢皆沄立刻意识到什么。 他脑中轰隆一声,电闪雷鸣,一股窘迫的麻意从脚趾僵到了天灵盖。 刚才他把东西往外衣口袋塞,那个人……看到了吗…… 烈日炎炎,谢皆沄在台上被晒得难受,脸上烧起一份肉眼可见的难堪。 毫不费力地,谢皆沄余光瞬间锁定住,在好相貌的alpha中也极为突出的—— 女alpha就坐在那一排的最边缘处。 手上的纯金奖杯骤然重了。 谢皆沄握紧奖杯的手指发白,忽然很想回去把那份烤了一半的牡蛎烤完。 他拿奖杯借位,遮了遮小半的脸。 女alpha明显是特意坐在那个位置的。离空地草坪近,待会儿一结束,能立刻脱身就走,不至于被围地水泄不通。 她靠在椅子上,修韧有力的腰微微往后伸,唇边呼出一点热气。 女alpha好像很怕热,在太阳底下要被晒化了似的难受。她穿的很少,只一件单薄的校服白衬衫。漂亮的肩背和锁骨处渗出一点汗,透出来的内衬也是白的。 叫谈灼的alpha就坐她右边。谈灼看她这样,伸手过去给她解了两个扣子,凑过去说了什么,回头打开个容量大的冰盒子,动作了几下,手里攥着揉皱的包装纸,递过去一支剥好的冒着冷气的雪糕。 她抬头,从谈灼手里接过去,咬雪糕,含到嘴里降温。 乳白色的雪糕融了点,比女alpha的手背颜色更为粘稠一些。 “…谢谢。” 嘴唇形状应该说的是这句。 有人慢慢看向她。alpha这边本来就自认为和她熟识,视线毫不避讳;omega那边有人忘记调闪光灯了。 “咔嚓”一下,白光一闪。 女alpha立刻察觉,不吃了,抿起嘴放下。 谢皆沄想她应该是像上次算错帐这样,觉得有点丢人。 谈灼低声骂了一句,半转身往后面一看,像要跳起来和后面的alpha干架。 他没注意到女alpha那边忽然出状况了,天热,雪糕一下子晒化了,光滑白嫩的糖液顺着木棍往下滴,她稍微一惊,沾湿的嘴唇要侧过去吸吮,有人又顶着谈灼要杀人的眼神看过来,omega那边视线也高度集中,场面安静地太突然了。 女alpha感觉不对劲。 她别开眼,抿紧嘴唇。硬生生放下捏着雪糕的手,止住了动作。 等谈灼回过头发现之后,看过来的人甚至不止alpha和omega了。 谈灼被激怒,立刻从背包里拿出两个露指拳套,抡起手臂,就把染着激烈红色的拳套往后砸。他教训那些眼睛乱瞟的alpha,“…眼睛该看什么不知道吗?!” 他现在又瞪那些脸蛋绯红的omega,把人凶地不敢再看向这边。 谈灼气得口里咬出血印子,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好歹没当场发疯打起来。 学校里谈灼是个出了名的逞狠好斗的alpha,他辅修的几门拳击和高级马术课都是满分,打烂的拳套不计其数,慕强心理下,受他驱使的alpha和beta不在少数。他做什么从来都不加掩饰地高调,性情凶戾也是,对新来的女alpha好也是,就连画室里的beta也偶尔会谈论八卦—— 欸,谈灼他,他是不是…那个?AA……他和江蓝也走得太近了…… 谢皆沄凑巧听到的时候,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只当做没根据的耳旁风。 可现在…… 谢皆沄视力不错,领奖台和底下座位也就十几米的距离。 谢皆沄不用眯眼睛,就看到谈灼一把从她手里抢过惹出祸端的冰雪糕。 谈灼伸出右手,把淌下来的糖水都接到自己手心。他边接边骂骂咧咧的,骂他自己:“发羊癫疯了,神经病啊我,干嘛突然给你吃这个……” 谢皆沄暑假打临时工,去过附近的残障学校学口语手语,他看口型基本就知道谈灼跟蔺江蓝说了什么。 等糖水接干净了,谈灼拿课本遮住太阳,递过去问她,“还吃不吃?” “不吃?”谈灼不顾手上雪糕渗出几滴水,往他虎口掌骨上掉。 他耐着坏脾气,试探性地抵到女alpha侧脸边,“我给你拿着,你吃不吃?” 女alpha没说话。 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她觉得这样很奇怪。谈灼又暴躁起来,粗短的硬质黑卷发差点炸开,他没好气地撤回女alpha那边前倾的高大身躯,背肌往背后一压,把椅背撞的一声闷响,“…不吃算了,不吃拉倒,给你吃也糟蹋了,我自己吃!” 说完,把那根融地没剩多少的雪糕塞自己嘴里,气冲冲地嚼干净了。 颁奖仪式解散时,谈灼又迈开腿跟上去,他个子高挑,蜂腰猿背的身形十分迫人,看上去更像是要找女alpha的茬。 可他讨好好朋友似的,假装咳了两声,一条臂膀虚揽上女alpha的肩,低头凑过去,别别扭扭地问她生气没? 她不说话,光顾往前走,到了运动场露天的洗手池边停下。 “…手给我。” 女alpha拧开水龙头,把谈灼的手捉过去。清凉的水流冲过宽大手掌。 谈灼一呆。 脾气暴躁的alpha站着发愣,乖乖让她给洗搓手心和手背。 洗完之后谈灼甩了甩手,女alpha抬手挡住溅过来的水滴,往外走,整个运动场包括谢皆沄都能听见谈灼兴高采烈地宣布:行!这算我们和好了! 谢皆沄站在台上一直看着。直到被老师叫好几声他该下去了,他才回过神往下走。谢皆沄下台阶,狠狠绊了一跤。然后“咣当”一下——纯金的奖杯砸在脚背上。 有人来扶他,谢皆沄侧身躲开. 11 有人说,谈灼在一次马术课上被新来的女alpha直接一鞭子抽下马背。 猝不及防重重摔在马场地面上,滚了好几圈,爬起来时真要杀人了。 之后?之后谈灼就跟条狗似的了,戴着“皇帝的新衣”同款的隐形项圈,到处跟在女alpha身后晃,满脸莫名的得意。 还跟刚上幼稚园的小alpha似的,半点开心的小事,谈灼也要昭告天下—— 谈灼有次兴致冲冲地跑到到广播室,黑羊皮质外套往椅背上一搭。 他大咧咧地坐在播音设备前,手指敲了敲试音。然后威胁那些缠地女alpha露出厌烦神情的其他人。 漫不经心的,满是倨傲的神情。贯彻了alpha恣意妄为的行为准则。 谈灼挑衅似的,声音响遍整个校园每一处角落,满是凶性地说:“…喂——喂?听得出来我的声音吧?江蓝是我最好的朋友,在这儿,谁也别不长眼去欺负她,要是有人敢做什么恶心事……” “我就戴着拳套,一颗颗敲碎你的牙,和着血让你嚼下去,滋——滋——” 谈灼半蹲在椅子上,咧开嘴,动作恶劣地敲了敲话筒,“大家听见了吗?” 谁会欺负蔺江蓝? 谈灼叫任何人不许冒犯女alpha,那剩下能欺负女alpha的…… 不就只剩下他一个?. 12 那是都是传闻,除了广播室的事情,谢皆沄有次在做了夜班兼职之间,困的要死,的确在画室里半梦半醒间听到过。 其他的就不知道真相是什么。谢皆沄到学校附近的金店,把奖杯往桌面上一搁,言简意赅,“这个,纯金的。”他打算把这个卖了换成钱,把自行车换成电动车,然后剩余的存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谢皆沄虽然一副清贫的学生样,拿出这个奖杯时,却没有急于要卖的意思。 显然这个学生来之前做了番功课,一对黑黝黝的眼瞳朝人望着,很有算计,看起来极其不好糊弄。业务熟练的店员下意识打量完,接过来奖杯手一沉,他眼睛转了一骨碌,立刻知道这是个大客户,态度热络地给他介绍,“您来融这个?” “我看看…欸,全是足金!打成戒指项链肯定好看,您这个上面怎么磨蹭了?”店员忽然发现一道细微的带血刮痕。 像是砸到什么东西上了…… “这个您得注意独立存放,像钻石啊、黄金之类的放在一起就会相互磨蹭。” “就跟两个alpha似的,碰到一起就刮花,会很多划伤和磨损了……”店员拿社会常识来做比喻,方便客户理解。 alpha和alpha。 刮花、划伤、磨损。 信息素天然相排斥,违背天性互相标记,只会带来无法想象的痛苦和折磨。 谢皆沄想起谈灼那个alpha看向蔺江蓝时专注得吓人的眼神,忽然面色一暗,他揽过桌上奖杯囫囵塞进书包里。 “不好意思,这个不融了。”没听背后急急挽留的声音,谢皆沄快步离开了这家金店。他想留下这个奖杯,至少这是他“有才华”的证明。谢皆沄的脚背被砸地青肿,往外渗血,当天在医务室做了简单的绷带包扎,但一走快了,还是会钻心地疼。 谢皆沄快步穿过走廊,认识他的几个beta掩住鼻子,避开他让出一条路。 “欸,beta校草成‘美人鱼’了,拿了奖把脚给砸了,得意忘形了吧……” 谢皆沄刚走到了综合精英班的门口,就被在教室做谈灼堵个正着,他环视一周,面不改色,说,“你好,我找蔺江蓝……”这句话立刻按下了危险的开关,眼神不善的alpha慢慢朝这边聚集过来。 话音还没落,谈灼从座位上站起身,alpha高大的身形挡住刺眼的日光,窗外蝉鸣叫声刺耳,他歪头,像是没听清楚似的嘲讽地笑着问,“欸,跑到我们alpha这里的,好像是个beta的声音,我没听错吧?” 谢皆沄低头打开手机,调出通讯录里保存的女alpha号码,翻过去给alpha看。 估计连他们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站得近的几个alpha翻出纸笔就记下来,谈灼别开眼,似乎忍着要抢他手机摔碎的冲动。 他一字一顿地,“我-要-请-她-吃-饭。” “如果你不愿意帮忙传话,我会给江蓝打电话约她。” 靠在椅背上的alpha坐直了,眯起狭长的眼睛,锐利危险地像一只要撕碎猎物的豹子。 “还做你的春秋白日梦?”谈灼还没开口,就有alpha嗤笑一声,声讨这个在学校出了名、奖杯都拿去卖钱的校草beta。 谢皆沄没气恼,他根本没表情,在一群气势迫人的alpha面前拿出了那几张评分表,慢条斯理地解释原因,“我知道她给alpha、omega的优秀作品都打了高分,对beta也没什么特殊的……她没想帮我是一回事,我要请她吃饭谢谢她是另一回事。” 谈灼懒洋洋地伸手,表示要细看。谢皆沄顿了下,没给。 给了这恶犬,待会儿拿回来的就是被恶意撕碎的纸屑了. 13 有个气质轻佻的alpha闪过一丝嘲弄的笑,弯腰跟谈灼耳语几句后,谈灼眼看要断然拒绝的话被打断,谈灼听完,脸上慢慢浮现出来一种不自知的傲慢和兴致盎然看好戏的神色,对谢皆沄改了口,说,“…你要请江蓝吃饭,不会在你那个寒酸的小摊上吧?” “地点我来定。” “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到时候过来说,谢完就滚蛋,知道了吗?” 鱼儿咬钩了。 黑心莲beta谢皆沄微微一笑,答应了。 离女alpha最近的谈灼居然一点也不了解她,实在是可惜,也实在是幸运…… …… 没人拿枪顶着谈灼后脑勺让他这么做。是他故意要整一个没惹他的beta的。 【这这个结局是你自己选的。】谢皆沄抵达那间包厢的地址。 谢皆沄推开包厢门,沉默地进去,做着服务生的动作,给这群alpha倒酒。【beta注定没前途,beta理应为自己的平庸而受歧视……这些alpha都是这么想的吧。】 灯红酒绿之间,有人推门—— 她干干净净地进来,坐下,看见谢皆沄低微到极点地倒酒。 她皱眉,不到一分钟。 谢皆沄手心微微发汗,怕自己穿帮。她知不知道自己看了他整整三分钟?酒也不喝,谈灼问话她也不理,“…你今天不舒服?”谈灼皱起眉,转手又开了瓶地狱龙舌兰,一口闷,扯开衣领烦躁地问,“又不跟我说话,我又做什么让你生气了?!枪毙人总得给个理由吧……” 谢皆沄心知肚明。 女alpha在看他,她有点生谢皆沄的气。 她未必记得“谢皆沄”这个名字,但目光却里有一丝熟稔。 她见过自己在校外打工的模样,以为他跟家里关系不好才会四处打工。 牡蛎摊上,每当遇上早中晚的人流高峰,客人很多的时候,女alpha就会戴上黑色口罩,在招牌处等自己的那一份。 每次她过来,谢皆沄当天的营业额就暴增,连母亲对账时都纳闷。 人群里看不清女alpha的脸,但她个子高挑、四肢修长的身影站在那里。 就像一粒黑色的萤火虫,极其不合常理地吸引人跟着盲目排队。 跟在后面排起队伍的客人往往在谢皆沄面前,回过神来,支支吾吾,“……这里,这里是卖什么的?有什么菜品?” “牡蛎。奶油牡蛎。” 谢皆沄说。 他手上动作不停,余光瞥见那个离开的身影。顿了顿,装袋时把赠送的新客的橘子汽水换成了桃子汁。上周他在经济学院旁听课的时候,把那张评分表抽出来,翻了个面当计算的草稿纸。 有个坐在身边的omega鼻子忽然抽动一下,新奇地凑过来,“欸?这个气味……有点像江蓝学姐的,是淡淡的柑橘气味……” 谢皆沄终于知道她的信息素气味了。 很快,谢皆沄把送外卖的赠送果汁换成了橘子汽水。偶尔自己留一瓶,倒在嘴里,有清爽、酸甜的味道. 14 其实比起橘子汽水, 更想把她装进牡蛎壳里,整个偷走,凑近那甜蜜冰冷的缝隙…… 贪婪地品尝她灵魂的所有. 15 女alpha出去冲手腕时,谢皆沄备好了翻数的纸钞,在她出门拐弯处站好。 就是眼眶湿红的样子稍微有点难办。 谢皆沄摸出兜里的几款眼药水,撑开眼皮滴了两下,对着镜子,凝视,“……是不是有点假?”他整理了下衣领,拉直了西装上衣摆的褶皱,这件西装他从拍摄场地穿出来过,赶去各种兼职地,不伦不类地去赶去发传单,送外卖。 有次,他穿着,傍晚站到牡蛎摊前忙活,惹来好多异样的目光。 当时刷着黄油的牡蛎壳,烤地滋滋作响的牡蛎肉汁水溅出来—— 谢皆沄忙昏了头。 这件衣服就差一步被油渍溅上毁了。 女alpha下意识伸手,挡在他租借来的模特服装前。【……衣服脏了不好。】 她大概只是这样想的吧。 谢皆沄不想给自己找更多理由喜欢她。他掏出眼药水又滴了几下,赶紧把这件事抛之脑后。谢皆沄翻出身上的记账本开始算账,算月余额,结果发现自己好像不是那么穷,有了点小钱,也很久没有报名过学校组织给资优贫困生的捐募活动了。 什么事都要谋利的谢皆沄,就连“喜欢”在精准思考过后,谢皆沄居然也能嗅到商机,果断在技巧和情感的加持下,卖出几幅相关她的天价画。 谈灼订的这个包厢的流水开销,其实谢皆沄还真付得起。 他现在的生意里就一桩赔本买卖。 每次骑着自行车跑那么远去送餐的……不就是因为喜欢那个女alpha吗? 谢皆沄每次骑单车赶得像生死时速,要趁着烤好的牡蛎没凉透,准时送到那个富人区。路上别人只当谢皆沄是个骑单车的清爽beta少年,他奋力踩踏,…… 谢皆沄每次回来累的半死,衣服汗湿透,直接脱下来在水龙头下搓洗。 虽然又赔本又累……可心里有种说不清的痛快、酣畅淋漓的感觉。 谢皆沄低下头翻数纸钞,眼眶渐渐红了。 …… 过了一会儿。 女alpha从洗漱间里走出来,经过。她走不动了。她真的把谢皆沄当成了笨蛋。“……没钱为什么答应别人请客?”. 16 那天谈灼刚赢了一场拳击赛,脸上有散着血腥气的伤口,意气风发,举着金腰带要送给他最好的女alpha朋友。很快,他败犬似的被女alpha几句话刺伤,边发怒,声音里透出气愤苦闷的情绪,露出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伤心神色。 以谈灼为首的那群alpha慌了,拼命拦住发疯要追出去的谈灼,他们一开始不会预料到这种结果的吧?. 17 有beta在画室的后座上,踢了踢谢皆沄的高椅凳脚,不知道是嫉妒他,还是羡慕他,边画边小声说:“谢皆沄,你真有本事,居然让他们两个彻底闹翻了……” 谈灼闹得跟炸了火-药桶似的,预备毕业后就调去A城,一年半载估计都不会回来了。谢皆沄的名声也差到不能再差了,还没毕业在各种社交圈里黑料满天飞。再有天赋画也逐渐学不下去了。 谢皆沄左思右想,狠下心,送了悉心栽培他的艺术系老师礼物,收到礼物时,老师给他打电话,“…你给我送一箱纸钞干嘛?!” 他跟经纪公司,签了五年合约,有点对不起老师,老实地道歉,说,“对不起,老师,我要去当有钱人了。” 挂电话的时候老师的怒吼声还如雷贯耳。谢皆沄回家把美术奖杯收起来,塞到一脸懵的母亲手里,跟她说,“这个你收好。” 这个奖杯多少是第一个,也是在蔺江蓝面前拿到的第一个…… 然后谢皆沄从床底下拖出一幅没有卖出去的画,拍了照片传上网站,准备卖掉。清理完后厨的母亲过来,拿了纸笔准备跟他商量开新店的事情,瞟见这画顿时眼睛一亮,“画得真好。这是你认识的beta?长的真像个冰团子,让人想抱一抱。” 她有些心痒,想上手摸摸,又发现手上油污就没有碰上去。 谢皆沄把画放在床上,掀开挡灰的一层塑料纸,“不是,是个女alpha,我模拟她的五官骨相,画了她小时候。” 然后,谢皆沄抓住母亲要收回去的手,母子两只并不细腻的手一起慢慢地、温柔地隔空抚摸这副令人惊艳的画作。 就跟面对面相亲似的,beta母亲产生了女alpha能和谢皆沄结婚的奢望。 “算了吧。我只是个beta。” 谢皆沄松开手,堵住母亲想要说出来的话。网站上的拍卖信息很快被私信,谢皆沄匿名寄出了货物,拿到了钱。谢皆沄打开手机,想把那顿饭钱转还给蔺江蓝,却发现对方换了号码,怎么也联系不上了. 18 毕业期那段时间,谢皆沄忙着各种跑场,瘦得厉害,同时期走私催化针的事,彻底扰乱了一大批分化期的人; 谢皆沄没有参与进去,但偶然一次回校的时候,被栽赃给同校生打催化针的事,解释不清楚,最后只好彻底退了学…… 那几年社会变动想来像一场梦:AO信息素诱导试管婴儿成功,消息遍布报纸网络;庞大数量的beta组建起自己的学校,还有信息网络,以往失衡的第一性别地位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事实证明—— 谢皆沄的做法是对的。 后来果然有alpha因为蔺江蓝发疯了。 不是想方设法道歉和好,气地跑去A城的谈灼,而是那个从来都没被谢皆沄注意到、也没人觉得他有问题的alpha—— 蒋鹭。 谢皆沄想办法帮她。 只要是钱能办到的事,他都大笔大笔投进去,帮她疏通关系。 …… 某一天,谢皆沄收到了蔺江蓝结婚的消息,之后被经纪人提醒,看到了网上那篇漏洞百出的万字长贴。他在摄影棚的化妆间里对着镜子,擦掉脸上的淡妆,听见隔壁里有beta说私话,“…beta校草真可怜,凭什么是那个omega?!就因为性别是omega吗?不公平!” 年轻人的话总是忿忿不平。自己潜意识里的诉求也裹挟在具体事件中倾泻而出…… 充满了愤怒的力量和勇气。 谢皆沄却笑不出来。 他托关系找温照绵,“…我还欠江蓝一顿饭钱,想还给她……” 可是谢皆沄约不出来,长此以往,他有一点点的怨忿难消。 所以当谢皆沄清楚地知道,他被人编进帖子里当枪使时,他坐在记者发布会的现场,对着采访镜头系袖扣,露出完美的无解可击的微笑,只是双腿在座椅底下烦躁地来回动,嘴上顾左右而言他,“…嗯?,喜欢什么样的伴侣啊,第一性别我无所谓……” “什么帖子,没看过,我过去在学校里可不受欢迎欸。” 他的学历都在网页上一览无余,现在势头正盛,处在风口浪尖上,很多人几乎已经肯定了那个“校草beta”是谢皆沄。经纪人是个清醒人,觉得这种故事的红利不好吃,赶紧打电话叫他澄清。 他对着电话,哄骗经纪人,“…这不是个炒作的好机会吗?” 谢皆沄小号转发了帖子。 给经纪人留了个“如果一切都是真的就好了”的余地,出了岔子也好撇清。 最后当然炒糊了。毕竟不是真的。 经纪人怒气冲冲地将合同摔在他脸上,“啪”地一声,“…你还要不要前途了?” “你当初跟我说只是炒作,这就是你说的炒作?不是你发的贴为什么顶锅?!你知道你现在网上风评怎么样了吗?疯了,全疯了!” “…前途?” 谢皆沄往椅背上靠,仰着头,脸上恍惚,“…我早不该有前途。”在流言里跟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也挺好的嘛? 合约还没到期就解了约,谢皆沄收拾了行李走人,风尘仆仆地赶到母亲好几年前开好的店门口。他没跟女alpha说谎,当初,谢皆沄一家真的新租了店铺,不光是卖牡蛎、螃蟹,还有龙虾汤…… 谢皆沄回到旧房间,把床底下的画具拖出来,洗干净。 他把头一次的安慰奖的奖品从旧屋床底下拖出来,吃了一鼻子灰。 谢皆沄想了很多过去的事情,最后在高脚凳上只画下一个牡蛎,结束最后一笔时有些失望,“画的好奇怪,果然几年不动手,生疏了……” “要不…临摹这个试试?”beta母亲走进来,递给他一幅黑桃木框住的画像。 谢皆沄接过去时,“这个不是我当卖出去的……”说到一半,他也明白过来——那个匿名买下画的人就是自己的母亲。 “好漂亮的画……”他拆开细心包裹的塑料封,手指一寸寸真切地摸上去。 beta母亲买下这幅画完全是出于直觉。 那个因为女alpha而真正拿到手奖杯也在壁橱里稳妥地安放着。 说着“拍硬照和发传单没什么区别”的话,谢皆沄去学习模特的各种表现方式,过上了有钱到不能再有钱的生活…… 可是,原来人生还可以更快乐。 谢皆沄笑地真心,眉眼弯弯,“这样一看,我画地真不错。原来…我也不光会赚钱,是有才华的。”母亲看他一眼怔住了,低下头,默不作声地往围裙上擦干净手,才给他擦眼泪,小心翼翼地问,还有别的长的不错、家里有钱的女alpha,给他介绍…… 谢皆沄失笑,摇摇头。 “没有了。” 谢皆沄最后一次说,“她真的好喜欢吃我做的奶油牡蛎啊。” “让我觉得会做奶油牡蛎还挺有趣,挺了不起的,骑几十分钟单车也送到那么远的富人区的女alpha——” “真的再也没有了。” 作者有话说: 谈灼:这beta想吊江蓝。谢皆沄:这alpha想害江蓝。然后两败俱伤,纷纷退场啦! 这章苏力减弱,配合失格09观看(提示) 下次番外会控制字数的,这章其实写散了些,抱歉哦。这篇文有很多假象,包括江蓝第一人称独白,她所表露的性格也有潜意识下的“欺骗”。只有番外才是部分真实的!如果能get到就太好啦 另外,这是毫无疑问的甜文,绝对的甜文!所有小读者在评论中提到的可能的虐点要么就会在后文解决,要么就根本不存在,别担心,安心看! 感谢在2021-04-16 00:42:30~2021-04-18 16:59: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没有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f妹 2个;月生香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姜不撞椰奶、成归、泉与琦、正正、随心、没有、2、小张、长安、甜甜的西瓜蓝莓汁、xyx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七崽 50瓶;爱喝茶的柚子 30瓶;木生 29瓶;狗弟 28瓶;悶聲發大財 20瓶;南城雨落 16瓶;草莓牛奶、f妹、长长长老、yan、不要太菜、静影沉璧 10瓶;一只快乐的草履虫 8瓶;41708716 6瓶;逆影、贺青菜、紫、缇落子 5瓶;貂貂、韩静静、东君 2瓶;光源_、阿苏、周周在线打call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玩偶》 📖 20 ? 玩偶01 ◎“我来看我的omega有没有被欺负。”◎ 这次网爆事件渐渐出现了澄清贴。帖子里的主人公模特beta正式解约。 网上闹得腥风血雨, 他却直接脱离娱乐公司开了个记者发布会。 记者发布会上,有人问帖子的真假。模特bata讶异地朝镜头解释:“…怎么会有人当真呢?又不是童话世界,”他露出点匪夷所思的表情。这种沉浸在幻想里, 把其他人都当做.爱情故事中的恶毒配角的做法, 他表露出无法苟同的态度。 记者们紧盯台上,笔下不停。 毕竟做了几年beta里最顶尖的模特,光是静态硬照里就格外生动。 他这会儿是素颜, 更有种水仙花般清新俊美的气质。经得起无滤镜直拍的考验。一抬脸, 五官调动起来, 仿佛会讲故事似的, 一举一动否显得极有说服力。 记者渐渐也发不出犀利的问题, 撰稿风向也不知不觉被带得温和了一点。 “帖子全是拼凑起来的, 当然不是真的。传播范围大,影响恶劣, 属于诽谤罪,律师函已经发到恶意编纂者的手里了。” 条理清晰, 解释地清清楚楚。 记者会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被拍摄的最后退圈录像里,模特beta站起来, 修长身姿出了半截边框。 镜头摇晃了下,赶紧跟拍上去。 最后几秒模糊的画面里,模特beta低头, 披上外套从台阶处退场, 给他引路的工作人员转身,似乎问了他什么引人发笑的问题,他摆了摆手, 忍俊不禁, “…是初恋没说错, 可是喜欢别人,一定非得跟玩具橱窗面前的小孩子似的,吵着闹着——” “也要别人也喜欢自己吗?” “……喜欢她,也足够幸运了。”最后说这句话他背过脸,神情模糊。据说之后他半点没留恋,再没回娱乐圈。在几个出名的艺术画展上,偶尔会有人发现落款他名字缩写的典藏白描画。都是淡色线条勾勒,没有浓重颜色却留白无限的人物像。 一个主人公已经退场,按理说事件也该随着这次澄清画下句点了。 可有些人还沉浸在那个真假掺半的帖子里,无法自拔。 …… ——要我说,beta的感情才是超越了第一性别的,那个omega说不定只是因为对方是alpha,才硬要抢到手的…… ——虽说是澄清,但是记者会被拍进去那一段太好磕了,帖子里面有些情节也是好像都是真的。年度意难平诞生了 ——不应当啊(痛苦抱头) ——这、这校园文标配,高冷温柔女alpha x贫穷校草beta,BE地让人心痛 ——别吧。凭白无故插一脚,都扰乱人家AO的生活了 ——女alpha被扒出来的照片,虽然很糊,但多舔几遍就会发现——每一张,无名指,浅银戒指(艹,心态失衡了) ——不会只有洗澡才取下来吧? ——单身omega在床上咸鱼躺,默默刷着手机,这种微微酸涩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人在帝都,开珠宝金饰、奢侈品店,有点想请这个女alpha做手模广告。评论区能给个联系通道吗? ——楼上来晚了 ——女alpha账号被营销号找到后,三天后就注销了 ——本来那个号就不活跃,她注销前几天才登录了。一条条回复评论,说“不许骂”、“他很好”…后来回不过来了,发出一条平台群链接,当天点进群再出来的人,都不说话,也不发博了,跟傻了一样。据说是连麦跟他们解释了,好好奇说了什么 ——可恶,我点进群链接的时候都已经卡了 ——救命!到底说了什么??追剧都静不下心了 ——当事人。不想说。 ——当事人。女alpha没骂。但是妈的我哭了好几天 ——以后再也不随便看这种没根据的帖子,跟着大众发泄情绪了。总之……羞愧到死,还有种莫名撕心裂肺的失恋感觉。 ——她和那个omega是真爱,就这样 …… 【于6月20日,此贴被申诉,版主锁贴删除,禁止回复。】 …… …… 小羊收拾行李,弯腰从床上捡起几件我常穿的衣服,塑料袋封住,然后平整地放进行李箱。 “一定要去A城吗?江蓝。” 他把行李箱拉链拉上,想起什么似的,抬头问我。商量的时候走过来,问话也要缀上我的名字,语气尤为温柔。小羊填结婚申请报告表的时候就是这样,提前几天,在纸上试写了我和他的名字,边写边低声念。明明每一个字都清隽好看,他还要拿红笔勾出最好的临摹,争取在结婚申请书上写出最漂亮工整的—— 小羊不仅喜欢写我的名字,还很喜欢念。 说什么都要加上一句“江蓝”。被他念得,名字都格外好听了! 飞机订的早班,还有两个小时就登机,临时改地方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刚才他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什么顾虑似的,问出这么犹疑的话? “想带你回家散散心……”我到卧室窗边,查看了下窗户锁好没,应他道。 “不想去A城吗?虽然没有S城发展得好,但是也不错啊。” 小羊站起来,笑着摇头说,“既然江蓝想回去,那就去吧。” 家里电闸开关都关好了,阳台的几棵绿植也都埋下了滴水的输液管。 就差拎着行李箱出门,离开S城了。 刚才还给在A城定居的家人打了电话,说要过来玩。小羊接过电话,边熟练地整理装入必需品,边把电话夹在肩膀上,跟他们说话,半句话不离我,“……嗯,江蓝最近也好好吃饭了……网上的事过去了,没有影响到江蓝的工作,我们在S城很好……” 半句不说他的遭遇。 我生气地想,小羊怎么这样?报喜不报忧吗? 他在学校讲台教案上被丢了一只小蝎子,被一群恶劣的学生欺负;网上的旧账号也被翻出来,复原了他删掉的数据内容,引来了好多谩骂的评论。 最让人生气,甚至让我到了根本无法理解的地步的事情是——竟然有人跑到小羊任教的omega学校里,肆意张贴打印出来的帖子污蔑内容,在投诉信箱里要求开除品行不端的老师?? 这件事小羊也没说,我把电话抢过去,他一愣,“妈,跟你说,有些人对小羊很可恶。前几天我不放心,到他学校去了……” 前几天我请了假。 没跟小羊说,就到他学校去了。走到门口,学校门卫科赶紧拦住我,“欸,你是alpha,不能进这个omega学校……” 特地找出来的家属证还是崭新的,我交到那个负责任的beta门卫手里,站在大太阳底下,多解释了几句,“…是选修医学科里omega的家属。” “打过抑制剂了。” “电话手机给你。这是身份证,还有我的工作证。钱包给你,要不要?” “我要进去可以吗?要是我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你可以随时报警。” 那个有点懵、比我矮一些的beta脸上有雀斑,眼睛睁地大大的。他手上被塞了一堆我的证件,被太阳晒得有点脸红,震惊地喃喃道,“你是过来自首的吗……” “不是。” “我来看我的omega有没有被欺负。” 我认真说。 我指了任教老师的花名册上小羊的名字。beta门卫看了我一眼,咳了两声,很尽忠职守。他要打电话确认,我问他能不能不打,我不想家属知道我过来了。他犹豫了一下,红着脸点了点头,最后清空了拨号。不过我毕竟是个alpha,为了防止omega专属学校里出现什么事故,他带着配备的警棍跟在我后面。 他一路上盯着我,目不转睛地,十分警惕负责的样子。 不去不知道—— 一进去。气。很气。超级气! 估计下午课多,学校教学楼外没有很多人,只有操场绿荫处有一个班再上体育课,在树荫底下休息时,有omega忽然站起来,远远往这边望,举起手指了指,似乎在说些什么。 beta门卫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跑,跟上我,紧张地问,“怎么了?你…你怎么突然——” 突然走得特别快,还浑身透冷气…… 我往那个尤为显眼的地方走—— 那都是什么?! 公告栏贴的纸上,红的黑的叠在一起,大字报似的东西,污七八糟的。 我一张一张撕下来,揉皱了,塞进口袋里。beta门卫似乎意识到什么,倒吸了一口冷气,试图跟我解释,“…这个是前几天出现的,还在调监控查……”他想拦,又低下头,不敢跟我有身体接触。 估计是忌讳我alpah的身份,只好绞尽脑汁劝阻我,“你的手,指甲都有点……” 渐渐有操场上的omega学生发现状况,往这边走过来。 我撕下来的纸越来越多。 气。很气! 查监控查了好几天,期间为什么不先把这些纸清理干净? 那些逐渐跑过来看热闹的omega站在十几米外,掩住嘴,语气紧张地窃窃私语。他们也心知肚明这些纸上污蔑的是谁吧??不然不会一副了然模样! 这样想着,我抿紧了嘴唇。 一言不发地撕。 好像把周围人都吓到了。 我撕下来一堆花花绿绿的纸屑,额头渗出汗。衬衫口袋也塞不下了,干脆解开几颗扣子,全拿出来抱在怀里,走到那群omega旁边的垃圾桶里丢进去。 我弯腰,把飘出来的纸屑再扔进去。 鸦雀无声。 我把袖子折上去往回走的时候,隔着几个花坛的台阶处,有个omega打开把遮阳伞,举着伞很快跑过来,到我旁边把伞举高时,笑着问,“……我这里香焦水和铲刀,弄下来,很方便的,你要不要?” 我手一顿,侧身,直截了当地问,“我没带手机。现金你要吗?” beta门卫拿着我刚才塞给他的手机,雀斑绯红,不知所措地望过来。 下课铃声一响,那些站在不远处的omega忽然一阵热烈声响,嘈杂了好一会儿。这个凑过来的omega微微讶异,抬眼,很快露出甜美笑意,眼睛笑地带出水光,显得脸蛋更加美丽乖巧。 他把伞更举高了些,说,“不用钱的,我也很尊敬江亭老师的呀!只是我前几天没空,所以忘记了,正好现在有空,我帮你一起把这些弄下来吧!” 他把自己的专业学生证递过来,“嗯,你看,我就是江亭老师班上的学生——” 小羊下课之前,我把公告栏、偏僻墙壁上的“牛皮癣”都清理干净了,那些omega看到我的举动又问了门卫beta怎么回事,知道我是江亭的家属,立刻一个个羞愧地无地自容。过来跟我道歉,“真对不起,我…我误会了,你别生气……” …… …… “我不理他们。” 我想起来就生闷气,对着电话那边抱怨,“他们没跟小羊说对不起,只拦着我道歉……这算什么?” 什么精英学校,贵族学校,专属学校,现在想起来,我上的那个大学也是这样,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都有这种让人无法理解的傲慢和恶意,让人浑身不适地想远离。结果转学来转学去,天下乌鸦一般黑! 我气咻咻地挂了电话。 又不放心,看向低头整理东西,忍着淡淡笑意的小羊,叮嘱道,“你喜欢这个工作,我才不让你辞职的。不过你可千万不要被那些omega给骗了……” 虽然他们最后面露愧色,跑过来,和我一起清理掉了那些脏东西。过程中还良心发现,主动跟我说,学校里有关小羊的帖子可以找学生会全部删掉,但是—— “你不可以感动,对他们心软哦,”我非常认真地教小羊,一只手捧住他柔润的脸,凑过去,看着小羊长睫毛底下那双温柔的眼睛,说,“网上那些评论和私信,他们也发过,都没有跟你道歉。 “不许你原谅他们。” “就算是假话也很过分。” “手机我没收一个月。不许你看。”恶语伤人六月寒!我还剩一些东西没删干净呢。 我细心看小羊脸上表情,似乎根本没把网上那些事放在心上,意外地平静。不知道他有没有真的看到那些东西,有没有害怕和难过,总之……我先保护他就是了!这次出去A城,离开S城了这些心烦的事,先出去散心,再要把自己的女alpha失格的秘密告诉他…… 消除甜蜜生活里的所有隐患! 不过,为什么小羊说到A城会皱眉头呢?他不喜欢那个地方吗? 那个地方……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吗? 作者有话说: 更得好晚,修文好久的作者跪地忏悔 谈灼会有戏份和番外的,反正大家都有,小羊也有 谈灼在A城,为什么不去S城找江蓝呢?因为他还在生闷气,等追·最好的alpha朋友·火葬场(×) xs,根本没有火葬场。 感谢在2021-04-18 16:59:15~2021-04-19 23:33: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2 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醒醒、狗弟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天上明月、随心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狗弟 3个;浮珑山龙树、小栗子、泉与琦、小张、╰、_万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翰林院的函林 60瓶;日间飞行 20瓶;胖团、我有糖吃你跟我走 10瓶;凤夜笙歌、长长长老 7瓶;人屋猫、小张 5瓶;鸽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0-30 21 ? 玩偶02 ◎“因为我们以前订过婚。”◎ 登机后。 S城的著名地标塔慢慢缩小。 乘务员装行李的时候, 弯腰不小心碰到我膝盖时,慌忙道歉。 他忽然又在空中嗅了嗅,大惊失色, 立刻神色紧张地对我说:“您、您身上有一点带血腥气地的omega信息素, 您的omega是不是有信息素紊乱的症状?” 这也能直接闻出来吗?? 我戴着口罩,但是犹疑的态度似乎被乘务员看出来了,他不好意思地压了压蓝色工作帽, 跟我解释, “我是omega, 所以对信息素比较敏感, 不是故意要闻的……” 说着, 他尴尬地红了脸, 跟我解没有要骚扰我的意思。 我当然知道,于是点点头, 说,“我跟我的omega一起登机的, 他有些不舒服,易感期刚过去, 我让他先过去休息了。” 说完,我一顿。 抬头问这个似乎对omega各种事情都十分敏感熟悉的乘务员,既然他也是omega, 那他应该知道很多omega的事……我低头, 和他对视了一下,认真地问:“你们omega易感期难受的话,会做什么?” 登机后, 我本来还想跟小羊计划一番, 先到家放好行李, 然后再出去,到A城那些有意思的地方逛逛…… 据说A城和S城风土人情很不一样,一年到头天气热辣辣的。A城的人也被这种气候个个养的尤为开放热情,不拘小节,跟S城遍地打领带开豪车、过着高速化生活的精英白领大有不同。 听说喝酒、赌博、地下拳击……在A城都是合法行为。 这次游玩应该会很有意思。结果没想到,刚登机就发生这样的事—— “如果易感期过去了,还是特别难受的话,要做什么才能把omega抚慰好?” 口罩有点闷。我稍微扯松了点,透了透气,认真跟这个看上去应该很懂的omega请教,“腺体有点要渗出血珠的红,信息素气味有一点腥味……”说着,我自己渐渐皱起眉,忽然想起来,小羊的信息素是不是一直都有一点腥味来着?? 难道这种症状已经很久了……只是我没发现吗? 他以前到底都对自己做了什么?! 我头皮发麻,在口罩下抿直了嘴唇。 年轻的omega乘务员比我矮半个头,性格好像有点迷糊。 听完我第一句问话,他瞪大了眼睛,涨红了脸,埋下头支支吾吾的,好像有些内容很难以启齿。但一听我描述完,他立刻意识到什么,凑到我跟前紧张地问,胸口上崭新的工作牌一晃。 显然,他对招待omega顾客的各种突发情况都十分熟悉,立刻紧张起来,一时间光洁饱满的额头都渗出细汗。 他立刻抓住我的手,认真地跟我确认了好几遍,“易感期刚过去不久,容易乏困,精神不好。” “可能是腺体发炎,不过也有另外一种情况,现在已经禁止流通的催化针,导致的腺体退化。”作为omega,他应该也关注过此类的事件。 “腺体退化确实是这样的,不过还是更有可能是发炎……” 解释清楚后他松了口气,视线才落到我刚刚挣了一下,却被他抓得更紧的右手上。乘务员omega后知后觉,忽然呆住,抬头看我时整张脸红到爆炸。 “对不起!”他慌慌张张松开我的手。 “…没事。” 接着,我问了他很多事。omega乘务员走时,笨拙的朝我鞠了个躬。 他一转身,我单手拆下口罩,在走廊站了会儿。心情逐渐坠下去。 …… …… 乘务员离开时告诉我头等舱的储物柜里有按时补上的信息素稳定剂。 回到机舱我立刻解开口罩,弯腰伸手碰小羊的额头,“难不难受?”他刚才跟我说没事,我看完行李,到现在也没有好。 我盯着他泛开糜红后颈皱眉,起身,找出一瓶稳定剂拆封,“这个不痛的,很快就好……”针头推进他手腕内侧,打进去。随手把包装盒丢进身侧垃圾桶。 我亲了亲他手腕,嘴唇碰了下那个红色的小创口。轻轻地。 “我没事。江蓝。” 小羊朝我笑,故意安抚我。 他问我要不要看书打发时间,跟我说话时,虽然没有表现出半分痛苦的神色,可是我还是注意到,偶尔有一两个瞬间,他的手臂、或是腰腹上肌肉微微抽搐,仿佛是剧烈疼痛引起的生理反应。 既然痛为什么不说呢? 他敏锐地察觉到什么,“…江蓝,你不开心吗?” 我贴着他手腕,不满地想: 你还知道我不开心??! 小羊起身抱了抱我,从喉咙里磨出几道沙哑绵软的声音来哄我,试图让我高兴起来,“你别怕,这不是什么大事,这不过是疼痛级别的第六级……” 才第六级? 他把这个当做普通的肠胃炎,被小刀割了一下吗? 见我没说话,小羊低头看我,梳开脸颊边微微遮住我眼睛的发丝,尝试看我眼睛里的情绪。他有点急了,低低地说,“江蓝,你别不高兴。” 忽然他想起什么似的,后面的话被骤然截断,他从小包行李里抽出一个医疗箱。 “…这是什么?”我看里面各种药剂,都贴着极小的标签。 “强效镇静剂”—— 小羊立刻精准地找到了这个。 “用这个很快就好了。”他低头,毫不犹豫就要给自己打这个副作用极恶劣的药。 刚才那个omega乘务员就说过,镇静剂生效极快,只在万不得已再没有别的选择的时候,医生才会给无法忍受痛苦的omega用这个,小羊难道不懂这个?他怎么能随便用这个??! 一瞬间,我差点撞翻了座椅把手。 “江亭!” 镇静剂被打到地面。 “不许用这个!” 小羊浑身一震。也许因为打的信息素稳定剂生效了,他眯起湿润的黑眼睛,一瞬间的头晕目眩中不设防地露出了复杂混乱的神色。他好像被撕掉了一层羊皮一样,痛地喃喃,喊我名字,“江蓝……”除了这两个字外,小羊再也说不出话来了。……这个也是他的名字,我不该叫吗? 这样下去不行。 不给我的omega教训是不行的,轻飘飘地说他几句,下次还是这样。 偏偏小羊又只在意我,整个帖子网爆事件里,他从中脱身也没受到任何人态度的影响,好像谁也不在乎一样。 既然小羊只喜欢我、在意我…… “……” 我捡起地上镇静剂,丢进垃圾桶,眼神放冷了,“江亭,你用这个有想过我吗?” 这副冷淡的样子是很能吓人的。 只是我不常用。 实在烦了,生气了,只要露出这副表情就不会有人不听我的话。 “…你的信息素一开始应该是有点甜味、很香的淡奶油,是不是?”其实这些也都是猜的,我狠下心,故作冷淡,看小羊微微低下头有点发抖,就生气地知道都猜对了,他简直对自己太过分了。 我顿了顿,说: “总是打这些见效快的东西,信息素里的血腥气含量渐渐升高,就越来越——” “不好闻了。” 说完,我心里一跳。 维持住脸上表情。 ……这样说,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我正想着,虽然说的话是过分了,但是偶尔也要吓唬这个对自己身体态度冷冰冰的omega——告诉他:这件事不能再犯!等他反省自己后在告诉他,有一点点腥的羊奶味,其实并不特别难闻。 很温和,没有一点进犯意味。 我很喜欢。 刚才那么说,是故意要吓你的—— 这时候,小羊忽然气息不稳地抬头,打了稳定剂后还有一点反应迟钝。 他先惯性露出一个温和漂亮的笑,实际上落在座位边的手指骨节攥地泛白,开口就是:“对不起,江蓝,我没注意到……” “……” 就这?? 小羊问我,你喜欢什么样的信息素气味?他脑袋晕乎乎的,如果是以前说不定就乖乖听我的话了。可这会儿他脑子不清醒,说话做事都不假思索,也就是说……这才是小羊想着真正要做的事情吧? 他努力哄我,好像我说完他就要去调配出相关的信息素香水,每天喷在自己身上,让我闻起来不那么讨厌。 “信息素的气味其实是可以做手术矫正的,你要是不喜欢……” 他这样说。 我的心沉下去。 我捧住他的脸,对着他湿乎乎的眼睛,低声说,“…我好失望。” 小羊问,“是因为我吗?江蓝。” “……” “嗯。” …… …… 我把头等舱的座位放平,说,“侧身躺下,”他侧身躺下,很听我的话,我说,“好好休息。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不想跟你说说话。” 末了,我出去之前,没有亲小羊,只背对着跟我最喜欢的omega说,“出去订餐,不一定很快回来。” 戴上口罩就出去了。 我往前走,低头,用手机查了一下易感期的omega适合吃什么调养身体的东西。 头等舱走廊里,前面似乎有什么人遇到了麻烦——正在另一处头等舱跟乘务员发生口角,其中一个人若有所感地望过来,随即露出真实的诧异,怔怔地看着这边,检查机票的乘务员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匆匆回过神来。 我抬头扫了一眼,随即发现—— 那不是…温照绵吗? 上次那件事他发来调查清楚的各种事项,说发帖、水军、扒账号还原的种种事情里,找出来的ip地址,全跟那次温泉山庄去过的旧校友有关,让我自己处理干净。 怎么说也算帮了我一次。 “……希望你们尽快给我调换座位。” “我的确是omega,不能去那几个alpha附近的头等舱位……” 温照绵皱着眉,似乎带着点压抑的不满。他将电子票和身份证明一齐从钱包里抽出来,在乘务员面前展示,有条不紊地向点头哈腰的乘务员陈述道,“身份证明上写的很清楚了,这是你们电子系统出票的错误。请尽快给我换座位。” 他这会儿跟上次去温泉山庄很是不同。 现在倒是很符合他omega的气质了。嘴唇偏薄。看上去是很漂亮的菱形。一取下眼镜,梳下额前头发后,政客那股四处逢源的气质立刻消失殆尽。一双细长的眼睛里淡灰色的瞳孔显得尤为吸引人,配上银色西装,十分清贵漂亮。 这个乘务员显然跟那个新来的omega乘务员工作经验大不相同。 温照绵盯住他工作证上标注的“beta”。 很明显是临时被调配到这边的,没有接待过几个omega顾客,忙急地找身上通讯器。 alpha的信息素叠加起来,到了过于浓烈的地步,就像骤然弥漫的二手烟。 对信息素不敏感的beta还好,对于omega来说,里面若全是没有相互吸引的、配适度全部为0的alpha,简直无法忍受,甚至恶心地想吐。 omega的易感期容易被配适度高的、或者心怡的alpha触发,具备可诱发性。 尽管温照绵只是掩住口鼻,有些厌恶的反胃表现,可还是受到了冒犯。 这个beta乘务员显然是没有注意到这点,加之系统纰漏,这会儿他赶紧调出通讯器,边慌张地跟受到冒犯的尊贵的omega乘客道歉: “这是我们的疏忽!” “真不好意思!抱歉,那边有一对alpha和omega附近的头等舱可以吗?” 那边离这里不远,声音传过来,让人不想听也听得一清二楚了。温照绵被乘务员带过来,我点完餐,就要回舱位。刚才还对那些alpha露出嫌恶态度的温照绵忽然盯住我,想看穿口罩底下是谁一样,我正要开门进去,他忽然下定决心似的,跑过来,不顾那个乘务员的阻拦,一抬手,动作干脆地摘下我耳边的系带。 口罩立刻掉了大半边。 我皱眉。干脆把口罩解下去,可抬头看见温照绵的神色时,怔了一下,“……温照绵,你怎么了?” “江蓝,真的是你?” 温照绵脸上先是有些诧异,随后变为微微的焦躁,情绪变得尤为激烈起来。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薄荷味。连嘴唇都被抿出了淡红色。 他甚至有些生气,极力压低了声音,用平静的语气地质问我:“你去A城干什么?” 他实在有点奇怪。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问一句A城?前几天给爸妈打电话,他们再三确认我要来,踌躇了半天,问我要不要去别的城市玩。 我当时就奇怪,问:“你们不想我吗?” 这句话说完他们就松口了。 A城到底有什么不能来的?我直觉这个问题,温照绵或许会告诉我。 我停下开门的动作,转过身—— 温照绵问完,不等我回答,他思忖了不到一分钟,就给自己了答案,“你是带那个omega一起离开S城散心的。他没阻拦你吗,伯父伯母……”他顿了下,忽然意识到什么,脸上难堪地改了口,然后接着说下去。 “你的父母没有让你改地址吗……” 我正想问他这件事,忽然为他口中的“那个omega”一词有些不舒服。 “关你什么事。” 经过了网上那件事,我注销了账号,跟孙薄断了联系。 “你怎么知道我父母在A城?” 应该没有人知道我的近况和消息。我的父母也是前两年搬去A城的。 他怎么知道? 瞬间,我没有心情跟他说话了。 “我要进去了,你让开。” 冷淡的厌倦和嫌恶,温照绵似乎立刻明白了我在想什么。 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刺痛眼前这个冷静漂亮的omega似的,他几乎是露出受辱的神色,咬住下唇,切齿似的对我说,“蔺江蓝,我知道你的父母在A城。不是因为我调查了你。而是因为我本来就认识你的父母,和他们有来往——” “…你想问,我为什么认识他们?” “……” 他咬牙切齿,漂亮的眼睛里忽然充盈了某种强烈的感情。 “因为我们以前订过婚。就在毕业前。你明白了吗?…蔺、江、蓝。” 作者有话说: 不行,谈灼后章没写完。明天会早点更的 小虐怡情(对手指) 第二个《玩偶》篇会更谈灼、温照绵的番外 感谢正版订阅,让我有更多时间写文,谢谢你们 感谢在2021-04-19 23:33:24~2021-04-20 23:52: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狗弟 5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狗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透明 20瓶;宇宙无敌大美女 12瓶;黑化马克、五花肉永远滴神 10瓶;長珄 5瓶;最佳谋士 4瓶;梭梭 3瓶;春风亲吻我像蛋蛋蛋蛋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2 ? 玩偶03 ◎“这是523次了。我认输。”◎ 我准备开门的动作一顿, 低头,往回锁上了。这里隔音很好,小羊不会听见的。 ……订婚? 我问, “什么时候?” 就连我父母也从来没提过订婚。只是到了年纪, 突然有就天跟我介绍说,有个和我年龄相仿的人还不错。他们到我房间里,很是忐忑地尽力描述对方的好, 说性格温和, 很会照顾人, 虽然不是门当户对地恰好, 但是人品胜过家世, 他们也可以接受……说起来, 还特别跟我强调—— 实在是太巧了,你不是从小就喜欢那个小羊玩偶吗?他也叫小羊。 说话间, 把那个要和我相亲的人比做塞满了我房间的小羊玩偶。 满怀异样的期待,像是希望他可以代替这些死物陪伴在我身边。 …… 也许之前我的父母也找过别人, 只是最后处于某种考量,没有正式介绍给我。我隐约找到了症结。 “…抱歉, 刚才误会你了。” 我怔了片刻,说。 这个omega帮过我,曾经建议我和那个模特beta吃一顿便饭。 他似乎很清楚一些事情, 头脑清醒, 告诉我“堵不如疏”。如果当时真的去了,跟那个beta说清楚,网上这件事也许就不会发生, 我也不必匆匆申请休假, 带着小羊离开尽快S城散心了。 beta乘务员刚才就已经离开了。 他见我们似乎互相认识, 并没有发生激烈的肢体冲突,说话间,也涉及到alpha和omega的许多隐私,就避开走了。 机舱上,温照绵说完那些话,就深吸一口气,靠在机舱墙壁上,从西装口袋里找出稳定剂和细框架眼镜,给自己打了一针。鼻梁上架了一副透明镜片,他似乎就迅速冷静下来了,低头理了理衣袖,修长手指抚平了因为激烈情绪而挣散的衣领,说,“刚才被那些alpha身上的气味激地有些烦躁,抱歉,失态了。” 我一说抱歉。 温照绵灰色的眼瞳微微失焦,迟疑了很久,才说,“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一瞬间,他的目光竟然是温柔的,“…这句话永远轮不到你说。” “我先打针稳定剂再跟你解释。” 温照绵握着注射器,动作熟练。掌心被渐渐空掉的注射器硌出淡淡红印。 他放下去,整洁干净的手指尖捏地泛白,似乎在缓那股疼痛的劲。 温照绵偏过脸看别处,忍了一会儿。 他避开我的视线,缓缓开口解释,“订婚都是过去的事了,我配不上你,你不必放在心上。” “你的父母当时很担心你,想找个人跟你订下来,好好照顾你。他们相看的人也不仅限于omega,就连经常到你家门口送餐、稍微长的不错的beta也说过几句话,考虑进去过,只是没跟你说过。” “等到差不多快要订下来,他们才准备让对方跟你见面相亲。” 啊。如果是我的父母,在那段时期的话……做这些事情是有可能的。 刚才确实误会温照绵了。他的长相实际上有些冷冰冰的不近人情。 看起来像是搞政治投机,只受利益驱使、为自己谋私利的人。 自从知道了ABO社会大有不同后,我偶尔看些新闻和科普。 的确会在电视上、报纸上,看见温照绵一副光明磊落风度翩翩模样。他的风评和声望在omega议员中是最好的。 在公司办公时,时常电脑会跳出些时政新闻,还有一些边角小料——也有过报道说他跟家里关系极差,脱离出来后,几乎和omega父亲断了联系。 温照绵随手扯下机舱柜里放的备用纸,取下西装上别着的墨绿色钢笔。 签上自己号码给我。 “……这次别再删了,在A城有什么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说着,他顿了顿。“打给方裕也可以。” 口吻冷静,不带半点情绪,把对方当做能派的上用场的工具似的。 口罩捏在手里,浸了点汗,我就塞到了裤子口袋里。飞机窗外有机体平稳穿越云端,驶过大气层的轻微呼啸声。 我想了想,说,“抱歉。” 差不多快到A城了。 温照绵沉默片刻,忽然说自己是A城人,这次是回家探亲的。他真的不知道我和江亭也在这架飞机上,也不是特意跟上来的。说着,温照绵揉了揉额心,抬头似乎还想跟我说什么,“你最近……” 一听我说出抱歉两个字, 他骤然止住了。 被刺中软肋般痛地说不下去了。 他原本就是个很漂亮的omega,肩骨瘦削,冷白皮,细长眼尾上挑有一股凌然的傲气。只不过平时暴露在媒体下,在公会上凝聚笼络起omega群体,玩弄政治权术都需要一点冲和圆滑的气质。 不能太过突出,不能鹤立鸡群到让人有潜意识的抵触和敌意。 这时候,温照绵却半点不温和,神情几乎是变得刻意冷硬,“…我不会打扰你和江亭,会跟你们保持距离的。”嘴里说出的话像结了冰一样冒冷气。 说一不二,之后一个小时里,温照绵回到了之前位置,甚至拒绝了乘务员给他换的机舱,多要了几管稳定剂。 …… …… 最后看见温照绵,是在机场里另一个出口,我取行李回来,偶然看见他。 温照绵身上披上了件长款风衣,似乎怕人认出来,迈开长腿隐入人群,遮住了身形和大部分脸颊。有个年长的omega在接机的人群里,清俊眉眼跟他有几分相似之处,这个omega一眼就认出了走出去的温照绵,几乎是谄媚地小跑过去,只隐约听见,“……你回来了….行李箱给我吧。” 他在omega保护协会的直播会议中露过脸,周围人似乎注意到他了。 他的脚步加快。温照绵朝行李寄放处这边走过来,看见我一愣。随后抿紧嘴唇,半句话没说,以极快的速度找到了自己寄送的部分行李后就走了。 被家人接机,他却没露出半分喜悦。 温照绵提着行李,彻底忽视了身边的人,嘴唇一路抿紧。他迈开长腿,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任由那个omega尴尬地收回手,手足无措地跟在身后。 那个人…就是他的omega父亲吗? …… 站在机场出口,人来人往。不经意间,有人路过时拍了拍我的肩。 我转身,低头,看见一个长相清秀可爱的女孩子。 我还戴着口罩,没有摘下,只是露出不解的眼神示意询问:“…怎么了?”她眨了眨眼睛,十分腼腆,没有说话。 她也许是刚来A城的外地人,一下飞机,就在这么空旷的机场里迷路了。我对她说,“机场口有地图,地铁在A出口,服务中心往右直走左转。”对方却摇摇头,害羞地低下头递给我一张纸,我不明所以地接下,低头一看,上面写着:【AA恋吗?我单身,不海王!不养鱼塘!】 “……” 我把纸条折好,递回去。 指了指那边的等候区——有家属了。长相可爱的女alpha立刻会意,看上去有点失望,但很快就潇洒地摆摆手,“知道了!下辈子有机会一起谈个恋爱,拜拜!” 啊。这、这就是A城吗? 我被震住一刻。 等回过神,在机场出口看到等我的小羊,瞬间这点事情就都抛之脑后了。在机场看见温照绵一点微不足道的好奇心,也被毫不犹豫地掐灭了。 我的omega比任何人都重要! 我推着行李过去,看见小羊脸色逐渐红润起来,忍不住摘下口罩,“我在这里……”都看见我了,怎么还不冲过来抱抱你的alpha?小羊看见我,露出笑容,伸出双臂,就要快步过来抱我—— “小羊!” 我差点撒手把行李丢了。 “江蓝。”他配合我的偶像剧演出,轻轻念出我名字的时候旁边有人看过来。小羊丝毫没有露出羞耻的意思。一时间,甚至有人忍不住举起手机拍视频。大概是以为我们在模拟什么AO小甜剧,还听到有人小声问我们是准备出道的新人演员吗? 明明甜的很自然!哪里是演的! 我快步跑过去!他眼看要抱住我,我眼看要抱住他—— 然后—— 我拎着行李,一闪身。躲开! 可恶。突然想起来我还在生他的气。还没有原谅小羊。 小羊一愣。伸出去的手落空了。他还过来给我提行李。都这样了怎么能拿重东西。还对我笑。 我的omega为什么还没有反省自己? 他现在还痛不痛? 我冷着脸,心里如此想道。抱住双臂,没理凑过来的小羊。过来接机的私家车朝这边殷勤地开过来,爸妈给我打电话,说家里临时有客人过来,暂时不能来接我,让我等车过来接我和小羊回去。 “我不痛了,江蓝。” 小羊跟在我旁边,好像能看穿我想什么似的,跟我解释。 我拉开车门,示意他进去不要碰到头。嘴上忍不住回应道,“…你想多了。” “我没关心你。” 我又下意识补充两个字—— “真的。” 小羊微微忍笑,坐进去。 我面色冷下来。坐上车就别开眼。杜绝眼神交流,靠近车身,无处安放的长腿也不像往常一样跟小羊碰到一起,总之,缩起来,不舒服也缩起来,连小指都不碰到我的omega。冷暴力。这就是冷暴力。话说,刚刚为什么要添那两个一点气势也没有还很多余的字眼?简直画蛇添足! 我真的,没关心你。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话?!我维持着脸上的冰冷,内心微微裂开。 连停车的时候司机都忍不住在后视镜里回望,似乎想跟我们说什么—— 然后绿灯亮了。 我整理好心情,继续生小羊的气。 坐上车,小羊似乎已经好多了,他斟酌着,做了正确的选择没有跟我道歉。我撑着脸看窗外,透过反光玻璃,看见小羊打开那个随身携带的小型医疗箱,从里找出那些见效快、副作用强烈的药剂,低着头自顾自地,好像是在跟自己说话,“这些药对身体不好,不能用。” 他诚心诚意地跟自己忏悔:“我实在是做错了。大错特错。我以后会照顾好自己,不惹江蓝生气。” 说话间,小羊把那些恶劣的药剂清理出行李箱。他下定决心,斩钉截铁道,“以后再不用这些了!” 说完,他偷偷看我。 我看着车窗玻璃外的景色,“哼。”被哄好进的度条,现在还只有0.01%。 等到家我也没怎么理他,爸妈出来把我们领进家门。以前在在S城住了很久的一处房产前几年卖掉了。那是一幢带前后两个花园绿植园的小洋房,带泳池,到处都是花草绿荫,空地吓人,连订个餐都要检查半天才人进,很不方便。前几年他们说风水不好,晦气,征税也很高。 就干脆卖掉了。 这个新家我之前倒没来过,在海滨,别墅做的很高,一看就有很多空房间。刚进门就一股淡淡的海水气味,我打了个喷嚏,“…啊切。”我妈过来揪了下我的鼻子,笑着说,“闻不惯啊?知道你来,我们特地选了这个别墅的,待会儿你和小羊一块儿去沙滩玩儿,这边空气比较湿,晚上就到最顶层收拾好的房间去睡。” 她还没说完,“住多久都行……” 我就纠正,“是江亭。” 既然小羊都有两个名字了,就留这个给别人叫吧。小羊我一个人叫。 妈妈身上没有什么特别的气味,我之前震惊于自己女alpha失格的时候,试探过父母的第一性别,妈妈是个beta,爸爸是个omega。就是不知道,谁生的我呢?不过这也不重要。她招呼小羊进去。 听见我说话,她转身,一愣,“你,你知道他名字了……” 我点头,“嗯。” 虽然“小羊”更可爱,江亭这个名字也还不错。勉强有点可爱。 以后生气的时候叫出来,可以很好地震慑我的omega。 她却立刻神情有点慌,看向小羊,小羊换下鞋子点点头,抬头说,“江蓝才知道。”我迈开腿,听见他们之间的话,边走进别墅大厅,边后知后觉地想——难道这件小事…我知道后应该生一会儿气吗? …… …… 我确实在生小羊的气。 今天绝不会亲他的!今天晚上要分床睡,他睡左边,我睡右边,绝不能有身体接触,这样想着,我去楼上看房间,忽然,走廊里的某个房间里“嘭”地一声响。 爸妈知道我要来,特地没有请佣人和厨师,连司机也是送到就被派走了,过几天他们也会到别的地方,只留我和小羊在这里度假。怎么还会有其他人? 我径直朝那个发出奇怪响声的房间走过去。 忽然口袋里手机一震,是来电提醒。陌生号码。 我接听,“…喂?” 电话里传出一阵好像垂吊的重物被迅速、猛力地连续击打的声音,破空声,在传声筒里呼啸。我看了看这个号码,是陌生的。贴到耳边,问,“是谁?”好像有人哼了一声。三秒钟没有说话。 我按下挂断键。 刚挂下来电又立刻响了,就像是对面的人一直守在电话边上,发现挂了,又气又急地要按碎屏幕一样地拨回来。 我接了。 “你居然没猜到我是谁?提示都那么明显了,我手都打酸了你居然没听出来?”很明显这个沙哑有磁性、气势汹汹的声音是属于alpha的。还有点委屈。 打,击打——拳击。 哦。 我问,谈灼,你找我有事?走廊里好像有我的回声。“…你说呢?”他声音有点别扭。我朝那个发出奇怪响声的房间走,说,没事我挂了。“别挂,再挂我决不来找你,跟你绝交!”谈灼被气地咳了两声。 看来谈灼真是打了很久有点脱水了。 打电话之前,他不会还紧张地排练了好几天吧?这种蠢事他也不是没做过。 “…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们已经绝交两年了。”我拿着手机敲了敲门,说,“开门,没见过你这么幼稚的alpha。” 谈灼的烦躁情绪被骤然掐断,在电话里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温照绵跟我提示过谈灼在A城。刚才电话里,爸妈说的这个临时过来的客人就是他吧。虽然隐约有猜到,但还是对他一得到消息就跑回来的行为很无奈。 这个alpha以前就跟我有过一点交情,来A城前他跟我住同一个小区。 我们两个闹翻之前,每天过来敲门,他虽然打拳击,身形却不跟重量级选手一样肌肉虬结可怖,反而腰腹劲瘦有力,速度敏捷,体能也夸张到吓人。 我对这个勉强印象深刻,是因为这个alpha经常天不亮就跑来我家敲门,让我跟他一起跑十二公里热身。 谈灼整天绞尽脑汁,劝我锻炼有益于身体健康;有几次我在路边座椅坐下,他跑快了,看不见我的身影,又慌忙往回跑找我,先要气咻咻地说我几句,然后宽阔的背肌低伏下去,闷声问:“…真的很累吗,要不要我背你?” “咔嚓——” 门锁被转动开——房间地上尴尬地躺着一个被锤爆的沙包。这间房很大,有好几个备用沙袋,还有拳击专用的速度球和帆布地垫,估计是我父母单独为他准备的。 我眼前一花,等定睛看过去,只看见谈灼在红绒沙发上背影。空气中还有一股微甜的蜂蜜味。比起食品,更像是和我相冲突的alpha信息素。 以前没有察觉到太多。现在作为alpha,这股原本有点甜的气味尤其难以忍受。 我甚至想转身就走。 我就料到,一来A城,谈灼不可能不来找我。他就是只丢不掉的小凶狗。他先推拒:alpha坐在宽大的红绒沙发上正对着我,脱了鞋半蹲在柔软的沙发垫上,黑发一簇簇地卷起来,粗硬,浓密,没有半点柔软意味。抬头看我一眼,眼神很凶,“喂。好久不见,蔺江蓝。” 谈灼的姿势并不优雅漂亮,跟街边小混混抽烟似的。可因为长相凶戾,反而像一头饿着肚子的健康的年轻的黑豹。 抬头时,他抓了下黑硬的头发,露出耳朵几颗黑痣。像黑巧克力屑。 我问,“你怎么过来了?” 大学时,谈灼就跟我父母很熟,关系很好,经常跑过来玩。这次估计也是他们两个知道我和谈灼之间的事,才跟谈灼说我回来的消息。模特beta的事情一被揭露,谈灼觉得和好有望,估计随便抽出时间,就收拾完行李赶过来了。 说起来,我的确是错怪了谈灼一点。 他和模特beta吵起来不是因为歧视对方的贫困生身份。 而是误会了对方想攀附我。还误会了很多别的事情。 他穿着低腰牛仔裤和黑薄衬衫,解开两枚扣子,露出一截腰腹,给陌生人一股不寒而栗的威慑感,“这个酒你喝不喝?” 他一把拿起桌上的烈性龙舌兰,牙齿一撬。舌头极快地吐出银质瓶盖,捏到了手里。 吐出瓶盖的样子。 像大学时谈灼跑去氛围暴虐的地下拳场,被打地鼻青脸肿,也混不在意吐掉口中血沫似的,最后红着眼把对手揍进重症病房。 “这是523次了。”他倒了杯龙舌兰酒一饮而尽,从沙发上跳下来,“第523次跟你道歉——老子错了。” “对不起那个被我欺负的beta。”谈灼跟我强调,“这是最后一次我跟你道歉了,你要是再不接受,咱们就绝交。” 他第254次的时候也这么说。 “道完歉我们就快点和好吧。” 谈灼啧了两声,挽起袖子,小臂上露出的肌肉线条流畅,身边叠放着一点也不刻意的金腰带和奖牌。他说,“我刚来有个有比赛,赢了,送你金腰带和奖牌,要不要?很漂亮的。这两年,我一场比赛都没输过,都攒起来给你赔罪的。” “你别生气了。”他觑我两眼。 “…喂,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谈灼沉默了一下,忽然传出别扭的试探。 他这样子,实在有一点可怜。我说,“知道了。”心想,这些金灿灿的奖牌要了有什么用? “好好,你不喜欢不要就拿去扔了,卖了。喂,江蓝,你跟那个叫江亭的omega不是结婚快两年了,到A城来度假,知道哪里好玩儿吗?我带你去逛逛呗。” “正好我也见见你家里那位,看配不配得上你。” 我正要接过去的手停住。 谈灼浑然不觉自己说错话,还皱紧眉头问为什么不邀请他去结婚仪式。他还倨傲地讨夸,说这两年他都没有放弃,反思了自身原因,有了很多积极的改变,让我别再跟他动不动就绝交了。我想了想,说:哦。祝你再接再厉。 他愣住,“什么?” 谈灼额上青筋直跳,“你还生我的气,还因为那个beta生气??” 谈灼嗤笑一声:“要是光想攀高枝倒没有什么,上的去是他的本事。” “你那次腺体发育,他躲在花坛里想给你打催化针你知道吗?” “那个满肚子坏水的beta想让你也变成beta,他想把你从alpha的身份上拉下来,让所有人都能踩你一脚,再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你身边,成为你唯一能依赖的人。你以为他多可怜?beta的手段多着呢。” 那次差点让我登出的发烧,居然是腺体发育吗?不知为什么,我直觉反驳,“不是那个beta做的。” 闻言,谈灼脸上又黑又粗的眉毛跳了跳,一瞬间露出沉郁的脸色,很快硬生生地压下去。他身上穿着牛仔裤,黑薄衬衫,解开了上面两颗扣子,径直走到我面前,深深望着我,“知道了,我真的知道了。” 他叹了口气,“我以后不说那个beta坏话了。”他万分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沮丧地说,“你再生气,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alpha身上粘稠的蜂蜜味,随着汗水流下,散发出点点与我排斥的香甜气。 他似乎情绪激烈。 但也是真的不想吵了,谈灼拉住我,简单粗暴地吐出三个字—— “我认输。” 说完,谈灼动作干脆地抬起右臂,手指向帆布地面,然后他举起两只手臂,不甚熟练地,在头上笨拙地挥动。这个手势属于拳击场上的外场裁判,代表着—— 【拳手被击倒!】 【终止回合!】 作者有话说: 谢皆沄催化针事件-栽赃。(不是小羊做的) 努力日更 感谢在2021-04-20 23:52:58~2021-04-21 22:57: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我有糖吃你跟我走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栗子、狗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速 30瓶;我有糖吃你跟我走 17瓶;41708716、落訕潞、小张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3 ? 玩偶04 ◎“你学我干嘛?”◎ 这幢海滨别墅的位置很好, 地理优越,在谈灼家的一块儿地皮上。 代理人和买家联系上的时候,发现对方是蔺江蓝的父母, 就立刻跟上面的人联系。谈灼知道后, 跟他们吃了顿饭,吃完后整块儿地皮都干脆地白送出去了。他只在包厢里跟蔺江蓝父母说,“给我留个房间啊, 我好久没见她了。”说完他有点别扭, 从口袋里拿了烟盒和打火机。 谈灼手上攥着一个打火机。 大学露营的时候江蓝顺手送给他的, 上面雕刻着马蹄印章的花纹。他大拇指按了一下, 一簇青火焰蹿出来。 他抽了根爆珠薄荷, 骤然喷出来的烟模糊了脸上神情。 谈灼说, 装修建房他都自己来。 他说,“顺便附近也建座马场, 学校里那匹红棕色的马我都买回来了。” 在海边建跑马场?那可不是个建马场的好地方。蔺江蓝父露出无奈神色,伸手扶额, 他们倒是知道可以建。大厦楼顶、地下百米建马场也不是什么难事。 江蓝有次还把她在学校里配的马牵回家,养过几天。不过, 他们说,“江蓝一年也不会来A城几次,倒也没必要吧?” 他们很少做这种过于溺爱的事情。 商谈的包厢里。谈灼却面露不满。他牙齿微微陷下去, 咬出烟体一道痕, 咬着烟声音含糊出来有些指责语气。 “她都只回来一次,就这一次,我们还不多做些事让她高兴?” 蔺江蓝父母对视了一眼, 有些敏锐地发问, “谈灼你, 你是不是喜欢……” A城比不上S城,可经济发展速度也快。大伤元气的产业能在这边逐渐恢复。要是加上谈灼的帮衬,就更没有那么紧张了。可谈灼万一跟蒋鹭那个alpha一样……想到这儿,他们瞬间脸色冷淡下来,有了别的思忖。 谈灼听见那两个字,烟呛到嗓子眼,“咳,咳咳咳,咳咳……什么?!” 他因为咳嗽地厉害,脊背往前微微倾,两只手的手肘撑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显得十分有压迫感。 谈灼咳出了一点眼泪,抬头时,那张颇有英俊和野性气质的脸上,却露出沉郁嫌恶的神色。他皱紧眉,语气不渝,“你们在说什么?…咳,蒋鹭那个alpha有病,我没病!就算你们是江蓝的父母,也别侮辱我和江蓝之间的友情。” “蒋鹭把江蓝当成什么了?!社会上那种可以随便亵玩的交际花类型omega吗?我和蒋鹭绝不一样。” 他脸上是极端的厌恶和痛恨。 毫不意外,要是那个疯子alpha现在出现在谈灼面前。 他会恨不得一拳击碎那个疯子的头颅骨,把那些恶心的念头都冲进下水道。 那个疯子alpha,最好一辈子关在精神病院里别出来! 谈灼身上散发着强烈的攻击意味,看起来像是个肆意妄为的alpha。 可他虽然说话冲,话里却是尊重和维护江蓝的。蔺江蓝父母闻言,倒也不介意他也刺了自己一句。反倒放心多了。两个人不自觉松了口气,他们之前在S城跟蒋鹭家闹地两败俱伤,暂且都退到了A城,斟酌了好一番后。 他们决定把江蓝放在S城更为稳妥,这一年也没怎么见过江蓝。 “这周江蓝就过来,带着江亭一块儿过来的,别让蒋鹭家的人撞见她……” “……你跟江蓝都是好几年的朋友了。”这话一出,谈灼脸色稍霁,往后退靠在了椅子上,听蔺江蓝父母跟他商量,“不管怎么样,你都会帮她是不是?” 谈灼掐了烟,闻言点头。 “这回她回来,你多看着她些,A城这个地方太过开放了,也不好。”这些话里隐含的忧虑不是听不出来。 谈灼想起什么,皱起浓眉,这儿的确不比处处光鲜干净的S城,一到晚上,一个个灯红酒绿的销金窟,就开满整条街道,酒吧舞厅自然不必说,还有些放不到明面上的地方…… 他立刻偏头烦躁地啧了一声,想了想,又很快冷静下来。 谈灼声音冷硬,却透着一股信服力。 他立刻对着蔺江蓝父母道,“只要她不刻意甩开我,我盯着她,就不会出问题。” 跟在江蓝身后这件事,他早做惯了。甚至称得上得心应手。 之后几天谈灼偶尔跟他们联系,打听江蓝的消息。知道她过得好,婚后很甜蜜,先是松口气,总是有点不自觉生起气,“……她就一点都没想起我这个朋友??”蔺江蓝的父母不好说,也没搪塞,可逐渐也跟谈灼关系密切起来,也存了让他们两个和好的心思。 等江蓝打电话, 确定好了来A城的日期,两个人斟酌一番,最后还是告诉了谈灼。 …… 去海滨别墅时,谈灼兜里装了很多遥控车钥匙。 谈灼去之前,翻找出一堆自己宝贝的车钥匙,全都砸在沙发上,他赶着出门,就直接坐地上挑。旧的不要。便宜的不要。颜色太鲜艳的江蓝肯定不喜欢。 肾上激素狂飙的极限运动,谈灼就没有不喜欢的。这些跑车也是他的心头爱,保修频繁,有了一点剐蹭就换。基本上都是新车,超跑也都是今年限量出的。大多都是符合他张扬性格的鲜亮色。 漂亮的蝴蝶门,洋气的鸥翼门的都有,适合开出去炫耀。 也适合赛道飙车。 做赔罪礼物也是绰绰有余。 谈灼挑了半天,忽如其来的烦躁烧上来。没来由地气。他攥着车钥匙,当场咬牙切齿地痛骂自己,“……怎么回事,狗吗我?!交个普通朋友,自尊心都没了。不就是是个我很在意的女alpha吗?每次都我服软,头都快低没了!” “……” 过了不到两分钟。 “……” “…就最后讨好她一次。“ 谈灼做了个很有骨气的决定。最后挑了几个贵到令人咋舌的。 谈灼正准备抓这几个塞进裤袋里,赶紧出门。他那个整天搞金融分析的恋爱脑alpha父亲就提着公文包,他下楼梯路过大厅,扫了一眼,立刻停在门口,对谈灼露出点戏谑笑意。 alpha父亲听到他在楼下打电话。 语气急促又暗含期待。 alpha父亲现在才知道谈灼到底怎么了。这几天,谈灼跟小时候叛逆期似的,整天坐不住。alpha的身体素质和恢复能力都极强,他倒是不担心谈灼。只不过谈灼动不动跑地下拳场,再一声不吭地回来,把身上的血沫、汗液冲掉。他的beta母亲有些有些看不过去,跟爱人哭诉:“你说他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大事吗?” alpha父亲安慰一句:“他都这么大了,还是个alpha,能出什么事?” 他们从小也不怎么管谈灼,不好多问。alpha父亲倒是知道,他从管家口里听说,谈灼大学时候有个要好的alpha朋友,整天形影不离,孟不离焦的。 他还跟beta爱人戏谑道:“亏咱们生的是个alpha,要是个omega——” “这么黏他那个朋友,保不准大学毕业他跟那个女alpha就要奉子成婚了。” 总归是说笑,转眼就抛之脑后。 大学期间,alpha父亲见过谈灼跑蔺江蓝家跑地勤,有时候还直接过去住,家都不回。打谈灼电话,他也是应几句就挂了。 这会儿他看见谈灼把收藏起来的车钥匙都倒在沙发上,就随口问了句:“又是送蔺江蓝的啊?赔礼的东西,你送名下公司的股份,送游艇啊!送这旧东西干嘛?” 谈灼连个“滚”字都欠奉。 他的alpha父亲和beta母亲都是恋爱脑。每年投资炒股,赚完几笔快钱,两个人交代好公司产业,就立刻飞国外甜甜蜜蜜度假。从小就不怎么管自己,跟放狗似的,想起来就搭理下谈灼。谈灼一看见这两个人,舌头根都懒得不愿意动弹。 他性格里大半的暴躁因子,都是被这两个不靠谱的父母气出来的。 谈灼出门,跑车引擎震天响。喷了alpha父亲一肚子车尾气。 还教他谈朋友? 他懂个屁。 一百多尺长的全雷达游艇,谈灼早置订好了,当做是补上的她的新婚礼。 至于求和好的东西,当然要把自己最喜欢的送出去表现诚意,让自己在意的人挑,放在身边一看就想起谈灼跟她的情谊。要是全喜欢,都拿去也行。只要江蓝高兴了,再不经意地跟她道个歉—— 不就和好在望了吗? 没想,这些一股脑的笨拙打算,却压根没派上用场。 …… …… “……这就,原谅我了?”谈灼问,语气有点飘,换了身干净衣服下楼。 他跟在刚和好的alpha朋友身后,稍微弯下紧绷的腰背,耐住性子满腹犹疑地想。他跟在后面,拘在几步距离里。不知不觉,步伐有了几分雀跃情绪。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走了几步。 谈灼还是忍不住凑上去质问:“…真原谅我了?”他很是警惕,眼神锐利地问。 “嗯。” 跟他最好的女alpha朋友在前面走,露出一段干净的脖颈。 她闻言,回了下头,谈灼看见她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的脸,心里一跳。总猜不透她想什么。他看了好几眼,想凑过去好好看看她。总觉得她睫毛长了些,嘴唇红了点。是不是还长高了?以前谈灼在操场草地上看见蔺江蓝,追上去,伸出手臂就能揽住她肩膀。 现在谈灼动作都生疏了,边走边活动了下肩胛骨。僵硬。尴尬。 没法自然地抬起来,熟稔地揽上去,跟蔺江蓝拉进距离。 谈灼只好扯松下衣领,没话找话,“欸。我们…现在还是好朋友吗?” 她随意眨了下眼睛,然后点头。在谈灼眼里是个非常慢的镜头。 “……” 蔺江蓝肯定了他的疑问。 然后接着下三楼去了。 谈灼脸上表情有点不可思议。 甚至有种刚上拳击擂台赛,猝不及防就被裁判举手判定——“挑战成功”的感觉。 难缠的“对手”忽然松口,持久战骤然结束了。原本预想的,什么手臂骨骼碎个几回合,推翻各种对战策略—— 才勉强能咬牙赢下的情况根本没发生。之前被拒绝的满腹经验瞬间都派不上用场了。 蔺江蓝居然真原谅他了。 这是个陷阱…? “口头上不算。”谈灼很警惕。“你得明明白白写下来,我拍照。” 谈灼递给她一只油性笔。趁热打铁。要她在楼梯上写证明。谈灼扯开衣领,露出一截蜂蜜色的锁骨。衬衫本来就薄,被他一扯,连衣服底下附着的饱满肌群都隐约可见,他直截了当地要她的签名,“…你明天不认账,忽然要跟我绝交怎么办?……你想在哪儿写?手臂也行。” “内容随意。写你原谅我,然后签 殪崋 你的名字,快点。” “不要。” “你果然在骗我吧?”谈灼立刻质疑。 “好,你过来。” 她捏着油性笔,被谈灼缠地没办法了。最后真提笔写了自己名字。 …… …… 最后,谈灼看着小指上的字迹。 谈灼思绪发散,差点踏空滚下去,不过反应极快地抓住栏杆撑了回去。 可一看见楼下那个omega的时候,不知不觉地,谈灼的眼神尖锐挑剔起来。 下了楼,好像没有什么要跟谈灼叙旧的意思。谈灼只好在沙发边坐下,看她跟伯父伯母说话。他视线移到那个omega身上,总觉得有些异样的眼熟,莫名地刺眼。谈灼立刻移开视线,从桌上掂了个饱满的鲜橙,拨开,分两瓣。 他嗅了嗅,觉得左边这瓣应该更甜,准备递给江蓝。 “欸,这个吃不吃……” 结果,谈灼抬头就看见一副相当奇怪的画面,不禁皱眉。这么大的软皮沙发,占了大厅五分之一的空间。那个叫江亭的omega坐地离江蓝特别近,她袖口都有了点褶皱。他怎么都不跟江蓝保持点距离?? 谈灼手上一瓣甜橙还没送出去,就眼看着江亭捏着水果刀,像做外科手术一样镇静利落,把苹果削成个可爱的小老虎。 还往上浇了一点蜂蜜。 送到江蓝嘴边吃。“是甜的,江蓝,别生我的气了。”他也惹江蓝生气了?谈灼皱眉。接着,谈灼看到她居然张嘴吃了。? 谈灼震惊。 差点连手上的甜橙都捏地不成样子。 …… 等到晚上吃饭,谈灼就越发觉得不对劲了。江蓝不喜欢有外人在,所以这里没有请厨师和佣人,点餐漏了饭后甜品。谈灼自发自觉地去厨房做舒芙蕾,瓷锅里牛奶煮地微滚,靠在厨房门边上,快速打发加了白糖的蛋白,目露异色,盯着那个跟江蓝结婚的omega。……就这?江蓝就找了这么一个omega?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普普通通的。 眉毛浓秀,眼睛黑润。透出来的目光有股微妙的冷意。勉强算好看。 omega走到厨房的时候,跟谈灼说,“不用做了。江蓝饭后不吃甜食。” 谈灼手上动作一顿,浓黑的眉毛凶性地一挑,“你怎么知道?我可是江蓝独一无二的朋友。” omega忽然在他身上打量一番。然后淡淡地说,“她不喜欢你作为alpha的信息素。平时还是离她远点吧。” “……” 谈灼额上青筋直跳。 没有发作。 谈灼没打算跟个omega计较什么,等坐到一桌上吃饭,他当对方不存在,看见江蓝把不喜欢吃的菜挑出来,谈灼抬起筷子要去夹,习惯性说了句,“怎么还挑食……” 另一双筷子截过去。 那个omega朝他礼貌点头笑了下,然后态度亲昵地,把江蓝不吃的东西送进嘴里。以前在学校,这些事情都是谈灼做的。这个omega到底想干嘛?他只不过跟江蓝结婚了,住在一起而已,怎么能做这么多越矩的事情?? 谈灼隐隐压不住了。 眼不见心不烦地朝江蓝看过去。 谈灼百无聊赖地盯着她看,目光一扫,发现江亭也温柔地盯着她看。那股奇怪的感觉如同蚂蚁爬上背,一伸手就能捏死,却抓不住的烦躁。 谈灼慢慢皱紧眉毛,心里邪火烧地旺,却按耐住没有发作,话噎在他上下滚动的喉咙里,只差一点就说出来—— “你学我干嘛?” 作者有话说: 下章,就甜。 感谢在2021-04-21 22:57:44~2021-04-22 23:57: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柚子大佬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浮珑山龙树、长长长老、柚子大佬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黑化马克 10瓶;larkv 8瓶;愿bg再也没有腐癌、枯野抄 4瓶;火焰山消防队小队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4 ? 玩偶05 ◎“才只有一点点的红。”◎ 当天晚上, 谈灼在别墅的四楼收拾了房间,准备住进去,却被她拎着拳套和沙包推出了别墅大门外。 她语气渐渐恢复了过去的那种熟稔, 可说的话却不容反驳, “……别捣乱,你回家去。”谈灼头一次被这么赶出来,出来锁门的门卫都默默低头, 觉得这个傲气的alpha实在有些狼狈。没绝交那几年, 谈灼不想回家伤眼, 整天看自己父母腻腻歪歪地恶心, 就经常去她家里借住。 他们都是alpha, 本来就不该有什么忌讳的地方。 可那时候蔺江蓝最为冷淡。 性格独到她父母都心惊胆战的, 生怕她跑去做什么傻事。于是当谈灼这么一出现,他们倒把这个跟在她身后、屡战屡败、越挫越勇的alpha当救星了。 她家和拳击场, 谈灼去得一样勤。 每次,谈灼赢了或者输了, 一无所获或者奖品塞裤腰带里,他就恶兽归巢似的开了车就往蔺江蓝家里跑。走上两层楼梯, 推开房门,浑身汗渍,往江蓝床上一砸, 信息素狂飙, 染地大半床单都一股倾倒的野蜂蜜味。还经常是她刚洗完澡穿着白衬衫走出来的时候。 她打开隔间浴室门,就在水雾蒸腾间瞥过来。一个让谈灼瞬间紧绷,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的冰冷眼神。 “去洗澡。” 她把床单扯下来。谈灼二话不说, 讪讪接过去。冲澡完, 一边淋着水, 一边蹲着笨拙搓洗沾了alpha气味的床单。 谈灼想跟她抵足而眠。 兴致勃勃地跟她讲自己今天出了什么组合拳,赢得多少喝彩震天……alpha挤在一起又有什么? “我为什么不能睡床上?”谈灼就算打地铺睡她脚底下,也犟地不愿意走。“我们不是朋友吗?!”他性格冲动,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不做凶状,一皱起不解神情,就自带种大型金毛被拔了犬牙的委屈感。 谈灼自认对女alpha专一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仅交她一个朋友,断然不再承认别人“朋友”的身份,他的东西也只给她。 谁知她连软床都不让谈灼睡一角。 谈灼肩宽背阔腿长,不自在地在硬地面上收了收腿。“…蔺江蓝,我要生气了!”他扶着椅子爬起来,弯身到她耳边张牙舞爪地恐吓。他气道:“你晚上要是脚腕伸出床边,我就咬一口!”女alpha没理他,在窗户口的桌前翻了几页书。好像让他睡在房间里就已经到底线了。 谈灼自讨没趣,收回视线,绷直了脊背又不自觉朝她看。 心脏微微跳。 眼珠里逐渐加深的、隐隐混着侵略性的颜色,他浑然不自知。谈灼凑上去嗅她的信息素,清新的柑橘味呛地他一咳,不自觉张开嘴,差点…咬下去。 …… 现在,连地面都不让他睡了?? 大门一锁。 谈灼就被揉了揉杂乱的黑卷发,一脸茫然地被推出大门。 谈灼瞬间反应过来。他根本想不通,“难道那个omega比我还重要??” 谈灼当然不会乖乖被赶走,他气愤地咬牙,往后退几步,起跑一蹬。参加过无数竞赛攀岩赛的手臂格外紧实,立刻顺着高势,迅速攀住墙壁,一举越过去。报警器和没下班的门卫都没反应过来。 他就跟在峭壁上做了几个身姿轻巧的动作似的,毫不费力地顺势跳到前面花园一棵高大的乔木上。愤怒和疑惑上涌,谈灼面容都立刻显出一股锋利的锐意。谈灼跨坐上树干,丝毫没发觉自己跟捉奸似的,气势汹汹地问底下的人:“你不会要跟那个omega一起睡吧?” 但很明显,他刚和好的女alpha朋友也很疑惑,直接把他从树上揪下来。她说,“我当然跟我喜欢的omega一起睡。” “我结婚了,你懂不懂?” “‘结婚’两个字网上有释义。” “回去查。”她毫不留情地抬手指,敲了他脑袋。然后把谈灼赶出去。 …… …… 之后好几天,他都被拦在门外。谈灼只好在附近城郊找了栋洋房。 他没必要查那两个字的表面意思,又不是没读过书不识字义。 第三天天不亮,公司的电话急匆匆打来,让谈灼立刻火冒三丈:“你说什么,他们两个又跑了?!什么也没说就把我电话号码群发到工作群里,自己订机票飞国外玩儿了?”妈的。垃圾alpha父亲。恋爱脑迟早他妈完蛋。他满腹怒火,匆匆穿上衬衫裤子马不停蹄地赶去公司,被套在岗位上,处理了好几天文件。 谈灼跟做苦工似的做满了四五天,才一口气把积攒的文件处理干净。 他好不容易抽出周末。 白天去马场那边撞上他们,谈灼抬手臂打招呼,她抬头瞥自己一眼,点头,毫无自觉谈灼过来是要找她,牵着那个omega从出口走出去了。谈灼没追上去,伏在黑马背上,跑了整整一下午。 他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不追上去。 谈灼翻身骑上马,甚至有些懒洋洋地想,我也是有自尊的。不是求了她几回,就得在她面前永远低头了。 马蹄钉最后跑烂了,驯马人吹哨示意他——请尽快停下!谈灼被磨破的大腿侧渗出血来,脑袋被刺激性的血腥气和骏马飞驰的速度,激地一突一突地响。摔下来估计撞错位了三四根肋骨。 这么大动静的独角戏,也没人回来马场看一眼。以前谈灼的女alpha朋友是会过来,把他拉起来,被他误会投过来的淡淡目光是刻意的奚落和嘲笑。他再跟她别扭地确认一番。等得到了好的回答,才放下心被她领到医务室处理摔伤。 他翻过身。 把自己从地上撑起来,一瘸一拐、倔犟地抹了把脸走了。 晚上谈灼冲了澡。alpha伤口愈合速度快。身上剥皮抽筋似的痛。拳击场上这都是小伤,谈灼习惯了,置之不理,边走到床边,边拿着毛巾揉干湿漉漉的黑发,左手拿着手机,翻出以前在学校论坛里收藏的跟女alpha相关的帖子。 有讨论她第一性别取向的帖子,也有日经贴拍她模糊背影照的。 那些日经贴之前刷地满屏。现在也被删地寥寥无几。也让人落得清净。 谈灼放下毛巾,想道。 只有几个加精的帖子没有被删除,而是保留下来,仅供人怀缅过去,一翻出来就会让人想起来在S城私立顶级大学那一阵快乐而狂热的时光。 …… 谈灼翻出来那个被加精的私密帖子,里面有心理学系的学生,写了篇对女alpha未来婚姻的猜想,是篇很长的分析—— 被顶帖很多次。 现在看见还有些新人黑进了这个加密的贴子,一头雾水地留言问这分析的是谁,也不知道从哪儿找到的入口。 当时几乎没有人不赞同这个眼光锐利、条理清晰的心理学系学生的分析。 简而言之,分为三点。 【一、她不存在对别人一见钟情的可能性。过度接近,不是好选择,只会导致她的警惕和冷淡。】 【二、她的第一性取向模糊,omega、beta、甚至大胆一些断定,连alpha也是有可能的。但极有可能是omega,父母牵线,订婚结婚一条龙。】 【三、她几乎不会真正对结婚伴侣付出浓烈的爱情。她的性格会导致不经意的冷暴力,有极大离婚率。】 …… 谈灼把分析贴翻到底,看见底下评论“神贴”,低声吐出来的字眼又冷又硬,“都是谎话。一个字没灵验。”不是说她不会真的对谁动心,对谁温柔吗? 所有人都猜测她和那个omega的婚姻貌合神离。却都错地离谱! 【分析基于论坛大部分实例。】 【顶楼贴主学历学年成绩自证,自己看。不信出贴即可。】 【大部分析应该很准,但是——】底下那些评论一开始都半信半疑,但随着分析深入,都逐渐确信起来,贴主忽然在最后谨慎地增添了了句:【除非例外。】—— 除非……例外? 要怎么做,才能成为连在意别人这件事都做不到的…女alpha的例外? 毕业期蔺江蓝父母在omega和alpha里选人订婚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知道内情的人明白,蔺家这是为了躲那个想跟蔺江蓝进行双向精神标记的alpha蒋鹭。消息一传开,女alpha样貌性格能力暂且不必论,光是家世就够人眼馋的,吸引了一批批狂蜂浪蝶往上扑。 有一举嫁入豪门的野心也不是坏事。失败了谁也不必取笑谁。 万一,成功了呢? 蔺江蓝的父母不是做慈善的商人,订婚对象不是什么人都要。 他们在社交圈办过几场宴会,私底下也约过几个omega在高档餐厅商谈。不错,他们把这件事当成必须获利的一场生意,举着酒杯跟人开诚布公:“你们要什么,股票、公司、继承份额狮子大开口地提也没关系,”说着,笑了下,“……只要吞的下去。” 比分析投资股盘走向还要耗费精神,所谋求的唯一利益: 江蓝结婚之后一定得过得开心。不能再被人缠住,也不能再跟现在整天锁在房间里不出的样子一样。 他们不赞成溺爱,却习惯性无意识地过度偏爱,找上别人的时候明码标价。 每一个漂亮的beta、omega过来“面试”,他们就提出要求,“只要竭尽全力讨好江蓝,她要是开心,你自有报酬。她要是喜欢你,你们就尽快结婚!” 能给都尽量给对方,除此之外,这是要吸干别人骨髓,也要让自己的偏爱的孩子尝到一点甜和快乐的意思。 只跟这些人敞开天窗说亮话。不欺不瞒,让人不舒服也明明白白的。对方要是拒绝,就奉上赔罪礼。他们最后见到的是个穿着披肩风衣赶过来瘦瘦高高、清隽不俗的omega。他们也问过江亭了,“你真的愿意?让江蓝喜欢你,恐怕不容易……只怕你辛辛苦苦捞了一场空。” 半晌过后, 江亭的回答让两个人目光柔和许多,都露出了颇为意动的神色。 …… 由此就这么定下来了。 …… …… “没有骗你,江蓝。那些药剂我都寄回去做专门处理,真的不会再用了。” 这些天我不理小羊。 只是因为看见那些镇定剂被包裹好,一副能继续使用的样子搁在角落里。原来这些药剂,是被他被寄回去处理了。 “…真的吗?” “嗯。” 我原本抬头就辛苦,打起精神回应。闻言顿时放下心。微微埋在他白净颈侧的薄外套上。嘴唇触着布料。微张嘴喘气。我们白天去了附近的马场,选了匹红棕色的马骑了几圈。没过一两个小时,我松了缰绳,从马鞍上下来。有些不舒服。 从马背上下来的时候,我浑身汗涔涔,体会到了那股热意。 小羊在几米外,跟驯马师询问注意事项。我叫他的名字。“江亭。”我的声音和往常不一样。他敏锐地意识到什么似的,回头一瞬间就丢掉手上纸笔,跑过来,抱住我。他给我擦干净汗,似乎心绪不稳地攥住我的手,传过来的心跳声极快,低声说,“我们现在就回去。” 我的omega牵着我回去。 这几天也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和ABO社会融洽。 同时对alpha和omega信息素的感知力也逐渐上升。我以前几乎没有过的易感期,似乎突然到了。 alpha易感期到了,我的头脑也不清醒起来。床上十分凌乱,都是小羊带来备着换洗的衣服,上面沾着小羊的气息。 半梦半醒间。 他握起我的手,亲了一口。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嘴唇间晕湿一大片。咬了后颈处,重复的牙印契合上去好多次。滴到枕头衣服上的信息素舔糖糕似的吃掉了。淡淡腥味搅和着奶油气味的淋遍这个omega全身上下。有一刻我竟然想不起来眼前这个omega的名字。只知道一点:信息素在他舌头上,牙齿,软腭上,满满的,怎么都吃不干净。 他抵开我压过去的肩膀,指尖顺着那道肩胛线,抚到了脸颊。 一路舌尖亲上去。 他还要打断,还要跟我说话,“江蓝,你还生我的气吗?” “…不生…气了。” 我勉力回答。说的是真话。 他还说,“…我知道,江蓝很喜欢我。我的信息素,江蓝也喜欢。”我迟疑,然后点头。想不清楚他怎么知道我心里的事。 “你关心我。”我实在不想说话。这些陈述句没有回答的必要。 易感期的阀门骤然打开。我甚至忘记了女alpha失格的事情。 喉咙也烫。 舌头也湿。 只有脑子还在一秒钟一秒钟地转动。 只听见我可爱的omega说,“江蓝,你别怕,我不知道你想瞒我什么。可其实我什么都知道。我是爱你的。永远。如果你也爱我,就亲亲我的眼睛。江蓝,听我说清楚,睫毛、眼皮、眼尾哪里都可以;不是嘴唇,这代表你选择和我永久标记。” “我再不会考虑让其他人过来陪你,再不为此惹你生气。” 他说,这次的alpha易感期似乎很特殊,临时标记解不了渴。 他准备了临时抑制的药剂。但只能缓解一阵子,无法代替永久标记。 我想起他的名字,又似乎没记清,只靠直觉,“江亭,我的小羊……”他闻言,一双漂亮的眼睛弯了弯。左边一只;右边一只。长长的黑睫毛,眨眼时合下来的眼皮,都是很柔软的。我不知道该亲哪一只,就问,“可以…全都亲吗?” 我的回答让他微微笑了。 他似乎如释重负地卸下所有累赘的想法,放弃了其他可能的道路。 …… 浸着信息素的几件衣服揉地发皱,微微发潮。omega拿出来,轻轻盖住自己的女alpha,隔着薄薄的淡蓝色衬衫,似有若无地吻她。omega看见会柔软的冰是会融化的,起伏地呼吸着,珊瑚珠碰到他的脸,他微微一愣,凑过去亲一亲……过了好久,omega好像发现了什么,低声说,“我发现,江蓝的嘴唇,颜色好淡。” “每次亲了好久——好久——”他声音含笑,粘稠地滴下去。 “…才只有一点点的红。” 作者有话说: 1永久标记进度(50%) 2本文到此刻才真正关闭除江亭外其他支线(你们误会了,这是江蓝不会被勾引成功的意思,不是要完结了) 3谈灼每次过去睡地上。都会被江蓝踩。怒。揉腹部。第二天再继续睡。 4我感觉大家追连载期好辛苦,想要不要给你们单独写番外做福利,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看看专栏介绍(看看本章我回复狗弟小读者的评论) 感谢在2021-04-22 23:57:04~2021-04-23 23:45: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秃头 27瓶;柚子大佬 10瓶;charlene、火焰山消防队小队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5 ? 小羊玩偶(一) ◎“被信息素浸地水汪汪的。”◎ 01 江亭从没想过江蓝真正爱一个人是这样的。会有这么多话要说。不在他身边时会露出那样寂寞的神情。她的孩子气。她的任性。她试探着发的坏脾气。易感期仿佛喝醉了似的, 她捧着他的脸,动作像轻揉小狗毛绒绒的脸。吻下去之前,她深深地仿佛在确认什么似的看着他, 然后轻轻笑起来。 粘稠的爱意涌出地如此自然, 足够溺毙任何渴望她爱的人。 ——江亭如此地疑惑,其他人没有做到的事情。为何只有他做到了? 02 她的身体是一点一点热起来的。江亭的睫毛在她唇珠上颤动。潮湿的呼吸里,他遍体慢慢地沾上情热的水珠。 他的腺体对痛觉尤为敏感。 一被撩拨就发痛。 偏偏女alpha就连普通地出门采购时, 都定要贴在江亭身边, 手脚微微冰凉, 嘴上含满了甜腻的话。她搂着江亭瘦削的脊背时, 解开袖口的手腕搭在江亭肩膀上, 五个指腹都是透白的。 一边走, 就一边无意识地在江亭肩胛骨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磨。 磨地江亭腺体发烫,走几步就累了, 微低下头喘气。从修长的脖颈到脸蛋眼尾,血管压抑不住地一点点涨红。 她还毫无自觉地弯身, 松垮的白色领口顺着一条线,拉直了, 腰线流畅漂亮地格外突出。 “小羊,你怎么了?” 她伸出手,自告奋勇——“我抱你!”善意地自以为omega的体质弱, 只是搜了些关于omega的科普贴, 半信半疑,却十分注意这些有偏差的统计数据。 宁可过分紧张,也不能忽视自己omega可能会出现的状况。 两个人出门不一定开车, 只是为了一起走走路。买什么倒不重要。 刚买的草莓柑橘都被她随手放到路边。垃圾似的摒弃掉, 只走进几步要抱她的omega。 江亭看她伸出来的双臂, 张开的弧度像天鹅翅膀。女alpha一派神色自然,半点不在乎行人投过来的异样眼色,满含关切地要让他投入此刻想要从脖颈舔舐到柔软小腹的怀里。 omega被引诱地发烫的腺体,对于注射过催化针的人来说,是某种意义上的刑具。 但擅于伪装的江亭并不慌张。 他把渴望都冷静地切割干净。 他在凌迟般的撕裂钝痛中,抬起手,亲密挽住女alpha的右手,打消她的疑虑和渐渐苏醒的敏锐感。在温顺蹭她漂亮肩头的同时,侧脸上,已经流到下颌的冷汗滴到手心,顺着指尖被很快甩出去。 能被觉察到他腺体疼痛的证据,每次都会被江亭冷酷地处理干净。 江亭眉目舒展开,露出一个微笑,“好像有点口渴了,我们快回家去。” “不要抱。” “我们两个的衣服都湿了,怎么办?”他最后用换起来很麻烦的借口堵回去。 但是女alpha易感期发作的时候,这个借口就不管用了。 “我要抱你。” 她坐在omega柔软的腹部上,这样说。她的眼睛仿佛没有落着点,漫不经心的。她嘴唇紧抿,睫毛在眼睑下投下黛色的小片阴影。 一瞬间向下望时,会让人产生被厌烦的错觉。若是别的内心敏感纤细的omega在这种时候看见她还是一副不怎么感兴趣、好像只是要逗逗人舌头搅一搅,然后再无趣撤退的样子,保不齐要咬下唇屈辱地哭出来。闹得不可开交。 可江亭只觉得,这一个稍微迟钝的、带着捕获意味扑下来的姿势—— 生疏又可爱。 “可是——” “……衣服全湿了…怎么办?”江亭是个心思缜密、事事留有后路和备用选择的人。 他们这次带来的衣服都被拿出来了。 全湿了, 易感期结束之后穿什么? 江亭微微挣脱开,被压制的身体翻过去,女alpha发出不满而冷淡的哼声,在烫地发湿的腺体上咬下好几个牙印。伸手去捡几件干净衣服,结果毫不意外地检查发现,每一件几乎都湿漉漉的不成样子,好不容易揪出件薄针织衫。 他绷紧了腰,刚想赶紧丢到房间左边大敞开的衣柜门里,忽然手上触感不对劲,“这件…啊……” “这件怎么也……” 手掌心一松开。 被攥揉的衣料俨然被捏出了几个小水洼。正在被永久标记的omega手上的衣服掉下去,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她和自己,全身上下。早就被各自的信息素浸地水汪汪的了 03 “我有事情要跟你坦白。” “什么?” “我不是真正的女alpha。” “嗯。” “还有,对不起。我现在才想起来,我第一个亲吻的omega在临时标记亭。不是你。我以为那个omega生病了,他撑着理智让我把他带到那里去,临时标记亭上写着救助的方法,我虽然觉得很奇怪很尴尬,不明白为什么救助要伸舌头,要被他舔。但是那上面的标语不全,我查不到办法,那个omega好像就要死了…我死马当做活马医…就亲了他,很久。”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没关系。” “……你不吃醋吗?抱歉。”女alpha在余韵中察觉到他的不合时宜的温柔。 “……” “江蓝,那个omega就是我。” 04 江亭的omega母亲生他的时候早产大出血,跟爱人青梅竹马到结婚的alpha父亲慌了神,赶紧跟医生护士说保大。小孩大不了可以再要。结果两个都活下来了。alpha父亲喜不自胜,从小跟江亭说:“……差点拖累了你母亲,不过还好,福大命大,你还是个有性别优势的omega!” 他被拍了拍瘦削的骨架,沉默不语。 才刚满五六岁。 江亭想方设法打听到当初救了自己的医生在市中心的医院上班。 他去给救了自己的医生送礼,对方吓了一大跳。午休时间,江亭把水果篮和黑卡往比自己高的医生桌上推,对方戴着眼镜,在听江亭解释过原因后,莞尔一笑正要帮他拿上来,把黑卡塞回去。忽然来了个电话,他赶忙接,刚才跟患者诊断时的冷静声音变得格外甜蜜:“嗯。刚下班,有个之前早产的小孩子过来跟我道谢。” “现在长的可真不错,要是今年我也能生一个就好了……” 江亭往上推的小手一顿,抬头问:“医生是个omega吗?” omega医生温柔地笑了笑,“是啊,大学我跟着喜欢的beta转了专业,现在就成医生了。” “你也想当医生吗?” 05 十几年间,江亭每天从学校里回来就要学习专门的omega课程。 他厌烦这种浪费时间的无聊东西。 十岁多时江亭闹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 教导他的omega老师是个严厉的名师。小脸小眼睛,甩教鞭时脸上有股精明的光。他教了江亭两年。手臂被这个名师抽出第一百道热辣辣的血痕,被拉到亮堂堂的大厅时,江亭正面对着父母来验收教学过成果的期待目光。 他从茶几边出一把小小的水果刀,认真道:“如果老师再打扰我背医学书,我只好对他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他尊重自己的生命,并不想被打死,所以选择在那个时刻说出来。 当时他还小,没有意识到那些轻伤愈合地快,只觉得这个父母都信赖的omega老师在反复伤害自己。 对方确实严厉。 但并没有真正虐待取乐的意思。 这话有惊天地,泣鬼神的效果。 江亭的父母吓得脸上血色尽失,忙拿出大家长的语气:“江亭!你作为omega就是这样尊师重道的?!严师出高徒,老师都是为你好!” 江亭的目光在浑身僵硬的omega老师身上一转,说,“听我的话吧。他身上的要害处真的很好找。” 他跟这个虚张声势的老师不一样。 omega的身份和中产阶级的家世会完美免责于江亭。他完全可以刺穿这个屡次伤害自己、在教学过程中贬低辱骂自己的低劣教师。 何况这个omega已经是中年人。 而江亭才不过十岁左右。 但江亭只是握着小小的、不够锋利的水果刀,模仿电影里的冷酷表情,微微低头,迅速抬起眼,紧盯对方的眼睛,说,“我真的很讨厌老师,如果有机会杀掉的话……” 水果刀上面甚至还有刚切开的橘子的清香。而他的父母完全傻眼了。 江亭对尽心尽力教导他的老师,怎么能有这么残忍的想法?? omega名师精明脸盘上的小眼睛睁大了,举起手指想要甩教鞭。却不知为何被一个小孩的冰冷目光冻地两股战战,浑身一哆嗦,最后拿了公文包逃命似的夺门而出。江亭的任课教师立刻换了一波。这个omega名师被吓跑后的羞恼急需发泄,也大肆宣扬:“那简直就是个小疯子!上他那没用的医学科吧!!我绝不会再教江亭这样完全不像omega的学生!” 周围培养omega的家族有所耳闻,都幸灾乐祸起来。 “听说你们家江亭一点都不听话啊?” omega交际场的宴会里,江亭的母亲用力捏着红酒杯的高脚,满脸羞愧地说不出话来。 只能讷讷道:“孩子还小,十岁多才不懂事的…多、多教教就好了。” 06 除了小时候那么一件骇人听闻的事迹,此后他一直很乖。 作为omega,江亭吃穿用度都不用愁,生活十分稳定。他的各类成绩都稳在中上游,一路升学也顺风顺水。属于那种不会被人特别注意喜欢,也不会被人特别讨厌的孩子。他也是个很尊敬父母的孩子,他每天下楼,吃饭,离开家的途中都会跟他们打招呼问好。 等他升入S城综合大学的omega专科班时,并不满意这个结果。 他主动跟对此也抱有遗憾的alpha父亲提出重考,认真解释道:“我估错平均水平的分数线了。这次我会提高十分左右。” alpha父亲以为他在胡闹,跟校董打电话时商谈学校场地建筑材料外包的生意,不耐烦地推搡江亭肩膀,“你哪里有这个能力?十分的阈值是你想提升就能提的?别捣乱,你读完了大学,还不知道有哪个alpha愿意跟你结婚!” 江亭直接从alpha父亲的手机里复制了校董手机号码,开学前每天打一次,“我要进综合精英班。” “我估错中游分数了。” “请让我再考一次。” 他每天从富人区打车,到跟普通公寓区附近,跟养宠物的主人交朋友,零花钱全部都交给他们,小手温柔抚摸吐着舌头的小狗,懒洋洋伸懒腰的布偶猫。他查到有弃养的动物都拿自己的零花钱养起来,负责任地做好狗窝、猫爬架。等到这些动物自然老死,对照着尸体,隔空幻想解剖的全过程,然后再送去火化殡葬服务。 江亭的父母根本不理解他为什么对这些血淋淋的、跟omega扯不上一点关系的东西感兴趣。 江亭太有天赋,又时常跟那个omega医生联系,问他许多专业相关的问题。 第二次补考的时候,江亭没有半分意外地顺利通过了 07 “你不觉得omega的生活真的很无聊吗?”百无聊赖到撕指甲皮的omega同桌探过头,一把扯过江亭的厚重医学课本,无语地发牢骚,“最无聊的就是你了!江亭,我看全班都没谁记得你的名字,除了我偶尔跟你说话之外,你真的太闷了!” 江亭把书抽回来。 什么也没说。 omega同桌戳了戳他手臂,课间嘈杂,他继续小声说:“你没发现我们班上的alpha都特别怪吗?那个谈灼怎么回事,他是个alpha吗,怎么每天走过去,扫过所有人的眼神就像要随即抽出来一个暴打一样?所有alpha还都跟着他,不说点头哈腰的,简直跟小弟一样。” “对omega的态度简直了。” “我要是能学会拳击,头一个揍翻他们!” “还有蒋鹭,都不怎么来上学,听说他家里动不动就把他送雨林区学射击和野外求生,也太奇怪了吧,总感觉有几次他过来,身上的气质特别阴森恐怖,就跟末日电影里浴血奋战回来似的……” “你说怪不怪?” 江亭视线半点没偏移,只是点点头,说不清是表示听见了,还是礼貌性地敷衍。 还是没说话。 omega同桌简直是挫败,没有得到回应的烦躁感累加,甚至不自觉对他产生了一丝不满和厌烦的心理,“你是个哑巴吗?”随后就很少打扰江亭了。 可没过几天,omega同桌所抱怨的无趣校园生活就彻底改变了。 简单来说, 就是转学过来了个女alpha。 根据江亭的前桌后桌来说,是个让人想立刻快进到毕业期跟她结婚的女alpha 08 说漂亮不太合适。显得颜色太重、太鲜亮,给人一种轻浮感。 江亭被一起拉到omega讨论群里,跟团建一样,建群的管理员挨个点名问对新来的女alpha怎么看的时候,他被@了五六次,才好像看见消息,最后敷衍似的打了一行字:【她的手一定很凉。】所有omega都不懂他在想什么,转眼就抛开话题,跳起omega学长建立的专属网站上。 对,江亭在升旗台上看见她的时候,首先看见的不是她的脸。 而是那双白地尤为透明的手。 一副很不健康的、跟她高挑身形不匹配的手。 江亭课下想去找她摸一下,不是骚扰,是探查一下这个看起来明明很健康的女alpha为什么手的颜色这么凉,可是一离开座位,走过去发现根本没有办法挤进去,全是omega叽叽喳喳的声音。等到了上课,alpha们又跟她同出入,一起上alpha课程。 这个手很凉的女alpha简直是万人迷。 “你认为这是个贬义词?” omega同桌露出古怪的神色,不自觉离江亭远了一点。 江亭第一次说了个稍微长点的句子,“那些alpha也喜欢她,不正常,他们的眼神很明显可以看出来……”说着,他手指缓慢落到国语课本的一个词上——绮念。 那个词不分第一性别地烫了眼。 omega同桌被他说的讪讪,不自在地别开眼睛,“有这么严重吗,我们也没缠着她呀,只是平常跟她说话比较多……” 确实不是所有人都缠着她。不是所有人都会对她纠缠不休。 江亭把这些东西解剖地一清二楚。他看过第一性别分类研究的书。事实证明——alpha们普遍都有一种野兽般敏锐的直觉,在违背本能天性的时候,神经会发出强烈警告,从而下意识在脑子下达删除掉这些想法的指令。 甚至达到自我欺骗的效果。 同时,也不是所有人面对女alpha,都能坚持不懈地保持正面积极的情绪。 江亭曾经在学院的omega专属匿名网站上,偶然看到过有几个omega刻意表达对女alpha的反感,在置顶的规则贴里强烈要求:“这里是专属omega的地方,我们应该互助自爱,而不是大肆讨论一个装模作样的女alpha!” 此类的发言引起了网站建立者的注意。 稍微了解一点之后,建立网站的omega置顶发言: “恕我直言,被信息素冲昏了头脑的omega跟被饲养的猪没有区别!” 在学生会占有一席的的omega语气冷冰冰地掷下,满含愤怒。 他家世很好,据说经常有人在校外看见他的omega父亲出现在高档餐厅、珠宝金饰店,花钱如流水,一天账单开地几十米长。更令人和他产生距离感的是,他的长相与omega一向给人柔软脆弱的刻板印象相反,灰色眼瞳,凤眼薄唇,是极有攻击性的矜贵漂亮。 这个omega性格在学校整个omega群体中都极为强势。甚至高傲尖锐到了一种耀眼的地步,让人心生畏惧。 这个omega专属认证的账号一发话,片刻间竟然没人敢回复。 扫过规则贴的omega的眼睛被刺地生疼。 被刺中的omega多少都有些心虚,在匿名网站里讪讪地消停了一会儿。 毕竟网站建立起来的初衷就是关注omega的生活不便之处,而且外界几乎无法侵入。诸多事情可以大肆讨论:例如公交上信息素混杂,容易引发omega的不适甚至信息素紊乱;易感期抑制剂在一定时间内的限量销售;诸如此类的问题倒比讨论伴侣有意义的多。那些义愤填膺的话虽然语气冲动,也不是全无道理的。 那些帖子一律被严厉地删除掉。 有些不满的omega提出“情感生活也该关注”后被禁言一周。 一时间也有人随着大众风口改变,随即在键盘上,犹疑地打出这样的字眼:“对啊,说的没错,那个女alpha其实也没那么好看,只是、只是……” 输入了好几分钟。 最后慌忙附和上:“只是身材比较修长而已。没什么特别好看的。” 自然也有不服这个omega“领导者”的。 随即许多被禁封的omega登小号,暴躁跟帖吵起来:“你们什么意思??” “贬低自己喜欢的人,人云亦云的,你们都不觉得自己有病吗?” “路上碰到她一个个跟煮熟的红鹌鹑似的,到匿名的地方就这样?” “学校印樱花的信纸你们都买断货了,甜言蜜语也都拿笔写干净了——现在举世皆浊你独清了,活该你们去失物招领拿自己的东西。她一封情书都不看是对的。你们不配。” 这下又刺中一群还没来得及表态的刚发现吵起来的omega了。有个心思敏感,格外细腻的omega,边打字边哭起来,“我认认真真写的,怎么就不配看了?” 又是好一番鸡飞狗跳的争论。 最后一锤定音的,是网站建立者,也是最初提出尖锐要求的omega。他把女alpha相关的一切都设置为了禁忌词 09 此后好一段时间,学校里的omega都对此噤口不言,不相互传阅照片,那些开着玩笑写出来的幻想小说也都无人问津了。江亭做值日时在垃圾箱里看见被翻烂的书,分类整理时,随手拿起来,看见几十页的纸上都标记着“蔺江蓝”和○○○的空白圆圈,空白处显然是供阅读者填写姓名的,被铅笔涂涂改改过很多次。 这就是两个主人公了。 …… 里面有被订书机慌乱订合的几页。 江亭撕开。 …… 纸页上出现凌乱的不同字迹。 像是小纸条式的交流笔记。是几个关系好omega极为私密的对话。 【你想亲她吗?】 【想…】 【一般般想】遮掩羞耻心似的,后面添上了几个刻意的字。 【+2】 【干嘛突然问这个?】 估计有个性格豪爽的omega一看到回答,就立刻抽出红笔,潇洒地在“想”字身上打了个大对勾。江亭摸到的纸上凹陷的字迹,仿佛还能感觉到那股激动用力的心情。 【那今天就写这个!】 【啊?】 【你又没亲过?好尴尬。还是不要说这个了……】 【反正现在寝室刚熄灯,只要不说话就行了,只点小灯,检查来了也很快能按熄灭。这本书我们保存好,不外传就行了,再说,里面写的真是太老套了。什么omega不小心考到年级第一,吸引了对自己爱理不理的女alpha的注意,没两章就甜甜蜜蜜,你追来我赶去的,我们学校omega和alpha的年级排榜都没在一起好不好?】 【就离谱】 【私底下还卖地很贵……】 【想想又不犯法。】有人嘀咕着写下这句。 【你也太保守啦。要不你一个人先睡吧,我们自己玩。】 【?!】 【你们排斥我!】 【没有】 【没有啊,不是你不想吗】 【我现在就写,你们可别害羞。】刚才一直反对的omega气呼呼地用力写。 …… 这些omega出乎意料地大胆。 江亭一目十行,冷静地捻起一粒粒芝麻大小似的字看。那时候他还没想到自己会跟这本书里的、被幻想的主人公在一起。甚至这些微微让人脸红心跳的描写,他们会在正当关系下,做的更过分。 …… …… 他们说,先吃几片稀释的柠檬,含盐水清理干净口腔上颚。 如果,先从舌尖开始亲,她微微探进来,就会诧异地被酸一下。 身为omega也不用那么被动地张开嘴,趁她不备,抱住她的脖颈迅速拉下来,吸,撞上去吸,这个就没办法省略,是标记过程中必须的步骤。吸得又红又湿一点,信息素的气味就沾上去了。 【可是她唇色那么淡,吸多久?】 【不清楚。二十分钟短不短,不小心咬破了怎么办?你那么狠干嘛?又不是属狗的。不过…咬破了应该会很好看吧……】 我想吸她的唇珠。就是侧脸看过去,微微有点翘的地方。会不会把她弄痛?字里行间有点杞人忧天,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担心。这点我深有研究——要看你的力度,时间,还有范围。母胎单身的omega熟练地给出看似十分专业分析。 【……】 【亲完外面就结束了吗?】 【舌头不是摆设好吗】 ……… 有人乖乖请教接下来怎么做。 很快下一行就有新的回答。 【然后再满满地挤进去。然后干嘛?笨啊。咬啊。吃啊。反正多出点水。】 【等等,这样会不会太凶了?那我不成omega变态了吗?喂,你含蓄一点。水什么的就说成信息素嘛。】 【这时候她都反应过来了,万一生气了,眼睛变得跟平常一样冷冰冰的,双手直接撑起来要走怎么办?……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小说了,你还想得这么现实干嘛?就不许她深爱着偷吻她的omega,反应过来也没生气,反而更张开嘴唇,眯起狭长漂亮的眼睛,抬手搭在○○○汗湿的头发上,宠爱地揉了揉吗?】 竟然有人较真了——【那她是因为什么爱上我的】 【……不知道】 【标记到最后。她身上到处都会被omega潮乎乎的水淋热的。】 10 刚转学来一年的女alpha就引起这些无聊的事情,江亭确认过里面没有对自己不利的信息,就把这些被丢到垃圾桶的书和其他垃圾一起丢到焚烧处理地。他跟这些擅于幻想的omega不一样。 对alpha敬而远之,对于这些带着桃色意味的东西也不感兴趣。 因此当那几个omega第二天回来找的时候,发现当着别人刻意丢在垃圾桶边,准备等人走干净了再找回来的书不见了,当即就愤怒地拽起江亭的衣领,“你把我们的书丢进去了?” 江亭被拽地一酿跄,解剖课上用的手术刀在腹部骤然硌了一下。 他抬起目光, 没兴趣割断这些人的手腕和大动脉,只是格外平静地抬头,说,“不是我。” “你们自己丢的。” S城大学每年都会组织不下三次的学生体检。丢书事件正巧发生在组织体检的那一周。 得益于当时ABO社会大力提倡保护omega的身体隐私,就算是综合第一性别的大学也不能随意安排老师与未成年omega有任何超出界限的身体接触,包括第一性别为omega的老师。江亭没有在别的omega面前展露自己身体的癖好。 因此江亭每次都会去omega封闭的专用体检室。 那几个恼羞成怒的omega找到他申请的体检室,避人耳目,把他拽过去,撕开几盒酒心巧克力,就往他嘴里塞,以为他吃醉了会出大丑,“不是你丢的,是谁丢的?!我们都问过其他人了,他们都说是你!” 还有顺手塞了一小盒芒果蛋糕的。 体检室的门被从外面锁上时,江亭吐出被吃掉了小半的芒果蛋糕,看见自己身上起了过敏红疹时皱起眉,他衷心地有些疑惑,朝着正在锁门的人发问:“你们是不是有病?” 那个女alpha转学过来的档案信息很少。每次一放学她跨进私家车就走了。 很多人连她的家庭住址在哪里都不知道,好奇也不敢问。后来就知道了,据说有个班闲着无聊,全班跟车跟踪找到了女alpha的家,连顺路看见的江亭也觉得—— 未免太过病态了。 “那本书我不想丢的。”被留下锁门的那个omega忽然松了手。 一抹眼泪就哭诉:“都怪那个温照绵,他说的,他说omega是被养起来的摇钱树,是为alpha培养的高级奴隶。对任何alpha温顺献媚的omega都是笨蛋。他给不追捧alpha的omega发奖章,一等到五等,你这次不也在名单上吗?别人都有了,就我没有,他们几个着急才帮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扔书的,我真的不想扔的……” 牛头不对马嘴的。 那个omega哭完就跑了,门也忘了锁。 今天江亭课桌上突然出现个纯金的奖章,他看不是自己东西,转手就丢进垃圾桶里了。当天因为太晚了,江亭就在体检室的隔间睡下了,身上的红疹会自己消,第二天正好自己体检完回教室,免得来来回回麻烦。 就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江亭推门走出去拿体检器材。 操场上omega们拿着抑制贴,抱着体检器材,有说有笑地往封闭体检室走。 一阵惊呼骚乱声。 猝不及防的惊叫从几个打闹的omega口中骤然逸出,然后看清了什么似的,中途硬生生转为了有点羞涩的打招呼声。江亭推开了一半的门,他跟那些omega关系并不好,相互厌恶排斥,可谨防有什么突发状况,他还是随意瞥了一眼。 然后顿时停住。 怎么会有alpha跑到这边来? 江亭看到那些omega半点没意识到冒犯,反而兴奋地往后面小迈了几步。 女alpha站在那里,微微垂眸,体态修长如鹤,什么都没说,点头,然后跟着几个第二性别为女性的omega走过来。江亭那时候就敏锐地察觉到一点古怪,她似乎没有走错的意识,甚至不理解为什么omega会凑过来有点尴尬又脸红地问:“你、你是alpha,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体检。她口中简单吐出这两个字。 alpha。 是这个词。 江亭敏锐地察觉到这个女alpha直接略过了“alpha”,只回答了后面的问题。好像完全……听不见这个词一样。 作者有话说: 1江亭的番外是分开的,很多章。所以是小羊玩偶(一) 2另外,你们会不会觉得出现别人的对话或者论坛体特别水?有时候我都是简化了写的 3推泼墨晚霞太太的连载慢热奇幻文古早虐男文,她真的是女主控i虐男读者的福音。(本来文案也推了,可是被屏蔽了orz) 感谢在2021-04-23 23:45:13~2021-04-25 23:43: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喝可乐鸡翅 2个;咕咕、狗弟、杜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步寻 22瓶;平安无恙、taetae、赵阿栖 10瓶;立唳 8瓶;随心、火焰山消防队小队长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6 ? 玩偶06 ◎“所以才蓄谋已久。”◎ 那一次体检室事件过后。没人知道, 一时气昏头的几个omega等锁门的室友回来后,冷静下来,有些后悔把一个omega锁在简陋的体检室里。 毕竟都是omega, 身体素质也不像alpha那么好, 晚上气温骤降,又被囫囵塞了些带酒精的零食,不会——不会发烧吧? 不会发烧没人发现, 一晚上烧完——不会, 不会死吧? 越想越心里突突地不安。 他们在寝室走了几圈, 有人急忙披上衣服又想去把人放出来, 被脸上还有泪痕的omega拦住解释:“我没锁, 那个……”他卡壳了一下, 想不起被自己欺负的人的名字,“…那个不爱说话的omega现在应该走了。” 几个室友面面相觑, 无语道:“不是你说要留下来好好教训他吗?哭着跑回来,也没把他锁在那儿……” “也…也不能怪他。” 性子有些胆小的omega忽然抬头, 皱着脸,音量不知不觉变大了, “就算前天不是他值日,别人看到了,也会因为温照绵网站上的禁令丢进垃圾桶的!” 气氛骤然静寂下来。 有个室友omega闻言, 心里骤然不大舒服, 走到床铺边坐下,低头磨了磨指甲。第一性别的omega本来就有诸多不便之处,家族培养他们, 始终还有“孕育子嗣”这一潜意识里的需求, 更别说匹配度的事情了。喜欢的人不论是不是alpha, 只要匹配度低,恋爱结婚基本告吹。另外,尤为奇怪的一点是,法律相关的很多事情上,omega基本免责……这样,真的好吗? 温照绵再怎么说,也是omega里有想法有野心,也能付诸行动让提议逐渐变成现实的人,不外乎有人无条件相信遵守他的话。 为了一个刚转来的女alpha,私底下这么刺副主席多少有些…… 另外几个人装模作样咳了几声,“倒也不用这么说副主席啊。” 显然几个人是站在学生会副主席这一边的,自然站在不同立场上开口了。想着刚才的话,他们跟这个不服气omega关系好,才敢拍他肩膀劝几句,“…副主席对omega还是不错的,另外,你不觉得现在omega的地位越来越不正常了吗?” 不是低得不正常,而是被过度捧高了。 他们为处事有些偏激、但品行无虞的温照绵说了几句话,使了个相互会意的眼色,“再说了,这件事就只有一部分omega知道,之前没跟你说,是怕你大嘴巴出去瞎说……” “什么?”升起来的好奇心压下去一点愤懑,被劝解的omega不自觉追问。 “副主席家里…不太好。” 站在旁边的一个心直口快的omega,听这黏糊遮掩的解释,顿时受不了,等不及人接着开口,就噼里啪啦地倒个干净,“我看他们家不出几年就要破产个干净!副主席那个omega父亲简直是个活的吞金兽、碎钞机!” “花钱跟流水一样,自己不赚钱,也不管事。全靠副主席一个人维持资金周转和开支,有几次我去送文件,都看到他在办公桌上了撑着头休息,文件落款处都差点找错了。” 这一堆光鲜表面底下的事情,只有少数omega才知道,但也没办法帮副主席。 刚刚那个还很愤懑的omega,听完后那股气一下就泄了。 只讷讷地想:原来看起来冰冷矜贵、眼里容不下一点沙子的副主席,竟然每天都在面对这样的隐晦的糟心事吗? 这些omega没想到的事情很多,他们不知道自己那一次没锁住的江亭非但没有离开,还在体检室直接住了一夜。 在隐约猜测新转来的女alpha可能有“第一性别认知障碍”后,顿时收回微不足道的好奇心,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回了预约的体检室。 匆忙间,身上红疹刺痒。 阴差阳错地,锁好的门响了下在江亭转身之后很快滑开了。他甚至没有预料正确,那些围在女alpha身边的omega没有选择在这段时间里“同仇敌忾”式地排斥女alpha的做法,什么强制的禁令、鼓励的奖章都瞬间抛之脑后。 他们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没有让女alpha离开回到她应该去的alpha效率极快的公共体检室,还给她找个了“空着”的omega体检室—— 他们以、为、空、着的体检室。 体检室的空气异常干燥,抑制贴撕下来,冰冷的器材贴在omega腺体上让人产生一种反感,被压住的红疹有一丝痒意。如果一个生性沉默的omega在隔间里,自顾自地进行一项又一项体检,几乎没有发出声音,那么他猜测的“第一性别认知障碍”的女alpha误推开门的可能性有多大? omega们直接忽视了在班上处于边缘人物的不合群的江亭。 甚至没有几个人记住他的名字,都认为那间空体检室没有人预订。 女alpha被带到那间体检室门口。 走了进去—— 永久标记刚开始时。 小羊微微别开眼。褪下单薄的衣服时,脸上有些薄红,难堪而羞耻地告诉我:“这不是…我第一次看见你的身体。” …… …… 他说,在体检室,他头一次浑身僵硬,一动不动地坐在隔间的挂帘前。 因为身上过敏,头脑发胀,刚做完体检准备休息,躺下去时就已经错过了跑出去和提醒女alpha别进来的时机。当时不想被人发现自己和备受关注的女alpha共处一室,否则会发生很麻烦的事情。 omega第一次做出错误的选择。 之后他为这个错误的决定付出了代价。也得到了没有想过的幸福。 体检室分为两部分。一个是带有挂帘的休息隔间,一个是外面放置体检器材的检测室。 omega已经尽力垂下眼睑了。可往常在解剖课上太好的视力,能够找准位置精准落刀的优势,顿时变成了说不出的折磨。 他转过头,没有发出声音,可余光还是能看见,一个女alpha不熟练地把听诊器从领口探进去,冰冷的边缘,不小心碰到微突的淡红色,隔着半透明的挂帘他听到一声很小很轻的“嘶”声。 是被突然冰到了。 随后有点气恼似的,在“空无一人”,只有女alpha自己的体检室里。 女alpha一手拿出听诊器,低头,一手用笨拙干净的指尖解开扣子。 …… 测量身长时,女alpha站上还没调整好的身高体重测量器。 她撞到平板上,被敲了下头。 默默痛呼一下。 然后拿笔记录身高体重的数据。然后放在挂帘前,去测下一项。omega下意识看了一眼,迅速判断——正常偏瘦的身材,握力符合alpha的第一性别,体温正常偏低……怪不得他一看就觉得手是凉的。 …… …… “现在你的手还是凉的。”小羊牵起我的手,说,“是凉的。”他执拗地重复着从他一开始就下的判断:“你的手太凉了。” 长久的信息素抚慰时间过去,我渐渐恢复了一点点意识。比刚出生的赤粉婴儿还干净赤.裸,比在温泉里恰巧起身时还要万分湿漉漉地狼狈。我低伏下身体,微微困惑地重复小羊告诉我的话,“他们把你关在体检室,欺负你。你在体检室,偷看我。” 感官胜过了理智,我忽然问:“在体检室不冷吗?” 小腹下,热的、青涩的器官跳动。 进入地好温柔。 反复的饱涨感。陌生的窒息感觉。稀里糊涂的,舌头是什么时候,怎么塞进甜蜜狭窄缝隙的也不知道。什么水都被omega吃掉了。 小羊听到这不合时宜的心疼,喉咙里忽然发出一声闷笑。两个人在标记过程中到处捣乱来捣乱去的,撞翻了好多东西,床垫也都是湿的。地板上铺了毛毯,膝盖落上去是软的,会磨出一点粉。权当做AO筑成的小巢—— “好热。”他的喟叹声很软。 在体检室热?还是在毛毯上这里热?他的睫毛都热湿了。是不是哭了? 被抓住的手被小羊咬进去。“你的手才凉呀,江蓝。”小羊这么说着,含进去,好像要用舌头给我暖一暖。透过指腹,舌尖把一股异样的痒传递到四肢百骸。 “脏。”我跟难缠的小羊解释。 出过汗之后,会带走体表的热度。体温自然就会降下来的。出乎意料地他没听我的话。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我这么说小羊就会附和我,没有办法地松开手。可是这次他非但不听,还抓地更紧了。还低下头捧起来亲,声音温柔地顶嘴。“才不脏。” 嗯,确实。 我们从马场回来,身上免不了沾灰尘。永久标记的过程那么久,小羊也匆忙准备了几瓶补充水分的红酒,在浴室里边让我临时标记。边两个人冲了澡,浑身干干净净的,只有在沙发边上失控了一下。被打翻的红酒浸地新换的睡衣都汪汪的,小羊擦了好半天,水吸干净后,指缝和小腹下全是糜红的气味。 没办法只好无奈地全部褪掉。 一连又冲了好几回。 身上一点也不脏,只有四处湿漉漉的信息素气味。 他思考了一下让天生凉的手指热起来的实践可行性,切实付诸行动。 之后,手指连着每一处指缝,甚至其他地方,都潮湿地热起来了。 “你有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事,江蓝?”理智烧融之际,忽然出现一道温柔诱导的声音。我立刻想起关于女alpha失格的种种事情,被我标记的小羊抱过来,在后颈也轻轻咬了一口。我看见拉起来的窗帘,仅有的理智立刻压住逸出的声音,这里不是游乐场摩天轮,或者什么情侣打卡圣地。 原本打算气氛正好的时候,步步为营,首先试探地问一句——小羊,如果我跟别人不一样,你怎么想? 如果他温柔而斩钉截铁地说:“不管你是什么样,我都特别爱你。” 那一切都迎刃而解啦! 我跟普通的alpha不一样。只有女性的生植器,但是不好吗?我反而很庆幸没有什么被迫填上去而变得“正常”的东西。如果小羊不接受,我们就只能和平离婚。当时结婚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提出什么问题,甚至婚检也正常。 全赖没有和ABO社会正式融合的“RPG”时期——所有人都自然地认为我是个“正常”的女alpha。 阴差阳错导致这样的结果…… 我还是没压住声音,在小羊微微深入时,想凑到他耳边坦白却无意迎合了下,抵着牙齿嘶了口气,才缓过神来,认真告诉我的omega:“我不是真正的女alpha……” 说话时不知不觉视线落到他嘴唇上。 小羊嘴唇的颜色也很浅,只比我深一点,现在却跟熟了好几天的小红蜜桃,薄皮绽开汁似的饱胀漂亮。啊,是我喜欢的水果。我忍不住,先侧身吻上去,咬了咬。没有破皮。也不是很甜。只是淡淡的腥味奶油,我又舔了舔,品味了一下,想了想,说,“原来不是甜的。” 又增补了句, “但是口感很好。” 小羊听了我诚实的夸奖一愣,低头,笑露出几颗糯白的牙齿。“你就是我的alpha。”然后趁人不备,偏头咬住我扶在他肩膀上的指节,以授课的专业姿态慢条斯理地说,“alpha、beta、omega最根本的区别不过是…杏器官的种类极其发挥的作用,可是对我来说——” 舌头和口腔就像奶油做的窝一样软。烫得我指节回缩一下,抽出半截亮晶晶的颜色。 我微微一愣,猜不到他后面会说什么。 他的眼睛似乎从温柔的黑墨色一点点变深,伸手将我拉下来,侵略般地探入,可很快就献上臣服意味的唇舌,水声稠啾间说: “我接受任何被江蓝标记占有的方式。”用手指,用口腔,用头发…… 【支配和被支配。】 【占有与被占有。】 【这就是alpha和omega之间的关系,这就是我最终选择继续成为omega的原因。因为你需要我。如果你害怕处于低位,害怕受到伤害,那就让我成为你的omega。我永远都是你的omega,永远都受你支配,被你占有。我是你的小羊。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alpha易感期来的太凶,我的大脑勉强转动了下,才提取出这些话的意思。 “江亭,你很爱我……” 我脱口而出。才发现自己现在的姿势,一直处于上位。时间太长,甚至压地他小腹上出现淡淡的乌青色。 科普百科上说,有些omega只有一套生植器,依靠信息素诱导受孕,受孕时腹部肚脐下会出现一道淡红的妊娠痕,底下会生长出包裹胎儿的“巢”,生长成熟后就可以进行剖腹,取出这个蚌壳形状的“巢”中,属于夫妻俩的“小珍珠”。 如果有两套,根据第一性别的界限其中一套几乎不发育或者不发挥作用。 omega男性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样的?对我来说,小羊就是最可爱的omega。 我只亲过他,抱过他。 他是打过催化针、腺体发育并不正常的omega。微粉,不莽撞的形状。青涩,干净。跟着试探性咬入动作一起的,是小羊温柔的声音。我往常查过什么攻略,那些AO黄油小说里讲''''的太脏,一看到那些侮辱性带有控制意味的话我就立刻关掉了。可是他叫,江蓝,江蓝……轻轻地叫。难以自持时,带出一点沙哑的声音。眼睛能滴出水来。那是温柔和爱的颜色。 我突然说,“我现在想看看江亭。” 他眼神有了细微的变化。小羊好像想说什么。 却被堵了回去。 我烧地有点不理智,哪里都咬,又是个挑剔的可恶食客。只要尝到一点咸味,抿到一点汗水,就不太开心地舌头一抵。浑然不顾omega被撩拨地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也许想说自己不在乎,又被一截透明雪白的手臂挡住,轻微的呜咽声能表达的意思就格外有限。 小羊的瞳孔微微散了,可能是很惊讶,想问我些什么。 “你是不是很爱我?” “…嗯。”他艰难地腾出舌头回答。 我慢慢咬住小羊的后颈,进行最后的精神标记。 自己也渐渐恢复了清醒。 “我们都是彼此的第一次吗?”小羊说,是的,我只属于江蓝。我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肯定的答案,低下头,反而有些难过地出声,“小羊,我好像临时标记过别的omega……”被这次频繁临时标记和alpha易感期不断刺激,我渐渐地想起来一些模糊的记忆画面。 那应该是大学里的事情。 我有点愧疚。 想把事情都告诉小羊。 “我亲了一个omega,在一个红色的临时标记亭里。”我尽力回忆。 大约五六平米的街边临时标记亭,在发现这是ABO社会之前,我还以为那是电话亭。直到被那个浑身淌血的omega拉进去,突然进入,我才发现这个“电话亭”里四面都封满了磨砂玻璃窗,四个角落都放置着绝对隔音的设备。 不知道为什么,小羊听到,愣了一下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只是嗯了一声。还笑了一下。并不生气的样子。 他总是这样好脾气。 “那个omega的黑发湿淋淋的,落下来挡住了大半的眼睛。” 说到这里,小羊忽然落下眼睫,不好意思地移开了一下眼,“是不是很不好看?”他问。 我摇头,“没有看清。” 只看得出轮廓秀致,紧抿的嘴唇有点符合沉默的性子。他把临时标记亭里的标语指给我看,当时关于“alpha”、“omega”之类的字眼在我面前全是马赛克,要么就是模糊的痕迹。 “我当时不知道那是临时标记。也很奇怪那些堪称杏骚扰、亲密接触的动作怎么会是救助行为。我给了他住院费,但他不要。” 那个omega当时被我拒绝之后,低下头,对满鼓的钱包半点不感兴趣。转过身。 小羊忽然拿起一件衣服披在我身上,轻声问,“你应该在临时标记亭里,看到了一个闪着红光的显示屏,那个是对omega的保护措施。事发突然,如果alpha被胁迫,也可以向系统显示屏求救……” 我正要说,当时临时标记亭里突然响起好几声——“是否自愿?”、“是否暴力胁迫”、“是否立刻出警”。 现在想来应该是对omega的保护措施。当时我走过去,差点对着系统显示屏求助。 小羊怎么会知道? 不过应该很少会有alpha被胁迫吧?要不是那个omega做出让我瞬间跑过去制止的事情,恐怕这件事都会成为我女alpha生涯的永久笑料了。 “那个omega可能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他从口袋里抽出一把小型手术刀,把嘴唇咬的血迹斑斑,给手术刀消毒——要自杀!”我想起来当时为什么会亲那个omega了!他拿出手术刀,就要往后颈上割,啊,后颈处有腺体。所以那个omega当时不是要自杀,是想自己切除腺体?! 我恍然明白过来。 这时候小羊递给我一杯水,示意我标记后补充水分,我抿了一口。 忽然,小羊竟然接着我的话说了下去,神情含笑,“那个omega还叫你别怕……他冷静下来之后,掀起衣服,擦干净脸上的血。后颈红得吓人,耳朵、嘴巴、甚至鼻孔和眼尾都在流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他努力把声音放到最温和,劝慰你说,抱歉,我不该逼你临时标记我。你别怕,我不会死的,只是切除后颈的腺体。他伸出手,让江蓝把刀给他。” 小羊看向我,“可是江蓝没有给。” “还被我吓地反复读了几遍指导“救助动作”的标语。神情很好读懂。琢磨着…非亲不可吗?我让江蓝把手术刀给我。江蓝皱着眉,躲了好几次。看我的眼神,好像我下一刻就要死掉啦。” 永久标记的余韵在身体里犹存。 我后知后觉,明白的瞬间扑过去气地抓他痒痒,“那个omega就是你!” “我本来去街边抓娃娃的!” 却被伤患带到莫名其妙的地方,按照莫名其妙的方式“救助”了陌生人。 小羊被我挠地紧紧地抱过来,也不躲开,只是无法抑制地笑。本来就哭过的眼睛,湿的睫毛,又被笑湿了一回。然后他居然对我恶作剧,亲过来,就几秒钟,退出来说,“第一次临时标记,江蓝以为舌头伸进去,很快就会好了。动也没动,轻飘飘扫了下,然后迅速撤出去看我的脸。” 他取笑我:“还说——应该好了吧?” 我立刻回想那次救助性质的临时标记,找出细枝末节,问好没好本来就很正常!反而是当时看不清脸的分外沉默寡言的omega,不,是江亭,江亭忽然叹口气。抬手把黑的湿头发揉上去,抬眼,以格外沉重的语气告诉我—— 没有。 没有。一点也没有。 然后就不以分钟计时了。我连眼睛都没闭上。只是手指僵硬地扶在救助亭中提供的救助“胶囊”的墙壁上。此前没有跟人有过这么亲密的距离。这还是个陌生人! “胶囊”式的小型临时标记处给人一种入巢的怪异感。对方睫毛扫过去。痒。难以忍受的痒。舌头还是头一次被缓慢地吮吸着,十分不适,烫地有点痒。我忍不住抽离出来,偏过脸,微张着嘴呼吸。散掉一点被沾上去的炙热温度。 我立刻穿好衣服,对着小羊揭发,十分断定:“小羊,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每次我才离开一刻,他就立刻露出忍痛的表情。 我只好任他吸口中标语中重点强调的信息素。但怎么想都觉得对方只是在吃口水。 心情尤为尴尬。 完成最后一步的咬后颈时,我到处都被他舔了好几回,一边想着什么时候好,想推开又怕对方立刻死掉,一边不可置信想这到底是什么“怪病”??一秒不差地咬了标语中“至少3-5分钟”的三分钟,我跟上了回负重训练的体育课似的。 一抹脖颈和锁骨,全是汗。 现在一想简直疑点重重!整个别墅里只有我们两个,开始永久标记前还特地锁好了各处的门,声音放大也没有关系。我扑过去逼问,目光犹疑,提高音量道:“为什么那么多alpha,你偏偏把我拉进临时标记亭里?” 小羊刚扣好的衣领蹦开,抬头时,神情又恢复了平淡和温柔。手肘撑在地面上,仰视着我说,“因为我喜欢你。” “所以…?” 小羊低头,微微叹气。在我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答道—— “所以才蓄谋已久。” 作者有话说: 最后改一次:bg!不生子! 23:43:56~2021-04-26 23:04: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哔哔哔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喝可乐鸡翅 4个;阿速、长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黑化马克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感谢在2021-04-25 23:43:56~2021-04-26 23:04: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哔哔哔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喝可乐鸡翅 4个;阿速、长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黑化马克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7 ? 玩偶07 ◎“这是我的皮带啊?”◎ “因为我喜欢你, 所以才蓄谋已久。”小羊说完这句话,就半起身,披起件湿皱的衬衫。拿过电脑, 坐在我身边的地毯上。他把电脑架在腿上, 在我的目光下,有条不紊的打下一连串的药品名称。 我伸出手,贴在他后颈腺体上。 经过永久标记后, 这儿好像变成了一块儿冻奶油, 散发丝丝缕缕的甜意。 “这些都是在附近药店能买到的。”小羊递给我打印出来的清单。 迅速打印出来的纸张上罗列着药品名称, 甚至还有止痛剂。 “小羊, 你到底怎么了?”从S城带来的行李箱里, 衣服都被拿出来“用”掉, 一时间我只能找到房间衣橱里的备用衣服。 永久标记后,我身上嗅得到与柑橘味相融合的另一股信息素。 带临时发烧的小澄去医院的那次, 我问过医生腺体退化的症状,第二天我把小羊给我的那管催化针的空针管带过去, 交给医生检查。对方抽出病历本下随意一张纸,边嘱咐我边快速写下:【病情初期, 腺体容易糜烂发红,后颈周围皮肤温度升高,信息素中夹杂血腥味……】 【缓解方法:匹配度高的alpha对其进行临时标记, 或抽取匹配度高的alpha信息素、血液等在后颈部注入】 【治愈方法:暂无】 当时医生并没有告诉我如果永久标记会怎么样……反而很是惊讶, 过了两三年,被强制注射过催化针的omega竟然还停留在腺体退化的初期吗? 医生说的【病情中后期:身上时常大量流冷汗,直致脱水昏厥;严重时期甚至会七窍流血, 除非切除腺体, 否则……】 切除腺体—— ……在临时标记亭, 如果我当时拒绝小羊的临时标记,他就会自己暴力切除吗? 我折起来小羊递给我的纸,一抬头,他走过来和我对视一下,眼睛显得干净明亮,又往收敛住下一眨。 他吩咐我去买这些东西时,还有些淡淡的愧疚,“我的腺体退化后,接受永久标记时并不稳定,需要调配一些药物封锁住腺体周围你的信息素……” 我立刻明白了。点点头。 刚永久标记完的alpha虽然身上信息素混杂,但比起被信息素侵略地有些脱力的omega来说,出门要方便得多。 “等调配好之后,永久标记才算正式完成吗?”我匆匆整理了下,往后梳好头发。套上去的新衣服显然是我不常穿的款式。领口宽,收身紧,下装还是低腰低档的,空荡荡地往下掉。我随手在门边衣架上抽了根皮带系紧。临出门前,我最后向小羊确认。“永久标记完之后,腺体退化症状就会好转了吧?” 小羊肯定回答我时,拿了别针,别在我后背领口上,说,“背上有齿痕……” 他放下手,脸上微红。 我一愣。 我想了想,微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朝着别过脸低头害羞的的小羊,半点不介怀地说:“没关系,反正我也咬了很多。”然后牵起小羊的手,碰到他内侧微微凹陷泛红的牙印,指给他看。 “你看,这里也有!” 小羊手腕被翻过来,另一只手贴住我手背,就那么捧上来亲了亲我指尖。 低下头,眼睛掩下一丝失落,口中几乎有点急切而渴望的口吻,低头喃喃,“真希望能快点被江蓝永久标记……”等永久标记全部全部都完成,被锁住的信息素在后颈、手腕永久留存,就再也不会流失了。 心骤然一软。 揉了揉我可爱omega有些湿的头发。我拿起钥匙,低头说,“等我回来。”—— 医生没有告诉我永久标记作用的原因,我大致也都猜到了。 “腺体退化的omega,是不是根本不存在永久标记的可能性?” 我开车前在手机上搜索了一圈。相关回复模棱两可。又搜了打印纸上的药品名称。似乎都是正常的调节信息素的药品。 暂时就放下了疑虑。 A城导航地图极其繁杂,各种路标重叠在一起,但附近药店倒是很多。找到电子地图显示离别墅最近的药店,不知道为什么,标记着一个亮着“红灯”的标志。 开了一个小时左右才到。巷子口窄,只好把车停在外面。期间电话响了几道。不知道是谁打来的。我赶时间,没接。 也没怎么细看就直奔药店。 似乎有来来往往的人中似乎有注意到我的举动望过来。进药店门时,旁边一道模糊的英文镶金字牌仿佛写着Gloden lips…之类的字眼,一股时大时小的嬉笑吵嚷声传出来,有些奇怪。 收银机边打帐的店员明显是个omega,我一进去她抽了抽鼻子,闻到信息素混杂的气味,皱起脸咳嗽了两声。她习以为常的样子有些奇怪,熟练地以为又有什么omega街边易感期发作,自己不记时间还出去浪,托人来买东西的。 立刻抬头看我:“来买omega临时抑制剂的?” 不等人回答,她就一脸笃定,立刻蹲身下去找告罄后刚进的新货。很快拆开一盒丢上来:“要这个吗?最新的,保准夜店跳整晚,信息素都不会乱。” 我皱眉推开这个包装花花绿绿的临时抑制剂。“谢谢,不要这个。” 身体往前倾,靠近柜台,把打印纸递过去指给omega店员看。 omega店员跟我一对视。 她没接纸,忽然愣住。 瞬间横抱起手臂,满腹犹疑的表情打量我,“你是alpha还是omega?” 她又低头小声喃喃道,“这不合理啊,什么巷子里的小野马omega被你捡到,都应该乖乖让标记了。毕竟便宜不占白不占,怎么会暴殄天物还让你一个人来买抑制剂、抑制手环?” 她口中有些词吐露地太熟稔。 有点…不对劲。 我简单扼要地解释,“alpha,是给我自己的omega买的药。”她接过纸扫了一眼,倒吸一口气,忽然卡壳。 说话间,一群穿着清凉、走动时叮当作响的omega们推开药店门。 他们走到店员面前熟练地报出一串数字,连药品名称都懒得说出来,直接抽出钱包付账。店员把纸递过来,脸上有点尴尬地告诉我这些东西店里都没有。嗯?为什么?也许是我脸上的疑惑太过明显,对方边给几个熟客找货,边硬着头皮跟误入的人解释,“你应该不是A城人吧?这里…这里又不是什么正经药店……” “你纸上这些药我们这里都不出售的。” 几个omega的视线顺着店员解释的话,移到店中另外一个人身上。互相嬉笑了下。然后推出一个长相明朗的omega到我面前,立刻了然我的第一性别,大大方方地解释说:“你来错地方啦!” “这里可是omega销金窟。为我们专设的特殊服务场所啊!” 什么?! 我愕然,手上的纸立刻皱了。没发觉之前,就睁大了眼睛。 …… …… …… 谈灼简直要气疯了。 捏在方向盘的手都在抖。 他在马场滚了圈,脊骨摔碎几根,白天起来就好了大半,第二天按耐不住去马场问的时候才知道对方alpha易感期发作的事。他忍着没去别墅里找她。alpha和omega结合的确是天经地义,但是,告诉自己一声不行吗……谈灼咬着牙,死死盯着车里的定位仪,逐渐往那些荤素不忌的红灯区靠近,又腾出手给她打电话。 还是不接。 又被拉黑或者标记为陌生号码了?! 谈灼知道她长期静音,从来不接陌生电话,由此更加气愤,理智崩盘的瞬间,按下留言键:“蔺江蓝,你以后给我存好老子的电话。” 脏话都飙出来。 “你跟那个江亭在一起,我没意见,”到达地图上标注的omega红灯区时,谈灼边捏着手机说,边低头扯烂了身上的安全带,踢爆了车门走出去,“…打扰到你们,我就是每场比赛都输的烂狗一条——” 现在才发觉自己的荒谬,什么…最好的alpha朋友? 等她跟omega标记完再巴巴凑上去的朋友?谈灼自己都不知道,跑进专属omega的红灯区时,身上喷薄浓烈的野蜂蜜气味,仿佛带着“嗡嗡”的声响,烧的他自己都视线模糊起来,他跑进定位点短暂停留过的药店,手肘砸在前台玻璃窗上,打开手机里的照片,问店员,“这个女alpha来过吗?” 店里几个omega被谈灼吓得跑出去。 店员迟疑点头,告诉他刚刚这个女alpha发现走错地方就离开了。 omega专属红灯区里,有“Golden lips”之类专门提供特殊标记服务的隐晦地方。也有正大光明的抱抱舞厅,举办各种特殊活动的俱乐部。舞厅工作人员有去寻求刺激或者赚快钱的alpha和少量beta,只要给钱就可以在昏暗的灯光下贴身拥抱,药店里更多的是避孕和束缚控制alpha的药品和道具。 谈灼只在她手机上装了定位,准备等她离开A城就取消掉。 现在再打开看。 虽然是明晃晃的白天,可这些狭窄巷道里几乎都难以分辨具体的位置,药店外来找乐子的omega并不在少数。谈灼只好沉着脸,小臂下肌肉紧绷,推开门一家一家地找,期间有被打扰的omega在吧台正和看中的人搭讪着,被谈灼挤开拿着手机照片问对面alpha,气地omega上拿着杯喝了一半的酒砸过来,痛骂道:“你有病吧?” 谈灼滚了滚喉咙,压住暴虐的躁意。 “对不起。”他眼睛地逼视着人,把人吓得一哆嗦,对方半点没感觉到道歉意味。 谈灼转身,抽出卡付了一笔款,对吧台服务员说,“今天这里的费用应该都在这个额度内。这个女alpha要是出现在这里,你…请你,”他脸上冷静了一点,硬生生地改过口,“请你打电话给我。” 然后出门就去下一家继续刷卡。 他是真的讨厌omega。才胆心江蓝会在这里出事,大学的时候除了蒋鹭真没什么alpha闹出什么事,都只是跟小狗似的,热情又忠诚,不招手也巴巴地跟你后面跑。江蓝一不耐烦,他们就各自散开了。 哪里像omega? 浑身软绵绵的,像蛇。 缠上去片刻不松,还一副柔弱的模样,实际上是要吃人的。谈灼不用猜想,就知道女alpha一定会在上面吃亏。谈灼自顾自地想,推开一个舞厅的门,身上的信息素汹涌而不自知,omega红灯区的各个店里都喷了点的信息素诱导的香水。 alpha易感期被不停地诱导,思维逐渐迟钝了一点,也没有察觉。 当谈灼终于找到那个在舞厅被几个omega热情递酒,似乎皱着眉很为难的女alpha时,谈灼走进去,一伸臂,就拨开那几个烦人的不知廉耻的omega。 他囫囵地抱上去。 硬茬茬的短发翘起来。她推谈灼,没推动,她似乎也在找什么人,有点惊愕和无奈地问:“谈灼?你怎么过来了?” “我怎么过来了?” 谈灼野蛮地赶走那些omega。在下一首舞曲响起之际抱住他的好朋友。 身上气味甜津炙热,火星子四溅似的,自己都烫得喘了下气,还皱着浓黑的眉,抬眼疑惑地看着她。 谈灼想看她是不是还好,有没有被那些omega占便宜。 视线下移。 落到她腰间。一道乌黑的金扣腰带。还是配的低腰裤。 这个…这个不是…… 谈灼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迟疑地开口:“江蓝,你腰上束的,是我的皮带?”他跟不认得女alpha一样,恍惚之间,脑袋晕乎乎的。他很是疑惑。谈灼没得到回答,不肯罢休。没有抱住她腰任务的另一只手下移,燥热的手指摸到腰间,勾住了皮带,执拗地跟人重复: “这是我的皮带啊?” 不知为何, 他汗涔涔的背在发现这件事后,肌肉线条都骤然松懈下来。眼睛乌亮。不知道在高兴什么,攥住了皮带扣,“是我的哎。” 作者有话说: 其实谈灼根本不用担心。江蓝进去是有原因的。 但最佳狗友都会担心哒。感谢在2021-04-26 23:04:08~2021-04-28 23:57: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2430197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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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谈灼闻到这些气味,瞬间有种呕吐似的反感,甚至带着脑子也清醒了一点,立刻抬头,满含怒意地得出结论,“有…有omega占你便宜,是不是?” 排除掉那些恼人的奶油味。原本干净清爽的柑橘气味钻进鼻子里。谈灼才缓过来些。他还以为是在学校里两个人一起同出入,形影不离的时候。 把对方的合法伴侣忘个一干二净。 “没有。”她干脆地否认。“我结婚了,你又忘了。这是我自己omega信息素的气味。” “你该打抑制剂了。”谈灼听到这句话,闷闷地点头。 他眼睛湿漉漉的,但没掉下眼泪。 谈灼低头,扫了遍女alpha全身上下。衣服整洁,给她准备的裤子有点掉,腰间松垮垮的,被皮带束起漂亮的窄线,晦暗灯光下有些懒散的意味。旁边桌子上是几叠钞票、空支票、甚至还有一两枚从手指上卤下来的钻石戒指。这是……刚才那些omega要她跟自己跳舞的出价? 简直有点可笑了,要是仅靠这些就要女alpha抱着自己跳一支曲子,那凭他岂不是一跳可以跳好几辈子? 谈灼视线移到她抓着纸张和车钥匙的右手上。车钥匙、手机、皮带都在身上,那她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她随手放在桌边一张皱巴巴的纸。那上面写着什么?谈灼还没来得及捡起来看,女alpha就拍了拍他的背哄到一边,叫来服务员—— “……嗯,打扰了。我们是来找人的,不是故意闯进来的。” “不好意思,他易感期好像发作了,你们这里有临时处理的房间吗?” …… …… 喧嚣声。注射器扎进手臂的刺痛。有人在揉他的头发。熟悉的柑橘味涌入鼻尖。被压制的另一股信息素,像是被引诱似的反弹了一下,回潮地十分汹涌。 有人被那股气味呛地咳嗽了。 十分难受的样子。 谈灼隐约感觉到身上不太舒服,勉强睁开眼睛,只看到一截被自己勾出一点弧度的皮带,理智又瞬间摇摇晃晃。很快房间上了锁,他的朋友在耳边跟他嘱咐,待会儿办完事情就带他离开。 是被自己信息素逼走的吗?为什么她一点都不喜欢自己野蜂蜜气味的信息素? 谈灼带着不甘心的疑问,想撑起身问问,可注射过的抑制剂带有一点强制昏睡的效果,他结实的小臂上暴起骇人的青筋,才勉强翻到床边柜子上。 这里处理紧急事况、可以安置人的房间。蔺江蓝把他放到这里就走了! 谈灼右眼皮直跳。就跟在学校里,总觉得没有他看着,蔺江蓝就会出事。他想找钥匙开门跑出去,问蔺江蓝到底来这里干什么,刚勉强站起来,抑制剂的作用终于发挥透彻。他彻底头一昏,往后倒。一下子阖上了沉重的眼皮。 一下子睡到了最后。 …… …… 怀着强烈的念头入睡。大概是会做这样连贯而离谱的梦,回想起过去的。alpha到底能不能适应alpha的信息素? 谈灼在睡不安稳的梦里,记起一件信息素惹出来的祸事。 谈灼清楚知道蔺江蓝不喜欢自己的信息素。同时也有别的alpha对他这种信息素表现出来的甜腻气味表示不屑。 以前在学校,就有不服他的alpha聚集在操场的篮球框架下,在谈灼经过是掂着球砸过去,和周围人一起取笑他,“喂,你们都服他,我不服。这个alpha信息素可是蜂蜜气味的,甜兮兮的让人恶心。” 言语间极尽挑衅意味,还有一句在当时年级里迅速流行起来的话—— “这不就跟抱着蜂蜜罐的熊一样吗?” 就算谈灼之后在体能训练课上一拳揍过去,力道熊掌似的打碎了地板。 有些不服他的alpha养好了伤也照样讥笑他奇怪的信息素,传到全年级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拳击小熊”这样可笑的称谓了。直到他找出那群传出外号的人,一个个按在地上,咬紧下颌线,暴怒地提起拳头对着他们上下牙齿砸出血洼。 这个可笑的外号才总算消失了。 alpha之间的相处闪着电光火花,满是摩擦,存在着征服和被征服的关系。 不打服一次就会跟扎在指缝里的小刺一样,不会自己脱落出来。 谈灼的信息素侵略意味不重,被诟病了好一段时间,甚至有想越过他,为此轻视他作为alpha实力的。 以前也有跟在女alpha身后的alpha,也免不了私底下讨论过她信息素。 有人表示这是alpha里他最不反感的气味,但仅此而已。更多人都有着alpha之间正常且普遍的排异反应。尽管遵循着尊重强者,受慕强心理驱动。他们得出结论时,都微微皱眉说:“江蓝信息素特别淡的时候,挺好闻的。可有时候稍微浓一点,嗅到就…就有点让人发冷的感觉。” 倒不是凭白无故怕地发冷。 而是让人浑身不适的生冷。就算想靠近,也会因为本能反应而远离对方。 就算极具好感,无法接受剧烈的排异反应的alpha,也不得不这么说。 可偏偏谈灼是个例外。 他浑然不觉,一个alpha要迁就习惯别的alpha信息素是件多么奇怪的事情。 他心理上一点都不讨厌柑橘的气味,甚至为此喜欢上吃这种酸甜饱满的食物。 有事没事就剥一颗,在牙齿下咬开瓣清甜汁液的果肉,吃下去时甚至有种饱腹感。可是作为alpha的身体却极为排斥吸入另一个alpha信息素的气味。 弄得谈灼有段时间格外烦躁,在网上搜了下这种情况该怎么克服。 第一条评论就是——【远离这个让你信息素不适的alpha,你们不适合做朋友。】 谈灼甚至反应不经大脑思考,就立刻拒绝了这个很有道理的建议。 他经常逛的心理学专区的帖子里,确实也有alpha提出类似暧昧模糊的问题。 问出个明眼人一看就心知肚明、热度还很高的帖子——【如果想适应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该怎么做?】 底下立刻出现回答:移步这个帖子链接:心理学专区之如何养成条件反射。 …… …… 【简单来说,如果要克服一件另自己排斥和痛苦的事情。可以尝试将另自己愉悦快乐的其他事情和这件事联系起来。】 【例如楼主是个体能废物,周五的体能课是我每次想起来就恨不得当场去世的讨厌。但楼主还有亿万家产要继承,不能真的这么早就死了。那么该怎么消解掉这种负面情绪呢?】 【很简单。】 【给这件另自己讨厌的事情建立“友情链接”。例如:上体能课原本和楼主被练到跟破布娃娃一样凄惨这件事情“链接”。斩断。或者弱化。把上体能课和楼主会见到自己很感兴趣的女alpha“链接”上,想起来就会容易接受许多。】 【但这种程度是不够的。】 【必须不断往上增添筹码。】 【例如:再链接上:楼主和女alpha的身高体重相差不大,对练总是被安排到一起,会有很亲密的身体接触。】 【她如果打倒了我,在我的凄楚的卖惨下,就会迟疑地给我买瓶汽水。】 【作为安慰。】 【如果被我打倒了压在软垫上,我课下就会被她班上别的alpha组团揍(×)】 【开个玩笑啦。楼主体能虽然不能跟精英班的比,但是努力课前冲一冲钻研下格斗技巧,对上偶尔还是能赢的。不至于被组团揍地没有还手之力。】 【不然也不会被抽中到和精英班的alpha一起混合上课。虽然遇上某几个格外不是人的alpha,我从上场到撂倒,永远不会超过五分钟哦。扯远了。】 【回归正题。】 【体能课——本能反应的愉悦(没有关系)甚至产生相反的负面抵抗情绪】 【女alpha——本能反应的愉悦(直接联系),可以诱发更深的愉悦】 【能引起本能反应的刺激物“女alpha”,如果和原本不能引起这种反应的刺激物“体能课”一起重复出现。 【那么时间久了,“体能课”也能引起我的本能愉悦反应。】 【算是行为疗法里一种吧。】 【嘶。帖子被顶得好热。楼主经营科和心理双修,两方面都学的挺很烂。是个烂人alpha。不要尽信。】 …… 【看不懂?】 【没学过心理学生理学的,巴普洛夫的狗应该听过吧?】 【一响铃就给饿肚子的狗吃东西。时间久了,只要有铃声,狗就会自动分泌唾液了。当然实验有偏差,不是所有的狗都这样。想锻炼这个,可以试试把生理反应和不相干的想要克服的事情联系起来。】 【举例的话——】 【我先自首:我变态。我恶心。我不是个好alpha。】 【我做过把和自己相排斥的信息素和生理快感链接的怪事,还疯狂吃橘子,算是系统脱敏疗法。】 【结果算是小有成效,越闻对方信息素就越好闻。就是有副作用,容易硬。】 【哦。不是。我不想AA恋。匿名论坛我就随便说了,AA恋可是痛苦到让人分分钟想死的。光是克服生理上的排异反应就要脱几层皮了。做个朋友还差不多。朋友这个地步已经是极限了,真的。】 【……我都自首了你们还骂我。】 【要扒我随便。扒完后账号就会自动注销,电子设备报废。】 【别解码。】 【尤其别解码女alpha。虽然说这句话很多余。这帖子加密过纯做发泄用。别说名字让系统抓取到关键词。不想被她看到。别解码。我会生气的。】 【……】 【对了,刚才好像有人问怎么靠这种方法戒除不良习惯的。自行百科搜索厌恶疗法。如果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每次想起她或者想靠近她的时候,请想克服的大家,自觉对自己实施刺激性惩罚行为,电击、药物、镇定剂……都行。】 …… …… 可谈灼甚至不必像那个alpha一样辛苦,直接就能喜欢对方的信息素。 他建立起这样愉悦的链接不费半点力气,成为女alpha朋友时顺利无比。那个削尖了脑袋要钻进综合精英班的alpha始终差点运气,家世不差,不是这里比被谈灼压了一头,就是别的地方被人比下去。 谈灼顺着帖子ip地址,找到人,提起拳头狠狠揍过去。 传出那样可笑称号的源头就在这个发帖的alpha这里。 他先发了这个帖子。又煽动那些隐隐不服谈灼的alpha,给谈灼取了个“朗朗上口”的侮辱性外号。如果不是谈灼拳头够硬,沉下心一个个找出来解决,这些事情估计也不会半个月内消停下来。 对方擦去嘴角血迹,狼狈地站起身时,反扑了好几次,最后被谈灼压着打,抬起的眼睛里满是晦暗的妒忌——他也想成为女alpha的朋友。他为此愤懑不平。为什么作为alpha,连靠近她都这么困难? 谈灼最后一拳意外落地轻。 没有打碎那个alpha的牙齿。权当看了他许多心理分析帖子的“报答”。 据说那个alpha继承家业之后就去海外了,说起心理学还是侃侃而谈的。有次在宴会上和人侃侃而谈时,一口渴,就下意识拿起附近桌上的柑橘,浑然不觉地咬下去那一瞬间呆愣住。旁人见他脸色阴晴不定,又连皮带果肉地狠狠嚼下去。才知道这是他改不掉的一个怪毛病。他见人就微笑着说要改,以后不吃柑橘了。 此后不怎么在国内活动,也就很少人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说到做到了。 …… …… 谈灼清醒过来的时候,思绪混乱。为什么他每次靠近自己好朋友的时候从来不觉得对方柑橘味的信息素难闻? 他隐隐约约想到个不可思议的答案,却不敢肯定。 “蔺江蓝,你这个气人鬼!回去就喂你吃蜂蜜!”谈灼扯起领带,手忙脚乱地系,满肚子都是一个人被抛在这里的气。 他边撑起身,整理衣服找钥匙,边自己狠狠说气话。“每天吃一口。”直到她不讨厌自己的信息素为止! 谈灼翻出床头柜里的手表发现已经过去了五六个小时,立刻翻身出去找蔺江蓝。他手臂上打的抑制剂针孔还没愈合。平时都是在各种赛场上和疼痛博弈的alpha难得感到点委屈,忍不住发出疑问——说好来接他的女alpha去哪儿了?! “不是说来接我吗?”他咬牙切齿地打开被锁住的门,一走进二楼走廊里,就抓住个路过的服务员问,“那个把我带到这里的女alpha去哪儿了?” 服务员认出他,不知为何神色犹豫。谈灼眼睛眯起来,露出点威胁的冷意,他才咽了咽口水,忙答:“顶楼,顶楼。” 29 ? 玩偶09 ◎“是他相当喜欢的alpha啊。”◎ 这家店装潢地漂亮, 红灯区里数一数二的豪奢。服务员刚刚宣布今晚整场免单。一楼是舞厅,给钱就能抱着跳舞。 二楼是四处封闭房间、绝对隔音的临时标记所,寻找刺激omega可以找温顺的alpha对自己临时标记, 获得短暂性的快感, 再洗去浅层的标记。三楼是特殊活动的俱乐部,时常会有Gloryhole day之类的活动,碰上合心意的就在一起度过一夜。 顶楼则是大包厢, 没什么活动, 只是供一些身份特殊的omega看热闹解闷的。 谈灼刚进来那会儿, 舞池了就有人跳累了, 刚歇下来, 准备过去点酒时注意到这个长得有一米九来高的alpha急促地走进来, 动作利落干脆地给主吧台刷卡给全场免单,拿手机让帮忙找人。 alpha到这里来没可能找乐子。只可能是供omega取乐的“兼职”。 要么就是来找人的。 没过几分钟, 这个alpha看见中心被围住的女alpah之后,就气势汹汹地跑过去赶走其他omega, 找主人似的一把紧紧抱住。 这个地方有些偏,其他omega和beta隔着几米看的不真切, 但已经开始看热闹了。他们们跟身边人八卦几句,了解点来龙去脉。反正也是无聊,就都兴致勃勃地看过去。 嗯, 女alpha的侧脸看上去不错, 让人有点心痒痒的。 那个跑进来的alpha是想把人勒死?抱得跟无尾熊一样紧。 AA恋…出来抓人的吧?有些见多识广的omega们立刻猜测道。 这时候已经有很多异样的目光打趣看热闹似的投过来,有的还趁着灯光昏暗,很是新鲜地举起手机拍视频。 几乎所有人都确认了这是对情侣。要不然抱得那么密不可分的。连体婴一样。话说, alpha和alpha也太少见了吧?不会一边亲一边吐吗?标记的时候不会打得天昏地暗吗?有顿觉新奇, 玩得开的omega站起来, 不嫌事大地起哄。 还有人隔空跟被挡住大半身影的女alpha提议道,有取笑意味,“我看他整个人都要埋到你怀里去了,不如你干脆标记他?” 女alpha不知道听见没有,好像转身叫服务生了。 “反正标记alpha之后,也还可以标记自己喜欢的omega啊。” 没得到回应的人意兴阑珊地坐下。 周围人居然没有反驳和指责他的,反而深以为然地笑了笑,畅想道:“要是有本事的话,alpha、beta、omega全标记一遍,岂不是每个性别的情人都有一个?” “你还真敢想啊!” …… …… 喧闹声直传到了最顶层。 一楼的抱抱舞厅下人群散开,顶楼有几个靠近蓝玻璃栏杆的包厢。 没凑上热闹的omega开了磨砂玻璃窗往楼下看,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听见“标记alpha、beta”的模糊尾声。包厢里暖烘烘的,点着清淡醒神的香片,驱散了整个楼间纸醉金迷的气味。 往下望的omega趴在窗户上,单纯地疑惑起来,标记alpha和beta? “怎么标记,假装拿牙齿咬个小印子,钢笔写上‘临时标记’四个字?”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其他人也都跟着噗嗤一笑。 离他近,刚倒了杯酒啜饮的omega呛了满脸口水,桌子也泼脏了,又气又好笑地锤了下语出惊人的家伙的肩膀。 转身按铃叫了服务员,直接吩咐:“整张桌都换新的好了。” 包厢里气氛稍微快活起来。 坐在中间的omega撩了下眼皮,身上穿着还没换下来的黑色军装制服,捡起蹭掉的星徽章吹了吹低头在肩上别好。不留情地讽刺了几句。“alpha算什么?花的钱足够多,拿到手的道具足够昂贵,alpha也能短暂标记。不过可惜,那些又要赚钱又一脸不情愿的alpha——” 他嗤笑着低头拨弄袖口,“给我舔皮鞋都不够资格。” 整个包厢里的omega隐隐以他为首,纷纷附和,丝毫不觉得他这样的轻蔑态度有什么不对。 这里玩得开,真有被标记过的alpha。旁边的“药店”里昂贵的道具也很多。 现在alpha的第一性别早不占绝对优势,地位早不如前。 有想来A城淘金,却在地下赌场赔个干净,连腕表都抵押出去的。去应聘时又自以为多高贵,对薪资狮子大开口。 这几年A城的omega专属红灯区才发展起来。年轻的omega为了不显示自己落伍,多少都会来这里逛逛。 但这也不代表他们就来者不拒。相反,他们越年轻漂亮有底气,就越有傲气。来专属的红灯区,跟无数人抱过的alpha跳舞有什么意思?脏。 看那些眼高于顶的alpha为了钱不得不低下头颅,才有点趣味。 口吐狂言的omega靠在沙发上,他仰头擦了擦头发上的汗,露出骄矜粉红的脸蛋来,可一点没胆怯的样子。敞着衣领,懒洋洋地往后靠。有人跟他说话,他潋滟的桃花眼一抬,眼神轻飘飘扫过来,却生生给艳丽的脸添了几分煞气。 “……游玫,这次给你接风洗尘,又只有温照绵没来。”有人忽然提起来。 “他针对alpha提案也越来越中庸温和了。”话里话外是讽刺,“真是人如其名,软绵绵的,没有半点真正omega的样子!” “你们没看采访?温照绵不是说了一通ABO社会是由三方组成的话,说alpha、beta、omega都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以前他们跟温照绵有些接触,知道他中学大学以来的“辉煌事迹”,又很可怜他被自己金丝雀一样的父亲啄空,破产后差点就落到极其悲惨的地步。由此把这个凤眼薄唇口齿锋利的omega想的太好了。 以为温照绵专心站在omega的阵营里,别无二心。谁知道他竟然alpha有种找不出缘由的奇异好感? 想起来就愤懑,觉得自己看错人的omega一拍桌子,正要跟着大家一起讨伐这个两面政客。 一句很微弱胆怯的声音从耳边忽然响起,“他没空,所以我替他过来的……”一个新来的omega缩在最偏僻的角落,一直低头没说话,这时候骤然发出声音。 吓了人一跳。 他见人望过来,就立刻露出笑容奉上名片。接过来一看:温槐。和温照绵同名的温槐,在圈里出了名的金丝雀。 他那张脸上满是局促,被露水打湿的花瓣一样皱地可怜。 让人无端觉得自己好像在欺负人。 这不是刚才被他们痛骂的温照绵的omega父亲吗? 这些omega顿时尴尬起来,拿着名片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们虽然家底厚,非富即贵,脾气骄横野蛮,但很少冲同第一性别的人撒气。就算是抵触,背后痛骂两句,转过身交际还是不含芥蒂的友好。心地其实不坏。只不过气其他omega不跟自己一心,一处使劲罢了。 看不起温槐这样的omega,平时也不会放到明面上骂。这还是头一次不小心在当事人面前大肆讽刺。 名片归还回去,顷刻间有些冷场的尴尬。游玫瞥了眼,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 这个人对温照绵没有什么威胁的价值。就是个不站他们这边的omega吗?游玫没摸到身上的烟,心中有丝不爽利,又想起那个声望高得有点麻烦的omega,对方虽然没针对他,却无形中阻碍了自己下压alpha军功的好几次晋升。 他轻描淡写地说,“……管他怎么想,温室里什么都不知道的omega罢了。alpha也对社会起到贡献?” 游玫开了瓶酒,仰头灌了几口。 “我看他们,就只有抽点血提供临时标记的作用。”看到玻璃瓶身上一张艳若桃李的脸,游玫有点烦躁地别开眼。 一开始推窗往下望的omega耐不住好奇心,找服务员问了两声,把事情原委了解地一清二楚。跟人说起来。 再打开窗看外面时,发现了异样。 “欸,游玫,你看,那几个去搭讪的omega平时不是看见谁都爱搭不理的吗?怎么还在等那个女alpha回来?” 包厢里有人认出底下几个omega也是经常下去戏弄别人的。这会儿一排在舞厅吧台那儿站着发傻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就下意识找omega群体中的主心骨吐露纳闷。游玫起身看了眼,余光瞥到温照绵那个omega父亲,刚刚还心不在焉的,一听到这句话,就时不时往刚刚散开热闹的地方望过去。 游玫若有所思,察觉到什么,问几个早就到包厢来等着玩了一会儿的omega,“你们之前玩了什么?” 几个omega面面相觑了一刻,勉强回忆起,好像跟往常一样,写了几张纸条叫人丢出去,上面写着地点和签名,写了几句假装这里有不小心跑进来的omega求救。他们看游玫的脸色,小心补充:“这里是omega红灯区,这种东西只有做白日梦的alpha才会相信,过来也只是想趁机标记个家世好的omega,借此一步登天……” “不会真有别人傻的信了吧?”这种事情以前也玩儿过,真钓到几个不知好歹的alpha和beta,他们趁机好好教训了一番。 游玫问:“你们让谁拿笔写的?” 几个人恍然,视线不约而同聚焦在坐在偏僻角落处的温槐身上。对方膝上放着纸笔,手指捏着纸的边缘微微发抖。 游玫拉了张椅子,大步走过去坐下。他朝着椅背那边坐下,懒散地睁开那双含着煞气的桃花眼,斟酌了半天,拷问技巧还没考虑要用出几分。看对方神情,聪明的头脑就猜出来大半了。 “看你反应,你的纸条该不会凑巧丢到认识的alpha身上了吧?”他瞧温槐蓄起一点泪的眼眶,垂眼笑了下。 这个软弱的omega似乎连矢口否认的勇气都没有,只是低头默认。 “还是温照绵认识的alpha。他很在乎的alpha?”游玫似乎找到症结了,眯了眯眼睛,笑起来双目熠熠如星,“看你眼神,我说的不对。不是他在乎的alpha。是他很喜欢的,不,相当喜欢的alpha啊。” 作者有话说: 随便看,下章本来想一起写完的。(…) 营养液月底过期欸,要不要给我? 感谢在2021-04-30 20:45:10~2021-04-30 22:13: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溪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0 ? 玩偶10 ◎“对不起,一次也不行。”◎ 一半个小时前。 “药店”里的omega店员给我指路, 跟我解释了一番。地图上“omega红灯区”最近几年才出现,不好明面上标记为红灯区,所以只显露店名和几个显著性标识。 最后只在电子地图的红灯区里, 给店名边附加上一个卡通式的小红灯图案。完全起不到警示作用, 经常有外地人走错。 店员忍不住吐槽道:“没办法大咧咧地摆在台面上,就搞这种没用的标识!”她又有些奇怪,“一般都是对信息素不太敏感的beta走错, 不来这里打工的alpha都会自觉避开的……” 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 第一性别的配适度不同, 配适度越低, 闻到对方信息素时就越反感。 按理说, 在红灯区里混杂着各种omega信息素的气味。 尤其是和自己匹配度高低不同的, 混淆在一起闻起来会很难受。 店员问了我句, “您不会觉得难受吗?”我摇了摇头。 她惊讶道:“那您应该跟很多omega的配适度都 依誮 挺高的,这样不管是临时标记还是永久标记都会很容易吧!” 我正被药店橱窗里一些造型奇怪的道具吸引过视线, 扫了几眼,闻言抬头, 下意识问,“永久标记也会变得很容易吗?” 性别为omega的店员自然点了点头。 …… 只要配适度足够高, 抽取足够多的带有信息素的血液、体.液直接注射进腺体里 ,就算是腺体退化的omega—— 也不用再配什么可能有副作用的药品,就可以直接被永久标记吗? …… …… 这次来A城前, 我请的事假长, 趁机把ABO社会的种种常识都系统性地输入了一遍,登机前几天去过一次信息素检测中心。意外发现自己“女alpha失格”的身体尤为独特,跟其他人的配适度都极高。 检测中心的人似乎为此啧啧称奇。 我偷偷查了下自己和小羊的信息素配适度, 看着机器跳跃的数字。心砰砰跳——会是98%还是99%? 最后出现的数字震到了所有人的眼睛。我在检测中心的机器前, 站了三分钟。直到检测人员把用作检测的毛发归还, 我才回过神来,下意识拿手机拍下。 当天就洗出不同尺寸的照片。 挂在客厅的墙壁上。卧室里。衣橱边上。每天路过都可以看到! 小羊当然不知道这件事情,只是偶尔扫过一眼这些“100%”。 有一点罕见的疑惑。 江蓝,这是什么?因为我有时候忍不住会看好久,他问过一次。我只是别开眼,咳了两声,说—— 这是一个阿拉伯数字。99和101之间的自然数。10的平方。最小的三位整数。 他愣住,哂然一笑。之后就没再问我了。百分百的配适度,导致我对小羊永久标记的过程十分顺利,我也趴在他背上,仔细看过他打过催化针的后颈。 在永久标记之后他后颈的腺体就恢复了许多,泛出红润的色泽。 我的信息素对小羊就像治愈的良药一样。小羊每次需要我的信息素抚慰,却不从说出来,只是愿意等我主动发现。 这次永久标记之后,柑橘味的信息素倾泻遍他全身上下。 只是一次性地灌入,就让他退化的腺体缓解了大半,连咬下去时都没有他在飞机上表现出的那种疼痛了……如果把我的信息素提取出来高浓度注入呢? 医生也说过——【缓解方法:匹配度高的alpha对其进行临时标记,或抽取匹配度高的alpha信息素、血液等在后颈部注入】 只是抽点血,好得就更快,小羊怎么会没想到这个方法呢? 我们可是100%的配适度! 为什么要买这些普通的调节信息素的药?还特地让我出来买? 我顺着omega店员指明的路线往红灯区外走,想到这儿有点纳闷。 拿起电话就打给小羊——他居然没接?!他不应该在家里乖乖等我回去吗? 我立刻心一紧。 中途就有个纸团从上面掉下来,砸到我脚边。我捡到纸团,只是扫过一眼,没放心上。只当是垃圾。随手塞进口袋,准备待会儿丢到路边的垃圾桶里。 把车开出红灯区,很快找到了真正的药店,买好了清单上的药。 “这个您着急送过去吗?我们有紧急送药服务……” 会比我开车回去快吗?我想了想,“给我两份!”一份让他们送,一份自己送。又多付了一倍钱让他们加急送到指定地点的海滨别墅处。前后不过二十分钟。 正打开车门时,顺手把纸条捡出来准备丢到垃圾桶里,才发现上面沾着一点血迹。…欸?是个求救的纸团? 我松开车把手,把纸捋平。 上面的措辞慌张又害怕——“这里有omega易感期发作,需要临时标记。如果您看到这张纸,麻烦您来救救我!” “地址:红灯区Golden lips 402号房间,温照槐……” 明明是格外慌乱的语气,字却写的极为端正漂亮,没有一丝歪斜。怎么看都有种维和感。并不像是处在紧急情况下的omega的慌忙求救。也不像是被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丢出来的。 中间的“照”被划去过一次,剩下姓名“温槐”两个字。 这个名字……怎么跟“温照绵”只差一个字?我放下纸团。 我拿起来又看了一眼。 又放下折好,到垃圾桶边顺手丢掉又收回手,等等,上面的电话号码好像有一点眼熟。 我立刻按照纸上留下的电话号码打过去,居然真是温照绵接起来! 他声音怔忪地接起来,听到我声音的那一刻陡然紧张起来,“怎么了?你出什么事了?”我认真把纸团上的名字、求救信息一字不漏地说了一遍,温照绵那边顿时响起来噼里啪啦的的声音,像是匆忙起身带摔了一些东西,他呼吸急促,斩钉截铁地说,“你不用管他!别再管他了!” ……“再”? 别再管这个叫“温槐”的人吗? 温照绵问到了地址就迅速赶过来,他原本在附近和人商谈吃饭,匆匆赶过来不到十分钟,和我碰面时神色冷硬。 没有寒暄的意思就叫我走。纸团上有夜店的名字,温照绵去找自己的omega父亲,不管是真的有事还是恶作剧,他应该都能处理好……我正打算离开,忽然远处几辆跟过来的车出来些脖子挂着相机的人,明显是盯着温照绵过来的。 连续不断的细微“咔嚓”声集中到正要进入红灯区的温照绵身上。 街道上本来就有许多外放的不同颜色的霓虹灯,给这些闪光灯做了掩饰。 温照绵立刻瞥一眼,有意无意拉高了外套衣领,轻车熟路地侧过脸。跟过来的几个记者跟以前一样,两眼放光,明晃晃地透露着“想拍这个极有声望的omega的性.丑闻”的信息。温照绵嗤笑一声,转头对着站在车边被连带着拍进去的我说,“你不用担心,他们发不出去的。” 他一双银灰瞳孔的眼睛在闪光灯下,眨也不眨一下。 高傲睥睨的神色一闪而过,脸上是意外的尖锐和冷酷。 我真心坦白:“我没有担心。” 那些报刊媒体养的记者就像海里闻到了点血腥味的鲨鱼,以为我们还没发现,按耐住一点一点靠近。我冷静地躲开几个想照到正脸的镜头,道出事实:“你还是会有麻烦的,对不对?” “我帮你去找你的父亲——”温照绵摘下眼镜,凤眼依旧锐利,冷静地纠正道:“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只是收养我。” “哦,”我点头,无意深入问这个,把小羊给我的药品清单递过去,快速说完站在这里没有迅速离开的原因,“我帮你去把他找回来,你帮我看看这些omega的药品,是不是只有调节信息素的作用?” “什么意思?” “我给小羊江亭打了十个电话,他没接。”我们往前走,很快找到那家门口飘着踩气球绘制一对跳舞小人的夜店前,温照绵意外地心平气和跟我说话,没有以往见到我的古怪尖锐语气。“真是稀奇,江亭居然不理你?你们吵架了?” 我立刻摇头,认真反驳道,“没有!我们比以前更相爱了!” 温照绵多少不方便在这里露面,答应了我的交换条件,钻进车门要摇上单向可视车窗时,捏着那张清单扫过一眼,微微讽刺似的笑一下,抬头道:“要我帮你查腺体退化omega是否能被永久标记的事情……” 我点头。他也是omega,应该清楚地多吧? “药品清单”和“求救纸条”交换。 车窗在跟过来的闪光灯中摇上去,隔绝了窥探的镜头。 “看来江亭疏忽了一刻,没有接到你的电话……”温照绵一时间竟然也忘了自己那个经常惹出祸事、毁了自己婚约的父亲是不是真的处在紧急情况中。 他神色困倦冷淡下来,盯着车窗外离开的身影。这次他回来就在考虑该怎么跟自己的养父彻底断绝关系。 越是在手续办好之前,他那“温室花朵”一样的养父温槐就越不能出事,否则舆论就会反噬到温照绵身上,就算他离开了二十几年的泥淖恐怕也落得一身腥。 温照绵的额角忽地一突一突作痛。忽然有些并不好的预感,他在自己的车里找了颗薄荷糖压在舌尖清醒了一下。 忍不住望向不远处的喧嚣嘈杂的夜店门口——不会的。 江蓝不会记得温槐这个去过学校的小丑似的人物。温槐这种omega,应该也清楚自己和这种女alpha之间天堑一样的距离,不会不会把她记得这么久…… …… …… 刚进这家夜店,有换下班正在往门外走的alpha手上搭着工作服,注意到我手中的“求救纸团”,不自觉翻了个白眼,通过信息素气味立刻分辨出我跟他是同一性别的alpha,好心提醒了句跟不要上当。 他们随口讥笑说,“你别被骗了。有的omega就是坏心眼,想捉弄人。” “这里是红灯区,这些店里随便找个来打工的alpha,给点钱就能提供临时标记,哪里还需要求救?” 我点头示意,谢谢他们提醒。顺手把纸团里包裹的薄荷糖送过去。 这些alpha停了下,面面相觑,犹豫着接过去,“…是谢礼?”我点头。这张纸条大概率是恶作剧,只是因为名字,我才打了电话,也和万分之一的可能才决定上去看一眼。这些alpha看出我的态度,上了一天班紧绷的身体也微微放松。 不知为何,他们忸怩地停驻了下,得寸进尺地小声道,“……这个薄荷糖我们都吃腻了,要不,送瓶汽水给我们吧?” 他们要的口味都不太一样。葡萄、橘子、桃子味的都有人喜欢。 我往店门口的自动贩卖机里投硬币时,电话回响起来。我一只手拿起来滚落出来的汽水,一只手拿着电话,“…怎么了?江蓝,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要是有的药买不到也没关系…” 小羊声音果然有些异样,暗哑又颤抖。我捏着手机,把汽水递给那些乖乖等候的alpha们,脱口而出,“如果没关系的话,为什么要我特地出来买呢?” “你是专业的医护人员,只要抽血注射就可以了。小羊是不是要故意支开我的?” 温照绵的信息这时候正好跳出来,清清楚楚地写着——[这些药都是普通调节信息素的产品,效果温和,长期服用才有点作用。对于永久标记根本没有促进作用,他让你出去买这些干什么?] 调虎离山。障眼法。其实根本不需要普通的调节信息素的药品对不对? 只是为了支开我,让他自己一个人完成一定会让我心疼的最后标记过程。 对面呼吸滞了一下,温柔道,“江蓝,我只是普通的老师……” “我定的紧急送药服务还有五分钟送到。你其实已经完成永久标记了是不是?在家里痛昏了,才没有接我的电话?” “总是骗我是不可以的。”我刻意放缓了声音,比他更温柔、更温柔地说。那些alpha走时回头看了好几眼。 我把纸条放上吧台的时候,注意到调酒的服务员落到上面有点戏谑的眼神,就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99%的恶作剧。 已经不用太担心了!嗯……处理完就早点回去。我不听小羊的辩解,挂电话前,拿出作为他的alpha身份训他,“明明抽取我的信息素就好了,干嘛让自己那么痛,走那么麻烦的复杂程序呢?”小羊竟然没有半点心虚,跟我解释了一番。 什么只要足够熟练,保证消毒无菌的环境切开腺体,将一些刺激性微量注入,促进腺体极快容纳alpha信息素。“…这样很快就能完成永久标记,这附近的药店最近也得来回一个小时半,我以为江蓝不会发现的。”小羊的语气有种淡淡的遗憾,我气结,叫了声江亭,他执拗地没有低头。 头一次没有向我低头,反而在电话那头诚恳地告诉我—— “因为我不想,不想看到针头刺进你血管里的样子。再怎么样也不想看到。” 有omega逐渐注意到这边打电话的声音,调酒师往这边推了一杯酒,微笑示意有人请我喝。我急促地摇摇头,说谢谢,对着电话不可思议地问:“可这是永久标记,就这一次也不行吗?” 就算这时候小羊已经独自完成和巩固了最后一步。 我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不让我对他也付出一点呢?可我挂电话前只听到小羊说,“对不起,江蓝,一次也不行。” 小羊只是道歉,立即分辨出我现在还没回去的原因,“你找错了药店是不是?我忘了A城这些年新出了些不太好的地方。我马上出来找你。”挂下电话后,有omega围上来笑着问,你跟家里人吵架了出来喝酒呀。我慢了一拍,皱起眉,躲开抵到唇边的酒。才发现桌上多了些东西。 纸钞、支票、有个omega看了我一眼,小声问你不喜欢吗?说着,取下手上鸽子蛋大小的钻戒。 送给你呀,我们去跳舞吧。omega甜蜜地笑着,凑过来要挽我的手。 我侧身避开,“我不是……” 忽然舞厅粘在一起的人群里,骤然煮沸似的,一阵玻璃杯杯酒桌全被撞翻的声响,连舞曲的声调都如浪潮般被蛮横拨开——“怎么有个alpha闯进来了!”、“神经病啊!”、“这里全场包了,我找人看见这个女alpha没有,如果看见……” 有人的目光穿过人群,直直刺到我身上,顿时暴怒气恼地喊:“蔺、江、蓝!” 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那一刻,我错愕的心声和谈灼的心声居然微妙地重合了。 “谈灼,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作者有话说: 网上有一组漫画,好像是白猫和黑猫,旁边堆着记录白猫伤心次数的石头,白猫发现黑猫需要自己,而自己不在他身边的时候就会往上累加一颗。 白猫解释完,问黑猫:“你懂了吗?” 黑猫理解了:“我以后会藏的更好的。” * 事情是这样的,下一章本来还是想一起写完的()虽然作者写的一般,但是……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愿意夸我的读者可以夸我一下(对手指) 感谢在2021-04-30 22:13:54~2021-05-02 23:44: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今天大大更新了吗 4个;熹微、喝可乐鸡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苏紫 50瓶;卡卡龙 40瓶;小奶猫超凶 34瓶;长长长老 20瓶;沸腾鱼 17瓶;呸呸呸 15瓶;一只快乐的草履虫、shsh 10瓶;bulibuli、小张 3瓶;言、东君、鹅不食草可以讲话啦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0-40 31 ? 玩偶11 ◎“6-无穷大才是小羊抱我的。”◎ omega们正笑着眨眼睛, 朝我摆摆手:“不好意思,误会你了哦,我还以为你是这里新来的。这些东西你都不要啊?那项链戒指帮我们戴上去好不好?” 这些omega扫过那些闪闪发光的钻石戒指, 伸出手背:“戴哪根手指都可以, 不是无名指都可以了!”只要不玩出什么婚约,看到动心就试试。A城的omega一向比其他地方的要大胆开放得多。 谈灼跑过来,脚步急促得带风, 一过来就推开那些凑得很近的omega们。 omega们被撞到一边时, 酒杯也被带到地上碎了一地。 谈灼又莫名其妙地抱上来。还扯我的皮带。说是他的?款式像吗?哪里是他的了?明明是别墅里找到的新拆封的, 连包装盒都是我亲手带出门丢掉的。 这家伙猝不及防地抱上来, 我被他匪夷所思的话冲击了一两分钟, 反应过来就推开这个说胡话的alpha。 推了一次, 谈灼竟然就倒在地上抬头愣愣地看着我不起来了。 我弯身问他怎么了,身边有人窃窃私语什么“alpha易感期”。服务员朝这边走过来, 被推开的omega们也围观这里。 “谈灼,你怎么了?”谈灼似乎转不过弯来, 还是长眉深眼的模样,可长相的锋利忽然消退了很多。 这个样子……怎么跟我前几天易感期的反应这么像?alpha易感期也会扎堆发作?我伸手要拉他起来, 谈灼立刻又张开双臂抱上来。我下意识闪开。谈灼无尾熊似的抱住我的手臂,站起来神色恍惚了一下,拽着我就要拉我出去, 说, “江蓝,今天在室外上马术课,跟我出去……” 马术课?他以为是上学时候吗?谈灼对这里的omega十分警惕, 怕我在这里出事。这是……作为朋友的担心吗? 我迟疑地推开他手臂, 拍拍谈灼头发, 让他在一边站好。“不要动。”他一愣,闷闷地点头。直接服从我的命令。 刚才被推开的那些omega站在吧台几米远,一直没离开。视线落到桌面上那些叠摞到一起的纸钞支票、戒指,我腾出手往他们面前推,“你们清点一下收回去。” 他们挑来捡去,手脚阔惯了,已经分辨不出这些东西来谁是谁的了,不好意思地挑眼看我,捏起一颗缀在项链上的宝石,“你还记得这个是谁的吗?” ——左边第二个大约一米七高的omega递酒过来时顺手摘下的。 我正欲回答,谈灼忽然又抱着我的手,毛发蓬蓬的小黑犬似的,甩了甩汗湿的黑卷发,扶着吧台呼哧呼哧地喘气,目光凶锐地让几个omega立刻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露出警惕神色。“他易感期发作了,不会是故意进来找事的吧?” 我转身跟几个omega道歉,在谈灼周围转了一圈,总算找到下手的地方。 揪住他的衣领,动作放轻了往前带,找到服务员—— “不好意思,他易感期好像发作了,你们这里有临时处理的房间吗?” 服务员把我们引导二楼。打好了抑制剂,谈灼总算才消停下来。房间里,我蹲下去,礼貌敲了敲晕乎乎的谈灼额头,问,“还好吗?”他看我一眼,抬臂极为排斥地打开我的手,眼睛很凶,“别碰我!” 往外环视,又问:“江蓝呢?” 我正对着喝醉了酒似的的拳击手,陷入绝佳沉默。思考了三秒钟——哦。谈灼被易感期烧坏脑袋了。 我起身准备走。谈灼又撑起身拉住我的手,视线落到桌边抽屉那些道具上,立刻露出戒备的神色,和手上紧抓动作完全相矛盾地质问道:“…你是不是想标记我?” 谈灼的思维居然还在转动,他有理有据,说,“第一次被引诱出性征的alpha处在脆弱期,可以被短暂标记……” “你今年二十四了,谈灼。” 我看了眼他口袋钱包里掉出来的身份证,捡起来放回去,耐心解释,“我不喜欢你,干嘛要标记你呢?” 毕业了好几年,谈灼都应该是个成年alpha了,这也不可能是他第一次被引诱出性征吧?谈灼烧糊涂了。不对,alpha根本就不能标记alpha吧? 抑制剂正在缓慢地起作用,我顺势抽出被谈灼抓住的手。 锁门前,我给谈灼的父母打电话,把这个易感期发作了也不安分的alpha按回枕头上,“我给伯父伯母打电话了,他们很快过来接你回去,大概十分钟,你现在这里休息,知道了吗?” 谈灼一听到伯父伯母的字眼就反感地皱起眉,全当没听到似的。抬头就问,“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谈灼反应迟钝,抬头看我,试图理解意思。我耐心重复了一遍。 我跟谈灼的父母说说谈灼在红灯区易感期发作,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赶过来的吧?把易感期的alpha带回去,已经被我永久标记的小羊会不舒服的。谈灼还是回家好好休息吧。关上门,我看了眼手机里发来的讯息,小羊说要过来接我,问我在哪儿,我边往楼下走,边把共享地址发过去。[在外面等我就好!不要进来!] ——[怎么了?] ——[这里是抱抱舞厅,我刚刚就被谈灼抱到。就是你见过一面的alpha。我以前的同学。被抱到手臂,足足五六分钟……]我边下楼边补发了个红色感叹号,小羊停车时拍了张车窗外的照片,似乎已经到红灯区附近了,第一时间担忧道: [嗯,我不会进来的。alpha的信息素一定让江蓝很难受吧?] 被关心了。我心里悄悄一烫。往楼下走的脚步慢了点。 “……” “……你在看什么?” 被轻轻拍了下手臂。我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走回了吧台,omega还没分清楚那些东西,他们正苦恼地互相询问物主,有个omega走过来等了会儿才忍不住打扰道,“……你是在看开心的东西吗?” 他们不知为何都看向我,眼睛里有些新奇的亮晶晶的颜色。啊,刚才好像一个人看着手机笑了下。有点傻。 不过也没什么好掩饰的。 我按熄了手机屏幕,抬头答道:“是喜欢的omega正好发来了关心我的话。” “……” 说完好像冷场了一刻。我记得那些戒指都是谁的,很快都分清楚了。他们推搡来推搡去,没有着急接过去,似乎想问被带走的alpha的事情。 “那个……”一个omega靠过来嬉笑,我立刻伸手指,抵住他额头。 这几个omega长得小,第二性别有男有女,眼皮上贴得闪闪的,气质活泼,显得很不经事。搭讪上来的时候,我就隐约发现了。他们应该……都比我小吧? 我迟疑了一下。轻轻推出去怔愣住的omega,耐心解释。 “我,已婚女alpha,保持距离。” 我抓起那几枚钻石戒指,转过身站直,对几个态度不端正的omega说,“手伸出来。”几个omega莫名被训了一下似的,没反应过来,纷纷伸出手背。 我抬眼一看,有点失语。本来是打算把这些硌手的东西直接放回他们手里。 怎么还是伸手背要我给戴上去吗? omega眼睁睁我抽出吧台装饰用的报纸,卷起来,训小孩似的力道酥麻麻地打了下他们手背。应该不疼。他们呆呆地伸着手。然后钻戒钞票被整理清楚,装进他们各自口袋里,鼓鼓的。 我顺手给拉上了拉链。 看这些年纪应该很小的omega总算乖了一点,我终于进入正题。 刚刚那张在药店门口砸到手背上的硬纸团被我放在吧台边,我拿起来,在他们面前展开,直截了当地问,“这张纸左下角有这家店名的标记,上面写了求救信息和地点,姓名和电话号码……”他们纷纷凑过来看,脸色倏忽一变。 有个似乎立刻了然的omega为难地看我一眼,嗫嚅着想解释什么。 “怎么会丢到你身上啊?” “被揉皱了丢到我手背上,砸了一下,滚到地上。”我简单解释,“捡起来才发现里面包了一颗薄荷糖。糖的包装纸上也有这家夜店的标志。” 面前那个矮我一个头的omega把纸接过去,仔细读出上面的房间号。 “什么时候捡到的?”拿着纸的omega问道,似乎想到什么,“402号房间吗……” “大概是一个小时之前?”纸被退回来,我对了下表,点头。 这张纸被揉皱的痕迹里,还夹杂着四方、对角的折痕。好像被尝试着用折青蛙或者千纸鹤的样子玩了一会儿。 薄荷糖被裹地很细致。足足有三四层,不花点时间是没办法弄成这样的。 真正求救的omega应该不会花这些小心思在折法和包裹薄荷糖上吧? 可是……我折好随手放进口袋。询问声从他们几个之中迟疑发出,“你,你很担心这个求救的omega吗?” 我想了想,说,“还好,感觉是恶作剧。”他们立刻看过来,好像很讶异这句话,“…你、你知道这是,那你还……” 刚才注意到几个alpha的提醒时,就已经给他发去应该没事的消息,温照绵嘱咐我不要直接上楼,我正问他们,几乎毫无疑问地可以肯定没有什么坏事发生。 大概……真的只是恶作剧吧? 我才跟这几个年龄很小的omega多解释了几句,“这个求救的名字,和我认识的omega只差一个字,所以才过来问问你们。”我向他们最后确认一次这是不是真的恶作剧。被我提问的几个omega站成一团,犹豫地试探:“如果是真的怎么办……” 我边调出信息框给温照绵打字,边说,“先叫救护车吧。” “欸?你不给那个易感期发作的omega什么,什么临时标记吗?”他们傻眼。 我头也没抬发去消息,自然地反问:“如果是真的求救,这个omega没有离开这里,也没有出去买抑制剂,甚至没有向服务员求助,而是往窗外丢纸条。显然他没有自主移动的能力,还可能被人挟持了,”我顿了下,皱了皱眉,发现这样也说不通,如果被挟持了也应该直接在纸条上请求报警才是,“总之,也不想被任何人临时标记——为什么不叫救护车?” 如果真是有危险的话,这么晚赶到,恐怕临时标记也不管用了…… 看我一一排列出各种可能性,几个omega渐渐露出了自我怀疑的神情。 他们喃喃道,自己也糊涂起来,“难道这里真的会有omega求救吗?可是旁边药店里不都有抑制剂,随便买管不就好了吗……”他们朝我挥手告别时脸上还有些纠结,温照绵也发来消息让我离开。 他已经联系上自己的养父确认这件事恶作剧的性质了。 [要我去确认下吗?] [不用了。他很安全。]最后准备离开的时候,有服务员看了我眼,问了声名字后,直接让开路。路过中间舞池时,忽然有个omega撞到我身上,看见我手里的纸团就睁大眼睛,伸手想拿回去,我立刻躲开,敏锐道,“这是你的,你是……”温槐? 他慌乱摇头。 又抬头露出雾蒙蒙的眼睛,泫然欲泣的表情。匆忙说了声抱歉,就闪开了。 …… “他没表露自己的身份就跑了。穿着正装的上衣别着一支黑色钢笔。” 我站在温照绵的车前,弯腰对着车窗交代,他原本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手腕沉默地搭在车窗边。听到这里,温照绵骤然紧张,抬眼急问,“那支钢笔是不是特别亮,闪了一下你的眼睛?” 我不是很在意地答,“我知道,他拍了我的照片。” 远处一辆车慢慢行驶过来,隐约可见车内挂着的小毛毡玩偶。 啊!那两个玩偶是…… 有次路过家里附近新开的手工店时,我和小羊一起进去做了两个玩偶。开过来的车里可以看见一个玩偶下撇着嘴角,满是不高兴的样子;另一个脸上满是微笑,张开怀抱做出要拥抱另一个玩偶的姿势,凑在一起有种幸福到不可思议的氛围。 嗯,怎么回事?不是让小羊不要进来找我吗,他怎么还是来了? 我应答着温照绵,眼神往另一边望去,心底却不由自主雀跃起来。 如果小羊下车,是等他过来抱我,还是我直接跑过去把他抱个满怀呢?纠结这个问题一分钟之久,我甚至想拿出手机小程序掷个骰子。“蔺江蓝,你让温槐随便拍你的照片,他会给你惹上麻烦的。” 温照绵在车里十分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微微恼火,“我刚才借口他是omega,你是alpha,不让你上四楼查看。就是不想让你们两个碰面。” 我点头,提起心,不远处挂着毛毡玩偶的车稳稳地停下来。 小羊看见我了吗? 松散不合身的衣服衣领骤然收紧,被抓住拽下去,我猝不及防低下头。温照绵扣着我的衣服,眼里有些焦灼,甚至手指都有些发颤。他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地跟我说,“或许你根本不该来A城。” “蒋鹭也好,温槐也好。” “这些跟湿藓一样除不掉的人,对你和江亭来说都很恶心吧?” 他说到江亭时,我下意识抬眼望向另一边,啊,小羊已经开车门准备下来了。我正欲站起身,耳边一声很轻的笑,温照绵在车窗前靠得很近,近到可以直接看清楚他瞳孔里浅银和灰的混杂眼色。 他停留在唇前,呼吸紊乱,薄荷味透过口腔急促地散出来。 太近了。 我皱眉,透过半截过长的衣袖握住温照绵的手腕一点点用力扯下来,“知道了。”我直起身,说,“知道了。”这些名字我都有模糊的印象。模糊代表不重要。 模糊意味着甚至连讨厌的情绪都少之又少。蒋鹭吗?温槐吗? “只要我不喜欢,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我没再看温照绵一眼,只听到最后一点急促的呼吸声。摇上车窗的声音。发动引擎轰隆隆的声音。车带着股压抑的冲动情绪绝尘而去。小羊朝这边走过来,他也没看向那辆离我很近骤然离开的车。 小羊走过来,完成的永久标记的感应,这一刻格外强烈。 “等等!”我突然大喊。 小羊攥着车钥匙,还有路上买的甜品,啊,是小柑橘蛋糕!好像是我永久标记时,迷迷糊糊的,说想要把自己的柑橘味信息素变成蛋糕喂给他吃。他当时勉强记下,问了好几遍什么蛋糕。 我以为他不记得了。被我喊停的小羊立刻站住,不明所以,“江蓝,怎么了?” 我紧急拿出手机,用小程序扔了一个骰子。规则:1-6点我抱小羊! 6-无穷大小羊抱我!结果会是什么呢?不管了,赶紧跑起来。 我张开双臂,小羊瞬间反应过来举高了小柑橘蛋糕,免得被我撞散。直到抱住最喜欢的omega清瘦可爱的肩胛骨时,才发现抱住小羊的那一刻—— 他不是也抱住了我了吗?想了想,我没放手,只是退开一点说,“你犯规了。6-无穷大才是小羊抱我的。” 小羊当然不知道我定下的规则啦。他不理解6-无穷大是什么。 但他积极认错,主动笑起来,“好呀,我犯规了。江蓝罚我吧。”我接过他手里的小柑橘蛋糕,抱到怀里,决定回家喂他吃到饱,至于惩罚……“你的信息素气味也很甜,比我的更适合蛋糕的气味。” “我要——”数字要合理,不能夸张,“吃十个!” 这么多?牙齿会疼的。多吗,每周吃一个呢?这样暂且可以。 ……你买的小柑橘蛋糕也很多,这是双重标准吗?嗯…也许是的。江蓝,今天怎么这么高兴?想我告诉你吗?……嗯。真的想知道吗?……嗯。因为今天发现了一件事。……什么事?我真的,很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没什么特别有伤害性的剧情真的真的。江蓝小羊双箭头永远永远。 感谢在2021-05-02 23:44:58~2021-05-05 00:10: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苏浮夜、萌洛洛、哔哔哔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莲亦 37瓶;不要太菜 31瓶;随心 20瓶;苏浮夜 16瓶;自闭了 10瓶;七字鸠 9瓶;柚子大佬、小张不和你干杯 8瓶;五花肉永远滴神 4瓶;小栗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2 ? 玩偶12 ◎“背面是配字:鲜花丛。”◎ 钢笔式微型摄像机。 照片拍的很模糊。 一张是稍微解开的白衣领、凹陷的锁骨处。只照到一半, 止步于修长的脖颈。 照片里人的下颌是看不见的。 第二张拍进去的是一只不自觉遮挡了镜头的左手。西装上口袋里的钢笔式微型摄像机被撞歪了一些。 也许是他穿着西装,不自觉也向前倾,越过了大众距离产生了冒犯感。被偷拍的人拒绝靠近, 才伸手挡了一下。 由此拍下来一只瘦窄漂亮的手。 指腹像按在镜头玻璃上一样。 久看能分辨出像素外一点极淡的粉。温槐视线落到照片中的手腕上。 温槐靠在四楼走廊的墙壁上, 急忙从怀里掏出手掌大小的笔记本,按下签字笔以划破纸背的力道写下“手腕内侧的三道青筋,是…是褪色的树林……” 收笔时他垂头丧脑, 要掉出眼泪地想——这句话配在照片背面并不出彩。 最后一张拍到的是侧脸。 说不出的好看。 可是温槐读的东西有限, 写不出更有意思的配文来, 比起他那些能说会道出口就是锦绣文章的beta、omega朋友来说实在很蠢笨。温槐敲门进去的时候游玫几个人正说起他们这次实战训练的事, 有人在咬着酒杯壁, 扫了眼走进来的温槐, 不甚在意地转头集中注意力对游玫说,“我看你就是太疯了, 才升不上去……” 游玫一边右边温槐站着的门口处勾勾手,一边郁闷地讲:“没有啊。”温槐看他手势, 迈开步子一点一点挪过去。 “我哪里疯?” 他边皱眉,边理直气壮道:“打不过我的alpha和beta多了去了。” “难不成每个被我陪练对打到医院的我都得拎个花篮慰问?” 游玫的手放下来, 撑住脸。 “绝对的武力镇压面前,还跟别人谈什么阴谋诡计,”游玫对着他们摆摆手, 想起什么似的, 带煞气的桃花眼眯着笑了笑,“……我到那个地方训练的时候,还碰到个每天训练结束, 在洗浴室里拿瑞士刀割手背给自己放血的神经质alpha, 路过都血气冲天了, 不比我疯吗?” “你们在同一个军区吧?” “嗯,一半听说的,一半对练时候看到手臂上痕迹就知道了。” 听完几个omega都露出还有这种神经病alpha的讶异神色。 这样一比游玫好像正常多了。他只不过每次对练完,下手不知轻重。 挨着上面气冲冲的训斥,屡教不改,还拦着医用担架上意识不清满脸血对手。掏走人家的裤子口袋里的烟和钱,跑去军区小卖店换软胶糖吃。 “我不是爱吃。”游玫一看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有些无语道。 几个omega闻言,笑着纠正地想道——还有软巧克力和长条甘草糖嘛。 “只是为了补充糖分啊!” 说完游玫把搁在桌下的腿分开往外,一个转身动作,手肘撑在桌面上,顺势朝向站在一旁不说话的温槐。 游玫这才想起来被自己招过来的omega,不过这也不怪游玫。旁边几个omega也很少听到温槐说话,每次看见温槐对方也是受惊的小鹿一样缩在最偏僻的墙角。很难叫人注意和想起他。 他上下打量一下。明白了。 “让你把她骗上来也做不到?不是让你把她带上来吗?”游玫随意问了句。 他本身就骄恣,忘性又大,前几十分钟兴起的要捉弄一下那个政客的想法现在连火星子都熄灭了大半,他本来还想看看那个说话滑不溜秋的omega到底喜欢上什么样的女alpha,告不告诉别人另说,先发个邮件取笑他一下…… 于是游玫正儿八经地提议让温槐把下面那个女alpha带上来看看——看看不犯法啊。他也着实很好奇。 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事也没做成……游玫兴致缺缺地朝这个omega挥了挥手。 啊,那就算了吧——好不容易休假回来,去A城哪里玩儿比较好呢? 其他人瞬息转变了话题中心,又拿出什么有趣的书来,说是从家里beta长辈密码箱底淘出来的,几年前同学录和纪念册的样式都跟现在不一样。游玫懒洋洋地伸腰时,借着姿势凑过去看了眼。 温槐年纪比他们大一轮,并非刻意被排斥,也插不进去话题。 手中的笔记本一下被捏紧了。 温槐紧张地背出自己在门外准备好的腹稿:“我…我下去的时候她已经被那几个人缠烦了,我没跟她搭上话——” 只拍到了两张照片。温槐说完这话,还没有几个人抬头看他。他摸出身上导入了照片的手机,按到一张模糊的侧脸照。几个怀着玩闹心,拿着长辈的旧物一起翻看嬉闹的人,恰恰好也在书页夹层里翻到几张旧照片——“欸?这是什么?” “背面还有字,翻过来看看……” “看什么?跟我讲讲?” 游玫在他们对面,照片是颠倒的。只看到大概轮廓是个人像。 “……” “怎么不说话?” 游玫没凑上一瞬间凝滞的热闹,不满地啧了一下舌,趁他们翻过照片后出神,伸手拿起来放到自己眼前。 “……” 游玫看到张人脸。 “……” 一瞬间,他有种看到间谍,想掏腰间手铐把这人缉拿归案的感觉。 期间有人恍惚问:“……这是谁啊?”好像是把东西带过来的那个人年长几岁的堂哥或者堂姐的所有物。 大概是他们那一届的同学吧? 照片左下角有标注:S城大学第四届精英综合班露营。夏。 照片一共好几张。 有个omega捏起张合照,发现上面甚至还有许多人的签名。按照人头顺序,手指划过去,找到这些照片的主要人物的签名……嗯,有些模糊。 游玫手上这张看了两分钟,没说话,反复扫了几次之后。 心里有点莫名其妙说不出的怪。他刻意两只手指夹着照片,扯了下衣领,做出扇风的姿势,对着几个才回过神的说,“……你们翻出来的也不跟家里人说声,随便拿出来看不太好吧?” 正说着他眼尖看到背面还有字,缓慢扇风的动作立刻停住。翻过定睛一看。 照片拍的是集体露营的背景,一张闪烁在人群中不经意间含笑的脸。 背面是配字:“鲜花丛”。 说文艺也算不上,像是拍摄者绞尽脑汁才写上去的三个平平无奇的字眼。镜头倒是捕捉地很好,乍一看,动人心魄。 还挺……合适的。 “游玫,你那张再给我看一眼?”他们交换着拿起另外几张看。 游玫一张张看,被猫爪挠了一样,好奇心跟野草似的往上狂蹿。 这是omega长辈纪念册里找到的,估计照片上的人也比自己大个四五岁了,是beta,还是alpha?要是omega,就算是忘年交……交个朋友约出去玩儿也可以啊!几个人配套着同学录,还有一两本封订起来表皮有些脏的传阅书籍猜测。 他们琢磨来琢磨去的。 一打开里面的人名都被涂黑了,要么就是○○○,看起来很费解。 …… 游玫这时候压根没想到,等到后来他偶然见到真人,立刻惊觉这些都只是照骗。尤其是第一张含笑的照片。这张笑的照片还真就独一无二。绝无仅有。搞不好还要全世界就这张了。他们现在之间戏谑的什么“清冷”、“温柔”、“银月亮一样让人憧憬的年长者”…… 之后想起来简直耻度爆表,恨不得自己从来没说过。 照片滤镜加地太过柔和了。 配字也很迷惑人。加之主人公和旁边一些虎背熊腰的形成了鲜明对比,身形要修韧漂亮得多了,一时间容易让人错认第一性别。就连敏锐的游玫也下意识忽略了站位,胸口处蹦的有点快。 第一印象下的欣赏。 错误的认知。 什么可能脾气很好,回去问问联系方式,交个朋友应该很容易…… 这些想法简直鬼迷心窍! 这个女alpha看一眼冰冻三年,他妈根本不对人笑的! …… …… 温槐在一边早就放下捏着手机的右手,低头沉默。只是看到那几张搁在桌面的照片时抖了一下。 他低头,默默按熄灭了手机屏幕。 已经印刷出来的照片,和手机上的照片内容相似。都是温槐记在心里的人。 那一些是经过允许拍摄的。而现在手上这三张是非法偷拍的。 温槐一看到就无法抑制地难过愧疚,但他没办法拒绝这几个omega的要求。 就像他从来拒绝不了别的beta、omega朋友的请求一样,这几张传阅在他们手里的照片的主人,估计也曾经为此和温槐短暂地做过朋友。 只不过目标达到之后,就不再和温槐来往了。 “我不该拍这些照片的。” 游玫几个人正看照片时,温槐拆下来钢笔式的隐藏摄像头,掰碎了。 至少温槐二十五岁在奢侈品店里给周围几个朋友刷卡时,没有想过自己会去买一支钢笔式微型摄像机。 他是个对信息素尤为敏感的omega,不好跟alpha来往。这些朋友里有beta也有omega,不都是同一个圈子和阶层里的人,但他们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什么事也都是有话直说。在奢侈品店里如果对手上亮晶晶的钻戒不满意,转动下,就会直截了当地走到温照槐身前跟服务员说:“换个红钻吧,这个颜色太一般了…贵点也没关系,嗯?温照槐,没关系吧?” 温槐很是佩服这些朋友的勇敢。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都能说出来。 温槐现在已经想不起来那些人的名字了,弟弟有段时间严禁他们和自己来往。 他只好珍惜地把这些人记为一号、二号……直到五六十号。 一号朋友通常跟服务员交代,直到付款才会想起身后的他随意问句话。“嗯,没关系。”温照槐还没改名时,听到这样的话顺应着点点头,很快拿出卡付账。 他从小被父母弃养的亲弟弟,十多岁被温槐找到时,有个对他好的beta朋友建议他不要说出父母弃养过一次的真相。 免得他憎恨温照槐,胡思乱想“为什么是我被抛弃而不是哥哥”之类的事。 温照槐被这可怕的假象吓地失眠,对弟弟的真实身份闭口不谈。 对外只是低调地宣称收养。 还好父母早逝,没人知道也没人拆穿温照槐。父亲母亲两个人早期在打拼的十分知足,有情饮水饱。 都是一份时间打两份工,忙得温照槐也是拴在小摊的桌子椅脚上照看的。等发现有了第二个小孩子已经迟了,打不掉又养不起,只好丢到相隔几个省的福利院去,总比跟自己吃苦好。 后来偶然搭上商业浪潮的尾巴,狠狠赚了一笔,眼看好起来了,beta母亲却病逝了。此后温照槐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alpha父亲染上赌瘾和酒瘾,醉醺醺的回来倒头就睡,一句话不说。 之前大笔辛苦攒下来的钱也被他转手挥霍出去,被打了也跟摊死肉似的烂在大街上。温照槐给朋友买单的款数比父亲少得多。他没有沾上alpha父亲的坏毛病。 温槐一边交朋友,一边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弟弟。 等alpha父亲酗酒死在公寓二楼,温槐找律师清算遗产时,他急匆匆拿过文件查看,看到他手臂上淤青肿紫的虐打痕迹的律师愣了下,跟他耐心解释:“……是,是的,这些遗产养两个人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您问这个干什么呢?现在您已经成年了,不需要监护人也可以……” “足够养两个人就好!” 确认过后他迫不及待地找回收养了弟弟。接回来不到两三年家里开销出现问题,还好弟弟善经营,很容易就周转过来。温照槐为此松口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弟弟越来越讨厌自己。 有天回家,弟弟喝的烂醉,眼皮泛肿发红,“我讨厌和你同样的名字。” 他冷冰冰地投掷下这句话,背着书包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温照槐讨好似的把身份证递过去,局促地笑了笑,“给,给你看。” 身份证上去掉了“照”这个字。 只剩下同样的姓。 这样任谁看到他的名字也不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只会觉得他和温照绵撞了姓氏而已。 …… 五号朋友是个脾气不好的beta,经常会叫错温槐的名字,叫错了就烦躁地问他改名的缘由。“吃饱了撑的,刻意去掉一个字干嘛?”关系到弟弟的身份,温槐不敢将其中缘由巨细无靡地解释清楚。 为了和这个beta好友和好,有段时间他打听到对方追星似的沉迷在大学一个出名的女alpha,格外想要对方的照片。 温槐想办法打听到对方行踪。 跟在身后拍照片时拍到侧身、正脸、对上自己视线的眼睛时才发现已经被抓个正着。温槐脑中一片空白,对上那个女alpha站在面前望过来的视线。 对方迟疑问:“……你为什么哭?”他这才发现自己边偷拍边流眼泪,引人注目,也是这个原因才被发现的。 温照绵正在这所大学读第二年。 他借家属证进的大学校区,攥着钢笔,拍了不到两三张就哭起来。 女alpha一抬手,温槐被虐打惯了的身体瞬间紧绷,躲也不躲。他紧紧闭上眼,不去护住头部,不要躲,做错了事付出代价就好……打完、打完就好了…… 可意料之外, 没有掼下来的狠狠耳光。 钢笔被抽出手掌心的一瞬间。 温槐才后知后觉自己攥得太紧,掌心被笔帽尖锐处扎出洇洇血渍。 外传她脾气不好,对人不亲近,可是看温槐眼泪哗哗地流。 她倒意外说出这样的话:“有人逼你拍的?”温槐摇头。她说完皱眉,很少见人哭的这么伤心似的。她在温槐面前站了半天才慢慢地说,“……你拍的很好。” 钢笔式摄像机被拿起来看了看,凑近身上,然后还给温槐。 “给我也传一份吧。” 她像是不认识自己身体的每一部位似的,拿到照片后自己也好奇地看。 没有说可不可以外传的问题,避开学校里窥探过来的人群,温槐在校外照片冲刷店里收到扫码转账的拍摄费用时呆住。从见不得光的偷拍者变成了摄影师。而戴着口罩的付款人却对他喃喃:“啊,之前还没有想到这个方面呢……” “可以好好观察一下。” 她拿起照片。 像记录数据似的,比对着照片,拿软尺量自己的指节长度。 温槐见过爱玩游戏的朋友要摸清楚RPG角色基础数值时,也露出过像她这种有点烦却不得不耐下心的样子。 深刻记住她这副奇怪模样的温槐,深深记住了这个女alpha,在弟弟读第二年时,也失去了第五号朋友。温槐拿其他东西挽回也没有用。可洗出来的照片,最终也被其他朋友拿走了。 33 ? 玩偶13 ◎“刚亲过的眼睛,现在就哭了。”◎ 凡事直接反抗是不行的, 需要退一步。温槐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不用骗女alpha上来,如果游玫只是想看看拍张模糊的侧脸就…就可以了…… 可看见那些曾经被朋友没有告知就拿走的照片, 温槐忍不住上前两步, “别摸重了,会碰坏的,放、放回书里夹好吧!” 他跟这些人关系一般, 虽然期望能和他们交上朋友, 始终不敢搭话。能说出这种有些“强硬”的劝诱已经是极限了。虽然覆膜完整, 可照片被翻来覆去地, 不稳妥地锁起来放好总让人心里惴惴不安。 温槐把语气一降再降, 到了最后几乎是哀求似的讨好道。手里还攥着的手机被紧张的动作无意识按亮。 赫然展现出照片。 “这个不是……”眼尖的omega看到, 瞬间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照片,惊诧万分, 对着温槐问道:“你认识我堂哥的同学?不对啊,你们又不是同届的——” “你知道她名字啊?” 游玫闻声看过来, 嘴里习惯性咬了根糖声音含糊,却一针见血地问。 “叫什么?”游玫抬了抬下巴问温槐。有张合照里有签名, 但是很模糊。那是温槐阴差阳错跟上去的一次露营活动,最后被送了这张照片。温槐鼻尖冒汗,这一刻也许是温槐内心的祈祷应验了, 门外传出喧闹声——“您不能闯进这里!” 厚重房门被踢出“轰隆”一声巨响。 所有人的视线立刻从温槐身上移开, 尤其是刚才还懒洋洋软在椅背上的游玫立刻站起来,“谁找事?” 轻飘飘的话。 “找事”两个字听上去像“找死”。 他有点怪癖,打架总要隔层东西才觉得干净。有人给游玫递白色手套。进来个穿着浑身黑的alpha, 抵着门不顾服务员阻拦, 往里眼神冷峻地扫了一遍, 没发现自己要找的人时松了口气,“抱歉,找错了。” 说完身上锋利的锐气全消。 转头就要走。 游玫头顶冒出个问号,把手上照片往桌子上一甩。 力道有些大了,照片直接越过边缘要飘到地面上,游玫刚准备三秒钟跑过去多少把那个alpha打个半身不遂的程度,余光瞥到自己的失误,起跑动作立刻转成弯腰飞快抄起照片,“嘶,还好来得及。” 温槐离门边站的近,完整地看清楚了那个正要转身离开的alpha看见落到空中的照片时,脚步顿住的全过程。 ——他是来找人的。 ——他是来找照片上的人。 意识到这点的瞬间,温槐肩膀上搭了只手,另一只手的手腕被扭了下,剧痛间手机被轻巧地夺走。 对上眼睛时温槐才模糊记起这个alpha似乎是跟在……跟在她身后的那个……他拿起手机翻了几下,然后丢到温槐怀里,言简意赅地命令道:“删了。” 是指那几张照片。 接着他走到同样气势发生变化的游玫面前。慢条斯理系清楚了皮带的alpha伸出手,说话时像亮獠牙一样:“给我。” “照片给我。” “这些不是你的。她人在哪儿?” 游玫眼皮一跳,艳丽的脸上慢慢扯出笑容。抬起来的眼里阴霾渐重。他笑得很是漂亮,眼皮上好像要泛起桃花。游玫整理好手上几张照片,放在桌子边上合起十指向顶上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筋骨,“这些照片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 游玫笑眯眯,慢慢往前走。“欸,你,啊不…您,您跟我开玩笑吗?” 问话是阴阳怪气的礼貌。 熟悉他的几个omega立刻放弃掺合进去帮游玫了,他们往后一退,抱起手臂只等着看好戏。管是什么alpha呢。 碰到下手阴狠不留余地、打起来又有点疯的游玫算他倒霉。 手腕虽然剧痛,但没有伤到筋骨。 温槐不用咬唇都可以忍下去。 温槐只按照那个alpha的指示飞快删除了几张照片,心里瞬间松了口气。 接着温槐又听那个目光凶恶的alpha,在瞟到游玫动手前摘下来的军徽时,声音微微变形:“你是西城军区的?” 紧接一句奇怪的问话: “你见过蒋鹭没有?” 游玫闻言只是笑眯眯。不点头也不摇头,最后抽出口袋里的烟盒,数了数,“啊,可惜。居然足足有六根。”如果这烟在温槐手上拿出来,毫无疑问是要分送给身边人的。 可游玫?送烟给别人作求和意味? 没有否认应该就是知道那个什么“蒋鹭”喽。一旁的omega无聊到开始重新翻那本满是涂黑痕迹和○○○的小说。 他边看边还用肩膀推搡了下旁边的人,小声问道,“欸,咱们不要先走吧,待会儿游玫打完肯定要把泡了血的烟抽干净,别甩干的时候溅我们一身……”搞不好游玫还要他们陪去买新的打火机。 二手烟难吃。 游玫也不分给他们抽的。没意思。点点头的omega也撇嘴觉得后续无聊。 “一定要我砸烂你的牙齿你才肯说?你到底认不认识蒋鹭?”温槐听出这话里的一点急切和担忧。既然西城军区的被放回A城,那这个游玫明显认识的蒋鹭也能回A城了。温槐分辨出来——这个alpha不是怕“蒋鹭”,而是恨这个“蒋鹭”。 牙齿都咬的咯吱作响。 活像是想起来糟蹋了自己某些最珍贵事物的仇敌。可游玫就是不说。吊着把人气死的耐心都有。 “抱歉久等。” “我只是在数待会儿要补上几根烟而已啊。”游玫啪嗒一下合上烟盒。 * * 结果橘子蛋糕还是被撞坏了一两个。 因为蛋糕店的包装纸太薄了。 小羊把装着橘子蛋糕的包装袋放在副驾驶上,稍微拆开看了一眼。刚才穿过街道被行人撞了一下,里面已经有两个变得软塌塌的了。据他所说是这样,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行人撞坏掉的。但果然——是在给我脱罪吧! 我托起还算成形的蛋糕纸平视,怀疑地想,刚才有抱得这么用力吗? 幸好那个蛋糕店离的不远,小羊下了车丢掉两个坏掉的蛋糕。他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再去买两个,好不好?” 买到橘子蛋糕前,我和小羊在蛋糕店附近的弓道馆耽搁了十几分钟。 没想到恰好只有小柑橘蛋糕卖完了。 小羊凑近橱窗,仔细看了几分钟。店员走过来抱歉地告诉小羊,“……不好意思,小柑橘蛋糕今天已经卖完了,最后几个放了快有两天,我们正准备丢掉。” 我和小羊大学时候,应该都是选过烹饪烘焙课的,和alpha、beta一起上的混合班。比起其他功课来,这门我的成绩十分一般。我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了句小羊,“你的分数高吗?” 小羊看我一眼。 他压低声音,偷偷回答我,“很低。” 不过直到结婚之后,烘焙水平就在他的精心钻研下呈直线上升的趋势了。小羊站起身,礼貌地问店员,“可以借你们后台厨房用一下吗?付款多少都可以。” 他打算自己做。 “不买也可以啊。”扯小羊衣袖,跟他说了句。店员站得离我们比较远,其他客人看过来不知为何露出善意的微笑。 “挂电话出门前,我就感觉到你的的情绪不对劲。”趁着店员去后厨询问时,众目睽睽之下。小羊继续压低声音,跟我说他开车过来的的心路历程。 我没发觉两个人小声说话的这副样子有些掩耳盗铃。完全被小羊的话吸引住。 “哦?你发现我生气了?”我兴趣大涨,视线从橱窗移到他身上,继续追问。 店员走出来前,小羊跟我剖析道:“江蓝没有回复我,电话就传出忙音。以前都会跟我确认三遍——‘我挂了哦’之类的。” 嗯哼。这倒是没错。 我看旁边有个新出的芝士奶油蛋糕,光滑漂亮,手指搭上去很想摸一摸。 不小心挨了下旁边陌生人的衣袖,连忙退开道歉了一句。看着芝士奶油蛋糕,被颜色勾地心痒痒,立刻转手揉揉小羊的脸,他正说着:“之前被扒出的社交账号被你看见了,”我还没来得及思考,小羊就下意识蹭了蹭我的手心打好补丁,“记录了很多条地址的社交账号……” 哦哦。 那个账号。 “如果小羊怕找不到我的话,就在结婚戒指里装一下你和我的定位器吧。” 为了让我的omega更有安全感,我理所当然这么提议。估计在完成永久标记后,小羊醒过来,一看时间发现不对,立刻用电脑调出装在结婚戒指里的定位,确定了具体地点之后,就急忙赶出来了。 “江蓝又不笨。”那当然了!我骄傲的眼神示意小羊这是在说废话。 几个月前还只是对ABO社会的基本常识有所欠缺。不过现在,只要我追究起在乎的事情,就会很快弄清楚。 无往不利! “就算走错了药店,调头再回来也不会晚到这种地步……我想你一定知道了。”我看见店员带着为难神色出来,趁对话还没背打断跟小羊说,“所以说不要瞒我哦,我是个聪明的女alpha,什么都知道——” 小羊赞同万分地点点头。 他立刻向我表明心迹,“我想你一定生气了吧?带一个两个蛋糕哄你开心也好。” “就这最后一次了。” 店员赶过来跟小羊商量时,他扶着蛋糕橱窗的手收紧了。店员十分遗憾地告知他,不凑巧基本原料都已经用完了。再买材料恐怕也来不及做,之后的话犹未尽,大概是无可奈何婉拒的意思。 “真是应该自己在家做的。” 小羊跟店员道谢,转头有点低落地笑着说。旁边有人听到抬头看了我们一眼。 好…好像真的有点沮丧。我忙给自己的omega鼓劲,牵起他的手认真地说,“没事。我们自己做还可以多加点糖呢。”刚才下车的时候,好像瞟到蛋糕店旁边有个弓道馆正在做招揽学员的宣传活动。我调出大脑记忆的画面,如果没记错的话…… 一等奖:家里有。 二等奖:家里有。 三等奖:不重要。 …… “安慰奖:小柑橘蛋糕!” “走走,我们快去赢个安慰奖!”我说出来的瞬间,立刻拉住小羊,有几个路过的客人噗嗤笑了好几声。望过去之前就听到一个陌生人自然地感概——“你们好般配……”还以为被嘲笑的我愣住。啊,是,是吗?我拉住小羊的手出了点汗。 故作镇定地点点头。 “嗯,是这样没错。” 陌生人充满善意地问可不可以给我们拍照,“是外地来的情侣吧?”这里本来就是网红蛋糕店,平常很多情侣来打卡拍照,这种行为是店内允许的。拍了几张完全摆不出姿势的照片,全是牵手并肩,最后拍一张时,被问:“要不要亲一下?” 小羊转头看我,笑起来,鹦鹉学舌重复道:“要不要,亲一下?” 收银店员也脸上带笑地从收银台探身望过来。不知何时居然已经聚集起一小簇人围观我们,零星几个举起了手机扬起笑。店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我的心突突了两下。 不应当。 为什么忽然手脚僵硬……糟了,耳朵那里有点热。难道alpha易感期又来了? 小羊在等我的回答。拍照的人说不亲也没关系,抱一下也可以。真的抱了……不就代表我怕了才不亲的吗?! 小羊笑了不到一两分钟,收敛了下似乎要替我解围。他刚要开口,我当机立断双手扶上他肩膀,一鼓作气—— 周围静了一下。 我嘴唇还抿着,眼睛闭起。 …… 拿到的照片里只看见我一小半侧脸。 淡红嘴唇压在小羊左眼下。 照片上他微微错愕的神情依稀可见。 我在弓箭馆外排队时还洋洋得意,对着小羊说,“不要以为我不记得你的话哦,眼皮、睫毛、眼睑哪里都可以。亲眼睛哪里都是我爱你的意思。”等排到自己挑战初级距离时,拿到弓箭掂了掂。 我拳抵住嘴唇,咳了两声。心想:不会丢脸吧?毕业好久不会都忘记了吧? 这点忐忑只有一毫米长短。 不会被人发现的。 小羊没发现,还因为我刚才的话莞尔,在身后排队时拿起备用弓箭试了试。也是我们学过的课程啊……只是选的武射还是礼射?我挑战前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了句小羊,“你的分数高吗?” 他想了想,说,“很一般。” 嗯。那我也射个很一般的成绩吧。弓道馆新开张,还没开始挑战就送了瓶汽水,我夹在怀里,负责人带着牌子给排进道场的几个人反复讲基础知识和体验过程。等到了我,真正体验的弓箭拿到手才发现不是刚刚那个,而是更轻巧的,大概只有20磅左右。 有点不顺手。 挑战只有三支箭羽。我集中精神,取出箭搭到弓上。旁边等候的几个对弓道馆感兴趣的望过来。稳住上身摆好姿势。安慰奖的话,射中外白环就可以了。 ——融入RPG游戏后, ——技能的数值还保持着吗? 弦音迅速地响了三次,一分钟间隙里,脑中居然是这样的疑问。我迅速甩脱掉,看到三次分数由高到低。我松了口气。安慰奖有了! 我退下来,小羊看了我几眼,调试时不经意问,“江蓝刚才拉弓的时候在想什么?” 不知为何,我一时间回答不出来。 “什么都…没想。” 最后斟酌着给出这个答案。 小羊接过弓箭后,行云流水地拉开,瞄准目标后放出。全部在中间的浅蓝色区域。射完后转头,放松地笑起来,朝我说道:“是安慰奖呢。”我们顺利提着小柑橘蛋糕回家,路上谈灼的父母竟然打来电话,问了一句谈灼是不是去地下拳场了,他们临时有事耽搁了一会儿,去接谈灼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回家了。 电话里尴尬地提了一句:“好像跟别人打了一架,装着什么纸片回来。” “身上好多血,倒没什么大事。只是问也不说话,一头扎进浴室洗了半天。是不是跑拳场玩儿去了?” 我问了几句,挂完电话不自觉皱眉。回家后小羊问我白天发生的事情。我并不介意把这些都巨细无遗地告诉小羊。我缩在沙发上,“是啊,拍了我的照片。” “偷拍?”他慢慢皱眉。 我没有什么特别被冒犯的感觉。打开“安慰奖”抵到小羊嘴边,“……没什么,流出去的照片也没有什么意义。” 都是死物而已啊。 小羊开始紧盯着我,不说话。 我没发觉他的紧张,只是偶然提起来:“…以前拍的照片还挺多的。” 地点地标、身体部位之类的比较多。 想了想,我才找出合适的词来形容,“就像探索全地图打卡一样。”厨房里的定时器响起来,奶油蘑菇浓汤的气味飘逸。我叫了小羊两声,他才勉强回神。 他取了小毛毯盖在我身上,别墅这里昼夜温差还有些大。 隔半个小时晚饭才好。 小羊摸了摸我的脸,低声让我好好休息,“睡半个小时,什么也不要想。” 我直觉他的态度有些奇怪,眼神好像在看什么脆弱易碎的东西一样。虽然有些累,但睡前忍不住说:“小羊,你别怕。”这句话以往都是他对我说。 今天我居然不由自主地就说出口了。而他的回应是笑了笑,似乎没有当真。 …… …… 有人停留在唇前。 呼吸紊乱,掉在脸上的发丝很温柔。薄荷味透过口腔急促地散出来。 舌头温缓地缠上来舔。 ……谁? 我睡得迷迷糊糊,又尝到一点小柑橘蛋糕的滋味。甜的。相冲的薄荷味让我立刻惊醒了。被推出去的人是揪着被子盖上来的小羊,我明白了,一伸手,“干嘛等我睡着了才亲呢?” 吓得我以为是别人。 小羊不好意思地顶了下嘴里的薄荷糖,轮廓温润的面颊凸出一点硬糖的痕迹。他买蛋糕时顺手买回来的。 “是我。”他轻轻地说,手指慢慢发颤,摸上我的脸。我问他怎么了? 小羊忽然不说话,沉默了一刻。陷入某种情绪里一样。 他抱过来,埋在我脖颈处,湿凉凉的眼泪逐渐掉下来。 模糊沉闷的声音在喉咙里很难吐干净似的,混着血一样含点腥气味。 “…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我知道…我知道现在就想把舌头伸进你嘴里,我知道我在勾引你,……我跟每个无耻的发情期的omega一样,想吸你的口水,舔湿你的上颚。我想你标记我,别离开我。一觉醒来,真怕你不见了,找不到你……” 才睡了不到半个小时,怎么了?周围都还好好的,晚饭热腾腾的还没开动。桌上的小柑橘蛋糕回来拆开了两个。 发生什么了吗? 我一头雾水。 “嗯?我怎么会……”我错愕,下意识地反驳。脖侧水汪汪的。 今天刚亲过的眼睛, 现在就哭了。 小羊哭起来很不像哭,没有眼泪鼻涕混浊在一起。他低伏下来,眼泪聚成饱满的一颗颗才砸下来。听我辩解时,侧过脸仔细看我的神情,眼神逐渐沉下去。我立刻想起一些“登出”的往事,也觉得自己像在撒谎,可是,可是—— 我们都永久标记了!再怎么样我也不会跟以前那样“不正常”了吧?! 作者有话说: 霞骛文楷排起来真的很好看,有种看轻小说的感觉。可惜晋江没有 RPG篇和蒋鹭一起隔几章进入,蒋鹭完了就差不多完结了。支线我想的很奇特的,但不拆小羊江蓝感谢在2021-05-08 15:40:47~2021-05-08 20:13: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小瑶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4 ? 玩偶14 ◎“凑近了才发现在流汗,在忍耐。”◎ /以前有病, 结婚后被omega发现了怎么办?/ /尝试登出会给人带来心里阴影吗/ …… /怎么转移家里omega的注意力/ /养猫哄omega开心,会出现对方更爱猫不爱我这种可怕后果吗/ 游戏里登出点出现故障,一般人是怎么做的?控制角色做出不合理的行径, 还是四处乱跑, 寻找真正的登出点? 做出……那样的事情也不能怪我。小羊哭完的第二天,白天我父母就打来电话嘘寒问暖,旁敲侧击, 态度十分小心。我直接挑白了对他们说, “那是以前……不用再联系什么心理医生了。” 我的登出行为在别人眼里大概就是, 刚买了晚上回去吃的蛋糕, 路过车流量多的地方就不由自主停下来。 ……尝试死亡登出失败后, 又若无其事地抱着蛋糕回去继续吃。 确实很奇怪。 小羊那个注销的账号里记录了大量我的登出点。所以才会害怕的吧? /该怎么哄被自己吓到的omega呢/ 我按着手机, 想来想去,删掉了“登出”两个字, 又找不到合适的替代词。干脆敲下最后一个问题——永久标记后的omega的依赖性会提高吗?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过去一两天了, 我还想起小羊哭的时候,眼里闪着的光是冷的。不过小羊慌乱起来的样子, 很可爱。 我失神一刻,手机没拿稳,“啪嗒”砸在鼻梁上。“嘶, ”瞬间鲤鱼打挺! 浴室里传出声音问我怎么了, 我连忙抓起手机扔到一边。 “我——”没事两个字憋回去,我下意识想:不要对自己的omega撒谎。 “手机砸到脸了。” 弓道馆参加体验活动的时候,我就没告诉小羊我的真实想法。 所以才会惹他哭的吧? 我趴在床上, 默默反思。以后不管是什么想法, 都直接告诉他吧!一丝丝愧疚让我抱起枕头, 埋在上面认真想事情。 过去RPG之类的事情虽然很少想起来了,但是偶尔还会体验到那种跟整个ABO世界抽离的感觉——唔,射箭的时候表现出来那副样子了,恐怕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好像射完后几个排队的人,原本跃跃欲试地看着我想问我什么,之后都不自觉远离我,不敢跟我搭话了。现在补救……来得及吗?这些搜索完全没有用啊! 什么买花、送东西、到AO情侣胜地深情告白……都是些陈腐的套路。 那天晚上小羊埋在我脖颈边莫名掉了几分钟眼泪然后站起来,任由在脸上干涸就拉起我到餐桌上吃饭。 泪痕浅浅的。 伸手去擦的时候小羊还不自觉挡了一下。 他还笑着说这是omega永久标记后,短期内情绪不稳定的正常反应。 自从弓道馆回来这几天,小羊忽然在很多事情上并不那么害羞了。虽说是到A城度假我们两个人也没有怎么到人多的地方去,一是我不喜欢热闹,二是总会被人打扰。父母给我打电话时,还满含期待地问:“你们准备要孩子吗?”我大惊失色,差点捋不直舌头,“为、为什么?” S城的小风波他们也知道,应该明白我是带小羊过来散心的啊! 备、备孕什么的,想多了!我解释一番,挂掉电话的时候很无语。 不过从他们口中得知亲戚里居然有很多人认为小羊这个omega无法生育,还有蠢蠢欲动想给我介绍别的适龄对象的。……我跟父母嘱咐道,“那些人脑子有问题,就不要来往了。” 神经病。 我的omega世界第一好。 不过最近,小羊的确有些怪怪的…是受到刺激了吗? 热情过了头。而且什么防护措施都不太适合我们,万一真的有了小孩该怎么办呢?虽说我们是非常规的alpha和omega结合方式,并没有体内成结,只是腺体和精神上的永久标记,可是…… “在想什么?江蓝。”温热的鼻息扑到脸侧,我本来趴倒在大床上想事情,闻言一翻身,小羊也顺势脸颊蹭过来,修长的手指贴上我的腰。 浴室里的水汽顺着打开的门逸出来。 他刚洗完澡,露出的皮肤透着干净的颜色,湿亮的眼睛眯起来笑。 小羊小心控制着自己的重量不全然压在我身上。这几天没有什么人打扰我们,我们腻在一起什么事都没做……啊,对了,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做。 “我们,要不要舒服一下?” 小羊问我的时候微微歪头。 认真看我神色。我咳嗽了两声,郑重地摇摇头。不是害羞。 也没有什么好害羞的。合法伴侣,每日合法贴贴。只不过R18相关而已。但是最近也太热情了,太频繁了,这就是永久标记后的余威吗?“我来帮江蓝做吧。”小羊贴上来,正大光明说出这种话,然后张开红润的嘴唇,脸上没有食欲和信息素诱导出来的渴望。反而是一种恳切的神情。好像多过分都可以帮我做似的。 “啊?”我皱眉。 小羊凑上来,脸颊贴在我腰腹上,一言不发了几分钟。在我低头时,忽然抬眼对上视线打直球道。 “我现在就想你亲我。你抱我。”他低下眼,补充道,“不要衣服。” 糟糕。 心里不合时宜地甜蜜了下。 他原本身上也没有穿太多。 我推开小羊找出桌面上一个记账的小本子,坐下来放到他面前摊开。 我指着上面打卡的数字:“这周合法贴贴的次数已经满了哦。”小羊有点迷惑地低下头,看着记数本仔细数了数。发现我说的没错,他骤然露出点失落的神色。 永久标记后的一段时间,标记太少会让alpha和omega都觉得很煎熬。 多标记几次总是没错的,可是…… “我问过医生的,信息素依赖度太高也不好,”但是我可是做过科学调查的,认真解释,“你最近有点太黏我了。等回S城我们每天要上班了,该怎么办?” 依赖性太过,我不在的时候小羊难受怎么办呢?总不能抱着我的衣服去给学生上课吧?上到一半含着口水舔我的衣服吗?我吐露心声。小羊却不明所以,抿起嘴唇,看向我的眼里满是期望和喜欢。 他直起身来,“这样不好吗?”小羊完全没抓住重点。 omega学校有专门的易感期临时处理室,也完全理解omega筑巢期的行为。我半信半疑,最后问他,“不会对日常生活造成影响吗?”小羊现在比以前更黏我。偶尔白天贴贴的时候,体力消耗。 如果在大厅的话,我会就近拆开别墅大厅电视柜里的巧克力棉花糖。 因为天气热捡起来几颗刚放进嘴里就化掉了,糖分滞留在口腔里,手上也粘粘的。还要抽空夸夸追问我感觉如何的小羊:“舒服舒服,谢谢我的omega。”然后他就会满脸红扑扑的。极其主动地替我清理手指,巧克力棉花糖,全都吮吸干净。 是……是很可爱没错。 我心里嘀咕着,怎么变得那么可爱?但是手上也完全没有变得清爽,口水和糖液混浇在一起。更湿漉漉的了。 我很伤脑筋,又不由自主地被自己的omega可爱到。这天晚上小羊又咬着我的手指,撒娇:“破例一次,好不好?”按照这几天的经验来说,我就算跑到别墅的另一个房间里锁好门。第二天醒过来就会收获一只蜷缩在门口不愿意离开我信息素范围的小羊。再来一次真的会被夜晚降温弄生病的!怎么办……才好呢? 小羊又环抱上来,气音在耳边轻轻说,“想和江蓝亲亲。” 这个很简单。可以啊。 不过每次这样一开始,亲完就不会结束了真像个超市试用装推销的陷阱。 奇怪?我的omega什么时候这么诡计多端了?可恶。因为想和我贴贴才绞尽脑汁想办法的小羊这样也很可爱。 还在想的时候舌尖就试探性地点在不满翘起的嘴唇上。 牙齿轻咬上来。 叼着樱桃却小心不敢陷下去咬出齿痕似的,往缝隙中间湿湿地舔进去。到底…嗯…该怎么拒绝我的omega啊? …… …… 【求助】omega对alpha的依赖性太高,标记频繁,怎么办? 虽然作为alpha恢复很快,很舒服,没有身体负担。可这样对omega是不是不好?我是不是不该纵容下去? 2 L …… 3L 好不好的你不知道? 4L 救命,这什么,不要到情感求助论坛立纯情alpha人设 5L 上一个到论坛里试图建立深情beta人设的帖子已经湖绿两年了 6L 钓鱼贴?A城论坛还有问这种问题的?好了,下一个 7L 这里很多人舔深情人设的 8L 楼主认真的吗? 为什么担心别人对自己依赖度过高,海王无所畏惧,论坛里差不多都是海王abo,不谈心不伤情的 9L 依赖度过高,是永久标记完成之后吗?高到什么程度(我,好心人,勉强相信楼主不是来钓鱼的) 10L 楼主 不能离开我。每天都要亲。被拒绝了会趴在医学书上写字。凑近了才发现在流汗,在忍耐。标记三个小时,两个小时半都在含着我的舌头接吻。抱得很紧。不会松开。明明问过医生我控制的频率是正常的,为什么他看上去很辛苦。检查过身体,也正常。昨天也没办法拒绝他。 因为他跟我皱着眉头撒娇了。 结果第二天求我了,流眼泪的那种。防护措施也不肯做。 11L …… 11L 啊,这 13L 这道题我不会,下一位 14L 永久标记也没有黏人到这种地步……吧?永久标记也最多最多是打心底接受了伴侣,没有到这种地步 15L 唔,是想要小孩吧? 16L 我问楼主一个问题:现在你最多能离开几分钟 17L 楼主 大概十分钟吧 18L 好家伙十分钟都不够我去买个泡面搭讪个beta的 19L 就这么愉快陪聊了??你们没看出来,这回不是纯情深情人设了啊喂,改成omega太爱我了怎么办的万人迷人设了 20L 帖子开了五分钟,楼主还有五分钟陪聊时间,抓紧吧。 21L 欸。不怪楼里人太敏感。实在是这个情感论坛被会编故事的海王当了无数次鱼塘了。也不放照片。瞎话信手拈来。“alpha、beta、omega们全都苦恋我怎么办”营造天然纯情迟钝人设的beta,一被私信一次就撩上十来个。上次那个放什么五年暗恋故事的alpha,论坛里的人都哭瞎眼把这家伙都捧上天了。 第二天就和故事主人公之外的顶帖网友脱单了。绝了。现在还hot加精呢。 A城人精真多,夜店不够你约的吗?干嘛要到对网恋充满幻想的网上来欺骗年轻beta、alpha的心。 22L 艹,真是A城情感论坛的伤心史 23L 现在还层出不穷呢,可以说是套路不在新而在好用 …… 35L 楼主 我不是出来买泡面的,是出来买小柑橘蛋糕的。上次的在家里吃完了。 待会儿他会跟我视频。 视频完了就可以继续聊十分钟了。 36L 楼主 嗯……你们误会了。 37L 楼主 啊,是这样的。 我也是个渣海王。每天都跟不同的omega和beta出去约会。每次约会都开不负责任的小床房。买的游戏光碟和玫瑰花送给他们,临时哄完,等约完就退货退款,从来都不给约会对象抓娃娃。 约会完就把他们甩掉,还不付房钱,洗临时标记的钱也不给他们。 你们不用担心。 我先去视频,马上回来。 果然他对我太过依赖了,完全超出了永久标记带来的影响对不对?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怎么做才能让我的omega有安全感? 38L 嗯嗯?等等……介绍自己是海王这个操作有点匪夷所思,不对劲 39L 不对劲 40L 很不对劲 41L 嘶,诸君——有谁还记得这个内容,似乎很像百科搜索吐槽海王行为的第一条,热度最高的博文 42L 我猎艳多年的雷达有点点反应了 43L 糟了,我也有点 44L 这是搜索之后假装自己是海王吗(艹,震惊之余有点震惊) 45L 镇定,只不过是破绽百出的头一回出现的假海王罢了 46L 我猜楼主不知道这个海王介绍模板就是从论坛这里调侃出去的。救命。太好笑了。这条我待会儿就删掉。 47L 艹,我开始对这个帖子感兴趣了! 楼上的都快点删掉,不要让楼主回来发现破绽! 48L 装装红脸白脸,套套这个可能不是在艹人设的楼主好了 …… 60L 楼主 刚刚视频完了。我有问他是不是想要小孩,他都不会骗我的,真的迟疑着点了下头。真的被你们说中了,谢谢你们。但是我现在还不太想要小孩,毕竟会很辛苦的吧。而且虽然现在觉得我的omega很黏我没错,不过如果他真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身上,比如……小孩什么的。我大概也会很失落的,所以暂时不要。 要是正常的黏我还没有什么。 如果真的很想要,多贴贴几次也没有什么关系,可是他每次都会哭啊。 61L 这么喜欢你?还想给你生小孩? 62L 我不信 63L 除非你不是A城人 64L 真的好绿!楼主真的有那种让别人愿意给自己生小孩的魅力吗? 65L 我不信,楼主爆照吧 66L 前几天街拍游客里有一对alpha和omega的吻照,答应我,楼主既然标明性别是alpha,那我要求也不高,多多少少按照那个女alpha的侧脸Ps下,好吗? …… 真的要拍?我拎着袋子有些迟疑。小羊打来电话问我在哪里,“我们的戒指里不是有定位仪吗?”我无奈提醒他。电话里静了一刻,被我强制等在别墅的小羊声音有些沉,“……我担心你。” “我很快就会回来了,不会跑到哪里去的。”我熟练地哄他,回家就亲亲。 手机里倒是存过很多照片。各个并不私密的部位的都有。 我边回电话,边随便挑了一张发到这个我摸索出来的A城情感论坛里。如果他们还是不相信我,我还是去搜百科吧。这时候真是有点懊恼自己和人相处不多,唯一的朋友——大概是谈灼,这几天也没联系的那个拳击手alpha吧。 看论坛这些冷淡的回应,松一口气的同时,我明白了。 在A城受欢迎的是什么海王。大家只会给海王想解决的问题提出建议。既然这样…我看向自己上面的回帖——「我是海王。每天都跟不同的omega出去约会。」 这种程度应该可以了吧。 嗯嗯。小羊就是omega。穿着春装薄衬衫、露脚踝裤子的小羊。晚上尝试做雪碧烧鸡翅的小羊。浴室后出来,凑得很近,鼻梁上浸着汗朝我笑的小羊。都是不同的。也不算撒谎吧? 作者有话说: 我为什么卡,是因为我最近真的很想写涩东西 很想下一章一起发万更,断开看很难受,但是烂作者就是写不完……感谢在2021-05-08 20:13:12~2021-05-11 00:06: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萌洛洛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自闭了、杜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爆肝兔 5瓶;火焰山消防队小队长 4瓶;小栗子、jessica、一身正气的芋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5 ? 玩偶15 ◎“喜欢的,对吗?江蓝喜欢的。”◎ …… 299L 这是人能免费看的吗, 忍不住寻找这个帖子的打赏按钮,发现楼主没开 300L 别鉴绿了,我信了, 我真的信了 301L 色字头上一把刀。快@管理员删帖。我还是个年轻的海王, 不想人头落地 302L 这就是海王的手。 303L 看完我炸了 304L 别炸了,楼主发完照片又去打电话了吧? 305L 到底有什么不安的表现?说实话这样有点过于矫情了,不行不行, 楼主换个吧 306L 楼主是A城人吗?还是外地来的? 307L 我算了下手臂和身高的比例, 艹, 楼主再放个腰照求求了 308L 就读ABO生理医学科, 已经是名校研究生了。建议楼主放全照片面部打码, 有些alpha、omega的信息素异于常人, 就算是临时标记的对象是对信息素不敏感的beta,都可能会导致对方上瘾着迷。全国虽然也没有几例, 但是仍然有这种可能。如果楼主是这种女alpha建议不要当海王。需要长期治疗。这是我的联系方式xxxxxxxx。添加时备注【论坛】即可。 309L 楼上我差点就信了 410L 你编的好真。可是哪来的什么“几例”,我反正没看见过新闻, 你梦里的吗 411L 不要为了骗照片什么鬼话都编 412L 还真的按照我最近的路人心选ps了 413L 看在楼主认真ps的诚意下不要瞎闹了,已经有人去搜索是不是网图了, 既然楼主都这么认真问了,还是解答一下吧 …… 505L 楼主 出门没开车,刚才去拦车了。现在回去。上面太多消息看不完, 抱歉, 只找了有问号的楼层仔细看。 305L说的没错,他似乎……真的很没有安全感。担心我,随时随地担心我, 神经紧张地担心我;但他这样也不是毫无原因的。我以前是做出过让人担心的事情, 例如抓不到娃娃机里的玩偶就跳江、期末考场上坐两小时交白卷、参加什么提前签免责条款的野外活动……你们可以理解为我有点讨厌这个世界, 每天都有点烦躁,决定想办法离开而做出各种努力。 506L 楼主 但是我们不可能分开,虽然对他这段时间的行为有点苦恼,但是我觉得这样也很可爱。不可能分开。 只是担心他太过紧张会出现问题。 507L 楼主 上面那些行为我的omega应该都目睹过,前段时间……因为某些事情我发现他曾经有个社交账号记录了我各个地点,好吧采取外界的说法大概是“寻死地点”。他大概跟踪我想要保护我过。我以为这些事情都过去了,没想到他应激反应这么强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或者,直接挑明了跟他说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会有效果吗? 508L 那就分开好了。 510L 啧,最讨厌消息轰炸紧盯人的……这样也太粘了,烦。楼主换个对象吧,联系方式xxxxxx。不满意包退换。 511L 等等…… 512L 等等,不对劲,楼主说自己都做了什么事来着 513L 我懵了 514L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楼主却“讨厌这个世界,想办法离开”??? …… …… 我发了两三张照片。 论坛里的人陡然热情起来。给了很多建议,什么冷淡拒绝晾一晾就好了,什么干脆分手下一个更乖,海王不应该被一个人束缚住,还有对我提出质疑的:你这么关心这个omega,不是很像走肾不走心的海王啊?界面划到底,没有几条能真正借鉴的友好建议。我郁闷地关掉了。随手把上面误发出去的照片也删掉了。 到A城才十几天,跟小羊走在街上倒是碰到很多给我们路拍的人。 都是善意的抓拍。 也不好每次都去洗照片洗出来,偶尔有人要把底片传给我们一份的时候下意识要加联系方式。我都说没有直接拒绝掉了。因为手机里存的照片太多,还删掉了好一些。本来只想发张手照。 就跟网上那些氛围轻佻的照片一样,一看就会像通讯录里百来条鱼的海王吧? 结果不慎选了两三张从手背——手腕——手臂这样顺序的一齐发了出去。严谨无趣如医院拍片一样。结果出其不意,论坛里的倒是相信发帖的人相当自信且爱炫耀,大概也有这种类型的海王的,于是论坛里的人这才接受了我。开始热心地问我小羊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结果根本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全是令人恼火的劝分言论。 亏我在打车回去的路上还好好措辞了一番,认真陈述了好久。 司机转过头:“到了。”我放弃了从这些论坛里找建议和答案,把手机装进提着蛋糕的塑料袋里。给司机付了款。没有听论坛里那些不靠谱的回帖,一时间也想不出别的什么办法,刚打开门,正常地走进去就被迎上来的小羊紧盯着环视了一圈,发现我浑身上下都好好的。 他才松了口气。 吃完晚饭,为了避免又发展成我拒绝不了的R18贴贴,我暗自皱了下眉,穿上外套走到小羊身边提议道,“到别墅外的沙滩上走了一圈好不好?” * * 正好是晚上退潮的时候,稍微离别墅走远了些就碰到几个正在举行海滩篝火晚会的,有几个热情的beta看见我们牵手过来,捏了两瓶汽水跑过来问我们要不要一起玩,“你们是一对吧?我们在这边玩真心话大冒险!很好玩的,不要紧,都是陌生人凑到一起的局,还差几个人呢!” 旁边燃起来的篝火颜色漂亮,映照得几个beta的眼睛晶亮,脸庞也红润润的。 不停地怂恿道:“来玩吧!不会有很过分的要求的!如果玩的开心的话我们也可以交个朋友什么的……” 那个篝火在离这里几十米远的地方,这么多游客,找我们干什么? 我想也没想打算拒绝。 “既然陌生人也可以,那我们去玩一局吧?”一直紧抓着我手的小羊转过头开口道。 对上他眼睛的时候,我愣住,鬼使神差地点了头。几个特地过来的beta高兴地把我们领过去,真心话大冒险用的空酒瓶正好放在我面前。还有些出去散步的人坐在附近的大岩石上朝这边瞧热闹。“他是你的omega吗?”有个alpha凑过来问了句。 游戏还没开始,倒是所有人都看到小羊跟我形影不离的模样。大概默认我们是过来度假的情侣。我没有在外人面前过分强调什么,甚至懒得解释。 我微微点头。这个陌生的alpha有些惊讶,似乎还想说什么。 “第一轮我来转吧。”小羊骤然开口,一刻间吸引了很多人注意。他站起来。头一次在众人的目光里说出这种决断性的话,我有些郁闷,小羊怎么了? 为什么和这些陌生人浪费时间呢? 他蹲下,手指拨动啤酒瓶。 第一次是个圆脸的beta被指中,红着脸选了真心话。 小羊眼睛颜色有点沉,站起身望过去,很快,就以平静不带一丝起伏的声音问道:“为什么跑这么远来找我们?旁边的沙滩上也有别的alpha、beta,为什么来找正在和我说话的江蓝呢?” 瞬间鸦雀无声。 beta被问懵了,一时间尴尬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朝我这边看。 所有人都看向江亭。 包括我。 江亭身材高挺,眼睛总是很干净,手腕骨清瘦有力。问话时有点冷,竟然有些像我对待旁人的模样。 被打断时我们正在海滩边说话,我正措辞要告诉他,“过去的事也许你听我爸妈说过了,心理医生说的什么轻微厌世的说法你不要相信,我没有问题,也不会再做出以前那些危险的举动了。你看,我现在已经不怎么接触过去大学时期的事情……” 以后只要跟普通的alpha一样,和小羊生活在一起,忘记什么RPG的奇怪想法就好。 可惜这段打好的腹稿才说了“小羊,过去的事”这六个字就被打断了。 江亭……发脾气了吗? 如果是以前他不会生气的。不管是走在半路被拦住,还是买东西回家塑料袋里倒出什么搭讪的小纸条。他都不会说什么,等着别人被我拒绝,或者打开给我过目纸条里的内容确认我不感兴趣之后才会处理掉。我后知后觉永久标记时—— 他说:“亲我的眼睛,代表你要我,选择和我永久标记。” “我不会再考虑让别人来陪你,没有别的可能性,就是我自己了。” 两瓶刚才beta送过来示好的汽水被搁到篝火的另一边,瓶盖扭的紧。小羊从接下来到放过去都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第二轮由那个敷衍着回答了的beta转,转到近旁的人他松了口气,问出来的问题和大冒险都不刁钻。果然这些人是相互认识的,并不是刚才跟我们介绍的什么陌生人,我慢慢皱眉,心底有一丝厌烦。 之后有转到我的,我一律选真心话,无非是问我身份私人信息的。 偶尔有被牵连的大冒险,涉及肢体动作的我在别人望过来之前就别开眼表示婉拒。 坐了不到十分钟我就烦了。 想离开。 这时候小羊的手握过来,解开袖子,同时又递过来一只油性笔,朝我低头,收底了声音说,“无聊的话,上次没完成的事情江蓝接着用油性笔标记好不好?” 他手腕骨清瘦漂亮,拿油性笔乱涂乱画多可惜,我正要摇头。 手被牵住,轻轻摇了摇。小羊笑了笑,转头看篝火边那些人无聊的真心话游戏,手臂放松地搁在我大腿上。 啊,上次没完成的事。 我不确定地想。 是指两天前在落地窗边标记时,小羊写报告似的找出几支笔,擦掉落到纸上的薄汗,要把他试探的觉得舒服的地方还有我主观喜欢的地方都记下来。当时确实一直执拗地问我,要我告诉他这些“重要的地方”。他拿油性笔在自己身上打勾。 勾到后颈糜红的腺体处,还跟我确认,“喜欢的,对吗?江蓝喜欢的。” 他意识似乎也不太清醒。 像在跟我确认,也像是在问自己。 我那时候被磨地不上不下,有点生气地抢过油性笔。在他眼皮上点了一下。别勾了!我哪里都很喜欢,你要泡到墨水盒里去吗?!明明很乖。很听话。眼睛湿润地看着我,让在哪里动就在哪里动。姿势不舒服了。痛了也会忍着。 某些事情上,性格腼腆的小羊却有点让人理解不了的坚持。 例如油性笔标记这件事。 怎么在细枝末节上这样心细较真,现在还记得这件事,还想着“完成”呢?我又气又好笑。原本一只手往后撑,随意地看别人玩游戏。现在拿着油性笔,握着小羊伸过来的手腕,只好盘腿低头。 左看右看。 又不好全部涂黑。只好在他小指和无名指上各自打了一个小小的对勾。小羊任我画没有看过来,可油性笔凉凉的触感让他下意识蜷缩了下手指,手指拼起来,我才发现两个黑色的对勾合成了个爱心。 嘶。可爱。 瞬间的惊喜让我有点美滋滋的。 脸上也带了点笑。 期间周围有alpha试图跟我搭话,我回了几句。他们很好奇我和小羊怎么在一起的。我简短回答了句“相亲”。其他听到的beta和他们发出一阵无聊的惊呼。 似乎很不可思议。 接着有道更高一些的欢呼声爆发——“啊,转到——” 我捏着油性笔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急促还带有一丝恶劣的要求声:“亲吻你身边的人十秒钟,要求自愿!” 空酒瓶口转向我身边的位置。 小羊没给那个提出不怀好意要求的beta一眼,和正抬头的我对视一下。 36 ? 玩偶16 ◎“捡起来地上那根小拇指长的烟。”◎ 小羊没有第一时间亲过来。而是看着我的脸沉默了一会儿。 围在篝火边的人看起热闹来, 因为我方才一直态度冷淡。那个beta站起来提出要求时,甚至都没有想过我会“自愿”。A城的人似乎身上都飘着一层轻浮气。他们也的确猜对了。如果是以前我虽然会为此生气,却也只会亲一口小羊的脸。 然后拽着人走开, 远离他们。 对别人的冷淡甚至恶劣态度也不是很难看出来的事情了。 可是…“小羊, 你迟疑什么呀?”我有点失笑地站起来。 除了在A城的父母,最亲密的人就是我的omega。前几天父母打电话问候,走项目时顺便想过来看看我, 我以最近小羊信息素敏感, 永久标记才刚刚稳定为理由拒绝了。谈灼给我打了几遍电话, 他好像在医院外科, 有人叫他不要乱动挂下电话, 他叫我存好他的号码说有东西要还给我。我也推掉, 说最近不方便。 真正建立起永久标记后,效果很奇妙, 旁人看不见这种微妙的变化。 但这些天我隐约察觉到,和小羊建立起永久标记之后。别人闻到的我的柑橘气味信息素淡了许多。 而小羊闻到的更为浓烈。这代表——我们开始真正属于彼此了。 气氛僵持住, 有些聪明的出来打圆场:“人家是情侣过来凑着玩的,干嘛为难他们呢?”本来就是萍水相逢, 只不过有点被揭开心思的气愤。 我忍不住笑了下。 和身旁一个直给我递水果烤串的alpha视线擦过去。对方僵了下。他方才私下还絮叨说自己欣赏面无表情的冷酷alpha,所以想跟我做个朋友。以后来A城可以找他开的几间酒吧免费玩。 我扫视一眼,没找到合适位置, 索性油性笔就揣兜里了。 仰头一只手往后撑, 拽住我的omega的衣领,在他眼神流露出微微错愕的一瞬间,在众人面前含住他的唇瓣。 小羊跌跨在我身前。膝盖落在座位的细软毛毯上, 双手微微撑住地面。 有人轻轻嘶气。 坐的离我靠近的人应该看得更清楚我有多乐意亲我的omega。 …… …… “我不数数, 不计秒的。”这时候我完全没有在蛋糕店面前被人起哄亲吻的微妙羞窘, 反而认真嘱咐小羊道。 说实话有些奇怪。 我们亲的时候当这些人不存在。离开的时候他们也彻底没有挽留我们了。 回别墅后他丢开钥匙抱上来。这回我没认真亲。含着小羊舌头,微微摩挲着跟他趁机交谈。“干嘛……莫名其妙去参加那个真心话大冒险呢?”听到这句话,小羊撤出去一点,睁开眼睛,不太习惯这样说话,但是又不想完全离开唇齿相依的状态,抓着我的手按上他的后腰,亲昵温柔地回答,“有点生气。” “还有呢?” 他看着我视线怔了半晌,“也想问江蓝一些问题。” “什么?”问这话的时候,我们两个人顺势倒在沙发上,小羊微湿的黑发散在沙发表皮的红绒上。 他信息素的气味在一次一次标记中,腥味逐渐被冲散。隐露出一点甜。 我咬咬小羊后颈微胀出红色的腺体,鼓励道:“问呀。就算空酒瓶没指到我。你也可以问。”我坦诚道,“我不常说谎。真心话对你还是很好说的。” 小羊眼神微微闪动。 不过我抓住他的手,拿茶几上绑蛋糕用的绸带缠了几圈,先逼供道:“你最近怎么这么担心我呢?害怕什么?”小羊的双手被虚绑住,随手就能挣脱开。我腿下隔着他腰间棕色的皮带不舒服,低头解开,抽掉后坐上去那层薄而有力的肌肉刻意放松开,柔软地托起我来。 他没选择挣脱开,用长时间亲吻后有些红胀的嘴唇凑到我手指边。 慢条斯理地咬住结婚戒指的银边,然后顺着无名指咬下来。 结婚戒指里有定位仪,也有不定时随意时间开启的摄像头。24小时覆盖摄像纪录,如果小羊想知道我在哪里,二者选其一,就算再担心也不必这样每天跟我打电话紧盯着我了。这是我主动提议置办的。他此刻把这个“安全装置”轻轻咬下来。 衔到我手心放下。 还像小鸟雀的喙似的啄了一口。 我不明所以地连上电脑打开模糊的录像画面。立刻发现里面让人惊讶的画面:经过马路时擦身而过的车辆;正在建设防护网的施工地旁;蛋糕店旁贩卖厨具没有罩玻璃的刀尖前……还有一处是漆黑的,好像是车门把手的颜色。借机买蛋糕出去打车来回的时候,路上,我有不自觉地把手搭在车门把手上门吗? 难道是之前决定“登出”时,身体养成的习惯吗?弓道馆那一次回忆起那种RPG的状态,就忍不住下意识…… 我有些恍惚。 如果是真的,那……我看向小羊,他紧盯着我,解开手上的绸带倾身抱过来,拦着我的肩和腰,轻轻地、一点一点往怀里按进去。他闷在我耳边,轻声说:“以前你就是这样的,我很担心你。江蓝。” 原来这段时间不正常的人不是小羊,他做的一切都情有可原。 真正不正常的人,是我。 …… …… 结婚戒指里的钻很漂亮,戴在白皙的手指上熠熠发光。 江亭将这枚戒指摘下来之前,就提前查看了录入的画面。他连上去查看时,首先看到是手机论坛的界面,看到时忍不住笑了笑,里面全是自己喜欢的人认真可爱的发言。至于其他言论他一扫而过,并没有放在心上。其次是那些戒指主人浑然不觉的危险地点。无意识去到那里的吗? 虽然没有靠近,但还是太过危险了。 需要提醒下江蓝。 江亭坐在咖啡厅前,一一记下来。面前在A城扎根的熟识他的beta喝了口黑咖啡,有些受不了他这副柔和模样。 他们是大学时期关系还算能说的上两句话的朋友,曾经筹算着一起开医院。 也是同班的。 找到江亭后beta就开始倒苦水。他现在倒是真的开了家私人医院。赚的多管的也多,钱往手指缝里钻可人却忙得有过劳死的危险了。他想找江亭合资,开口两句就被拒绝了。不甘心地劝了几句,江亭只低头轻描淡写地回:“我和江蓝在S城定居,这次过来只是度假散心。不准备长留。” 话就这么堵死了。 这会儿江亭给出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跟beta朋友重聚一次。江亭计算了下路线图和路程中出租车的密度,抬头对beta说,“江蓝去给我买蛋糕。” “最少半个小时。”江亭答应这次小聚是有事要问beta朋友的,他找出照片摆在咖啡厅的桌面上。 “…你改名字了?我说我按照原来的名字,在A城怎么也找不到你。”beta好友也是个干脆的人,挑眉问了句,“和大众梦中情人在一起的生活幸福吗?” 这话并不酸溜溜的,只有点释然的调侃祝福的意味。毕竟他是目睹过江亭的付出的,那些事情非常人能做到。 要他复刻也是不行的。 江亭还没回答,beta好友低眉扫了眼他搁在桌面上的照片,端着咖啡杯的手一抖,差点吓得跳起来,“艹,蒋鹭回来了?” 咖啡泼到手上。 他皱起眉颇嫌晦气地甩了甩,抬头看向江亭时叹了口气,“你答应跟我谈话就为了这个?” 他是知道江亭性格的。硬要说,比起大学时班上盛传的不好接近的蔺江蓝,江亭才更符合那些形容词——这个omega才是很难接近的、稍微冷漠的一个人。 他也帮过撮合江亭和蔺江蓝,只是抱着还学校里功课人情的想法,家里有生意牵扯到时帮江亭跟蔺江蓝父母连过线。完全没想过能成。 beta忽然想到毕业期的传言,身体往前倾斜,有些犹豫地开口低声问道:“我听说,你们的结婚请柬也寄给了蒋鹭……你该不会,被江蓝父母当做用来摆脱这个疯子的工具了吧?” 就算是工具,也有的是人趋之若鹜。 也不会有多少人在乎自己是不是蔺江蓝的挡箭牌。 beta朋友在心里腹诽,到了江亭这个“悲情苦恋”的omega身上,就算真是当工具人,他估计都不会多余心痛几秒钟,反而还会因为江蓝懂得利用别人保护自己而备受安慰。 他是知道江亭被打了催化针的事情的,也知道对方信息素紊乱,属于omega的部分也被弱化了很多。beta朋友忍不住问:“你不是评估自己作为omega的信息素方面优势极小,江蓝不会喜欢你的吗?” 还说什么他必须去确认江蓝是不是幸福的。要给她幸福,就算自己不参与其中也不要紧。可不是什么“悲情苦恋”人设吗? 一开始他还真信了。 结果现在他妈都结婚快两年了吧?! 江亭抬眼往他脸上一望,长手长脚的beta被他眼神冷地缩了一下,立刻明白对方在不悦什么,缩回自己的藤椅座位上,小声嘟囔,“把你当工具人你不生气,我不小心叫两句‘江蓝’你就甩眼刀……” “双标哦。” beta好友暗自撇嘴。 江亭问:“你也不知道蒋鹭有没有回A城?”beta闻言烦躁地摇摇头。 “那个神经病幻想症alpha第一次要跟蔺江蓝私奔——我也不明白他怎么想的,江蓝、蔺江蓝根本就不喜欢他,他还准备好一切打算离开蒋家。被带回去之后据说是带去精神治疗了。” “再多我就不清楚了。” 是自作多情,还是本身就不正常? 江亭跟beta好友打招呼走时,想起那个不常说话眼瞳睫毛漆黑、姿态矜高的蒋鹭曾经和谈灼一样跟在江蓝身后。 只不过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偶然路过,跟别的追捧爱慕江蓝的人不一样。再敢想的人也顶多猜测,家里对他严格到极点的蒋鹭是欣赏蔺江蓝的。 江亭开车回别墅时异常冷静。 边开车边理顺了遍思路。 他把几天前红灯区那件事的来龙去脉调查地一清二楚。温照绵的养父温槐在红灯区有名的销金场合里,omega小聚的三楼地点处丢下恶作剧的纸条。 砸到江蓝身上。 虽然猜测到是恶作剧,可是江蓝为了弄清楚他私自完成永久标记的事情,和温照绵做了交换进了一楼舞厅。 大学期间就护着她、跟在她身后的谈灼大概也有确定江蓝定位地点的方式。发现她在omega红灯区后就急忙开车跑过去。反倒因为常年压制易感期,一时间被刺激引发了alpha易感期。 打了抑制剂在二层休息之后,醒来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和顶楼里的omega打了起来。而顶楼那个和谈灼打得势均力敌的omega——是西城军区调回来休假的。 西城军区…… 身为和蔺江蓝结婚的omega,江亭不会不把蒋鹭的去向调查地一清二楚。 毕业后好几年蒋鹭就像被拔去了锋利羽毛和爪牙的鹰被死死地绑在西城军区里浴血历练。现在锁链大约是松了。 原本调令森严,几乎不会有变动的西城军区也调回来人了吗? 江亭远远看见别墅,挂档停车。 跟之前处理掉大衣,还有处理掉温照绵跟踪的车一样。 江亭这次甚至都不需要确认江蓝喜不喜欢,这是否对江蓝造成了困扰。他脱下皮鞋,在玄关处认真摆好。“来A城不好,可是江蓝想来。”他自顾自叹了口气,又笑起来,alpha、beta、omega也好,第一性别并不意味着什么强弱。 但是对内更加柔软可欺,对外也能因为保护江蓝变得锋利。 这样的omega才更适合江蓝,不是吗?江亭拨通打给谈灼的电话,不再大费周章去查他当天到底为什么和那个叫游玫的军区omega打起来。谈灼接通的一刻,江亭就直接了当地询问清楚了。 ……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蒋鹭不正常?”谈灼一开始并不配合,说话很冲。 到最后他敏锐地意识到什么,江亭挂电话前想起那个alpha跟在江蓝背后,做过一件让他无比肯定对方的感情中绝不止步于“欣赏”的一件事。 …… 大学第三年。 体能课下课后。omega的体能课和alpha的分开在对面操场练习室时,江亭作为最后一个离开的omega锁门的时候,远远看见alpha集合处,所有alpha出去之后,他当时才刚心动却也还不熟悉的女alpha也走了之后。【蒋鹭】捡起来地上那根小拇指长的烟。 那个alpha什么也没说。 手里的烟只剩下一截了。 直接咬进嘴里。唇肉压在湿润的地方,抿了抿,就着最后这点抽起来。也许是一股微酸的柑橘味闯进口腔里。【蒋鹭】呛了一下。远处的omega体能训练室门口,一切都尽收眼底。 …… 这件事江亭在电话里以平静的语调,完整陈述给了谈灼这个容易冲动暴躁的alpha。 电话里的apha先是惊诧,随后就像被惹怒的雄狮一样收敛住狂暴压抑的情绪,神经绷紧在一线,挂电话前声线低到令人胆战心惊,他说:“……那是我和江蓝,在alpha们一起尝试抽烟时……” “她试着吸的第一根甜味爆珠薄荷。” 37 ? 玩偶17 ◎“带着不自知的温柔喊他。”◎ 当时江亭远远看见, 蒋鹭欠身捡起那只沾灰的烟的举动。江亭没看到他脸上细微表情。注意力集中在动作上,只看见蒋鹭找到那只短烟嘴处微微下陷的咬痕,顿了下, 皱眉搁到鼻下, 仿佛能嗅到那股极为独特的清甜中有点酸意的柑橘味一样。 …… “那根爆珠薄荷……丢在地上还被蒋鹭那个恶心的疯子捡起来抽干净了?” 江亭听出来谈灼手握着电话,用力过大,压出咯吱作响的声音。 啪的一声。 大约是屏幕有些碎了。“…不是抽剩余的烟丝。”江亭冷静分析, “大概只是为了烟杆咬痕地方残余的信息素。” 他依稀记得蒋鹭眉头皱着。低头猫着背, 一边不适一边抽完了烟。 抽完怔在原地。 呆站许久。 似乎抱着自己都不清楚的试探意味。 江亭低头抽出纸笔。唰唰的落笔声传到电话另一头。通话的中的两个人并不熟悉, 只不过有同一个放在心上的人, 刚来A城时说上过一两句话, 但也说不上多友好。双方的态度里, 一个带着不自觉的气冲冲的尖刺,另一个又早早看出谈灼没有威胁性和可能性而选择了忽视。 谈灼在电话里沉下声, 和盘托出跟红灯区里omega打架抢照片的事情。 “……那些照片背面有配字。” 谈灼按字迹查出来,这些照片出自一个偷拍过江蓝的omega。 ——还是温照绵的养父。谈灼找到那个omega家里, 按下门铃下,刚想好放狠话的措辞, 对方就隔着猫眼满脸愧色地流眼泪,透过门缝把其他照片交出来。 那个omega问谈灼能不能亲自交到照片主人手上。谈灼厌恶地拒绝了。他接过去,翻看了几眼保存完好的照片合集。 “里面…居然还有她笑的照片。”。谈灼想起来有些恍惚。 “……” 他这些天查到很多事, 越查越心浮气躁, 只有在翻阅那些从没见过的照片时才会放松神经。可有件事不得不让谈灼绷紧神经——“蒋鹭已经回来了,只是暂时查不到他的踪迹。”声音满是风雨欲来的阴晦。 江亭手上握着电话,看了眼时间, 另一只手依旧记着什么东西。 谈灼隐约听到笔尖落在纸上的声响, 敏锐道:“…你在写什么?!” “…你不是一直在江蓝身边吗?!那个逼她精神标记想带她一起去死的疯子回来了, 你半点都没注意吗?”这个自诩为江蓝最好的alpha朋友关心则乱,带着满腔怒意,指责江亭作为伴侣的不尽心。 江亭没说话。他低头继续记。 【无意识地越线】(不明) 【对江蓝有不同寻常、极其泛滥的保护欲】(益处) 手上是旧病历本。江亭顿了顿,视线移到别的黑线笔写下的标签上:【定位——朋友】【不愿意察觉自己的感情】,【重心迁移在友情上】【脾气暴躁,却每次先对江蓝低头】……结尾的括号里,赫然是“综合配适度”几个字。 【综合配适度:80%】 【第一性别:alpha】(划去) 第一性别是alpha。江亭有些淡淡的可惜。这点情绪转瞬即逝 铱驊 。 他只是习惯性想到,如果是omega……那么这个人曾经也是适合江蓝的。 可惜身上有江蓝反感的相冲的alpha信息素。电话里谈灼的声音变远了些,从喉咙里磨出来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带着因愤怒燃起来的细小火星似的。 谈灼说出的这些信息江亭早就得到过。 甚至温照绵养父的照片他也都看过。但那是得到过江蓝允许被温槐保存下来的。江亭没有什么必须夺回来的想法。 他想,那是江蓝决定的。 是江蓝的意愿。 所以他才没有插手。 江亭久违地翻开病历本上的名册。里面有些名字已经被红笔划去,代表删除。 比如退圈后去各地旅游,偶尔在社交账号里po出画作的校草beta。比如冷冰冰的不近人情的学生会主席,现在变成长袖善舞政客的omega。比如经受过催化针转变第一性别的beta,如今又变回了alpha正大展拳脚,意气风发。 已经退场的,徘徊在边缘抗拒着靠近的,还有准备回来的。 …… 至于蒋鹭的那一页。 江亭早就裁剪下来烧干净了。 他放下这本特制的病历本,扫了眼电脑的通话请求,对着手机淡淡命令道:“江蓝来电话了。”言外之意——合法夫妻之间的外人请噤声。 谈灼那边呼吸声一窒,大概太阳穴边青筋抽动着。硬咬着牙没有发出声音。过了几秒钟主动挂了电话。江亭了然。这个alpha应该没被主动打过电话吧。 先是懵。 随后心口堵。 还想不清楚原因,为此更加气愤吧。 江亭大学时期分析过不少这类对江蓝感情不明不白的alpha。 谈灼这种算是筛选出来少数的执拗alpha,毕业后锲而不舍地要跟江蓝“做朋友”。 毕业前期,倒是有alpha察觉自己的心情不对劲,自顾自地警惕起来,活像戒烟一样跟江蓝断了关系。 不记人,也跟人没什么交际的江蓝也不会知道谁和自己单方面断交了。更多的alpha则神经粗糙,压根没察觉到什么,稀里糊涂过去了,只在分发的毕业录上亲热地写上联系方式和寄语。奈何收到的人本来就冷淡,毕业录看都没看就压箱底了。毕业之后也就没什么结果了。 江亭看到过江蓝在把抽屉里的情书整理打包,一起放进失物招领处。 接着,她总会在情书里莫名其妙发现几封断交信。很是奇怪。以为是有人放错了,甚至特意闭着眼睛,挑拣出来拆开看落款和收信人。发现真是自己名字时,瞬间睁开眼睛更疑惑了。 …… 江亭不自觉微笑了下,忽然从思绪中抽离出来,接起响了两道的视频电话,“…走到哪儿了?”江亭低头仔细看。 江亭接起视频电话,电脑屏幕中的女alpha拿着手机走在街道上,迈开的步子大,手上提着东西,因此录像有些不稳定。时不时朝死亡角度拍摄过去。 江亭看见从下往上看的脖颈和眼皮下的睫毛,有的地方泛着珍珠冷白的光泽,有的细节之处又漆黑乌亮得分明。 永久标记后,江亭光是看见就忍不住立刻生出被她拥抱的渴望。江亭压下喟叹声,盯着视频里的人点点头。随即看到什么又忍不住担心起来。 这里的车流好像有点密。他有些神经质,敏感地关注到这点。 他忍下忧心的表情勉强说:“江蓝什么时候回来?现在走到哪儿了?” “大概是中心街吧,过半个小时就回来了。你不要担心,晚上我们出去走走怎么样?去海边捡小螃蟹和贝壳,可是我不想拎小桶过去,因为两只手都牵着你……两只手都牵着牵在一起有点奇怪。像螃蟹一样。但是我想牵,那还是牵吧。”她边走边提议,随后又否决。否决后立刻反悔。 苦恼地皱了好几下鼻子。 忧虑陡然被冲散了。 江亭每次不经意心脏猛然一缩。每次被这些话说的手指尖都有些不知所措的酥麻。像是轻微细小的电流穿过。 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为了掩饰这种失措,只好露出往常那样温顺的笑容。什么都答应:“嗯…好。” 她嘴上生疏地安慰自己:“我很快就回来了,你别担心,不要怕……” 拍的这么模糊也看得出来,跟着手机毫不留恋迈过的街道上总有人回头看她被拍入镜。 可是她的视线只专注看向自己。 带着不自知的温柔喊他: “小羊。”伸手认真做出拇指食指仅相隔不到厘米的手势,“小羊,再过一点时间我就回来了,马上回到你身边。”这样信誓旦旦地凑到屏幕前说道。 …… …… 挂下视频电话。江亭再次捡起那本“旧病历”。方才不断完善的那一页满了。 其他的页数里也是整齐地摞满了分析,结尾备注着简单描述的案例。 江亭自知自己没有那种精致到不似真人的长相。算是个耐看的omega。 黑头发,软发质。穿衣简单,常配的是不起眼的黑白相间的简约衣裤。只有身材瘦削显出来的弧度看得出几分漂亮。连信息素的气味都十分浅淡。 他眉骨有些高,将耐看的五官显出几分疏离意味。想要冲淡这点冷漠感,只能靠调节脸上的神色和表情。和江蓝并肩站出去时,并非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赞许认同的。有时候甚至有人在背后指点:“……好奇怪,这种顶配女alpha结婚也太草率了,据说家世也不怎么配吧?” 江亭从不为外界的流言受伤。只是深深考量这些话。 相亲前也在“病历本”里筛选过合适的人,相匹配的人只有那么几个。 偏偏各自都有缺陷。江亭翻开病历本中标题为【催化针】的一页复盘。他从谈灼那里得知并最后确认了消息。蒋鹭回来这件事,江亭也早有预料,或者说他从来A城的第一天就明白——迟早会遇到蒋鹭这个alpha的。就算不是在A城,继续留在S城也好,或者去其他城市。 蒋鹭也会一一找过来的。 那个人既然能避开时刻都跟在自己身后的家族森严的监视,就代表这是个极懂得蛰伏,能沉下心静待时机的人。就像在毕业那一年,谁也不会料到鲜跟人有交际的蒋鹭会买下去往国外的飞机票,把江蓝连哄带骗地一齐上了飞机,准备两个人远走高飞……培养蒋鹭的家族自然怒不可遏。迁怒到学校和其他人身上。蒋鹭也被抓回去在疗养院关了一年。 出去后很快就被丢到了把alpha当成未驯化的野狗一样操.练的西城军区。 期间蒋鹭家和学校里护着江蓝的势力闹得不可开交。 才不过两年。 ……就有了可以调回A城的军功。这种被谈灼在全校面前一拳捣碎半边牙齿,也能在alpha强悍体质的迅速恢复下,毫不在乎面骨的剧痛感,低头冷静接回自己脱臼下巴的alpha,他被带走前还在向人询问:“蔺江蓝去哪儿了?她被带到哪里去了?” “她应该跟我一起走的。” “她必须跟我一起离开。” 有为依旧他家世背景献媚的beta,在人群里小声说被父母带走了。 蒋鹭脸上沾血,还微微颔首致谢。看上去是个极有涵养的alpha。 谁能想到,他买下的飞机票去往的是如何穷凶极恶的险地。他又是怎么标记好那些极其危险的悬崖密林之地,冷静地决定好带人去那些地方赴死的? 疯子。 江亭带点厌烦地咀嚼这两个字。蒋鹭造成了他的后遗症。现在越是有正常的人喜欢江蓝,他反倒越安心。 现在问题只有一个:蒋鹭会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直接过来找江蓝吗? 应该不会。 大学时期的蒋鹭活在校友的口中,不常露面,是众alpha中的隐晦的名人。 蒋鹭的眉眼攥地深,手脚修长,长相也英俊得邪门,身材比例好得像刻板的人物像。美院的人也有过找他当写生模特的想法。只不过说不出口。像是兽群中最为特立独行的野狼,蒋鹭性格出了名的独来独往,气质冷,抬眼看人时视线犹如刀锋淡淡划过。有人经常类比他和江蓝。 隔绝于世的气质。如出一辙的优秀。脸上带出轻微厌世感。 ……同类吗? 江亭翻开【催化针】的一页细看,他记录关于蒋鹭和江蓝的事不多。就连那次关键性的捡烟事件也是偶然看到的。平时特意观察发现不了端倪。恰好【催化针】这一页的记录中有【蒋鹭】出现。 现在江亭只能从残存的记录中做出合理的推测分析。 在蒋鹭……做出那样的事后。 江亭也曾经跟其他人一样,愤怒到失去冷静,直接将病历本中蒋鹭的一页撕毁殆尽。这本“病历本”与其说是记录喜欢江蓝的人的言行举止,分析他们的性格,倒不如说是江亭在筛选“配得上”蔺江蓝的人。 他一开始的人选并非【江亭】。 只是阴差阳错。 变成了【小羊】。 …… 病历中没有一个人选幸存。江亭翻开陆续的几页,看见页码时,猛然发现正是自己和江蓝的结婚天数—— 恰好吻合的数字。 命中注定的缘分一样。 在查找【蒋鹭】这两只字眼的数秒间隙间,江亭怔住。 很快,他微微一笑。 好像又听见自己爱着的人带着点鼻音,冲淡了音色中的冷淡疏离,人群中一下就看见自己,穿越众人,眼中只倒映自己的身影,甜蜜地呼唤他小羊。原来这样好的日子,已经有621天了。 📖 《RPG这件大事》 📖 38 ? RPG游戏01 ◎“如同命定的敌手般。”◎ 疯狂的、有病的、令人烦躁的追求者是不懂分寸的。他们会破坏维持江蓝平静幸福的生活。江亭必须把他们编辑入“病历”中, 斟酌着是否需要处理。不能让江蓝为这些事烦恼。为此,江亭做什么都可以。 【标题:催化针事件】 【页码:621】 【记录日期:大学第二年xx日】 【具体事件:江蓝腺体发育,突发高烧。陷入半昏迷状态。地点:学校偏僻处的第三个花坛前。】 【人物:①临时发现江蓝, 拿到第一批催化针后预谋不轨的几个beta(注入行为未遂)②被几个beta惊慌中发现有人正在往这边走的方裕(未抵达前)③临时经过时被嫁祸, 在方裕抵达前迅速离开的谢皆沄(停留两分钟)】 这里【蒋鹭】还未出场。 已经在病历本中被划名字的谢皆沄用模糊的“校草beta”之类字眼代替了几回。 江亭手指搭在病历本边缘。 方裕曾指责他所谓先来后到的问题。却不知道江亭比他还要早到数分钟,准备出去制止前,第一时间看清楚了并记下了那些beta的面部特征。 可那个校草beta却比他先一步出去, 大概这条路不凑巧正是他逃课翻.墙, 出去打工的常用路线……之后等方裕从医务室跑出去, 江亭才从一旁隐蔽的茂密草叶中出来。这个校草beta……很是可惜。 江亭一目十行。 越过一些巨细无遗的记录时, 免不了分些心思淡淡惋惜。 被诬陷给江蓝打催化针的谢皆沄确实满腔真心, 也的确委屈。可如果不是江亭路过, 大概……谁也不会发现谢皆沄那一刻脸上迅速闪过的犹豫。江亭在发现时给了这个beta两分钟的时间,那两分钟内, 只要立刻丢下催化针,跑出去, 江亭会帮这个无辜的beta清理好和他相关的证据。 其他beta的嫁祸就不会成功。可谢皆沄偏偏怔在花坛边。 手上的催化针。 慢慢握紧。 这个人,出于何种的心情, 才鬼使神差地往前走了两步?事后江亭在病历上思索许久,暂且写下了【beta身份的卑怯感】【不合时宜的、狼狈的心动】【潜意识里期望成为同类的渴望】的分析。其中隐晦的细节大约也脱离不开这几条。 谢皆沄浪费了两分钟,随后惊醒般丢下催化针, 实际上已经来不及了。 没有付诸行动也一样。 有过一丝一毫的念头也该被判死刑。 至于去了却被别的alpha玩笑话耽搁在路上的方裕也不必提。江亭曾经一遍遍拧湿了毛巾敷在江蓝冷白中泛出微红的脸上。江蓝被腺体发育期引起的高烧引出的难受声音, 他现在也没有忘记。 病历本上,【方裕】的标签始终没有变过——【强烈的不甘心】【偏执】。 还有一条极为重要的,那就是【在意别人眼光的无聊自尊心】。 江亭作为旁观者一一扫过。 断定这个alpha的感情甚至不如缠在江蓝身边的谈灼纯粹。 …… …… 找到【蒋鹭】那一页时, 他在这件事上的位置立刻水落石出。 江亭依稀记得这件事跟蒋鹭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终于在看见几个和谢皆沄一起被退学的beta供词里找到, 只见上面按照原话抄录着:“……我们只是想讨蒋鹭点好处,家里最近跟蒋家交好,他,他不是正好跟蔺江蓝不是互相看不顺眼吗?…没有,他没说过,我们自己猜的…还有,别的原因……我们想蔺江蓝变成beta之后,可能、可能会转来我们班吧……” 其中关键的证词只有两句。 “没有授意。” “不是蒋鹭指使的。” 【事件收尾:证据完好无损上交。通报批评。退学。被谈灼挨个单挑了一遍。蒋鹭给每个beta送了盒烟。】 视线骤然停滞在最后一行。 蒋鹭给每个beta送了盒……什么烟? 当时精神标记和飞机票的事还没有发生,蒋鹭跟人不来往,处事却有种贵族似的的体面和礼貌。年纪里出了名的眼高于顶,但也是传闻里就算不回复别人的话,也会从头到尾听完再走开的古怪alpha。 没人察觉到他对谁有特殊待遇。 加上蒋鹭甚至顺手帮过beta搬重书的举动,学校里他的风评褒贬不一。 又有beta在通报中不清楚被隐去姓名的受害者,觉得退学记大过的处罚太重,催化针不是没有成功注射吗? 几个被退学的beta平时作风也不坏,不少人为他们叫屈。这样一来蒋鹭在事件后碰到他们,顺手送了几盒烟,被其他人传出去也不算奇怪。 江亭那时候都没察觉有什么尤为不对劲的地方。现在才被这行记录时加上去的话抓住眼球。等白天结束,和江蓝海滩边回来后,没有空酒瓶,直接进入了真心话环节。借机提醒江蓝注意她现在让人担心的状态,她果然猛然惊醒似的发觉过来,有些愧疚地抱过来贴他,说着“让你担心……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之类的话。江亭一边忍住听到“对不起”三个字的心疼,一边要她保证自己以后加倍注意。 她的回答是一口亲过来。 闭着微微发颤的眼睫,表情真诚地发誓:“以后再也、再也不这样做的。” “我保证珍惜生命。” “远离一切危险。” 啊。心居然是可以软到这种程度的。不自觉黏了江蓝好几天的江亭这样想。 提议去中心街一起逛逛,她立刻去查阅地图,认真地选游玩地址了。终于抽出时间去查那几个被退学的beta后,江亭借口出去买东西,将房间制冷空调温度调高,打开窗户透了十分钟气才安心出去。走前忍不住嘱咐两声:“江蓝,你在家好好的。我马上、很快就回来。” 点头,笑起来。朝他大幅挥手。 “小羊早点回来!” 他也忍不住笑起来。 提前打电话订好了地址,江亭毫不费力地找到了当初被退学的几个beta中还在A城的一个约谈。对方在A城有常驻工作。 …… 见面时,穿着销售服的beta目光躲闪,面上还有为难之意。 …… …… “关于当初那件事情,你……你想跟我提醒什么?是不是有人翻旧账了?” “别急,我先有些事问你。” “蒋鹭送了你一盒烟。” “没、没有!” “送的是爆珠薄荷,非常凉。尾端有点苦那种爆珠薄荷。” “你怎么……不,不是!” “他指使你做的。” “这就是蒋鹭的谢礼。之后你和另外几个beta转到不同的学校。家里也夹起尾巴颓丧了一阵。好几年才恢复,依旧不足原先十分之一。” “不是,真的不是蒋鹭指使我们做的。”坐在公司会客室的beta忽然松口气,有些冷静下来。 “你们也不是傻瓜。江蓝的背景你们也知道不好惹,怎么敢那么做?”江亭坐在软皮沙发上抬眼,抛出下一个饵,“蒋鹭要回来了。”beta听到这句,脸上出现了毫不作伪的惨白颜色,话都说不利索了,他没认出来眼前这个omega是当初整他们几个同样厉害的角色,接到电话只听对方语气温和地说有重要事情要提醒他。 在轻描淡写抛出几处当初那件事情的细节后,beta被吓得魂不附体,立刻在给了公司地址答应会面。 “什么?!蒋、蒋鹭回来了?” “催化针是他指使你们去给江蓝打的。你,用这么慌吗?”佯装讶异的神色并不难做。奇怪的是江亭这样说完,beta的脸色丝毫没有好转,反而更失血色。他似乎很恐惧,牙齿打战,下意识反驳,“不是的,真的不是。他是给我们送过烟,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江亭若有所思。 开始相信这个beta跟着另外几个人做那样的事也许真的只是因为蠢。 “可是,蒋鹭把烟盒递到我们手上,”牙缝里的声音抖出恐惧,回忆起来仍心有余悸似的,“他、他让我们一根根地抽。每一个根都要抽到尾,抽干净,按爆烟嘴里的珠子。边抽边用手接着烟灰。呛到眼泪直流也不能停。” “吐水抽。喉咙烧起来也抽。流鼻血也抹干净继续抽。醉烟站不稳了才抽干净。” beta看上去再也不想碰烟的样子,提到字眼都有些干呕。“我们以为抽完了就能走。”江亭示意他说出“以为”后的意外。 beta仿若惊弓之鸟,忙问:“他真的回来了?”随即不等人回答,就低头念着,“都两年多了。是该回来了……”江亭点头,看了眼时间,敲了敲桌子。beta这才抬头说出最后一点蒋鹭给他们所谓惩罚的内容——他们能自以为帮蒋鹭教训传闻中他看不顺眼的人,也满足了自己的私欲,招供时有人说出来蒋鹭的名字。 被蒋鹭知道之后找过来。 当着很多人的面送了他们烟盒,直到离开,蒋鹭才找过来,颔首跟要转学的他们提出要求。 不。那是下达命令。蒋鹭双手撑在膝盖上,居高临下而又礼貌地告诉他们:“想顺利转学,就请抽完整盒烟。” 等抽完了几十根后,几个人已经是头重脚轻,眼泪鼻涕横流。 他们刚想站起来,蒋鹭就摇头,站在他们面前慢条斯理地找出纸巾盒。放在他们面前。他说:“……自作主张,以我为借口的蠢货。为什么要做伤害她的蠢事?”他似乎也没想听几个人的忏悔。问完就别开眼。 弯腰放纸巾时,蒋鹭神色淡淡,声音里的情绪很深,“待会儿离开前,拿这些纸巾擦干净脸。” “现在先把手里的烟灰清理干净。”蒋鹭按住人去抽纸巾倒手上烟灰的举动,一字一顿,“我的意思是——” “用嘴清理。” 江亭听到最后,面色逐渐沉下去。连过程中拿出来记录的笔都折断了。 有什么事情他似乎搞错了。 伤害她的,蠢事?江亭骤然站起来,不理会背后beta仓促的交换声。跑出去立刻打车回海滨别墅。 出租上他整理某些不对劲的相冲突的几件事情—— 1.蒋鹭认为伤害江蓝的行为很愚蠢。 2.蒋鹭试图跟江蓝建立精神标记。 3.蒋鹭惩罚了催化针事件里的beta。 4.蒋鹭想把江蓝带到危险的地方。没有防护设备。没有提前计划。被家族带回去时甚至被发现有轻生意向。 …… 蒋鹭买飞机票把江蓝带到危险的地方。真的,是想和她一起死吗? 这同样是伤害江蓝的行为。 一个各方面都优秀到极点的alpha,怎么会精心却准备做一件自己认为的蠢事,失败之后还不打算放弃? 江亭脑中飞快闪过一些画面。全是无数次江蓝有意识,无意识地游走在危险边缘的,曾经让他心力交瘁的场景。 江蓝腺体发育期时,浑身烧地透出粉色,江亭不得不张开唇舌做临时抚慰时,曾经在湿润发烫的舌面和一个词反复地、亲密地接触过数十秒。她闭着眼,冷淡的脸烧的有点红,喃喃声中几个意味不明的句子:“登出游戏”、“登出点在哪里。” …… 那个词如同命定的敌手般。 慢慢在江亭脑中浮现。临近目的地前。出租车上,江亭在病历本里翻到【江亭(小羊)】那一页,捏着边缘的纸张看了许久。上面很少多余的字眼。 满纸都是写的—— 【爱她】 【爱她】 【完全无害化】 【爱她】 【以她的意志至上】 【爱她】 【后知后觉的一见钟情】【需要抑制的贪婪和渴望】 【爱她】 【希望她幸福】 【爱她】【无法停止爱她】【矛盾的内心】【争斗的欲望】 …… 不知想了多久。 江亭手背一凉,发觉自己眼里掉出几颗眼泪后叹了口气。总是学着在江蓝面前掉眼泪就会变成这样。 自己居然也会真的哭了。病历本上本不该加上【爱她】和【希望她幸福】之外任何的字。可是仅仅两年下来,思考的东西逐渐变多,添上了这么多斑驳的多余的话。现在,又要加一个了。 江亭悄然叹气。 他没有眨眼睛,在真实的、凝聚在瞳孔的眼泪中,缓缓提笔,写下两个字。 和爱人紧密联系的, 两个仿佛能刺穿人眼球的字眼。 ——【登出】 作者有话说: 蒋鹭不坏,拿的剧本是最独特的。 重要道具:小羊的病历本。 更新说明: 作息又乱了,每天都在昏睡特别糟糕。暂时决定隔日更新,也许等毕业论文正式答辩完就恢复日更。非常非常非常——抱歉。催更多骂骂我,剧情少批评我,我自己边更新边写反思都有五六万字了。再被批评可能会陷入无限纠结和修文的想法中。 好看你就说。作者会很开心。看到打卡撒花也会很开心。不好看+看不懂就弃掉。 弃文不开心就求红包,隔段时间我会看评论。看到了我会给补偿。 另外—— 小读者不用看下面这个 写给非读者同为创作者看的: 我写的文没那么好,也很一般。 但是我很珍惜。 请抱着“借鉴”我的梗和人设,“搬运”我的大量语句心思的这类人不要看我的文。永远别订阅我的v文。抱着侥幸心理,以为有的文看的人少抄袭就不会被发现的,也请取关我的微博。感谢在2021-05-17 19:54:26~2021-05-17 23:03: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长安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9 ? RPG游戏02 ◎“我只希望你更爱自己。”◎ 公司给的假期快到了, 到A城度假也已经有半个月之久,S城闹出来的事情也逐渐沉寂下去。算算日期也也差不多该回去了,最后一周, 我找出城市地图上, 中心街道热门的地方——“情人街”。 进去情人街,环顾一周。 玩了半天,去了电影院、艺术馆之类的地方, 看着那些成双入对的情侣, 才发现我和小羊格格不入, 只有我们两个穿的不是情侣装! 当机立断决定去买一套。 小羊身上很干净, 他说自己每次体检时, 浑身上下找不到一颗黑色的痣。“这样会不会很奇怪?”他有点不好意思地问我。我在试衣间看了看, 总觉得哪里都很好看,像纯色的、微微收紧肌肉勾勒出线条的帛纸, 有种流畅而自然的美感。试衣服时他不想被别的omega看到,我就守在门外, 推开一点omega专用试衣间的门缝,往里面送衣服, “…这个长裤的尺码要合适点,”不小心看到一眼,真的就像雪白的羊羔一样。我坐在的试衣间门外等, 供客人休息的沙发很长。 我单手撑在下颌, 偏头盯着试衣间发呆,不知道为什么长沙发没有人敢过来坐似的。 路过时,别人还要小心翼翼地问我句:“请、请问我可以从这里经过吗?” 这家店又不是我开的, 我长得很像这里的老板吗, 一边这样想着, 一边点点头。等别人从我长腿上跨过去的时候才猛地反应过来,把伸出的腿往后一缩,立刻道歉:“对不起。”不知不觉就伸出一格了。 一时间收起腿,站起来。 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几个人应该是信息素不明显的beta,呆站在原地抬头看我,摆手道:“没、没事的……你,你是明星吗?”我微微低头,手已经摸到口袋里的钱包表皮了,想着要不要给他们赔偿什么的,口里对着他们重复刚才的话:“对不起,刚才没注意到……”我愣了下,摇头。“不是。” 他们开始找纸笔。 已经完全把我当成了不想被认出来的公众人物,不得已对他们撒了个谎,然后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用力点着头拜托我在笔记本上签名。我接过纸笔的时候才意识到这点,想了想,只好抽笔写:【抱歉,刚刚挡路了。】 这种事情就好像RPG游戏里的随机偶发事件一样,送走那些被我挡道的beta,思路拐到这里的我突然一惊。有些懊悔地想: 不要再想起RPG相关的任何事情了!登出什么的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小羊也是怀抱着这样的心情才会说想去中心街玩的吧? 我顿时坐不住了,也换了几套,导购员连连说“合适,太合适了!”那副样子恨不得帮我买下来,硬要我提回家穿在身上似的。等小羊出来,衣服颜色配合着我身上的,与以往有些不同。我怔了怔,听见旁边有人注意到小羊,随意谈论了几句。旁人眼里看上去,这个omega黑头发,软发质;眉骨有些高,将耐看的五官显出几分疏离意味。身材瘦削显出来的弧度看得出几分漂亮。 大学期间他穿衣服简单,在omega中几乎没有姓名,常配的是不起眼的蓝白相间的校服。连信息素的气味都十分浅淡。但他对我的信息素却意外地敏感。 想起来大学那次临时标记亭稀里糊涂的经历。记得小羊那个时候汲取信息素急切地可怕,要不是我按着,把舌头放到他嘴里,渡信息素,他看起来简直要把我浑身上下都深深地嗅一遍、舔吻一通。 试衣间打开,小羊朝我走过来。 抱住我自然深吻片刻,像是不在意别人看到发出的惊呼和诧异。 情人街这里做这种事当然不扰民,这可是个合理找艳遇、秀恩爱的地方,只是,舌尖传递过来微微颤抖的不安感让我一愣。接吻应该闭着眼睛,可这次我睁开了,看见小羊、江亭的脸。眉眼间含着郁气,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样子- A城的中心地带有条特色情人街,里面的店铺很多都是为进入街道的情侣服务的。 游乐场自然不必说,水族馆植物园什么的也有,逛街时还被塞了一手新开缆车项目的宣传单。 缆车项目是情人街的入口。听说连这里的缆车都是只允许情侣进入,是单面透视玻璃。我们玩到下午才过去,排在队中间,大约十分钟就能排到,小羊他忽然问我喜欢抽什么样的烟。我站在前面,小羊在身后顺势搂抱上来,忽然问道:“江蓝喜欢什么样的烟?”自从他给我看过那些危险的画面后,总是轻声细语的让我注意安全,问一些奇怪的事情。 在陌生人面前也不避讳和我亲密接触,任谁都看得出来我们是一对。 怎么问这个? 最近我没有抽烟啊。 仍处在三伏天。热得我颈边、锁骨渗出点汗来。小羊虚虚环住我的腰,还是有些热。我想也没想就抓紧他的手臂,回头看了看他。“抱紧一点,热也没关系……”说着举起传单挡住脸,没有转身就自然偏过头贴到他嘴唇上。几乎是瞬间他就松开齿关。我不小心亲到了他粉色的舌头,唇上一湿,退出去时愣了一下。 不知不觉,对视笑起来。 周围和我们一样没选对时间来的情侣们也都有一些,队伍里发出小声的抱怨。我低头解开了几枚闷在身上的扣子,才想起来小羊刚刚的问题:“我根本不喜欢烟。” “薄荷爆珠…也不喜欢吗?” “不喜欢。” 只是不想说话的时候就会点一根咬在嘴上。只不过这样就不会被人搭话,也有不回别人的理由了。 我诚实交代道。烟就像小型苦瓜一样,还没有营养。我为什么要喜欢? 吸烟也根本不是我的习惯。只不过每次随便买了盒离手指近的烟,也没注意是什么牌子和气味的。光是咬在嘴里点了,就一直拿牙齿咬住,发呆。偶尔被呛到也会在身边一起抽烟说笑的alpha发现之后,强装不在意地,咽下小声的咳嗽。 除了唾液沾在上面。 大部分烟丝都是自己燃干净的。 偶尔有性格开朗的alpha发现我光是靠在训练室墙壁上,口鼻间没有过“吞云吐雾”的畅快情景,以为我觉得吸烟无聊。谈灼不在,被单独拎出去训练时,他们就一窝蜂地凑过来,热心地跑过来教学,兴致勃勃地要教我吐烟圈:“很好玩的!就像吃口香糖吹泡泡一样简单……” 他们跑来,也习惯我疏远地不说话。 他们用力摁下打火机。 点烟后偶有玩心大起的,伸手拿冒红的烟头来凑上我的烟。 有的alpha手上烟抽完了,没教学工具。性子急得转了几圈,差点把地上的烟蒂捡起来吸。有alpha自己都不甚擅长,长吸三口浓烟,呛到烟雾从鼻子里喷出来。被人哈哈取笑道:“这不是‘龙须’吗?倒阴差阳错被你展示出来了!”咳嗽声一停,立刻黑脸反呛回去,“你以为你刚才吐的‘水母’多好看多惊为天人吗?!” 瞬间扭打做一团。 当时隔着一层薄膜似的东西,并不知道自己隶属于女alpha的身体里,只是看着这些人里有男有女地打闹起来。 也忍不住会靠近一点。 想把他们的笑声听得更清楚一点。 想知道他们为什么笑。 才会尝试张口咬住自己并不想吸的烟,想着清凉的薄荷爆珠在嘴里散开的气味有些奇怪。“…很苦吗?”那时候,似乎有人走上前,问出这一句话。发现我的情绪似的,转头认真问,甚至伸手想要拿下我嘴里的烟验证一番。比起自来熟的、处事有些暴躁护短的谈灼,也有过和我性情一样冷淡不讨人喜欢的alpha靠近,倚在墙上望着天空,和我吸着同样廉价的烟草问我:“在想什么?害怕什么?担心什么?你可以……告诉我。” …… 其实那个时候,我也努力交过几个alpha朋友……只不过那件事后就不联系了。 “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 小羊好像忽然有了心事似的。只是摇头笑笑,没有说清楚。我看他一眼,心里一动,握住他有点凉的手没有继续问。 排队进去时,工作人员抽出张表格。缆车会在高空行驶,大约五到六分钟。 工作人员让我们填情侣相性表:“坐完缆车才可以看彼此的表格。”新开业情侣半价,大概这两张表格是为了证明彼此是情侣才必须填写的。倒有不少情侣会因为这个特意来坐一次,以此测验自己在对方心里的位置。 隔着提供的半张桌子写。 半坦白式的告白一样。 前面那些问答小菜一碟,信息素配适度那里我信心满满地填了100%,偷瞄另一张桌子上低头填空的小羊,隐约看到几处犹疑着没有填满的空白。忽然眼前被人挡住。站在我面前的工作人员举起右手,拳头轻轻抵住嘴,忍笑道:“现在请不要偷看伴侣的表格。” 被抓包了。 我手脚僵硬地坐回去。 认真填写起来,填到最末尾,有一栏分亲密级别的人物选填。 亲密……就是最喜欢的意思吗?一级亲密的位置,我毫不犹豫地填上江亭。二级亲密里我填上父母的名字。三级亲密大概是指朋友和其他亲戚之类的吧。我提笔想了想,脑海中闪过几张人的脸,最后写下谈灼的名字。 填完表格,我们坐上缆车。 缆车缓缓向前行驶,从高处看天空全是透明到失真的大片蓝色。 正到中间时,我偏头看缆车外的景色出神,回过神来,认真对小羊说,“很漂亮,看那几座山那边,都是连绵的青黛色的,像CG里的画一样……”他陷入古怪的沉默,微微笑着嗯了一声,顺着我的动作往窗外看。 “不开心吗?” 他说,“开心。” 这是第一次我发现他撒谎地这么明显。 我说,如果开心的话就把手给我吧。 两只手全都落到我怀里。手腕修长;手背有些瘦。微粉的指甲修剪地格外干净。看了大约有一分钟,低头在手心亲了口。 我决心做点事情。 我捧着他的手,轻轻说了:“喜欢。”表情已经竭尽全力地认真了。只说两个字应该会显得更真诚。我问向自己逐渐越来越喜欢的omega,和他坐在同一边,看着他的眼睛,“在想什么?”顿了下,试图微笑起来,“小羊在害怕什么?担心什么?全部都告诉我好不好。”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只好难过地笑了笑。 缆车升到正中间,我们坐的这一辆正好是蜂蜜一样的明黄色。 举在天上像一滴滑稽的眼泪。 霎时间,我也觉得很难过。 以往小羊在学校时,我没怎么注意他,这些天到了A城回了几次家。前几天,在爸妈家里翻出些旧东西、同学录、一捆捆失物招领处实在没人领取的情书,发现小羊以前在学校参加过很多社团,还有一些装裱起来却放在柜子底部的画和艺术奖杯。撤下防尘布罩时有些意外又觉得果然如此——好多画我的画。让我忍不住想,为什么这么喜欢我? 为什么这么喜欢我?明明……一开始和你结婚时,我并没有多喜欢你。 那些画册和他表现出来的温和沉默不同,泼洒的色彩艳丽丰富,得奖的那些更是肉眼看得出动人心魄的浓烈情绪。 他是不是发现我以前没有那么喜欢他,所以伤心了?每次相亲的时候,我坐在餐厅里发呆,扯了张报纸做角落板面里的数独游戏,拿着笔一张一张地填着数字,相亲对象一个人费力地撑着独角戏,想要我的联系方式更进一步,我总是什么也听不进去,快到结束了,对对方摇摇头,让人换掉冷掉的牛排意面,“没有意义。”再说下去只会越来越饿。相亲对象红着眼圈吃下热的食物,大部分是体面离开的。 只有和江亭的那次父母倒是说了omega的许多好话。 对方来了之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安静地做自己的事情。 见了好几次面,约在图书馆时江亭带来几本数独题本。“基础解法我都会了,区块摒除法、数组、二链列、唯一矩形……我都会,只是几个有关同数链和异数链的没有写全。” “可以帮我看看吗?”向我请教的omega很有礼貌,没有过分靠近我,面对面把书轻轻地推过来,堆在他手边的数独本高出他一个头,看起来“岌岌可危”。 如果倒下来第一个砸到的就是他的眼睛。我没答应他,看见书面上没填完的空缺,下意识地提笔填满了。 有几个重叠网格的连体数独空了很多,中间夹了许多页草稿纸,画满了演算和测试的数字,很明显——接触没多久的人做到高阶题目很吃力。只是瞄过一眼,我抬头问,“怎么都做错了?”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这句话不好,显得人很笨似的,江亭那个时候就已经很温柔了,不,与其说温柔,不如说江亭那个时候就已经很喜欢我了。 好像看出了我一瞬间的僵硬,他眼睛亮亮的,神态温柔可爱地对我说: “我知道,蔺小姐你一定愿意教我的,所以我才敢放心地做错了。” 我看了他一分钟,尚且不知道彼此100%配适度的时候,就觉得他说的话很轻、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那个时候,我就有点想喜欢他了。 决定好结婚之后,借着这一点喜欢把过去的事情都跨过去,几乎不再想起来,这样似乎也是一种别样的利用。结婚一年才发现这是个ABO社会,这次回A城见到父母吃了几次饭,就算搬来这里,家里跟小时候那样没有什么家佣,全因为小时候心理医生“最好不要在私人领域出现太多人,否则患者会产生本能的过度自我保护,更加排斥他人”的建议。收筷子洗碗时,我想起来问了句妈妈,“当时那么仓促给我找结婚对象,是不是因为蒋鹭?你们怕我和蒋鹭在一起吗,他也是个alpha,所以你们觉得奇怪?” 她瞬间摔了碗,抬起头露出惊愕的神色,瓷碗落在洗碗池里发出刺耳的一声。 答案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明显地我这几天心里有些不想表露的郁闷。 原来很喜欢小羊的爸妈一开始也是把他当做及时雨、挡箭牌似的东西,希望他能转移我的注意力,不过很成功就是了。缆车抵达终点,我牵住小羊的手,坐车开到情人街边界的停车位时忍不住停下,转头看向这个已经和自己生活了快两年的omega,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一直都很好。” 江亭愣住,眼睛里流露出询问的意思。“我喜欢你,”我握着方向盘,突然说出来,“我……” 这次的表白跟以往黏腻的语气不一样。 我甚至没有看他。 江亭似乎明白了什么,深藏在眼底的阴霾变换成一片碧洗晴空,溢出点震颤的情绪。他闭了几次眼睛,声音平静地不像过去,反而有些沙哑:“江蓝,你可以不告诉我,我只希望你更爱自己,不用为我妥协什么、特意告诉我什么。妈妈告诉过我了,当时的事情我都知道,相亲开始之前我就知道,我愿意跟你结婚只有两个原因:一是你不排斥,二是我喜欢……很喜欢。” “可是,现在我也喜欢。你知不知道……” 情人街的边界还在甜蜜的范围内,还可以肆无忌惮地亲密、拥吻。还没来得及说完,他把手放到我的肩上,另一只手去解安全带,啪嗒一声解开后,他立刻压过来堵住我的嘴。 车内空气渐渐升温。 “对不起,那个时候你为了能和我说话,做那些你一点也不感兴趣的枯燥逻辑游戏很辛苦吧…我喜欢你……和你在一起,蔺江蓝觉得很幸福,”我头一次躲开心爱omega的吻,偏过头,想要把话认真说完。 “昨天你这么对我说,你以前就是这样的,好像死都无所谓一样。我很担心你,江蓝。然后抱着我不松开。我思考了很久。” “今天白天出去玩的时候也在想,做我的omega真的很辛苦,是不是?” “我跟普通的alpha身体结构也不一样,在ABO社会应该是异类。江亭要爱我,哄我,担心我。要做这么多的事,好辛苦……” 很意外,这些话被念出来的声音冷淡中夹杂着点紧张,努力想要温柔一些。 似乎也成功变得温柔和充满爱意了。 “出来看电影的时候,你去买电影票,我去买爆米花,排队时忍不住离开了。我看见A城特有的一家情书店。里面摆的全都是各类名著情书,就随手翻了下。好多都是很适合对你说的话,可是拿别人的话送给你,是很拾人牙慧的。”我抱住江亭,嘴唇贴在他的唇角,又想亲他又想多和他说说话。 江亭发现我的声音很轻。“我知道,我买电影票的时候眼睛也没有离开过你。” 我嗯了一声。 “店员热情招待我,说这里教写情书,还有专门的沉浸在写情书氛围里的小包厢,这个设定蛮可爱的。不管是热恋中的情侣,还是新婚的小夫妻都可以接受特殊服务,被安排在相邻的房间里互写情书。” “我进去看了看,房间狭小像个被裹起来小蚕蛹,里面装有语音通话设备——不过不能和另一半通话,那是链接店内工作人员,可以求助写情书相关事宜的。等到写完之后相邻房间的隔音板上有一处可以交换信件的装置锁。交换完,看完。还可以继续写回信。” “就那样隔着一面墙,面对面地写信,直到把所有想说的话都说完。” “可是我没有叫你过来。” “因为有些话直接告诉你会更好。以前我怕自己会不喜欢你,对你不好,所以才把一分的喜欢表现出十分的爱,怕你觉得难过,也怕我自己再……那样下去。可是现在,我真的觉得我喜欢你。江亭,你在想什么,害怕什么,担心什么?其实我好像知道,不论你想问我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事情只有一个答案:我已经真的喜欢你,真的,爱上你了。” “现实里的车祸之前,来到RPG游戏之前,我二十岁生日那天抓了一只小羊玩偶,吃完蛋糕后一家人在路边娃娃机抓的,是父母曾经给过的生日礼物。那时候我觉得这种软绵绵的东西放在床头很幼稚,可是他们说,会有这样温柔又可爱的人爱我。抚摸我的手像小羊的蹄,注视着我的眼睛清澈见底。我会过得幸福快乐。” “我现在相信,这是真的。”我心里这样想,没有分毫矫饰,嘴上也这样说了。 “江亭,不论这是不是游戏,是不是梦。我都不想退出,不想醒,也不想离开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是表白。 40 ? RPG游戏03 ◎“文章名叫——《腻烦的贝壳》”◎ * “如果是你的话, 应该不会喜欢蔺江蓝吧?”——常常有认识的alpha在交际应酬时,抿着酒杯,略有些不甘地问温照绵。 随即不等他回答, 他们便自言自语, 低头饮酒笑道:“全校只有你肯定不喜欢她。” “好像omega里只有你讨厌这种眼高于顶的女alpha,毕竟和她退婚了,你也没什么感觉对吗?”说这些话的alpha中有一个是从学生时代起就对蔺江蓝并不感冒的, 与之相反, 对她还格外有些针对和看不起, 和其他alpha为此很有一番针锋对麦芒的剧烈冲突。 既在意, 又表露出显眼的厌恶。 好像很嫉妒蔺江蓝拥有的一切, 却连所有情绪都围绕着这个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女alpha。 温照绵从学校的温室出来后, 格外洞悉这些人的隐晦心思。 他只觉得可笑,无聊。 这些人是很佩服他这个对所谓“大众情人”不假辞色的omega的。 即使和这样的女alpha订过婚再退婚, 受到了许多隐晦的嫉妒和欣羡,长相颇有些冷淡的温照绵似乎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失魂落魄的模样。上流的圈子说大不大, 说小也不小。那些工作上和他有交集的,大多是校友。不论是alpha还是omega, 他们在表面上的关系,都是成年人心照不宣的、滴水不漏的融洽。 偶尔谈到女alpha,温照绵也就只是别开眼, 松松地抓住杯口毫不在意地说道:“……你们就这么喜欢问这个问题吗?” 带着点轻浮的嘲弄, 他通常在酒桌上这样回答:“蔺江蓝应该不认识你,也不记得我,总是背地里谈论谁能不喜欢她……好像也没什么意义。我不喜欢她, 对她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好像多说几句, 和女alpha扯上关系, 就能和曾经在意过的这个人保留一丝微妙的关系。 那些alpha不论男女,和他并没有所谓小报新闻中揣测的桃色关系,只是朋友。听温照绵这样说,也是沉默一阵便狡猾地转向别的话题。 自从蒋鹭那件事后,他们几乎没有过蔺江蓝的消息。 听说她去了别的城市。 甚至有人说她结婚了——就算是对她抱有复杂心思的一些alpha听到这种不靠谱的消息也会有一瞬间的错愕。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不能释怀,放不下,不甘心的心情长长久久地掩埋下去。有些alpha甚至不懂自己遗憾什么,又为什么感到失落。 市面上的抑制剂推陈出新地很快,alpha和omega之间一直都有天然的、互相吸引的荷尔蒙,可这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放在蔺江蓝身上就会发生微妙的变化。有时候越想忘记的东西就越难忘记,反而会反复出现在生活中,让人怀疑自己中了什么无法解开的诅咒。 温照绵毕业后留在S城,碰到过熟悉的朋友,遇到过曾经有过龃龉的同学,总是状似无意地被提起蔺江蓝。 一开始,打开新闻媒体,偶然瞥到当红模特的采访——“理想型?嗯,以前喜欢过一个女alpha,个子高高的,气质冷淡,看起来很不好接近。其实她很……”,说着,镜头的模特停顿了一下,低头轻笑,“很讨人喜欢。” 后来这个beta不再出现在大众眼前,蔺江蓝这个词眼就又出现在别人的口中。 ……用阴魂不散来形容都太过苍白了。 最近,温照绵又读到一篇小众投稿,语言算不上优美,可笔名和曾经温照绵审核过的校园报中作者同名。 大约是个beta。 而这个beta现在似乎也早已经放弃,很少投稿写东西,在海洋生物方面倒是强势地崭露了头角。 温照绵买下来时,只是注意到了上面的宣传语,特意注明某某篇被提名过一次不出名的奖项,虽然后续没有激起什么水花,倒也值得引起人的注意。读到的人知道故事中描写是谁的,大约都会懂这个beta写的是第三学年去海岛集训的事情。提名的评价重点在这篇小说表现的主题——【青春期】,其中唯一可以称道的大概就是以beta视角所感受到的独特青春气息。 他买下来的原因只有一个,封面上标注着【海兔岛上,以细腻的beta视角刻画的一次青春期集训故事】。 ……海兔岛。 温照绵知道蔺江蓝回S城的消息已经是一周时,他还有很多未处理的工作,听到也只是手上停顿一下没做任何评价。 最新一次发布会上,温照绵站在台上,双手自然落在桌上两边,支撑着笔直的上身,显出流畅利落的线条。他面不改色,几乎脱稿地对着媒体此消彼长的发问和闪光灯发言。 每每照相机“咔嚓”地一响声,镜头下他顺势抬头,带着冷淡的强势,淡淡扫过一眼。 大学虽念的经商管理。 可温照绵选修科都是无一例外的“A”。 “…A城沿海区域部分海岛已经划入保护区,可申请开发管理无人居住的海岛,提交具体方案……” 照例他将一些划入保护区的岛屿名一一明确说出口,脸上依旧是干净体面,可心里一闪而过想起什么,在记者递上的话筒前又很快压下去,这会儿是温照绵工作的时候不容许他分心。记者中规中矩地提问,就着发布会背景的投影地图,显然是有过研究地指出:“……这些海岛中有几座私人岛屿,使用权和主权都属于蒋氏财阀名下,现在转让手续似乎还没有公布?” 温照绵尽力完成了后面的工作。 回到家时,他近乎惊悚地翻找相关的资料——海兔岛,私人岛屿。蒋鹭家的私人的岛屿。 曾经这个疯子alpha要带江蓝去的地方,那地方海很深,很蓝,跌进去像能抵达另一个世界似的。在杂志介绍中被喻为“美丽神秘,且极其危险的地方”。 也是后来蒋家把人带回去,硬生生关了好几年的地方。 * 温照绵拼命找相关的材料,其实早就有些人说蒋鹭这些年好了一些,家里人似乎也正在松口,让他从小岛上转到军区,现在似乎正在协调回到A城。温照绵也是偶然,才发现这篇发表在不入流杂志上,写到海兔岛的短篇文章。 文章名叫——《腻烦的贝壳》。 做学生会长时,他就读过很多校报,这篇一读就觉得有些格外熟悉。 * 【集训的小岛靠近海,从别墅的单人房间里望出去,天蓝色漂亮得得惊人。这地方是班上一个alpha家里的私人海岛,真的能被称之为“小岛”吗?似乎怎么也说不上“小”。】 …… 【教官严厉得像一只冷酷的蜈蚣,我最讨厌周五的生物课,尽管这是我所有科目中最优秀的一门。蜈蚣是我最讨厌的陆生节肢动物之一。集训也是我现在最讨厌的事情之一。不像那些alpha,体能课全是高评价的O,而其他科目,尤其是选修类的成绩,尤为参差不齐。】 【单说在阳光下暴晒进行形体训练这件事,我就做不到。】 【为什么在这种身体基础素质的事上偏偏一视同仁呢?虽然这样抱怨了,但最终坚持下来的时候很不可思议。甚至对自己产生了一丝敬佩和喜悦。】 …… …… 【在所有的beta中,我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是个平庸的异类。不喜欢群聚在一起,不喜欢对未来进行精密的打算,不喜欢大家都喜欢的人,不在乎这个世界公不公平,看稀奇古怪的书,偶尔幻想自己在某方面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只是还没被发掘出来而已,对吧?上次投稿获得了第三名的奖项,写的是很俗套的爱情故事,但我已经尽力去描绘细腻的感情转变了。】 【晚上因为肌肉酸痛,突然想起这件事时,便觉得格外不甘心。】 【第一名真的写的有那样好吗?值得在校广播里占据单独的时间,让播音员读给那么多人听吗?如果不是那个omega写的东西太讨巧的话,我大概也能有获得第一名的机会吧。】 ……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教官告诉我们,要带我们去潜游。】 【换用的衣服是一开始就合身制作的,据说是这次提供集训地的alpha承担了高额的费用。那个alpha家里虽然产业广泛,家世极好,有人换套衣服都有点谄媚式的受宠若惊,当然,有人觉得这种做法很讨厌,好比高奢品牌做了军事用的沙袋,中看不中用,这种东西怎么说也不用别人施恩。beta里我的家庭状况算是中等,但负担件潜水服和设备,还是绰绰有余的。因此,衣服拿到手时,心情也很微妙。】 【这时候,我注意到一个女alpha的潜水服和我的不一样,应该说,和所有人的都不一样。】 【啊,这不是那个压我一头的omega喜欢的人吗?看到之后第一时间的想法是这个。想到这一点,我就觉得这个女alpha变得讨厌起来。】 【她穿上蛙鞋,戴上呼吸管和潜水镜,一般来说,潜水者装配上这些之后就该像个其貌不扬的外星人,一点也不会好看。女alpha看上去像一只漂亮的青蛙,或者是什么,一种将要被保存为标本的、处于“龄期”的节肢动物。对了——“龄期”是昆虫或节肢动物处于两次蜕皮之间的幼虫阶段的名称。她伸出手指,比较长的五指,把漏出来的黑发往后梳,这动作她旁边的alpha就做不出来。因为那个alpha正呆呆地盯着她看,和她差不多高,样子很怪,专注到没发现自己的黑卷发被海风吹得四处乱窜。】 【这个和她形影不离的alpha随后检查了她身上的设备,敲了敲她的潜水镜。】 【“你说,她到底在看什么呢?”身边有beta推搡了我一下,轻轻地,有点向往地问。很奇怪的是那一瞬间我竟然默认这个“她”就是我注意到的女alpha。】 【怎么说到她,大家就都知道是她呢?】 【这让我觉得很讨厌。】 …… 【这一个月过的很充实,我渐渐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抵触了。教官从一开始的蜈蚣,变成了很好说话的软体虫,柔韧训练、平衡训练、力量训练……偶尔的放松娱乐活动穿插其中,也没什么难捱的,我并不想记住那个女alpha的名字,只是那个跟海水有关的名字老是出现在耳边,这是什么阿里巴巴山洞的开门咒语吗?反复念叨,就能获得意想不到的财宝?听到腻烦的同时,我忍住不加入讨论,心想——】 【说啦说去怎么只有“冷淡”、“手指很漂亮”这几个高频率的词汇。】 【与其争论女alpha做单杠悬垂时,袖子松垮下去,露出手腕颜色的“白”到底属于哪一种,倒不如看看她身上别的颜色,长长的头发是纯黑的,很平庸的颜色,在她身上却很突出。脸颊侧边其实有一点痣,肉眼不仔细看就会漏掉的一点小棕,总让人觉得是考试时不小心倒转了笔头点上去的。】 【还有稍微明亮的色系。比如在线条很利落的颧骨、下颌之间,漂亮的粉红色嘴唇。】 …… 【想了这么多,其实作为beta,女alpha对我并没有特别大的吸引力。只是犯了点文学矫情症的毛病,不太喜欢别人用到她身上的比喻。对于周围老是夸赞她,喜欢她的人感觉到腻烦,有点别扭的在意,明明知道这不是当事人的错但还是产生了深深的不满。大概是青春期,独特的、不成熟的情绪反应。】 …… 【集训快要结束的几天是自由活动的时间。】 【正是因为自由活动我才穿上橡胶鞋,到鲜有人迹的一处海滩边去捡贝壳和石头的。遇到别人想碰到也碰不到的女alpha,我提着小桶,只觉得有点倒霉,礼貌性对着她点点头,笑了下,意外的是她竟然也迟疑了一下,朝我点头作为回礼。……似乎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高傲和不近人情。啊。如果错怪,错想了她,那岂不是我的错了?】 【这样复杂的想法导致我竟然希望女alpha待会儿最好表现得讨厌人一点。】 【就像她的外貌令人厌烦一样。一直保持着侧过脸,不正眼看别人的模样。想必正是这样的作态,让女alpha可以直接以行动嘲讽注视着她的所有目光。……按说以beta的标准来看,综合外貌、能力之类的,别人对我的评价无非是“平常很沉默”、“出乎意料的优秀”、“有点写作天赋”,可是这些在身上溢满耀眼光环的女alpha来看估计都无法入眼吧?正当我想着如何讨厌她,想快快地走过去时,突然瞥到她手上捏着一只紫口蜘蛛螺。】 【壳口艳丽的紫色简直让人走不动路。她拿起来。很漂亮。】 【走到岩石后,忍不住回头看。是看那只紫口蜘蛛螺。女alpha的鞋子放在一边,走在无人的海滩上,目光时不时落到沙中的贝壳上。裤脚被上涌的海浪沾湿,望向远处不知道在看什么,脚踝摆动,不知道会不会被海水吻得微咸。好几分钟之后才确定——她只是在发呆啊。】 【她的脸像尚未成熟的草莓。】 【那是一种微微的红,不含半点情绪。不是毛细血管扩张导致的。】 【是因为健康的皮肤状态。大家不是都忽略了我们才十七八岁吗,包括这个女alpha也是,成年人说的“蛊惑性的漂亮”并不适合形容处于青春期的alpha或者omega。没有发现吗?她应该是一种没被记载过的贝壳。谁都捡不到。紫口蜘蛛螺是一种名字也好听、侧耳能听到海浪的贝壳。集训结束的最后活动中,相互抽取、交换纪念物时我抽中了这个。】 【“这也太寒酸了吧?”有人猜不出这是谁上交的,跑来嘲笑这份古怪廉价的纪念品。】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 【如果编入一场舞台剧中,这时候就应该设置反转——“嗯嗯,是你昨天还在一起吃饭时幻想过的女alpha上交的纪念品。”表演者的脸色变化想必很能满足观众期待的心情。但我什么都没说,装进包里,谁也没有看。连那个女alpha也没看。】 不复第一次读到时的惊愕,温照绵每每读到这里,想到集训时alpha和beta一起,只有聚餐时omega才和他们一起汇合的事,导致最后教官提议每人任意选择一种东西作为纪念品上交,编号抽选,作为最后纪念时,omega完全是内部交换。不是读到这篇,他都不会知道蔺江蓝送了一份贝壳礼物。 不过,那大概是她送给谈灼的吧。 这个短篇后面也写到了“和她形影不离的alpha”因为没有交换到这份礼物而略微发怒,翘着桀骜不驯的黑卷发,想尽办法,想要找出那只紫口蜘蛛螺落到了谁的手里。 文中第一人称的beta似乎也没有自述的那么平庸无奇。 否则,谈灼也不会到现在都没发现,原本属于他的礼物落到了这个beta手里。温照绵不可否认,这些文字虽然在不知事情首尾的人看来十分矫情与无聊,可是,假如和这个作者beta有着同样深藏到、隐晦到即使写出来也难以让人发现的情愫,读起来便格外如鲠在喉。 自我折磨似的。格外、格外难受。 …… 【有些神话故事里,贝壳有着崇高的地位。它们被痴迷地雕刻,饰以各种宝石、黄金和五颜六色的彩带。传说朝着天空吹响法螺,就能以对抗即将到来的暴风雨,赶走各种恶魔。*】 【紫口蜘蛛螺也可以吗?】 【我想不行。俄国有个诗人说:“一个夜晚,从宇宙的深渊,一只不带珍珠的贝壳,我被抛上了你的海岸。你淡漠地揉取泡沫,用那浪花,你只顾自己在固执地歌唱,但是你会爱的,你会评价这只无用的贝壳对你所说的谎。*”】 【它不能赶走恶魔,不能带来幸运,只带来一个自顾自的谎言。】 【不管它是不是真的属于我,这就是青春期的礼物,我有时候翻出来细看,也会看到腻烦。——但是你会爱的——诗中这样说。我会吗?……也许我会的。有人轻声回答。】 作者有话说: 骂我吧,真的需要骂。弃文也没关系,想收到退订的可以去围脖后台找我。 *选自俄国诗人的曼杰施塔姆。还有网页分析。 *不出意外日更完结。但没有太多小羊和江蓝的1v1情节,大概就是世界线手术的大型意难平现场。还有江蓝没有被攻略前的样子。感谢在2021-09-22 03:15:16~2022-01-26 13:33: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好女人玛奇玛、吃泡芙的小房东、阿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 122瓶;鲈鱼怪 73瓶;苏紫、红茶冻山竹 30瓶;露露娜 20瓶;糖哇 18瓶;长长长老、西瓜和少女、恍然如见旧溪山、路路 10瓶;叶叶子、阿呸呸呸、溺水、鸽青 5瓶;长琦停 2瓶;suer、雾姬.、灌汤小笼包糖醋排骨芝、西瓜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0-50 41 ? RPG游戏04 ◎“……我难道没有自尊心吗?”◎ * 看过一遍之后温照绵就无法再读下去, 把这篇小说随意放到了茶几抽屉里。有意无意地忽视任何和女alpha有关的消息。 既然她和那个omega已经回了S城,就算蒋鹭真的再被放出来也很难去找她。 蔺江蓝在他心里什么位置? 初恋?恩人?最讨厌的人?……愿意为之做任何事的人。温照绵没有资格将对她的感情仅仅归类为轻浮的爱情。 他学生时代性格就尤为强势,灰色眼瞳在omega间很少见, 凤眼薄唇, 和那个故事中自认平庸的beta几乎没有半点相似。刚入学,在招生办处提笔登记信息素气味写下“类似薄荷”的字眼时,甚至有人觉得是他弄错了, 小心翼翼地问道:“……这、这真的是薄荷叶的气味吗?” 比起气芳香, 味微涩的薄荷—— 散发出来的, 反而更像一种隐晦的、强势冰冷到不容拒绝的硝烟味。 年末同事聚会时, 有个大学起就和温照绵一起共事的omega还算是少有的熟识, 比他少些棱角, 听说蔺江蓝来A城旅游时很是意动,趁着到吧台点酒时, 忍不住开解道,“你现在还很讨厌她吗?”说着, 点了杯伏特加给他。 “你当时家里……烂成那样子,比江蓝更需要那个机会的, 就算是竞争,也不用记恨这么久吧。” “再说也没听说她很在意,说不定早就不记得你抢她进部门的机会了。本来人家的家世也犯不着过来辛苦, 就是为了躲那个疯子alpha而已, 没了这个机会,不是也顺势去了别的城市吗?你老是抓着不放也没意思,心放宽些不好吗?” 颇具安慰性质地, 熟识的omega拉着温照绵坐在吧台上, 把酒推过去。 “喏。温大会长最习惯喝的伏特加, 无色的,不甜不苦不涩的那种,除了刺激之外一无所有——所以说你为什么会习惯喝这种酒啊?”这其实和他自己的信息素气味有点相近,一样激凉冰冷。 温照绵接过去喝了一口却没有解释。 结果尝到了浓郁的果香。 是柑橘的气味。 “你是故意点这个的?”温照绵皱眉,放下酒杯。有些不悦地别开眼睛,低头,理了理手腕边上漂亮整齐的青石袖口。 他神色晦暗不明,没有点明朋友点的酒包含近似女alpha信息素的气味。在omega朋友看来就是逃避,见状有些无奈,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道,“是啊,我当然是故意的,难道会长真的不喜欢这种气味?为什么不承认?” “别人都说你讨厌……我就不信。” 和他认识好些年,有过几段恋爱经历的omega好友也对此看得更透一些。 “说起来你们本来就很相配。当初omega中最出挑的,谁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你?” 问话中饱含义愤填膺的滋味。好像被半路截胡的当事人就是自己一样。 omega朋友自顾自地替他抱怨了不平,见温照绵拨弄手腕上的袖口。 树莓柑橘伏特加被远远推到一边。 大学起冷冰冰不近人情的omega会长进入社会后有了很大变化,惯常一副长袖善舞的样子,可骨子里有些个性却难以改变。听了这么多话,视线始终如一,脸上没有表露出丝毫动摇的表情。omega最后也只叹了口气离开了。他不知道对温照绵来说,退婚那件事根本不复杂。 说起来也很简单。 尽管是女alpha,蔺江蓝的父母也对自己的女儿过于偏爱,偏爱到对她的配偶也尤为苛刻。 温照绵主动拒绝了。 他知道女alpha对他并没有恋人之间的情愫,甚至没有记住他的姓名。 “……我难道没有自尊心吗?”这就是他当时站起身离开前,居高临下掷出的最后一句话。难以形容温照绵在女alpha父母的提议面前,那十几秒内,心里陡然燃起的那种冰冷的耻感、与淡淡怒火。要求一个alpha娶她根本不认识的人,随便就缔结婚姻吗?恳求一个很难被看出喜欢这个alpha的omega考虑接近她,无条件去包容她,也不过是愚蠢的单方面付出不是吗? 订婚的事情还在商议时,温照绵就觉得过于草率。带着些不知名的怒火断然拒绝了。 可自尊心极高的omega当时并不知道,蔺江蓝和蒋鹭的事情严重到了可怕的地步。 必须快刀斩乱麻—— 才能让失控的一切都回到正轨。 如果他知道那时候需要这样一个omega出现,也许……是会犹豫迟疑的吧。 * 后悔吗?轻易放弃了本不该放弃的,固执坚持了本不该坚持的。 温照绵不觉得后悔。 只是没有想过女alpha的性格是那样的,不敢想象她会真的接受一个人,就那么轻易地、仿佛天作之合地产生了爱情。衬托得其他阴影的故事可笑,对她敬而远之的beta,求而不得的alpha,想要厌恶她却被吸引的omega也不在少数。 温照绵离开酒吧时饮尽了高脚杯里的酒,叫了车回到家里。 一楼大厅开着灯,暖黄色的灯光照着螺旋楼梯边放置的一架钢琴。 三角钢琴占用的空间很大。 他的养父就坐在那,并没有发现温照绵回来了。温槐名义上是他的养父,在A城待了好些年,往常就住在这栋以前他们一起生活的别墅里,这些天温照绵办公的地方离这边近,他才强忍厌恶翻找出原来塞在纸箱里的钥匙。毕竟这房子也是他买的,在付不起房租时温照绵四处找临时工作供起来的住所,后来有了钱便索性买下来了。 温槐也住在这儿,一直住在这房子里。 起先这房子是他们继承的的遗产之一,后来差点被抵债,最后就只剩下这栋房子。 早年温照绵被收养时,他也曾为第一次走进过的顶级别墅惊叹过。 一座象牙白的、对于小孩子来说过于巨大的城堡似的。 大得让人敬畏。 只可惜过了两三年的好日子,接下来全是还债的时候。 后来温照绵在家中偶然找到一张一家四口的照片时,发现了所有真相——弃养、病死的beta母亲、酗酒发病的alpha父亲,还有欺瞒自己忙着交“朋友”的omega哥哥。十多岁的温照绵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他要以养父的身份领养自己?怎么会有傻子,会愿意拿几十万几百万为那些毫无用处的奢侈品买单? 破产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甚至比温照绵预期的要早一两年。 无法适应拮据窘迫生活的不是在福利院生活了十多年的温照绵,反而是从小待在父母身边的omega哥哥。 他冷冷地着看温槐去找那些“朋友”,忐忑地出门,失魂落魄地回家。 并不是所有omega都有像他的哥哥那样一滩烂泥似的性格。 只有温槐才能让他的生活犹如水鬼缠身一般,令人无比窒息。 学校里的有些beta也是通过温槐,才知道了“高高在上的学生会长”正过着窘迫的日子,大肆宣扬出去。其他的omega知道后倒是没有说什么,很少背地里讨论,偶尔更配合温照绵的工作,反倒省了很多事。至于alpha,那一学年他们忙着和转来一年多的蔺江蓝打好关系,几乎两耳不闻窗外事。 事情没激起什么水花,有几个beta很是不甘。 平常就对温照绵有些累积的不满。 有一次,温照绵省了午饭,一个人正在办公处的广播室处理稿件,被堵个正着。 温照绵手上一堆被打印出来的桃色稿件。很难想象那是一些平日里寡言少语的beta带着恶意嘲弄的眼神,塞到他抽屉里的。beta们说,“你在广播里念这些稿子,念一份我们就帮你买回股票,童叟无欺,不过呢——一定要在江蓝学姐在的时候念,大声点,让她听见让她知道你有多下贱恶心……” “自以为是omega就看不起和江蓝学姐接触、说话的人,还不放人进来。没想到你也有这种时候啊。” 他把那些稿子慢慢对折,听着这些侮辱性的话,有些深的眼窝在睫毛下垂时凸显出一种冰冷,不到二十岁、身高其实比一般omega要高大些的温照绵从来都没那么乖。也没那么好欺负。 那时候温照绵和蔺江蓝谈不上半点熟。 也只不过是在学生会一起共事,偶尔见过几面,印象中有个好皮相的女alpha罢了。 他不喜欢那些无的放矢的beta,找一些无聊的借口来学生会。对方无功而返他也没有一丝愧疚。 更因此对这个女alpha产生了极大的恶感。 温照绵将稿纸折到足够的厚度,转过身,对这些beta说:“跪下来。”……什么?!这些嚣张的beta脸上的表情大致如此。他嘴角展开一点恶劣的笑,知道自己失去了一半的理智,却懒得阻止自己渐渐滋生恶意的行为。将稿纸轻轻击打他们有些惊疑的脸颊,视线持平,声音冷冷反问:“你们不会以为……我真的一无所有吧?大部分omega的支持,人脉,更别说也很少有能公开对我表示反对的alpha,那些股票房产我很快就能拿回来的。” 他蹲下身,盯着这几个脸色瞬间惨白的beta,深觉这世上人的视野是有参差的。 轻声问:“最重要的,还是一个人的能力。对吗?”桃色的稿件,就算不读出来,也能将人的脸抽出熟烂饱满的桃色。温照绵的名字一贯很有迷惑性,他从不从轻处理,做事情也不紧不慢、按步骤一步步处理好。几乎很少有剧烈的情绪波动。 也许是到了临界点。 也可能是急需一个合理的发泄渠道。 他长期赚来的钱,全都变成了omega养父梳妆台的香水和冷面镜子、付款的账单。每每被斥责完,温槐双眼泛红地应了,可下次被人当做提款机时依旧没有改变。 挥霍无度。 欺骗。 打肿脸充胖子。 “本来就是暴发户嘛。”努力讨好“朋友”得来的背地里的评价如上所示。 温照绵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可笑,那时候似乎两个人都病了,一个拼命赚钱维持生活,整天只合眼几个小时;另一个费力拿钱去填补“朋友”的账单窟窿,只顾讨好周围的所有人。见了面,温照绵给钱时,冷冰冰的眼神就像看仇人一样。……就算现在好了许多,他也懒得和温槐多说一句话。 大概是有种被所谓的“养父”逼疯的感觉。那段时间正巧处于青春期,温照绵的性格被一种看不见的东西压迫得很尖锐、敏感。快要被逼疯的感觉很怪异,omega不可能不感觉到。还有那日渐膨胀的、强烈的自尊心。 一层层的、结了茧的自尊心。 现在也都还完好无损,裹缠在温照绵身上,什么都很难破开这层外壳。 ……啧。 是酒喝多了吗? 想起过去一些烂事的温照绵烦躁地脱下皮鞋,摆好。解开袖口,径直往楼上走。 …… 楼下温槐手指搭在钢琴键上,以有一丝胆怯的姿态弹奏在集训时给人表演的曲子。 他在边谈,边微微笑了几下。 一周前温照绵忙着处理工作时,就听说温槐去机场送蔺江蓝的事了。据说和谈灼打了个照面,对方自然很讨厌他,那个alpha估计也觉得莫名其妙,明明和女alpha不熟,怎么有脸自顾自地朋友似的去送行的?料想气氛也很是不愉快。 可没想到蔺江蓝是记得温槐的。 虽然在旁人眼里,温槐是个懦弱、挥霍无度的omega,可摄影和部分乐器学得不错。 那次集训,学校特地招了几个有名的新锐摄影师,准备拍摄录像下集训的过程,制作成录像带发给学生作为纪念品。 温槐就去了。 集训聚餐时,他不知道为何就在餐厅的钢琴上弹了这首曲子。 虽算不上顶级美艳、或英俊温和这两种受欢迎的omega类型。但和温照绵眉眼有几分相似的温槐长相也绝谈不上抱歉,一坐在钢琴凳上,挺直身板,低头弹奏舒伯特的奏鸣曲D537-2时,手指像软化的白橡木,骨肉匀称,神情有些生涩的紧张。 更何况温照绵清楚地记得,当他看见养父,脸色正难堪,温槐弹这首曲子时—— 蔺江蓝回过一次头。 也许是那一次注意到了这个平常作态畏缩的、并没有什么好风评的omega。 …… 温照绵不知道温槐和女alpha有过什么具体的交集,只知道这个omega曾经恬不知耻地利用了对方的同情心,要到过女alpha的私人电话。 除开他割舍不了的高傲。 温照绵退婚的另一个原因隐晦到很久之后自己才发现:他讨厌温槐听到自己会和蔺江蓝订婚时,一瞬间连低头都无法掩盖的喜悦。不用猜想也清清楚楚知道这个哥哥的心理——如果和他订婚了,以后也能经常看到女alpha的…… 如此令人反胃作呕的想法。 舒伯特的奏鸣曲D537-2明明是优美温柔的旋律,却被人弹得有几分雀跃的不伦不类。 温照绵往上走,听得胃里翻江倒水。 他深觉得这符合温槐性格的钢琴曲,让人一听见就有些犯恶心。往楼下一瞥,恶劣的话就堵在喉咙口:“谈给谁听?像你这种人有资格吗?你不知道吗,别人只把你当成她爱慕者里的一朵烂桃花。我?自然是不识好歹,要跟人退婚的瞎眼omega……” 温槐,你没有自知之明吗。 你到底有什么资格去想蔺江蓝? 温照绵仅剩的理智让他没有把话说出口,只是右手捏在扶梯上,手臂上淡淡青筋虬结。袖口被他硬生生拽下来,视线投到楼梯下,仿佛实质性地能刺穿空气似的,楼下的omega似乎也一瞬间感觉到了什么,惊慌地站起来,手砸在钢琴上,陡然爆出一阵刺耳嘲哳的怪音,抬头便看见了温照绵居高临下地站在楼梯上。 那双灰色的眼睛冷冰冰的。 看得钢琴边的omega颈背和脊椎划过刺痛,和他有几分相似的脸上,惶惶的,他讷讷地问:“…你、你怎么回来了?” “你又去要她的电话了,是不是?” “……” “看你的表情,应该是真的能联系她了。” “……” “真是一对笑话。”温照绵面无表情,无论是矜贵漂亮、或是圆滑得体的个性都从表面慢慢脱落,他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哥哥,似乎又不是对他说这句话,只是自言自语,“烂泥似的哥哥,和自尊心过剩的弟弟……”一对谈不上半点心理健康的omega兄弟,又病又烂,喜欢上同一个女alpha。 真是下贱又可笑。 作者有话说: 嗯,温这里要引出游玫,再到蒋鹭。写完蒋鹭就是完结后的番外了。 *解释下哈,虽然我会写一个江蓝没被攻略的番外。但是这篇文除了小羊,任何人都没有和江蓝HE机会的。 故事线只有两种可能: 1.江蓝小羊1v1HE。 2.江蓝无cp。 这篇文写的就是第一种可能。 *更新晚是因为第一版从蒋鹭故事开始写起,导致后续我觉得开展得很难受。终于改到温这里才觉得好一些了,放心,不会跑的。 *顺利的话,日更完结;不顺利的话,偶尔断一天也会完结。这次真的不跑。 感谢在2022-01-26 13:33:12~2022-01-28 02:15: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纪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南山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2 ? RPG游戏05 ◎“小臂上也是湿的。”◎ 温槐在做梦。 梦到很久以前, 那次S大第四届精英综合班夏季露营时,他偶然间拍下女alpha侧身微笑。 梦里的温槐拿着摄像机。 心脏迅速跳动着。 几乎是膝跳反应一般,顺着肌肉动作的本能按下了拍摄键, 留下了这张极为难得的照片。 照片里的主角只有一个。 但旁边也站着两个alpha。一个穿着黑色衣衫, 额头上贴着些黑色卷发,被他一把捋上去,桀骜锋利的五官却很放松, 漫不经心地跟身边的人搭话。后来温槐才听人说这个alpha也属于什么惹不起的二代人物, 被叮嘱着记住这人的名字叫“谈灼”。 另一个则穿得很整齐。 如果说左边这个叫谈灼的alpha走动间的肌肉调动很具有动态美、像猛禽、像利刃、符合大众心中脾气暴躁缺乏耐心独属于的alpha刻板印象。 那么这个被人叫做“蒋鹭”的alpha, 则和野兽毫无关联。 硬要说, 他那出挑的面容更像藏好了捕兽夹后的草地。安静、看不出波澜。 照片里的女alpha似乎没注意自己在笑。 可蒋鹭发觉了。 他神态淡淡, 双肩放松, 连同全身的肌肉神经摆出沉静的模样,作出了等待集体拍照的礼貌姿势。只是余光看向自己唯一可以被称作“友人”的、同属alpha的那个人, 因为看见她的笑而发怔了。 那发怔的神态很短,转瞬即逝。 梦里的温槐理他们不过五六米远, 拍完照后忍不住往前走,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 周围也有些乱,闹哄哄的一片。没有管他这个牢牢贴着腺体抑制贴的omega乱走,毕竟是一群青春期破坏力旺盛的alpha在准备拍行程最后的集体照, 不舍、快乐、放松、难过的心情混杂在一起, 汽水炸开瓶盖般激烈。 温槐绕过去,努力靠近那青春花丛中他所看到的主角。 五米。 四米。 三米。 只有两米多距离时,有alpha整理衣服时注意到他, 投来奇怪的眼神, 但随手翻好袖子, 稍微提醒了句:“……别靠这么近拍,现在乱着呢…刚刚都玩儿疯了,一个个都不压着信息素,”说着这alpha自己也厌恶地皱了下鼻子,似乎闻到什么相冲的刺激性气味,挥手示意温槐离远点,“走远点拍。” 也是好心的督促,只不过大多数alpha和同类相处比较多,说话本来就带点刺刺的感觉。 可温槐吓了一跳。 他局促地抓紧相机,惊醒似的点点头。 这时候正要忙不迭往回走,温槐忽然听见女alpha跟人说话的声音,明明声音不大,却穿过空气刺到他耳朵里——“怎么穿西装过来拍的。” 话里居然有点轻的笑意。 是…女alpha在主动跟人说话?那声音、怎么能,带着旁人一听就能听出来的松弛、缓和? 随着这句话许多alpha似乎才发现似的,凑过来,烦闷躁动的气息更厉害了,声音纷纷炸塘似的扔出来:“…呦,蒋鹭,你怎么穿了套西装,这不是集体露营拍照吗……穿这么正式?”、“穿私服也没什么吧,还是轻薄款的,看着应该不热”、“江蓝你看我,我也带了套西装,不过跟他那颜色不一样是青色的”…… 内容客气,语气听起来却敷衍。 其中很少对蒋鹭的刺话,尽管所有人都清楚他礼貌至极的外表下实则傲慢、根本谁都看不起。 原本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不熟的alpha之间不会管对方的闲事,何况这种场合穿什么也都无所谓。 alpha自有对alpha的傲气。 可这几年蒋家查封出一批非法流通的催化针,当机立断在境内就销毁干净,又看准大政策方向,投入大笔人力、资金,对底下研究所研发出能够挽救信息腺崩溃症的治愈药剂进行了第二次改进……可谓是科技医疗两方面开花。使得手底下的公司股票持续上升,整个财阀的地位在A城一路水涨船高。后来更是发展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作为继承人的蒋鹭在学校鹤立鸡群,难以攀越,于社会眼光的评判中也堪堪评为够格。 年轻,潜力无限。 他是个完美的继承人备选。 其他alpha家世不如他的,虽然不至于到讨好谄媚的态度,可到底在家被父母烦着要对蒋鹭“热络”、“礼貌”些,只好装作和人说的上话调侃两句,以alpha那血液中流淌的趋利避害的兽性直觉,强压下不忿的暗涌,说着夸赞蒋鹭私服的敷衍话语,很快就转到他们真正感兴趣的话题来。温槐听得出来,这些alpha以为蔺江蓝对蒋鹭身上的西装感兴趣—— 于是对服饰有些研究的,跑上去,解释一番面料、国内某些定制品牌的优缺点; 什么顶奢、高奢的区别也划分地明明白白; …… 不过倒有些alpha投过视线,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随即脸色有些不好起来。 蔺江蓝哪里是对西装感兴趣,教官随口说穿私服一起拍个照就行,她是在蒋鹭进了换洗间,穿个正式、挺直漂亮的衣服出来,注意到才问的……奇怪,他们两个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想法浮到那些想和蔺江蓝交朋友怎么也交不上的alpha脸上,神情不免变得有些险恶。 蒋鹭自然也想到这些。 可他似乎也想到了别人没想到的什么。 随即,那张极冷极英俊的脸色掠过一个淡淡的笑。 仿佛他们之间有什么别人不懂的东西,穿过周遭这些杂音,只能被他们两个所看见、触摸到。温槐站在两三米外,紧紧攥着手里粘上汗渍的摄像机,看见蒋鹭转头,对着无意引起这场骚动、问完后那极轻的极浅的放松感很快转为冷淡神情的女alpha,蒋鹭转过去面对着她。几乎没人能看见他的神色。 蒋鹭说:“总要跟他们出去,我习惯了。” 他说,“你不喜欢我就脱了。”手指解开西装扣,肩膀一送,脱下了外套。 露出里面宽大的白衬衫。 干净又利落的颜色,衬着他那张长得有点英俊邪气、表情又泠泠泉水般幽静的脸尤为突出。 女alpha没说话,有些热的空气使得摄像机前的人群纷纷渗出汗水、信息素的气味。 一开始去找冰水和信息素清新剂的暴躁alpha拨开人群,压根没注意到蔺江蓝身边那一小块儿奇怪的氛围,神经大条地把水塞到女alpha手上,随即这个叫谈灼的alpha自然地拧开瓶盖哄好朋友喝水,把周围人驱散开,上上下下喷了一通信息素清新剂。 还牵起她的手,凑到女alpha手腕上大型犬似的嗅了嗅,满意地抬起头。 自己一身粘稠的蜂蜜味儿,甜蜜得欲滴,还理所当然地边擦汗湿的头发边骂道:“…还好那些臭味没沾到你身上,不然宰了他们…二十多了还跟没长大的狗似的,到处乱撒***,江蓝你身上没不舒服吧……” 女alpha皱了下眉,回应了一两句,好像有些话没听清似的。就干脆不回谈灼的话了。 站在左边的蒋鹭移开眼。 平视前方之前看了眼谈灼,微微有一点嘲讽似的。 尽管三个人站在同一排,蒋鹭和蔺江蓝之间明明很安静,那仿佛只有两个人能够懂的东西、只有彼此才能建立的联系又从隐形变到明显。牢固存在着。拆插不开。 温槐往回走,作为旁观者怔愣地想着这些事。 电光火石之间,温槐忽然明白女alpha是为什么而笑的了。他睁大眼睛呆在原地。 一股巨大的、急促的失落和沮丧袭来。 蒋鹭根本不在意那个谈灼,因为、因为蔺江蓝把蒋鹭当做了、真正、可以牵动她情绪的朋友。 因为她笑了。那一瞬间除了蒋鹭和温槐,几乎没人看见女alpha笑了一下。就算看见也不会有太多人去想,以不好接近著称的女alpha那昙花一现般短暂的笑会和另一个看似和她没什么交集的顶级alpha有什么关系。 在特定场合下换错衣服的alpha朋友:蒋鹭,让蔺江蓝轻轻笑了一下。 温槐从梦中惊醒的瞬间,回想起那个只和他远远有过几面之缘的叫蒋鹭的alpha,浑身发抖。他曾经为了讨好朋友跟在女alpha身后偷拍过她的照片,只是很快就被她发现,拿走钢笔式的微型摄像机时女alpha研究了一会儿,抬起头,问他为什么哭,仿佛有点知道眼前这个omega是“被迫”执行着什么“朋友的职责”。 茫然而狼狈、令人充满怜悯和轻蔑的表情总是在他脸上出现着。 女alpha看了他一眼。 女alpha说,就当是她请他拍的。这些照片洗给她一份,当做赔礼。 她毫不在意地这样说,去洗了照片,打量着照片中的自己。温槐知道他们学校内部的论坛里有些女alpha极为模糊的抓拍照片,抓拍者本人似乎也不想把原图放出去,反而进行了裁剪,倨傲地施舍似的放点边角料,带着点沾沾自喜的意味。温槐觉得女alpha是知道这些过于暧昧的事的。只是她不在乎。 就好像她拿着洗出来的照片,在摄像馆的外头边走,边垂眸一张张翻过去。 女alpha总是那么平静地、淡淡地走着,和温槐说完话后就没有再看他一眼。 温槐跟在后面,就算能隐约感觉到其中一瞬间无意的温柔,也知道那是她下意识的姿态,和他无关。温槐拍她走路,在alpha的人群中走路,在去往学校偏远的经典电影赏析课教室的小路上走,在校门口私家车的方向走。校服白衫内的一段腰腹又直又紧,带着胯骨往前运动,她走的很好看。真的很好看。 蒋鹭的车总是跟在她的车后走。 路上两个人偶有眼神交汇,其中一个就会微微点头。温槐拍到的其中一张照片里,是车窗内女alpha的一张脸。 照片的中央还有另一辆高级车的身影重叠在这之后。那双黑瞳孔从照片中女alpha身上移过来,对准镜头,有些毛骨悚然地穿透了过来。 从女alpha轻略过温槐偷拍的事情,到学校组织夏季经营综合班露营,蒋鹭每每看见温槐,视线都会停滞一两秒,那目光与alpha、omega的性别毫无关系,诡异而冰冷,好像在轻轻打量着什么死物,并让他成为那样的东西。最终却想到什么,因为什么不知名的缘由放弃了。 那种视线给温槐的感觉不止是战战兢兢——就像被暴露在冰冷亮白的车前灯身前。 所以当所有人都因为蒋鹭和蔺江蓝曝出那样alpha之间的“丑闻”而惊诧,针对前者激发出尖锐的指责、各种不负责任的猜测时,温槐只觉得—— 他们之间终于发生了什么。 * 从A城回来后我投入了积极的工作,小羊也销了学校的假。偶尔下班去接他,牵着他的手,我路上突然想到:结婚前我和小羊都没有约会过! A城发生的种种事情我都不怎么在意了。 回来十几天基本不去回想了。 我摇了摇他的手,有些难以置信地凑到我的omega耳边说,“我们结婚前没有去看过电影。” 严格来说,和喜欢的人互相喜欢并约定一起去做某件事才叫约会,相亲的时候我还不喜欢江亭,所以做什么都不算“约会”,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跟我一块儿走进贩卖新鲜食材商店的小羊在选晚饭的内容,闻言,他转过头,手上捡了两颗青翠欲滴的青椒进保鲜袋里,“可是我们结婚后一起看过了啊。” 江亭说的时候眼睛也笑起来。他一身黑运动服,黑衬衣和长裤。外面是深色套头衫。 穿得很干净,很有居家omega的气质,付款的时候营业员似乎一下就看出我们是一对了。 他说的是结婚前两个月我们在书房的休息隔间里投影经典ABO电影看的事。那时候我还只有一两分喜欢小羊,他不经意间提议,我也干脆地答应和他一起看,但观影过程倒不是非常愉快,我压根无法理解电影里alpha和omega碰撞出来的、独有的激烈感情,总忍不住出神。某些指向性太明显的台词在声波抵达耳边之前就会变成小小的、尖锐的声音,明明近在咫尺却隔了一层薄膜似的,让人无法听清。 好在那是部写满心动细节的青春纯爱影片。 情感真挚,也不算太过无聊。 回到家,我想起一些模糊的电影画面,突然好奇之前那些我听不清楚、看得费解的画面都在讲什么,趁江亭在做饭,打开投影仪看了眼。 小羊喜欢在家里做饭,厨房的位置在客厅后面,空间不大不小,足以容纳三四个人。这会儿我没去帮他,反而把江亭也拉出来,兴致勃勃地说:“我们待会儿再吃饭,先把这个电影再看一遍吧,我去找红酒!” 江亭擦干净手上的水,愕然一下,很快就顺着我的想法,走到沙发边调客厅灯的光线明暗。 “……原来她是个alpha。”电影开始,我看着出现的主人公心想。 电影内容很简单,年轻的alpha和纯美的omega之间“傲慢与偏见”式的爱情故事。 之所以是经典,不仅因为俗套的框架下耳目一新的内容,还有其独特的、动人的配乐。 在影像里的alpha与omega互诉衷肠时,背景音乐变得很美,像一块儿粉色的玫瑰石英衬托在情感的底色——江亭坐到我身边来,他喝了酒之后脸红脖子红,眼里带着点水汽看人。我觉得小羊想亲我,很开心,俯身凑过去亲开他嘴上湿润的水痕、慢慢舔干净。他的视线也朦胧起来,但也很安静,想靠我近些似的……亲了一会儿,回过神时他几乎已经坐在我腰腹的位置了。omega的腺体还没有变得软红滚烫,可是我的omega眼神已经变得很黏,有些克制不住地,从我的眼睛滑到嘴唇,到锁骨到手腕,然后握住,拎起来轻轻在手腕内侧亲了一下。 微乱的衣袖,摩擦了下omega裸露的手腕,我窄皮带的金属扣好像磨到了江亭。 他稍微动了动,换了个姿势抱住我。 好可爱。 影片里那个长相稚幼纯美、被爱人肉麻地叫做草莓糖芯的omega,远没有我的omega可爱。 话说为什么好多人只觉得江亭耐看,没有人觉得他超好超可爱的吗?想到这,我忽然有点不满。亲吻的时候开小差是大忌。我一时间睁开眼睛,不免看到电影正放到一段平行式和交叉式的蒙太奇,播发的内容跟omega没有关系,反而把焦点放在主人公和她的alpha好友身上,一组快速切换的镜头色调十分暗—— …… 两个alpha在人群中不小心碰到的手背。 课堂上没位置了。alpha和alpha坐在一起,刚好坐在身边。在她耳边说话,热气弥漫。 …… 玩笑时,alpha装作不经意的模样牵住旁边的手,插入指缝并拢。 体能训练课的换衣室,alpha拿衣服时蹭到了主人公的肩背,神情顿了下,以环抱的姿势,靠近了一下就离开了。 …… 那个演员演的实在很真,眼神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时而晦暗,时而明亮恣意。这…真的是纯AO的电影吗?我忽然意识到什么,想到一个人,一个过去认识的人。我身上热度稍散,舌头从江亭口中撤出来,未干的水液散出淡淡腥甜味,我有事和小羊说也懒得吐出来拿纸巾擦干净,干脆顺着喉咙咽下去,都已经做过很多次,我自然不会嫌弃什么。 “第一次看这个电影的时候,你是不是想问我和蒋鹭的事?”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是alpha,更无从得知身边人的第一性别,现在我才反应过来。 江亭脸上湿了一片,小臂上也是湿的。擦的时候点了点头。只是很轻快地说:“现在已经不用问了,那些事情没关系的,你不会再有事了。”他的肤色并不比我白,所以露出来,在灯光下更有一种明亮的性感。呈现出一种omega的攻击性。嘴唇的顶尖揉硬了,不粉,更像豆沙的暗红,仿佛一起舔.弄会很好吃似的。 他抚摸着我的脸,充满爱意,肯定地对我说:“我不会让蒋鹭来找你,江蓝说过,不会离开我的。” 我很爱小羊。 像人要喝水吃饭一样,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这时候我想到一些事,模糊的记忆又重新浮现,生理上有些不舒服,头脑神经都些微不适起来,只好安慰式地摸了摸小羊的脸,回应小羊的话,不打算和他继续亲下去。只是在想:蒋鹭的病,已经好了吗? 作者有话说: 蒋鹭是江蓝的朋友啦。 他喜欢她,骗了她,还被拒绝了。 唉也是建议不要买这篇文了,要不等完结吧。围脖我登不上去,专栏罚红牌是因为不能在围脖写,那我就算了(其实也不算什么事,不用担心) 43 ? RPG游戏06 ◎“绝非alpha间的排斥反应。”◎ S城主街区的著名地标边, 有一座很跨度很大的天桥。桥下明亮干净的流水潺潺。 有很多旅游照里都有这桥的身影。 桥头设置了一座alpha紧急药品救助站。 这些救助站是专供一些具有信息素紊乱综合症的alpha使用的,算是公益设施,而其他性别的救助站则设置在这座城市别的位置。所以这天桥边常有一些气质特殊、精神样貌颇有些邪异抑郁的alpha徘徊。 这些天, 这地方有个alpha每天都准时来。 大概晚饭前后。 天一暗了, 他就到这儿桥上站一会儿,不抽烟,只是冷静凝视着江水。 这alpha的外表气质都尤为突出。 久而久之, 附近也有些人注意到他。 他有一张精专暴力美学电影的导演会喜欢的脸。毫无意外他是个alpha。浓眉, 深眼, 似乎经历了许多才酝酿出了身上那苍白阴郁而平静的气质。任由观看者想象这个人发生过什么故事, 这个alpha正在天桥的栏杆前, 毫无焦点地凝视什么, 思考着什么。偶尔路过的几个alpha、beta嗅到这个人身上散发出的焦苦味,冲到了信息腺, 就连几乎闻不到气味的beta也忍不住背后腻出点冷汗,提起警惕, 往外走了几步。 过了会儿,他扣上了黑色外套的排扣。 走进这条街一家药店, 凭着处方要了几件寻常的alpha必备的控制型的抑制药物。 拎着药回了附近的出租屋,药扔在单人床上,他边脱衣服边进了狭窄的长条浴室。 花洒下, 水汽弥漫。 他身上那股锐意的、不淡不浓的苦味顺着背部, 那隐约可见绞烂过血肉的疤痕而泛滥开。 omega溢散信息素的神经集中在需要遮掩的后颈、还有隐私的生殖部位;beta的腺体神经少,最激动时都不足以影响他们的理智。而alpha身上开始发出浓烈的侵略意味信息素时,那气味全身都有, 往往带着一种纯粹的、野性明亮的汗腺气味。并不难闻, 只是赤.裸裸的, 不加丝毫掩饰的性意味。 信息素就是为此服务的。 他边冲澡边在流汗。 在哗哗作响的水流下,他拆开放在浴室柜子里的的备用药品,接了点生水径直咽下去。 alpha的体质不至于让他生病。 处方单子从药盒里掉出来,在光滑的地面上很快烂湿,上面还有他的签名。那一到两年在海兔岛上,一个治疗alpha信息素失衡的诊室内,全室内覆盖着信息素净化系统,带着口部固定器、手脚束缚带的alpha透过栅栏式的呼吸孔,凝视房间窗口打出浪花的海的蓝,穿着白衣的精神科beta医生喊他——“蒋鹭先生”。他在出岛申请上也这样写下自己的名字,力透纸背,然后被下放到西城军区,回到A城,再抵达S城。 这间出租屋离蒋鹭要见的人很近,只有两公里的行程。 他会去找蔺江蓝,但不是现在。 …… 浴室里,脱干净的蒋鹭取出注射器,直刺入小臂的蓝色血管,将调节信息素的药剂推入。 药剂在渐渐发挥作用。 其实那些生理上的治疗是有用的,至于心理治疗,也曾经奏效过。发病时的感觉并不好,神经刺痛,记忆十分混乱,无声的画面在脑海中迅速闪过。这回忆的缝隙间依稀能听见几声蝉鸣、几句alpha指导教师的加训通知、一点爆珠薄荷烟的气味在燃烧。 浴室里的蒋鹭头发全被打湿,水珠在发梢流成一道细线,顺着干净的眼角飞溅出去。他脊背抵靠在瓷砖墙上,双手按住大腿上一根突出的青筋,一呼一吸,缓缓地吸气,每一滴水珠砸下去都变成一面照映过去的镜子。 他在镜中看见自己—— …… 年轻的alpha被强硬地束缚在手术台上。 身体感受到一阵阵锐利的疼痛。 给出了抽动的反应。 特质的封闭颈环慢慢往脖颈深处的反应神经刺入。 …… 配合着药物和手术治疗,他们还没放弃低劣的话术,在alpha达到最高催眠程度时进行劝导——“…alpha和omega的结合是美妙的,不要排斥…就像凿开水浪一样的舒服”、“近几年beta在择偶人选中概率也逐年上升,不管是omega还是alpha都可以和他们相处融洽…”、“你的身体在排斥”、“再这样下去alpha的身体机能会有严重损害”、“必须顺从自己alpha的本性”……诸如此类的话像毒气一般倒灌入蒋鹭的耳中。 被捆绑在手术台的alpha眼神微微涣散,依旧有刻在骨子上的冷静,近乎面无表情的脸。 他没有着急反驳,也没有对此露出挣扎抵抗的神情,在高强度的白光灯,引导性强烈的噪音下,垂下眼睫,若有所思,仿佛还能理智地思考这些话的逻辑和漏洞,在痛感中平淡地对医师说:“你说的很对。…可是我喜欢她。” 这份冷静在被催眠的状态下,已显得有些死不悔改和毛骨悚然的意味。 治疗半年后的矫正效果很差,只能说聊胜于无,蒋家对此当然不会满意。主治医师只好在患者往期的学校生活中搜寻蛛丝马迹,分析病因,特殊阶级的混合性别学校有着严格的管理和健全的监控系统,更不用说一些家族对继承人的控制和关注。年轻alpha们对此厌烦,表现出强烈的破坏性,往往监控留下的都是他们砸碎镜头的画面,或者被浸泡在水污中。 蒋鹭的那份监控系统更为牢固,可留下的东西也不多,在治疗大半年后才破解出几段不到两分钟的画面。 被毁坏的监控中只保留陆陆续续的几段画面,画面中是蒋鹭寄宿的单人宿舍。他几次回房间的短暂影像被录入。 尽管蒋鹭的情绪太过隐晦,几乎隐藏住了生理和心理上双重意义的痛苦和爱意,可局外的第三者只要一看,略微想想,就会发现alpha表露出的那令人惊骇的偏执感情。 破解出的监控内容不多。仅有几次,晚上夜跑完,蒋鹭汗淋淋地走进去,步伐不紧不慢,越过玄关时没有按下灯开关。黑暗中他走到桌子边缘,停下来,手指拂到桌角,停顿一下。然后轻轻地摸索、摩挲。平视着前方的alpha喉结微微滚动,剧烈运动后的身体状态格外明显,身上,正在渗出一点点灵魂深处的热意,流出汗液,搅着信息素,苦苣苔科植物的鲜腥味入侵了身边所有空间。 不断修复截图,提高清晰度,屏幕外的人才能看见—— 那是张集训时女alpha侧脸微笑的照片。 手指点碰在那张照片的蒋鹭面无表情,脸上微微抽动,那是一副极为不和谐的神情。 像一只冰冷的水鸟在取暖的脸。 蒋鹭的父亲从这碍眼的画面中移开眼,转对着他,充斥着怒火责骂:“你在发什么疯!” 摔门走出监控室前,脸上满是看待异类的嫌恶之情。 作为alpha继承人的可笑的表情在监控中却一览无余。彼时治疗期将近八个月之久,被评为病情有所好转,偶尔被带入正式军区的蒋鹭被叫回来复查,看见屏幕中这画面。他面庞清瘦少许,站在有些失真的屏幕画面前,静静地往肌肉流畅的手臂上缠医用绷带,说:“那是我在笑。”和军校生对练撞出的烂紫淤青被掩盖好,蒋鹭淡淡地说,这怪样子是我在笑。 与其说是在对别人解释,不如说那是句对自己惊奇的一句叹息。 监控中的照片位置从桌角移到alpha抑制器边,移到玄关的镜子底下,最后消失不见。 大约放到了不为外人所知的更隐秘的地方。 不论是“病入膏肓”的蒋鹭,还是“年轻的鹤立鸡群”的蒋鹭,看到残存的蔺江蓝的影像都会有种奇怪的、突然平静松懈的感觉。他说:“我没有发疯,我在笑。”他那合格的上位者父亲生性无耻而残忍,比他更缺乏感情,由此没有发现他的嘴角在模糊的影像中微微抽动,微笑着。 生疏而紧张地微笑着。 …… 蒋鹭怪异的微笑在记忆中一闪而过,被出租屋浴室里飞溅的水珠击碎,裂成无数片。 最终被归类为了信息素失常的表现之一。 * 浴室的花洒被关闭。 水声骤停。 从回忆中抽离的蒋鹭走出浴室,桌上病历乱糟糟一叠,他随手抽出一份扫了几眼,其中还有国外专业医生的纸面记录作为病历资料的一部分。现在这些东西已经失去实质上的意义,比起所谓“病历”,在蒋鹭接手真正权力这已经成了胡编乱造的东西,现在他在所有人眼中已然恢复正常,刨除某些深藏的不会成为现实的混乱危险的想法外,就像他自己从始至终认为的那样正常。 不过对他来说,这病历有些地方写的极好,没有情爱字眼,却能提醒蒋鹭他曾经真正渴望什么。 这病历之前在其他人手上,现在蒋鹭已足够有资格和权利拿到。到手的第一时间,他也调查到女alpha行踪在A城,当时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句残缺的小众俗语—— “近乡情更怯。” 或者干脆不如说是“近她情更怯”,所以他买下去S城的飞机票,去另一个地方等她回来。 在这下了楼就能走到天桥的出租屋里蜗居,在这个蔺江蓝每天上下班都会路过的天桥处,被放逐似的静静徘徊,等她看见,喊出他的名字。 …… 回过神的蒋鹭抿了抿干躁的嘴唇,擦着头发,强制自己清空思考,对着随手翻开的一本病历逐字看下去—— 【第一次病情记录为集训后七月初。具体刺激源为女alpha的信息素……地点为海兔岛的特殊集训区,现已拆除,无法复原完整环境进行场景式脱敏治疗……高强度训练分批次进行,其余alpha很早洗漱完,当时女alpha和蒋鹭的距离很近。……她在隔间沐浴。水声很清晰……她释放了大量alpha信息素,后引起了蒋鹭的共鸣。】 【对此她似乎毫无察觉。】 【……符合信息素认知障碍症。】 学校中的澡室是单人的。 只有那次盛夏集训alpha澡堂是隔间式的,充斥着大量黏湿沉重、暧昧莫名的水汽。每个隔间都是半封闭式的,至少门只能由内部打开,仅仅留着一个透气的窗口,从外面看不见alpha任何的身体部位,就算是同性别,那时候学校也格外注意这些每一个信息腺神经都彼此排斥的alpha的隐私,避免在体能演练课外,引发任何alpha群体性的冲突。 信息素隔离材料做的隔音板。 效果很好。 蒋鹭在脱掉背后浸湿的衣服的同时,女alpha正在另一个隔间清洗身体。 水声并不清晰,女alpha身上浅淡的柑橘味被水隔绝开,蒋鹭什么都没有听见,什么都没有嗅到。至于病历上所谓的“共鸣”,只不过是因为他意识到有人在隔壁、这个人是蔺江蓝,全然无法产生排斥情绪罢了。 【再次确认为共鸣。】 【……绝非alpha间的排斥反应。】 第一次“病发”的记录格外详细。 蒋鹭边快速翻阅边思索,几秒后,也自然地和这笔触客观冷静,顺带怀疑了女alpha的敏锐医生做出了一样的评判。他那时的确有些失常,尽管在集训浴室内什么也没听到,只是低着眉眼,脸色平静地清洗。手指梳进柔顺的黑发里,一下又一下,在头皮间摩擦。 那动作其实有强烈的自我安抚性质。 “病发”时他凝视着往后的手腕,并没有真的看什么,也没有真的在听什么。 只是紧跟着一瞬间,想到什么骤然停住。 埋在头发中的手很修长。 好几刻,连着五根手指抽搐一下,那皮肤下的青筋便在动作中慢慢凸起,昭示着他内心惊涛暗涌的起伏。这样状态下的蒋鹭思绪并不混乱,思考依旧冷静,只是会产生强烈想要做某件事的念头。那一次恰好体能课的袖珍防身刀从衣裤中掉落,他捡起来,慢慢地割在手心。握了握。一道裂开的柔软蚌肉似的鲜红。 那一次他产生的直白的念头是:想要,被女alpha注意到。 恰好女alpha就在一道门板外。 那缝隙于是很深,腥味的血汁滴滴答答,顺着门缝流到另一边。 旁边的水声忽然像看见了什么似的凝重地停住。 有人在穿衣服。几分钟后,打开了浴室门走出去。淡淡的柑橘味在滴落。“扣、扣、扣”——女alpha一定在微皱着眉敲门。 蒋鹭依旧记得,他穿好衣服打开门时,门外的女alpha头发湿淋淋一片,滴着信息素的气味,外领还是松散的,视线精准无误地落在他身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空旷到没有第三个人的大隔间浴室安静了会儿。直到蒋鹭微微笑起来,对她。女alpha沉默了几秒,伸手擦干净睫毛上的水,视线下移后问蒋鹭:“…你的手怎么了?”他收起笑容,脸色平淡,心里有一种写不出具体字形的雀跃,只是淡淡从容地对她说:“我的防身刀从衣服里掉出来,顺手捡起来时握住了。只是捉反了,手握在在刀刃上。” 他把手伸出去,给女alpha展示这话的“证据”。女alpha迟疑地伸手。 指尖极为短暂地摸过那一道缝隙。 不过几秒钟,蒋鹭的身体就渐渐热了。事后病发的第一次检查就附录在这病历本的后几页纸里—— 【……在私人医疗舱内检查了身体,胃部与咽喉处有些微不适感。在流汗。从集训澡堂回来后,一直能听见水声……一直在流汗…经检查,汗腺内泄露的信息素在躁动。脑部杏仁状的脑胼胝体在联系神经处理嗅觉信息时…有异常反应。】 伤口在alpha身上闭拢得很快,很痒,最柔软的部分逐渐被增生的纤维硬化。 集训结束后蒋鹭反复割开这地方,去嗅那一点柑橘香气,边嗅边轻轻地喘气,边嗅边流汗。 他想用发硬的缝隙去蹭她淡红的舌、没有表情的眉眼,还有一双冻奶油似的修长的手。 这些想法如实告诉alpha精神科医生时,他们正坐在办公桌前,低头做着简要鉴定,记录的笔尖在纸上“刺啦”一声,眼中快速地闪过几丝情绪,大概对他这外称疯子alpha的事迹也有初步了解;病历中也有他们做的大量鉴定,还有少量的女alpha资料,蒋鹭在大学时期的几张与病情相关的照片。 那是尤为青涩的蒋鹭。 一个合格到出色的alpha,长相英俊得有几分邪气,眼瞳睫毛漆黑、姿态矜持高傲。 和现在暂居在出租屋的蒋鹭,似乎是一对长相相同的双胞兄弟。这会儿他靠坐在床边,捏着这份得之不易的完整病历记录,草草观看这一两年治疗经历中的部分,更是少有地惊觉自己不如以往。 他刚来S城时就隐约发觉自己瘦了些,身形和面部轮廓都增添许多锐意的锋利。 原本他在大学时就没有所谓受欢迎的概念,在alpha群体中是被警惕、与之竞争的对象,在beta、omega间,多数人对这种有着尖锐冰冷棱角的alpha敬而远之,跟不用说就算搭上些关系也极其容易被诟病高攀两个字。几年军区生活是在刀口舔血,称不上半点安逸,蒋鹭的肌肉骨骼锻炼地精瘦有力。这下就更没有人会对他产生半点靠近和接触的想法。 平常穿衣服修身还好,流畅野性的线条给他一种独特的美感。 但稍微宽松些就有些空。 这些天他买饭买水果很多,饮食规律,营养剂也买了一些,好歹养回来了大学时期年轻alpha面带气血的精神锐气。 要去见她,必须把自己收拾好。 免得太落拓。 蒋鹭来S城来得急,他几件常穿的衣服没带,身份证明也觉得不必。 所以他到这座陌生的城市时孑然一身。只是每天都一定会把自己清洗干净,一些旧伤口被洗得翻出红肉,蒋鹭疏于理会,就拿毛巾按干,等血珠流干了,alpha强悍的恢复能力也就预示着这伤快好了。这次蒋鹭冲完澡,发现身上已然好全,套上衣服,在浴室镜前关上了灯。 比之他住了二十几年的A城,这里的白天似乎更短些。 夜晚到来后,蒋鹭把病历本放在枕头边,面对着出租屋斑驳的白墙静静思考着。 今时不同往。 他一直追随的、隐晦渴望的、想要见面的女alpha有了伴侣。那是个omega,和他alpha的身份迥然不同。 蒋鹭比谁都知道的更晚。也更快地接受事实。 知道她结婚的消息后,蒋鹭曾在海兔岛的白色治疗室里拿到她和另一个omega的照片,低着头看照片,仔细地看她,她那张脸依旧像一块儿冰糕,纯粹的冷白,气质高孤,只 依譁 是视线融化了些许,微微偏向另一边、另一个人那里;那姿态令人觉得可爱。 蒋鹭是知道的,蔺江蓝还没有忘记他,只是理所应当地、逐渐不在意他。 看完后他将照片倒扣着还回去,推回去的动作不轻不重,观察他反应的医师松了口气在病历本上留下积极的评价。过了不久蒋鹭就被认定为“正常”的alpha真正被放回了A城。 alpha和omega的结合会更有…意思些吗? 她会喜欢吗。 在这个畸形的、混乱有序的、各方面都有残缺却鲜有人发觉的的三种性别世界中,她也得到快乐了吗? 作者有话说: 44 ? RPG游戏07 ◎“一个特殊的战利品。”◎ * 药不能多吃, 会有成瘾性的。 但回忆却可以反复品尝。 * 蔺江蓝曾经对他很好。 当蒋鹭在集训的隔间浴室第一次病发,一声不吭,用袖珍刀割开一道鲜红皮肉绽开的口子, 沾着腥甜的血汁被她注意到时, 她知道左手边的浴室里是谁,也没有怪隔壁的alpha打扰她淋浴,只是仓促穿好衣服, 白衬衫贴在身上, 水汽未干地敲响关着蒋鹭的浴室门, 下意识以一个朋友的口吻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蒋鹭淡淡笑着解释完, 粉饰完, 听出不对劲的女alpha凝着眉眼看他, 沉默了一下。 每每有人对蔺江蓝撒谎,她就会用这种或轻或重的眼神注视对方, 不拆穿,只留一点让人坦诚的余地。 于是他邀请她抚摸这道伤口。 这道柔软、满是腥味的伤隙仿佛是一片刚分化出来的外部信息腺。如同omega后颈处的一样。 尽管是虚假的。 若是此刻女alpha咬下去, 洁白的牙被带着信息素的血浸一浸,也并不能“捕获”另一个alpha。蒋鹭在浴室门口向蔺江蓝道歉, 没什么抵抗地松了口,说是自己主动划开的伤口,这么做的动机想法不方便也不适合跟她说, 果然蔺江蓝没有再问, 她尊重他自持着暂时不想表露的部分。不过——她回答了一声嗯之后,凑上去,一只手越到蒋鹭脖颈后面, 抓住他衣领往前带, 轻轻地、满是安慰意味地抱了抱。 这让思绪混乱, 保留着表面冷静的蒋鹭上身一麻,所有骨头都过了一道细小的电流。 心里也重重一颤,他向她望去。 这时候抱也结束了。 虽说是抱,可接触面积极其有限。 仅有几根手指的指腹搭在蒋鹭背后。两个人胸口也只短暂地触碰,贴了一下。比手持一株微红的花苞的尖擦过去的动作还要轻。 只是碰了下肩、点到了手指,甚至作为一个拥抱都太过短暂和仓促。 充满了女alpha不习惯和人有稍微靠近、有半点亲密接触的情态。 好比蒋鹭曾在生理课上短暂思考过所谓生理标记的意义,放到他唯一能够联想的对象上——这举动最大的用处,只是去听女alpha的脉搏罢了。对他而言,一个人进入另一个人时,皮肉骨头的欢愉感都无足轻重,繁殖性的意义也接近于无,更重要的是与他接触到的湿润温暖之处,那一处的肌肉组织与血管,是正随着心跳清晰地颤动的。他能近乎着迷地感受这种由心脏传导出的节奏,他能以这种方式触摸到她的心脏。 这才是真正的意义所在。 那个一触即分的怀抱也有这样的意义,才令蒋鹭将其中一点一滴的细节都珍惜地刻入骨中。 一瞬间的骨酥肉浮。 灭顶的官能之悦也不外如是。 拥抱结束时蒋鹭身上微微发麻,在痴想,同时也冷静地想:蔺江蓝对他与所有人都不同。 她对他其实很好。 但蒋鹭得到的这一切,也只源于他的欺骗。 * 治疗的前期由蒋鹭的父亲负责,医生不过是辅助,他要将这个误入歧途的继承人掰正,自然格外手狠。 最初蒋鹭在疼痛刺激的逼压下,反复隐忍,失去意识之际也无法否认自己真实的感情;可中后期,他已经能在对医师、父母身前,神态坦然而平静地矫饰心中的想法:“我和她不是爱人,也不是朋友。”因为这是事实。爱人?朋友?……这些对蔺江蓝来说也许都不是最重要的。 这个世界不会有人能明白蒋鹭和蔺江蓝真正的关系是什么——他们是共犯。他们是同谋。 准确来说,蒋鹭是蔺江蓝在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中一个特殊的战利品。 * 最初,蒋鹭还只是看着蔺江蓝。 未和蔺江蓝达成同盟时的蒋鹭,曾经是一个alpha,一个合格到出色的alpha。不论是alpha还是beta也好,omega也好,在他眼中实则差别不大。照蒋家的长辈评价,顶层alpha从古至今也不只出了蒋鹭一个,家世和头脑,奠定了alpha性格的基础,往往会使得与之相配的掌控欲水涨船高。 背景如此硬,蒋鹭却高傲得很平淡,很礼貌,表露出的野心权欲都稀松平常。 他很少和人交谈,偶尔以缺少温度的口吻下达命令,不是不爱说话,也不是不屑交际,只是一视同仁地拒绝任何人进入他的世界。如果说那是一座幽深的林中城堡,那么能够进入这座戒备森严的城堡钥匙从小时候起就逐渐生锈,落在蒋鹭手掌心,留下来斑斑的腥红锈迹和难以逸散的腐水味儿。 女alpha转校入学后,蒋鹭隔在人群中看了她一眼。 但也只是堪堪一眼。 蒋鹭的冷静是所有人认为他高傲的来源。他依靠异于常人的分析能力和逻辑推论掌控一切。 第一次视线掠过那个特别的人时,蒋鹭微微停驻几秒——蔺江蓝,新入校的一个女alpha。第一印象只不过是稍有特殊的皮囊。随后他亲眼所见众人对她的追捧,或热烈或隐晦,一个个烦不胜烦地绕在女alpha的四周,转校第一年,只有到了alpha、beta等分开训练的初级射击课上,蔺江蓝才有点清静可谈。她上手弹药的动作生涩,不紧不慢地重复着机械训练,没过多久就达到了“中级A”的评价。 在马术俱乐部和另一群alpha的冲突则是蒋鹭的耳闻。 以谈家为领头的alpha群体爱打拳击,赛马术,是不服众也行事乖张的一群刺头。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怎么灰头土脸地输了,从马场出来的几个alpha的脸色来看是输得一塌糊涂。 为首的那个alpha在马场骑乘地面,那原生土壤层上铺的昂贵水洗砂上滚了一遭,一身蜂蜜味儿信息素沾了尘土,倒也没炸。 传闻满天飞,都猜他要如何报复雪耻,这主人公反倒反倒被驯服了似的,偃旗息鼓,跟在女alpha身后一心一意要做人家的好朋友。 蒋鹭是见过那副模样的。 说是朋友,看起来却像一只被蜜蜂蜇肿了脸的狗,一舔着点女alpha手指边的甜味,就跟在后头快乐地摇尾巴。 她所有课程的优秀评价都是由大量的反复性操作堆积出来的,一门课程如此,数十门alpha、beta的通练课程也如此。 这就算不上勤能补拙了。 到这地步的“勤”已然是一种让人看不透,情不自禁想要仰望的天赋了。从那时起,被alpha群体中恶意讽称“堪堪能与之比肩”的蒋鹭视线微微下移,避绕过女alpha令人心悸的样貌、她偶然游离于人群的视线,以及那些频繁出现在别人口中引人遐想的言语。 他隔着一层薄膜,看着女alpha冷淡的脸上所有细微表情。 目光也很浅淡,仿佛一掠而过,也仿佛只是单纯,下意识地看向这个人。 蔺江蓝转校来的第一年,蒋鹭偶尔投以目光,第二年依旧如此。 大学第二年,同班的几个家世一流、未来还能往上争一争的alpha率先地注意到蒋鹭的注视,没往另一方面想,先入为主以为里头包含着居高临下的意味。一察觉到蒋鹭这份不同寻常的关注,这零星几个alpha往日也不是没有受蒋鹭压制的,新仇旧怨一发作,格外躁动起来,表现出来也是光明正大。每每和其他精英班并课出去时,他们总不约而同地凑上去,遮在蔺江蓝的身后。就算彼此之间挤着,摩肩接踵,alpha的宽厚脊背不小心蹭上对方一点汗,心里嫌弃得要命也不留一点缝隙给蒋鹭看向女alpha。 其他的alpha心思就没有这么细,半点没发觉,偶尔挤狠了还惹出怒火来。 某一日,烈日头底下的露天训练场地上,有个笑容轻浮的alpha一屁股坐在蒋鹭跟前,长腿一盘,也不看场上正激烈的擒拿对练,只挡住蒋鹭这个人身前。alpha分成两对,一对在休息区准备待会儿实战对练,一对则在中心草场在导师指导下两三个一齐实练动作。 这会儿蒋鹭坐在休息区,转头移向另一处聚集的alpha,像是什么也没看,浓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一缕的什么,没人看得清。 这自来熟的alpha一坐下来就挡住了他的视线,还半开玩笑似的,饶有兴趣对着蒋鹭道:“看不起她?” “也是,”这人扣了扣地上草屑,漫不经心地贬道,“不知道从哪儿转过来的,也不爱说话,看着就让人烦。” 一两句话算是和蔺江蓝撇了关系,除清了被指使的嫌疑。 这个alpha向来性子出了名的油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会儿正大光明、神色轻佻,欲扬先抑地假装说了转校生许多坏话。 随即这alpha四两拨千斤,话题一转:“……这女alpha家里能跟大多数人比,比起来也不落下风。不过嘛,跟你蒋鹭比倒是差一些。金字塔是个畸形的结构,一步步往上,位置越来越窄也就那么几家能站上去,beta有,omega也有,你蒋家几个alpha也在。你几岁就跟着站上去了,实在了不起,得亏校南门那栋医疗楼没以你的名字命名,不然多俗气——是不是?” 圈子也没有多大,蒋家早年四处“捐人脉”、“买路子”的事情百年间说起来都还新鲜。 这句话别有意味,明面上这话是过得去的,内里明褒暗贬取笑人背景的话说的有些过分。 旁观的alpha们听得一清二楚,只是目不斜视,散漫而漠不关心地看着前方。这说话的alpha也是个不小的家族的继承人,本人也不怕惹祸,不是个没能力手段的草包。势力倾轧和斗争不会仅靠一句话就失衡,此消彼长也是时常有的事。就是真斗起来,蒋家是庞然巨象,他们一个个也不是真能随意践踏过去的蚁群。 何况蒋鹭那目光对着其他alpha也就算了。 放在蔺江蓝身上,总让人想起有些隐隐压制不住的怫然不悦。 这是那出来挑刺的alpha也没察觉出的一点众怒,只是潜意识添了几分刺人的把握。 这一番话在休息区激烈的蝉鸣声中落幕。 太阳挂得愈发远,静默中投射出透明而有烧灼热度的光线。 说话的alpha离蒋鹭稍有两米近,蒋鹭就左手撑住草地,站起来,矜高地迎着一截光微低下头,一张脸上投出了漂亮的光影颜色。他没对这冒犯自己的话勃然大怒,只静默一会儿,才心平气和地缓缓开口:“……你觉得,我看不起她?”蒋鹭忽略了刚才那番话中所有别的内容,挑出这一个在意之处。他问人时,双手是撑在膝盖上的,一双漆黑瞳孔的眼睛一动不动凝视着人时,连压迫感都是安静的、顺着脊骨慢慢往上爬的。 蒋鹭的信息素是一种苦苣苔科植物的气味。 具体称不上哪一种,只是沉默散着植物汁液的微苦,像是一种装在瓶子里的毒汁。 视线所及的几个alpha们身上的信息素也被迫逸开,被威慑得手脚微微麻痹,齿间发冷,神色越发凝重,连场中心指导课程的导师也似乎注意到休息区,只是不好插手这些alpha的冲突,没走过来调停,却频频投来担心警惕的目光。 出头的alpha边汗毛直立,边坐在地上往后仰了些,佯装懒散地反诘道:“……怎么,你那目光,难道不是看不起?” 蒋鹭仔仔细细地打量他。 他身上就有一种向来平静的溺亡感,看谁都如同看死人一般。眼睛既然是心灵之窗,蒋鹭的眼睛又格外幽深漆黑,放在五官里是英俊漂亮的,平添几分邪气。可一旦做出并不友好的神情来,也不怪别人觉得蒋鹭这个alpha看人轻蔑、冒犯、满是挑衅之意。 alpha之间就没有怕冲突的。 毕竟是一群野兽般聚集的人,体质也对标强悍的大型食肉动物,甚至比起来伤口愈合地快,血液一调动起来灌满了兴奋剂似的。 地上盘腿坐着的alpha之中有选择暂避锋芒,稍微离远一些的,但其中几个也纹丝不动。 靠的最近的那个模样轻浮的alpha脊背上汗毛微立,齿间渗出点血,玩味地舔了舔,他也是个有点疯血的,也不怕死似的笑,被相斥的高一级的信息素压制着也还满不在乎地笑,只是浑身肌肉紧绷,随时能反身跳起来捕食猎豹一样狠咬敌方一口。 模样像是觉得输了也不打紧。 略微苦恼的就是万一死了,这倒有点窘迫,不知道事情传到外面会被怎么瞎编排。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蒋鹭却站起来,绕过了这alpha往外走。 预备好应付一场冲突的几个alpha一愣,肩膀还没松懈,内心许多预想都落了空。他们猜不到蒋鹭怎么想的,不知道蒋鹭在他们警惕之时只是捋清楚了,淡淡想:我没有看不起她。我只是在看她。 这几个alpha在维护蔺江蓝。 蒋鹭明晰这一点,无法产生被冒犯的敌意,也并不生气。 至于蒋鹭一开始并不喜欢她,也不讨厌她,只是在意这个人。下意识分析她—— 分析出这个人与常人不同的特殊认知,毫无alpha的自觉;发现她时常表露出一种游离在外的失焦感,仿佛在集体照片中也是模糊不清的。更迫近一些看,所谓“女alpha高傲冷淡,难以接近”的表象之下,铺满了一层层浅淡的警惕和困惑,识破这本质的大概没有多少人。以及女alpha并非不珍重自己,却屡次有意无意靠近危险的地方,把生活当做单机游戏一般,若不是蒋鹭的视线如影随形,几乎在能看到蔺江蓝的时候片刻不歇,也不会发现她想要彻底脱离这个ABO世界的意图……蒋鹭将这一切信息绘制成完整的图景,很快得到了他想要的谜底。 他轻易地写出答案:游戏。 RPG类角色扮演游戏。 或许,这世界对她来说只是个游戏。 一个某一天莫名就弹出窗口,出现了故障,病毒一样强制人不断运行下去的游戏。 可还没等蒋鹭继续看向这个突然出现在他生活中的女alpha,将她内心更深层的东西残忍地剥剖开来。 某天,蔺江蓝就先察觉到什么。 她的视线忽然越过那些簇拥着她的、信息素跟涎水似的流淌出来的alpha,回望他了一秒。 …… 女alpha回看了他一次。这唯一一次回应没什么可摘出来的内容,视线也好像只是不经意划过去的。但这静悄悄,又惊涛骇浪似的一秒里,走在她身后的蒋鹭脑中一片空白,漆黑眼睛像被她刺中似的,瞬间下意识往旁边回避。等到心跳恢复正常,他的视线又不由自主留滞在人群唯一的中心。蒋鹭这才骤然意识到——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什么客观的观察,没有得出什么有价值的结论。 有的只是主观意愿的视线跟踪、侵犯,以及被反杀后近乎“曝尸荒野”的慌乱感。 蒋鹭在发觉自己的注视成为窥探之后,就意识到这不仅是长时间,还是无意识的,比故意所为的窥探还要无耻和下流。所以这群和他平日里交际为零的alpha,将不满表露出来,在休息区挑起冲突时蒋鹭并不生气。alpha、beta等的称呼来源于狼群的生存机制,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社会盗取了这份称呼和定义,社会学家也难以阐明到底是人群、还是狼群先有的这种性别的分化。 生来就是alpha也未必就是站在领头处。这大概是人群和兽群最明显的区别。 那么alpha会屈从于另一个alpha吗? 蒋鹭在很久之后才得到答案。 从那时起蒋鹭在这个女alpha面前就有了一分气弱,变得伸手可触,这就是陷落的开始。 这个世界中,只要一见面、眼神无意间一相触就淡淡心悸的人居然是存在的。 看她第一眼,他就想接近她。 也想让女alpha回应自己的目光,所以才让看似毫无温度视线追逐在她身上。 就算仅仅引起她的疑惑也好。 “……我从没有看不起她。”蒋鹭道,他慢慢迈开脚步,朝训练场走去。蒋鹭走前停住,对着出头的alpha礼貌询问。蒋鹭问:“她什么也不算,对我来说,就跟你一样。她眼里我也是一样,什么都不算。不过……你很在意她被人看吗?” 远处中心草场的一对alpha实练结束,导师领着他们过来,蒋鹭朝着那边走去。 他远远看见女alpha走在人群中间,她在边走,边低头解开手腕上的防护弹性绷带,周围人在热烈地交谈,也有尝试和她搭话的,看口型,每每涉及到“alpha”、“信息腺”、“对练压制”之类的词,蔺江蓝脸上就会出现细微的凝滞,但很快就会消失,已经不复最初的疑惑不解,只夹杂了一两丝彻底放弃听清楚的平淡表情。 她是否会觉得,这个ABO社会对她来说只是一个谎言? 生活中偶尔断片一般,听不清楚谈话中和社会身份有关的重要词汇,整个世界对女alpha来说,也不过是个半开放的RPG游戏,不是吗? 还是说,国外仅有几例、上了偏门医疗杂志的社会性认知障碍病症也在她身上—— 蒋鹭看过一些国内外的核心医学杂志,某个研究发表框里曾记录过这种极为罕见的病症。 蒋鹭往中心草场走时,看向女alpha健康而漂亮的脸,她的身形有年轻人的柔韧,汗湿的白衬衫被一阵夏天的风吹得轻轻鼓起。她还没有看向蒋鹭,只是和身边人说话,朝着休息区的方向往前面走。这时还没有成为蔺江蓝“同类”的年轻alpha,在缓慢长久的注视之后,持续了一年多之久的一见钟情之后,他不断思索,最终得出了荒诞的结论和行动方针。 蒋鹭在冷静压抑却又暗藏疯狂的内心中,轻易做了主观而不讲理的判断:她没病。 女alpha从来没病过,她一直都是健康的。 如果要论证这一点——那么唯一的结论只能是这个世界并不完全真实,他轻易地做出了这个判断,连自己都不知道真假,就决定要女alpha身边去揭开这一点,成为她的同伴,陪她去做一些堪称“疯狂”的事情。 这些想法在电光火石之间飞快凝结,变成牢固无比的东西,沉淀在蒋鹭心中。 现实中的他慢慢朝蔺江蓝走去,此时此刻走过去,靠近她身边,之后那旁人讳莫如深的几年也是。 而休息区内,话一入耳,那个轻浮到有些轻蔑的alpha就褪去了浮于皮肉的笑,难得一瞬间神色僵硬起来。 她是你的谁。你又为她所收揽的目光不悦什么。这隐含的问题弄得人有些振聋发聩。 这僵坐的alpha虽然平时举止轻浮,性格不羁,但更多是以荒诞不经的做法发泄alpha的躁动、以示对强制执行的规矩和安排的反抗罢了,至于感情方面,在这个学校中,对于瞩目于激烈的竞争暗流、满脑子争强好胜的alpha来说,不比晚上床头一段白晃晃的月光内容丰富多少。 蒋鹭冷不丁这么一问,休息区间鸦雀无声。 蒋鹭离开的身后一片空气都是麻的。 呼吸起来让人心慌。 不敢细想。 等回过神来几个alpha彼此不约而同地避开眼神,挺直脊背匆匆往中心草场走过去,对练时偶有错误,个别恰好对上蒋鹭的,输得麻木而彻底。不过也就是这次冲突,才使得这几个alpha对蒋鹭有了深刻于心的错误判断,误以为他对蔺江蓝谈不上欣赏,也没有蔑视。至于偶然间目不转睛的注视,也不过是对一个转校生的淡淡好奇,这点好奇想必很快就会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还有1-2章回忆,然后整篇解决感谢在2022-06-10 22:06:44~2022-06-22 21:41: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32X、嘟嘟嘟、2786816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嘟嘟嘟 20瓶;心悦连城星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5 ? RPG游戏08 ◎——“永不开封的汽水”。◎ * 没人觉得蒋鹭和蔺江蓝的关系曾和缓到, 可以被称之令人惊异的——“好过”。 持续性的一见钟情的一年多里,蒋鹭没有露出明显的举动,也没有什么为难她的事情, 反倒是有几次女alpha得罪过他。一次是在公共场合, 这件事人尽皆知,在生理认知课上抽签抽到对方作为演习对象,女alpha捏着抽签纸, 望了座次表一眼, 转身就向老师申请了调换对象。他们两个之间, 最后就是别人口中这疯子alpha想标记另一个alpha、绑架了对方去自杀的荒诞故事。 中间故事突兀地缺了大量的篇幅。 没人知道自从露天训练场那次冲突事件后, 一些心中隐晦的东西越发消去声音, 盘根错节, 在无人处静静生长着。 过了几个月,年轻的alpha蒋鹭举止正常, 很少再把目光投向人群中心的女alpha,也渐渐不那么被蔺江蓝的跟随者警惕。 只是在没人察觉到的地方, 冷静思考着能够慢慢走到她身边、被她接受的方式。 而alpha一直有两项特殊的课程。 一项是抵抗omega信息素的课程,是在进入军区后统一于设备中训练的。 另一项, 则是大学课程中alpha独有一项计入考核的内容——alpha失控互助课。 A城最高学府也不例外。 学校特地聘请了外校区身上气味性不强的alpha作为教学老师,信息素是少见的淡海水气味,能够尽量减少对alpha的刺激。蒋鹭第一次上公开互助课时, 席位是流动的, 他抽到纸签时,顿了顿,随即走到蔺江蓝身边。一丝丝浅淡的柑橘味撩拨着鼻腔。坐下后, 另一边远远有alpha在前面位置, 扭着腰背肌肉往后皱眉看, 头发蓬松凌乱的样子……像是那个背包里总有副拳击手套的alpha。 台上的alpha老师掀开衣袖,手臂上的肌肉比一般alpha都要薄,有着流畅的美感,更容易地找到了青筋,对着底下的学生展开注射工具,一一介绍。 “……由于alpha身体特性,大多数的我们几乎很容易就能感觉到血液极速流动的感觉,战斗中这是有利的,但平常生活会给我们带来很多不便……” 这些话都是常识,铺垫一番,底下的alpha能够理解得更快。 alpha的食品通常都是特制的,和beta、omega的有所不同,有微量的抑制作用。 精力过度旺盛,身体特殊的构造,有时候会给大脑带来无法停止的疲惫和痛苦,某些alpha专用平台上也少不了“人均躁郁症”、“早安,半疯人”、“睡不着起来泡抑制剂喝”的自我嘲讽。 抑制剂消费最多的群体正是年轻的alpha们。 不少alpha都会随身携带强效抑制剂,各个城市间除了omega隔离亭、beta日用店,都会设有几座alpha紧急药品救助站。 宽松偏大的alpha衣物也会预留长条口袋,以作抑制剂放置的空间。万一碰到某些alpha已经自我失控的特殊情况,那就只能靠外部力量强行注射高浓度抑制剂。否则等陷入失控状态的alpha破坏自身肌体,进行自残,获得更多血液内信息素的暴动共鸣后,周围人不免会处于一个危险的境地——不过通常到那时候这全疯的alpha已经流失了大半血液,也留足了别人逃离现场的时间,就算处理不及时,往往死者也只是alpha自己罢了。 这时候协助人必须是另一个alpha或beta,在有限时间内得“救”这个alpha。 “……将抑制药剂注入腰侧的静脉处。alpha的外部信息腺萎缩退化,我们的惯性思维,会导致我们第一时间去找对方最容易注射的手臂。” 老师讲到了重点位置,着重强调:“可血脉贲张之时,几乎所有alpha都会抵抗双臂上被注入药剂……选择腰侧这个位置,能及时冷却alpha暴动的身体和思维。” alpha的体脂率一向偏低,可腹部刺穿不是谁都能做的。台上老师只是比较了手臂和腹部的静脉位置,并没有做实际演练。 讲解完后,底下进行模拟尝试的静脉刺穿,温和的alpha老师迈到走道间时不时停下进行指导。 指导精准,提点也深入浅出。 可alpha给自己注射的最多,尚且都没那么精细的操作,粗糙地往手臂一扎就是了;还给别的alpha找腹部静脉? 弄错了位置,多接触信息素相斥的同类简直是灾难,是酷刑。 一时间,场面像是一场秩序混乱、完全非专业的医学课。 蒋鹭靠在椅背的上身是直的,转头时,看向女alpha的腹部和手臂的视线并没有侵略性,只是略微轻柔地逡巡。 这时候离女alpha在生理认知课上调换座位的事情,还没有过去两周。蔺江蓝没有看他,只是在观察细长、有手掌大小的注射穿刺器,脸上有点疑惑,余光注意到什么,朝前面那个头发凌乱、似乎想说什么的alpha摆摆手,蒋鹭在这喧闹背景的特殊独处时,突兀地问了句这件事,“为什么……那次换了座位,你不喜欢我身上的苦味吗。” 苦苣苔科植物的气味,接近野性、自然的气味,闻多了鼻腔连带着口部都呛得有点苦。 那时候蔺江蓝能听到“气味”两个字,不过更深的理解是没有的。 “信息素”三个字在她的耳中似乎是被消音的。 蒋鹭一边问,神情有明显的波动,一边利落地卷起衣摆露出alpha的体脂率完美的腰腹。 他问这话的时机不太好,指导的alpha快要走过来,女alpha想回答也必须先完成“任务”。 但她一贯不习惯留着话和事情,以暧昧不明的方式,于是头一次对蒋鹭做出了有些越线的动作——女alpha闻言,偏头看了他一眼,大概理解为了常抽烟的人身上的苦味。于是凑到蒋鹭身侧,隔了半米的距离,轻吸了口气,空气在胸腔内过了一圈,顿了顿,抬眼说:“你身上不苦。” 生理课换座位是因为那个叫谈灼的alpha提前约好了跟她一组。 回应的语气虽轻,却是肯定的。 蒋鹭能听得见声响,听见自己也轻吸了口气。 竭力稳住了被入侵般的迷乱感。 注射穿刺器冰凉的针舌被推出,点到了、陷到了蒋鹭腹部肌肉中,女alpha的力度很轻,在利用工具找到青蓝色的静脉后就记住了位置,模拟注射。 那一刻所有的感觉忽然都变得很朦胧。 直至女alpha当时真正的好友找过来,有些警觉地盯了他一眼,明显没有想明白什么,就跟在蔺江蓝身边姿态亲密、说说笑笑地走远了。 下课后,蒋鹭靠在椅背上,身上依旧残留着被标记似的战栗错觉。 这种错觉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 他们真正从陌生到熟识是在天文台的空教室中。这一次是私底下,只有两个人时,女alpha撞见蒋鹭被责罚的难堪模样—— 因为唯一一门alpha互助课程未合格,蒋鹭在在学校里消失了半天时间,戴着特制的止咬器。 衬出冷硬轮廓。浓而黑的眉峰。 那是一件刑具般套在alpha脖子上的仪态矫正器。蒋鹭被套在其中。 这件制作精细的“刑具”还有另一个功能,能够短期训练alpha对求偶信息素抵抗力。因此笼罩在眉棱鼻梁上的一道银铁条上左右各凿了一个小孔,间隔性地释着放储存的引诱气体。那里面充盈着仿制的omega信息素气味,带有一种水蜜桃似的甜气。就像训练猎犬一样,蒋鹭第一次被强制穿戴上这种东西时,嘲讽地思考道:什么alpha、omega,都是一种气味信息的集合体。而他这样所谓的精英alpha也不过是…一种量产的高级物品。 事情也很碰巧。 蒋鹭没有主动去找蔺江蓝完成alpha互助课程的演练,没有用手触碰她的腹部,被判定为不合格;蔺江蓝这门课程大概也是一样的评分。 他因此受罚,还被她亲眼看见了责罚的模样。 女alpha闯进来时大概是找错了地方,看见他时,脸上很快闪过一丝茫然,转身就要退出去。 “等等。”他略微高蔺江蓝一些,两个人对视用不着谁抬头,很自然的就能撞上彼此眼睛,在蔺江蓝退出这个私人惩处室之前,蒋鹭走过去,以点头之交的态度把自己在受罚时绘制的地图交到她身前,展开,“这些人和你一样。”袖珍的一幅图,其中那些社会认知障碍或者是信息素认知紊乱综合症病例出现的地方,消失的地方他都一一标记出。 他盯着地图上狭小的点,漆黑眼瞳泛出点亮,下次,可以试试去这些地方。 蒋鹭第一次尝试隐喻,想告诉女alpha这个世界的人身上存在着“信息素”这种东西:“每个人身上都有气味。那气味是不同的。” “这些地方的人和你一样,‘认知’不到气味的存在。” “人的后颈是有气味的。” 女alpha也第一次以正眼看着另一个alpha,费力接收辨认着什么,她往常是在和“不同的alpha”说话,无所谓第二性别,无所谓名字身世背景,只有这一回蔺江蓝主动往蒋鹭面前走了几步,颇为认真地问:“…你刚刚说什么?”她身上的信息素在空气中轻轻跃动,昭示着内心的波动起伏,蒋鹭脖颈之上有些骇人的“刑具”配上他平静的表情,在这场面下着实剧烈的冲突感,恰逢横在鼻梁间的小孔漫出丝丝缕缕的引诱气体,一时间,蜜桃与柑橘混合。近乎醉人的甜蜜。 …… “你闻一闻。” 他说着,神色淡淡,仿佛说出这等近似挑逗话语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而在场的另一个女alpha,只怕永远都不能明白这句话到底脸红心跳在何处。 说完,在一众人中性貌称得上独特、英俊的alpha把手绘地图放进蔺江蓝的口袋里,另一只掠起袖子的手,微绷着小臂,牵住她锁骨处散开的衣领、缓慢地引着人靠近自己宽阔肩背处散出的信息素气味。柔顺的黑发,凌乱搭在皮肤偏白的脖颈上,使他格外像临湖照水的黑天鹅一般,让路过的行人停住脚步,忍不住细细嗅赏那沉静而危险的姿态。 女alpha不是行人,她短嗅一下,手指已经下意识摸向了口袋里的地图,很快就推开了蒋鹭。 她的目光有点怀疑。 “没什么气味。” 蔺江蓝依旧闻不出什么气味。只觉得自己嗅觉颇为不灵敏。蒋鹭的信息素明明是苦的。 身上的气味绝不甜蜜。 女alpha嗅不出人体的信息素,只吸到了一点点热气,那是alpha皮肤表面淡薄的、干净的暖意。她问蒋鹭到底是什么气味。“苦”很好形容,天文台教室角落里就有几株茂盛的绿植,可鬼使神差,或者说蒋鹭一瞬间的思考过程太快,明明想到了该怎么解释自己苦苣苔科植物气味的信息素。 可他盯着面前的人,却骗蔺江蓝:“是蜜桃味的。” “我身上,是蜜桃味的。” 自此,蔺江蓝才有了这个隐在暗处的好朋友。 * 直到他们分开,蒋鹭被送到海兔岛进行治疗,这个有关信息素的谎都没有被揭穿。 S城主街区狭窄的出租屋小的就像汽车后备箱。 …… 大学第三年,蒋鹭“绑架”了女alpha。 蒋鹭开着一辆汽车,那时候蔺江蓝就在副驾驶上看着他标识的地图。接近于蓝色的车身像子弹一样流畅美观,逃离繁华的A城,平驰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高速公路上。尽管这里的世界独特地拥有着alpha、beta、omega三种不合理的第一性别,稍微深究就能发现其中的扭曲、残缺之处,在看透了后就会觉得如此贫瘠而无聊。和蔺江蓝接近的一年多里,蒋鹭却发现—— 这一切并不是假的,这就是真实存在的世界。 蒋鹭找到社会认知障碍的第一例病人,对方已然治愈,正常地融入了这个他曾经无比抵触的世界。 就连病症原因也记录在案。 可蒋鹭撕掉那些调查证明,表现得从没见过一样。他选择跟在女alpha的身边当了个“疯子”。 碰到关卡处巡查的beta警官前,蒋鹭从车内的储物格里拆开灰黑色口罩,他的手捏住系带,俯身靠近女alpha,在对方的目光中帮她撑带上。再给蔺江蓝身上均匀喷洒上模拟omega信息素的香水。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的驾驶让他的手臂有点肿,不过依旧修长好看,就连疲惫的线条弧度也带着alpha独有的力量感。粗糙指腹擦过女alpha时,产生了一阵挚友心态般的亲近与共鸣。 随即,蒋鹭开车门走下去,为躲避巡查躲进后备箱,蜷缩在密闭的夹层空间里。 女alpha知道这个计划时曾表示反对。 反复商定之后还是选择了这个方法。 高大的alpha蜷缩在后备箱夹层里,维持着狼狈而平稳的呼吸,想着之后将要去的危险地方,种种无人之地,肾上腺素上升着想道:和她一起死,不是挺好的吗? …… 时至如今,江蓝似乎依然“痊愈”了。 这出租屋离蔺江蓝的家很近,只有两公里的脚程,就算再怎么迟疑、等待、静默下去,蒋鹭都预见自己迟早会在一个时刻和女alpha重新遇见,这段时间内蜗居的蒋鹭生理的、心理的欲望都被压抑到极点,却还很冷静,只是按时注射营养剂,慢慢修养自己的外貌和身体。 该怎么解释自己的信息素气味是苦的? 该怎么判断,蔺江蓝是否还想离开,还需不需要他? …… 她还生气吗? …… 这些问题反复盘旋在心头上空,时不时带来阴影。 终于在一次偶然购物时,蒋鹭猝不及防看见她和她的omega。 大型商场里的音乐设备放到了一首经典歌曲,恰恰唱到最清晰的一句歌词。 ——“永不开封的汽水”。 蒋鹭站在冰柜前,前面排队等着结账的人很多。他看见蔺江蓝和她的omega前后站在一片小区域里,手臂偶尔碰到,但谁也没在意,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种亲密。女alpha的嘴角微微向外靠,半干半湿的头发,落了些在脖颈处,黑得有些暧昧,夜晚商场内的灯打下来,她整个人除开衣服是月白色的,干净漂亮地在这个场景中凝固、闪烁着,带来一种喧嚣环境下令人心悸的静谧。 蒋鹭看着她。 有一种东西在燃烧,那一刻,他整个人似乎纯粹只是燃烧的感知。 她的婚戒尖锐。 略带粉色,抬手间折射出的光泽很温柔。在蒋鹭年轻的、漂亮的颧骨上刺开数道传导疼痛的神经。最后在心脏处显现出一道裂缝,深渊一般的黑,只有种不断下沉、出血的感觉迅速蔓延。 好在蔺江蓝开口说了话。这点距离间声音不大,也清晰可以听见。 她结账时拿起瓶洗发露,说着结婚后颇为日常的话,那样子也很引人着迷,“……嗯,这个和小羊你的气味有点冲,”女alpha想了想,正面对着收银员,指向前台一些没整理过去的货物,“可以换瓶味道温和一点的吗,就那个吧,价格重新算就好,麻烦你了……” 收银员连连摆手,脸颊微红,忙不迭帮她换好了。 她和omega两个人都拎着袋子,看对方的目光都是柔和轻松的,也许清晨的光线本来就柔润。 蒋鹭缀在后面远远看着。 无意识凸出青筋的脖颈上,一张独属于alpha英挺的脸,也由晦暗变得逐渐有些光亮。他定定看着女alpha,忽然满足地笑了笑。他很轻很轻地笑了下,仿佛见到她就已经很满足,视线中碍眼的omega也逐渐和周围人一并褪去颜色,无关紧要。只是一个omega而已,能让她开心就已经证明了这个omega是有价值的,足够留在她身边。 蒋鹭隐约预料得到自己失控的危险。 但他也有把握,永远能控制自己,永远也不会伤到女alpha。 ……“永不开封的汽水”。 商场恰好放的那首歌旋律和唱词被回想起来。蒋鹭细嚼了两下,看向手边塑料袋里的冰饮。 但他心持着的那瓶东西,远算不上汽水。 那应该是种有挥发性、会隐渗入空气的不知名物。不认真闻的话,一丁点苦味也没有。 在玻璃瓶内密封着,通体透蓝,只是肉眼可见地在产生无法抑制的、剧烈的反应。 不过他会捂住声音的,蒋鹭想,他会把唯一的一把特质开瓶器放在轮胎下碾碎。 除非……她还需要我。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到这个了。 ——【信息素又苦又涩的alpha,慢慢地拉着有信息素认知障碍的心上人闻后颈,然后一脸冷淡地骗她说:“我是蜜桃味的。”】 我的众多xp中有这个的一席之地。 后面就开始转江蓝视角收束世界线了。江蓝的角度看蒋鹭大概就是【玩家找到登出点可以安全离开】→【蒋鹭也是玩家,可以组队一起找登出点】→【对方不是玩家,是npc】→【玩家找登出点的行为,对npc来说就是找死】→【不适合和蒋鹭一起,分开为好】。嗯,对江蓝来说,她自己肯定没病,行为很正常,就是个本世界alpha好像被她带出了信息素认知紊乱综合症。他根本不是她的同伴。 后面万人迷衍生出来的修罗场,可能不是通常的那种修罗场。 46 ? RPG游戏09 ◎“如同下定了船锚一般”◎ 家里的香波总是用的很快, 大概是因为我和小羊用的是同一种吧。 路过家门口那条街新开的药店时,我拎着日用品的塑料袋,初春的风还有点冷, 塑料袋吹出点褶皱的声响, 身上衬衫的衣香也淡淡散出来,有时候alpha和omega的衣服晾在一起信息素也会不自觉交缠。柑橘味和轻淡的羊奶香闻起来倒也舒服。听见街边促销的声音,我偶然扫过一眼, 愕然看见高中和大学时期连吃过几年的药品, 包装标注着“信息素紊乱专用”的红字——可是, 那不是维他命吗? 我走过去几步, 想细看一些。 ……信息素紊乱…专用。 脑海里似乎有一粒寄宿了蝉声的记忆细胞, 忽然聒噪起来。 耳边也回响起无数种不同的声线或是惊讶、或是遗憾地说起这几个字。 促销的beta店员仿佛能嗅到顾客目光似的, 看见我,立马下意识想过来推荐产品, 拿着瓶“吃吃又不会出错”的保健药走近了几步,等靠近了那自信的神态又有点怯懦脸红起来。我径直对着他说:“可以把那个给我看看吗?”看我指向新开业的店铺里玻璃窗内的信息素紊乱专用药, beta店员的眼睛睁大了一瞬,戴着手套的手一僵, 闪过一丝惊愕同情,随即隐下表情礼貌地点头,快速拿给我。 药企的标志就在瓶身上。 真的像我曾经吃过的啊。 看起来不是一模一样的, 但和我吃过的药是大概同一个牌子的。 我谢绝了beta店员的推销介绍:“让我自己看看吧。”随即陷入片刻怔忪。 那脑海中浅浅的声音终于重叠起来——底色逐渐变得冷冽, 干净——格外熟悉—— “这是信息素紊乱综合症…专用药……家人……你知道吗?” 浅红色的。 蒋鹭的嘴唇在说话。 还有他乌浓的眼睛,很少展露浓烈的情绪,睫毛也漆黑, 半抬起来盯着我。 算得上是我第一个alpha朋友的那个人。唇线绷紧, 拉起一道近乎不悦的弧度。 之所以能成为好朋友, 是因为那份错觉。以为他和自己有相同境遇的那份错觉。 ……因为有时候身体不舒服,需要补充特殊营养,所以每天都要吃。——大学第四年,和蒋鹭在天文台用望远镜观星时,头一次拿出来这药时,他一问,我就是这么解释的。当时对照着天文课题,一手握着望远镜,另一只手从药盒捡出一两粒口服。一旁看书的蒋鹭注意到,抬起头,移过来的目光凝视出一种安静询问的意味。 他当然看得到药瓶上的文字。包括我当时有关alpha之类文字看不清的。 蒋鹭拿起来看了很久,摊开的书本在腿上,印着银河星系的书页洁白如雪,衬着他膝盖上沉黑的衣裤,在沉默中反而有一种不安感。 现在想来蒋鹭比我还要更早意识到这种“社会认知障碍”,所以才在第一次天文台碰见我的时候,递给我一张病例的地区分布图。 虽然上面的标记一派模糊,我看得半知半解。但不知道为什么,把东西交给我的瞬间,蒋鹭那双一向静如深潭的眼睛,第一次那样充满了激荡的话语,那么像岩石峭壁上的一道清瀑。 不爱说话的alpha也是有的,我和蒋鹭也有过寻常的交际,某些习惯上意外合拍。 那次天文台上,他在扶手上垂下手臂,沉默了一会儿,握紧药瓶,像要攥碎了一般。他在尝试告诉我什么,声音不像别人那样模糊,在注意到我无法听见时,蒋鹭定定地停住了。第二天,他找来唇语入门的一些资料,送到我手上,我不解地翻开,可当我按照最简单的标识看蒋鹭发声的嘴唇,那双薄而淡红的嘴唇以一种刻意缓慢的速度动着——“这个世界有al……的区分”——中间话语被抹去,“砰”。教室的窗户爆裂开,碎片四溅,流星一样划过蒋鹭的侧脸,他的嘴唇很薄,撕裂时一抿,血就流到口舌里去了。有种无法撼动的透明法则勒紧了空气一般,似乎再这样下去,他的喉咙都会废掉。 啊,原来……他那个时候是想告诉我这件事的,他不想我一无所知地吃着有危险性的药…… 如果……我曾经在“病中”,那么现在也算好了大半了吧? 可他还是骗了我。 这个世界对蒋鹭来说是正常的,没有部分被隔绝的信息,也没有从心底的隔阂感。 我放下药瓶,慢慢走出药店,本来就没有多大波澜的情绪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在知道自己身处abo社会,是女alpha之后,我也回想起曾经被带去看过的什么心理医生的诊断,大致也猜测到了当时家人对自己的担心。 可那些记忆都已经很久远了,连带着这个蒋鹭拿着药瓶的画面也渐渐褪色。 说起过去的alpha朋友,记不清面目的太多了,我对人算不上热络,有时候也会忘记回消息。那些炙热的努力交好、坚持不懈的词穷问候逐渐少了消息,现在想起来也生出来一点点愧疚。 我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给在A城的父母打电话。回到家里处理完残余的工作,发现小羊在学校还没有回来。 在浴室里拆开新的香波。又嗅到了衬衫上那十分舒心的轻微柑橘气味—— 这就是我的信息素吗?我使劲嗅了嗅,只觉得给人一种放松的感觉,据说alpha对自己的信息素气味不会有太大反应。 越放松越容易控制体内信息腺的开关……对标记的omega也更有安抚爱护的作用。 正想着,在浴室听到玄关推关门的声音,心情陡然亮了亮,小羊回来了! * S城是近京圈的发达城市之一。虽然与A城风格不同,人情迥异,但alpha、omega相关的特殊基础设施完备一直值得称道。所以当江亭走到校区外,打开车门,在回家途中等红绿灯时,嗅到那股有毒汁液一般发呛的气味很快就发觉了不对劲。 过了一个拐角,他在附近天桥停下车,先给江蓝发了消息。 随后,江亭在车后视镜里看见了那个离得不远不近的alpha。 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微微抽搐,百米的距离内江亭就嗅到这股让人心里发冷的气味。苦苣苔科植物。大学的拓展生物课上,曾经有过信息素与现有植物气味所属的研究,老师摆出已被广泛认同的结论:“…植物气味类信息素具有更不稳定的腺源,有社会专家对此深入……表明这类alpha和omega需要被更多关注……”信息素的表现和外在性格的研究层出不穷,有些是危言耸听,造成了一些偏见和刻板印象。有些则不然,一语成谶似的。 江亭能嗅到那是谁站在车后的天桥上,以随意沉静的危险姿态双手搭着栏杆,凝视着江面。 这十几天他都隐隐闻到了这股气味。 现在终于能确定。 苦苣苔科植物。他至今只知道唯有一个疯子alpha是那样怪异腥苦的气味。 自然而然的,omega对自己配偶追求者的敌意萌生。这种感觉对于江亭来说很陌生。 随即,这些情绪很快内化为江亭独有的对江蓝疯子追求者的反感。 一种尖锐的保护欲,如水面上的冰山角渐渐突起。 他渐渐将车子往后倒。在这个社会上,omega并算不上弱势群体。alpha和omega都是天赋与病症共存的特殊群体,不存在一方惧怕另一方的状况。如今omega医药的发达,甚至导致有时omega比alpha更为自由的场面。 江亭是和自己的女alpha相互标记过的omega,信息腺和精神内核都无比稳定。 把车停在路边泊车位上。 锁好车门。 江亭拢好修长的外套,他今天穿了一件偏蓝的丝绸衬衫,衣领微开。和他略微漠然,却被修饰得很柔和的轮廓极为相配。 他停下车时,街上周围的有些omega、alpha似乎也感知到了那股翻滚的趋于不稳定的alpha信息素,皱起眉,互相四处探查,目光都投向桥头的alpha紧急药品救助站。江亭转过头,同时手上的车钥匙攥紧,看见原本在桥边徘徊的疯子alpha推开救助站的门,径直走进去。那个叫蒋鹭的alpha走进去,侧着身子站着,身材高大,衬得身后的玻璃门像是摄像机里的一个场景、一个框架构图。 这个不稳定的疯子alpha,和江蓝需要的,喜欢的全然无关。 身边偶有交际的omega在得知江亭和蔺江蓝的结合,有不少表现出疑虑的。 “……但是,和这种太受欢迎的女alpha在一起……真的会开心吗?” “江亭,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甚至于曾经爱慕过女alpha的omega朋友也全然不带私心地提出建议。 和江亭同圈的一些得奖画手也有beta,并没有真实见到过蔺江蓝本人。对此不以为然。反而鼓励说:“有什么关系,说不定这种看起来高冷的大众情人正好是外冷内热,两个人过得幸福就好了,外界因素没那么重要的。”等到某次聚会一起速写,恰好看到公众网上名校运动会的部分录像,看到蔺江蓝跑道上走下来的镜头,她接过alpha好友的水,边走边仰头喝,汗水从脖颈流向锁骨。 就连不合时宜的、激昂的背景音乐,都无法削减半分她走动时投向镜头的随意一瞥带来的心悸感。 这视频也算是沧海遗珠了。 似乎上传得就晚,后来几届学生也不会特意找来看,所以底下评论也格外干净。 于是就连仅有的几个beta朋友也欲言又止起来,“…总感觉,这种女alpha就算结婚了,结婚对象也永远在苦苦单恋……”这样的人,仿佛和自己处在很远的地方,看起来不好接近又很礼貌,感情方面也很冷淡的样子,真的会喜欢相亲认识的对象吗? 可是他们不知道,视频里的蔺江蓝并不真的那么冷,是有很多侧脸微笑镜头的。 拍摄的学长学姐每每拍到,倒吸一口气。 反而没有录进来,只是拍了照片私藏,江亭都是知道的,她的笑,江亭亲眼看见无数次。 每次江亭都觉得安心,能真实嗅到柑橘新叶的气息,活生生的,短暂的真实感。很少有人能触摸到江蓝最需要的欲求,蒋鹭也不能。他的不稳定只是把江蓝引向更深的疯狂和自毁。蔺江蓝的世界很狭小,不是指她没有太多选择的空间。而是因为她喜欢茧一样的东西。 像那只曾经放生的飞蛾有过的姿态。 丝丝缕缕缠绕在一起,雪白,干净,又很安静。 每时每刻的裹缠感,如同定下了船锚一般。把时间标记得格外清晰真实的浓烈爱情。 和小羊的生活就是这样。 在alpha紧急救助站的收容座位边,江亭等了大约二十分钟,没有半分焦躁和过分的紧绷。 等到里面的alpha终于推开门,和门口身材修长穿着长风衣的omega目光相撞。蒋鹭看向这个蔺江蓝标记的omega,什么话也没有说,近期调养锻炼的alpha体魄较刚来时好了很多,他略微比江亭高些,却欠缺表情,少了一些让人放松的气质。甚至没有扫视。眼神交叉过的瞬间,蒋鹭似乎没有看到这个omega似的,双手插进口袋与他擦身而过。 江亭为这掩耳不闻的样子笑了一下,随后垂睫,脸色有些冷凝。 看着蒋鹭往前走,江亭在他身后站定,轻轻说道:“我想,你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江蓝明明知道你在S城,却对你视而不见,对吗?” 今年的春寒来得早,有时空气中还能呼出白气,伴随着灶上的水壶烧开时尖锐哨声似的。 蒋鹭缓缓回头,方才腰腹上注射的地方剧烈抽搐着。一阵不期然的痛感袭来。 作者有话说: 可能看蒋鹭和江蓝的情节,会有种小羊是同夫的错觉,但并不是的啦,江蓝的感情方面就是很模糊冷淡的,外热内冷&内冷外热矛盾共存着,有时候作者好喜欢她(陷入困扰)蒋鹭的爱绝对没有退化成友情,谈灼也不是友情。现在蒋鹭是内核很稳定的爱江蓝,他是疯,但只是自我精神领域比较疯,就像摇晃的汽水——但永不开封。所以也不会伤害别人。但江亭不知道,或者说,他一直都有误解了。本书没有反派角色。 全书的角色要么就是“江蓝心里有我就好”,要么就“无所谓,反正我心里有她”的类型。 另外我不喜欢三次元普世意义的那种伤人、还伤爱人的疯批,喜欢精神内核在爱人上很稳定的疯批(好怪 感谢评论鞭策,我也找到新工作啦,多多鞭策我,然后今年努力完结,这本完了就去把剧本那一篇写完!感谢在2022-08-02 23:05:05~2022-12-06 05:23: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国师退下让朕叭叭两句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6444580、232:-O、好女人玛奇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每天都在书荒 23瓶;奶酪与蛆虫 20瓶;小太阳、上杉 10瓶;戏舟 8瓶;黑化马克 5瓶;嘟嘟嘟 3瓶;国师退下让朕叭叭两句 2瓶;雾姬.、2241531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7 ? 瑕疵者死(上) ◎if线蒋鹭omega&联姻失败。◎ 注意:非正文时间线。 if线蒋鹭是omega&联姻失败&黑化。江蓝继承家业&有一个娱乐圈发小alpha. 01 成为omega, 是一种无趣的意外。也是一种带有瑕疵的命运的馈赠。 在和喜欢的女alpha联姻失败后,蒋鹭望向人群拥挤、热闹喧嚣的演唱会现场,在对面高楼的天台上, 看见蔺江蓝和她的好友合唱一首歌, 他知道自己的目光是怎样的——微醺的,偏执的。在下一刻的死亡前,他这样想道: 是的, 成为omega是无比幸运的馈赠, 只是, 他身上的瑕疵太多了. 02 蒋鹭十几岁就分化为了omega。有一天, 颈后那一块儿皮肤烧起来似的泛红。 随即爆发出一阵清淡的苦味, 闻起来隐隐带着一点钩子, 拨弄鼻腔里的嗅觉。 家庭医生赶来后,打了几剂温和的镇定剂, 在专业仪器的诊断下,给出来蒋鹭正式分化为了omega的报告书。 作为继承人被培养了十几年, 蒋家倒也没有因为一夕分化而改变蒋鹭身份的说法,只是蒋鹭的穿着和社交圈有了一些改变。以往苍白英俊的脸, 在第一性别分化后的信息腺调节下,有了些血气上涌的颜色,不那么病态;浅红的嘴唇也略微加深, 只是他骨骼宽大, 站起来也像一棵线条干净的梧桐伫立着。依旧称得上好看。 他和蔺江蓝在20岁之前从未被联系到一起。只是恰好年龄相仿。 蒋鹭的分化期也算有点晚了。 圈内说起这个,自然说到蔺家那个继承人过早的分化期,听说很早就被诊断为女alpha, 烧了一周左右, 醒来后像得了失魂症不言不语的。 后来才好些。 他们一个是分化期很早的女alpha, 一个是从小被重点培养的omega,上着各自专属性别的私立学校。彼此都是传闻中的人物。 到了年纪,自然要考虑联姻。 双方父母约着见面时间的时候,蒋鹭只知道她的名字,疏淡的漂亮眉眼一展,心中一些念头一闪而过。 他知道,那是蔺家的一个女alpha继承人。 或者说,也可以称作一个声名远播的女alpha,没有什么社交账号的网络名人。蒋鹭在学校里和人交往不多,但也有所耳闻。在一档节目里和一个歌星alpha通了一次电话,后来似乎被这个alpha好友磨着,在综艺上露了次面。为了保护隐私,还特意全程打码。但脸能遮住,最后播出的只有寥寥几句声音和穿着简单的全身,但有些东西还是遮不住的。 比如alpha好友在录播的时候恶作剧,笑着给她递表皮剥破了的橙子,看见她从手上流到衬衫上的果汁,恶作剧成功后,咧开嘴,一双圆亮的狗狗眼都笑得眯起来。 女alpha无语地看了他好几眼,挽起袖子,露出手腕,走到别墅的洗漱间去清理。 惯会撒娇的好友凑过去,高高大大的,却作一副可怜求原谅的模样。 端茶又送水,切水果摆盘道歉。 手持摄像机还兢兢业业录入了女alpha转身离开的背影,十分修长,上身衬衫上一块儿鲜亮的橘色,湿着、仿佛透着果香。 画面说不出的吸人眼球,那一期的收视率也格外高。 蒋鹭知道这个,是因为一次院校活动的休息室里,偶尔碰到正看着这段视频的几个omega倒吸一口气,没注意到他进来,喁喁私语的声音稍大了些:“听说她信息素就是……那不就是信息素溢出……如果舔掉,会不会刺激……”讨论得入神且认真。 等蒋鹭走过他们身前拿东西,他们才发现,瞬间神情淡下来,没再讨论过。 蒋鹭没有看见那个女alpha的正脸。 对alpha和omega之间暧昧关系不感兴趣的蒋鹭甚至没有记清她的名字。 不知道什么缘故,她被这个alpha好友连带着上了几次话题。 不论何时何地,这个发小alpha都很喜欢提起自己的素人好朋友,惹得粉丝也极其耳熟这个不知道姓、只知道叫“江蓝”的女alpha。 之后年轻omega口中总会不经意出现她的名字,至于圈内的就更不必说。 据说两人是alpha发小,那个歌星alpha长相优越,性子外放,唱功顶尖,又有家里大公司开路,大火也是必然的。 两个交往过密的alpha,风言风语在外是粉丝的糖,是“真相是真”,在内就是圈子里出去喝酒都谈起来的奇怪笑话。 等到了年纪,蔺家理所当然地就开始和圈内有适龄omega的家族有了合作,蒋家自然在内,也互相礼貌性地约见了一次。蒋鹭去找蔺江蓝的照片,对她也没有任何兴趣,约见的那一天,到了约在餐厅见面的时间点,蔺江蓝也没有来。她迟到了。而蒋鹭也没有在意过,只是耗完了时间就离开了。 与其说在等她,不如说是蒋鹭处理完了事务顺道来吃饭。 于是这次隐晦的相亲,一个迟到,一个自顾自点餐进食后离开。据说等女alpha赶到的时候蒋鹭已经走了。 随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他这种omega说独特也独特,年纪轻轻就是家里的继承人,生活压抑严苛,性格又冷又闷,更像是无性恋。 乍一看去,身上没有一丁点火星能燃烧的热度,也没有半颗星的明亮颜色。 只是暗沉,又冷又硬的一块儿矿石似的。 知道这次失败约见的圈内alpha、omega也觉得理所当然,有些人甚至心里怵蒋鹭这个格外冷漠寡言的omega,尽管他相貌不算差,身形也有omega独属的吸引力,也没有什么alpha对他展露兴趣,不过,蒋鹭也同样不需要这种兴趣。想想,他和那个是大众目光中心的女alpha也远不会相配。蒋鹭的父亲对此有过怒火,言语锐利地斥责他: “你以为自己在什么样的游戏规则里?可以对那么大的利益获取方式视而不见?” 话里话外,仿佛女alpha是一种特权的阶梯,一段股市起伏,一份数字报表。 天然为omega折服,没有人性的喜好的偏爱、拒绝的思量。 彼时已经成熟的男性omega抬眼望向父亲,蒋鹭看着这个alpha,一个似乎让他继承了情感缺失症的无聊alpha。心中没恨,没怨,没爱。 他平平淡淡地看着公司文件,叹了口气,这声叹气里甚至没有什么情绪,只是一个承接动作。作为一个omega,蒋鹭并不反感自己的第一性别,所以他对自己的父亲说:“我不是不在乎利益。只不过,你的想法、你的感受,与我无关,也不在我的利益考虑范围内。” 这一种冷淡的回答,胜过了其他的蔑视和发怒 。甚至和蒋鹭对待其他人的方式也没有不同。 就连以往独断专行的alpha父亲也微微一怔,看向对方矜高冷漠的眉眼,这个omega,浑身也充斥着比他更冷静的意味。 于是沉默下来。 过后,蒋鹭的父亲再没提过蔺家的事情,蒋鹭也再没关注过这个没有一面之缘的女alpha. 03 事情的转折点在于一个梦. 04 在那次失败的约见之后,第三个月开始,不知为何,蒋鹭总是在做一个梦。 梦里的场景是一个废弃的教室,在那里,他的第一性别有所不同,竟然散发着独属于alpha的信息素。这个梦和现实完全相反,但又透着一分真实的气息,仿佛在另外一个世界里蒋鹭真的是alpha。 梦中的“蒋鹭”和另一个女alpha一起待在空荡荡的教室里,他说着话,眼睛漆黑如深潭,视线落在对方身上的时候却很轻。随后,“蒋鹭”解开了自己的上衣领扣,露出锁骨,他伏低了肩膀,挽起了袖口,以交颈的姿态,极为亲密暧昧地靠近了一个女alpha。女alpha的身形相貌都很模糊。 让人看不清她的脸。 可是蒋鹭能听见她的声音,像一枚干净的铁钉掉进湖水里,让人的耳蜗之中,荡出层层细小的波纹。携带着狭小的电流。 听得人心一颤,在梦中仔细地听,只听见她疑惑的声线:“……你要我咬你?为什么?” 要。是要求的意思,是主动要求。 但…咬? 上过系统生理课的蒋鹭自然知道这个字的独特意义。有些时候,这个字已经和“标记”这个词完全通用,代表着亲密关系的链接。 这个梦是一个镜面。做着梦的蒋鹭站在教室外的玻璃窗处,像隔着一面镜子,盯着不知身在梦中的“蒋鹭”和“女alpha”。 他看见“蒋鹭”似乎说了什么。 这个作为alpha的“蒋鹭”略比他高些,相貌也更冷峻些,更加令人发怵。 不过这会儿却是温的,充满了下意识的亲密、放松的私人氛围。 和“蒋鹭”待在一起的“女alpha”没有反应过来,似乎听到的回答难以理解,像是答非所问一般。 因而“女alpha”有些迟疑,没有立刻照他说的去做。她不明白对方的意图,却仍然保留着底色的信任,抬起眼,最后一次谨慎地问询对方:“我不明白。不过,如果一定要……你应该知道…我的口水、唾液都会粘在你的脖颈上,舌头也会碰到你的……你真的不介意吗?” “蒋鹭”低头,认真地看着——两个人大概是朋友——他的女alpha好友。 嘴角抽动了一下。 这似乎是个笑。 “蒋鹭”的回答依旧让窗外的人听不清。不过大致也能猜出来其中内容。 …… 既然是对方提出来让她咬自己的信息腺,接受对方的标记,又怎么会介意? alpha与alpha之间没有标记可言,除了互相侵犯、争夺边界,标记的动作更像撕咬。 充满了紧绷的痛感。 可女alpha的手指落到脖颈边和黑色的衣领边,动作轻而自然,更像触碰一块儿燕影上冻结的冰云。 梦开始变得模糊。 蒋鹭在教室外看不真切,他观看的景象逐渐远去,淡化。坠入一片黑暗。而床上的淡红的嘴唇边却逸出一声很轻的喟叹,似乎真的被牙齿轻咬住,alpha与alpha的信息素冲突的刺激与疼痛感从指尖流遍了四肢,甚至于全身。 一种温柔的牵痛,逐渐漫过每一根神经末梢。 仿若被海水倒灌过的蜜柑滋味飘忽般的甜。 …… 醒来之后,这感觉还留存在大脑之中。痛感比快感更多,但谁说这种痛感里又没有隐秘的快乐? 房间内满是腥甜的秘辛的味道逸散着。 蒋鹭起身,平复着omega信息素的意外暴动,他终于意识到这是第一次——他做了一个被人彻底标记的绮梦。 这个梦格外怪异。 还是一个他天生就是alpha,却主动让另一个女alpha标记自己的梦. 05 几个月后,蒋鹭在一场商业宴会上看见梦中的另一个主人公。 蒋鹭站在沙发边,盯着她喝完了一杯红酒,看着她和发小alpha到二楼的阳台处吹风。 红色帘子被风吹动。 蔺江蓝的身影在这之间若隐若现,因为地方隐蔽,女alpha也显得有些随意。 女alpha对着动作夸张、正在跟她说什么的发小,抬头看着对方。背靠在栏杆上,多少人在偷偷地瞟向她,也没被她注意到一星半点。 一点柑橘淡淡的气息被风吹到大厅。 嗅到的几个圈内的alpha、beta在各自谈话中不约而同,声音一顿,明显都知道这是谁的信息素,下意识想往某个地方看,又很快克制住,彼此尴尬地咳了几声。 随后又嗅到了别的信息素,几个alpha面上显出几分无语和反感。 那是围绕在她身边发小alpha的信息素,烂漫的雏菊香气,粉丝形容这种侵略性不强的信息素是“满满扑了一身的柔软阳光”。 他和蔺江蓝玩的好,一方面是住的近,另一方面是性格天然开朗。 大家也都知道女alpha之前和别的alpha合不来闹掰的事情,情状严重得像在闹分手,那个alpha脾气就没这么好,虽说信息素是什么蜂蜜味,闻起来甜得腻人,可性子从小就叛逆,处事也暴躁不亲人。后来闹得绝交,满城风雨的,还一个人搬到外面去住,死活不愿意见蔺江蓝了。 局外人不由得惊叹。 不过想想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在女alpha身边也很难有什么三个人的友情。 当然爱情自不必提了。 女alpha在明面上受欢迎的程度并不夸张,周身的人虽然弥漫着淡淡的好感,也没到浓郁到令人窒息的地步。毕竟大部分的alpha都上alpha的专门学校,彼此熟识,有几个alpha会过来找蔺江蓝说几句话,其余的beta和omega大部分就只是“闻过其名,未见其人”了。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在宴会上坐在omega之间,捏着酒杯、盯着酒液波动不言不语的蒋鹭。 这会儿,就算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动,也没人腆着脸过来打扰她和发小的相处。 只是偶尔远远望几眼。 过一会儿,宴会上突然播放起一首歌,正是女alpha那个歌星发小的成名曲——《月光杀人》*。 顿时一阵窃窃私语的骚动。短暂的前奏后,清晰的歌词响起来。 【少年时,常叹月光杀人/多少次彷徨于无人的河边/在绿藻邃密处丢弃姓名】* 月光两个字唱的强调音。 而很多人脑中一闪而过的,是女alpha那一张表情平淡自然、空中鸽羽一样冷白的脸。 【然后爬上堤岸/潜入丘陵/漫山遍野的核桃树/为我漫长道路投下碧绿的阴影】* 这首不期然的歌继续唱了下去。 …… 这显然不是固有的流程安排,那个歌星alpha从小阳台走出来,脸上呈现出错愕,抿紧了嘴唇往人群中巡视了一圈。 他很快走向工作人员,脸色略微凝重,在嘈杂的背景声中和他们交涉。 正在播放的这首歌并不是线上录制好的,有许多杂音,偶尔穿插着谈话声,像是随手录制的一个废弃版本的demo。 …… 【而抵达我唯一的月亮/还要在铺满核桃的山路/再走二十里】* 这首歌的曲调很轻,唱到这一句,有几声模糊的轻笑和央求听不太清,但很快,宴会上看笑话的人就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有些急促的声线,带了点临时上阵的敷衍,却有种独特的穿透力,总之是好听的。总共只唱了结尾的这三句—— “那曾向我皮下注射月光的人,只有这种杀人方式,才值得我翻山越岭”*。 啊。 是她的声音。蒋鹭手中酒杯里潮起潮落的酒液终于溢出一点边缘,沾湿了手指。 他不自觉绷紧了脊背。 梦中那个询问标记的暧昧事情的声音,熟悉又冷感,听起来有点不好接近。 却对朋友满是信任的声音。 就算有一些存疑的猜测,理智的否定,那么此刻蒋鹭也终于能确认了。 那个面目模糊的女alpha,是蔺江蓝。 蒋鹭看见女alpha终于走出来,整个宴会大概只有她是值得一看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在她走出来那一刻,都忍不住一径看向她,忘记了掩饰。她只是披好外套,迈开长腿往发小alpha那边走,中途和一些人不经意对上一两秒视线,目光划过去。唱歌录音被播放的人没有脸红,反而立刻挺直身体、咽口水、不自觉窘迫起来的旁观者越来越多。 这首满是嘈杂背景音的歌也放到了最后,依稀可以听见一个alpha对另一个人私语。 有两句话虽然说得很轻,但依稀还是可以听见,在顷刻间安静的大厅里回响—— “……” “……蔺江蓝,我好喜欢你。”. 06 两个人的呼吸声。 长达五秒钟的清浅呼吸声。音频戛然而止在最后一句回应的话上。 “…啊,谢谢。”. 07 这首歌结束了。 在在惊讶沸腾的人群中,那个和工作人员交涉的alpha侧过脸,看不清的神情逐渐模糊下去,站在他身边的女alpha扫视周围,脸上有轻微的不悦。是护着朋友的样子啊。同校的几个alpha隔得远,看完也听完了这场闹剧,捏着酒杯面面相觑了一阵,沉默片刻,随后发出的意料之外的感叹:“……原来他们没在一起啊。” “毕竟……都是alpha么。” “不过,大家都猜对了。雏英然果然是个敢表白的。” “呵,这很稀奇吗?” …… “不稀奇吗?”一声冷笑,“你敢?”心照不宣的,没人再回答这句话了。 他们看着漩涡中心的女alpha和另一个alpha之间依旧亲密无间,只是这回,两家的父母也在场,神情凝重。离开时,他们是分开走的。 一家借故有事,早早退场。 另一家对此没有回应。 而蔺江蓝,那个女alpha再次走到了那个隔绝视线的小阳台里,遮掩了身上所有的光环。 依旧没人能看见她的全貌,没人敢走过去打扰,探究此时此刻她的心情。 蒋鹭也没有。 作者有话说: *正文要修一下,所以这两天先把蒋鹭单恋if线的番外更一下。 *这个if线还是挺虐的,有死亡预警。 *这个是流马的《夜晚怀疑我》里的一首诗,这里私货安利,当做if线本世界观里的一首歌。感谢在2022-12-06 05:23:25~2023-01-04 16:38: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黑化马克 64瓶;轨浒 60瓶;小太阳 34瓶;杀戮尖塔 24瓶;今天也要开心 20瓶;。 17瓶;小甜葵 12瓶;塔 10瓶;zmd 7瓶;江碧鸟逾白 5瓶;charlene、是个鲜芋 2瓶;雾姬.、九蒿、星星月光下、太太更了吗、嘿嘿qwq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8 ? 瑕疵者死(下) ◎if线蒋鹭omega&联姻失败。◎. 08 有传闻说, 女alpha一开始和其他alpha远没有现在亲近,更没有共唱一首情歌的暧昧。 最开始疏远得一视同仁,冷淡礼貌, 挑不出什么错处的正常相处, 直到蔺江蓝和校外的一个beta走得太近了,据说是学校组织摄影时认识的同龄人。不会没有人不关注她,注视总会酿出繁杂的心绪, 注视的人太多, 也会带来肆意横飞的流言蜚语。 两个人约着在校外拍摄, 被人大着胆子上前询问是不是情侣关系时, 女alpha抬头错愕且不解的神情被抓拍下来传到了学校论坛上。 也算间接辟了谣。 至于alpha和女alpha的传闻, 女alpha对于部分alpha避讳的确令人费解, 后来她又产生了什么误会似的,完全不避讳起来。 就好像认知到自己需要和alpha来往。自己是alpha, 和同类交往才称得上正常。 而蔺江蓝的那个发小alpha,雏英然, 住在同一个别墅区,从小玩到大。女alpha似乎也很早就知道他们是同类, 不需要避讳什么,对他只有稀疏自然的态度。一起打羽毛球的时候,她指导雏英然的样子简直让其他没见过世面的alpha瞠目结舌。亲密得理直气壮, 让旁人都无法生出疑问, 只怀疑现在的alpha之间都习惯这样了么? 手臂以一个流畅的姿势,从上滑到下,握住对方的手腕指导姿势。 一个兴致勃勃, 眼睛浓黑, 睫毛上坠着汗, 可惜没入门,连球拍姿势都摆不正;一个晒人的日光下照得脸颊生晕,鼻梁上亮出玉色,穿着制服的身影修长而引人注目。 学校里的alpha学长学姐倒是对后一个女alpha挺有好感的。 眼见他们靠得近的吓人,手指都蹭到了手背,眼球里都仿佛有点麻感。 好像那一点指尖是火柴尖,在轻轻刮蹭盒侧的磷面似的。再看另一个alpha转过头看女alpha的眼睛……很怪,很难形容。就好像早已经被点燃,只是烧得不明显。像是一种不明所以,满满一眼眶的,湿亮的黑色的,低温火焰。 这只眼睛对于雏英然的粉丝大概是眼熟的。因为,那就是《月光杀人》那张专辑的封面. 09 完整播放完的百万专辑杀伤力远没有蔺江蓝一段和alpha的绯闻大。当晚偷摄的内容即使模糊不清也记录清楚了缘尾,加之其中人物也不是普通人,直接就爆上了话题榜单。宴会结束得匆匆,蒋鹭走得晚,进入地下车库时,看见一辆黑色SUV前有个omega趴在车窗边说话。 车门敞开着,omega借故要搭便车,皱着眉说载他来的家人先走了。 ……蹩脚的谎话。 蒋鹭看见车把手上搭着一只熟悉的修长的手,挂着一条缀着银色小月亮的手链。声音从omega遮挡住的车门内传出来,蒋鹭听见,脚步一顿。“不行。我把电话借你。……我帮你叫车。” 往常她都跟发小alpha在一块儿。 这会儿是难得落单。 蒋鹭知道和蔺江蓝相亲的omega也不止一个,这个披着件黑大衣、眉眼热烈,求搭车的omega大概也去过。年龄也小,肉眼可见至少比女alpha小了四岁。信息素的气味在空荡的车库里四处跃动,是明目张胆的引诱。 那个omega的信息素有熟透水果芬芳的香气,十分浓郁诱人。 “……那车先借你。我搭别的车走。”依然是推拒的回答。那个omega原本恼怒地咬唇看着她,在蔺江蓝拿起车前窗放置的杯子找钥匙的时候,看着看着,眼神又逐渐松滞下来。 最后,突然撑起身,快速地探身过去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一瞬间,女alpha却神情微愕,眉头也无意识皱了起来,抵触的意味不言而喻。 明明是被一个漂亮omega亲了。 表现得,好像被过于热情、也完全不属于自己的玫瑰的刺狠蛰了一下似的。 蒋鹭没有看见她立刻冷脸,只是看见女alpha维持着礼貌,抿紧了嘴唇,在车内置物箱里找出了纸巾,像平时清洁那样在脸颊上擦干净了湿润的地方。 也没有刻意表现出嫌恶的表情。 但她的态度很明显冷淡下来,有些心不在焉,仅仅还维持着一点礼貌。对omega发怒,或者对omega展现有伤害倾向的行为是这个社会严厉禁止的,但蒋鹭无端知道,蔺江蓝不是因为这个才没有训斥omega,她天生,就不会对不相干的人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蒋鹭慢慢走过去,停车场有分区,这里显然没什么人,一走动脚步声就明显起来。 那个omega还是知羞的,立马站起来,回头看见了蒋鹭,发现也是个omega才松了一口气。 蒋鹭看着他,用一种远不能理解的目光注视这个omega。“你没有经过她的允许。” omega一听这陈述意味的话,不知怎得也难堪起来,脸上红红白白,这时候女alpha也打开车门走出来把车钥匙递给这个omega,和蒋鹭的平淡口吻相得益彰的轻冷声线说了一句:“自己找代驾回去。注意安全。” 本该是有很多可以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向进攻性很强的自认为是肉食系的omega忽然说不出话来。 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也许自己应该尊重她的边界线,耐心等待能越过去…… 结结巴巴的,想要辩解什么,也似乎想要弄清楚自己有什么感情。 蔺江蓝经过蒋鹭身旁时,偏头,目光掠过他一眼,轻如被极小的蜂针注了一口蜜汁。 她说,“谢谢。” 便与这两个omega擦肩而过。 由此酿出了蒋鹭第二个梦. 10 梦中的蔺家和蒋家约见的时间推迟了两个小时。女alpha依旧来迟了,但蒋鹭在餐厅里等了下去。 他望着窗外一直等。 直到他看见蔺江蓝匆匆赶过来。心中像捏爆了一颗又一颗的薄荷爆珠,尼古丁的飘然感使大脑陷入玄之又玄的麻醉状态一般。 梦中的蔺江蓝并非有意来迟。 她穿着一件偏青色的衬衫,衬得腰身修长,因为春寒在外面罩了一件颜色干净的外套。其余的装扮都乏善可陈,看得出来穿在身上的,并没有花太多时间来装扮搭配,但却有种说不出的好看。女alpha这会儿在高档餐厅门口几米处,皱着眉,左手搭在胯上,盯着底下的有点脏的鞋印发怔,似乎是来的路上不慎踩到了浑浊的小水洼。门口的侍应生隔着玻璃窗瞄见,抿着唇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心下大概在暗想:她怎么不进来? 一种淡淡的疑问,带着点莫名的奇妙的期盼。 虽然是生客,但身上那种气质却错认不了——女alpha不是路过的,她该是这里的客人。 正要招待她进来,蒋鹭就推开餐厅门,走出去,自然熟稔地对女alpha说:“你来了。” 随即蒋鹭发现了蔺江蓝站在餐厅外的困扰。一种陪伴过女alpha很久的感觉忽然俘获了他的五感,很快促使他做出应该做的举动。这一瞬间的怪异感让入梦的感觉更显得突兀,脑海中纷乱的记忆涌现,宴会上被播放的demo小样,偷吻女alpha侧脸的车窗边……冰冷的触怒意味,在看见那个发小alpha和蔺江蓝一起在天文教室调整观星镜的画面时,达到了最炽的温度。 ……那应该是我的位置。 这样的想法转瞬即逝。但一根尖锐钢针仿佛要刺破脑皮层的痛,在大脑里不住嗡鸣。 梦中蒋鹭的记忆认知开始模糊,混杂不清,后颈的腺体在剧痛中极速萎缩,退化成平整的皮肤组织。一点一点的苦苣苔科植物的气味在血液中激荡。这一切发生在梦中也不过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快过一次眨眼。 没有影响整个梦境的播放。 于是,梦中的蒋鹭没有丝毫停滞,只是信息素悄然变化。他的面庞斩落了一两分温秀,脱下手上的黑色真皮手套,翻出内里带着绒毛的一面。 他蹲下去,作为一个“omega”却不在乎这该矜持的身份地蹲下,用手套去擦她鞋底淌着的脏水。 手指上难免会沾到脏污。 他捏着用完的手套,冬天的空气偏冷,手指骨节也容易被冻红,蒋鹭的手也一样,他把手套丢进了路边的垃圾箱,然后走回来。 一旁站得有点远的侍应生围观了全过程,捏着清洁巾,不知所措地怔在原地。 在他眼中,这个身上气味苦涩、十分与众不同的男性“omega”走过来,接过清洁巾擦了擦手,随后伸手——干净的左手,碰到了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女alpha的手,然后缓慢地握住,抬眼对她说,“我们进去吧。” 蔺江蓝没有推拒,进餐厅时认真地看了他一眼,睫毛翕合得让人想凑上去吻一吻。 他们似乎早就熟识,早就该走在一起。 蒋鹭的模样是有些英俊的邪气的,周正谈不上,冷漠到极致,颜色却是浓的、黑的、白的,坐在一起和女alpha称得上是相配的。梦中的蒋鹭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和上个梦不同的是,他不再是单纯的alpha性别,而是按需而变的……每当女alpha和他说话时,一股微涩的苦苣苔科植物的汁液就从挽起袖口的小臂处漫出来。 omega性别和蔺江蓝隔开的距离,被这个梦填补上。对面的女alpha仿佛不是来相亲的,只是来赴好友的约一样。 她身上微酸微甜的信息素没有改变,蒋鹭的却变成了格外怪异的植物汁液苦味。 那不是他现实中信息素的气味。而是梦中“alpha蒋鹭”信息素的气味。 现实中他分化的晚,检测信息素的时候,医生给出的报告单上写着“类血桃汁”。 因果肉呈血色,其汁如血得名的一种果桃,左右不过是甜的。蒋鹭指尖将纸捏出了褶皱——“呲”——发出蛇蜕皮一样细微的摩擦声。随即为了延迟易感期,他在医院病房里自己推抑制针时,没有闻到omega所谓的清甜的信息素气味,只嗅到一点黏腻的,冰冷的腥甜。其余的是寒意。 啊,不是蜜桃味的。如今梦中蒋鹭皱着眉想到了现实的瑕疵,属于omega的裂痕。 这样稀少的偏腥的omega信息素气味,要怎么样才能引得自己的alpha情动? 这对她……会有吸引力吗? 又或者说,蔺江蓝真的需要一个omega,提供她融入这个社会的爱情媒介吗?. 11 晚饭后,梦中的蔺江蓝开车送他回家。 车窗外的月色很好,蒋鹭第一次注意到夜晚时候天空上的漂亮银白色。 他伸手,手指尖在空中顿了一下。 但很快,似乎情不自禁地—— 蒋鹭在玻璃窗上碰了一下,他沉默片刻,静静地说了一句说:“……好漂亮。” 车内的另一个女alpha闻言,在红绿灯的交接时间里瞄了一眼,不过她没有看见蒋鹭所看见的完整景色——她只看见了月亮,没有看见自己的身影也映在了玻璃上. 12 “再见。” 蒋鹭修长手指扣住车门,点了点头,缓慢抬头和她对视住问:“什么时候?” 蔺江蓝明显一怔。过会儿反应过来,意识到他问的是——什么时候再见?她似乎有些惊讶,从没有听见过蒋鹭说这样的话,有点不明显的不好意思,咳了两声,语气也转向平淡的温和。“你有空的话,就可以。” “嗯。……那,就是随时有空了。” 蒋鹭提了一下嘴角,然后松开手,关好了车门。在玻璃窗外轻轻说。他嘴边的笑痕深了一点,堪称难得。关门的那一瞬间,梦醒了。 而现实中,时隔那个偷亲她侧脸的omega离开,另一个叫江亭的omega开始和蔺家有接触开始,已经有两三个月了。梦里故事不是故事,却是一种精神分裂的症状,一种低温的痛感在蒋鹭在身体里阴燃着,他能够无数次梦见自己是alpha,梦见女alpha对所有人也绝非正常的性别认知。 “alpha蒋鹭”主动靠近,竭力伪装成蔺江蓝的同类,得到了她朋友的位置。 在他不知道这场RPG游戏是真是假的前提下,蒋鹭冷静地跟随着女alpha,将正常的事推到另一边,一次次追寻危险的边缘,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场alpha与alpha畸形情感造就的疯果子。 蒋鹭没有去找女alpha。 他有一种明确的预兆,不管是梦境还是现实,他和蔺江蓝—— 不会是爱人. 14 夏季末,引爆网络的双a恋情话题仍旧没有定论。各种流言四出,涉及的alpha非但不澄清,还我行我素地没有解释,没有道歉,也没有更改演唱会日期,传言他的好友女alpha也会出席演唱会来友情热场,黄牛票价涨得比股票还猛。当天,露天唱台边,骑着机车的满身蒸汽朋克打扮的年轻alpha停好车,戴着口罩,眉眼依稀可见不驯的意味,路人看一眼便忙撇开眼,生怕招惹上什么麻烦。 只是这地方摩肩接踵,这戴着口罩都alpha些微外露的信息素呛得挤过去的路人一惊,作为同类的alpha差点被甜腻得吐了一口唾沫。 像是被灌了一口呛人的野蜂蜜。 但人挤人,没办法,也只好自认晦气往鼻子上喷几下信息素隔绝剂。 alpha盯着舞台上方,那里很高,那里也很亮,在露天演唱会的现场中央。 有粉丝在周围小声和朋友说话,难掩激动:“…你看雏英然看他好朋友的眼神,我的天啊,没十年暗恋说得过去吗?!磕死我了……” 磕这对娱圈内歌星小太阳alpha&发小低调冷颜系女alpha的人不在少数。 别说真相是真的,就算真相是假这两个alpha的脸也值得磕一把。粉丝正好坐在alpha专用席和beta专用席的分排位置,正安利得起了兴致,想说个痛快,就感觉身上被不善的目光盯视,回头一看,是一个头发被大风吹得微乱的alpha口罩拉到了鼻子下面,大半张轮廓硬朗的脸露了出来,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人。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座椅的扶手,把指节捏的咯吱作响,分外渗人。 “……她还有其他的发小。” “雏英然有什么特殊的,一点也不好磕。” ……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 粉丝和朋友寻思遇到毒唯了这是,眼看就要开场了也不想跟人纠缠,就顺着他敷衍了几句作罢。 不得不说,虽然是背靠家族资源进的,但年年都能开演唱会,自然是人气爆棚,也有过硬实力的,比起网传的那段《月光杀人》合唱的demo,现场全麦的几首歌在情感表达上都更成熟饱满,以极高的技巧挑起台下观众的情绪神经,嗓音也在娱乐圈中称得上独一无二。 到了中场,alpha在无所事事的烦躁中摘下口罩,四周环顾,期望发现什么人。 但现场人山人海,无数人头攒动,就算是在心里描摹了无数次,哪是能够找到的。 最终只能失望地聚焦在台上,等着蔺江蓝出现。 她出现的那一刻很平淡。只是从台后走到台前,站到发小alpha身边,很多人前面跟着嘶声力竭地欢呼,这会儿以为中场休息,拿起水灌喉咙,甚至没有抬头看台上,等到反应过来时眼睛陡然亮起来,兴奋地喊名字。但谈灼,方才alpha自己口中的“另一个发小alpha”,立刻就看见了,鹰隼捕捉林鹿似的锐利目光一下就锁准了蔺江蓝。满是不忿,气恼,凶狠的神色。 但……绝没有伤害之意的。 他还是第二次听见女alpha唱歌,泠泠的声音,像水击打流溪中的沙石,使人心一下子松弛了,被仰面击中了。 可惜站在女alpha身边的人是她真挚的好友,alpha好友,谈灼本来……也可以的。一瞬间的不堪回忆和恼怒使alpha别开眼,有点委屈地单手举着录像仪,心想:该死的雏英然能不能从台下滚下来,明明,大家都在看江蓝。他这话倒也不虚,往日演唱会虽然也爆棚,但绝没有今天这种一片灯海仿佛要热烈燃起来的朝圣意味。 一声“咚”、“咚”、“咚”的巨响。 谈灼的心在强劲地奔跳。 有人在扯开嗓子嘶喊。 还有人甚至昏了头想往台边上爬。谈灼在迷乱中,有些茫然心想,似乎一切都不该是这样的。 “咚”。 还有……有人坠楼了。谈灼错愕地站起身,依稀听见演唱会外高楼大厦下的街道边,响起一阵又一阵急促的警笛和救护车的声音。他皱眉惊怒,但并未失去理智,灵光乍闪般地想起曾在演唱会门票售卖的线上留言板看过的一些太过的发言——在她的演唱会上自杀。要她一首成名曲,打上我的印记;要她的名字,被我的死亡秘闻纠缠。 几日后的调查通报自杀。谈灼只是着手一查,便发现,那个蒋家的omega名下的产业,都转到了蔺江蓝名下,随即惹出来的轩然大波他也懒得去管。 只找到了一封算是赠言的信。 没有密码盒封锁。 任谁都是可以拆开的。 信里的故事离奇又荒诞,一个alpha对另一个alpha的出格畸恋,最终被所有人惊觉。信里的字里行间,纹满了omega对另一个人的隐晦的渴望。致使这个omega要穿越梦境,抵达那个至少和女alpha是挚友的故事里。 每时每刻,咬噬着这个omega血肉的东西都如白蚁巢穴似的,悄无声息地,疯狂繁殖着。在大厦的露天餐厅里,跳出现实之际,omega误食下酒心巧克力,没过几分钟,目光就有些眩晕。他酒量浅,也从没练过,只是敏锐地感觉周围一切都有一阵轻飘飘的旋律,头重脚轻,视线里露天餐厅的天空投下的星光暴涨,远处演唱会已步入中场,他盯视着自己喜欢的人,模糊不清的远影,目不转睛—— 神情是郑重的。直白的。也因为默不作声的注视太长,堪称被挑破了一丝一缕的克制。 …… 现实才是一场怪异的梦境,破绽百露。 我怎么会成为omega,甚至连朋友的位置都失去。无法步入你的故事,是一种致命的瑕疵。……我应该,应该是你的旧友的. 15 谈灼似乎读不懂,又似乎想起什么,锁紧的眉头里思绪重重,他径直翻到最后一页——这仿佛勘破这个世界真相的omega写着—— 我知道。 故事不该是这样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04 16:38:06~2023-05-09 23:56: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32:-O、52962204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谁给你的勇气 112瓶;yan 66瓶;三日月_ 60瓶;奶酪与蛆虫 48瓶;遥远歌 30瓶;我确实是条咸鱼、枯野抄 23瓶;好女人玛奇玛、Deusexmachina、无隅小神仙 20瓶;Random 12瓶;DAWN、咔嚓、南山隐、三荤不解释、yzh、轨浒、17:38 10瓶;凤夜笙歌 7瓶;时千无常、好久不见 5瓶;是个鲜芋、呜呼呼 3瓶;何时才能上岸呀 2瓶;回溯、乌鸦像写字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9 ? RPG游戏10 ◎“差点吐露杂乱的、痴冷的话语”◎ * 而眼前的蒋鹭, 站在S城的地标天桥下,在alpha紧急救助站的收容门外。 江亭看着他,脑中一阵嗡鸣, 不由得产生了带有冷意怒意的疑惑。是那个疯子alpha。 你为什么…要重新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不能放弃打扰她的生活?在外人旁观的眼中, 这个气质温和的omega只是对着路边一个样貌冷峻、气质独特的alpha说话。语速适中,口气温和,看起来没有半点咄咄逼人的样子。 这个别人眼中毫无侵略性的omega站定, 温声细语, 对着蒋鹭说:“你的疯劲还没有泄够吗, 你为什么还要到这里来?” “你不应该回来。” 信息素是第二张身份证。没有alpha、omega会有和别人一样的身份编号。 至于beta们的信息素, 尽管暧昧到无法清楚分类, 但也绝不全然相同。 从在附近嗅到苦苣苔科植物的气味开始, 江亭就猜到那个疯子alpha一定是回来了。 只不过今天才显露踪迹,落下悬在头顶的刀口。江亭陈述着这个事实, 没有低头。顺手装好了车钥匙,也没有对朝他走过来的alpha露怯半点。 他想起来什么, 补充了一句。 “她不想见你,不是因为你是alpha, 只是因为是你。” 这不是什么小孩子式的诅咒,也不是身为情敌为了争夺而挑衅的宣言。 某种程度上,也也全然无错。 这是江亭在大四那年思考过很久, 一直残留在心里的一句话。极为冷静地、摒弃了竞争立场下囊括的所有对于蒋鹭的看法。蒋鹭和蔺江蓝的种种都在流言中被尘封打包, 涂抹上晦暗不清的颜色。但于江亭而言,他目睹一切都仿佛还在昨天,他听说的, 亲眼看见的, 从别人口中得知的依旧像未完全处理好的疮口一样新鲜——在废弃的教室里引诱女alpha标记自己、在危险的海域内潜游到最深处、还有那些值得寻味的隐晦细节…… 这个疯子alpha怎么能不是江蓝人生中一个脏污的、执拗的墨点? 江亭无法不这样认为。 但听到这话的人倒没有半点被激怒的神情, 反倒是微转过头,认真看着挚友如今的伴侣,一阵风吹得蒋鹭浓密的眼睫动了,磨到眼球上,他缓慢眨眼时点了点头:“我知道。” 后面隐去的话是,我知道,她是为我好。某种意义上,这是真相之中的真情实意。 旁观的人是看不清的。 蒋鹭慢慢地走到他面前,认真听完了这几句话,点了点头,对江亭说:“是你。” 略过了回应。 离开了很久的女alpha的好友,打量着现在蔺江蓝身边的这个omega。 没有看出什么独特之处。 他走到车门边,江亭打开车锁,两个人几乎是在一片沉默中淡淡地两看相厌,却没有起肢体上的冲突——因为蒋鹭还是女alpha曾经的好友,因为江亭还是女alpha现在的爱人。他们也算不谋而合,不想那么不体面地揭开回忆、言行粗鄙地涉及过去。 何况还是他们共同都爱着一个人的过去。 蒋鹭的眼睛的确像墨。浓的化不开的黑。 可蒋鹭的脸上是白的,不是苍白。是紧致漂亮的白,藏着点攻击性,额发眉眼都生得很融洽。 江亭轮廓清秀,修饰出的气质柔软,为人沉静。乍一看长相是不如蒋鹭的。 两个人一个是alpha,一个是omega。 “我开车,我们谈谈。”江亭说。 蒋鹭轻轻颔首。“我不坐副驾驶。” 两人进车得干脆利落,关车门时力道结实,又没有发出太大响声。说得上是头一次正式说话的陌生人如同上了谈判桌,前半段路只是沉默,毕竟两人关系只链接到蔺江蓝,其实也没什么好说。 窗外汽车声被隔绝开,一点点川流不息造出的隐雷在响。 天色还没有很晚,没被晕出枫糖一样的红。车内却是微冷的,提醒着车座上的人过早到来的春寒。 任谁看了,都会立刻嗅到他们之间剧烈暴风雨来临前一般、满是阴风的紧张气氛。 在江亭坐进驾驶座,一言不发地驶过几个转角期间,后视镜里的蒋鹭打量着这辆车的内部布置,发现车后座平台上的一排玩偶,他拿起一个小小的塑胶羊玩偶。他是轻轻拿起来的。格外轻。因为他嗅得到女alpha手指把玩后,残留在上面淡淡的柑橘信息素气味。以前是女alpha手指间的是没有抽过的烟,那是故作装饰,现在是玩偶。 信息素气味轻柔,围绕得紧密。 玩偶的蹄部被摩挲得多了,有一点褪色,主人对此的喜爱可见一斑。 她是真心喜欢的。 真心喜欢这个不值一提的、廉价的小羊玩偶。 蒋鹭没有爱屋及乌,只是把这个轻轻放了回去。随后望向车外,再没有看一眼. * 这时候那个omega,叫江亭的omega开口了。他说,“我一直觉得,江蓝是喜欢过一个alpha的。” 蒋鹭闻声抬头,他大概从没发现过这种天方夜谭。后视镜里,蒋鹭没发出询问的意味,眉毛和额头都有淡淡皱痕。 “……也许说喜欢太过了。只是好感。我想,江蓝对一个alpha有过不自知的好感,那是还没到达心动的浅淡欣赏。”车窗外的风灌进来,扑到越发冷凝alpha脸上,打散那些突兀的没有根源的谣言,江亭似乎按照固定的路线在行驶,他手握方向盘,语气平和地、极有目的地说,“那个alpha的信息素是晴天下海水的气味,嗅起来有淡薄的甜味,脸上左嘴角有一个梨涡。很喜欢对蔺江蓝笑,对天文方面很痴迷很有研究。……在学校的时候,也曾经邀请过年级里许多人去家里私建的天文基地一起观星……也许你会有印象。” “……”蒋鹭没有回答,但看他脸上神色,显然知道这个故事里的人物甚至姓名。 思索一番很快松弛下来,恢复了平静。 如果那也算的上是好感,江蓝对不少beta也有过这样认真交谈的相处。 某一瞬间的温和和贴近又算得上什么。 “你知道的。近几年,S城和A城都有新建业余观星基地,每年都有对外免费开放和大众科普的展览时间。” 其中最出名的,就是两城连接之间、海拔最高的——「蓝色方舟天文台」。 建造时间就在两年前,那个alpha发来过措辞开朗热情的邮件,却邀请得很踟躇,最终错过了江蓝合适的时间。 当时江蓝拿着手机看了眼便放下。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江亭的声音顿了顿。 …… 她穿着简便的家居服走到阳台,微闭着眼吹晨风,很是奇怪地、自言自语轻轻说了句,“……是蒋鹭合资的啊。” 是蒋鹭和那个alpha合资建造的。 她知道,所以忽略了。 “她没有去。仅仅因为你。”江亭在手机播报抵达目的地后踩下刹车,回头看向蒋鹭,不咸不淡地将这个不明所以的故事断下了结尾. * “不。” “我想你弄错了。”后座的视线仍在窗外,淡淡投来回答的声音. * S城和A城之间的那座方舟天文台建得精美漂亮,全身观都是浅蓝色的。 那里精致漂亮得像个梦。里面的座位依次排列开,仪器在左侧和右侧摆着,一切都是按照最好的标准定制的。 像一片柔软的浅海。衬托在天色稍晚的天空下,更加上了一层釉似的,路过的行人盯久了,会有一种微微的眩晕感。学校的天文教室里,说起市内建造的几个著名天文台,女alpha曾对同组观测的两个alpha说过,如果顶部是夜空的颜色会更有意思。 蔺江蓝在草稿纸上潦草写下的记录,诸如观星时间、计算的恒星位置,上面随意叠放着裁剪的红玻璃纸。 红玻璃纸是用来隔绝其他光线的。她喜欢那里的。女alpha喜欢透过圆形的镜片去寻找“她的那个世界”,她说过,避开另一个alpha对他私语过,她说游戏建模里的背景空间是有限的,不可能像真的宇宙一样无穷无尽。 后来,江蓝发现他根本就是冒充非这个世界的人,只是得了臆想症,或者说只是迁就自己这个朋友的事件。 江蓝明白了他的欺骗。 江蓝拒绝了他。 她只是生气了,失望了,也躲避了一切“脱出游戏”的可能性。但蒋鹭对蔺江蓝依旧特殊。 “江亭,你仅仅是她的omega。仅此而已。你不会完全明白她的。”蒋鹭在后座说出这话,拉开车门,弯着脊背出去时低垂着眼眸,仿佛在凝视心口一枝不存在的花,沾满了形状规矩的刺。 这句话以冰冷的声线摇曳出口。竟然让江亭体察出一种冒出凉气的怜悯感。 omega面无表情地低头,关上车门,轻轻嗤笑一声,不再回应这个话题。 同时,蒋鹭下车,他看见这几十天来熟悉的街景,也缓慢意识到了什么。 “我绕了一圈,顺着回家的路。” “其实alpha也可以,但你不行。”江亭充耳不闻,他拎着包找出钥匙。 好像随意闲谈着,omega锁好车后径直起身,忘了眼家的方向,抬眼定定看了他始终认定为不可理喻的疯子的alpha,“江蓝不想见你。但有时候,我也感觉她并不真正抵触见到你……反而真正躲着的人,是你。” “即使我不愿意,即使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再出现……”说着,江亭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像是给后面的人带路,声音渐低。“一切也都该由江蓝决定。” “她有见你和不见你的自由,你也不应该再拖了……胆小鬼。” 越靠近家门,这个omega身上漠然的气质越淡,冰消雪融得极快。 一层柔软的绒从心里生出来似的,不着痕迹地覆盖了全身。那是肉眼可见的爱意。 蒋鹭就跟在身后,心脏怦然。那颗心,跳得沉重而闷疼。 不知道是为了好久不见的好友女alpha而激荡,还是为即将看见女alpha和这个omega一对自然爱侣的模样而感到异样的反感和恐惧。 “咔哒”。 那是门开的声音。一句模糊的传唤声,无法听错的雀跃感,那是句爱称吧。蔺江蓝喊她的omega,小羊。 蒋鹭手上的青筋微微跳动,一种电流跃上体内的心脏,他似乎又发病了。 看见女alpha的那一刻,他差点失去了控制,差点开口吐露杂乱的、痴冷的话语。 女alpha是漂亮的,干净的。比过去还要明亮的,再无其他的。头发散乱的,披肩的。仍旧与他齐高的,似乎困倦得眼眶微红的。怔然的。眼睛里情绪复杂,讳莫如深的。眨眼时,闭合的眼像闭合的唇一样的。先让她的omega穿过玄关,习惯性拥抱了几秒。紧紧拥抱的。转过头看他,再移开视线,终于回过神来的。几欲……喊出他名字的。 蒋……。 “江蓝。” 这个胆怯的、脸色苍白的alpha先开口了。他对神情微微讶异的女alpha展露了一个不熟练的笑,垂下点眼皮。 喉头间一点点磨出生疏的、腼腆得声线略显怪异的问候。“好久不见。……江蓝。” 作者有话说: 其实江亭和蒋鹭之间根本没有嫉妒,都没有雄竞关系,一个光是爱都没空,另一个不过挚友式败犬,但精神上因为更贴江蓝而感到无上的满足。后面甚至会因为……好,这个就不说了。要说嫉妒,还得是谈灼对蒋鹭的嫉妒。 毕竟,他曾经可是江蓝数则第一位的alpha好友,对吧。嫉妒死了,蜂蜜小熊。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感谢在2023-05-09 23:56:57~2023-05-14 02:59: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上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流流流流 67瓶;长长长老 13瓶;奶酪与蛆虫、谁能不喜欢狗狗呢 10瓶;一豆灯、三日月_ 5瓶;亚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0 ? RPG游戏11 ◎“闸门也骤然锈断”◎ * 大概很多人都知道, 冰山之下的体积是暴露在水面上的几百倍、几千倍这个常理。没道理我是万事不通的傻瓜,不会去探究,不会把这个理论实际运用到自己的生活之中。 但是, 只要我愿意, 冰山是漂浮到看不见的地方的。是可以视若无睹的。 当蒋鹭打开那道门的时候,很奇妙的,一道冰山融化的闸门也骤然锈断了。 我知道自己的反应。面对过去的好友, 我大约不会露出过于复杂的神情。 没有无措, 也没有超出预料的不悦。没有尴尬, 没有重修旧好的感人戏码。 我只是想起这几天的事情, 在门框的缝隙间熟练地拥抱江亭, 有点无奈地埋怨地看他一眼。自己的omega第一次做出没有询问自己, 就擅自行动的这样的事,只是……为了把两个选择都放在我面前, 也是很正常的吧? 但是,比起很动容的感谢, 我怎么更想咬一下他的嘴唇呢。只用牙齿的那一种。 时间先在这里停悬,倒回几天前的记忆。 从我做的第一个连续梦, 还不像游戏读档重温的片段式的梦开始说起吧。 * ——梦。 熟悉的天文台空教室里。 如同被怪异的刑具套牢的、戴着他口中简单解释为仪态矫正器的成熟alpha,正在我面前,被迫饮嗅着鼻梁上间歇性释放的引诱气体。如今旁观视角来看, 他略微闪动的眼神, 冷静神情之下抽动的手指,无不显示了这是鬼使神差的欺骗。 “咬我一下。”他说。“我想确认一件事情,江蓝, 请你咬我一下。”他提出令人无法理解意图的要求。 之前说自己身上藏有蜜桃气味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表情。 略微低垂眉眼, 轻巧地示弱。但语气平静而笃定, 带有一种能够让人无条件相信的劝服。 脊背上紧绷的肌肉无法承受压力似的,轻微抽搐着,仿佛后颈的椎骨里钉了一颗带电的铁钉。而对方的一举一动,仿佛是绝好的导体,带来无法停息的震颤。 于是“我”答应了他的要求,“我”咬了他。 ——这是结束。 这是我梦到的连续梦里最后一个画面,完全的冷色调,如同影院屏幕一样巨细无遗。 我看见“我”咬了蒋鹭,在梦里,目睹了这件我几乎忘掉也没认真在意过的事情。 一清楚到心悸地意识到这是梦,影院的座位就骤然向下陷落,瞬间眩晕感强烈,甚至是极速地淹没五官! 我惊醒了。 这不是第一个连续的梦。 我尽力抑制住浓重呼吸后,才往外看了一眼,大约天刚蒙蒙亮,窗外的鸟雀声都薄得透不进来窗户。这是熟悉的梦。我想,随即有些纠结地陷入思考,在清晨的阳光里赖床,然后靠向小羊的那一边。他还在睡呢。我早上醒来的时候总感觉神经是冷的,有些僵,会迟钝片刻,于是习惯性看向最能让我觉得安心的事物——我的omega。 注视两三秒钟。 瞬间纷乱的思潮就都褪去了。 我半支起身子,低俯过去看他的脸,一点点淡淡的爱意欢快地涌现:“小羊!” 我喊了一声,睡梦中的江亭眉头皱起来,很有可能是在梦里回头找我。但他没醒,因为我本来也没想把他叫醒的。 他嘴唇干燥,泛着微红的色泽,这是omega一颗外置的心脏。缓缓呼吸着。我低头亲了一下。 信息素溢出的安抚气味沾到了我的身上。那是有关蒋鹭的梦,他曾经想要告诉我“alpha”身份的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这几个月以来的怀有清晰认知的女alpha生涯,以及近十几天的连续梦,也温柔告知了我过去许多半知半解的事情。 如同最后一道填空,弥补了空缺。 我第一次这么平静地凝视着我的omega。我应该对小羊抱怨:“最近一直在做梦,做以前相关的梦,很奇怪,感觉就像在私人影厅看连续剧……或者说是系列电影,真辛苦啊!” 他会醒过来。 他睁开眼的那一刻,会像桂味的荔枝被顺畅地拨开壳,流露出清甜的眼神。 爱人兼恋人、恋人兼家人的omega会敏锐地意识到我的困扰,停下困意很快清醒过来,环抱过来地倾听我说话。 他的手指干净而修长,通常沾着一点点食材的生味的手。会钻到我手掌之下,紧密地亲密地贴合。 江亭是不会问我真正隐秘在潜意识之下的话的。我喜欢捉着他柔软的黑色发梢,在手指上缠绕,我会摇头说,“但是很奇怪,一点也不耗费精力,醒来之后一点也不累。我梦到的……都是过去的事哦!”omega会亲吻我的指尖,选择其中并不重要的话题,让我忘记想要淡忘的部分。 事情也会在这里结束。 但我没有叫醒他。 我只是躺下去,和小羊无限靠近,在他后颈腺体处轻轻咬舐。汲取一点点信息素。 甜的。微腥的。 我选择这回独自一人清醒着。 * 说起来很奇怪,这十几天来我做的梦里出现次数最多的人是谈灼。如果告诉他,他一定又意外又得意吧。但要对过去那种时不时信息卡顿的RPG人生要有一个系统的解释的话,的确处处有那个黑卷发alpha的身影,首先是梦中一只水母和海蝎子的场景。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 大约是一节海洋博物课,教室里,几十号人面前都配备着将近双人浴缸的大型水箱,每个人面前放置的水生动物并不一样。 教室里观察设备的声音此起彼伏,像昆虫在有规律地发出一阵阵振翅声。 老师身上气味寡淡,现在想来,应该是位很博学的女beta。她走到我面前,用柔软的双眼注视站在水箱前皱眉观察的我,顺着视线很敏锐地发现了异样。随后,她打开了小型机关门闸。她说,上节课就有人发现这只海蜇的絮状触手已经不动了,经过观察,海蜇的身体喷射反应也很弱,这是死亡的征兆。 引导老师把里面濒死的生物捞出来,对着手掌和隔离手套之间伞缘外翻的水母,近似叹息 依譁 地这样宣布了它的死亡。 “所以这只水母……没有救治的必要吗?”我那时候大概有些奇怪。 教室里的其他人循声看过来,我的声音并不高,只是因为周围比较安静,所以这句话很突兀地在空气里打了个回旋。 一下子掉进了每个人的耳蜗里一样。 我有点不自在地别过脸,把手边的观察设备收拾了一下。这时候引导老师已经从微微讶异的神情里回复,肯定地给了我答案才走开。 是的,没必要。她温和地说。 等她走开,周围没预料到的各种声线,突然像炸开的蝉窝响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撞在一起。 ——嗯,不需要的。 ——你不用担心,因为这类海蜇太常见了,在水里就跟陆地上的蚂蚁一样,如果发现了有濒死的几只…… ——你、你观察得很细致,不过这不是什么要紧事啊,水箱里还有那么多只! ——其实要救的话,也不是不行,就是步骤很繁琐的……必须…… 有些声音里明显能听出好笑的意味,但也不是嘲笑,要么刻意轻柔、要么兴致冲冲地交织在一起解释。吵得我有点心情糟糕。 但很快—— “哐——呲——” 什么坚硬东西划过硬玻璃的刺耳声音,瞬间打破了吵嚷一片的情况。 紧接其后一道招人恨的挑衅声划出来:“这么吵,是要一起玩打跳蚤的游戏吗?下课还有三十分钟吧,你们是用声带写观察记录的吗?要骚扰人的话对练课上再见吧!”自来熟的alpha说完,也算作恐吓完毕。谈灼满不在乎地,顶着旁人带刺的目光蹭过来,脊背自然向我弯着,身体斜靠过来好像要把我当一扇门抵住一样。 他眼睛亮得吓人,我多看他几眼,总有种这人要靠眼瞳摩擦自燃起来的错觉。 “谈灼。站好。” 这个RPG游戏里的学校设置得精英化、娱乐化,各种各种的兴趣课数不胜数。并且完全不是以科普的形式教学……倒像在搞什么熟识内容的杀时间。总之,稍有不慎就会沦为文盲。甚至还很不合理地有设置马术课,跟什么特级精英学校一样,谈灼就是在马术课上缠上我的。 这人当时穿着骑装,姿势娴熟地骑跑在马背上,下颌高昂,隐隐是周围人中的群首。 但身后跟着的一群人居然也没注意到他身下那匹马的马蹄部已经积累了很厚的角质层,看起来很久没有修剪了。 这样跑下去,80%的可能马蹄会折。 马场地面会得到新鲜的面部牙齿和渗出血液。鉴于老师不在的情况,我当时采取了合理而且保守的行为。 …… 但事后,这件事完全传成了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 都说了那是草编绳,还是饲料草,临时堆放在角落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他抓住草绳一端被拽下来的时候,自己滚到我下马的地方,还没有及时站起来的。 事后还生气地朝我发火。 我哪有鞭打陌生人的爱好。……更没有踩人脸上的习惯。 想到这儿,我有点心烦地扫了当事人一眼,降低了点声线温度,再次叫他站好。有一点很不高兴起来。谈灼明显是个很听不惯命令的人,按理说,是很有概率会和我不欢而散的 。我看的出来这点,却也没必要讨好他。但他眉心一跳,面上咬肌一鼓,又凶又野的长相上竟然显出点委屈。他皱了下脸,哦了一声。 谈灼不情不愿地站好了。 我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没想为什么,也没在乎,不过心里那一丝一缕的气也淡散了。 谈灼站好后发问:“……江蓝,你为什么叫这个海蜇,叫水母?” 我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注意到他的水箱子。他身侧的水箱子里,是一只2.5米的巨大节肢动物,巨螯上的锯齿格外锋利。看起来有点像寄居蟹……那好像,是上辈子那个世界里已经灭绝了的海蝎子。正在箱子里躁动着。刚才被谈灼故意用观测灯的某种射线刺激,照了几下,才猛烈地螯击起来刺响了玻璃。 回过神来,我才听见谈灼喊我的名字,有点不满。……能不能不要叫得这么亲密? 不过语噎的片刻之中,这句话从喉咙口掉下去,消失了。 争吵也是要耗费情绪的,这种有波动的交集还是免了吧。 “很早以前的人,把它打捞上来后发现这种透明的生物会分解成水,误以为这是水的源头,就把母亲这个词凑给它用了。”我最终还是问得撬开了口,从记忆里扣出解释。 谈灼立刻接上我的话尾,毫无判断力地亲热道:“那我以后也叫水母好了!” 我没抬头看他,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心里下了一道精准嘴毒的评判—— 人云亦云。 谈灼身上有一种古怪的牵引、推动我的气味,汗腺似乎有时不太符合常理,有时出汗得太剧烈。他身上接近蜂蜜色的皮肤和五官很配,但也很奇怪,在说话动作间散出点很古怪的、甜腻的热气。不像是男士香水,若有似无的。带着一股躁动的生机和挑逗意味。可仔细一闻,又像是错觉一样逸散了。 我总想弄清楚,但是也总会失去兴趣。 另一种烦躁围绕在我身上,我感觉—— 有人在看着我,在课桌背后,在前方投视地、隐晦地看我。 像野生动物每天溪边饮水一样地看我。目光蜻蜓点水地舐一下,就收回去了。甚至不给我询问的机会。我忍不住会想,我很怪异吗?……我很格格不入吗?我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吗? 这个梦定格在谈灼跟在我身后,咬肌微紧,若有所思的神情上。 随即是他试图救活那只水母时,被毒素蛰得泛起肿胀的手指特写。 * 被梦境唤醒的记忆里补上了一截。 谈灼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一只水母和海蝎子露出异样神色。 作为这个世界的alpha,他什么也猜不到。但行动派永远是行动派。 alpha根本不明白我在不高兴什么,只是笨拙地作为单方面的朋友讨好我,试图去救这个世界里一只泛滥的生物。这个奇怪的世界,和上一辈子微妙但绝对的不同、时不时游离登出的意识、却无法登出的身体。这都是我陷入烦乱思绪的理由。过后他的手指被蛰得些微肿胀,为了防止接触感染戴上手套,却执拗地要牵我的手,被我拒绝后生气地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却又冷静下来。 他头发连翘,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走在学校宽阔草场上的谈灼双手插袋,满不在乎地踢着碎沙往前走,嘟囔着: “……我还买下了那只海蝎子呢。本来想帮你杀掉的,但是……我觉得你会不高兴的,就和那只水母对着水箱一起养起来了。” “可是你在乎啊。”谈灼视线移向别处,闷声说。我哑声的时候他看向我。 “你好像很在乎那只海蝎子是不是该死的。但是随便杀掉什么你又会生气的。” 我就养起来了,谈灼抓住我的手说。去我家看看吧,不管你在想什么,去看你在乎的水母和海蝎子吧。 * 我从A城回来后,谈灼来找我。上个月他就生病了,打电话过来都冒出浓重的鼻音,烧得不清。非说A城的药更好些,旁敲侧击要过来养病。我说你少折腾,我要上班没空见你。至于下班,不和我的omega在一起还能干什么?不过谈灼倒也没太瞎说,我听同事随口提起过这边研用的alpha药品更温和、药效更稳定,拉开抽屉一看,正好有几盒公司备的退烧药,就转款拿走,给谈灼寄去了。期间还收到了几个包裹。 上面喷了omega信息素隔绝剂,很像酒精的气味。我也不认识什么omega。 但似乎是什么药物类,收件人不是我。 我就没有冒然拆开,告诉了小羊,让他之后处理。谈灼来的时候敲了好几阵的门。 我一打开门,他就堂而皇之地大步迈进来。 谈灼咧嘴一笑,又矜持地抿起嘴来笑。微微挑眉,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几张打印文件,他眉毛也黑,眼睛也亮,轮廓分明的浓颜五官上满是笑意,就显得一派得意得有点可爱,“就知道你要看的,你肯定会怀疑我故意来找你——然而并没有!我就是路过!顺便来看你的……嗯嗯,这是行程,这是出差文件第二页,出差地点是S城,你几个月过来旅游前就定了。可别说我作假。” “啊,你一年里有四分三的时间都和自己的omega在一起吧?偶尔也做点别的事吧。” ——分明就是特地来骚扰我的吧? 我心里怀疑不减。不过转念一想,这alpha上学时就惯黏我。 过来做做客到也没什么。 谈灼一下就感觉到我没真生气似的,往沙发上一坐,好奇心跟割不断的野草一般。 一会儿往左逡巡一圈,仔细打量;一会儿又往厨房里看看,拎起盐罐掂一下重量。弯腰眼神锐利地盯视着客厅鱼缸里的金鱼游动地很欢畅,吐泡,摆尾出绚丽的色彩。 他双手撑在膝盖上,鱼箱的灯在脸上打下一半阴影。意外把谈灼的脸衬得柔和起来。 谈灼转过身来,以惯常的带有火星一样热度的眼睛看过来。他的脸色很沉,难得的镇静的担忧,虽然紧紧咬着牙:“你知道蒋鹭在这里,对吗?”谈灼一发问,我就想起水母与海蜇,已经灭绝和被alpha养在家里的海蝎子。原来他也是知道一点,发现了一点的。 “我知道。”我肯定地回答。 “你其实……一点都不讨厌蒋鹭?”光是看着,他那双骤亮的、漆黑的眼睛里就散出煮沸的蜂蜜一样的色泽。他皱起眉,似乎以直觉意识到自己认知的误区,直白地发出疑问。 我告诉谈灼,我曾经把蒋鹭当做非同一般的好友,我不反感他和我做的一切。 我还没有说完,谈灼就深吸一口气,小臂浮现出青筋,又在呼吸中隐下去。我意识到,谈灼剧烈的情绪。水溅到油里一样骤然涌起。比起好奇,面前alpha的身上首先迸发出了委屈的嫉妒。 作者有话说: 江蓝视角其实除小羊,都是很cb向的感觉。就算知道对方喜欢,届到了,也是很冷淡的cb感。cb修罗场。 正文大概就两三章了!其实内容只有一个,就是“摆在面前的不一定要选择”。对江蓝来说,其实只要她需要,所有人都是永恒备选。 全文里小羊是RPG游戏里的【下一步】,蒋鹭代表【登出存档】,两种选择,永远有效的那种。 至于谈灼,是退出软件还会出现在桌面的顽强跟宠。自取名为【江蓝挚友】。 ps正文后就是番外啦。我看写哪个好感谢在2023-05-14 02:59:26~2023-06-14 07:02: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特别缺钱 48瓶;棍帝脸在江山在 18瓶;逆风、清欢少女、鹅羽 10瓶;奶酪与蛆虫 8瓶;韩冷笙、三日月_、小王子的玫瑰花 5瓶;是个鲜芋 3瓶;不在此列、蒹葭苍苍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1、ENDING 51 ? ENDING ◎“她倾身过来的叹息。”◎ * 按照这个ABO社会认定的标准来说, 所谓的alpha绝大多数都不是什么温和、善良的人,那种范畴之内,反而很多人都对alpha敬而远之。 谈灼也不是什么例外。 作为能力优越的alpha, 尽管被嘲笑过信息腺体犹如蜂巢中的蜜脾。 散发着和alpha并不搭边的甜味, 却往往让人忘记了蜜和毒刺的关联。 被鄙夷诟病的、也很符合alpha的暴戾恣睢就跟雨水融入海中一样自然。 但是现在谈灼的不满与气闷,已经洗褪了大部分作为alpha时令人战栗的伤害性气质;所以当他委屈难受时,声音就略微沙哑、带些鼻音。“不讨厌。”我说。语气很清晰。 从女alpha口中笃定出来的对另一个alpha朋友的话, 对谈灼来说简直是自己也不知道的剧烈过敏源。这种颠覆自己预想的“不讨厌”、“从没伤害过”的说法, 对谈灼的认知冲击不小。 ……江蓝被欺骗了…? 这种想法一闪而过, 很快被否决, 无比信任最好朋友的谈灼理所当然地想, 江蓝才不会没有自己的判断力。 那么女alpha说的一切就都是真的。 ——为什么……会不讨厌对你擅自产生了不正常感情的疯子alpha?为什么连原谅的过程也没有, 表现得好像是因为复杂原因才不得不走散的朋友……?一想到“朋友”这两个字,谈灼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像被不经意的花刺碾过了毫无防备的掌缘。偏偏,这枝花所属的种类是自己极力赞颂的。 情感方面迟钝的alpha很难意识到这点。 委屈、被刺伤的酸意是遇到女alpha之后, 才诞生在自己身上的。 自己的酒量,也是在遇到最好的朋友之后变差的, 差得让人惊掉眼珠。 那些不会伤人的、激荡的、不满的情绪,喝醉了才能显露出来。即使显露,也跟被扑灭了大半的火把迸溅的火星似的。表现时迟疑地扑闪, 只有亮和暖, 最终归宿就是落在好友的脚边。所以谈灼咬牙,手臂心绪不平的几条青筋,随着深呼吸伏下去。 他认认真真看着我, 委屈又生气地等我说。生气自然不是对我。 “我没什么一直讨厌的东西和人, 至于蒋鹭, 我也没有讨厌过他。那些事情看起来危险,不可理喻,但确实是我自己决定去做的。” 走到厨房,台上的白面条被煮翻,冒出轻柔的热气,我盖上盖子一边说。手也被水汽轻微沾湿了。 来找我的alpha朋友的目的……也算明确了,是担心我吧?我瞥见谈灼拧起来的黑眉毛,眼睛里有一种微酸的紧张。听了我的话,片刻后,里面的神色被割开了绷紧的弦。 垂下去时,密的睫毛遮出一片黯淡。 我心中不解,我也算成年……女alpha……吧?也没有到这么让人担心的程度吧? 谈灼确实是很黏我的,跟在腿后就很难甩开,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其他方面,他都格外……看重“蔺江蓝”。 某些事情只需要被认知就可以了,诚惶诚恐、不知所措,或者有所期待……都不适合我,最多只好礼貌处理。在还不知道所谓alpha、beta的时候,我仅仅知道自己被归为和谈灼、蒋鹭这些人一类之中,现在知道了,也发现判断依据是与我原本世界对比显得“荒谬”的生理类别。 但为了alpha朋友宽心,我还是多补了几句。 “你不用担心,蒋鹭什么也不会做,他大概……只是想跟我再说几句话,作为朋友。” “以前他也没做过什么伤害我的事。” 我说这话时,一边梳理记忆,一边自然确认那个时候自己和蒋鹭的事情从来都是出自自我意愿。没有被裹挟、引诱的任何成分。非要说是发疯的举动,比起做任何事都很冷静理智的alpha,拨动神经去执行的……是我才对。所以没什么好责怪的。别人眼中的误解没有在意的必要,昭告天下地去一一解释,更是一件麻烦又浪费时间的事。 所以多余的解释省略掉,大意只有:“是朋友,以前真的做过朋友,想问他一些事,也想告诉他一些事的信任程度……现在,也一样。” “不会有什么事的,谈灼。” 说实话,我现在的心情还是有一点新奇的。 很像拿着一个无法解开、刷了一层红漆的魔方在天台坐了很久,记忆中模糊的灰尘被吹拂干净之后,手里的魔方也被清洗出原本的样子。本来不知不觉中,自己就转出过错乱的解法,只是现在,如果要用原有的规则去还原,回到正位,融入这些的一切,反而流淌出一丝扑朔迷离的迟疑……但也没什么太大的苦恼。 …… 我其实知道。 谈灼总是相信蔺江蓝的。所以眼前alpha万分不解的情绪没有维持太久。 就算没有得到详尽的解释,他也囫囵吞枣式地,把这些话当做定论塞进脑子里。 只是理智脑处在前额叶部分,不会质疑;情绪也被深深抑制进晦暗的深处。 他近乎愁眉苦脸,半点也不明白清晰脉络,但还是盲目、迟疑地点了头:“好,那……我不担心你。”很快,谈灼就高兴起来。 来访时这alpha肯定是特意避开了好友的omega在家的时间,完全不提及。 谈灼蹭饭也紧挨在我的身边,小臂离我很近,但吃饭安安静静的、有种格外反差的认真,也没有不知分寸地挤着我,只是会兴致勃勃地问我一些相当日常的问题,咬了一口碗里的煎蛋就突然问:“为什么这个边是焦的,里面却很嫩?……怎么面条会有一种水果的气味?” 跟上学时,大部分课程里做同桌时一样,我告诉他一些简单的做饭原理。 早已经作为熟手处理了两年公司事务的alpha惊叹之余,又显出点笨拙的接受。这点笨拙也不明显,只是谈灼偶尔看着我有些事情就反应不过来,我摆出无语的神情,略微提醒一下,他才回过神来。 应该也与智力因素无关吧…… 饭后,没法把来访好友一个人撇在客厅里,就干脆把工作都推后了一天。 “我以前,还想过你会不会有躁郁症呢。”我端起桌上茶杯,若有所思地抿了一口。 谈灼接了一杯茶,皱着眉喝,看起来不常喝这种苦烫的饮品。身上西装挺括得不适合喝这种茶,看起来更像那种在茶里掸烟灰的人。 一听我“指控”就大惊失色,低头想了想,实在想不通才抬头,带着点气闷说:“啊?!从哪里听说的?我的alpha报告上,除了偶尔生理性失眠……身心状况,都很良好啊……”极力反驳之间,他把手里我递给他的茶杯放好,确认一眼,才联通肢体动作愤慨地表示自己被污蔑了。 情绪高涨、思维奔逸、心烦意乱之类的症状,简直是过去和我相处过的alpha时常会出现的样子。 A、B、O……我突然心里慢慢读了一遍,这三个字母组合的暧昧模糊的庞大背景。 alpha、beta、omega仿佛分类的病症集结群体。不完整的、拥有缺陷的一切。 …… 其实也没什么好深思的。 我回过神,才感觉刚才那句话有点冒犯人的意味,可被越过边界感的谈灼反而真的高兴起来,肉眼可见地明朗说起话了。也许是克制住自己的“插手”,直到他离开,也没再谈起蒋鹭相关的任何事情了。 临走时,谈灼别扭地说,自己下次还路过。可以吗?我好笑地嗯了一声。他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结束了这一次作为朋友的拜访。 * 朋友。 和朋友在一起总是愉悦又紧张的情绪吗?心跳像疯长的春草一样,搔痒着喉咙、声带。 * 朋友啊。 朋友…吗。 朦胧安全的感情缘侧,手持这样的通行证,一路绿灯,畅行无阻,像渡过了关键剧情的节点就没有丝毫困难的设置。 * 做了几年的朋友,谈灼也不是没敏锐发觉,女alpha时有时无的游离和不解,无法融入的陌生感……他记得那些她口中的陌生词,水母和海蝎子是同一种生物,那个疯子alpha也许……真的也明白这点。朋友也有不能干涉的事情,如果真要处理介入,也是那个omega比较合适。 没有问出口的是,如果同样是朋友,如果那些越过理智的事情需要和人一起做。 为什么……不是我啊? 是我那时候……无法让她信任吗? 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没法改变,但是不甘心还是偶尔会爆炸式地袭来,激出谈灼对抢占“最好的alpha朋友”位置的疯子alpha的恼怒。 回到S城也没闲着,谈灼时不时就给女alpha打去电话,知道那个omega蒋鹭见到了江蓝。其中细节不清楚,只知道,他和女alpha之间那种冷淡自持的情谊回温了,不冷不热之间,春汛的气息依稀是感觉的出来的。尽管谈不上好消息。但仔细想想。究竟还是比不上他和江蓝早早就和好了的感情。 谈灼充满自得地心想,当朋友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想到朋友,谈灼就想到女alpha。那么当江蓝想到朋友,想到海岛集训、夏日里来不及吃就融化的冰淇淋,也一定……会想到他的。 对朋友的、自己唯一一个朋友的心绪,永久的陌生、异样的别扭,永远无法消退的心上微烫的满足感。 逐渐无意识地战胜了暴戾对他的控制。 拜访结束的那一天,谈灼隐约想起被自己遗忘的一次易感期。 记忆里,他触碰过所谓“朋友”的微妙界限。 那时抑制剂不知道为什么失效。 谈灼只好狼狈地在家里的浴室中捱过头昏脑胀、胃部烧痛,难受到极点的易感期并发症状。 蜂蜜气味的信息素在一种迷茫的妄想中变浓。猛然间,谈灼嗅到熟悉的清酸,一丝一缕泄出来。回过神来,手上瓶子已经空了。倾泻香波在身上的做法很浪费,也很奇怪。用的太多了。但他闻到那股青柠柑橘的气味,想到了塑料瓶中没有喝完的浅浅一层。握在她手中。就跟将她喝剩下的饮料残渣倒在身上一样,渴望和她的联系多一些,再多一些。 模糊之中。 浴室的场景渐褪去,只看见教室明亮的吊灯依次亮起来。女alpha在课桌边,看向他。 她平常并不看他的。女alpha嘴唇很薄,抿起来变得轻红。两片颜色冷得像降温的空气,那么透明。一靠近,就像冰在融化。 好像吸取着周围所有的热度。 扑到面颊上的气息将近于一种苦笑。 她倾身过来的叹息。使尖利而轻柔的曲调轻轻覆盖了梦境的所有。 现实的记忆也席卷而来,就在同样的教室,同样的位置,女alpha把他从发呆的凝视中叫回神。每每做课题研究时,她总补一句提醒,叫他握笔轻一点,不要划破记录的纸张。不要老踢坏自己的课桌。干脆换一张放得下自己腿的桌子。于是谈灼被她一星两点地管教着,改变一点,就更高兴一点。逐渐谈灼自己也成熟了许多,假期好不容易和女alpha约出去自驾游。无师自通地,他发现开车慢一点,就能看窗外风吹过女alpha的发梢。 骨头里密封的火星。 湿润而无害地燃烧着。 那一天短暂的自驾游,或者是只是兜风,才让alpha头一次感受到发现街道边的花是亮在阳光里的。 鸟鸣声是一场金色的细雨,湿润了耳朵。 于是梦境里,alpha本能躁动的欲求被以另一种满足感淹没,退潮般,冰消瓦解。谈灼退回原来的位置,女alpha也不再看向他,慢慢转移目光,手肘搁在桌面上,轻托着脸颊看向原本就在远眺的窗外。她想着他并不完全知道的事情。爱打拳击的alpha想知道,热情不懈地靠近,下意识地讨好在意。力争做她最先的好友。只是。不知道也可以。不知道也没关系。无法占有的苦恼,谈灼压根就没想到。 是你的“好友”,就为你所拥有。干净坚固,难道不是超越一切的亲密? 易感期结束之后的谈灼忘掉了硬生生熬过来的细节,还进了急诊室,小病了好几天。 很快又生龙活虎地回了学校,不改其行地黏着女alpha。 情窦是开的,和友窍联通起来,早已密不可分了。过去,现在,以后。 蜂蜜都要做柑橘的搭配好友。 作者有话说: 让我来收尾,番外要写别的背景下各种新角色单恋江蓝的故事,大家可以跳过不看 现在工作强度每天很高,要是能摸鱼的时候,就隔日更,太忙的时候就只能周更了,但写,在写,绝不会不写了,一定要把这本完结了再去写beta那本或者艳鬼那本感谢在2023-06-14 07:02:28~2023-10-09 01:04: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想做一朵闲云 4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奶酪与蛆虫 40瓶;西门粥粥 25瓶;苏沐橙圈外女友 22瓶;楚方 17瓶;232:-O 9瓶;开始的关于 8瓶;咔嚓、宋醒。 4瓶;……、六味地黄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全文完】 52 ? ENDING ◎“祝愿离港”◎ * 江亭收集过一枚很小的邮票。 爱好这类事情对情绪起伏很平的人来说, 并不是必需品。只是为了绘画比赛找的参考素材。 那张邮票很小,小如蜂鸟,面值也不高, 在国外已经绝版了, 但绘着让人一眼惊艳的冰蓝色管风琴。 至今为止他在鉴赏课上注目最久的一幅画叫做《灵魂》,画中分割两境界,空间的后半部分占据了四分之三, 描绘着一个惊愕地站起的男人, 眼窝聚着光点, 手臂向前捕捉。弧度无力。似乎又像是推的动作。 色调黯淡无尘的男人, 光在画中看不出是什么性别, 据说画家的后记中提到是中性的beta。 前半部分是披下黑发的女人在冷风呼啸的窗前垂下手, 幽灵般庞大的手风琴夜空中隐现,奏响。画中液态黑雨一般的发丝, 与其说是披下,不如说是黑天鹅的羽毛柔滑自然地敛下。那管风琴是蓝珍珠的光泽。 女人被风吹起略微的裙摆, 使得她像雪塑的人鱼,站立楼房之间, 如同站立在木质的礁石之上。 这样的形象让这幅作品在时代中脱颖而出,留下一道荣耀的、宁静内敛的痕迹。 表达是一种最深切的渴望。身形瘦削、气质随意自在的讲师解析这幅颇有名气的作品时,在台上裹紧长开衫, 打了个春意的哈欠说道。江亭坐在底下, 气息均匀平和,在脑海里不经意地跟读了一遍,表达是种渴望……而刻意的匠气呢……是无可避免的讨好, 无可避免只能用另一种无可避免来躲灭。只要你渴望, 真的渴望, 就会失去讨好这个词的记忆学习。成为天才的、成熟的婴儿。 好像在念咒式的劝服,相当夸张的说法。 可是江亭能够明白。 他能够感受到,能够触摸到自己那种几近膨胀如大象脚掌的渴望,一想到那些东西,画中的元素。 他就想起一枚冰蓝色手风琴的邮票。 想起潮蓝的江水。 并不是因为胆怯才说不出的名字,只是那个人,好像心里念她的名字,都会真的打扰到她。所以江亭缄默,以静态的思绪绕过一圈,再想到女alpha。 获了一等奖的参赛作品主色彩冷暖交替,迷幻又静谧,构图脱胎于他最难以忘记的那副名作。评选很快,在寄来的回复中称赞了构图中管风琴筑成的柔软的蓝色的海,一粒雪白的人迷失其中。整个世界是一张斜贴的邮票,边缘小船的末梢,不过是手竖放时、闯入镜中的中指指腹一点。标题是《离港》。 …… 那是一种冥冥之中的灵感。没有吉,也没有凶的预兆。 “难道你想让江蓝留下来吗?” 在家里和女alpha重新见面第一次,问了声好就像锯嘴葫芦一样的蒋鹭没有看向和自己对话的人。 他从一开始就望着天台的天空,凝视着视野里的宝蓝色。 出门了。上楼。在他们家楼上的天台上站立,停住后蒋鹭对着江亭问。后背靠在天台楼梯下的墙上,一束天光泄露,照在alpha手指平静捏住的烟嘴上。 江亭闻言向他看去。 刚才他在女alpha面前可不是这样的。 在门把手边,说出去好久不见几个字就沉默下来,似乎只能用笨嘴拙舌几个字来形容。 只是视线一步一步迟缓地位移到女alpha身上的蒋鹭当然知道,自己就像高温的铁汁注浇在身为alpha的躯壳里,在诧异的女alpha面前所能做的也只是勉力维持躁郁的腺体、慌痛的生理感应。 仅仅才不到十分钟。 蒋鹭能够数清楚,具体到了哪一秒。 重逢之间,他在江蓝视线内,被她所注视的时间。就已经想好了要怎么退场。 那时候,蒋鹭气息很稳,只是很难想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在门口略有一点仓促、不漏很多痕迹地对多年不见的女alpha点头,随即开口:“……我想抽根薄荷烟。”这一句完后的五秒钟,他伸进上衣口袋。万幸的。几年前戒烟时,旧外套里残存着一两根廉价烟。烟身柔软陈旧,纸面有点揉皱的纹理,但不要紧。没有和女alpha见面的很久时间里,他自虐式地往腺体里灌注麻痹的感知,血浆中的尼古丁带来清醒的快感。 想抽烟是句谎话。 很久以前的某一天,军区同训练营的alpha没发觉身边站的人,误递过来一根薄荷烟。 太阳烧灼的天气,沾满尘沙的裤脚冒起轻烟,血色的天光乍现之感。蒋鹭盯着那根缩小枪管型的烟草,直到旁人反应过来是他。不敢将手收回去,覆满肌肉的手臂僵到暴起青筋,他才接过去。对烟的瘾欲刹那间吹灰一般消散。 那只有独特意义的烟代表着什么。始终在越野训练中被拿着,攥在手里。 另一种瘾燃起,烧着隐秘的压抑的爱。 也就戒掉了旁的烟瘾。 说到底就算有什么苦衷,或者是紧急的要抒发愁苦的情态,都不是沾上烟的理由。 吸烟总不是件好事、应该习以为常的小事。 他只恢复了一点清醒就戒断了。只是那根薄荷烟是以往的东西,也不刻意丢。就留到了现在。 蒋鹭突然说:“对不起。”仍然是无端地,依然是矜静的神态站在门外。 虽然很近,近到可以踏进去,没人阻拦。 但谁来往这个alpha脸上望一眼,都清楚:他不会走进来。不会带着泥和雾气走进去打扰。那仍然是一种遥远的神态,或者说是终于逐渐明朗的平静,显现出一派低沉的温柔。只是向里注视。 他没有跟着往里面继续走,突兀地重复道歉一句。 “……对不起。” 视线中的女alpha没有皱眉,没有惊讶,也没有故作客套地说一句常理,什么吸烟不太好。女alpha唤他进来,背对着他往家里走,看不见的空间里传来一小阵翻找声音。直到她走出来,拿着一个杯子。 朝他方向幅度不大地扬了一下,示意一下,再搁到了茶几上,转身对人很是自然地说:“我以前用的杯子。把掉了,平时装葡萄提子之类的水果用的。” “你可以当烟灰缸。” 她以为他要到她的家里来点烟。 “进来抽。”蒋鹭听见蔺江蓝对他说。紧接着,他在话里嗅到一丝平时女alpha咬破在唇间的青提子的日常气息时,忽然觉得心脏有些轻。又有点沉重的晕眩。 记忆的通感。 链接到过往一段青葱,转瞬溜过。 alpha才反应过来,喉间肌肉都绷得酸涩,原来是好久里,自己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窒息感带来一股动脉被缓慢扼住的错觉。或许从始至终他没有摆脱掉病理状态,视线略过那个干净的杯子。蒋鹭终于突然展开一个平稳的笑,很短暂地笑了一下,说,这样…不好。我出去抽完就回来。 女alpha当然不会强迫他在家里抽烟,也没有进一步问询的意思,只是怔了怔,回了一个简单的笑。 放好了所有东西的omega在阳台打理花草,闻言,江亭放下水壶,揣上钥匙出了门。 作为家里人,自然要带初次上门的人探路上天台,把这一根莫须有的烟“抽”了。 对话也就回到了开头的对话。 天台之上,两个人作为摆不正位置的“情敌”开始简短地交涉,两个人虽然一个是alpha,一个是omega,但左右也不过是沉在同一片湖水里的东西,没兴趣彼此探究是石头,还是珊瑚水草类的性质。谈话也自然激不起暗流汹涌,一切都是明面上的投掷。 “你想让江蓝留下来吗?” 和江蓝结婚的omega会更在乎自己的感受——那样去想的话,对她的选择未必不是一种侮辱。 但蒋鹭还是问出声。 尽管他不了解江亭。他并不想了解。 一旦无限冷静克制地压缩占有欲,直到薄得比蜻蜓翅膀还脆弱时,就只会有过于集中的情绪和感知都在女alpha一个人的身上深刻。这时候是没有精力去关注别人的,就算是冠着所谓的“蔺江蓝的omega”名称也一样。 “……你想她留下来,到底是期望她愿意,还是对你自己的爱有利。”复杂的感知和情绪,现在全部归于最简单的问句。 日光雪一样刺在江亭曾经认为的疯子alpha身上,印出冷调的白霜色。 其实这已经没必要是疑问。 这是现在拥有者该受的质问指责。 “是。我期望。” 江亭回答时没有迟疑。 江亭脸上的柔和,潮水一样涨落一些,但不多。只是他承认,和蒋鹭对话的语气,是比起对待他人更漠然的语气。 “是,我真的害怕她走。” “我害怕,可是我什么也不会做。也许我也不能说清楚其中百分之一百的所有情绪组成,可能我得到了太多,所以害怕也足够抵消掉。我现在的冷静也可能只是僵持反应,最终事情真的发生,我会失去。”那个失去的失字,太轻了。轻得有些死意。 “可是,这跟江蓝是没有关系的。” 就像化学反应里的试剂,有反应的物质在旁观者的眼里是无法辨明的,蒋鹭也好,江亭也好,达成的唯一共识是:他们只是玻璃管外凝视的眼睛。注视是静默的爱,但爱有时候也没那么重要。没有什么牺牲可以被怜爱,没有什么委屈值得被歌颂。爱虽然柔软,但出己身,怎么能下意识傲慢地归为褒义词。 那只是客观存在的,可以被女alpha选择的东西。 “就算我期望。”江亭的话因为涉及另一个人,他们都清楚的最重要的那个人,而染上一点温度,有了解释的意味,“……只是我已经明白了,你也知道的,江蓝几乎不会让人用自己的东西。以前你可以用捡的烟,现在,她亲手拿自己的杯子给你。我就明白,原来由始至终,江蓝都记得另一种选择。” 蒋鹭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的含义,对于女alpha来说的那层含义,那就是——抽离这个荒谬的abo社会。 当话都说开,alpha也在片刻心照不宣的静默里明白了什么,隐秘爱同一个人,至少有点默契。 这不是对抗的意思,而是讲和。 目的从来只有一个。 为蔺江蓝保留另一种选择。永远有效的另一种选择。没有代价的反悔。 沉默已经是应允。 天台光线太明亮,浮游生物似的尘埃很多,视觉上漫出一种背景的白噪音。 谁会没有恐惧? 既然已经是女alpha的omega,就有合法陪伴、展现无法控制的爱意的权力。 恰如邮票的齿孔依偎在图案四周。 心甘情愿,成为本应如此的这一份点缀。 一开始不可能不存在的位置空缺,那就竭尽全力碾碎自己原有的轮廓填挤进去,在这之后,幸福之后,难道要把自己的血肉重新挖出来筑成一枚新的邮票,助她离港吗……? 但是,但是这又有什么不行的。 江亭很清楚怎么回答这种带着痛意的疑问。什么是梦?一道淋满了柑橘香汁的防洪堤。潮起潮落之间,声音逐渐远去。什么又是醒来?江亭在风吹过来的操场上,腰被浮漂的衬衫冷了一下。吵嚷的地方空无一人。发痒的、寂静的吞咽声回响在这个世界的空旷处。假如蔺江蓝很早就成功脱离了这个对她来说陌生的、光怪陆离的世界,她走了,就像一张很薄的书签从指尖掉入书架。折射过太多的光,透过她看光时,她也就吸收了所有生命的鲜绿的意义。 茫茫的字海,只要沾到一滴水。 都觉得和蔺江蓝有关。 当蔺江蓝抛弃这个女alpha的身份,一切的优越和爱意,她依然还是她,她会自由得无限、干净。 但作为永远的蔺江蓝的omega呢?那幅灵感源头为《灵魂》的作品也许很早之前就为他做出了指示。 他会是邮票,直到陈旧依然是邮票。 留下20分的面值,因为离港那时江蓝二十岁。 “要考虑的,从来不江蓝留不留下来的问题。” “我知道你现在还在调查那些地方,”所谓的‘登出点’和abo社会认知障碍病,江亭不是一无所知,“你要留下来做这些事情。直到她需要。”陈述的是建议还是事实,全凭入耳者自己判断。江亭最后说。 …… “好。” 蒋鹭说,他把手指间的薄荷烟归到原处。 答应成为另一枚邮票。 …… 他没有说更多话,也没有表露更多意味。 只是干脆利落、平淡地说了好。 离开时,蒋鹭始终没有踏进那扇有着尽头灯光的门。带走了那个给他抖落烟灰的杯子。 “送我吧。作为很久不见的礼物。”他凝神说。 还是朋友的人只是瘦了很多,语调有些低沉的钝,刚融完的冰一样身上带着点寒气。大概是沾了天台的雾。 杯子裹着冰蓝色的纸袋。 装到了骨节分明的手中,轻柔地握紧。 最后的尽可能自然地招手,约好下次再见后,从内到外关上门的是三只手。有很轻很轻的声音从门缝扣响一下,仿佛心脏的流体被碾过,散出沾着血的羽毛根,被浮力托起,在空气中奏响无声的旋律。被踩在鞋下,一步,一步踏远。谁都没在意。那无形的羽毛在空中打转,如同洋流迁越于水面,展开海鸟的羽翼渐丰,永恒斩去一只脚。等着离港讯息的传来。 什么时候会来,谁也不知道…… 恰似蔺江蓝的侧脸只是低在青春记忆里,略微的冷漠一闪而过,轻巧的、不易察觉的温柔随着流转的日月晾了一层纱,蒙在口鼻之上。 让人呼吸那么轻柔。 也带来一份不会停息的隐忧。……也许永远不会来。……也许也会来的。 作者有话说: 终于END—— 小羊其实是锚点和洋流一体。假如江蓝留下来,他是锚点,江蓝离开,他会是撕碎自己成为漩涡,融入推她离港的洋流之中。 当然不可能不痛。只不过如果真的脱离RPG游戏,其实江亭的死对江蓝来说也无关紧要了。因为这是抛弃整个世界的选择,也包括抛弃他。 但正文还是HE,HE。不要怀疑! 剩下番外要么我设一下福利番外更,要么就放在专栏里了,想看的宝可以去看看~不过想写的很多,可能会更很久~ 真的感谢陪这本到完结的读者 感谢在2023-10-09 01:04:11~2024-01-31 20:52: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素质三连、Simon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星点点 108瓶;奶酪与蛆虫 88瓶;楼李、楚方 21瓶;17:38 13瓶;Random、我妈叫我好好读书 10瓶;男主文滚出晋江 9瓶;灼一 6瓶;Simone 5瓶;黑泥爱好者、47417178、黑化马克 3瓶;盲狗 2瓶;璐璐、米萌、妹宝第一!、今天学习了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