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乖软小夫郎》 1、第 1 章 大邑朝。 天启十七年,青山村内,炊烟袅袅,夕阳映照着青砖瓦房。田地里农人辛勤劳作,树下的孩童嬉戏打闹。 最显眼的青砖瓦房,堂屋内,三三两两的妇人围坐在一起。其中一个衣着扑素的妇人边打络子边询问道:“桂芬啊,你家那两小子快回来了吧?” 旁边的妇人、夫郎闻言,都凑了过来,附和询问道:“是不是啊??” 被询问的妇人名叫林桂芬,前些年死了丈夫,自己把两个儿子拉扯长大。此时她脸上满是笑容,答道:“可不是,这会怕是到村口了。” 其中一个磕着瓜子的婶子把手放了下来开口道:“那还不做饭啊,这从县城赶回来怕是饿得不行了。” “那老大过几年都下场考举人了吧。要是考中了那就了不得嘞,那可是举人老爷。” 村里秀才不多,只有三个,一个眼高于顶,不怎么跟她们这些妇人家接触,一个是林桂芬儿子,一个是村长儿子。 “小的那个在县城的食肆还招不招人啊,我大嫂的儿子,我瞧着还不错嘞!!” “池南野都快十八了,有没有心仪的姑娘还是哥儿??我这边就有些不错的,家世好长得也好。” 这儿分三种性别,男人、女人、哥儿。哥儿的地位与女人一样。 一提到这亲事,那些人便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我外甥女长得顶顶好,又勤劳,那绣活可是鼎鼎的。”“我大哥家的哥儿,性子乖巧,还念过些书嘞,平日在家都帮忙操持着咧。”…… ………… 都是村子里的人,平日里都是靠地吃饭的,哪会有空闲聊这些那些的,还不是因为林桂芬生了两个好儿子。 这两个儿子啊,可是双胎,老大叫池南际格外爱念书,老二叫池南野特别爱做生意。两个汉子生的也是格外的好,剑眉星目,面容俊秀,惹得好多未出嫁的哥儿,姑娘芳心暗许。 可惜的是大儿子已经成亲了,只剩下池南野了,都快十八,还未娶亲,这不村里大大小小的人都赶上来问几句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看上了自家的,那可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看这青砖瓦房,气派的很,除了村长家,也就是林桂芬家有了。 林桂芬今年都快要三十五了,经历的风风雨雨多了去,哪不知她们的心思,眼见着自己的儿子快回来了,找了个借口道:“先不说了,我得做饭去了,待会那两大小子回来怕是吃不上饭了。” 闻言,识趣的人都已经吆喝着要走了。 他们也不能待太久,这天热,地里庄稼难伺候。他们也是忙里偷闲出来唠嗑几句。 说起来这天也是怪得很,往年这个时候气温得降下去才是的,但今年却是一天比一天热了,晒得地都要开裂。 这时村口,一辆马车稳稳当当的停着。 池南野驾着马车,他眉眼出挑,眼眸清亮,嗓音温润:“大哥,到村口了。” …… 旁人不会知晓这人说话的人竟然是来自现代。 他原本是现代的池穆,身死时,竟然穿进了书中,成了青山村池家的二儿子池南野。 在现代,池穆出生于书香门第,家庭和睦,怎料在出生时便查出了先天性心脏病,在当时的医疗手段无法医治,注定是活不长久。父母虽是万般悲恸,但未曾放弃池穆,尽他们的所能,让池穆平安长大,让他无忧无虑的生活,让他环游世界。 池母是个大学教授,但说:“妈妈不需要你去读书奋斗,宝贝活好当下就行。”她并不需要自己的儿子有什么大的出息,只希望对方能好好活下去。 但生在那样的时代,池穆还是随波逐流去考了大学,考的大学还不错。 可惜的是,在他十八岁时,他便心脏病发了,来不及到医院便已经去世,。 等他醒来时便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奶娃。 这儿是书中的世界,这书是池穆高三舍友给他的,他闲着无聊也看过,这书名为《逃荒文中考科举》 他穿成了池家的二儿子池南野。 原文中, 主角攻池南际,天资聪慧,勤奋好学,中了秀才后就成了亲,天灾的到来,让夫夫的关系更加亲密,天灾过后便在科考道路上扶摇直上。 反观池南野,好吃懒做,天性愚笨,人憎鬼厌,因嫉妒哥哥的才华,生活的美满,在逃荒中痛下杀手,结果得了个抛尸野外的下场。 为了避免书中的下场,池南野选择了一条经商的道路,自池父过世后,便开始去做生意了。 在这里也算是混的风生水起。开了食肆赚了钱,起了青砖瓦房。 …… 马车中,一名男子低沉的声音传来,“停在村口作甚,还不回去。”这男子便是池南野的大哥,池南际,他生了一双如墨般漆黑的眸子,平日板着张脸,若是不熟悉他的人瞧见此模样都害怕的很。 “知道了,这不是告诉你一声。”池南野撇了撇嘴,对他这个无趣的大哥很是嫌弃。他驾着马车,缓缓往青砖瓦房中去。 这时池家的疱屋中,两个哥儿瞧见林桂芬进来,便叫到:“娘,你怎么来?”“婶子。” 叫婶子的那个小哥儿,声音小小的,也胆怯,若是不仔细着听,怕是听不出来他叫了人。 林桂芬向他们摆摆手,掀开锅盖,吐槽道:“外面那帮婶子婆子,整天惦记着我的两个好大儿,我这不进来躲躲。” “也是,这野子都快十八了还不见他有成亲的想法,这不都急死人了。”说话的哥儿是池南际的夫郎,名叫林晏清。 他厨艺好,这会正煎着鱼。 池家的两个儿子爱吃鱼,尤其爱吃煎鱼,这不,在油比米贵的农家,林桂芬都舍得给他们俩煎鱼。她煎鱼不如林晏清好,这会就看看锅里的饭煮成啥样了。 都是两大小子,好久不回家一趟,这会回来了,林桂芬也舍得给他们俩蒸干饭,要是按做平时,他们三个一天两顿,其中一顿弄些稀饭配些小青菜,炒个韭菜鸡蛋就成了。 “不就是,好在我自个儿有想法。”林桂芬说完这话便转了话题:“这饭菜都快成了,他们咋还不回来?” 他看了眼烧柴的小哥儿,说道:“小苗,到门口看一看,瞧瞧他们回来没。” 被叫到的小哥儿,怯怯的应了声,忙起身出去。 林桂芬又补充道:“他们俩坐马车回来的。” 她没得到对方的应答,也不在乎,跟林晏清唠嗑去了,“晏清啊,你跟阿际咋商量的?啥时候要孩子啊,娘我这闲的的慌,也怪小际,这非要考上秀才才娶人。” 闻言,林晏清小脸一红,忙道:“哪这么快啊,明年阿际就下场考举人了,他要读书,我这也要在家看看田地,这不……” 他欲言又止,林桂芬也知晓他,便安慰自己道:“算了算了,这时也急不来,顺其自然、顺其自然。” 他们俩还没开始唠其他的,便听到池南野的声音了,“哥,你也真是的,书院好不容易放你假回来,你不放松放松非要看那劳什子书作甚。” 他边埋怨,边背着包袱来了疱屋(厨房)。 “娘,晏清哥,在做什么好吃的?”池南野眉毛微微上扬,询问道。 “做你们哥俩爱吃了,这从县城回来也累,赶快回自己房里歇歇,待会吃饭了叫你两。”林桂芬见着他了,喜笑颜开,擦了擦手忙笑道。 她瞧着池南野的包袱,说道:“这家里就有衣裳给你哥儿两穿,还带包袱回来作甚?” 两人并排走着,池南野便道:“这哪是衣裳,是从县城里买回来给娘您还有晏清哥的东西。” “破费这个钱作甚,娘在这啥都有。”林桂芬虽是埋怨但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瞧了眼堂屋,没见着池南际,便问道:“你哥呢?” 两人坐下,池南野把包袱放到椅子上,便道:“他啊,回房放书去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池南际一出来朝着林桂芬颔首,便问道:“娘,这些时日身子可利索??腰还疼不??” 前些日子,林桂芬腰疼跌在田里,当时池南际两个在县城也不知晓,还是村长去县城办事于他们俩说了才知道。 他们两兄弟可想着立马回来,可当时一个食肆没找到新掌柜走不开,一个书院课程紧张,千叮万嘱之下托村长带了些补品回去,也托村长平日帮忙看着。 林桂芬笑道:“都好全了,这些日子吃药,吃的嘴里都是苦味。” 池南野也笑道:“良药苦口。对了,前些日子,让村长带回来的蜜饯吃了没??” “吃了,可甜,也有些酸酸甜甜的,怪好吃的。”林桂芬应答。 她这辈子可是活的好,俩儿子孝顺,先前池父也对他好,也没受过婆婆的磋磨。 见他们俩唠着,池南际便只身去了疱屋。 林晏清见着他来了,忙道:“这油烟大,进来作甚,在外面呆会便吃饭了。” 闻言,池南际道:“进来瞧瞧你。”他说完这话,便看了眼烧火的人儿。方才在外头帮忙把马车拉去屋后头的人也是他。 循着他的视线望去,林晏清便道:“小苗,你出去收拾桌子,待会吃饭了。”见人出去了,他又道:“这是娘前些日子去镇上看病带回来的人,我也不知他是作甚的,娘也没跟我说。” 池南际用苍青色的帕子帮林晏清擦干两鬓的汗珠,说道:“娘不说自有她的道理。”顿了顿,他转了话题:“过些日子,书院弄了个蹴鞠大赛,你去不去??” 林晏清用海碗把鱼盛起来,瞥了对方一眼,便道:“你想我去不??” 池南际端起菜,便道:“自然是想的。”他说完便把菜端了出去。 可计划终究是赶不上变化。 林晏清瞧着他的背影,眉眼带笑。他蹲下把柴火熄灭,洗了手才把剩下的菜端出去。 一家人在堂屋坐好,四方桌下四条板凳。桌面上有煎鱼、红烧猪蹄、红烧茄子、此外还有一盘小青菜。 盛苗帮着盛饭,给每个人都盛好之后再给自己盛,他偷偷抬眼看看其他人。 虽是没人看他,但他也不敢盛多一些米饭。 煎鱼金黄透亮、外酥里嫩。废了林晏清好一番功夫菜做成的。 他给池家两兄弟夹了块鱼肉,缓缓开口:“这煎鱼可是吃油的很,你们今日可要把它吃完了。” 池南野敛着眸子,嗓音清亮,“定是会吃完的。” 池南际把视线放到自己夫郎身上一瞬,微微颔首。 红烧猪蹄香味浓郁、猪蹄红扑扑亮晶晶的,肥瘦分明,诱人的很。 林桂芬给自己夹了一筷子猪蹄,肥而不腻、满口鲜香。 她不急不忙的开口,语气谦逊:“这红烧猪蹄是娘做的,也许久未做这些大菜也不知味道如何。你们几个可要好好尝尝。” 相比于池南际,池南野的话倒是多,他撩起眼皮把目光放到红烧猪蹄上,夸奖:“这色泽,都能到我食肆做厨子了,哪能不好吃。” 他这话哄得林桂芬心花怒放,脸庞上露出笑来,“爱,不说了,不说了。快吃快吃。” 这回来一趟可不要吃个饱。 盛苗的存在感很弱,没有什么人注意他,他怯怯的抬眼在桌面上的饭菜扫了一眼。 咽了咽口水,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才举起筷子夹了点红烧茄子。 红烧茄子是他自己做的,味美多汁、咸香适口,好吃的让他眯上眼睛。可这种表情在他面上只不过停留一瞬,旋即便埋着头吃饭了。 池南野无意间把目光放到他身上,片刻移开。 心想,这是谁家的哥儿。 2、第 2 章 一路上回来时也累,两兄弟吃过饭后就回房里歇息了。 都快要处暑,但天还比之前的热。池南野耐不住热,睡不着觉只是阖上眼。 “野子,睡了没??”房外传来林桂芬的声音,她的腿有些麻了,跺跺脚。 身后跟着一个小哥儿,这小哥便是方才饭桌上不敢夹菜的盛苗了。 “还没呢。”池南野三两下起身,弓着腰把鞋袜穿好,很快便到一旁的墙角的水盆洗手,“娘,进来吧。” 他们一家子都爱干净,屋内都有水盆用来洗手洗脸什么的。 他洗完手后就坐圆桌下的长凳上,下意识的瞥了眼身后的哥儿,旋即收回视线,疑惑道:“娘,这是歇息的时候怎么得闲过来了。” 林桂芬迈步走到长凳,边说边坐下:“这不你也没有成亲的念头,娘也不晓得你喜欢哥儿还是姑娘。前些日子,娘去镇上便买了个人回来。” 她一个农家人也没有买卖人口的想法,看完大夫,扎了针后,她就想着坐牛车回村里。 谁知刚到街上,就被人扑了个正着,那人就是盛苗。 “他当时跟我讲,他要被买去青楼了,想我把他买下来。”林桂芬娓娓道来:“他还塞给我一个东西,娘当时被吓到了。自然是没理。” 后来,盛苗就被抓了回去。林桂芬坐上了牛车才发现那东西竟然是金镯子,她想:这镯子可要许多钱。 她也是个有良心的,想着方才那番话,立马就下了牛车问人去了人伢子那,把人买了下来。 “好在娘去快了,刚买下盛苗,那青楼的人就来了。”林桂芬说完后,又说:“那金镯子是他娘留下的唯一物什了,娘还给了他,他这会是咱家买下来的人了。” 当时,她问盛苗以后想怎样,要是要走就把金镯子给她,他拿着卖身契离开,要是想要回镯子,就只能当下人了。 听完这些话后,池南野才认真的看了眼他娘身后的小哥儿,有些瘦弱,也矮,面黄肌瘦的,唯有那双圆溜溜的杏眼瞧着还成。 他仔细瞧了瞧,紧接着蹙眉,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询问;“所以,娘你带他来我这,干嘛??” “娘就是想着,让他来伺候你成了,你平日里在县城也没个人照应着。”林桂芬说道:“成不成??” 说着她还用余光看他,看他脸上的表情。 池南际成了亲,自然有林晏清照料着,而池南野就只有一个人。她实在是不放心。 今年热的有些不寻常了,农田里的土地都慢慢干裂,农作物也慢慢枯萎。村里人都去河边担水去浇地了,但收效甚微,粮食收成也不行。 这不前些日子河水水位也下降了,村里的老人跟村长商量了好些天,都没有商量出什么来。 没等对方回答她先前的话,林桂芬就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他:“这怕是要闹旱灾了。娘想着也跟着你们一起回县城好了。” 她小时候就经历过旱灾,那时刚开始的场景同现在的一模一样。 闻言,池南野忽然想起原书里的一个重大情节,八月初旱灾初现,中旬旱灾导致百姓流离失所,在这期间蒙古族便会攻打过来,首先遭殃的便是他们现在这个地方。 池南野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这些年,顺风顺水的,他都差点忘了自己所处的是一本书。 他瞧了眼池母,曲起来的手指下意识的敲击桌面,他微微叹了口气,“成了,娘,就把他留我这。” 不过是多一个人。他收下便是了。 “娘,待会我去大哥那说些话,你先回去歇息吧。”池南野现在还要捋一捋脑子里的事儿,也不怎么想跟林桂芬说些什么了。 听到此话,林桂芬拍了拍衣摆,起身,把盛苗留下这儿,便去了外头,准备着收拾行囊。 盛苗直愣愣的站在一旁也不出声,只敢拿那双水润的眼睛瞧了一眼池南野。还是偷偷的瞧。 池南野想着事儿,自然是没空理对方。 他正思索着要如何是好。 池母知晓是旱灾了,会跟着他们去县城,这对他们几个人来说只是一时的安全,坏就坏在不久后就要有蒙古的大军攻打过来。 正想着事儿呢,池南际便进来了,他瞧了眼站在一旁的盛苗,说道:“出去吧,我跟我弟有事要说。” 盛苗无意间瞧见那双漆黑的眸子,冷冰冰的,吓了一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池南际把门关上,紧接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池南野,“这是院长给我的。” 他去年的案首,平日里在书院表现也好,深的院长的喜爱,今日从书院离开之时,院长特意给他一封信,并嘱咐他回家再看。 他方才已经把信看过了,这会,心里有些不安,思来想去便来到了池南野这。 池南野跟着池父也学过不少字,他这会忙把信展开。 “南际,前些日子,京中来信,国师夜观天象,知北方将要大旱,恰逢蒙古族来势汹汹,怕是清州府不保,后日书院便要南下,你可要同行。切记不宜大肆宣扬。” 清州府便是池南野兄弟两所处的位置。 信虽短,但信息量巨大。池南野看完后,心情一下子没有平复下来。这真是瞌睡送个枕头是——正是时候。 池南野望向对方,打探道:“大哥的决定是??” “南下。”池南际敛眸,语气缓慢:“跟着书院一起便是有了保证。” 他虽不知书院是如何安排南下的,但有了院长这一封信,他定要跟着书院一块。 “我也是这般想的。”池南野沉吟片刻,开口:“我们要不要与村长说说这事??” 他在村中生活过,与村民的感情也算深厚,这下遇到了这样的事儿,也希望自己能帮他们一把。但是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儿,加上信中所说的不易宣扬,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池南际的想法与他无二,他思索一番道:“今夜我去跟村长聊聊。” 他是读书人,拐弯抹角比旁的人会一些。这会只看村长如何理解了。 池南野抿了口茶水,计划着:“那便好。明日我们就回县城。这时间仓促,家里地不多干脆就不管。”这会他们要是卖地太过引人注目了。 “我先回去让我夫郎收拾行囊。”池南际眸子漆黑,语气淡淡的:“带些必要的。” 他说罢就离开,望着盛苗还站在外头,收回视线,好心道:“这天热,小心中暑。” “哦,哦,知道了!”他这一出声把盛苗吓了一跳,后者有些结巴的应了几句。 屋内,池南野静静呆了会,把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理了个遍后才想起屋外的人。 想着外头的温度,他便开门让人进来了。 盛苗站在他面前,双手无措的揪着衣摆,垂着眼不敢看人。 池南野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微微蹙眉:“脸上涂了什么??” 方才林桂芬在时他便想问了,只是没找着空处。 盛苗大吃一惊,下意识的咬着唇瓣,他不知对方是如何看出来,思来想去还是开口:“是膏药。” 池南野敛敛眸,道:“成了,把脸洗了,瞧着难受,你涂了也难受。” 他就说一个人的脸怎么能黄成这样,他虽然是黄种人,但还没有见过这种肤色的。 “你,你,是要赶我走吗??”盛苗微微抬眼看他,鼓起勇气出声。 他要是被赶走了怕是活不下去了,他方才也听到了要来旱灾了,他一个小哥儿怎么能活下去。 他尤其不安,手指捏着衣摆不知所措。 池南野没有错过他的动作,说道:“我娘说要你留下伺候我,要是你不见了,我怎么跟她交代??” 他也不是看不起对方,只是这哥儿也太胆小了。 “那,那。”盛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便走出去外面找水洗脸了。 池南野就在屋子里等人回来,听见声响,他稍一抬眼,发觉这哥儿长得还不错。眉清目秀的,没了膏药遮挡露出了那张白皙的脸。但因营养不良,瞧起来有些苍白与憔悴。 进来之后盛苗愣愣的站在池南野对面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垂着脑袋看自己的脚尖。 池南野不露痕迹地上下打量他一番,好声好气道:“回去收拾行囊,明日我们就回县城了。” 他这会好把人打发了,自己收拾行囊。 “知道了。”盛苗说完话后,立即走开了。 = 太阳西下,橙红的阳光投过门前的桂花树叶,投下斑驳的阴影。 疱屋内,炊烟升起。 盛苗坐在灶头旁烧火,一张白皙的脸被火光熏燎的发烫。 “小苗,不用看火了过来尝尝红糖鸡蛋。”林桂芬把刚出锅的一海碗的红糖鸡蛋羹分到每个小碗里。 盛苗怔愣一瞬,错愕的看她,没想到自己能吃红糖鸡蛋羹。 他生的瘦小,一双水润的眼睛在那张挂不住肉的脸蛋上显得狰狞了些。 林晏清用勺子挖了块鸡蛋羹送入嘴里,瞧着他发愣的目光,颇有些好笑:“娘让你吃红糖鸡蛋羹便吃,别墨迹了。” 红糖鸡蛋在村里精贵,只有坐月子的人才能吃到。 但林桂芬对他们几个好,一个月时不时便能吃到。盛苗这一来正好赶上趟了。 林桂芬还要送去给两个儿子便也没有与盛苗多言,留下一碗红糖鸡蛋羹便走了。 她不是小气之人,人人都有的红糖鸡蛋羹自然也不会少了盛苗的份儿。 盛苗回过神来,着急起身差一点摔倒,他稳住身子用手拍了拍衣摆,拂去身上的灰尘。 他拿起灶台上的那碗红糖鸡蛋羹,心里甜滋滋的,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清浅的笑。 他拿起勺子挖了一小口放入嘴里,眼睛微眯像只偷腥的小猫。 红糖味道浓郁,甜滋滋的,鸡蛋羹香嫩,二者融合在一起浓郁的味道在嘴里迸发。 他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红糖鸡蛋了。 “快些吃完便做饭,今夜做丰盛些明日我们便要去县城了。”林晏清抬眼看他,眸子里含着笑。 盛苗被他富有感染力的笑容晃了眼,抬起脑袋,应了声“好。” 他们都是手脚利落的农家人,趁着天还未暗下去便把今夜的吃食弄好了。 池南际吃的差不多,他放下碗筷,缓缓开口:“明日,就要回县城了,东西可收拾好了??” 他的嗓音沉沉,说出来的话莫名带了点不容置疑的味道。 要跟着书院一块走的事儿,他告诉林桂芬了,纵使有千般不舍,后者还是决定跟着两个儿子走了。 “我自个儿一个人的,东西不多,早就收拾好了。”池南野夹了块肉,头也不抬的说话。 他也没有什么念得,能把银子带上便成。 “娘这也成。”林桂芬说话,喝两口汤润了润嗓子。。 盛苗这会坐在池南野身旁,鼓足勇气开口,语气怯怯的,“我也收拾好了。” 听完他们的话,池南际心里满意,道:“这旱灾有不知什么时候结束,待会我跟阿野去地窖里把一些粮食也搬上。等夜深了就放马车上。” 顿了顿,他补充道:“娘,您有经验去疱屋瞧瞧要带些什么?” 众人对他的安排都没有异议。 池南野把明日的计划也说了出来:“回到县城,就先去食肆。我们要南下也不知会遇到什么状况,粮食能放得住的就多买一些,别计较贵的。” 闻言,林桂芬把疑惑说了出来:“咱们,要不买多辆马车?咱们五个人坐一辆马车是够,但粮食跟行囊该如何是好??” “不用了,娘怕是忘了忘了,食肆有一辆大马车。”池南野回答他。 当时他还没有多少钱跟着人去走商就跟着人一块买了辆大的,得用三匹马车拉。这会那些人都娶妻生子了,这马车也没人用了,他干脆就买了下来,平日就用马车拉食肆要用的食材。 这时,林桂芬才想起来有这事。 池南野三两口把剩下的饭吃完便道:“家里有两辆马车,如何分配这事,明日到了县城才计划。旱灾最怕就是没水,待会把家里的水囊找出来,都装上水。” 他想了想又道:“明日到镇子上也买些水囊。我先去井里打水上来,倒锅里烧开。” 见状,盛苗也把碗里的饭吃完,悄摸看他,声音很小:“我跟着你一块。” 池南野起身瞧了眼对方,没有阻止。 3、第 3 章 第二日天还未亮,村子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沉浸在睡梦中,池家一干人等已经起身了。 也是着急,没有做什么好吃的。林晏清与盛苗比他们都早起身,弄了个肉包子,大馒头便作罢。 吃食分到每个人的手里,盛苗碗里装着两个肉包子三个馒头。馒头做的大,他想自己两个人就能吃饱了。 他咬了口肉包子,第一口就吃到了肉。那双水润圆亮的眼睛微微眯起,剩下的馒头他就偷摸的放回包袱里,等着路上吃。 池家两兄弟都是汉子,吃的也多,也没有别的忌讳三两下把吃食吃完。 马车车厢被池南野改良过,坐着的位置掀起一块板来就能放东西,他们身上就只有带的必需品是自己背着的,其余带着物什都放在板子下的空位。 走的匆忙,马车也不大,他们能带的东西不多。 池南野在外面驾车,池南际就坐在他旁边。车内空间不够了,两兄弟就作伴在外面。 瞧着那间青砖瓦房慢慢变成一个小圆点,林桂芬忍不住落泪,惹得林晏清去安慰。到底是在这生活了几十年,人们常说落土归根,现在连根都要离开了,她哪能不伤心。 林晏清没有爹娘就只有个爷爷,前几年也就去世了,他便自己一个人生活,这会离开村子也没什么好挂念的。亲人,爱人都在身旁了,他也就知足了。 盛苗小心翼翼掀起窗帘,瞧着那段泥路,眉眼染上一丝伤感。 他来青山村没多久,本就人生地不熟,这会又要跟着主家去外地,前途未卜。 马车被改良过,这会也不晃悠,但他的心却是七上八下的。他心里叹了口气,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走。 因着驮的东西多,马车走的也不快,先前半个时辰能到镇上的,这会花了一个时辰才到。 这会天蒙蒙亮,多的是房屋掩在阴影中。 池南野寻了个地方把马车停下,跃下马车,抬头来,道:“大哥,我去瞧瞧镇上还有没有买水囊的,其余的东西能在镇上买就买了。回了县城怕是没什么东西能买。” 听到他的话,池南际敛敛眸,叮嘱:“注意安全,我先驾马车带着娘他们回县城,紧接着在县城把能买的都买了。” “这样安排便成,你在县城买,我在镇上买。”池南野摸了摸马背,另一只手拿着包袱。 透过车窗,林桂芬瞧到池南野下了车,也知晓他有自个儿的想法,思索一番道:“小苗,你下去跟着野子一块吧。” 听见声音,盛苗把自己的小包袱背上,垂着眸子,“晓得了。”说罢便小心翼翼的下了车。 见状,池南际抬起眼看他们几眼便驾着马车走了,这从镇上到县城还有一段路,可要早些离开。 见人走了,盛苗才不紧不慢的跟上池南野,挎在肩膀上的包袱小小的。 池南野眼底夹着一些打量,道:“我们先去租一辆马车。” 他先前在镇上摆过摊子,对这儿也熟悉,哪有位置有什么物什,他都知晓,这会去租了车后就带着人去买东西。 盛苗身形单薄,垂着脑袋跟在他身后,默不作声。 池南野不露痕迹的上下打量着他,随后漫不经心问道:“包袱这么小,装了些什么??” 杂货铺已经开门了,他拎着人往杂货铺里走。 盛苗清澈灵动的双眸微动,嘟囔着:“几件衣裳。” 池南野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一瞬,“嗯”了一声后,就与掌柜的说话了。 掌柜的见着有客人进来,脸上挂着微笑:“瞧瞧看看,咱这杂货铺是镇子里最大的,啥都有。” 池南野把要买的东西跟掌柜的说了,接着又道:“我们想着到草原那边做买卖,就想弄些他们那边缺乏的的东西。” 他说话不紧不慢,掌柜的也晓得,草原人可凶猛,寻常人根本不敢去那边做生意,见着面前的人,气质非凡,也不敢多问。忙让伙计把东西收拾装好。 “可否把东西,搬到外面那辆马车上??”池南野边看着掌柜打算盘计算价钱边说道。 “顺手的事儿。”掌柜忙说。 时间紧,池南野也不便在这久留,买完东西就去买布匹,棉被这些物什了。 他记着书中旱灾过后,立马就来了雪灾,路有冻死骨。这不得不防,昨夜搬东西时,他也瞧见了,家里人也仅仅拿了要紧的,棉衣棉裤棉被这些御寒的根本没有带。 也不知未来的路怎么样,但这会先准备着也没有坏处。 在布庄把该买的东西都买上后,池南野想了想没发现有遗漏的,便让车夫往县城的方向赶。 买的东西把车厢塞的满满当当,池南野便跟盛苗坐一块了。 车夫瞧着他们买这么多东西,便问道:“后生,买这么多物什作甚??” “去县城投奔亲戚去。”池南野说谎话不打草稿,张口便来:“我是村里人没去过县城,也不知东西贵不贵,就想着在镇子上买便宜些。” 闻言,车夫恍然大悟,接着道:“也是,到县城生活也不容易。” 一路无言,到县城已经是晌午了。 因着池南野要回村里好些日子,便把食肆关闭了,留了个小厮在这照看。 这会要走了,他也心想:好在还没有找到掌柜。 池南野是从后门进去里边的。他买的这家食肆,买得好,前头开食肆招待客人,后头有个小院子能住人。 租来的马车里的东西,他让车夫跟小厮抬到院子里,等完事后还给了十文辛苦费。 池南际几人吃过饭后,就各自去买东西了。 疱屋还留了饭菜给他们俩,池南野要去看那一辆大的马车如何摆放物什便让盛苗先去收拾桌面摆饭吃饭。 人刚走,盛苗就拿抹布把桌面擦干净,紧接着去疱屋把饭菜端了出来,刚盛好饭,就瞧见池南野徐步从外边进来,他忙喊道:“吃饭吧。” 闻言,池南野也是‘嗯’了声,紧接着坐在长凳上。 四方木桌上,整齐摆放着半海碗的糖醋里脊、一小碟韭菜炒鸡蛋,一海碗的丝瓜汤,还有一碗喷香的鸡肉。 早上吃的不怎么好,加上食肆还有些剩下的食材,林晏清干脆做了顿好的。 池南野瞧着盛苗那小碗里薄薄一层米饭,心里有些不忍。 昨日,对方也是与他们一起在桌上吃饭,许是人生地不熟的,也胆怯,饭盛的少,连青菜也不怎么敢夹,只是一个劲的吃白饭。 盛苗见对方没动筷子,偷偷看了一眼对方,谁知更好与池南野的目光碰上了,当下他便怯了,埋下头。 池南野不是苛刻的人,因着对方胆怯,他说话都是温温柔柔的,“吃那么些饭,哪能饱??盛多些。” 顿了顿,他无奈道:“罢了,把碗拿过来,我盛给你便是。” 不用想,他也知对方定不会盛饭的。 盛苗惊诧到失神,那双杏眼睁的更大了,下意识的把碗递过去,直到盛了满满一碗米饭的碗回到他手中,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直视池南野,白皙的脸上一层薄红。 他低垂眉眼,“我也不用那么多!!” 嘴上是这样说,他心里却是欢喜的不行。他有好几个月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瞧着他,听到他的话后,池南野暗叹,这脸皮也太薄了。 他顿了顿,接着温声道:“你年纪瞧着小,吃多些肉才能养好身体。”说罢,他夹了两筷子的糖醋里脊到对方的碗里。 盛苗忙递碗过去接,脸上更红了,声音也欢快不少;“晓得了。” 米饭不算雪白,但带有丝丝甜味。糖醋里脊表面裹上了浓稠的酱汁,里脊嫩滑。 他先夹了一小块里脊放入嘴中,酸甜可口,外焦里嫩,好吃的他眯起眼来。配上大米饭,下饭的很。 鸡肉喷香、皮黄肉白肥嫩鲜美,整块肉都裹满了酱汁的鲜香的酱汁。 忙了一上午,池南野也是肚子饿,这会把一块鲜嫩的鸡肉放到嘴里咀嚼,感觉浑身的疲惫都消散了。 他微微抬眸,见着对方碗里还是先前他夹的肉,一块肉都是分成几口几口的吃。 见此,他蹙眉,也没有出声让对方自己夹肉吃,他便动手帮忙夹了好些进去。 盛苗拿着碗,瞧见自己碗里满满当当的肉,偷偷抬眼看了池南野一眼,心想,这人可真好。 他本以为成为了奴仆,生活定是不好过的,没想着今日就吃上肉了还有一大碗白花花的米饭。 昨日他也吃了好些好吃的,红糖鸡蛋羹的味道他现在都记着呢。 盛苗吃着饭,心里的甜蜜是如何都止不住的。 吃饱饭后,瞧着那半海碗的汤,池南野是怎么都喝不完了,自个儿拿了个空碗倒了一半出来,递到盛苗面前,说道:“喝些汤。” 说罢,他便慢慢悠悠的喝汤了,也不瞧着对方,瞧着外头来来往往的人。 接到了汤,盛苗受宠若惊,小口小口的喝着。 饭足汤饱后,池南野就去整理了一番马车,一路上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他谨慎些也是好。 这会池南际也回来,他神色不明,吩咐小厮去井里打水烧水,接着在马槽找到池南野,低声说了几句话。 两人便往院里走了,这儿都是自己人,池南际也就边走边说:“县令已经跑了,县里怕是要乱起来。” 方才,他去买水囊时遇见了院长的亲卫,对方认得他,便与他透露了些。 “院长今夜便要离开,我们时间不多了,得快些收拾。”说罢,池南际也没有往常那般气定神闲,步履匆匆出去。 蒙古族早就蹲守在边境,虎视眈眈的,旱灾还未正在爆发,他们已经按奈不住了。 见着人去忙了,池南野也赶紧把粮食搬到马车的暗格,在外头瞧着盛苗吃力的搬着粮食,忙道:“小苗,去屋里收拾衣裳,要快些。” 说完,他便快速的搬抬粮食进马车。 收到吩咐,盛苗忙往院里奔了,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听着对方着急的语气,怕是发生大事了。 买布匹衣裳这类东西时,他就是在外头看着,也不知道到底买了多少,这会一进去被惊到了,如山般堆起来的物什。 他也没惊讶多久,着手收拾叠好,棉被他也卷好拿红绳绑起来,那些棉衣,他便是从大到小的叠好紧接着用布匹包好。 林晏清也知晓时间紧,忙进来收拾了,虽不知弟弟为什么买这么多御寒的物什,但还是着手收拾。 一家五个人齐心齐力的,在天微微暗时就把东西全都收拾好了。 饭他们就没打算弄了,出去外头买了些煎饼包子回来对付对付便成。 池南际两兄弟已经商量好了,马车该如何分配这会就由池南野说了出来:“家里两辆马车,娘、晏清哥、大哥坐一辆大的,到时候你们就走前头,我跟小苗坐小的,跟在你们后头。” 他一口气把话说完,起都不带喘的。 瞧着他们没有异议,池南际便说了现在的局势:“县里许多富商已经离开,好些个村子已经乱了起来,去京城的路上怕是不太平,我们一路上瞧见那些个难民,也不要怜悯。” 他在外面买东西时,也打听打听了许多。 他们县处在河流的上游有水喝还算是治安良好,隔壁几个县只有有水井的人家有水喝,那些个没水喝的已经闹起来了。 前途未卜,保命要紧,怕人太过仁慈,池南野也补充道:“凡事先想着自己能不能过好,其余的别管。” 也不能说两兄弟心太狠,只是这世道乱起来,人人都艰难,他们也不是圣人只能保全自身。 池南际收拾了几个包子,低声道:“回马车吧,等会便要出发了。” 话音一落,几人就拿好了吃食往自己所分配好的马车上赶。 4、第 4 章 夜色渐深了,清州府被笼罩在黑夜中,马车已经出发。 走到与院长汇合的地方,池南际停下马车上去交谈了几句。 书院中有权的或者有势再者有权有势的早在池南际回乡的前一日夜里就已经走了,这会跟着院长的也只有些成绩优异但家底不丰或者孤儿寡母的。 车队不长,走在最前面的是院长的亲卫,院长的马车在第二,池南野一干人等来的刚好,恰好在中间位置,后头还有拉着板车的、驾着牛车、马车的好几十人,怕是一家老小全来了,最后的也是院长的亲卫。 院长亲厚,对学子也是慈爱,不忍他们就此没落,加上自家也有实力,这才想着带上他们。 他也不敢保证完全安全,便与一众学生在马车内商议,池南野瞧着陆陆续续的学生往前走去,便回了马车内。 即使是夜里,天还是热的,一点风都没有,坐在马车内都热的出汗,盛苗干脆背着小包袱出了外头透透气。 他小心的左顾右盼瞧着那乌泱泱的人群,便把草帽带上了。 池南野瞧着他还背着小包袱,便道:“包袱放进去,背着也热。”说罢便用草帽扇风。 听见他的话,盛苗把包袱放好,紧接着拿出一个包子慢慢吃。这天热,包子也放不住。 月亮高高悬挂在天上,月光皎洁。 池南野瞧了眼前边走回来的人,拉好缰绳,准备出发了。 他不知那边是怎么商量的,想着明天歇息时去问问池南际。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迎着夜色赶路,怕被县城其他的人儿发现,他们绕了段路。 走了一个多时辰,走到林子旁的空地上,就有人喊话了:“今夜就在这歇息,明日早些起来赶路。” 喊话的人,声音洪亮,喊完话后又到最后面又说了遍。 池南野看了眼天色,时候也不早了,便想着在马车上歇息。 一掀开车帘,便瞧着盛苗睡的安稳,小脸睡的红扑扑的,小包袱被当做了枕头。 夜里睡觉,避免触碰,马车内横了一条被子,盛苗睡在左边,池南野睡在右边。 天热,池南野便把车窗的帘子卷起来,蚊帐裁成一块好好地弄在上面,这是今日新弄的。 = 天蒙蒙亮的时候,就有人起来架锅弄早饭。因着还有人未醒,他们都是蹑手蹑脚的。 盛苗也醒了,知道现在水源紧张,他也不敢用太多水,浅浅的洗漱就过去找林桂芬了。 家里的两个汉子是顶梁柱,要赶路驾车。林桂芬、盛苗、林晏清便包揽了做饭的活儿。 林桂芬瞧着周围的人,低声道:“咱们去周围瞧瞧有没有水?接着也捡柴回来,待会做些饼子吃,瞧着野菜也挖一些,别走太远。” 另外的两人点点头。 林桂芬手里拿着瓦罐,盛苗拿着柴刀,林晏清则是背着个小背篓。 院长亲卫找的地方好,走出去不远就瞧见一条河,但是河水十分的少,林桂芬拿着瓦罐就过去了。 小树林里柴火多,盛苗不用柴刀就靠捡也见了不少柴火,附近的野菜许是被人挖了,林晏清没瞧着,倒是扯了一根藤回来给盛苗绑柴火。 “快些回去。”林桂芬捧着瓦罐,急忙走到他们俩身旁,低声道。 她刚才装水是走到河中央的,装完水时也是时时刻刻注意着周围,谁知在水装的差不多的时候变看到河对岸有几个人影。 怕是逃荒的人,也怕是盗贼,她搂着瓦罐就回来了。 闻言,三人都忙着往马车的地方赶了。 回到人多的地方,三人也没刚才那么怕。 人也陆陆续续起来了,林桂芬忙找了个离自家马车近的地方架起锅做早饭。 今日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停下赶路,林晏清跟人商量后干脆做烙饼了。家里五口人,汉子饭量大,他揉面也揉多些。 林桂芬在周围瞧着有无异样,盛苗来烧火。 财不可外露,粮食也是一样,林桂芬只要是一瞧见有人靠近些了,便会更加警觉。 瞧着人都蛮安分的,林桂芬也开始跟林晏清二人攀谈起来,“这天儿是越来越热了,今儿早起来都出了一身汗,方才去打个水也出了一身的汗。” 早上起来时怕浪费水,也不敢用水擦身子,只是用手帕擦了擦。 “也是,阿际怕热睡的也难受,昨夜怎么都睡不下。”林晏清力气大揉的面也劲道,这会也揉的差不多了,便准备着烙饼。 盛苗仔细听着他们说话也不出声,慢慢把柴火烧着。 林桂芬心疼的往锅里倒了些油,接着又往周围看了看,没发现有人过来,便放下了心。 她思索一番,问盛苗:“昨儿,野子睡的咋样??” 盛苗昨日睡得早,也不知对方睡的如何,这会也不知该如何答。 “睡的还成,就是这天热,实在是难受。”池南野嗓音温润,这会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瞧见他,林桂芬瞧了眼周围,低声道:“咱们算好的了,有马车坐,那些拉板车走路的怕是累得够呛。” 昨儿夜里就着月光,她也是瞧见了,可真是可怜。不过她也是心里可怜他们一阵,并无要帮助他们的想法。 这天灾人祸的,他们都自身难保了,哪儿还能空着个心帮别人。 这也没什么好说的,池南野想也不想便转移话题:“也不知这会走到哪儿??” 清州府离京城远,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到达。 这熬过旱灾,还有雪灾等着,他真的不知该如何熬过去了,汉子还好身体好些,那些哥儿跟女子怕是不易。 其他人也没有出过原先的县城,这会压根不知晓这些了。 沉默了一瞬,池南野瞧着池南际走过来了,迈开步子道:“我问问大哥去。” 其余的人抬起头瞧了瞧两兄弟也没说话了。 林晏清厨艺好,盛苗烧火也厉害,林桂芬放油恰当,几人这会已经把饼子烙好了。 烙的饼子就整齐的摆在放了一张油纸上,林桂芬把用不到的放回车里边,又拿了罐豆瓣酱出来。 林晏清洗了洗锅,准备把剩下的水倒些出来烧开用来喝,其余的就用作洗手。 给每个饼子都上了酱后,五人围坐在一起。 池南际语气淡淡的:“昨儿,院长与我们商量好了,每日夜里每家每户都出一汉子来巡逻。” 院长没想着光光依靠自己的亲卫,亲卫也是人也要休息,于是便想出了这个法子。 “大哥,我跟你轮流来”池南野把饼子咽下去后便道。 “嗯。”池南际也把安排说了,“晏清会驾车,夜里巡逻了的人儿第二日就歇息,晏清就去驾车。” 他们对这个安排没有异议,纷纷点头。 要是这般,林桂芬先前想着他们三个做饭的事儿也要重新想了,想了会后,她道:“按着这样安排,那做饭这事就交给娘跟小苗就成了。” 想到他们要做饭的事儿,池南野便道:“夜里歇息巡逻时,要是附近有水源就,我或者大哥就先去把水打回来,也把柴砍了。” 夜里突发的状况太多,他这样安排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 听到这,池南际也补充道:“尽量与大伙一块行动。” 把事儿说清楚后,几人便安静下来吃饼子了。 池南野也是饿了,一连吃了三个饼子才停下来,无意间一瞧,便见着盛苗还慢慢的嚼着一开始的饼子,他不想也知对方是为何这般了。 这会的人多,他也不好当面说,用竹筒装了水,又拿了个饼子自个慢慢吃起来。 林桂芬吃着饼子忽然想起方才的事,脸色不太好,“装水时,娘瞧见河对岸有人影。” 闻言,池南野心下一惊,便道:“以后更要小心些。” 他们家就只有两个汉子,他跟大哥虽是小时候跟着猎户学过武艺,但有时候谨慎些也是好的。 天已经亮了,前边的也派人下来说要准备出发了。 他们把东西收拾好便回到了各自的车上,剩下的饼子分到了两个汉子的手里。 随着前面的一声大喊:“出发。”池南野便驾着马车走起来了。 这马是他亲自挑选的,很有灵性,昨日跟过大部队走了,这会走起来后便知跟着前面的了。 这会池南野也有闲心跟盛苗说话了,“今儿早,吃饱没??” 闻言,盛苗的杏眼都睁圆了些,他讷讷道:“已经可以了。” 他又不像汉子要驾车,夜里还要巡逻,吃这些东西已经够了。 他们肯带着自己,他已经心满意足了,自己干的活不多,不敢奢求太多。 “偏是嘴硬。”池南野瞧着他憔悴的脸,皱了皱眉头。 像猫儿似的吃这么些食物哪够,不过是少年自己想的通透。 “去拿半个饼子吃着。”他说完找补,“这路途长远,也不知何事才能停下来,若是吃不饱可是要拖后腿的。” “我留着,等饿了再吃。”对方对自己这般好,盛苗也心领,也不像平时这般胆怯,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些。 这会,池南野才知晓,对方声音其实还挺好听的。 一路上不太平,路上已经出现了难民了,见着人经过便把目光投过来。 瞧着他一双双麻木的眼睛,池南野想,要不是有院长的亲卫在,他们怕是要遭在这了。 有人的地方,带队的人忙把速度提了起来。 一连走了两个时辰,太阳也快要升到头顶,天太热了,无论是驾车的还是推车的,走路的人都带上了草帽,汗水不停地往下流。 池南际瞧了眼身旁的人,洗的发白的衣裳都浸上了汗水,瞧着实在是狼狈,他想也不想便道:“天越发的热了,回马车里边去。” 此时热的难受,要是少年热的中暑了也麻烦。 听到他的话,盛苗也没有逞强,他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热气,手臂隔着衣裳都被晒红了。 迎面吹来的风也是燥热的,马车里面掀起帘子也无济于事。 盛苗把包袱放到身旁,水润圆圆的杏眼望向窗外、枯黄的树木、草丛。 池南际哪儿的马车里,林桂芬也闲不住,坐着马车还把之前匆忙放到的物什弄出来重新放一遍。 林晏清没坐马车里面,而是与池南际坐在一块,见着对方热的流汗,便拿起帕子帮着擦汗。 池南际把目光移到自己夫郎身上一瞬,紧接着道:“你是哥儿,要是明日驾车受不住了便与我讲。” “知晓了。”林晏清晃悠晃悠腿,应答道。 “昨日买了些蜜饯,你也别省着,不舒服就吃一些。”池南际又叮嘱道。 “晓得了。”林晏清脸上带着明晃晃的笑意,他对自己夫君这般的关心,心里可谓是欢喜,“我还能让自己受苦不成。” 说罢,他又打趣对方道:“你先前向我提亲时话都没这么多??!!” 池南际耳根子微红,紧接着咳嗽了一声。 他的性子是稍安静些,平日也寡言,但是遇到大事也是能说会道的。那时,提亲是头一次,也是人生大事,太过紧张便话也说不出几句了。 “这天比昨日还热,以后怕是不好过了。”林晏清知晓自己相公脸皮薄,便转移话题道。 听见他的话,池南际颔首表示同意。 也不知什么时候停下来,林晏清回马车拿了颗饴糖塞进池南际嘴巴里。 他道:“你含着点东西,我回车里待着。” 这太热了,他晒久了不舒服。 那边的池南野就没有池南际这么好的待遇了,有人喂吃糖,他把装在空的钱袋子里用油纸包的糖掰了一小块,含在嘴里后,紧接着便是赶车了。 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天上,金黄色阳光热辣。 身上出的汗实在是多,他脑子都有些不清醒了。 5、第 5 章 太阳已经悬挂在头上了,像在蒸笼里一样,呼吸的空气都像是被烤过的。 热辣的让人受不住,害怕没有马车坐的人中暑,带领的人便找了个阴凉的林子,停留下来。 一停留下来后,人们自顾自的往阴凉的地方钻。 树荫底下着实凉快不少,太阳光透过树叶落下斑驳的阴影。 负责做饭的人出去做事了,池南野用布巾擦拭着身上的汗水,走过去跟池南际坐在一块。 原先还没有那么热的时候,用帕子是足够擦汗了,这天越发的热了之后,便用了布巾。 池南野逡巡周围晒的蔫了吧唧的人,晒得发红的脸上多了份担忧,“这天最怕的就是中暑。” 他记着收拾的东西里好像是买了煲凉茶的药材,直起身道:“中午熬些凉茶用水囊装着。” 他们今日赶路热的难受,把一水囊的水都喝光了,可还是不够。 “我省的。”池南际回答他。 他明年还要下场考乡试,这会来了旱灾,往后光景也不知道是怎样。 现如今也不是担忧这个的时候,池南际抬眸瞧了眼对方,问道:“买那些个御寒的作何打算???” 昨儿收拾东西的时候,他就想问了,但太忙给忙忘了,这会想起来便问出口来。 池南野也不知作何回答,他总不能说旱灾之后就有雪灾,想了想,他便撒谎道:“昨日在镇子上遇到了个算命的,他告诉我要多买些御寒的东西。我当时也是没信的,他那时就一直缠着我,我也没法就买了些。” “是这般??”池南际明显不信。 他们是双胎对彼此可谓是知根知底,对方这样的回答显然糊弄不了他。 “爱信不信。”池南野也是没法了,丢下这句话后便不出声。 这边沉默着,而另一边林桂芬他们收获还算可以,带过去的两个瓦罐都装好了水,也撅到些野菜。 中午人多也杂,加上这会日头亮,他们咬咬牙想着用精米弄个干饭。 周围的都是书院里书生的家人,林桂芬想,他们也不会那么没有规矩闯过来问他们要些东西,如若是这般,院长肯定是个容不下人的。 计划好事儿之后三人就架锅弄干饭了。 池南野坐马车上也无聊,抛下看书的大哥,拿了煲凉茶的药材和瓦罐就往林桂芬那边走了。 他戴着草帽,过来后,瞧见他们已经开始烧火了,想了想,他低声跟林桂芬说:“娘,弄个煲仔饭。” 之前,食肆的招牌之一就是煲仔饭,林桂芬吃过之后觉得不错,问他要过方子在家里边也做过。 “也成。”想了想,林桂芬便道:“娘去马车上拿点腊肠。” 腊肠这东西也是池南野在食肆也研制出来的,肥瘦相间、味道鲜美。 林晏清带着斗笠,他已经淘好了米,这会已经准备下锅了。 盛苗蹲在搭好的灶台旁边,头上带着草帽,烧火,汗水不停地往下掉。 池南野瞧着他们脸上一滴滴往下滴的汗水,担忧不减。这会也没有到最热的时候。 他说了声:“晏清哥,我去装些水回来,你瞧着这包凉茶。” 林晏清把目光移到凉茶包上一瞬,“成,你小心些。” 池南野也没有瞧过这儿的地势不知道哪儿有水,问林晏清他们之前在哪打水的就赶着过去了。 河流已经快干涸,河两岸的植物没有水分加上太阳的炙烤已经奄奄一息。 池南野走在干硬的河床上慢慢往上游走,走了大约一刻钟,热的都能用手在脸上摸一把汗下来。 长痛不如短痛,他忙跑了一把,终于在不远处瞧到了一处快要干涸的水源。 拿着瓦罐就装水,装的慢慢当当后,他顺着原路回去。 忽然,树丛里传来了窃窃私语,池南野顿了一下,本想着不去探查的,但想到现在的状况还是蹑手蹑脚的声音传来的方向走。 这儿树木高大,树丛被遮挡的倒也是茂密,他慢慢拨开草,紧接着一步步走过去。 “他娘的,这儿这么多人,我们怎么搞??”出声的人是一个汉子,人高马大,穿着棉布制成的衣裳,声音粗犷。 在他的旁边还有一个女人,“张哥,你急什么,等夜里,你想干嘛就干嘛??”说罢,她向对方抛了个媚眼。 “成,夜里就往树林里钻,到时候我来找你。”汉子说完这句话,搂着女人狠狠地亲了口。 听完这句话,见到这场面,池南野有些尴尬了,这是私会,他还是先走一步好。 要是换做之前的他,怎么也想不到,人生第一次听墙角会听到这些玩意。 他也不好意思久留,轻手轻脚的摸着出去,还不忘小心捧好瓦罐。 等他回去的时候,家里人已经在树荫底下铺好凉席准备着吃饭了。 火还没有熄灭,池南野就直接往上边放瓦罐了,随即也把旁边的凉茶包打开,把药材倒进去。 “野子,过来吃饭。”林桂芬瞧着他了,忙说道。 这会水不够,他们也没打算用多些碗,就拿了两个海碗出来把饭盛起来分好,锅里面剩下的饭就是林桂芬,盛苗,林晏清三人吃的了。 他们三就拿了张油纸叠个壳子出来盛饭,筷子也是用树枝弄得。 池南野手拿着那满满当当的饭,也没有异样,“刚才我去河边取水时,瞧见河已经干了。” “我去装的时候河中央还有水来着”说完,林晏清夹了一筷子的饭塞进嘴巴里。 “这旱灾是越来越严重了。”池南野眉眼间带上了一忧愁,语气淡淡的。 林桂芬脸上的担忧更甚,“也不知何时能熬过去,唉。” 林晏清也附和道:“这天是越发的热,唯有夜里是凉快些。要是再这样下去,怕是要中暑了。” 他方才可看见了,那些走路的人,脸上的憔悴,神色麻木。 盛苗不露痕迹的看了他们几眼,心里略微叹了口气,不要在热下去了。 他坐在席子上,慢慢的小口吃着饭。煲仔饭味美,但也开心不起来了。 若是往后天气越来越热,水源不够,粮食也不够,他怕是要被抛弃了。 想到这儿,盛苗的心都乱了,嘴里的饭也不香了。 他心里想的多,但面上没有流露出来。 “之后的路难走,不要私自行动。”池南际脸上神色不明,说罢,便没有出声。 方才院长的亲卫过来马车找过他了,说下午走的路上出现了许多难民。他想了想,以后怕是更甚了。 林桂芬小时候逃过荒,也知晓日子难熬这会也沉默着不出声。 一顿饭在沉默中吃完了,这会的凉茶也煲的差不多,池南野把凉茶给家里人都分了些来喝才把凉茶都装进了水囊里。 他们用剩下来的水洗了手洗了锅后,把凉席收好就回了马车。 车上比外头都闷热,两辆马车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把窗帘弄了起来。 池南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这会想着歇息一会。 他瞧着面前人单薄的身板,无来由的出声道:“你要不要歇息??”只有他搭话的时候,少年才会说一两句。 “不用了,我不累。”盛苗垂着的眸子抬起来,看了眼对方的神色,与平日一般正常的很。 他今儿就只有做饭的时候忙碌了会,其余时候都是在马车里,这一点都不累。 看到对方,他便想起方才吃饭的时候,对方还把他碗里的腊肠跟米饭分了些给自己。 林桂芬一向是节俭,想着汉子是干活的,累一些便把腊肠跟酸菜弄多些给家里的两个汉子,其余人便是只有些野菜跟薄薄的两三片腊肉。 “成,我进去歇息一下,你看着要是出发的叫醒我。”池南野有些累了,他道。 说完后,他把凉席铺到车板上接着躺下闭目养神。 “我给你扇风。”这天热,定是睡不着的,盛苗想着,便找了把大葵扇帮他扇风。 他就坐在车门口,扇风的同时,还不忘用那双水润的杏眼瞧着外头的情况。 池南野看了盛苗一眼,眉心一动,不知对方是天生就温柔细腻,还是另有所图,他原本想问一问,但话到嘴边又喊了回去。 “吃颗蜜饯甜甜嘴。”他从自己包袱里寻出一罐装好的蜜饯递对方。 盛苗脸上挂了些笑意,很浅但是池南野能看出来。 盛苗声音柔柔的,“存着先成不成??” 他现在不饿,想这等饿了再吃,就像是今儿早上的饼子一样,他也是留着了。 池南野瞧着他,忽然笑起来:“成。我先歇息,你慢慢扇风。” 见他笑的莫名其妙的,盛苗心里疑惑但也没有说出来。 他拿着葵扇的手有频率的动着,他瞧了眼天,太阳差点晃瞎眼睛,他忙低下头,把目光放到周围歇息的人的身上。 那些人都是没有马车的,便寻了阴凉的地放下凉席歇息。身上穿着麻布制成的衣裳。 看了几眼,他便收回目光,他自己也穿着麻布制的衣裳,布料粗糙,他身上已经起了红点了,这会也没有办法,只能忍着。 他身上没有银两,只有母亲留下的金镯子了,这是母亲留给他唯一的念想,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拿去用的。 瞧着池南野像是睡着了般,他偷偷地也给自己扇了会风,很凉爽,就一会他又扇回去了。 他还没有瞧见过双胎呢,见着池南野两兄弟的时候,心里震惊的不得了,太像了,他都分不出来人。 到现在了,他也会按照跟晏清哥的关系亲疏来分辨人。 这边盛苗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另一边林晏清却是有些烦躁了。 林晏清瞧着池南际闷声不响的看书,林桂芬又热不想动弹这会已经睡下了,他没有说话的人,这会都快要闷死了。 他坐的里池南际更近一些,瞧着对方看的书,冷不丁的出声道:“这书这么好看??” 池南际把目光从书中移开,“只是无聊打发时间。” 他跟自己夫郎相识已久,也了解对方的性子,想着他这会怕是闷着了,忙道:“怎么了??” “无聊死了,你给我讲故事。”林晏清也热的紧,拿着扇子扇风。 “成。”池南际对他可谓是无所不应了,脑子转了一下便想好了要讲什么故事。 这天不仅热,也让人烦躁,不仅是林晏清这般,连院长也是烦躁的要命了。 = “准备走了。”方才,亲卫已经过来通知人了,盛苗拍了拍有些发麻的双腿,赶紧叫醒池南野。 池南野只是闭目养神,并没有睡着,睁开眼很快便起来,他瞧着盛苗被晒得通红的脸,于心不忍:“回车里待着,我去驾车。” 也不知是对方教养好还是什么别的,自己睡觉时,对方也没有进来马车内。 说罢,他便出来了,带上草帽,迎着热辣的温度出发。 回到车内,盛苗忙用葵扇风给自己扇风,降降身上的温度, “靠近我包袱哪儿的水囊装有凉茶,你喝一口。”池南野目视前方,不经意间开口。 他身上也挂了个水囊,他这般说是怕对方晒这么久了中暑。他没怎么跟哥儿接触过,也不知道这类人的体质怎么样。 熬的凉茶只够装四个水囊,林桂芬便一辆马车分两个。 “好的。”盛苗抬起薄薄的眼皮看他一眼,声音有些小。 他伸手拿起包袱上的水囊,打开浅浅的喝了一小口就满足了,紧接着把水囊放了回去。 凉茶沁人心扉,他偷摸看了外面一眼,又喝了一口。 盛苗给自己辩解,是它太好喝了,我才没有忍住。 虽然从食肆出发时是装了好些水,但是他们不敢浪费,因为他们不知道接下来的天儿是怎么样的便想着尽量节约水了。 过了会,盛苗用手摸了把自己的脸,还是烫得慌,他也不知晓该如何做了,下意识往车门哪儿去,声音有些柔:“我脸好烫。” 池南野回头看了他一眼,那脸还是红彤彤的,于心不忍:“喝多些凉茶降温,免得热坏了。” 也不知少年是如何熬下来的,在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候在外头待这么久。 “好好。”盛苗惜命,听见了他的话忙回去喝凉茶了,喝完还不忘道:“我今夜装多些水回来。” 他不好意思喝这么多宝贵的凉茶,便想着这样来弥补了。 闻言,池南野微微叹了口气,“知道了,歇息会。” 他知道对方是过意不去,他也没想着少年会这样的懂事。 6、第 6 章 太阳炙烤着大地,路旁的荒草丛几乎要燃烧起来,空气中弥漫的热浪,让人喘不过气来。 池南野赶着马车都觉得难受的不行,他摸了摸走着的马,也是心疼,这样的天,马一直晒着也没得喝饱水。 之前池南际已经找了些看起来鲜嫩的草给马吃了,但是这路遥远,怕是早就消化了,想到这他想着今夜停下后要去寻多些草回来。 他们有马车的倒是好,那些没有马车靠腿走的,已经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现在只是麻木的跟着走。 走路的人已经大汗淋漓,驾车的人汗流浃背,就算是坐着没有多动的都是满头的汗。 要不是瞧着这儿还有些未出嫁的姑娘和哥儿那些本就火气大的汉子早就已经脱了衣裳走。 有些年纪小的孩子压根走不了这么长的路,早就让自己的爹爹或者娘抱着,汉子也是累的很还要推着板车走。 有些体弱的哥儿已经受不住了,这会像是要晕倒下来了。 这周围的书生都是认识的多多少少也有些人有马车或者牛车,也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让那些要晕过去的哥儿或者老人家上了马车。 年纪小的孩子更是受不住了,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把头埋在自己亲人的怀里。 这一群都是后头的人互帮互助还没有到池南野这,他驾着马车不紧不慢的走着。 盛苗的视线一直放在前方,也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如何,他拿着扇子不停地扇风好让自己凉快一些。 明明昨日的天没有今儿那么热,而且风也是凉爽的,怎么今日几这般了。 “这位夫郎,你怀里的孩子怕是要中暑了。”说话的人是个大夫,也不知是哪个书生的家人,他家里也算是富裕了,这会他坐在牛车里面。 牛车也弄得像马车那样,有棚子遮挡住热辣的阳光,大夫好受了不少。 听到此话,那位夫郎赶紧瞧了眼自己怀里的孩子,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脸蛋红的都快要煎熟一个鸡蛋了。 他看了眼自己在拉板车的相公,忙给汉子看了会,两人低声说了几句话。 夫郎便把孩子抱到说话的老人家哪里了,“你是大夫吧?我这是第一个孩子,也心疼他,你能不能帮我瞧瞧还能不能救。” “我姓薛。”薛大夫道:“你快些把孩子递给我,让我瞧瞧。” 医者仁心,他能帮就帮了。 有一个孩子中暑,接二连三的又有其他孩子中暑了。 因着中暑,队伍里的人有些心慌,便有议论声出来了。这人都是害怕死亡的。 他们有些人并没有想着背井离乡的,但是家里其他人都要走,实在没有法子了,这才跟着走的。 见着孩子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中暑,见着自己的爷奶阿么神色麻木,也是不忍。 这周围有亲卫瞧着,遇到有孩子中暑的事儿了,忙告诉院长。 院长思索一番,想着这也难,思来想去之后便让亲卫给每一个有马车或者牛车的人带话了。 现在情况紧张,许多人也是自身难保,他也没想着能每辆车的人都能接纳一个外人,便让亲卫带话说:现在天气炎热,望你们能尽力而为让体弱人上车歇息。 收到这话有些心善的当然尽力而为让一两个体弱的人上了车。 人心难测,在这前途未卜之前有些人还是会独善其身,把自己摘到事外。 到了池南际这儿,考虑到车上的空间,他便是让两个孩子一个哥儿上了车。 林晏清是喜爱小孩子的,见着晒的小脸红扑扑的孩子也是心疼,忙道:“进来歇一歇,哥哥给扇风。” 孩子小,心思简单,听见这话便过去他身旁坐着了。 那哥儿倒是拘谨,小心翼翼的坐在林桂芬身旁后便不出声了。 还是林桂芬主动挑起的话头:“哥儿叫什么名字??” 那哥儿瞧了眼林桂芬,瞧到对方脸上的善意,便道:“林念。” “姓林啊,婶子也姓林。”林桂芬一下子就把距离拉近了,“说不定咱两还是亲戚。” “应该是吧。”林念垂着眼,不敢看他们,心里还担忧着外面的父母,回答道。 林晏清边给小孩子扇风边岔开话头:“这坐马车都出好些汗,走路的人更加不好受了。”他眉头紧锁,说完这话后扇风的力气加大了些。 说到这,林念便少了拘谨娓娓道来:“热的难受,走路走的脚上都起水泡了,穿布鞋的还好一些穿草鞋的更难受。” 这天热的难受,有些人觉得穿布鞋热得慌便穿了草鞋,谁知得不偿失。 说到这个,林桂芬就有话说了,“我小时候也经历过逃荒,那时也想现在这般,别说脚了,身上也晒的不行。” 林晏清是头一次经历,他也道:“唉,也不知这旱灾何时才能过去。” ………… 这边在唠嗑,那边轮到池南野选择让那些人上车的时候就为难了。 在他马车旁走着的都是未出嫁的哥儿跟姑娘,他是汉子不好让那些人上来,加上车里还有个胆小的盛苗。 思来想去,他便道:“先让两个孩子上来,孩子体弱。我也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再来个阿么就成。” 阿么就是已经成为了爷爷的夫郎的叫法。 热了这么久,也渴,这会出声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拿起水囊喝了几口凉茶润润嗓子。 那群人里商量了会便让出了人,池南野瞧了眼是好相处的就让人上来。 拉车的就只有一匹马,人多了可不成,池南野想着也没有看那些走路的人,忙赶车。 阿么是个和蔼的上车后瞧着还有盛苗,便开始闲聊:“这天也是热的不行。走了一会汗水就像是雨那样下来了。” 说罢,他还把两个孩子放在身边,瞧瞧他们有没有异样。 阿么长得面善,盛苗也没有胆怯,柔声开口:“等夜了,怕是会好些。” 那两个孩子不懂事,听见他们讲话也来讲几句,“热的要死了,难受。” “对,难受。” “要死啦,热死啦。” 盛苗把手里的葵扇给了阿么,眼里是对孩子的担忧,“阿么,给他们扇风,这天孩子受不住。” “你是个心好。”阿么感激说道,他拿起扇子给两个孩子扇风。 虽说扇出来的风也是闷热的但好过没有。 池南野闲得慌在外头也听了会他们讲话,无意间瞧见马上的勒痕也是心疼,想着今晚要多割一些草给马吃。 又赶了一个时辰,池南野拿起水囊晃了晃发觉没有水了,便道:“盛苗,递个水囊出来。” 在里面说话时,听到这话,盛苗忙递出去,紧接着把空了的水囊拿回来。 盛苗出了去离池南野更近了些,嘘声道:“要吃点蜜饯么??” 在里面他不好意思问,免得遭人嫉妒。 少年的话语像羽毛般轻飘飘的飘进耳朵里,池南野先是诧异了一瞬,紧接着道:“我荷包里有。” 这事,盛苗不知道,听到他这般说了,脸上有些懊恼。不过也好,但现在他不知该如何做了。 “成了,回去,外头晒。”池南野抬眼看他,想了想,他低声道:“给里面的人分几颗糖吧。” 他也不是吝啬的,拔下荷包就给了盛苗:“数几颗出来。”顿了会他又补充:“你自己也拿。” 他也知对方性子,若是不说,少年肯定是不会吃的。 晒得慌,他的声音也没有先前那般温润如玉,有些沙哑。盛苗听着便说:“我知。你,你多喝些水。” 他本就是林桂芬买了伺候对方的,这般说话,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我晓得。”说完,池南野便看着盛苗数糖,数了四颗后就进去了。 进去之后,盛苗就把糖给分了,自己也剥了糖纸吃了一颗,嘴里甜滋滋的。 收到糖的小孩子就拿着也不吃,想着留给自己的亲人。 收到了糖的阿么忙道:“这糖精贵,你个小哥儿不会过日子快拿回去。” “阿么,你收着吧。”盛苗说道,“这是这是……”他看向车外池南野哪儿。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 瞧着对方欲言又止,循着他的视线望去,阿么想着,这应该是外头的人给的。 阿么忙道:“那阿么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他脸上带着笑,说出这话也是不好意思。 路越走,路边的植被越是荒芜,人烟稀少,树木都枯萎了。 池南野看了眼将要下山的太阳后,就把目光移到路的两旁了。他怕忽然窜出来难民或者盗贼。 他在这生活了十几年看天色也知道时间了。马车还在行走,他不知何时能停下来。 领头的人是院长的,他们在哪儿停下自然是有考量的,想到这,池南野的心也安稳了些。 不知道是为什么,他的眼皮在不断地跳着。 他是这样,那边的池南际心里也有了不详的预感。两兄弟心有灵犀般,对接下去的路看的更加谨慎。 院长的亲卫武功高强,但有时候不得不防。 盛苗被热的难受,脸色苍白了些,也没有和人说话的心思了,方才吃的糖嘴里面还有甜味。 他回味着,思绪飘到很远、很远。 阳光晒得热火辣辣的,有些人实在是受不住便开始骂了起来,骂天骂地的,总是让自己发泄发泄火气便成。 瞧着盛苗的脸色不对劲,阿么把孩子抱到一遍,弓着身子走过去,“小哥儿,你这是如何了??” 盛苗紧闭双眼,红润的唇此刻都发白了,两鬓额头不停流汗,呼吸灼热。 他嘟囔着:“热的难受。” 阿么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忙弓着身子出去,脸色担忧:“后生的,小哥儿像是中暑了。” 池南野怔愣了一瞬,叹了口气,真是说什么来什么,他急忙道:“阿么,你帮我牵着缰绳,不用拉紧,我这马听话自己回走的了。” 他眉眼多了丝忧愁。 阿么也知事情突然,“好好好,可快些进去瞧才是。” 小哥儿乖巧,可不能出事了。 池南野进去,两个孩子便缩到角落了,盛苗坐躺着,他弓着身子走过去用手心触碰盛苗的额头。 他叹了口气,把人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拿起一旁的凉茶,拔开塞着对准泛白的唇往里面灌。 盛苗意识不太清醒,凉茶也喝的把下巴都弄湿了,紧闭的双眼依旧没有睁开。 池南野用自己的袖子帮他擦了擦周边的茶水,继续喂,继续擦,直到把一水囊的凉茶都喝完才作罢。 他把人弄到凉席上,找出装了水的水囊与干净的布巾,用水吧布巾浸湿然后帮小哥儿擦拭着裸露出来的皮肤,把一水囊的水用光后,他便紧接着用扇子帮他扇风。 还有一个水囊放在盛苗的肚子上。 他也不知这样的用处有多大,但也只能这样了。 扇了好一会,池南野望了眼外面,把扇子放在,出去道:“阿么,你先照顾着他,用扇子帮他扇风,旁边的布巾是湿的,你记得翻个面。” 阿么也是哥儿也不能在外面晒太久。 他沉吟片刻补充道:“若是他口渴了,便拿水给他喝,水囊我放在他身旁了。” “阿么省的,外头也热的难受,你也要顾着自己。”阿么说罢,便进去了。 7、第 7 章 夜幕降临,蛙声一片。 清州府处于蒙古边境,这一带的人儿都不多,池南野先前开食肆的县城已经是富裕的了,县城里的书院是整个清州府里最大的书院,也算是人才济济。 勘察过地形后,车队便在一片空旷的林地上扎根了。 这里像是已经来过人,土地有焚烧的痕迹,附近的草也被割了些。 池南野停下车后,便和池南际汇合在一起了。 他们一人背一个背篓,背篓装着瓦罐和水囊,一手拿着柴刀,另一手拿着瓦罐。马车停的地方也算是显眼,在众目睽睽之下,应是没人会抢东西。他们是这般想的。 家里剩下的人也都待在了车里。 他们俩兄弟身高像池父,长身玉立,行走时惹得不少人的注视。 两人一刻也没停,拿好东西后便跟着护卫的人一起寻找水源。 池南野眼观六路,“大哥,今日天气已经让多人中暑,水定是要多打一些。” 他今儿就是下午赶路已经喝了把三个水囊的水喝完了,而且这还算是在节约水的情况下。加着今日盛苗有些中暑也用了不少的水。 “嗯。”池南际神色不明,语气淡淡的。 轻功好的护卫在最前头,他们走了一刻钟左右终于找着水源了。 心里是惊喜,但两兄弟的脸上都没有显露出来,他们淡定的走到水源处蹲下来取水。 这水不深甚至算的上是浅的了,要是在最后装怕是会装到泥沙进去。 他们占据的位置好加上手脚麻利,把水装完盖上盖子。两人相视一眼便齐齐转身离开这个位置。 离水源不远处还长着许多草,像是新长出来的,还嫩着。池南野跟自己大哥对视一眼,便想着赶紧砍完柴后就拉马过来吃草。 这林子里的柴多的是,两兄弟闷声砍柴把背篓装的差不多了就把柴刀塞进去里边,一手拎着一个瓦罐就往马车的方向赶。 他们装了两背篓的柴是准备今晚和明儿早上做饭用的。 瓦罐里装的都是水,怕太过引人注意,二人绕了点小圈避开了一些人随后到了自家马车处。 马车上的人瞧见他们回来了,就下车。 背篓已经被合力取了下来,瓦罐里的水也做好了分配。两瓦罐的水用来熬凉茶,另外两瓦罐就让做饭的分配。 做饭的事儿,池南际两兄弟不参合,因着他们要去喂马。其实两兄弟都会做饭而且做的还可以。 林桂芬架起锅了,瞧着出了一身汗的两个儿子,心疼道:“这热得紧,快些喂完马就回来。” “晓得了,娘。”两兄弟异口同声道,把马上的车拆卸下来,二人分别带着两匹马往方才有嫩草的地方赶。 瞧着人远去后,林桂芬便把工作分了,“小苗,你烧火,晏清,你来做饭,这天热虽是没胃口但也要做多些。” 剩下的煮凉茶便是留下给他自己了。 现在不同于中午用一个锅做煲仔饭这样简单,这会弄了两个锅出来,一个焖饭,一个做菜。 盛苗烧着两处的火,火光映在那张小脸上显得红扑扑的。 他心里想着事儿呢,今日中了暑,阿么道是池南野照料的他,知晓浪费了多少水后,他一直提着心了。 也不知该如何答谢池南野。思来想去,没得章法。 林晏清淘好了米,剩下的淘米水没有放过倒了下来想着待会用来洗手。 他蒸着饭,微微叹口气,脸上担忧道:“今儿便是热的难熬了,往后可怎么办??” 他的话唤醒了还在沉思中的盛苗,他抬起薄薄的眼皮,宽慰对方也在说服自己:“会好的。” 林晏清只是担忧那么一瞬,很快就调节好心情了,忙道:“不说这些有的没的,把火烧旺一些咱们煮菜。” 这菜也是蔫了吧唧,是今儿坐车的那些人的家里人送来了,虽然瞧着不好,但是能吃就行了。 马车陶罐里还装着辣白菜,林晏清打算用辣白菜煮个豆皮。 豆皮是从食肆拿的,也不多了能吃三四顿的样子。除了煮这些还有巴掌大的腊肉。 这边忙得热火朝天,那边池南野两兄弟让马在周围吃草。 池南野想起今天一直跳的眼皮,便直接道:“今晚怕是不太平。” 是一样想法的池南际颔首,旋即他便把目光放在了几匹马身上。 池南际想起他们刚才走的路,脑子里有了个不好的想法,“大哥,你有没有觉着这附近不对??” 明明他们还没有踏足这个地方便已经有了脚步的痕迹且被踩死的草还有些生机。 方才走过来时,池南际特意瞧了眼其他人,也发觉不对劲,“与我们装水的人中有几个的脚步不像是寻常百姓。” 但是水是没有毒,这又让他心里疑惑。 两兄弟就着这两方面思来想去,忽然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到,易子而食, 池南野是第一个出声的,他神色凝重:“今晚不能歇,要赶紧走。” 怪不得下午这一路上没遇见难民,本来还想着清州府人口不多,难民少也是正常,但想到易子而食,他便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此事莫要声张,我去找院长,你回去跟娘他们说。”池南际一会便想到了方案。 事不宜迟,两人瞧着已经吃的七七八八的马后,脚步不紧不慢的牵着马回去了。 林桂芬见着他们回来了,脸上带着笑意,“回来了,快洗洗手,准备吃饭。” “娘,我先去套好马车。”池南野两兄弟异口同声道。 套好马车后,两人按着刚刚的安排分别行动。 池南野回来这边,神色凝重,“娘,咱们几个坐近一些。哥,待会就回来。” 瞧着他脸色不好,林桂芬几人也按着做。 熬的凉茶已经好,他们几人也把火熄灭。 池南际瞧着周围都在吃饭交流的人,没发现有人看向他们这边,便道:“今晚不太平,吃晚饭便赶紧收拾东西。” 他说罢便吃起饭来,想了想又补充道:“夜里躲马车里,别出来。” 盛苗端着自己的饭,听见他这样说吃饭的速度加快了些,他还要赶去把凉茶装在水囊里。 “野子,是不是有劫匪??”林桂芬想了会,便说出这句话,她声音小但是靠近的人都知道了。 池南野摇摇头,眉眼带上一丝慌张,道:“不清楚。娘,你们也别省了吃多些,把这些菜都吃完要今晚难熬。” 听到此话,也没有人出声了,剩下的三人点头。 也不知晓池南际是如何跟院长说的,这会便是回来了,见着池南野看他,他便简单的说:“会有人通知。” 他们都发觉到不对劲,院长的亲卫当然也是发觉了,只是现在不适宜说出来引人注意。 院长也安排好了,让人过去细说,要是遇到突发状况不要久留,走。 他们的目的是到京城,途中会经过什么地方,院长已经把地图画了份出来给每个书生发了。 林晏清给池南际盛了饭又夹菜,紧接着便道:“我们要在这留下来吗??” “不留,走。”池南际言简意赅,一向古井无波的眸子这会也多了些担忧。 院长跟他交代了,要是能自己走先走着,凡事先顾着自己的性命。 那些人都能吃人肉了,也是见过血的,狠起来也不知是怎样。 听到这话,池南野便做了决定,“待会收拾完东西便走。” 往后怕是只能依靠他们自己了但这也是无可避免的,他早就想到。 知道是这样了,他们便沉默下来吃饭了。几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很快就把菜吃干净。 吃完后便井然有序的收拾起来。 万万没想到这会,有人过来了,是一个书生身量在一群人中也算是高的,浓眉大眼,文质彬彬。 “池兄,你待会是要走了吗??”他过去找到池南际。 听见声音,池家人都把目光移到了声音发出者的身上。 池南际面上平静,语气平淡道:“怎么了??” 此人是他在书院的好友,两人时不时也会探讨策论、诗、或者算术。 “我能跟着你们一块吗??”赵砚书询问道,他脸上满是焦急。 他跟他娘相依为命,这会也是二人一起逃荒的。加上算是贫穷的,他考上秀才后才有了好转,为了逃荒,他娘把仅剩下的钱用了一大半买了辆马车。 要是他们母子一起逃荒遇到危险定是逃不过去的。 闻言,池南际没有立即下定论,思索一番过后便道,“你跟在后头吧!!” “谢谢池兄。”赵砚书脸色满是喜悦。 得到回答,他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这边东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池南野瞧了眼天色便与池南际道:“这次我驾马车在第一,你在第二,赵砚书在最后。” 他方才也是听到池南际与对方的对话了。 他对这个决定没有任何异议,一路上多个人照应也是好的。 池南际:“嗯。”顿了顿,他道:“待会过来拿地图。” 池南野点头,紧接着看到还在左顾右盼的盛苗忙走过去,道:“回马车,待会要出发了。” 闻言,盛苗瞧了他一眼,便道:“我省的。” 看着人回去后,池南野马不停蹄的过去拿地图,然后上马车,准备驾车离开。 “遭了池兄,我好像瞧见有几个人影向我们这边靠近。”赵砚书让老母亲上了马车后,忙过去跟池南际说了,“我先回马车上。” 他原是跟在队伍最后头的,也是最后到达这块空地的,停放马车的位置当然也是偏僻了些。 他方才有些尿急去尿尿的时候便隐隐约约瞧见有人影,这大晚上的,他想也不会有人去那吧。 忽然,他便想到刚才护卫的人对他讲的话,他忙整理好衣裳,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离开,一上到马车后就池南际的方向赶了。 池南际记忆力强,也记得对方是把马车停在那儿的,这会危险已经降临了,他忙推着自己的娘跟夫郎上车,自己紧跟着也上了马车。 这会池南野也回头看了眼瞧见自己大哥做了个他们约定的手势便要驾车了。 这时,那个今儿坐了池南际马车的哥儿已经走到马车边了,他来不及多说也怕忽然驾车让人受伤,也顾不得别地,一手把人拎起来,在宗人还没有反应的时候赶车走了。 那哥儿叫林念,忽然被弄上了车,这会也是一脸懵直到马车已经开始动还没有反应过来。 林晏清方才在人进来的时候还觉得奇怪但与池南际对视一眼后便知道该怎么说了,“你怕是知道的,今夜不太平,我们想着现在就走了。” “那你们为何把我弄上来。我还想跟跟我爹爹一块走。”这会反应过来的林念,忙说道。 池南际在外头也听到他们说话,靠近了些车厢说:“贼人已经到大树林了,你方才挡着我驾车。” 他说完这话,林晏清也知道了,“我夫君这般弄你上来,一是怕突然驾车弄伤你,二是怕喊你走惊扰到树林林的人。” 这会虽然也是惊动了但是也走了不远。 林念忽然泪下了,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林桂芬心里也难受,活生生的人啊就要和家人分离。但留的命在才好。 8、第 8 章 身后像是有狼追赶一般,池南野驾车驾的极快,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马蹄声。 方才瞧见那个手势便立马赶车,连地图也没仔细看,这会也是凭着感觉在走。 他喊道:“盛苗,会不会看地图??” 听到此话,盛苗立即道:“会的。” “你拿包袱旁的地图看一看了,接着出来告诉我路怎么走。”池南野的视线一直在前方。 这地图是纸质的,拿到外面给他看怕是会被风吹烂。 “好。”盛苗答完话后,就拿起那张薄薄的地图看了起。 “救命啊,啊,救命…………”方才他们做饭的地方传来了声声呼喊,嗓音带着震惊与恐惧。 听见这个声音,池南野悬起的心终于死了,他为他们悲哀了一瞬后又感慨好在自己走得快。 院长的亲卫原本探查过那帮贼子有多少人的,也计划好了一切,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才刚收拾好东西便有贼人冲过来了,那是乌泱泱的一片,带了的亲卫先是拼命抵抗那帮人,紧接着就是护送院长走,再者就是让收拾好了的东西走,没走得及的就是能帮一个帮一个了。 之前带着寻找水源的护卫已经找到贼人的老巢,但哪儿的人数众多,且占据有利地势,他们难以下手。 加上车队已经驻扎好,也无力回天了。 把地图记得七七八八了,盛苗被这声音吓到了,脸色煞白,嗓音都带着颤抖:“这是??” “应该是出事了,快些出来,我们要赶路。”池南野没有回头看向车厢,一直都在目视前方,语气淡淡的。 天色已晚,若不是还有月光的照耀,他们怕是走不了。 他脸上的表情也不太好,今天跟着自己走了一整天的人这会便糟了毒手。 盛苗脸还是白的,但此刻已经镇定下来,他坐到最靠近门口的地方,看着前方的路,与池南野道:“待会瞧见分叉了,便往右走。” 他这会才后怕起来,后背出了一身冷汗,不敢相信要是自己迟一点走,还有没有命活。 盛苗深呼吸一口,摇了摇头,把这种危险的想法晃出去。 想起对方的性子,池南野安慰道:“把心放下来,我学过几年武功还是能保护你的。”他的语气认真。 听到他的话,盛苗闷闷的‘嗯’了一声。 周围除了马车走过的声音都是静悄悄的,他心里慌的难受。 池南野回头看了他一眼,“明儿一早打算吃什么??” 他也是记着对方容易受到惊吓,怕是会胡思乱想,便岔开了话题。 “也不知。”盛苗嘟囔着,声音有些小。 池南野道:“我记着马车里有一陶罐的牛肉干,明儿吃那个成不成??” 这个原本是食肆做好了他准备带去送人的,没想着意外来的这么快,想着不要浪费,他也把陶罐搬上马车了。 “好。”盛苗被分散了注意力,语气上扬了些,眼眸明亮。 天知道那牛肉干多好吃,那天下午搬东西的时候林晏清给他一块尝尝味道,那滋味好的能把舌头吃掉。 瞧见对方神色逐渐转好,池南野便放下心来,他道:“我们赶快些去到别的府城,便吃顿好的。” 他还未见到如此模样的小哥儿,胆怯却又坚韧。与他大哥夫郎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想到这个,盛苗也鼓起勇气道:“离我们最近的便是秦州府了。”他便是在秦州府被转到清州府的。“赶半个月的路便成。” 池南野诧异,“你是如何知晓??” “我先前就是在那被卖到清州府的。”盛苗脸上多了些悲伤,语气有些低落。 池南野也知是自己揭开人家伤疤,忙说:“对不住了,我,不知晓这些。” 一时间,两人沉默了下来。 黑夜静谧,四周只有马蹄踏过、车轮滚过的声音。 怕后面的贼人追上来,池南野一刻未停,驾着马车就往秦州府的方向赶。 大约过了三刻钟,他瞧见了岔路口,想着盛苗的话便是往右走了。 经过了这一遭,他想没什么人脉可真的是不行,外头都乱的不成人样了,而青山村还只是无人知晓。 也不知池南际与村长是怎样说的,若是村民早下定决心走了,那也算好,要是没走,怕也是活不成了。 想到这,池南野也把思绪收了回来,想着活好当下就成。 他抬眸不经意间瞧着盛苗昏昏欲睡的模样,叹了口气:“告诉我接下来怎么走,你回去睡吧。” 闻言,盛苗缓慢睁眼,杏眼里满是困意,“接下来便是直走了,再遇到岔完便是往左走。” 他实在是熬不住了,说罢便往马车里钻,但还想着今日的事儿,怯生生的开口:“今日给你添麻烦了,对不住??” 他微微抬眸,眉眼带着点胆怯,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啊,”池南野有些摸不着头脑,随后想起来是什么事情后,淡淡道:“也无事,回去睡吧。” 盛苗收回视线,垂着眼,答了声:“好。”又道了声“谢谢。”后便回去歇息了。 月上中天,池南野也有些困倦,打起精神看了眼周围,荒山野岭的,想了想还是再赶一赶路,等到天亮了再寻找地方歇息的好。 夜里也是热的让人难受,他在外面驾车还好一些,有风吹。 驾车到一半他便远远的看见那路口上有人,哪儿还点了火把,在黑夜里很是显眼,他把马车停下,跳下了车往后面找池南际。 池南际那一车里的人都睡着了,他们讲话的声音也低下来。 夜色中,池南际脸色阴沉,整个人站在阴影处,“怎么了??” “前面有人??”池南野眼底隐隐有些乌青了,打了个哈欠,如实回答:“也不知是什么人,我过去瞧瞧,你在这守着??” 这儿就只有三个汉子,要是过去两个怕是危险。 “我过去。”池南际下了定论,他是秀才,有这个身份过去也好说话些。 平视着看一眼,池南野思索一番,便点头:“成,我在这守着,你小心些。” 远处的火光一直亮着,在黑夜中晃眼。 说罢,池南际从马车上拿了一柄剑,眼底冷漠,走了过去。 赵砚书疲惫不堪,马车停下后瞧见池南野在守着,想了想打起精神走过去。 “池二兄弟,这会是作甚??”他双眼有红血色,眼下乌青清晰可见,询问道。 垂眸敛目的池南野抬起头,与他解释一番后,合上眼闭目养神。 见状,赵砚书也不好打扰,三两步回了自己马车上面。 “那些人是满仓县的人。”大概过了一刻钟池南际就回来吧事儿说了一下,“我们小声些,过去找好位置歇息。” 满仓县是清州府最贫穷的县城,哪儿的山水也不好,一年到头收成也差,这不天旱下来后,他们那些村民便一不做二不休的收拾包袱离开了。 哪儿的人除了村民还有两个富户,不清楚是做什么的,周围还有身强体壮的家丁护着,全都是练家子。 池南际找了领头人说话,也说了不会打扰到他们歇息过后就走。 “成。”池南野听到声音把眼睛睁开,直起身。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没了院长亲卫的保护,我们接下去的路更加难受些,也需更加谨慎。” 这话一出,池南际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道:“昨日便是多人中暑了,也不知今日到底如何。” 两兄弟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也不说什么回到马车上。 驾着马车走到一处不偏僻也能在满仓县那些人的势力范围之内,也有些安全。 先前停下马车,盛苗便醒了过来,他睡眠本就浅,也生怕出现些什么事情便一直睁着眼不敢继续睡下去。 见着池南野眉眼冷淡的进来,把车门口的帘子放下来,盛苗巡视帮忙把他的枕头放好,也把被子横了起来。 视线落在他身上一瞬,旋即池南野,语气疑惑问道:“怎么不歇息??” 累了这么久,也顾不得炎热,他回到自己位置上一躺下,长手长脚在马车内也显得拥挤。 “醒了便睡不下了。”盛苗不动声色的移开靠到边上,安全感才多了些,头下是小包袱。 池南野仰躺着,有没有关切太多,着实困倦声音很快便小了,“我先歇息了。” 盛苗“哦”了一声,不久后身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侧着身子看他。 皎洁的余光透过车窗进来,池南野藏在暗处,他生了副好模样。盛苗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缓慢的垂下眼,催眠自己,快些歇息。 = 天蒙蒙发亮,远山显现出一丝丝亮光,恍若黑夜中唯一的救赎。 池南野是被人的说话声吵醒的,眉眼带着丝丝怒意,他用手扶额。 他也不知满仓县的人嗓音如此高昂,吵醒之后也睡不下了,倒是一旁的盛苗下意识的捂着耳朵。 少年小小一团的蜷缩着,马车里闷热,夜里也出了汗,身上的衣服被浸湿贴在背上,瞧着瘦弱了些。 刚想把视线移开了,池南野便发现那白皙的手臂处起了好多些红点,在那嫩白的皮肤上显眼的很,他喊道:“起来了,天儿已经亮了。” 喊了好几声,盛苗悠悠转醒,看着已经收拾好的人,他微微张着嘴唇,杏眼里满是慌乱。 “我,我不是故意要起晚的。我这就去做饭。”说完这话后,他慌乱的起身整理了下衣裳便想着下车。 他本就是买来伺候人的,这会主人家已经起来了,他还在睡着。这要是惹得人家不满,自己也不会好过。 池南野见着少年的反应,眉头紧皱,“这么急作甚。”他并非是让人起来干活的, 盛苗眼里的慌乱被压下去了些,眼珠子转了一圈,软着声音,“那、那我?” “你起红点这事知道吗??”池南野一向清亮的眸子这会有了些波动,他看向对方,询问道。 他没学过医,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但隐隐约约记得这像是要过敏的症状。 “你,你怎知?”盛苗下意识道,说完后便是紧张的拧了拧自己洗的发白满是补丁的衣角。 想了想,还没有等对方出声,他便解释道:“我这不会传染的,只是衣裳穿着难受才起来的。不要赶我走。” 垂着的细密睫毛,轻轻颤了颤,池南野瞧见了,不禁想少年也太过胆怯了。 他这会才真正的打量起对方身上的衣服,是麻布制成的,上面还有补丁,瞧起来也不合身了。 瞧着他乖巧的模样,池南野鬼使神差说道:“车上还有些用棉布做的衣裳,你找一身合适的穿着,你那些衣裳便不要了。” 这会他忽的想起对方那个小小的包袱,“也拿一身放包袱里吧。” 闻言,盛苗心里欢喜,但这用棉布做的衣裳可要不少钱,他也不舍得穿,声音柔柔的,“还是算了,太贵了。” “若是穿着你现在的衣裳,身上怕是会起许多红点子。”池南野抬眸看了他眼,不紧不慢道。 “好,我这就穿上。”盛苗这会也不扭捏了,知晓对方是为了自己好,忙找起衣裳来,那张小脸也布满了喜悦。 “我去问问娘,今儿做什么吃的,你换好衣裳过来便是。”池南野说完,想到昨天的话,忙道:“待会要是想吃牛肉干了,便自己拿。” “好、好、好。”盛苗忙应了几声。 那边池南际已经拿着瓦罐等着池南野一块去装水了,他方才出探听过了,离着不远处有一处在河中央的水源,他们这会过去应该能装到不少的。 满仓县的人吃过饭后,这会已经忙着收拾东西准备走了,所以那处的水源才告诉了他们。 赵砚书这会也过来了,照样是手里拿着瓦罐。 他们背上都个背篓,待会准备装柴火的。 “池兄,池二兄弟,我与你们一块去。。”赵砚书瞧了眼自己的娘已经跟池母坐在一起了,便也说道。 想了想,也怕剩下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在这不好,池南野说道:“我在这守着并在周围捡捡柴火,让晏清哥跟着你们去装水。” 看了他一眼,池南际便也想到他这样做的原因,“成。” 说罢,池南际便过去跟林晏清说了几句,后者便背上背篓走着去。 林桂芬跟赵母聊的欢快,这会瞧见穿好衣裳过来的盛苗,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好俊的小哥儿。 买的衣裳的颜色多,盛苗挑来选去也只选了苍青色跟天蓝色的。他穿上还有些不自在,这么好的衣裳,也怕弄坏走路也慢了些。 林桂芬笑的褶子都出来了,打趣道:“小苗今儿穿这么好看啊!!” 在村里活了十几年的人了,也没有那些个人上人的观念,人虽然是买来的,他也没有立规矩,对人虽没有亲生的好但也挑不出错。 主要是盛苗干活麻利,人也温柔。 原以为会被说骂的,但听到这句话,看见池母脸色的笑意,盛苗脸色也露出了清浅的笑,“是啊,先前穿的衣裳身上难受的起红点。” 昨日做饭烧火时,林桂芬无意间看见对方手臂上有红点了,本还想着今儿问问,没想着便得到了答案。 她关怀道:“要是不舒服得说。要是闷出病来可不好。” 赵母这会也来插话了,“也是的,我那儿子啥都闷着。” 池南野过来便瞧见他们有说有笑的画面,也不出声站了会便拿着柴刀寻树干去了。 瞧见他了,赵母忽然道:“你这是两儿子是双胎吧,长得真像,一表人才。” 这一表人才还是赵砚书在赵母面前赞扬池南际时,她听来的。 “是啊,也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不让我操心,就是我这二儿子还没有成亲。”说着说着,林桂芬叹了口气。 现在这情况,也不知上哪找好的哥儿,姑娘去。 她们两聊的正欢,盛苗也插不上嘴,细细的听了几句便过去跟池南野一块捡柴火了。 “我也来捡柴火。”盛苗迈着腿跑了几下才到池南野身边。 池南野抬眸看了他一样,心里有些异样。 他知晓对方底子本来就好,这换上新衣裳显得更加乖巧,到底是人靠衣装。 “怎么不跟娘她们说话?”池南野弯下腰边捡柴火边道。 “我插不上嘴。”盛苗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说话声音都小了。再者他还是个仆人怎么能不做事跟着一块闲聊。 池南野‘哦’了一声后便没有出声了。 他们俩也不怎么熟悉,要不是逃荒怕也不会在同一个马车上,日夜相处。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盛苗倒是有些不适应了,他微微抬眼偷看对方,思来想去主动挑起话来,“听婶子说你先前是在县城做吃食生意的,都有什么吃食??” 害怕新衣裳被割到、弄坏,他手脚都没有那么麻利了。 池南野没有想过他会问这些,扭头看他一眼旋即收回视线,“吃食也多,面条包子饺子、荤菜素菜干米饭,杂的很。” 他开的食肆一开始就想着以多在县城打出名声。 没想到一个食肆会弄如此多的吃食,盛苗稍稍有些震惊,他把干柴放成一堆待会好拿回去。 他眼眸明亮,夸奖道:“厉害。” 树枝很多都干了,池南野用砍刀轻轻一割就割下来,听到对方的话,他轻笑道:“哪有厉不厉害,生意能做下去便好。” 盛苗对他的话并不是很认同,但也没有说什么挑起其他话来,“婶子弄得腊肠好吃,酱菜滋味也好。” 池南野埋头砍柴,搭话:“也是的,娘会弄的吃食多着。” 9、第 9 章 装水的人已经满头大汗的回来,背篓上也零零散散的放着些柴。 这儿剩下的两个妇人早就计划好,手脚利落的架好了锅。除外每日要煮的凉茶那是怎么都不能忘的。 路途奔波,也见不到医馆,若是中暑也惨,只能用凉茶降一降,若是还不行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池南际两夫夫回来后正准备牵着四匹马过去喝水吃草,耳边便传来了池南野略显沙哑的声音,“大哥,晏清哥,那边的水还多吗??” 一直都晒着,干渴也不敢用太多的水,所以好些人的声音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沙哑。 “不是很多,但够用。”林晏清不知他为何这般问,沉吟片刻回答。 池南野想了想,还是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这几日赶路,也没有地方跟水洗漱,身上难受的慌。” 黏腻还有股汗味,头发也是一缕一缕黏在一起,着实狼狈。 听见这话,池南际抬眸看他,“拿木盆装水回来擦擦身子。” 他看过那边的水了,按照这样分下来也是够得。对方不提这事,他都要提了。 那边离这里有些远,若是自己一个在哪里也不安全。 两兄弟都爱干净,都想着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给到家人最好的享受。 池南野略显冷淡的眉眼多了丝笑意,他边走边说:“成,我回去拿盆,装回来晒一晒就着也能洗洗身子。” 他们这番谈话也没有遮遮掩掩,自然是在场的人都听见了,听到他们这样决定,剩下的人也自然是赞成的。 两个妇人留在原地做饭,赵砚书帮忙烧火,池南际夫夫带着马去吃草,池南野跟盛苗这是拿着木盆去装水。 “这儿的水也凉快,你若是热的难受便先用水盆装一些擦擦脖子脸什么的。”池南野手里拿着好几个木盆,目视前方。 少年那日中暑的模样,他还历历在目。 他补充道:“若是再中暑,那可就难了。” 他们这一干人等,都没有认真的学过医,上次盛苗中暑的症状不重,要不然可就彻底留在那条路上了。 盛苗怔愣了一瞬,垂下眸子,“谢谢。” 他心里无比感激,但这水是众人用的,他怎么着都不能先便宜自己。 池南野站到干硬的河床上,接着便是用木盆装水了。 河里的水只剩下浅浅一层,气温太高,旁边的草木已经枯萎, 太阳热辣,晃得人睁不开眼睛,在河面上投下粼粼波光。 林念也不知父母究竟如何了,这会还在马车上睡觉。,迷迷糊糊见听到脚步声,便看个一个眉清目秀的哥儿拿着一水盆的水往马车上放。 体态轻盈,举手投足都带着雅,不像是农家的小哥儿。 他知晓这人是池家的哥儿,见到他忙碌着,他想了想觉着自己不能颓废下去,便起来出去帮忙一起盛水了。 拿水来这辆马车前,林桂芬跟盛苗说了林念的事儿,这会盛苗见着人,柔和道:“一块去装水吧。” 林念点点头,答了声“好”就跟着人一块去了。 一共走了两趟才把几个木盆放到彼此的车里。池南野车里一盆水,池南际车里两盆水,赵砚书母子两盆水。 他们把水搬好了,早饭也成了,弄得是馒头跟烙饼,这还是两个妇人商量出来的,赵母哪儿有咸鸭蛋,酱菜这些配馒头是嘎嘎香,林桂芬这有一系列的酱能配饼子。 酱菜他们也是有的,但这会没拿来吃。 已经跟着池南际一家一块走了,赵砚书跟母亲商量过,粮食也跟对方一块用。 方才池母跟林桂芬也过了这事,两人都是和蔼的农家人,说了一会,便拍板决定好一块吃了。 “过来扇扇风。”盛苗瞧池南野额头上全是汗水,那张轮廓分明的脸都晒得发红,心里有些埋怨这天是越发的热了。 池南野摆了摆手:“先填饱肚子。” 盛苗瞧着分配好了的饼子和馒头,没急着吃,温和的说道:“我去拿水囊过来。” 池南野当下心里一动,看着对方这般贴心举动。 另外的人都摊开凉席坐下吃着馒头饼子了,池南野也坐下了,把馒头掰开,用树枝弄成的筷子塞了些酱菜进去。把眼前的馒头都塞完了,才停下来。 放出来的酱只有辣椒酱,他不知道盛苗能不能吃辣,便只是把饼子刷了浅浅的一层。 盛苗迈着腿走了回来,把水囊给了他。 池南野喝了好几口凉茶,拿起馒头吃了口,又拿了个塞的满满酱菜的馒头递给盛苗,才慢悠悠对他道:“你待会自己洗一盆水,方才我打多了一盆。” 他们家一共就带了三个木盆,水也只能那样装了,方才他瞧见赵砚书马车旁还放着个空木盆,他就随口问了句能不能借来用一下,对方就答应了。 他也跟对方说了这木盆的用途,对方表示不介意。 盛苗咬了口馒头,酱菜的香味从嘴里迸发,杏眼里透露出惊喜:“真的吗??” 他还想着要是只有一盆水,那只能擦个身子,这会他自己可以洗一盆水,可以把头发也洗一洗。 “真的,骗你作甚。”池南野眼眸里露出清浅的笑意,道:“快吃吧,吃不完放好拿回车上,赶路的时候吃。” 没想到,这个小哥儿还有如此灵动的表情。 盛苗闻言笑了起来,这水省着点来用,他还能把麻布做的衣服洗一下,到时候拿来当枕头用,这般想着,眼睛都亮了。 池南野目光凝滞了一瞬,看着那双温柔的带着笑意的眼眸,随后嘴角浮起了若有似无的笑意。 吃的七七八八了,有的人先回去马车上擦洗一下,有的人就在原地收拾东西。 瞧着盛苗面上掩盖不住的喜悦,池南野便先让他回马车先。 他在着跟池南际说着话,“若是赶得快半个月便会到离我们最近的秦州府。”说罢,他看了眼对方的神色又问道:“之后怎么计划??” 池南际那双漆黑的眸子深沉,他抬眸看了眼远方,语气淡淡的:“秦州府怕是容不下我们。清州府沦陷,它是第一个被看上的地方,不可久留。” 他所讲的,池南野也明白,他思索一番道:“我们能想到去秦州府落脚,那些难民、逃荒的人、盗贼、劫匪未必不会想到。我们这一路难。” 他最后下了定论。 “半月,若是旱灾能在半个月内便结束……”池南际说着说着忽然停顿下来,“旱灾停了,是不是会有雪灾??” 他这般询问池南野。 自己的弟弟是何种性子,他是一清二楚,对方是肯定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想起那些御寒的衣裳,他便有了这个想法。 听着这话,池南野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但面上还是淡定道:“是的。”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他也不好再瞒下去。 池南际也不刨根问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亲弟弟也不例外,他不能问,他只要知道这人是他亲弟弟不是别人。 他拍了拍池南野的肩膀,说道:“保护好自己。” 池南野看着面前无条件信任自己的人,心里感动,“大哥,谢谢你。” 现在的兄友弟恭是他想要得到的,家里也是齐心协力,他也算是满足了。 池南野平复好情绪,说了会接下来的计划,两兄弟讨论了下便决定好了。 “你那边那个林念是怎么回事??”池南野回过头来啊,询问自己大哥。 方才忙着没下来及问,这会闲下来有时间便问了。 池南际把那天发生的事跟他解释,“看娘怎么处理。” 这人是哥儿,现在家人怕是都死在哪片树林里了,他们两个是汉子也不好多讨论这些。 两人在这呆了会,瞧着时间差不多,池南野便先走了,他哪儿只有盛苗一个人,擦身子什么的也利索些。 这不刚刚好,他刚回去,盛苗就拿着木盆出来了。 “回来了?我去洗洗衣裳。”盛苗笑着道,说罢他便下次,随即也把木棚弄下了车。 看着木盆里的麻布做的衣裳,都洗的泛白了,池南野以为他是舍不得便也没说这事。 = 知晓所有人都准备好了,池南野便赶着车出发。 这一路上更是荒芜了,路边的野草全都枯萎了。这路应该是有人走过一趟了,路边还能瞧到有焚烧的痕迹。 头发还是湿的,盛苗拿着池南野给他的头巾擦干,两边的窗帘也弄上去了。洗了的衣裳,他就晾晒在车窗那好吹干晒干。 早上的馒头还剩下两个,饼子还有一个,他都用油纸包好了。 之前池南野说让他吃蜜饯,他没舍得说是留着,这会也拿出来吃了。 他吃了颗蜜饯,心里甜滋滋的,告诉外面赶车的人,“我吃了颗蜜饯。” 他声音欢快,池南野听着心里也舒坦,说道:“省的了。”语气停顿了下,他道:“也无须时刻告知我。” 今日吃的饱,牛肉干他便没想着吃了。 天上没有云朵遮蔽,太阳的照射下,人晒得皮都要干裂。 池南野的汗水一滴一滴的滴落着,长睫也挂着额头落下来的汗水,难受的紧,用手一把抹干净。 周围的山林已经慢慢枯萎,野草也没有长起来,这一路上,他只见到路上有骨头。 虽然只是粗略的看一眼,但也让人惊慌。 他们离开青山村已经有些天了,现在经过的地方,都显露出的枯萎之色,青山村怕是更加厉害。 这次他们路过了一个村落,远远的看了眼,村落里的庄稼全都没有长成。 又走了一个时辰,池南野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汗水浸湿,能扭的出汗水来,湿滴滴的难受死人。 他空了个手出来拧拧衣角的汗水。 忽的,他停下了马车。 是人,前面有一堆人,面黄肌瘦,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渴望,对粮食吃食的渴望。 他们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池南野身上。 池南野本来是不想停下车,想着直接冲过去的,没想着那些人有这一遭,齐齐把路围起来了。 看着他们的眼神,池南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算计,他忙道:“这是怎么了??我这是做生意的。” 看着他们的衣着,他判定这些人是难民。 闻言,后面驾车的男人都感觉不太对,忙下车到了池南野身边。 赵砚书没见过这场面,这会手都抖了。,心里慌的厉害。 池南际神色不明,想到方才池南野说的话,瞬间脸上便挂着笑意:“你们领头的是谁??” 听见这话,人群中出来了一个彪形大汉,脸上有道很长的疤痕,声音沙哑:“把马车里的东西留下,你们可以走。” 池南野笑嘻嘻的:“这可不行,我干的是皮肉生意,若是把马车里的人留下给你了,我赚什么钱。。” 他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语气漫不经心。 池南际这会也来搭腔,“我哪儿的都是好货。”顿了顿,他补充道:“你们想要多少粮食??” 先稳住对方才是上策,方才三人聚在一起时,他就发现有人已经围在马车周围。 身后的人都饿的不行了,大汉听到这话,眼神凌厉,“我们想要全部。” 他们这些人都是活剩下来的,山上的东西已经没得吃了,只好吃人肉,最前面那路上的骨头便是人的。 人性是最不可以考验的,眼下他们只想着活命,其他人的性命与他们无关。 听到这句话,池南野两兄弟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出手,大汉是个练家子这会也反应过来了,跟两兄弟打在一块了。 马车忽然停下来,车内的人也惊慌,但也不敢拉开帘子去看,只能念叨着没事没事。 10、第 10 章 两兄弟往不同的方向刺过去,瞧着那把锋利的剑势如破竹般往他刺过来,大汉暗道一声:“不好。” 他利用身法,躲过了这一遭,没想着池南野的小刀已经指着他的命根子。 池南野是男人最是知道男人最重要的是什么,他不怕被人说阴险,只需要那个结果对他好。 他笑吟吟的,手也象征的抖了记下,嗔怪道:“哎呀,这手累。” 大汉感觉身下一寒,身后起了一身冷汗。 他身后的一群人见到大汉被挟持,全都不敢动弹了。围在马车那边的人观望到他们不动弹,自然也是站在原地。 这人是他们的主心骨,要是他没了,接下来百分百是要乱起来,这得到的粮食也守不住。 昨日他们就已经乱过一次了,其中一个妇人的死就是很好的例子。 人群间,一个小哥儿上了最靠近他的马车用着菜刀抵在盛苗脖子上,弄了他出马车,他忙道:“你放了峰哥,我就不杀这小哥儿。” 池南野瞧着盛苗脖颈被压出了血痕,心里隐约的有点难受,面上不显,喊道:“你怕是忘了,这只是我弄来的皮货。粮食重要些,他们,我可是一点都不在乎。” 盛苗的杏眼里满是慌乱,听见他的话,心里像被刀割一般疼痛。 这人明明之前还对自己这么好,让他有饱饭吃,让他穿新衣裳,让他吃蜜饯,让他洗一盆水,这会怎么就不要他了。 嬷嬷说的对,果然男人都不可信,尤其是长得好的男人。 他此时被挟持着,脑子也慌乱,也没有仔细想想池南野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汉子,我敬你是条好汉。”池南际这会把剑驾到对方的脖子上,忙道:“但想要全部的粮食,是不是太过了??” 汉子看了眼他,又看了眼那群面黄肌瘦的人,不出声。 池南野这边时刻注意着盛苗那边的状况,捕捉到汉子脸上汉子脸上一闪而过的犹豫,笑道:“大哥,你跟他说这么多用什么用,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人杀了便是。” 刚才他用刀指着大汉的时候,他可是看到那群人眼中闪过的慌乱。一不做二不休的,这会他想着赌一把。 他唱黑脸,池南际便唱白脸:“弟弟还是没学会,今日留一线他日好相见,是不是??” 听见这话,大汉眼珠子转了转忙道:“是啊,小兄弟你也该听你大哥。要不这样我们做个商量??” 等得就是这句话,池南野皱眉,怒道:“我们有什么可商量的。” 他说完这话,池南际道:“你不是觉着那哥儿伺候的不错,人没了,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 “成,我们商量商量。”池南野装作舍不得那哥儿的滋味似的,迫于无奈道:“给你们留一辆马车够了没?” 说到留下马车,汉子跟一群人的目光自然是放在最大的一辆上。看了会,他们的眼里都有了亮光。 “看什么看,这最大的马车怎么能留给你们,你们疯了吗??”赵砚书这会也看出来两兄弟要干什么了,跟着他们的视线望去忙说道。 “二哥,这会伺候人的小哥儿多的是,你何必执着于这一个。”赵砚书走到池南野身边,笑眯眯道:“你不是也喜欢汉子吗??这人都有。” 他说罢指了指,那些在大汉后面的人。 这人侮辱我的名声,池南野心道。但还是要装作色眯眯的样子,那眼神像是要把那些汉子的衣服扒光。 心里却是在怒骂赵砚书。 见着他赤luoluo的目光,那些汉子浑身鸡皮疙瘩起来了。在他们心里,宁愿死也不能接受被人压这回事。这都是尊严。 领头人大汉也怕了这个疯的,思索一番,道:“就要最后一辆小的。” 三人对视一眼,便由池南际出声:“成,让我的人上马车,你让人把我弟弟最爱的小哥儿放了。” 听到这,众人松了口气,他们第一次打劫有马车的没想到是个硬茬。 想起那些酱菜跟咸鸭蛋,池南野忙道:“大哥,那辆马车有我最喜欢的人皮玩意,还有一缸蝎子,可不能留给他们。还有三弟最喜欢的人。” 这会他就板回一成了。 顿了顿,他觉得不能得寸进尺,忙说道:“汉子,我把这些拿走可好。” “成,成。”汉子这会手心都出汗了,生怕池南野说话的时候手抖。 “老三去搬吧,我过去搂搂我的小哥儿。”池南野说完,看了眼池南际,两人心下明了。 虽不知池南野的人皮玩意是什么,但那一缸蝎子赵砚书想应该是酱菜了,看着周围围着的人,他进了马车。 不一会便搬着装着咸鸭蛋的大罐出去,还不忘说:“二哥,我掀开看了看,你这人皮玩意都要臭了。” 说着他又利索的往大马车赶去,把罐子放进去里边,瞧着里面的三个人,低声道:“池兄在外面周旋着,你们驾马车就先走。。” 他不必多说,见到林晏清点点头,他便下车让他娘过来,手里还拿着酱菜,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这老了就是不成,不禁折腾。” 把人弄上马车了,他跟周围的人说道:“你们老大说最后一辆马车给你们。”然后就往池南际那赶。 池南野这会在跟那架着菜刀在盛苗脖子上的小哥儿,听见赵砚书的话了便说道:“听到没,那辆马车是你们的了,这小哥儿是不是给还给我了。” 见着人慢慢把刀放下,然后下马车,池南野忙上马车把身体不稳踉跄要倒下来的小哥儿搂着,他大骂道:“汉子,你这个人都把我这小哥儿弄伤了。” 说罢,他瞧了眼那白皙脖颈上的被割到的地方。 盛苗缓过劲儿来了,发觉自个儿人在池南野的怀里,心里乱糟糟的,脑子更是跟浆糊一样。 “大哥,你自己善后。”池南野微微蹙眉,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话语落下,他便驾着马车走,那边拦着的人也不敢拦着人。 盛苗不敢看他的眼睛,对方一向清亮的眼眸,这会阴沉沉的,但他自个儿也是难受的紧。 被割伤的地方,被汗水浸湿,这下火辣辣的难受的厉害。 听见前面的驾车离开,林晏清钻了出来,打了下马屁股也跟上去了。 赵砚书这会戏也做足,“大哥,还驾着人作甚,那贱货驾着咱们程度马车走了。” 他急啊,自己跑着想要跟上去。 这边池南际看着马车走的算远了,才把人放开,后知后觉道:“我先去追了。” 说罢,他也不顾风度,一下便跑走。 跑了有一刻多钟,终于追上林晏清驾的马车,赵砚书喊道:“晏清哥,停下,让我们上车。” 听见熟悉的声音,林晏清提着的心也落下来了,忙把马车停下,这会池南际,赵砚书二人也上了马车。 他们都被吓到了,也怕自己的娘被刚才说的话气到,赵砚书首当其冲的安慰他们,随即又把刚才发生的事儿告诉他们。 听完后,林晏清脸上满是担忧:“小苗还好吗??” 池南际神色不明,“还不知道。”野子已经到那边了,想必能照顾好。顿了顿,他补充道:“应该没事。” 林桂芬想起刚才的事儿,现在心里还慌着,安慰道:“这没了辆马车也算是破财挡灾。” 赵母点头认同她的想法。 林晏清看着马车里挤满了人,脸上担忧:“这路上不太平,先是盗贼,这会又有难民。” 听到这话,众人都沉默下来。 这一路上平安无事,也算他们命大了。 这边暂且不论,回到池南野这边。 缓过神来后,盛苗赶忙从对方身上起来,飞快的躲进马车里,心里酸涩的很。 池南野敛了敛眸子,想着对方被吓到,也给点时间缓一缓。 在对方缓着的时候,他也简略的把今儿发生的事说了。 少年本就胆怯,遇到这些事也难以恢复过来,若是不及时说清楚怕是会留下阴影。 他这般细声的说,盛苗恍然大悟,他探出头去,眼眸里盛满了关心,温声道:“那你可有受伤??” 知晓对方那般举动是为了保护大家,他的心也稳稳当当的放回去。 “我没事。”池南野回答,他的声音温润如玉,“倒是只有你受伤了。” 盛苗用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红痕,有些细小的伤口在隐隐渗血出来,道:“没事,过几日便好了。” 那个拿刀的哥儿拿刀的手不稳,割伤了点。 池南野道:“小心处理。” 换做是之前还好,受这点小伤过几天就好了,但现在这情况,一会就出汗了,汗水会泡着伤口。 顿了顿他又解释道:“方才你要倒下来了,我才搂着你,并不是要占你便宜。” 在这哥儿跟姑娘一样,注重贞洁,他一个男子搂抱人家会被人辱骂,也会损害哥儿,姑娘的名声。 盛苗抬眸看他,张张嘴但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人,这人……,他心里百转千回。 “回去里边待着。”池南野瞧了眼他,没看到对方不舒服忙说道,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吃颗蜜饯甜甜嘴。” 盛苗已经做回里面了,闻言,答了声‘好。’ 这会,池南野重新想起刚刚的事儿也是惊险,好在那些人还有人性,要是盗贼,他们就不会轻易逃脱。 这次没了一辆马车,也没了里面的吃食。 现在共有八人,都要用这两辆马车里面的粮食。他叹了口气,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难民肆虐,山上的野菜应该全被挖光了,这会最紧张的就是水源。他们这一路上见到过最大的水源地还是刚走的那夜那条小河。 想着,池南野便决定要加快速度到秦州府。 他下了马车,回头跟车里的人说:“我过去找大哥。” 池南际就坐在车外面,池南野便直来直往,“大哥,这粮食紧张,我想着以后吃两顿,咱们快些赶路,早点到秦州府。” 他的想法跟池南际的不谋而合,后者道:“早饭、夜饭,就吃这两顿。” “成,早饭做好些。”池南野道。想到他这边有六个人,他又道:“你这边撑的下来么??要不要让一个人过来我这边??” 现在是有四个人会赶路,没等池南际回答,他又道:“你让赵兄过来。我们日夜兼程的走。” 他不好拆散池南际夫夫只好让赵砚书过来。 见他弟弟识趣,池南际便道:“好,我过去说说。” 见人进去了,池南野便自己回去,他跟盛苗说说接下来的计划。 池南野在马车内坐着,慢慢说道:“……,所以,赵兄就过来跟我们一块。” 盛苗没有任何意见,点点头。 “若是你不自在便跟我一块。”池南野瞧了眼他,说道。这边的马车就盛苗一个哥儿,他也这哥儿害怕。 “好。”盛苗偷看了对方一眼,收回目光。 赵砚书是十分同意池南野的提议的,那边都是些夫人小哥儿,他有些不自在,池南野的提议把他从‘苦海’离拯救出来了。 他上了马车,脸上带着笑,“池二兄弟,这边怎么安排。” 他就收拾了个包袱,想着睡觉的时候拿来垫着。 盛苗见着他一张笑脸,也安心一些,心想,这个兄弟许是个好相处的。 池南野看到他,沉思一会便道:“我们想着日夜兼程早些到秦州府。所以夜里赶车,白天赶车,你选一个。” 几乎是他刚说完话,赵砚书便回答:“夜里。” 他无所谓日夜,只有够时间睡觉就可以了。 那成,这样的安排也符池南野的心意。 晚上他就可以睡觉,盛苗也跟着一起,白天他赶车,赵砚书在马车里睡觉,盛苗在外面跟他一块赶车。 这样子安排下来,也算让盛苗安心了。 11、第 11 章 是夜,万里无云。 池南野寻找到合适的地方便停下了车。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没人的保护下,独自在野外过夜。池南野两兄弟颇有默契的在马车周围支起火把,一是为了照明,而是为了震慑野兽。 两个妇人商量今晚要吃什么,他们是做饭的人;林晏清、盛苗、林念就在有火光照亮的周围捡柴火。 这儿就只有池南野两兄弟学过武,所以就留了池南野在这看守,池南际跟赵砚书带着四匹马去吃草,顺便看看能不能装到水回来。 赶了一天的车,虽然累,但池南野也没有歇着,他拿起大砍刀在周围找了一棵已经枯萎的小树砍了下来。 拖着小树回到做饭的地方,他又把树干、树枝砍好方便他们烧火用。 林晏清看了眼他那边,跟周围的人道:“捡完这一些再捡一次便回去。” 这要做八个人的饭食,柴肯定要弄够。 旁边的两个人都“嗯”了一声。 看到盛苗,林晏清询问道:“小苗,你脖子怎么样?还好吗??” 之前在赶路,他没来得及问,这会在一块,他便想着问了。 “已经好很多了,晏清哥。”盛苗敛眸,回答他。 他一开始来这的时候,想着是做仆人的,想着按大户人家那样子的叫法叫。 一开始是把林桂芬叫做主母的,但对方觉得不自在便让他跟着旁人一块叫婶子,其他的人也是一样跟着叫。 “赵书生跟我们说这件事的时候,我也为你捏一把汗。”林晏清侃侃而谈:“这会没事就好了,待会吃多点。” 他每次受到惊吓或者不开心都会吃多些东西来安慰自己。 “我省的。”盛苗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有人关心的感觉很好。 林晏清回想,道:“待会应是有腊肉吃了。” 受了惊,加上天热得慌,他们都没什么胃口就弄了个糙米加白米混合起来做的粥,伴着咸鸭蛋跟酱菜吃了,也每人分块牛肉干。 到了夜里,怎么着都要补一补了,今夜还要赶车。 想到那腊肉的滋味,他笑的更欢,“阿际不怎么喜欢吃这个,都是给我吃的,今夜我有口福了。” 这盛苗心思细腻,自然看得出他们俩感情好,他也为对方高兴。 他还没吃过腊肉也不知是什么滋味的,看到林晏清期待的模样,他也期待起来。 那边林桂芬已经跟赵母商量好要吃什么了。 “砚书,怎么就你一个回来??”林桂芬看到他,忙询问道。 赵砚书摆摆手,说:“没有找到水源,际哥让我回来告诉你们先用马车上的水做饭。” 土地干裂,那边也没有河流,周围呼吸的空气都是炙热的。 “对了,际哥说,要快些做好饭食。”赵砚书补充道,“今晚要快些离开。” 越往山林走,里面的草越是好,马吃着草的时候,嗅到血腥味,不听使唤的往源头跑。 池南际和他跟着上去,看到了两个皮毛上都是血的狼崽,想来应该是被抛弃的。 天旱得慌,山里没有多少食物,动物们就开始出去外面寻找食物,没用的动物会被抛弃或者被杀害。 想到这一方面,池南际心想,这周围也不安全,毕竟狼崽都在外围。 池南际也没有管着两只狼崽,拉着马的缰绳等他们吃完草之后就走了。 听到赵砚书的话,妇人跟烧火的人配合得当,在池南际回来的时候就把最后一个菜下锅了。 盛苗在空旷的地方铺好凉席,林桂芬跟林晏清把煮好的一锅饭分好,菜都装在海碗里边。 池南野坐在旁边看着周围,看了眼池南际,没有移开视线,“哥,你后面跟着的是什么??” 距离有点远他看的不是很清楚。 “两只狼崽。”池南际一个人拉着四匹马,言简意赅道。 回来的路上,他就知道有狼崽跟着,不过两小只也没做出什么别的举动,他就没有管了。 他说完,把池南野那一匹马的缰绳给他,“套马车。” “看着血淋淋的,受伤了??”这会靠近了些,池南野才看清楚着两只狼崽。 “不知道。”池南际回答,他没注意看。 他把马车套好后,神色沉重:“狼崽出现,周围应该有大型的动物。” 跟山林里的野兽对起来,他们的胜算不大。 “待会吃完饭就走。”池南野套好马车,两人一起走回吃饭的地。 狼崽们慢慢的跟在后头。 饭已经分好,菜也可以了,他们围坐下来准备吃饭。 林晏清看着跟在自己夫君身后的狼崽,说道:“怎么把狼崽带回来??” 其他人看到狼崽没什么反应,默默吃饭。 “没带,自己跟的。”池南际夹了筷腊肉到自己夫郎碗里,说道。 想了想,林晏清道:“要不把这两个狼崽子留下来??”他询问众人。 在他们思考的时候,又补充道:“这狼崽有灵性,养熟了会保护人。” 他之前也养过一只,但因给爷爷买药治病给卖了。 林桂芬看到了林晏清眼里的期待,便道:“养吧,晏清有经验,就你照顾,如何??” 这儿事,他们都默认林桂芬是最有话语权的。 对方嫁到他家也没要过什么东西,这狼崽对方喜欢,便留下好了。林桂芬是这样想的。 “谢谢娘。”林晏清笑说。 他心里欢喜,笑弯了眼,看到自己碗里的腊肉又对着池南际笑。 他果然是没有猜错,今晚果真是吃腊肉。这腊肉片的不厚不薄,滋味足。 池南野也知晓这狼能护主,想了想,便询问道:“晏清哥,这狼有两只可否给一只我来养??” 这狼崽可遇不可求,他要一只来养着也好。 “成。”林晏清微微抬眼看他,回答。 得到答案,池南野便专注着吃饭了,今日的菜油水足,看起来就好吃。 是真的有腊肉,盛苗心里欢喜,夹了一块慢慢的吃着,细细听着他们的话。 相处了好些日子,他也没有那么拘谨,但是只敢夹在自己周围的菜。 今夜的饭菜丰富,他也是吃了个肚子浑圆,心里美滋滋的。 吃饱饭后,他们就收拾东西,等收拾完东西,池南野两兄弟便把火把熄灭然后各拎着一只狼崽回到马车上。 夜里是赵砚书驾车,池南野便在马车内了。 狼崽没有受伤身上的血应该是别的动物的,它脏兮兮的,但现在水资源紧张,它没办法把它放到马车里面,最重要的是,它身上的血腥味重,所以就把它放在车外面跟赵砚书一块。 盛苗把小包袱整理好,看到乖巧的坐在外面的狼崽,说道:“这狼崽可爱。” “嗯。”池南野答道。他已经把平时拿来睡觉的凉席铺下,紧接着拿过一条棉被放到中间横着。 盛苗这会才坐在凉席上,把包袱放在最里面的位置。 他慢慢悠悠道:“晏清哥说这狼崽养熟了黏人的很。” 方才回来的时候,林晏清跟他说了几句,然后不知道怎的就说到着狼崽了。 “会起名字吗?”池南野已经躺下了,用衣裳垫在头下。 盛苗把最前面的车帘放了下来,外面有汉子在驾车,他不好意思被看到睡觉的模样。 刚放下帘子便听到这话,盛苗没着急回答,而是询问道:“怎么了??” “你给这狼崽起名啊,”池南野说道:“你平日里胆子小,这狼崽养熟了护着你。” “这样啊!!”盛苗恍然大悟,然后想了想便道:“叫小黑。” 既然是在黑夜里遇到了,就叫小黑了。 池南野微微点头,“那就叫小黑了。” = 半夜,池南野睡的迷迷糊糊的,瞧见盛苗蜷缩的着身子,身子也有些颤抖,移过去了些,询问:“怎么了??” 车两边的帘子是拉上去的,月光皎洁明亮,车内是何光景,他也能看得清七八分。 冷不丁的听到声音,盛苗忙说道:“肚子难受。”他说的慢,尾音都带着泣声。 他一说肚子难受,池南野便想起夜里吃饭的时候了,安慰说道:“揉一揉便没事了。” 少年这些日子都没怎么吃过顿饱的,这会吃了个全饱,胃哪能受得住,这会应该是撑到了。 “我,我省的。”盛苗垂下眸,他难受的紧,这会说话的声音更小了。 “罢了,我帮你揉便是了。”池南野瞧着他实在是难受,也不顾规矩,把横着的被子移开,大掌顺着衣摆直接触摸到那微微鼓起的小腹, 后背触上男人的胸膛,盛苗的脸都快要熟透了,他还没有跟人这么靠近过。 他的手都不知晓该如何摆放了,身子也僵住。 揉了片刻,池南野询问道:“现在怎么样??” “好了,好了。”盛苗赶紧道,他心跳声砰砰的,后背温热的胸膛让他不知所措。 池南野轻笑:“你吃个饭便成了这样,下次我怕不是要瞧着你吃才成??” 他回到自己该回去的位置,又把被子横起来。 身后的人一离开,盛苗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听到这话赶紧说:“不用的。” 池南野脸上的笑意更甚了些,他靠近了些盛苗,说道:“逗逗你的。不说了睡觉。” 少年这般的羞涩,若是真的被看着吃饭了,怕是羞得脸都要红透了。 想起帮少年揉肚子的时候,池南野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这人还是要补一补,这身子瘦弱得很。 他是无意丈量的,他怎么着也想不到一个哥儿的腰肢竟然是这般的纤细,他想他两只手便能全部握住。 想着想着,池南野止住了自己的想法,他越界了。 等了不知道多久,身后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盛苗转了个身子,在月光的照耀下,他看清楚的对方那张俊美的脸。 他闭上了眼,像是做贼一般摸上之前男人帮他揉肚子的地方。 他发觉自己对对方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12、第 12 章 日子平静如流水,安排好事情后,赶路的速度也快。 今日已经是日夜兼程赶路的第八日,这期间他们没有遇到意外。盛苗脖子上的伤被照顾的很好,这会已经愈合了。 年轻人倒是没出什么事,这天持续高温,林桂芬跟赵母受不住了。她们两躺在马车里,动弹都觉得难受。 他们已经弹尽粮绝了,水也喝的七七八八。 见着自己的母亲这般难受,池南野快马加鞭好快些抵达到县城带她们去看大夫。 他们行驶在管道上。 “娘,你忍一忍前面就是蔚县了。”池南际看着林桂芬那张苍白的脸,心里不是滋味。 这些天忙着赶路,他没注意到林桂芬的不对,要是早些注意到这会也不会如此难受,身上像是被火烧似的。 蔚县是归属于清州府的,穿越蔚县便能直接到达秦州府。 蔚县的城门口,聚集了数不胜数的灾民,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些灾民是另外县城的,他们受灾的情况严重在八月初庄稼就已经干死了。实在是活不下去了便开始逃荒,池南野先前所在的县城受灾是最轻微的,所以村长并没有想到旱灾这事。 离蔚县还有一段距离,马车就动不了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灾民们没有进去城内,而是在城外驻扎,更有甚者为了抢夺离城门口更近的地方打起来。 池南野下了马车,挤在灾民中去到城门口张贴告示的地方。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上面明晃晃的写着,粮食到到达后开城,若是有异议便找守着的小吏询问。 见着有人看着告示,一个坐在旁边的男人说道:“兄弟,这告示贴了有半个月了,你可别信这些。我看啊,这些当官的就是不想让我们进城。说的好听,等有粮食了就让我们进城,前日……” “呸,这些贪官。”汉子本是懒洋洋说着,说道一半,他便气了:“那些个有钱的二两银子一个人便能进城。” 他们原想着在这些有钱人进城的时候见缝插针进去的,没想着那当官的说,要是发现了便让他们一家子都进不了城。 听到这,灾民们都不敢动了。 “谢了兄弟。”听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他跟男人道谢后,便回去跟池南际商量。 他把方才自己听到的事跟池南际说了一通。 池南际神色不明,林桂芬的情况不容乐观,想了想,他道:“花银子进去。” 多少钱都买不来家人的健康。 他们这一共有八个人要给十六两银子,这对于池南野来说不是难事,但他就是见不得这些贪官收的多。 想了想,池南野低声跟池南际密谋。 他们计划的是让哥儿躲进去先前装粮食的地方,然后他们把林桂芬跟赵母移动躺在上面,一进城便把哥儿放出来。 商量好了,池南野便回自己马车上让盛苗躲进藏粮食的地方,紧接着又拿了十两银子出来,还拿了一两打点的银子。 他过去找到守着的小吏跟他说:“我们这一共有五人,想着进城,你们要多少辛苦费??” 他说的好听,脸上也带着笑意,毕恭毕敬。 “五人啊,十两银子就成。”小吏严肃道。说罢他又打开两辆马车的车帘子看了眼后没发觉不对劲便对池南野说:“你也瞧着了,这儿难民多得很要是放你们进去,我们这些人也要……” 小吏欲言又止,池南野早就清楚他的意思,忙拿出一两银子塞他手里,“这天热的难受,去喝点小酒润润嗓子。” 他这般知趣,小吏也不为难人,向城门口守着的士兵比了个手势便跟池南野道:“你们进去,手脚利落些。” 池南野立马上了马车,马蹄声响起,他们在众多灾民的注视下进了城。 许是受到灾民的影响,城内没人摆摊子买卖东西,那些有铺子的还开着。 池南野把马车停在一家杂货铺的门口,询问道:“店家,这儿的医馆在哪??” 店家见他不是来买东西的,看了一眼便道:“这儿直走瞧到有家馄饨铺子再右拐紧接着瞧到一家粮铺再左拐便到了。” 池南野瞧到对方脸上的不悦但也没说什么,忙道了谢上马车,按着他指的方向去了。 这期间经过粮铺还看到铺子里的粮食满满当当的。 到了医馆,池南际抱着林桂芬便往里面去,赵砚书也搂着人进去了,哥儿们就躲在马车里没出来。 池南野虽是担心林桂芬但也没有挤在那个不大的地方,跟池南际说了声便到外头来了。 医馆内的学徒只有三、四个,这会自己干自己的活。 这天热中暑的人多,医馆内大大小小的地都坐满了病人或者病人的家属,池南野瞧了眼便没看了。 他望着枣红漆木柜子后捡药的学徒,没有出声,等他空闲下来便道:“我要些治疗风寒,防风寒的药,有多少便给我拿多少,钱不是问题。” 学徒瞧着面前身姿颀长,气度非凡的人,没想这人竟然是个傻的,这旱灾热得慌来的人都要中暑后吃的药,没想着面前的人要风寒的药。 这也是奇了怪了,但客人就是上帝,他没有任何异议,按照对方的要求,利索的捡药。 池南野在一旁等着,期间还有病人来来往往。 学徒还没有捡好药,池南际就已经出来了,见着池南野便道:“先找个客栈安定下来。” 池南野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即又说:“娘,现在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儿,已经歇下了。”池南际回答。 先前他们就知道这两个妇人是中暑,第一时间就已经灌了凉茶,用仅剩的凉水给他们擦身子,但没想着这么严重,便歇也不歇的往这儿赶了。 他们已经一天没有吃过饭了,好在是来的及时没出大事。 池南际道:“砚书在这守着,我去买些吃食回来。” 现在饿得慌,他已经受不了了。 “那我带着晏清哥他们去酒楼吃一顿,再去找客栈歇息,紧接着回来找你们。”池南野道。 池南际颔首,便出去了。 “您的药好了。”捡药的学徒,提着好几十包药,递给池南野。 “多少钱?”池南野接过后,询问学徒。 他仔细的看了眼,这药共有三十三包。 “风寒药,咱们这定价是二十八文一包。”学徒打着算盘,随后道:“您这一共是九百二十四文。” 这儿的一两银子是一千个铜板。 池南野觉着这药的价格还算可以,从荷包里拿出一两银子给他,学徒还给他七十六文。 池南野想了想又道:“你给我拿几贴跌打的膏药。” 学徒心想,真是个怪人,他从后面柜子里拿出十贴膏药出来,用纸包好递给他,随后打着算盘,“一共一百文。” 方才找回来的铜板都放在桌面上,池南野从荷包里拿了二十四个铜板后给他,便道:“你瞧着对不对??” 学徒看着他给了二十四个铜板,这会也知晓桌面上有多少钱,他说道:“成了。” 池南野拿着药包便出了医馆,拨开窗帘,“晏清哥,去我哪儿的马车上,咱们吃些东西。” 方才坐在马车上,林晏清一直警惕着,这会听到他的话便安心了不少,他忙道:“我这就带着林念去。” 几人上了马车,池南野便询问:“想吃些什么??” 林念当然是不敢说这些,盛苗也只是看着池南野,只会也只有林晏清出声了:“这天热的要人命,吃些清淡的就成。” 闻言,池南野想了想便道:“那便去吃馄饨。” 按着记忆里的路线,池南野驾车到了馄饨店前让人下车了。 马车不好放在这,池南野询问道:“老板,这马车停那儿??” 老板包馄饨的手不停,给他指了个位置。池南野赶紧拉着马车过去。不一会他就回来了。 池南野询问老板道:“您这的馄饨怎么卖??” 老板把馄饨下锅,“小的净馄饨五文、小的馄饨面五文、大的净馄饨八文,大的馄饨面八文,我这还有包子,素包子一文钱,肉包子两文。” 听完价格后,池南野也没有询问他们要什么了,而是自己说道:“四碗大的馄饨面,一碗净馄饨,再要八个肉包子。” 这林念现在寄人篱下的不敢说话,盛苗想吃什么他大概也了解,就去问林晏清一个人,又显得他太过了。 点完东西了,他也没有急着回去而是跟老板打听事儿。 池南野拿了个凳子坐着,“老板,这儿的杂货铺在哪儿??” 他们的存粮已经没有了,这会要重新置办东西。 老板给他指了方向,随即又道:“看你像是逃难过来的,要置办东西可得快些了。”他又说了布庄、粮铺在哪。 “谢谢老板了。”得到好多些信息,池南野也不至于睁眼摸瞎了。 = 吃过东西后,池南野便带着几个哥儿找客栈。 这儿的客栈有三间,分别是龙门客栈、来福客栈、悦来客栈。他们三家客栈的环境都好,唯一的不好就是太贵了。 池南野从悦来客栈出来叹了口气,紧接着回去医馆找池南际商量了。 医馆内的人只多不少,他们也不好在里面说话便留着赵砚书跟林晏清他们在里面照顾人,他们两个则是去了马车上。 池南野道:“方才去过县城的几个客栈看过了,价格都大差不差,天字号房一两银子一晚,地字号房八百文一晚,大通铺都是五百文一晚。” 说罢,他嗤笑一声,“这客栈老板可真会赚钱,发国难财。” “无商不奸。”池南际的脸上鲜少的流露出担忧,他们注定是在这呆不久的,迟早要继续出发去京城。现如今客栈都涨价到这个份上了,粮铺,杂货铺,唉,他心里叹了口气。 “哥,我想着定地字号房。”池南野慢慢说道。 他们长途跋涉许久,需要好好休息休息。睡大通铺,这有男有哥儿有女,终究是不方便。天字号房又太贵划不来。计划下来还是地字号房适合他们。 想了想,池南际道:“可以。” 紧接着他们又商量起了接下来的事,想起那次池南野说的雪灾,池南际便询问道:“旱灾什么时候结束??” 听到这话,池南野先是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便道:“也就这几日了,这冷热交替的容易感染风寒。” “我待会去医馆买些风寒的药。”池南际与他说。 池南野道:“我已经买了,就是在娘看病的哪家医馆。” “那我便去其他医馆瞧瞧。”池南际道。他跟病人打听过,这儿不止一家医馆。 池南野询问:“我们在这待多久??” 他也不知晓时间充不充足够不够他们买粮食,准备能在路上带着的吃食。 “四日。”池南际道。 他询问过大夫了,不过两日,林桂芬她们就能正常活动。在这期限上他们加多两天有也该把要买的东西买成了。 池南野把先前买的御寒的物什有多少说与他听,“我也不知这天有多冷,买多些御寒的总是好。” 他这般跟自己大哥说。随即他道:“大哥,你买御寒物什时记得叫上晏清哥或者叫上娘。” “晓得了。”池南际道。 他们平日里的衣裳不是林桂芬置办的就是林晏清置办的,这些东西没有人比这两个人有话语权了。 “那便先说到这儿,我先去悦来客栈把房定下,待会你带着娘他们过来就成。”池南野说道。 “成。”池南际回答他。 大夫说林桂芬她们喝完药后歇息一会便可以离开医馆了,这会他回去等一等应该可以。 两人说罢便下车进了医馆,询问了人后只有盛苗愿意跟着他一块去客栈。 林晏清是哥儿这段时间驾马车受累的紧,池南际不放心他,便让他去看大夫。林念则是只想着伺候在啊林桂芬身旁,这儿也只有林桂芬跟他的关系好一些。 赵砚书要照顾母亲便跟池南野说,让他安排好他们母子的房间就成。 池南野跟他说了房子的价格,赵砚书咬咬牙也定了地字号房,再苦也不能苦了娘。 13、第 13 章 上了马车,盛苗说道:“你想着怎么定房??” 方才询问价格的时候他也在场,对着房间的价格也是咋舌。 “大哥他们夫夫一间,娘一间,我一间,你一间,林念一间,砚书母子各一间,一共七间,我想着定地字号房。”池南野回答他。 他们要在这待四天,那他便打算着定三晚。 听到他这样说,盛苗心都颤了,那都快要六两银子了,而且这还只是睡一晚的价格,他想也不想直接道:“我与你一块便好定六间房便成。” 他自己一个人住地字号房太过奢侈了。 “你……”池南野沉默了一瞬,刚想要出声,没想着对方先说话了。 话已经说出来了,盛苗才发觉这话的不对劲,他羞红了脸,忙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省些钱下来,好买粮食。” 把这段话说完,他的脸都烫的能煎鸡蛋了。 瞧着他这个模样,池南野轻笑一声,逗他:“我也没什么。” 闻言,知道是自己想岔了,盛苗更是羞,耳根子通红。。 池南野瞧着他,心想,倒是这般才像是少年模样。他顿了顿,又道:“平日里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与我说,我并不是那般古板之人。” 少年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长期以往怕是难以纠正过来。 盛苗看着他一脸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便点点头。随即他便道:“我觉着不要给年哥儿定了。” 说罢,他看向池南野。 池南野瞧着他,温润道:“继续说。” “念哥儿的家人也不知所踪,他平日里分到的活又简单,每日都惶惶不安的,若是你给他定这么贵的一间房,他心里难安。”盛苗这般说。 平日里干活他都看到了,林念都是抢着干的,生怕会被抛下。 林念现在在池家算不上是仆人,也不知道算的了什么,做什么事都要掂量着,说什么话也要掂量着。他也不知晓自己的家人是否健在,寄人篱下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一开始来到池家那家青砖瓦房时,盛苗的心情跟他一样,这会盛苗更能感同身受。 听着这话,池南野微微蹙眉,询问道:“你觉着应该如何??” 确实在某些方面,他们汉子的心思不够细腻。 “他跟婶子在一块住便成。”盛苗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随即又说了理由:“他跟婶子一块住能照顾婶子。这会天热就算是打地铺也是没事儿的。” 听完盛苗的话后,池南野心里想了想倒也可以。 池南野道:“那便按你说的这般。” 这时,他才知晓少年心细、聪明。 说了会话,这会便到了悦来客栈,他们两下了车,便有小厮上来。 小厮帮忙拿着缰绳询问:“客官,您这是想停好马车还是既停马车又把马拉去吃草喝水??” “后者。”池南野回答他,随即他又问:“多少钱??” 小厮忙说:“您待会跟掌柜说这事便成。” 他这样说了,池南野便想,这应该是掌柜的来收钱。 “掌柜的给我来五间地字号房。”池南野一进门便说道。 闻言,掌柜不做声色的打量他几眼随后脸上挂着笑意,忙说道:“客官这是要订几晚??” “三晚。”池南野回答他,随后又说:“方才有个小厮帮我们马车停了把马拉去吃东西了。这多少钱??” “这不用钱。”掌柜打着算盘回答他。 池南野也是个商人,一下就想出来其中的意义何在了。这样子周到的服务,给累了一天的顾客们留下好印象。 “一共十二两银子。”掌柜跟他说了价钱。 池南野心里算了一下没错,紧接着从荷包里拿出十二两银子给他。 掌柜把地字号房的牌子给他,分别是地壹号,地贰号,以此类推到伍号。他说道:“客栈一直烧着水,什么时候要水了跟伙计们说一声便成。” 想了想,池南野便道:“掌柜的,我们能用店里的疱屋做吃食吗??” 这掌柜也是开明,但也是贪钱的,他笑眯眯道:“这能用是能用,不过嘛……” 他欲言又止,池南野那不懂他的意思,忙从荷包里拿出一两银子给他:“这成不成??” 掌柜两眼发光,忙说:“成成成。”他心想,就这么些人住三晚能用什么水什么柴。 没想到等人走了之后他心都碎了。 池南野带着盛苗去了地壹号,忽然心里发慌。清州府都闹旱灾了,为什么蔚县还有水,外面流民人山人海,为什么粮铺,杂货铺还继续开着。 他心里隐隐不安,百思不得其解。 “你怎么了??”盛苗担忧的看着他。 方才进来后,对方便沉着个脸,活像是被骗了百八十两银子似的。 “觉着有些不对劲。”池南野抿着唇,他不把盛苗当外人,直接跟他说。 自从到达蔚县后,他心里边隐隐约约的不安起来。这种不安,好像在告诉他要远离这个地方。 他这样说来,盛苗仔细想了想,便道:“是不是因为水???” “是也不是。”池南野说道,他叹了口气,“算了不想这个,这会沐浴才算是对得起这地字号房的贵。” 盛苗点点头,“我去隔壁沐浴。” “成。”池南野回答他。 = 等他们沐浴完毕后,池南际一行人也到悦来客栈了,这时池南野正询问着掌柜在这住衣裳包不包洗,刚得到包洗的答案便见到池南际一行人了。 林念跟林晏清扶着林桂芬,赵砚书自己扶着赵母,池南际则是跟池南野说话,“办得如何??” 池南野点点头,紧接着带着他们上楼来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间我一共是定了五间,大哥跟晏清哥是夫夫理应在一块住。林念就跟娘一起住,夜里也能照顾照顾娘,砚书跟婶子就各自一间房。” 他把安排说给面前的人听说罢便把房牌分到他们手上。 赵砚书家里不是很富裕,想着能不能退一间,但这儿多人他也没好意思问,想着私底下来问。 拿到牌子,一行人都要往自个儿的房里走,池南野叫住了池南际,“大哥,你等一下,我有些事儿要说。” 池南际跟林晏清叮嘱了几句后便留下来了,闻言,赵砚书想了想忙把赵母送回房也跟来这了。 池南野刚想着出声,便看到赵砚书在门外询问,能不能进来。他也算是自己人了,他也没打算瞒着他。 还没等池南野出声,赵砚书便道:“野子,我实在是囊中羞涩,这地字号房我想着能不能退一间??” 池南野忙道:“应该可以,待会我与你一块去问问。” 他倒是忘了对方家境不富裕了。 听到他们都没有出声,池南野便把他的疑问问了出来,“还有我听其中一个流民说,那张告示已经贴了有半月。半月,为何粮食还不到达蔚县??城外灾民众多,城内却没有一点动静。” 他们三仔细想一想便知里头有猫腻了。 闻言,赵砚书也发表见解:“这也是奇怪了,还有一个奇怪的事儿,在其他府城知府都是到达最富裕的县城当官,但清州府的知府却是在蔚县当官。” 池南际的直觉一向很准,自从到达蔚县后,他便不安起来了,他脸色阴沉:“这蔚县久留不得,今日休息会,明日便开始买东西。” 他们都经历过旱灾了,要买什么东西也都清楚,加上他们这次是要去京城。 池南野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说道:“跟掌柜说过了,这几日咱们能用客栈里的疱屋,要多做些吃食带在路上,最好是能久放的。” 雪灾是如何光景他想象不出来,现在唯有做好充足的准备。 “这我问一下我娘便知。”赵砚书想了想回答他。他毕竟是一介书生,吃食这方面比不过赵母。 听到这,池南野便有了想法。 三人就着要带什么东西又讨论了一番方才作罢。 赵砚书沉吟片刻便道:“我与娘总不好一直住在你们的马车上,我想着要不要买多一辆马车。你们觉着如何???” 他跟母亲手上攒着的钱先前就花了大半买了马车,在村里买粮食又花了许多,这会囊中羞涩的紧。 池南际想着接下来的路长的很,便道:“买,我跟阿野要出买马车一半的钱。丢了马车这事,你我都有责任。” 闻言,赵砚书忙道谢,紧接羞愧的说:“我与我娘大部分的钱都花在先前那头马车上了,加着要逃荒,又买了许多粮食这会身上只有二两银子,我想着,能不能问你们借一些。我会打欠条的,等到了京城,我找着了赚钱的法子赚到了钱便还给你们。” 他十分诚恳,表情严肃着。 在这最有钱的便是池南野这个商人了,加之还没有成亲,财政大权都在他手上,所以一说到借钱,另外两个人便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他。 “要借多少??”池南野也知在这最有钱的便是自己了,他说道:“五十两够不够???” “够,我省着点定是够的。”赵砚书忙说道。 池南野回了卧房找了张五十两的银票给他,又道:“欠条就不用了,你的为人我哥清楚。” “那便谢谢了,我这会就下去找掌柜的退一间房,随后把房钱还与你。”赵砚书说罢,便急匆匆的离开的房,那模样一点都不像是书生郎。 14、第 14 章 日头还好着,这会才刚过晌午,天气没有往常般热了。 盛苗在房里呆不住,汉子们说话,他也插不进去嘴,便想着找林晏清说一两句解解闷。 林晏清这会在房里缝制里衣,听见敲门声,忙放下手中的针线,过去开了门,瞧见是盛苗,便迎着他进来。 他眉眼弯弯:“怎么过来了??” “闲下来有些不适应。”盛苗回答他,瞧着对方坐下手里重新拿起针线,他不解询问道:“晏清哥,怎么想着缝制里衣??” 他针线活一向是好的,这会看了眼便从那还未成样子的布料中看出来是干什么。 “给阿际缝的。”林晏清也不是炫耀,只是单纯的实话实说:“这些日子都没怎么沐浴过,天又热,里衣都穿了好些日子,我瞧着阿际受不了便想着给他缝制几件。” 池南际稍有些洁癖。 “你们感情真好。”闻言,盛苗脸上挂着笑意,眼里满是羡慕。 林晏清心下喜悦,但没有附和另说道:“野子身边也没人照顾着,若是你觉着空闲给他缝制几件衣裳也是可以的。” 前些日子,林桂芬忽然想起了什么,便跟他说了盛苗现在的身份,还给了他二两银子说,她瞧着池南际身边没个人伺候着,心里难安,这才买了人。又说她没有偏颇小儿子,给二两银子他,让他不要心生芥蒂。 虽没有得到人照顾但林桂芬这样的处事方法也让他心里好受。 “我……”盛苗先是不解,因为缝制衣裳这样的事只有夫郎才能做的,他要是帮忙缝制会被人说不知廉耻,但转念一想,他已经是池南野身边伺候的人了,缝制几件衣裳也算是正常的。 他把接下来的话连上去,“我想想。” 他身上没有银子买一匹布可要不少钱,思来想去后,没有法子只能把这儿事先搁置下来。 也不管人是怎样想,反正他话已经说了,林晏清动了动唇:“今儿没那么热了。” 他方才沐浴完出来,晒了会太阳把头大晒干的时候发觉这天没有往常那般热的人出汗。 “也是的,许是旱灾要过去了。”盛苗也感觉到今日温度的不寻常,猜测道。 林晏清缝了好一会,觉着怎么着都不得劲便把里衣放到一边,道:“旱灾过去了才好,我们去京城的路上才不会太难捱。” 他还没有去过京城,这会眼里的期待都快要溢出来了。他夫君倒是跟他说过京城会是什么光景,但他就是想象不出来。 他默默道:“也不知京城是怎样的??” 提到,盛苗心里有些难受,但还是与他说:“京城繁华。”富贵迷人眼。 林晏清好奇,“你怎么知道??” 盛苗找补:“听人说的。” “哦,这般啊。”林晏清道。 “时候不早了,我出去外面瞧瞧他们聊完没??”盛苗这会呆在这有不知晓要说什么了,忙转移话题。 林晏清也没说什么,“注意安全。”语气停顿了下,“记得把门给关上。” 从他这走了之后,盛苗便回到了壹号房,没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他就敲敲门。 传来了一声温润的:“进来。”他便进去了。 房内只有池南野一人在这,其他人早已经离开。 盛苗见着他,脑子一时间短路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想了想会,他便交代了方才自己去干什么:“我去找晏清哥说了会话。” 池南野瞧着他脸上无甚表情,但他能看出少年心里颇有些伤心,他心里有些不安:“聊了些什么??” “没什么。”盛苗回答他。 见着对方不愿意说,池南野也不好逼问,提起另一个话题:“车上蜜饯吃完了没??” 自从开始日夜赶路了,他们便每日都吃蜜饯,也不知晓吃了多少。 “吃完了,糖也没多少。”盛苗答。他本就是喜爱吃甜的,这些时日没克制住,吃多了些,没想着竟然吃完了。 池南野面容柔和,缓缓开口:“走吧,带你去买些回来。” 糖能补充能量,接下里的路还长,买些备着也好。 闻言,盛苗脸上有了笑:“好。” 这些日子,与之前相比,少年吃的好了些,脸上也有了血色不像之前那样苍白,他的笑容很暖。 池南野也被感染了,他笑了笑:“走吧。” 蔚县里的人发觉天没有那么热,小贩便出来摆摊子,路边有了许多小摊子。 先前盛苗一直都困在宅子了,这会见着什么都稀奇,见什么都要问上一两句。 池南野也是耐心都回答他。 今日本就是休息,时间充裕,他也带着人四处逛了逛。 盛苗看了个过瘾,这会才想起来他们出来是要干什么的,忙说道:“走吧,去买糖。” 闻言,池南野才带着他来了杂货铺。 杂货铺里的东西多得很,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没有的。 “掌柜的,你们这有什么糖???蜜饯如何卖??”池南野进去之后比拟直接询问了,这期间他还不忘打量这家店铺里有的物什。 “这天热,糖容易化,这只有饴糖、红糖。”掌柜看着面前人的穿着跟气度,觉着这是个有钱的。 这会也白砂糖被称作是雪糖,只有皇宫贵族能用,其他地方根本没得售卖。 “怎么卖??”池南野询问。 他在这边询问着,另一边盛苗已经被伙计摆出来的蜜饯吸引过去了。 这家杂货铺的蜜饯全都是分类好了的,有凤梨蜜饯、桃子蜜饯、荔枝蜜饯等等,且保存良好。 那边池南野说好了要多少饴糖跟红糖。掌柜的让伙计拿了个罐子出来递给面前的人忙说道:“这些蜜饯都是一个价格,客官尽管挑。” “谢掌柜的。”池南野说完,便拿着罐子过去,对着盛苗说:“瞧见喜欢的便装下。” 这拿蜜饯是用专门的夹子夹的,不能用手触碰。 盛苗瞧着他,“好。”这是池南野付钱的,他也不敢夹太多免得太贵。 少年夹个东西都斯斯文文,赏心悦目。 “可以了。”盛苗把夹子递给伙计。 池南野瞧了眼还没有把底部铺满的蜜饯,想了想,心里也是一阵心疼。 少年太懂事了。 池南野觉着钱挣来就是要花的,不让留着也没什么用。他拿过伙计手里的夹子,三下五除二的就把整个罐子装满了。 付完钱,拎着东西,出了铺子,池南野对着盛苗说道:“其实有的时候不需要太省。” 听到此话,盛苗知晓对方是什么意思,点点头。 他所接受到的教育是,凡是能省就省,这才是一个好哥儿的优良品质。 两人在街上闲逛了好一会,池南野又买了几匹颜色好的布匹才回去。这布匹制得好,摸起来没有任何粗糙感,加上颜色漂的均匀。他一看就喜欢上了。 买回去之后,他才懊恼起来,林桂芬现在还在修养着碰针线也不大可能,林晏清又是大哥的夫郎,他贸贸然拿着布匹过去会惹人猜疑。 盛苗把罐子放下,然后询问道:“我想吃颗蜜饯,可以不??” 他方才在店里都快要对蜜饯流口水了,只是在外面不好表现出太过喜爱的模样,这才忍住了。 “吃吧,买回来就是吃的。”池南野正对着手上的布匹发愁,。 盛苗用帕子擦干净手拿了颗桃子果脯放进嘴里,甜滋滋的,很好吃,他评价道。 “你吃不吃??”他询问面前的人。 池南野摇摇头,这儿的蜜饯太甜的,他不是很喜欢。 盛苗心细,瞧着他懊恼忙道:“怎么了??” 池南野与他说了,接着苦笑:“我也是忘了。” 想了想,盛苗笑:“你莫不是忘了还有我。”他的针线活可被好多人称赞过。 看了眼面前狡黠的少年,池南野笑道:“这也是自己给自己忙忘了。”紧接着,他又道:“我想着给自己做几身衣裳。你可否帮我做??”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也给你一匹布,可好??” 闻言,盛苗满怀欣喜答应下来。 “要给我量尺寸么??”池南野询问他。 盛苗道:“无须。”他的眼睛便是尺。 自此后,两人便各自忙各自的。 盛苗拿着上好的料子,思索着要如何裁剪。池南野则是在客栈周围逛了逛。 天色渐暗,池南野从外头回来,手里还拎着打包的饭食,还有一只烧鸡。 他点亮了烛火,把饭食摆放在桌面上想着去叫人吃饭。 今夜的月光皎洁,外头静悄悄的,里面盛苗刚沐浴完毕穿上贴身衣裳,方才蜡烛已经燃尽,他的视力还算好,这会也能摸着黑穿戴。怎料这浴桶外的水迹滑人,他一着不慎便要往地面扑去。 料想的事儿没有发生,他反而倒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他回眸一看,那张俊美无俦的脸近在咫尺,一瞬间他的心便乱了。 池南野没有说话,他的手环着盛苗,薄薄的里衣下,那截没有一丝赘肉的纤细的腰被他掌握在手中。 这时,他才发觉对方生的好看,只不过平日了不怎么爱出头遮掩住自己的光彩,要是生在富贵人家,有了底气自信一些定是个让人难以忘却的哥儿。 池南野在想,要是当初池母没有把人买回来,而是不管他。少年定是会被那些登徒子浑人玷污,会被侮辱。 一想到这种情况会出现,他的心就像是被人捏着般难受的紧。日久生情,日久生情,日久生情。 盛苗脸都红透了,觉着腰上的手烫的厉害。 温润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去吃饭吧。” 人走了之后,池南野把蜡烛重新点上,他看见那件几乎成型的衣裳………… 15、第 15 章 三更半夜,来了个料想不到的人。 是院长,他有要紧的事儿跟池南际说,他忙道:“急事,你我才能商量。” 他之所以能这么快就知晓池南际的位置,是因为他的护卫一直在蔚县内守着,在他一进城的时候便禀报了。 这会儿,林晏清已经睡下了,闻言池南际便道:“我夫郎已经睡下,老师可以说了。”看到老师,他虽然是很是惊讶,但脸上不显。 “我不知该如何开口的好。”院长心里实在是难受,也实在是难以说出口。 这事,老师都难以诉说了,池南际想,这事怕是不简单。他动了动唇道:“我定不与其他人说,我站在您这边。” 他给对方吃了个定心丸。 “你可知最靠近清州府蔚县的是那个府城??”闻言,院长便抛出疑问,紧接着又把这些天观察到的事儿告诉对方。 从这几天他的观察来看,蔚县并不是想等着到达粮食后便放灾民进来,加上有钱的人能二两银子进来一个人,这更加耐人寻味。 这周围的灾民何其多,恐怕是整个清州府的灾民全在这了,加上清州府背后便是蒙古,他们这般不放灾民进来让他们在外面等着意欲何为。 这儿的官员不让人出去蔚县,但让富人进来。这些日子见着进来的富商多的是,但为什么却一个都没有见着,这实在是让人深思。 那次遇到盗贼后逃出来的书生及其家属不多,他的护卫都一直护到蔚县来了。但他发觉这些人要是亮出了书生的身份便会被监视着。这又是为何?? “秦州府。”池南际听完这些事儿后,紧接着不卑不亢回答他一开始的问题。 院长心里早有猜测,但他不敢相信。他询问对方:“这秦州府是谁的封地??” 他知晓对方是个心思重的,也知晓对方不是任何一方的人这才想着与他说。 池南际是个心思活跃的,他想了一番后便道:“郕王要谋反!!!他联合了蒙古!!” 怪不得,怪不得,要是这样便一切都说的通了,灾民被拦在外面是为了粮食,为了钱,为了让蒙古军把这些人赶尽杀绝,让富商进来是为了钱,为了勒索,监视书生是怕他传信去京城。 说到这,院长抹了把黑白参半的胡子,叹了口气,他早就该料到了。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池南际虚心请教,他只是一介书生,没有多大的能耐只想着家人能平安。 “逃,能逃的走就逃吧,这儿不可久留,秦州府也不能去,走野路吧。”院长无可奈何,事关重大他也不能把这事一一说给仅剩的书生听。 他计划着询问他们要不要继续跟着去京城便算了,其他的便什么都不要说。 说是逃走,但也不知道能不能逃走,还是要听天由命了,谁知道这郕王会不会派杀手在半路上把他们杀了。 前途未卜、前途未卜、比之前的旱灾,这次怕是更加难过。 …… 自从院长离开后,池南际便一直是神色凝重,心里装着事儿,夜里睡觉也睡不安稳。 第二日便早早的起来了。 起来之后,看着自己夫郎还睡的香,他也没打扰,唤人送水来洗漱后就到一旁拿着策论细看。 他如今还没有想出法子来,蔚县不安全,秦州府也不安全,他们一行人想要安全的离开这些地方安稳的到京城,也难。 看策论看的心平气和,他想了想便去隔壁寻池南野。 池南野二人是盛苗起的早一些,他要喂小黑也要赶制衣裳便早早的起来了,这会听见外头有敲门声打开门一看,竟然是池南际,他说了声,池南野还没有起来的话便赶去叫人起来了。 盛苗心思细腻,这会也看出来他们两兄弟有话要说,他收拾好针线布匹便往林桂芬的房去。 林桂芬那边,她休息的好这会神采奕奕的,跟林念吃着早饭,见着盛苗来了,二话不少给他盛了份粥。 正好自己还没有用早饭,少年便厚着脸皮一起吃了。 林桂芬已经用完早饭,这会挑起了话头:“这天像是没往常那般热了。” 她今早起来就发觉自己没有出一身热汗,身上也是干爽的很。 林念吃着粥,点点头。 盛苗与她说话:“昨日,出去都瞧到有好些贩子出来摆摊了。” 他这会也吃完早饭了,用一旁的水洗干净手。 “是么??”林桂芬心里泛喜,“待会出去瞧瞧。”她昨日昏昏沉沉的倒是没有发觉不对。 她心里想要出去,但盛苗还想着在客栈缝制衣裳,这两厢比较之下,他还是跟着她一块出去了。 这衣裳什么时候都能缝制,但在蔚县内闲逛却是少。 农家人卖东西就是实诚,林桂芬一来二去的买了好些东西回去。 不知道她怎么想的,还去粮铺逛了一遭,用她那七寸不烂之舌跟掌柜讲了好一会价,也算是低价买了好些精米、糙米、白面…… 这城内的东西都升了价,她讲的价也不过是将粮食的价格弄低一些,那价格与之前相比相差的还是远。 到底是地道的农家人时刻想着粮食才是最重要的,买了粮食后,三人马不停蹄的回客栈去。 不知池南际跟池南野说了什么,这会也出来了。 五人恰好在楼上碰见,见着小厮在林桂芬房里进进出出,两兄弟也过去瞧了眼,没发觉不对劲才放心下来。 这会时辰已经不算早了,池南野找了个由头把人全都聚集在一块。 池南际与他说过了,为今之计还是跟着院长安全。所以他们俩想着尽早把要买的东西买完,跟着院长一块走。 池南野道:“……,大概就是要买这些东西。其余的就看娘跟赵婶子觉着有什么遗漏的再补上。” “野子,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林桂芬抬眼看向他,询问道。 池南野与池南际对视一眼,道:“也就这几日了。”顿了顿,他补充道:“买东西时注意安全。” 虽说有士兵在外面把手这不让难民进来,可百密终有一疏。 他们早已经分好人去买东西,林桂芬跟林念、赵砚书跟赵母、池南际夫夫、池南野跟盛苗。 经历过一趟旱灾,也赶过路来蔚县,要买什么东西他们心里都清楚。 天高路远,盐不可或缺,所以池南际一出门便往盐铺去了,虽说价格涨了不少但他还能接受。估摸着分量,他买了不少。油盐酱这些调料品,也一同在盐铺买了。 林桂芬带着林念去买粮食,赵砚书母子则是去买马车买马。 他们有条不紊的忙碌着,殊不知在暗处有一道眼睛看着他们。 时间太久,池南野也忘记那本小说中雪灾是多久才消失的。 御寒的衣物、被褥他买的已经够多了,再买他那辆马车装不下。池南际有自己的考量,他会买御寒的物什。其他人到时候要是没有可以问他要。 这样想着,他便去杂货铺买火折子跟木盆子,他还记得他马车上只有一个木盆,他们两个人不够用。蜡烛这类照明的东西也需要。 盛苗身上没有银子只有一个金镯子,这会也只能看着人买东西。 看着人呆愣愣的跟在他身后,池南野便询问道:“有什么想要买的??” 盛苗抬眸看他,说道:“没有。” 他得到的已经够多了,这会哪敢奢望要买东西。 见他不说,池南野一个大男人也猜不准少年的心思便就此作罢,只是在逛铺子时瞧见有适合少年的便买下来。 盛苗大包小包的提着搂着东西,面上不解,心里却是窃喜:“给我买这多东西作甚??” “瞧着适合你便买了。”池南野没有旁的心思,嘴上这样说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你也太大手大脚了。”盛苗说他,这钱省下来能买好多些粮食,“要是婶子知晓你这般,怕是会说你。” 男人都是这般大手大脚的,嬷嬷与他说,男人的钱存不住。 闻言,池南野忍不住笑道:“哪会,我娘宠我的很。”他顿了顿又调笑说:“倒是你心疼哥什么劲儿,我都没心疼来着。” 被他笑的小脸发红,盛苗低声道:“我不与你说,我说不过你。” “成了,等我看看还有什么要买的,待会便带着你去吃饭。”逗了少年一会,池南野便收回了那副调笑的样子,开口。 粮食是林桂芬筹办的,但他也准备自己买些回去放着,以防不时之需。 酱菜他吃不惯外面做的,思来想去还是要买材料回来自己做。他的食肆还贩卖豆瓣酱、辣椒酱这类酱,所以他车上还有这些物什。 当初走的时候,舍不得食肆里那一草一物,能带上的他都带上了。 这蔚县果真是不对劲,明明粮食多的是但却没有让难民进来。在城内逛过一番后,池南际更加证实了心中的想法。 这才过了一夜,他便看着有好几辆马车从城外进来,瞧着外观,都是富贵人家才坐的上。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等着今夜院长来找他。 盛苗见他满脸阴沉也没有出声,跟着他的身后帮忙拿东西。 16、第 16 章 准备了两日,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东西已经买完。 今日的天不寻常,竟然下滂沱大雨。 城外的难民喜极而泣,天知道他们等这一场雨等了多久。雨一直下,城内的人却慌了。 院长跟池南际商量了何时要走,但看着连绵不断的雨便决定今晚走。 旱灾的不仅仅是清州府、其他府城或许也有,如今蒙古大军已经迫不及待,加上郕王,他们这一群人怕是凶多吉少。 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看到明天的太阳。 雨来的突然,外面的灾民也没有遮风挡雨的地方,支棚子也来不及了,粮食快要淋湿便闹起来。 趁乱,一行人等趁着夜色浓雨水大便赶路走了。 林念的家人在林子里死了现在只剩下一个读书的大哥,大哥不好再麻烦池南际一家人便把人领走。 遇见过盗贼后,那些家境不好的书生都合在一起凑着钱买了粮食跟马车。 现在是院长的亲卫骑着马在车队两边巡视,打头阵的是一个身强体壮的汉子,骑着汗血宝马,通身气势骇人。紧接着是院长,书生、再到池南际、池南野、赵砚书他们几家,在最后面保护的是一位将军。 池南野在赶车,他穿着蓑衣、带着斗笠,目光锐利。 风云雷电齐来,雨势不小反大,连马车的车轮声、马蹄声都掩盖过去。 盛苗觉着有点冷,便把被褥拿出来盖着。狼崽躲在角落睡的安稳。 大雨如注,周围都笼罩在黑暗中,似被一种不祥的气氛所笼罩,显得凄凉,萧索。 这一路上,每个人都警惕着,没人敢分神。 雨淋的久,身上冷飕飕的,饶是池南野这样好的体质都打了个寒颤。 已经出了蔚县,离开了清州府,离开了官道,但带头的人还不敢停下来,仿佛后面有野兽追赶。 这路颠簸,饶是坐在被池南野改造过的马车上都觉得晃悠,在这晃晃悠悠中,盛苗睡了过去。 后面的将军声如洪钟,他喊道:“再快一些,后面有人追上来了。” 他的直觉一向准,耳朵灵敏,虽是在雨夜中,也不妨碍他听到数里外的动静,那是阵阵马蹄声。 领头的人听到,忙甩了鞭子,马车飞驰,连道路上的野草都碾了下去,跟着的马车自然也不例外。 这雨夜想必是最好的,最能毁尸灭迹的时候。 这时,没人回头查看,他们都目视前方,心里唯一的念头便是躲过这一劫。 那群黑衣人自然是身手不凡,不过片刻就已经跟上他们,并把周围包围起来。 领头的人脸色不改勒住了马。 马车被逼停,人心惶惶。 坐在马车里的人,偷偷往外看了一眼,便是心惊胆颤。 前面的人在交谈着,池南野听不清楚,马车缓缓停下,盛苗被惊醒掀开了车帘的一角,温和道:“发生什么了??” 闻言,池南野回头,苦道:“有人围住我们了。” 盛苗左右一看,脸色大变。池南野则说道:“回里面去。” 这荒无人烟的道路上,黑衣人密密麻麻穿的一身夜行衣在黑夜中像索命鬼般。 僵持下来,没有人出声、也没有人动手。 周围静的只能听到雨落下的声音,门窗紧闭的车厢里,院长语道:“诸位都是英雄好汉为何不能放我们一条生路?” 领头的黑衣人只有一双眼睛暴露在空气中,他道:“他让你们回去。” 他是谁,院长已经知晓,只是不愿相信,当初的翩翩少年,竟然会为了皇位而让生灵涂炭。他轻叹着道:“这权利真有这么重要??” 黑衣人没有出声,他来着只有两个任务,一是带话,二是看他们的选择,回去则护送、离开则杀。 书生十有八九都是人才,郕王谋划的好,决不能让人才流失、不能让富商溜走。 院长见他不吱声,心下叹气, 他是决绝不会与反贼为伍,其他人其他人如果想,他也绝不会反对,只觉得心寒。 他掀开车帘,喊道:“你们要是想活着便跟着回去吧。” 听到这话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心下明了,也难以抉择。 但其中也有命比天大的恶人,一身长衫的人咬了咬牙,道:“院长,我想活着。对不住了。”他的选择已经出来。此人才十五,正处青春年华。 “阿四,护送回去。”领头黑衣人道。 院长心寒,但他也无可奈何。 有一便有二……,书生都已经有了抉择,留在这里的马车竟然与离开的马车人数一样。 突然马车最后有人笑道:“江峰、你这个院长当得不行。” 江峰便是院长的名字。 此人声如洪钟,正是跟在最后面的将军,他翻身下马:“我不做那等懦夫。”他身长九尺寸,高大魁伟,脸上毫无表情,只是那双鹰眼看的渗人。 话语刚落,他便提起银枪,脚尖轻点便到了最前面,与领头的黑衣人打斗起来。见状,身边护卫的人纷纷拿出武器抵御。 不过是一瞬间便是刀光剑影。 “在里面待着,别出来。”说罢,池南野跃下马车,抽出一柄长剑,他目光闪动,不过是一瞬便到池南际马车旁:“大哥!!” “晏清,娘,躲好。”说罢,池南际拿起弓箭,一跃下马车。 两兄弟轻工不好,只是在地面配合作战,两人后背紧贴,池南际拉弓放箭,池南野挥剑如雨。 ………… 这一战惊心动魄,池南野两兄弟被迫分开,各自作战。 这些黑衣人 将军不愧是将军,武功高强,在这雨夜之战中游刃有余。 池南野,大喊:“大哥,身后。” 剑的速度太快,池南际来不及躲开,那剑不偏不倚的往他胸口上刺去。 哪知就在这时,那柄锋利的剑,突然“咔”的一声,在他面前一分为二,将军不过几步便到他附近,他大喊:“躲开。”紧接着,银枪起,人头落。 …… 有高人相助,剩下的黑衣人眼看着不好便大喊声:“撤退。” 池南野的无疑自然是比不上刀剑舔血的人,他用剑撑在地上,此刻的他,肩头、前胸、后背,已经有血顺着雨水往下滴落。池南际也好不到哪里去。 地上的血水跟雨水混合在一起,但抵不住雨水的强大,被冲刷。 见这两人强撑,将军道:“谁的家人把人带回去,包扎伤口。” 血腥味浓烈的很,听到这话,离池南野最近的赵砚书忙架着人回前者的马车上。 剩下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都是被保护着,只有一两个受了伤。 林晏清心里突突的跳,听见这浑厚的声音忙扒开窗帘看,见着池南际苍白的脸,心像被刀割一般,顾不得大雨匆匆跃下马车,用那单薄的身板架起池南际。 两夫夫迎着大雨往马车处赶。 将军看了周围的惨况,忙道:“受伤的先包扎,一刻钟后马车启程。” 他见惯了尸体,对这场面自然是面不改色,但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书生及其家人已经吓破了胆。 车上的人听到他的话,莫敢不从。 盛苗此刻见着池南野浑身是伤,心慌的厉害,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反倒是池南野还有意识,也听到了那汉子的话,声音微弱道:“砚书,帮我在外头找一个能驾车的人。” 此时的赵砚书刚把人安稳的放置后,闻言忙道:“我省的,你放心。” 见着人走了,池南野松了口气,他对着盛苗道:“伤药,干净的衣裳、布巾都拿出来。” 说罢,他也顾不得其他的,忙把身上的衣裳褪去,动弹间,疼的他,脸色大变。 盛苗手脚利落的把东西找出来,便看到他痛苦的模样,下意识的过去帮忙,“你躺着别动,我帮你。” 他心无旁贷的帮池南野褪下衣裳,用布巾帮他擦干净身子,大大小小的刀伤落在那副劲瘦的身子上。 盛苗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只感觉到眼泪蓄满了眼眶, 位置逐渐转移到私密处,池南野虚弱道:“我自己来,你拿伤药过来。”他早就料到会受伤,药都备下了。 “好好。”盛苗哽咽道,转身便已泪下,他忙用袖口擦着双颊的泪痕。 “你哭什么,我受伤了都没有哭。”他转身,池南野便看到他微红的眼,安慰道。说罢他拿起装着金疮药的瓶子递给对方:“把我把后背上药。” 他不知为何,见不得面前这哥儿哭,心里像是被撰住一般,难受的紧。 盛苗上药轻柔,怕把面前的人弄疼。后背的药已经上完,便到前面,池南野自己也能上药。 上完药后,池南野便觉身上火辣辣的。 下半身的裤子已经穿上,但是上半身还不能,怕他得风寒,怕他受凉,盛苗拿了床被褥出来,盖到对方身上。 盛苗眼神闪躲不敢看着他,只道:“把里衣穿上。”说罢便把衣裳递给对方。 池南野忍着身上疼痛,把里衣穿上,紧接着道:“拿几颗蜜饯给我甜甜嘴。”他嘴里干的厉害,脑袋也晕乎乎的。 他的头发被雨水浸湿,这会拿着布巾擦干。 闻言啊,盛苗忙去翻找,随即把一整罐的蜜饯递给对方。“你慢慢吃,我出去看看。” 他方才也听到池南野跟赵砚书的对话,现在出去是为了看有没有人帮忙驾车。 外面一片狼藉,盛苗看了眼便觉着反胃,强忍住不适,带上斗笠便去询问赵砚书。 “赵兄,找到帮忙驾车的人了吗??”盛苗的身形在黑夜中更显单薄。 赵砚书看到他,三两下就把话说完:“找到了,是个有胡子的汉子。他说要先去吃点东西,待会便会去你那。” 说罢,盛苗也不久留,道谢后便回马车。 这雨水实在是多的厉害,他这一趟都湿了衣衫,但也顾不得了,上了马车,看见池南野躺下了。 他面容苍白,唇上、面上毫无血色。盛苗心道,不好。赶紧去照顾。 池南际那边。 他有两个人帮忙换衣,上药,照顾这会早已经躺下。 瞧着面无血色的儿子,林桂芬心里疼的厉害,道:“你们两兄弟,真真让娘操心。” 他方才透过窗子,已经看到了外面的境况,看到自己两个儿子都受伤,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这会才平复不久。 池南际太累了,不想出声说话。林晏清则是拿了颗饴糖喂给他,低声道:“好好养着,娘那边我帮你说。” 牵上他的手,池南际语气低沉道:“大雨天的别出去赶车,找个院长的护卫帮忙。” 自己夫郎的体质如何,他也是知道。这几年才调养好一些。要是淋一场大雨,说不得要怎么样。 他是书生,受了伤。院长已经安排了人帮忙驾车,受伤的人都是这样安排的,池南野那边也是这样,只不过后者先早一步让人帮忙。 “我省的,你好好休息,别说话了。”林晏清催促他,他心里难受的厉害。说罢,帮池南际掖了掖被褥。 17、第 17 章 一刻钟已经到了,队伍迎着大雨出发。 盛苗抵不住困意睡了过去,等他醒过来时,马车还在走动。 今年的第一场雪悄无声息的降临,这是第一天天色没有任何异常。 盛苗见过多次雪,此刻也没有多少感触,心里唯一想的是等马车停下来,好好做一顿饭。 他把车帘放下来,便瞧见了池南野醒过来,眼睛里顿时像进了光,麻利的过去扶他起来,说道:“今儿下雪了。” 池南野身上还疼的厉害,但没有昨日那般难受,闻言说道:“雪下的大吗??” 他想,雪灾快要来了。 他在暖和的马车里面,还不知道外面的温度怎么样。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外面冷不冷??” 盛苗伸了只手道外面感受温度,回答他:“外面有点冷。”紧接着回答第一个问题:“雪下的不大。” 闻言,池南野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 马车一时没有了声响,不知道是盛苗心细爱多想还是其他原因,他总觉着,今日的池南野有些严肃。 盛苗垂着眸子,两只纤细的手无意识的揪了揪衣摆,“肚子饿了没??” 话说出了口,他才后知后觉的想到,现在肚子饿了也没什么可以吃得上的,这是句废话。他暗暗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埋怨自己笨。 就在他埋怨自己时,池南野答复了一声:“吃几颗蜜饯吧。” 他不知道少年心想什么,他只是觉得前途未卜,心里感到不安。 盛苗抬头看向池南野,正巧对方也在看他,四目相对,盛苗心突突乱跳,“好好好。”说罢,还不忘藏住自己的目光。 见着他去找东西,池南野这才发觉自己肚子饿的厉害。抬起手来掀开了一小片车帘,看到外面朦胧的天色。 昨夜迷迷糊糊间,他也想了想接下来的境况。 那个手拿银枪的男人,身份定是不一般,能与院长这般对话,能与黑衣人头领打斗不落下风。 原本一起离开的书生就不多,这下走了一半,接下来,有这个男人的护送,他们也轻松不少。 …… 想着想着,池南野豁然开朗。 看着人正在思索,盛苗也没有去打扰,只是坐在一旁,等对方说话。 昨夜惊险,他躲在马车里心跳声如雷响动,在见到对方浑身是血的进来时,他的心都像是碎了一样。他早就知道自己对对方的心思不一般。 他心里百转千回,池南野有钱,身着锦衣绸缎,有能力,往后若是池南际在科举上有所作为,他也有了势。自己这样的小哥儿留在他身边伺候,怕是对方也看不上了。大邑朝虽是士农工商,商人是地位最低下的,但没有过多拘束。到时候,对方会有无数奴仆。 盛苗想着,心里更难受了些,同时还在想,要是,要是他还是……,怎么着也要争取一番,他心里叹了口气,也不再想了。 池南野看着身旁的少年想的的出神,询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盛苗的思绪被拉回来,闻言,柔声说道:“无事。” 见着他面上并无异常,池南野也没有多想,拿过装蜜饯的罐子,打开,拿了几颗放进嘴里。紧接着又把罐子塞到对方手里。 池南野道:“吃吧。” 赶了一夜的路,领头的男人带领他们到了个偏僻的树林,发了号令:“停下,在安营扎寨。” 号令一下,池南野就打开窗帘,窗外大雪纷飞,冷意从外面渗过来,他看着盛苗:“天冷,你寻件夹袄穿上,再过去找娘。” 盛苗点点头。 他要穿衣物,池南野是根本不会看着把视线移到一旁低下头。 这夹袄是他那日在镇上挑选的,暖和的很。穿好衣物,盛苗就道:“我过去了。” 池南野喊他:“把斗笠带上。” “知道。” 饿了这么久也准备要做饭了。 家里有两个受伤的人,林桂芬心里想的是,他们能尽自己最大努力把人照顾好,做饭这些小事就不让人下马车。 见着盛苗过来,林桂芬忙询问他:“野子现在怎么样???” “还好。”盛苗回答她,说罢便询问道:“婶子,今儿做什么??” 雪比刚才下的大了些,将军看着这些弱不禁风的书生又看着他们的家人,心里叹了口气,找江峰说去了。 江峰见着他来,倒是有诧异:“这么过来了??” 对方的身体素质多好他是知道了,总不可能是因为外面有点冷过来的。 将军跟他说了下书生们的情况,紧接着给了方法:“让你的护卫帮他们搭棚,到时候他们给你的护卫一顿饭吃,怎么样?” 人不能只享受,而不付出。长久以往,他们会理所当人的认为你就应该做这些。 闻言,江峰思索一番,忙道:“让他们带着粮食过去,叫书生的家人帮他们做一份饭食。” 他带着的书生,家境如何,他也是知道,让人过去帮忙然后吃一顿饭,还不如他们自己来干这些活。 将军心思没他细腻,点点头道:“可以。” 说罢,江峰就吩咐护卫传达这话。 事情已经安排好,看着面前的人,江峰询问道:“郕王要造反,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我尽力就成。”将军不在乎皇位上坐的是谁,他只想把自己该做的事做好。 他镇守的又不是蒙古与中原的边界,而是倭寇与中原的边界,近年来倭寇被打怕了安分的很,按理来说他是不能擅自离开他管辖的地方。 但京城来信,让他去探查敌情,这仔细一查发现便发现其中有郕王的手笔。他把信息传回京城后就去支援的时候,蒙古已经攻下辖区。 他不能力挽狂澜,在周围探查过后便想着回京城禀告,中途就遇到江峰。 他跟江峰算不得好友,只能算是萍水相逢,在者江峰知道他要去京城就请求他,能不能跟他一块走。 他们俩还围着郕王的事在讨论,那边棚子已经搭建起来。 大邑朝是嫡长子继承制,郕王是当今皇帝的皇叔。 “谢谢了。”林桂芬对着面前手脚利落的汉子道谢,紧接着接过他们递过来的粮食,“婶子,别的说不上,但这饭食一定让你么吃好。” 林晏清已经架起锅,准备蒸干饭。 昨夜的雨,雨势大,干裂的土地有了滋养变得泥泞。 做饭这事,盛苗一直都插不上手,他都是烧火,捡材的。柴火已经捡够了,他看着情况准备烧火。 那边有个汉子过来寻他,“是盛苗么??那辆马车上的人喊你过去。” 循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盛苗道了声谢谢,忙赶过去。 车窗帘被掀开,池南野转身垂眸看他,“要熬药。”他把五包治疗风寒的药递给他。 他之前也是忘记了这事,也是刚才才想起来。 这天气忽的就变冷,是最容易得风寒。 “外面冷的紧,烧火的时候烧些水装个汤婆子。” 盛苗偷偷的看了他一眼,声音小小的:“我知道了。” 话已说完,他拎着东西离开。回到做饭食的地方,他柔声道:“婶子,他说要熬药。”他还不知道如何称呼池南野,只能这样说。 林桂芬已经把火烧起来了,有看见盛苗过去马车那边,自然是知道对方说的他是谁。她接过药,忙道:“晓得了,你看火,我去熬药。 炒菜这事是交给林晏清来,他这会先做的是帮忙搭棚子的那些汉子的菜。 饭弄了两锅,全是干饭。对于干活的汉子来说没有什么是比干饭顶饱的了。 林晏清翻炒着,跟盛苗说家常话:“昨夜下了雨,今日又下了雪。这旱灾总算是过去了。” “嗯。”盛苗认同他的说法,“只是这天冷。” 闻言,林晏清心想,好在他相公早就买好了御寒的衣物。他道:“穿多件衣裳便成。我觉着这天冷好些,天热的厉害才难受。” 盛苗跟他想法不一样,天太冷天太热他都不喜欢。 林晏清把菜盛起来,看了盛苗一眼道:“接下来的路好走些,不用像之前旱灾那样提心吊胆。” 昨夜,他是与池南际宿在一块的,他担心对方的身体,也担心会这种遭遇会再来一次,迟迟都睡不下去。 池南际看着他硬撑着不睡,也心疼,想起那个拿着银枪的男人,他便把自己心中的想法与林晏清说了。林晏清这才放下心来。 盛苗不知他为何这样安心,边加柴火边听着他说话。 一夜之间就冷了下来,他们俩靠近火源倒是没觉得冷,其他在周围巡逻的人就冷的慌,鼻子脸颊冻通红。 盛苗听着林晏清说话,差一点就忘了要烧水灌汤婆子,看着烧得火红的灶子,他忙道:“晏清哥,我拿个瓦罐烧水灌汤婆子。” 这事是池南野喊他做的,他也不觉着难开口。 闻言,林晏清道:“不急这一会,等罐子装满了雪再弄。” 他们做饭用的是马车上装好的水,现在雪大,林桂芬想了想就把罐子拿出来盛雪,到时候烧开也可以拿来用。 盛苗也不说这个,望向林晏清,关心道:“你相公还好吗??” “还成,就是闲不住,总想着看书。”林晏清回答他,紧接着担忧道:“也不知这伤什么时候能好。” 闻言,盛苗道:“照顾的好,吃得好,休息的好便能好得快一些。” “希望是这样。” 说着说着,林桂芬便回来了,她念叨着:“野子也是不懂的熬药,这一包风寒药就能熬好些碗药出来,给五包熬出来的药能让所有人都喝了。” 她倒了一包药材加了水把药熬上,就把剩下的药包给回池南野。顺便看看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娘,瞧瞧这饭蒸好了没??”林晏清说道。 “晓得了。”林桂芬快走几步过来,查看一番便道:“成了,你菜可以没??可以了,我就叫那些汉子过来吃饭。” 林晏清回答他:“成了,叫人。” 18、第 18 章 外面冷的紧,林桂芬跟两个哥儿说了声,便分好吃食回马车上吃饭。 知道他们的计划,池南野把可折叠的桌子支了起来,盛苗走了两回饭菜端到马车上,然后看着池南野摆好。 盛苗方才看着池南野弄得,三两下他就把桌子弄起来了,只是他还要端菜就没问。现在空闲下来询问道:“这桌子新奇,怎么支起来的??” 池南野分着饭,顺便把构造跟他说了一番,“这样的桌子方便携带。” 盛苗恍然大悟,这样子的桌子京城都还没有呢。他接过饭碗,垂下眸,慢慢吃饭。 池南野问他:“大哥现在怎么样??” 他也不是说不能下车,只是这天冷的厉害,林桂芬特意嘱咐要他好好养好身体,多休息。 院长仁慈,赶车都让护卫来做了,只需要被赶车的那家人帮他们做一顿饭就好。 “很好。”盛苗回答他。 池南野点点头,“外面冷不冷??一件夹袄够不够??” 听林桂芬说外面冷,但每个人对温度的感觉都不一样,他还是要询问。 “不是很冷,够的了。”盛苗闻言心下默然一喜,但面上不显。 现在过的日子比往年都好,吃饱穿好的,他还有什么奢求?? 要灌汤婆子的水用余火烧着,他们就不管了。那两只狼崽子讨人喜欢,这会在别的书生处。两人说话自在的很。 池南野顿了顿,掀起眼皮看他,补充道:“先前买了几件斗篷,你待会寻寻若是适合便穿上。” 盛苗半抬眼看他,不明所以,但还是‘嗯’了一声。 两人一块用了饭食,随后便是盛苗拿着碗筷出去了,池南野自知帮不上什么忙就唤来了林桂芬。 池南野对家里人说话一向直接,“娘,我觉着洗东西时用热水好??这天寒地冻的,太冷的水难以承受不是??你身体算不上好,晏清哥跟盛苗又是哥儿,若是亏空身子了,往后可难受的紧。”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若是找不到柴火便来告知我,我让人帮忙寻找。” 其实这些话,池南际早就跟林桂芬讲过了,池南际如今受了伤又心疼自己夫郎,觉着自己无能为力,便恳求林桂芬这事。 闻言,林桂芬笑道:“娘,省的,娘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不知晓这事。” 她心道,这两个儿子生的好,懂的关心人。 池南际给过林桂芬烧水的解决方法,林桂芬这会道:“我去把那两只狼提回来。” 那两只狼到处鬼混,也不知道现在到哪儿了。 池南野颔首,看着她慢慢远去。 马车的帘子没有拉开,长时间呆在里面闷得厉害,池南野掀开了靠近他那边的车窗帘,冷意直入心扉。 按理来说,今日才刚刚下雪不该这么冷的才是,周围的人都有疑惑,他跟池南际则是在担忧。 里面思绪万千,外面天寒地冻。 将军发布号令:“一刻钟后,准备出发,赶快收拾好东西。” 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天气,一下子冷的这么厉害,骑马是不行了,冷风直接往衣裳里面钻,于是去找院长一起坐马车,他那匹汗血宝马则是拉马车。 “今年不是个好年。”看着将军进来,江峰有感而发,“卓霖,天下大乱,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吗??” 卓霖是将军的名字,他是一届武人,不晓得弯弯绕绕,直接道:“我们这些人又能做什么,但求问心无愧。” 江峰皱着眉头,微微叹了口气,他不敢妄论政事,有些事也不是他这个身份的人该说的。 卓霖轻笑道:“是先皇不够心狠,是当今皇帝太过心软,郕王本就是个祸患。” 他一向直来直往,也不懂得收敛自己的性子。 郕王与先帝还是皇子时,按照势力、功绩、百姓的爱戴来看,郕王才是当皇帝最好的人选,但嫡长子继承制还在,郕王只能当个王爷。 先帝登位后,觉得对不起他这个皇弟,对他可谓是百依百顺,可没想着此人是狼子野心。 上位时,先帝的父亲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已经削弱了郕王的势力,把贫瘠的秦州府作为他的封地。可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有这么个优柔寡断的儿子。 先皇不到五十便去世,年仅十五岁的儿子也就是当今皇帝上位。 “你,你,你,”江峰闻言,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他对这群武官略有耳闻但没想到这群武官能狂妄到这个地步,“你可知,你这一番话要是被外头的人听见了,会出什么事??” 卓霖自然是知道,但他并不害怕,他笑了笑:“江峰,你太胆小了。” 江峰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说,两人就此停下了交谈。 凭着多年的感觉,觉得一刻钟差不多快到了,卓霖大喊一声:“启程。” 盛苗他们几个已经把东西收拾好,各自回了马车上。 盛苗手里拿着汤婆子,一上马车便递给了池南野,微微笑道:“还热的。” 马车里面比外面暖和多了,怕弄脏被褥,瘫被褥时底下都有席子垫着。被褥是今年才买的,暖和的紧。 盛苗转过身去背对着池南野,脱了鞋子便钻进了被褥。 小黑那只狼崽子爱玩的很,这会在赵砚书哪里陪着赵母玩,他看了几眼便委托他们照顾。 池南野的手不知所措,清亮的眼眸里满是疑惑,“给我作甚??” 盛苗把自己整个人团进棉被中,闻言,转头看他,疑惑:“你不是要暖手??” 他们俩保持的距离,一人一床被子绝不过界。 池南野看着他,喉间漏出低低的笑声:“我一个汉子哪就柔弱到需要汤婆子了,是给你用的。” 盛苗耳朵都红了,他忙把汤婆子拿了回来,柔声道:“我还以为是你自个儿用。” 棉被里还凉,他便把汤婆子刚进去暖被窝了。 “我记得买了些糕点放着的,待会拿出来吃了吧。”池南野道:“放久了难吃。” 盛苗点点头,那日他们是一起买东西的,买了什么他也知道。 池南野一直呆在车里面,也不知道接下来的路怎么走,现在的计划是什么。他想着等自己身体好一点后就过去找池南际聊一聊。 盛苗抬眼见他沉默不语,询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事。”池南野照常回答,岔开话题:“你说这雪什么时候能停??” 盛苗摇摇头,他不知道。 池南野心里也是好笑,笑自己傻,问他这个做什么。顿了顿,他说道:“小黑呢???” 小黑是他们养的狼崽的名字。 盛苗抬眼看他,低声道:“去赵兄弟那儿玩去了。” “它倒是喜欢玩。”池南野感叹一句。 马车滚动,风吹开了车帘,外面大雪纷飞,池南野看了眼便收回视线,不用赶车,他现在呆在马车里无聊的很。平日里他又不爱看书,这会都不知道用什么打发时间。 马车走的平稳,车内光彩依旧,盛苗拿起还没有缝制好的里衣,开始缝制。 池南野无聊的紧,抬眸便看到盛苗低垂的眉眼,他询问道:“今日做了什么??” 盛苗手艺好,边缝制衣裳边说话也可以,他如实说来:“马车停下时,跟晏清哥一块去捡柴火了。” 他没有林晏清厉害,后者能用砍刀把树看下来,把枝丫砍好,把树干砍成一节一节的,他只能在一旁捡材。 “用热水泡了腐竹。”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腐竹这种东西,看起来小小一片的,泡发后竟然那麽多。 方才他们吃饭就有腐竹炒腊肉。 “也烧火了。”盛苗很小的时候就懂的烧火了,做起这些活来得心应手。 “方才洗碗的时候,婶子与我们说,下次做饭煮碗红糖水给我们喝。”说起这个,盛苗杏眼含笑。 他都是挑着捡着一些跟对方说的。 糖在大邑朝算的上的精贵的物什,农家人只有逢年过节才能用上一些。 闻言,池南野询问道:“喜欢吃糖??” 盛苗讷讷道:“嗯。” 池南野心下明了,外面有人,紧接着他低声道:“有看见那个身形魁梧,带着银枪的汉子吗??” 卓霖是这儿武功最高的,他们停顿休息时,他就到周围巡逻了。 盛苗看他,“看到了。” 那个汉子长得不凶,但是浑身气势骇人,他就看了那么一眼就收回视线。 “你觉着他怎么样??”池南野询问他。 盛苗还是个未出嫁的小哥儿,不能这么讨论一个汉子,他垂着头:“应该还可以。” 池南野觉着他不是个普通人,那通身气派,那眼眸里的杀气,没有经历过刀山火海的人,是没有的。 他见着盛苗低下头做衣裳去了,也不再说这个人。转移了话题,“你针线功夫厉害??跟谁学的??” 对方的针线活手法娴熟,每一针都准确无误。 池南野也不知道怎么评判一个人的针线活好不好,但看着盛苗绣着的衣服便有感而发了。 闻言,盛苗先是微微一愣,想着询问:你一个汉子怎么看出针线活好的。但还是没有说,“跟一个嬷嬷学的。” 他阿爹生下他的时候就去世了,他一直是嬷嬷照顾长大的。 他的语气变得伤感起来,池南野也知是自己僭越了,岔开话题:“往后怕是还会冷,你拿一张大的厚棉花做的被子出来。” 东西大多是盛苗收拾的,他也知晓棉被放在哪儿。闻言,他很快便把棉被找出来了。 棉被有十二斤,厚实暖和。 池南野见他拿着吃力,喊道:“把棉被的一角给我,我们两个拉一拉拉开一些便成。” 听到此话,盛苗便把棉被的一角扯起来递给他,交换间触碰到对方的指腹,他像是被烫到一般忙把手伸回来。 他心跳的厉害,偷偷的看了眼对方,没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什么,心里凉的厉害。 池南野喊道:“扯开。” 话语落下不久,一张厚棉被便被盖在他们两人身上。 棉被底下,池南野情不自禁的摩挲了下自己的指腹。 19、第 19 章 马车外的风雪越发的猛烈,冷气迅速浸入车内。外面银装素裹,道路被积雪覆盖。车辆行驶缓慢,在白茫茫的背景下显得格外萧瑟。 池南野无事可做便跟外面赶车之人闲聊。 盛苗闲不下来趁着有空闲便把池南野要穿的里衣缝制,这会第一件里衣已经缝制完毕,他瞧着针脚细密的里衣,心里满足,看多了几眼,便折叠好放好。 他的手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这会已经冻得僵硬,活动几下便塞进棉被里取暖。 池南野在马车里都觉得有了寒意,想必外面更甚,他对着外面赶车的人说道:“小兄弟,外面冷的紧,衣裳够不够暖和??” 他的伤没有十天半个月的好不了,外面的人不出意外就是一直帮他驾车的人,要是那人被冻伤了,他们就没人驾车。 外面的人哈出来的气瞬间变成了白雾,他回答道:“兄弟,我叫江琦。”顿了顿,他回答:“外面冷的厉害,路上都被雪覆盖了。” 他们的马车在中间位置还算是好的,在第一个驾车的都看不清道路。 寒风从帘子往马车里面钻,池南野忙道:“如今是作何安排??” 江琦冻得耳朵通红,“绕过秦州府,去其他府城。” 他就知道这些,具体的,没有人告诉他。 秦州府是郕王的封地一进入他的范围,他们一干人等必死无疑。现在冰天雪地想要绕开秦州府走也难,路面被积雪覆盖,难以辨清方向。 此话之后,便无人出声。 时间久远,池南野已经不记得这些事在原书中是如何发展。他微微叹了口气,思绪万千。 见他神色苦恼,盛苗从包袱里拿出一罐蜜饯递给他,“吃点蜜饯,心情会好很多的。” 他小时候伤心或者难以面对一些事情时,他身边的嬷嬷是这样跟他说的。 池南野抬眼看了会他,紧接着接过来,百无聊赖道:“最靠近秦州府的是那个府城??” 先前院长给的地图还在马车里放着,他不想动弹,便询问盛苗。 闻言,盛苗便从包袱里拿出那份地图。 清州府在图上像个蚕宝宝,所占地是狭长的,秦州府与它相邻,最靠近秦州府的有三个府城。 大邑朝在全国设置十五个省级单位,包括:北直隶、南直隶、山西、陕西等共十五个省级单位,为大邑朝稳定的统治区域,称为“两京十三布政司” “西宁府,南艺府,东奇府。”盛苗看着地图回答他,他读过些书,认得字。 他口中所念加上清州府、秦州府都是归属以北平承宣布政使司。 “最靠近京城的是那个??” “南艺府。”盛苗回答他,顿了顿,解释道:“我跟嬷嬷读过些书,多多少少认得些字。” 他先前没有告诉对方为何认识字,对方也没有询问,这就耽搁下来。此时,他想了想才告诉对方真相。 刚想回答说,“你说这个作甚”的池南野愣了愣,忽然想到对方这样解释应该是防止自己误会。 之前也是忙忘了,也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异常。 读书需要花费大量银钱,别说是哥儿、姑娘,即使是汉子也怎么读过书。 见着人不出声,盛苗偷摸的看了他一眼,心里七上八下的。 池南野不是很在乎这些,他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 见人面无异样,盛苗微微垂下睫羽,松了口气,“路远,也不知何时才能到达京城。”他没话找话。 池南野看穿了他的心思,忙说:“认的字也好,往后不容易被骗。” 闻言,盛苗微微点点头,与他说:“这几日已经缝制好一件里衣了。”他跟对方分享他的喜悦。 池南野见他脸上带着笑意,也跟着笑起来,夸奖道:“这么厉害。” 盛苗不好意思,扯了扯棉被:“只是认真做便快了些。” 他谦虚,池南野如何不知晓。顿了顿他道:“天冷的紧,也不知娘有没有穿了御寒的衣裳??” 买卖东西都是分开买的,买了什么也都是一知半解。林桂芬早先年亏损了身子,冬日怕寒的很,若是不好好保暖许是会生病。 他面上的担忧被盛苗看的清清楚楚,“先前买了御寒的衣裳,其中就有适合婶子的,等马车停下来我便拿给她。” 池家一家人对他好,他自然是不能忘怀。 池南野点点头,“辣酱煮腐竹好吃,若是寻到歇息的地儿做一顿尝尝也美。” 跟掌柜的说过要用疱屋,他们当然不能不用便买了豆子做了腐竹储存起来。期间还熬了好些辣酱、豆瓣酱。 这些物什在他的食肆售卖过,他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林桂芬一干人等帮他打下手半天就干完了。 盛苗没吃过这些新奇的东西,这会也只听着他说话,想象不出来这东西是什么味道。 池南野是北方人,家里吃面食比较多买的粮食也是面居多。他心血来潮道:“你之前住的地方,是吃米饭还是吃面条??” “都吃。”他思路转的快,盛苗还没有从上面那话回过神来,闻言便急忙道。跟嬷嬷一块时,他吃粥多的很。 “吃过炸酱面没??”池南野询问他。 盛苗摇摇头。 “等我身子好了,做一顿给你尝尝。”池南野说道。他对美食是热爱,也想把美食分享给别人。 这边聊的正欢,那边池南际却心有不安。 池南际一向闲不住,若是有空闲时日便会拿乡试需要背诵的书籍出来看看。 明年便是乡试,他不知还能不能正常举办。郕王要造反,各地动荡不安,天下必定会大乱,他的科举也会受到影响。 林晏清懂的察言观色,一下子就发觉到对方的不对劲,望向他询问道:“何事如此发愁??” 他认识对方许久,对方无论遇到何事一向是不露声色,这会神色发愁,他想这件事是大事。 池南际不知道如何跟他说:“无事。”顿了顿,他询问道:“若是我不能科举了,你……” 他的话被打断,“如何不能科举,你如今学识不输任何人,莫要妄自菲薄。”林晏清与他说。 对方对科举一事如何执着,他知晓,他是万万不能让对方如此泄气。 池南际本就爱书,又因着池父临终前与他说要好好科举要光宗耀祖,他便把科举作为头等大事。 他对着自己的夫郎道:“是我妄自菲薄,我听你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可言说的秘密,相公不说,林晏清也没有刨根问底,而是分散他的注意力:“娘跟赵婶子聊的欢,也不知还回不回来咱们这。” 池南际回答:“不知。” 先前在村子里,林桂芬就干活,歇下来就找村里面的婶子一同说话,聊聊八卦。如今闷在马车上跟池南际夫夫一块,时间久了也不知该说什么。如今遇到一个年级差不离的妇人,话题自然是多。 “也不知老天爷是作甚,旱灾才过不久便来了风雪,这般田里的庄稼是活不了了。”林晏清担忧说道。 他先前跟林桂芬一起住在村里面,也是伺候庄稼的人,如今谈到这个面上的担忧不减。 池南际多是读书,干农活少但农忙时会回来帮忙,如今也有些感同身受,安慰道:“过些时日便好了。” 如今的天灾不断,受伤害最大的莫过是靠着田地存活的庄稼人。 林晏清在下雪的第一时间便铺好了被褥,这会与池南际肩并着肩,“冷的厉害,好在你有先见之明买了御寒的衣物,若是没买,这都不知该如何熬过去。” 往年都是十月中旬才下雪的,如今提早了一个月下雪。他心里奇怪,但又找不出什么原因,只能归咎于旱灾身上。 “冷了便把衣裳穿上。”池南际握着夫郎的手,冰冰凉凉的。 忽的想到什么,林晏清道:“野子跟小苗一块在马车上这么长时日,会不会对小苗不好??” “他如何为人你不知晓??”知道夫郎在担忧什么,池南际反问道。 大邑朝对贞洁十分注重,未出嫁便没了清白会被浸猪笼,未出嫁便与外男联系过密便会被打二十大板。为此,未嫁娶的人都十分注重距离。 林晏清想了想,“也是。”接着他又说:“今年野子就十八了,也无意中人。也不知他如何打算。” 林桂芬对这件事发了愁,于是他也上了心。 池南际对自己弟弟了解,他道:“他有自己想法,若是要娶,定是要娶个自己喜悦的。” 他跟林晏清便是互相有了好感才在一起的。 “也不急,你同窗多的是还未娶亲的,相比于他们野子这个年纪也还可以。”林晏清思来想去,最终道。 “嗯。”池南际颔首。 林晏清看到的只是表面,多的是书生未娶亲,但背地里已经纳了小妾,只是做的隐蔽难以被人知晓。 他们这时轻松,殊不知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天高路远,等他们到了京城,郕王谋反或许已经成功。何必再拦着他们离开,只不过,郕王到是想看看这帮人能坚持多久。 据探子来报,已经有人受伤,死亡。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他们不想效忠自己,郕王也不想他们过得如此舒坦。 天色阴沉,两拨人已经见面,彼此相谈甚欢。 各取所需的事,何乐不为。 20、第 20 章 风雪越发的大,马车寸步难行。 卓霖跃下马车便被风雪迷了眼,他警惕,知道今日日出才下起的大雪,这会不过是晡时,雪已经覆盖了地面积起了厚厚一层,车轮滚过得痕迹也被大雪覆盖。 风雪越来越大,不知何时才能停歇,如今寸步难行。他的计划被打乱。 他微微叹了口气,紧接着跃上马车,跟江峰道:“风雪越发的大,马车不能行走。” 一听,江峰的心就提起来了,难道他们终究躲不过这一劫。先前种种困难已经过去,如今老天爷也不让他们好过吗?? 他终究是个读书人,遇到这种情况只能想到计划被打乱了,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他叹了口气,“如今可如何是好??” “让人清理积雪一步步走或者找个好位置停留下来等风雪停歇才走。”卓霖道。 前者的工程量大,后者的不稳定性强。 这是他能想出来的两个办法,但如今还不确定是就是郕王会不会派人来追杀。 江峰思来想去,忙道:“除了秦州府还有东奇府离我们近一些,如若今日便赶路去东奇府,何时能到达?” “日夜兼程,不过一日。”卓霖直接道,“若是算上这大雪怎么着也要两三日。” “让人清理积雪,随即去东奇府。”江峰下定论。 看如今的风雪,继续赶路去京城不是现实,先找到地方落脚修整。 卓霖没有异议,想了会他就吩咐下去了。 车帘被掀开一角,池南野被冻得一个激灵,盛苗直接躲进被褥里面。 池南野问道:“怎么了??马车为何突然停下??” 江琦摆摆手:“如今风雪大,马车寸步难行。院长说道:需每户出一个汉子出去清除积雪方便赶路,再者便是去东奇府修整。留在原地的人便准备好两三日的干粮。” 卓霖打算日夜兼程前去东奇府且不打算中途停下来,所以出此计划。 他身边的人早已去京城报信,关于郕王一事便是由京城的决定。 他们一行人等首要的就是躲过郕王的追杀,再者才是考虑怎么去京城。 池南野也注意到外面厚厚的一层积雪,听面前的人这样说,也有了计划。现在家里两个汉子受了伤,但不是不能动弹那种,清扫积雪不算累,他能去干。 这般想着,他就想明白了。 盛苗给自己拿了件棉衣:“我去扫,你歇息着,做饭食有婶子跟晏清哥。” 清扫积雪不算累,哥儿也能做,只不过是有些冷。 这时林桂芬也过来,没有上马车在外面道:“野子,你跟大哥在马车上歇息。扫雪,这事就交给咱们几个了。” 闻言,池南野探出头去:“娘,这活轻松的很,我也能做。” “我跟你哥都商量好了,你别有意见。”林桂芬下了定论,看也不看他一眼。 紧接着便是盛苗穿上棉鞋下了车。 林晏清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漏出一张白皙的脸在外面,他说道:“院长的人过来跟我们说了安排。我想着我力气大,我就去扫雪好了。” 他穿的暖和,也不怕被冻到。 盛苗知这是万万不可的,哪有主人家去干活,他挑轻松的事干:“我去。” 林桂芬看着他们俩争论,想了想:“娘去便成。你们还是小哥儿还要孩子,若是冻伤了难受的紧,往后要孩子也难。” 她下了定论:“就娘去,娘这半辈子都是庄稼人力气比得上汉子。” “这。”剩下的两个人不知道该如何说,面面相觑。 林桂芬道:“这要赶三四日的马车,干粮一定要做足了。给赶马车的人做吃食一定要管饱。” 她不叮嘱,剩下的两人也明白。家里两个汉子受了伤,剩下的都几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若是没有靠山容易被欺负。 林晏清道:“回车上拿砍刀跟背篓。” 盛苗点点头。 两人拿好东西跟着大部队一块去砍柴,林晏清砍柴干脆利落,看准位置几刀下去,树木便倒下来。 盛苗力气没他大,林晏清都砍好了好几根,他才砍好一根。 那边扫雪的人砍了些枝丫下来捆成一捆扫雪,还有的则是利用手上的工具。 锅碗瓢盆这些物什都放在池南际那,外面要做饭,他就提前找出盆来等雪。 柴火准备好,两人已经冻得鼻子通红。 躲雪的棚子已经搭好,他们两找了个中央的位置,安全感更足一点。 林晏清喊道:“小苗,我来搭灶,你回马车上拿锅、瓦罐这些东西来。” 他之前跟着林桂芬搭过灶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好。”盛苗回答他。 林晏清想着要准备好三四日的饭食,那就拿面粉做干粮好,做饭菜难储存。 大邑朝售卖的米有糙米、精米,还有一种两者混合的米。他们大多买的是两者混合在一起的米。 把灶搭好,林晏清抬头便见着池南际跟在盛苗后面拿着东西一起来。 林晏清叹了口气:“歇着便成跟着一起来作甚。” “帮忙烧火。”池南际直视自己夫郎,解释道:“又不是干重活,没大碍。” 盛苗开始都劝阻过池南际的,但实在是害怕后者的眼神,这才让人跟过来,这会看着两夫夫拌嘴,他只默默地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他先是把锅架好,把等着的雪往里面倒,紧接着往灶头里添好了柴火,拿起火折子点火。 池南野也没有闲着,先前见着人都去做事,他便在马车上观察外面的人的动静,这会看到池南际过去帮忙,他也尽自己所能把调味的物什搬到做饭食处。 他打量着周围道:“先做赶马车的人的饭食。”说完,他便着手开始。 林晏清见着他来也不奇怪,“做两顿饭食给人们,紧接着就拿面粉做面食。你两兄弟不能用力,伤口容易裂开。做些烧火,烧水这些轻便的。” 他一发话,两兄弟不敢不从。 自己的位置被顶替,盛苗自告奋勇道:“晏清哥,我厨艺还成。” 林晏清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跟我一块做饭。咱们过去把粮食搬过来。” 粮食搬过来后,盛苗淘米蒸干饭,林晏清揉面做饼子。饼子可以配酱菜,辣酱,豆瓣酱,能做多一些。 大家都在有条不紊的干活,没有人偷懒躲活。 “我去拿药过来熬。”池南野见着雪越下越大,心神一动道。 说罢,他便径直回了马车上,寻了包风寒的药出来,刚好瓦罐里还有足够的水,他就直接把药材倒进去。 一路上都在马车呆着,闷得慌,这不聚在一起了,便开始吹牛说闲话,闹哄哄的。 “你们两这是双胎??像的很。长的也俊。” “小哥儿,成亲没,瞧着你生的好看,婶子给你介绍个怎么着??” 池南际一家子,生的好不说,再者在一起做饭时,饭菜味道又好,香气飘飘,可不惹人注意。在往前说一点,那天受伤的两人不就是他们。 “是双胎。” 林晏清轻笑回答:“成亲了,诺,那个就是我相公。”他指了指池南际。 这一路上都是院长带着书生郎及其家人一起走,妇人下意识的就认为这对双胞胎都是书生郎。 婶子见这一对已经在一起就过去找熬药的池南野,“小伙子,瞧你应该还没有成亲,要不婶子给你介绍一个。” “不用了。”池南野烧火,要看着火候。 这些婶子就爱点鸳鸯谱,见着未成亲的都爱说亲,也不为别的只是好心。 “为啥不用咧,这有个人在身边知冷暖,可好着呢???” “就是啊,要不是我家那个想要读上个什么功名才娶亲,我早就给他找人了。” “你喜欢姑娘,还是哥儿??” “这个啊难说的很,我家那最大的小子喜欢姑娘,可我那读书的小子就喜欢哥儿。这点东西,谁都说不准。” 妇人七嘴八舌的,池南野也打了两个哈哈过去就没说话,反倒林晏清过来解围:“婶子们可就别拿我这弟弟开玩笑了??不说别的,我弟弟就是想找个两情相悦的。如若不是他喜爱的,你们介绍多少都没用。” 婶子们也识趣,忙道:“是这般啊,难办些,慢慢找。” 盛苗蒸着饭还要把菜给弄出来,院长对亲卫好,给的粮食足,菜也是油水多的拿的。这会盛苗就是把一根腊肉切成块,听到他们说的话,忽的顿住了手。脑子里乱哄哄的。 “你呢,小哥儿成亲没??”见池南野那说不通,婶子们就寻到落单的盛苗了。 盛苗回过神来,讷讷道:“没,没呢。” “那可好,我有个儿子也没有成亲,跟你蛮般配的。”婶子笑嘻嘻道。 盛苗偷看了眼池南野,心下一凉,也不晓得如何跟妇人说话。 “瞧你这腊肉切得好,厨艺也应当不错。谁要是娶回家,肯定享福。” “可不是。” 婶子们做饭的空隙也不忘说话,就为了找个乐子。 乐子找完了,也都去做吃食,免得路上不够吃。 21、第 21 章 “有人得热病啦!!” “有人得热病啦!!!” “有人得热病啦!!!” 尖锐的声音传来,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声音一出,人群变得乱哄哄,人们四处逃撒,生怕会被传染。 遇到这事,池南野心想不好,忙叫道:“快收拾东西回马车上躲着。” 他们已经把要带的干粮全部弄好,这会正在搬东西到马车上面。锅、罐,这些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 闻言,池南际看了眼声音传来的地方,离他们有些远,他们这还算是安全,但也不能久留。 来不及洗的东西就拿雪冲刷一遍,冲洗完毕,他赶紧小跑回马车上。 两个哥儿在听到池南野声音的第一时间就捧着做好的干粮跑回马车上,一丁点也不停留。 池南野落在后面,手里还拿着装了中药的瓦罐,他仔细护着跟在后面。 东西乱哄哄的摆放在马车上,池南野跃上马车,忙对着里面的人说道:“快拿碗来,把这药给喝了。” 林晏清知晓碗放在那,闻言,忙寻了四个碗出来。 池南野忙给每个碗都倒了一碗黑乎乎的中药,这煲中药是治疗风寒的,他们这一路上忽热冷冷热热,喝点对身体好。 “快喝,我去找娘,大哥你喝完药之后去看看那发热的是谁??”池南野神情严肃道:“记着不要靠近那人。” 他不说,池南际也是这样想的,他颔首:“小心些。” 家里的妇人跟哥儿抵抗力弱,呆在马车上不出去才好。 池南际等药凉到能入口的程度,眉头也不皱一下,一口闷了。 “不要出去外面。”他说完这话就下了马车。 那边池南野寻着道路,找到了正在扫雪的林桂芬,他喊道:“娘,出事了,快点回来。” 可林桂芬却像是被钉在原地一样,一动也不动。往近看了一眼,池南野忙喊道:“娘,看什么这么入神,别扫雪了,回去把药喝了。” 他边说话边循着林桂芬的视线看去,忽的他也懵了。 面前是一个穿着洗的发白的棉衣的男人,他直挺挺的趴在雪地中,一动也不动。 好歹是大小伙,池南野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喊道:“娘,你回去,我过去看看。” 这会林桂芬才醒神,她忙道:“野子,别过去了,这是死人。” 每个人负责扫雪的路段不同,又有大量积雪覆盖,要不是方才她觉得这雪扫不动,忙用棍子挑了挑,怕是不知道这还有个人。 池南野没有托大,闻言,第一时间大喊:“快来人,快来人,这有人冻死了。”他喊得几乎破音。 正在扫雪的人,听到声音雪夜不扫了,忙跑着走过去。 “这这这,怎么就冻死了。” “天杀的,快点去告诉人。” “别愣在这快点去叫人来。”池南野神色不明,大声喊道。随即他跟林桂芬道:“娘,这儿我看着,你回马车上。” 林桂芬也没有多说什么,严肃道:“你小心些。” 池南野惜命,他不知道这人死了多久,不干随意搬动尸体。 这尸体身穿锦衣绸缎,想必是个富贵人家。 “不要靠太近离远一点。”池南野见着周围的人慢慢靠近,忙喊道。 冰天雪地的,他呼出的气都瞬间成了白雾,本来就知道外面冷,这会站在外头不动弹,寒意飕飕的渗入衣裳。 他还算好的,身上御寒的衣裳是今年刚买没多久,暖和的恶狠,其他人就不是这么好了。 农家人的衣裳大多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这御寒的袄子都穿的发硬也没换。 池南野知道这儿多的是穿粗衣麻布的人,眼下也不需要人在这围着就说:“大家要是想回去就先回去,这儿也不需要太多人看着。” 出了这样的事,他想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先疏散人群。 有人得热病这事在第一时间就被院长知晓了。他刚商量出对策,这会又来了个冻死人。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江峰跟卓霖对视一眼,请求道:“我发病哪儿看,你过去冻死人那边。” 卓霖武艺高强,去冻死人那边是最好不过。 卓霖没有异议,提着银枪跃下马车,不知使用了什么功法,瞬间便到池南野身旁,他声音浑厚:“给我说说发生什么?” 他先前探查过这儿,这里并没有危险,他猜测这人应该是旱灾的时候死的。 池南野微微沉思便跟对方说了来龙去脉,“我所知便是这样,卓公子你有何看法??” 刚才他看到这人过来的时候,自己身边一两个院长的亲卫,他也就这样叫了。 亲卫都穿着特制的衣裳,想不认出来都难,再者,他们本想着观察尸体,没想到卓霖来的如此之快。 “现下难说。”卓霖表情严肃,他说罢,看了眼池南野,风度翩翩,一时间竟然让他有点看不透这个人。 银枪锋利,他不能用,直接用手触碰尸体也不行,他看了眼周围,拿了条木头把人翻了个身。 这一翻,人脸就露出来,此人面色惨白,紧闭双眼,眉头紧皱。 池南野看着卓霖对这尸体翻找,“卓公子,此人面相不凡,许是富贵人家。” 卓霖心里想着东西,闻言,道:“这人身上有多处伤痕,我猜测是被杀害。再者之前就是旱灾……” 他没有把话说完,周围的人都知道是发生什么。 身穿绫罗绸缎,在旱灾时在外走动不是都难。 “挖洞把人埋了,接下来扫雪注意些。”卓霖忙道:“走过这一段雪路,紧接着就是官路,路上会好走一些。”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见着人走,池南野心想,这人可真是猜不透。 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这下奔波想来是伤口撕裂了,这下要把人埋了,又要叫人去扫雪,他叹了口气。 紧接着说道:“我过去叫人过来扫雪,你们把人埋了,对了,千万不要用手接触到尸体。” 他看着周围的人点点头,一个转身就往马车处赶。 无关人员已经被疏散,池南野过去只看到几个咳嗽的人跟池南际,他用手帕捂着鼻口,询问池南际:“现在是什么情况。” 池南际看着他也不意外,但没想到这么快那边冻死人这么容易解决,这样想来,那人应该不是他们这儿的人。 他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赶路第一天下了大雨又遇上追杀,本就人心惶惶,谁知第二日又下了雪,有些人还没来得及防范就感染了风寒。 再者这些人家底不富裕,御寒的衣裳不够穿,棉被又只有一床,且还是盖了好些年的,都不怎么暖和了。 他们没有药材,这不从风寒熬成热病。 池南野也没有多说什么,这跟他猜测的差不多,人心难测,他也不敢在这时候暴露自己买了多少药材,只道:“大哥,我们那还有一包风寒的药,要不要给他们??” 池南际摇摇头,这会不是他们出风头的时候,他忙道:“老师说,他会处理,让我们不要担忧。” 闻言,池南野这才往人群中看去,一眼就知道那个人是院长了,这人好认的很,一件银白底色翠纹织锦羽缎斗篷在人群中鹤立鸡群。 “赵兄弟怎么样??没事吧??”池南野询问道。 池南际回答他:“没事。” 赵砚书底子好,又懂的预防风险,这会还能活动乱跳。家里的两只狼崽都跟在他身边玩。 这样,池南野就放下心来,这赵砚书跟他们关系也算好,也经历了这么多要是出事了,他心里也不好受。 “我过去赵兄弟那看看。”他说完,这话看了眼池南际就离开。 池南际看着他远去,随即又看向得热病的人。这人躺的位置不算好,四处透风。也不知道是谁把他搬下来的。 “救不了了。”江峰摇摇头,叹了口气。他也不说,如果早一点发现就能救得了,这种话。 他也不交代什么,看这人的家人如何处置。 江峰眉头紧皱,吩咐旁边的亲卫:“把得了风寒的人单独放一个马车。” “老师,现在??”池南际看着他的脸上越发的难看,适时的上前问话:“可有我们能帮的上的??” 江峰看了眼他,忙道:“这时候最需要的就是治疗风寒的药物跟御寒的衣裳。” 面前的书生,他可谓是掏心掏肺,对他信任的很。 池南际也不是大善人,不敢托大,但这儿的人都是同窗的家人,他也不能袖手旁观,他观察了周围紧接着道:“老师,借一步说话。” 他的声音极低,恰好能让人们两个人听见。 闻言,江峰眼前一亮,但没敢表现出来,带着人就往远处走。走到了个没人的地方,也确定别人听不见他们的谈话后,江峰才询问道:“你有什么法子??” “我有御寒的衣物跟药材。”池南际道:“但不多。”他留有后手。 江峰也知他的顾虑,也知晓如今人人自身难保,独善其身方位上策,自己的学生这般想,也是正确。他能给出东西,也是有仁义之心。 他忙道:“不让你吃亏,我让书生们的家里人来买东西。” 对他的安排也是满意,池南际也不让对方难做:“这些东西,我原价给他们。” 江峰心中宽慰,心里忍不住想,此人不是池中之物。他道:“我会跟他们好好说,你放心便是。” 此时,池南际也放下心,他关心道:“老师,要注意身体。” 这样严寒的天气,稍有不慎就会得风寒。 他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这还是第一天,下雪的第一天就这样难捱。 “我省的,走吧,过去你马车那。”江峰催促道。如今时间拖一会危险就多一分。 池南际颔首,带着人往马车的方向走。 他打算拿出五包风寒的药来,御寒的衣物被褥多出来的占位置也都给出去了。 第一日的风雪才是小巫,往后的风雪能把一个身长八尺的汉子吹动,能把土坯房吹开压垮。 人群已经被安抚下来,但还是议论纷纷,他们害怕死亡,害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眼下没有办法,他们只能躲在马车里取暖。 他们这儿忙活着,池南野那却是少有的快乐。来的路上他已经通知人去扫雪了。 两只狼崽崽被洗干净后,那一身雪白的毛发便显露出来,如今亲人的很,见到家里人过去就上前来。 池南野边摸小黑边跟赵砚书道:“这两只狼崽可否去过别处??”如今不太平,问一下才好。 赵砚书道:“没有。这两只狼崽,这段时日都呆在马车上没有出去。” 林桂芬在马车上跟赵母唠嗑就是拿这两只狼崽暖手的,它们压根出不去。 “婶子,你身子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得到了答案,池南野这才望向赵母。 赵母微微笑:“好的很,也没有冻着。反倒是外头乱糟糟的。”她方才听到有人得热病的时候,心都慌了。 池南野道:“实在是难熬,若有事儿就找我们。”说罢,他补充道:“对了,赵兄弟,重新开始扫雪了,你们可要派个人去。” 他不是圣人,但能帮的他还是会帮。 闻言,赵砚书忙穿多了件御寒的衣裳:“我先过去了,娘你自个儿在这别出去。” 说罢,像风一样不见了影子。 赵母见状道:“我这儿子性子跳脱的很。对了,桂芬可回来了??” “回了,我娘这会应该在马车上。”池南野与她说:“婶子,这两只狼崽我就抱回去了,免得扰了你们。” 赵母点点头:“成。” 22-30 22 ? 第 22 章(倒V开始) ◎他就放肆这么一会。◎ 雪飘飘荡荡的下, 天地间早已模糊,十步之内看不清人影。 池南野回到自己马车那边,就看到有人搬着东西离开。他忙上前去对着一旁站着的池南际道:“发生什么了??” 说完,他把两只狼崽子从车窗塞进去。 池南际看了眼他, 简单的把事情说一下。 池南野心下一想, 也不反对对方的做法,“你在这看, 我过去找娘他们。” “成。”池南际颔首。 江峰派来的人迅速, 不一会就把东西搬完, 他道:“我先给银子, 他们要买东西就来找我,不会麻烦到你。” 池南际颔首:“谢谢老师。” 他算术跟池南野切磋过,算好的, 这会算价钱, 心算就能算出来。 “一共十八两过八十四文。” 江峰家里买卖东西都是管家弄得,他也不晓得这些东西的价格多少,但他相信池南际。 他忙道:“待会,我让人把钱送过来。” 池南际叮嘱道:“药材最好现在就熬上。” 如今感染风寒的人多, 未必不会传染, 要是传染了,他们这一干人等也就没命。 江峰心想也是这个理, 说了句:“先走。”便离开。回到马车的他跟管家说了几句, 也就知道这批货物的价格公道。 马车内, 池南野把发生的事情都跟他们说了一遍。 林桂芬神色担忧:“这可如何是好???” 池南野安慰道:“娘, 别想太多。院长跟卓公子会安排好的, 放心。” 对他而言, 现在还不算是真正的乱起来。 林晏清忙道:“扫雪那儿, 是不是咱们家还没有出人??我去。” 听了池南野一番话,他心知自己没什么也帮得上的,对外面也是茫然。 “哪儿需要你去。”池南际还没有上马车声音就传过来。他们两个汉子还能撑,哪儿就需要哥儿去干这些活。 池南野也说:“外头不好,你们呆在这儿便成,我跟大哥去。” 池南际这会没上马车,在外面说:“野子说的对,我们两个去。” 心知自己两个儿子的脾性,林桂芬也阻挠不了,叮嘱道:“小心些,可别把伤口弄裂了。” 闻言,两兄弟都是心下担忧,都想着不要让林桂芬知道他们现在的身体状况。 “时间紧,也不多说。我们去便是。”说罢,池南野便出去,下了马车。 两兄弟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他们看不见。 雪到现在小了点,要是他们手脚利落,能把通往官道的路上的雪清除,且能顺利把马车驾走。 人已经离开,盛苗心里百转千回,“婶子,我也去帮忙。”他心有不安,不敢坐享其成。 他如今只是池家的仆人,天底下那有仆人休息,主人干活的事儿。 林桂芬来不及喊人,盛苗已经跃下马车离开。 林桂芬叹了口气,“小苗这是怎么了??像是有心事。” 她阅人无数,一下就看出来盛苗的不对劲。 “由他吧。”林晏清看了眼窗外。 他也经历过怎么一遭,也多多少少猜测到了。这盛苗喜欢池南野。 方才池南野塞狼崽子时,盛苗的目光都在那双捧着狼崽子进来的骨节分明的手上。池南野进马车说话时,盛苗也偷偷用余光看着他。 这些动作盛苗做的小心,外人怕是看不出来。但林晏清跟他有过同样遭遇怎么能看不出。 他当初没有跟池南际表明心意时,何尝不是如此,只敢偷偷看他一眼的,不敢光明正大的看着他的背影。 林晏清不阻止这事,有不赞成这事。池南野的心思重,他看不出来什么。 林晏清把脑子里的想法掩藏,说道:“娘,这些日子天怕是更冷,阿际跟我讲,还是要你回来这跟咱们一块,有个照应。” 思来想去之后,林桂芬道:“好。” 那边盛苗离开马车后,顺着道路一步一个脚印往那边走。 外面的天气冷,但他的心更加冷。 不论是之前那些婶子们说的话,还是现如今发生的事,都让他心力憔悴。 池南野这人体贴对他也好,但他怎么着都是要娶亲的,自己又怎么能奢望。发觉自己对他有别的心思时,盛苗早就告知自己他们是不会有结果的。只是这些日子来的照顾、体贴,他是如何都不能忘。 那时在外人眼里,他不好有什么情绪,这会眉头都皱起来。 池家人好,对他也好,一点都没有尊卑贵贱之分。他不由得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自己本就是仆人。 也不知池南野将来会找什么人成亲,盛苗想,大抵是跟他不一样的。 边走边想这会已经到了扫雪的地方,周围的人,他不怎么认识,便自己一个人。 盛苗看着他们的动作,有样学样的扫雪。 外面温度低,盛苗扫雪扫了半刻钟都没有就手脚发冷了。但他还是继续干活,与之前的生活想比,他现在已经过得很好了。 他埋头慢慢的扫雪,思绪跟着扫开的雪花已经飞走。 这次出来干活的都是汉子,为了家人的健康都铆足了劲儿的扫雪。 池南野看不穿前路,“这要扫到什么时候??” “不知。”池南际回答。 活动开来,身子也暖和一些。 就这样,过了半个时辰,有人过来喊话:“快点回马车上,准备赶路啦。” 闻言,众人纷纷把树干放好,急忙回去。 池南野两兄弟不敢跑,只是快步的走回去。 池南野回头,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他跟身边的人道:“大哥,我过去看看。” 他分明叮嘱过不要出来干扫雪这些活的。 他快走几步过去,询问:“你去干什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盛苗一愣回眸看他,“去,去扫雪了。” “我不是说过不让你们来。”池南野看着他被冻得发红的耳朵脸颊鼻尖,他走在他旁边,语气严肃。 盛苗偷偷看了眼他,严肃的表情与语气让人心里发凉。 “回去吧!!”池南野不多说,设身处地一下,要是他是盛苗,他也会这样做。 两人并肩走,雪花飘落在他们身上,白了头。 “在马车上闲着也无聊,我就过去扫雪了。”见对方神情平定下来,盛苗才柔声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池南野轻笑:“你看这儿扫雪的,有哪个是哥儿。有福不享非要来干这些苦活。”这些活轻松,与他这样说只是为了调侃盛苗。 盛苗看到他带笑的眼眸,脸上也有了笑意。 “冷得很,快点跑回去。”见到少年冻得手都红了,池南野说道。 盛苗有自己的小心思,“就几步,慢慢走也能到。” 他们边走边说话,外人完全融入不进去。 治疗风寒的药已经熬好了,江峰让亲卫分给每一个人,紧接着又把药渣放好。见到卓霖带着对回来,也知晓是时候出发。 他跟亲卫吩咐几句话,就离开。 那个得了热病救不了的人被抛弃了,他躺在一片雪白中等待着他的死亡。 不是他的家人不愿意救他,只是无能为力。 到林晏清那抱走小黑,池南野和盛苗二人就回了马车上。 盛苗把棉被铺好,再把狼崽放到角落,拿了件麻布做的衣裳给他围着,他道:“小黑,不要乱走就在这呆着。” 小黑像是听懂了他的意思,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 池南野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浅笑:“狼崽冷不到,倒是你快些钻进被褥里才好。” 盛苗背对着他,把鞋子脱了,再进入被子里,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你也是。” “帮我拿些金疮药出来。”池南野躺好,慢慢的脱下外面厚重的衣裳。 盛苗把药递过去后,就不看他了,哥儿汉子有别。 身上的里衣已经粘上血迹,沾到了皮肉身上,池南野忍着痛把里衣扯下来,给自己上了药,“帮我拿一件里衣来。” “哦,好好好。”盛苗虽是被背对他,但时刻关注着他的动向,话音刚落,盛苗就找到里衣递给他。 马车里也是冷的,就这么一会,池南野脸色都发白了,他慢慢把里衣穿上,紧接着侧躺进棉被里。 听到后面没有了声响,盛苗慢慢转过身来,目光在第一时间被那些沾了血的里衣吸引。 他不知要怎么办,心里心疼,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过了会,他终于开口:“里衣还要吗??” 池南野有些困了,他合上双眼回答他:“不要了,扔了吧。” 这沾了血迹的衣物放久了血迹就洗不掉,他又不是没钱,一件里衣还是买得起的。 听到他的话,盛苗点点头,紧接着把里衣拿了过来,鬼使神差地收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暗了下来,外头只听得见风雪呼呼的声音。 狼崽子躲在自己的小窝里闭上了圆溜溜的双眼,盛苗则是发呆,过了会,他轻声说道:“你睡着了吗??” 池南野的整个身子都埋在棉被里看不清,他睡颜恬静,此刻脸上没有表情的而他显得冷漠了些。 盛苗从一开始的正襟危坐便成了趴在自己的棉被上边,他用目光细细的描绘着对方的脸。 马车里睡觉的位置中间还没有横一床被褥,那床被褥让池南野当枕头垫着。 盛苗脱少了件厚重的衣裳,慢腾腾的钻进棉被里。 毫无征兆,池南野的头靠在了他的棉被上。 在那一刻,盛苗的心被紧紧的撰住,他很想永远的停留在这一秒。 盛苗深呼吸了会,随即转头他的唇蹭到他熟睡时的额头。这种感觉,盛苗难以形容,但现在他知道不会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好了。 他还是个未嫁哥儿,但他想,他就放肆这么一会。 马车飞快的奔走,车窗帘子都被吹起来,盛苗的目光抖颤,心里有了秘密。 池南野似乎休息的不好,眼底的乌青可见,眼周阴影很深,唇上更是苍白。 盛苗花了很久的时间才回过神来,擂鼓般的心跳渐渐平复,他想,是时候。 他把池南野的脑袋移开,转了身留了个后脑勺给他,几乎是盛苗转身的瞬间,池南野醒了,他揉了揉盛苗的脑袋。 盛苗的手指紧紧揪着衣摆,扭头惊愕地看着他。 池南野似是还没有完全清醒,还在睡眼朦胧的时候,他垂眸看着他:“怎么不睡觉了??” “啊…………。”盛苗下意识的后退。 回过神来,池南野闷笑道:“睡迷糊了。”他清了清嗓子:“天黑了吗??” 这才是他认识的池南野,盛苗放松下来,自然的回答道:“快黑了,吃东西吧!!” 他差一点差一点就要被发现了。 先前发生了不好的事儿他们也没胃口吃东西,这会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吃东西可谓是好。 池南野赞同他的说法,“这会饭菜都凉了,就将着吃。” 他起了身,把衣裳穿上,顺便把棉被弄整齐一些,才把折叠的桌子拿下来。 盛苗有样学样,紧接着车尾的板子把饭食拿了出来。 23 ? 第 23 章 ◎雪一直下,车队一直行走,他们也一直在走。◎ “来人啊, 快点来人啊!来人啊,救救我儿子。”一位妇人哭的撕心裂肺,她把所有棉被给汉子盖上,手还是颤抖的。 她就一个儿子, 要是儿子没有了, 她可怎么活啊。 这会是深夜,平地一声惊雷, 周围赶车的所有人都被惊醒。马车忽的停下来。 两只狼崽是第一个出声的, 他们嗷呜里几声便安静下来。 池南野猛地睁开眼睛, 是被狼崽子的叫声吓到的, 皎洁的月光照进马车内,他隐隐约约能看见盛苗的身形。 周围安全,他放心下来, 身子也不再僵硬。 盛苗觉浅, 本就睡不安稳,这会听到妇人的叫声,猛地起身:“又发生什么了??” 这事不归他们管,需要院长去看, 池南野语气平淡道:“我猜应该是有人得热病了。” 话音刚落, 他就听到有人往后面声音发出的地方跑去。 盛苗愣住,下意识道:“还能救吗??” 这一行人能躲过旱灾已经是幸运, 可他们没想到终有一日会死在雪灾上。这还是雪灾的开始, 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知。”池南野又不是大夫怎么能知道能不能救得了, 但他还是回答。 盛苗在夜色中看他, 默不作声。 “这段时日难捱, 捱过去了就是有未来, 捱不过去就永远停留在这里。”池南野感慨, 他有时觉着自己太过弱小了,什么都做不了。 那本书他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但雪灾跟旱灾像是烙印一般烙印在他脑海里。 如果,他提前告知人们,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死亡。 可惜时间上没有如果,他的想法也考虑不全面。在当时,他说出去了又能怎样,谁会相信他?? 这事难以讲述,留给后人评定。 盛苗忽的觉得旁边之人心里又许多不能诉说的,他眨眨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躺下身。 池南野这会觉得自己矫情了,他岔开话题道:“睡吧,这会不睡,明日困乏的很。” “嗯。”盛苗低低的回答,紧接着合上双眼。 池南野侧躺着,思绪万千。 那边的池南际则是被江峰的亲卫喊出去了,在黑夜里他站在冷风中,“怎么了??” “池书生郎,我家主子说让你过去。”亲卫说完这话就站在一边等着。 池南际微叹了口气,神色不明,但当涉猎,他读的书杂且多,这会过去见到躺在被褥上的书生,“还能救。” 他读过些医术恰好有关于得热病如何处理的法子。 江峰闻言,就知晓这人叫对了。 书院里有藏书阁,他时常见着对方去借书,且是杂七杂八的书,他想着应该读过些医书便死马当活马医让人把人叫过来。 “有烈酒吗??”池南际看着面前不断出细汗的人,询问周围的人。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得不出个答案,最后还是卓霖出声:“有一壶。”说罢,他身法微妙不过片刻去了又来,“给你。” 这酒本来是他留着珍藏的,但这会人命关天的事儿,他只好拿出来。 池南际有洁癖,不想触碰这人,但面上不显,“拿这酒给他擦身子。”顿了顿,他又补充了几个注意的地方。 “老师,我先走了。”池南野向江峰做了个揖,紧接着便离开。 江峰看着人走远,便跟妇人道:“婶子,今夜好好照顾着,退热便成。” 一天发生这么多事,他的皱纹都多了。一个月来发生的事让他白头发都多了几。 这得热病不会传染,但马车里还有两个体弱的,池南际没打算这么快就回去,而是在外面等了会。 林桂芬今日受了惊,本就睡不太着,被吓醒了也就没了睡意,见着林晏清翻来覆去的,心烦:“你怎么了??” 林晏清转了个身,面对着她:“娘,我心慌的厉害,眼皮也突突的跳。” 自从今日发生这么多事这会,他的心是一刻也安稳不下来,时常觉得心慌。 还有那院长,那么多人不叫偏偏叫他相公过去作甚,他的相公不过是一个平凡人,哪能顾得了这么多。 “别想太多,,咱们一家都平平安安的。”林桂芬道:“ 你怕是被今日发生的事儿吓着了,快些睡觉第二日便好。再者,你想想,这有院长呢!!他可厉害着。” 在农家人眼里,书院院长可是天大的了不起的人物。 “娘。”林晏清闻言,心下也淡定一些,“过几日,咱们到了那个什么府后还去京城吗??” 他们只知晓现在的计划是去东奇府,往后是如何他是一丁点都不知道。 “娘也不知。”林桂芬见他茫然,自己也是迷茫。 她相公去的早,如今家里的顶梁柱就是两个汉子了,她是想着儿子去哪她就去哪儿。 林晏清心知他们俩讨论这个也没有,家里说话的还是得看汉子。 正想着说什么,池南际便进来了,他把身上的衣裳脱了放在最外面,躺进被窝中。 “你好冷。”林晏清埋怨:“院长叫你说去作甚??” “看个病人。”池南际握住了他纤细的手,语气有些歉意。 “什么时候你会看病了??”在黑暗中,林晏清那双狐狸眼看不出神色,嘴上不饶人。 “看书看的。” “你也是厉害,这就去治人,若是出事了,少不得你一顿好果子吃。”林晏清也不知怎的嘴欠的厉害。 马车大,两床被褥隔得位置也大,池南际不害怕会被林桂芬发现什么,他虚虚把自己夫郎搂进怀里,神色温柔:“是我的错,没有下次。” 他知晓对方这是心烦,气闷。 林晏清不敢动弹,生怕会碰到对方的伤口,他道:“成了,睡觉罢,有什么事明儿再说。” 听到这话,池南际便知自己夫郎是心情好了一些。 他轻柔的抚着对方的背,“睡吧。” 一夜风雪不停,他们驾车上了官道。 一终究是人抵不住长时间的熬夜,驾车的人是院长的亲卫,院长也不把他们当仆人看,见着人满眼的红血丝,他就吩咐下去。 家里会驾车的,自己出来驾车。而他的亲卫则是回到他们马车上吃东西休息睡觉。 这马都跟了一路前面的也知晓该怎么跟着。池南野昨夜刚上的药,这会听到通知,就穿上御寒的衣裳出去了。 他跟盛苗道:“外面冷的紧,我们现在已经在官道上了,也快要到东奇府。” 盛苗清亮的眼眸望向隔着一层车帘子的男人,温声道:“你教我驾车吧!若是我学会了,往后你也轻松些。” “这冰天雪地的学什么都不好。非要学驾马车??”池南野疑惑不已。 “我穿的多,能御寒。”盛苗看他神色,没有生气,装可怜道:“我还没有驾马车,我想学一学。你是不是嫌弃我是个小哥儿,所以……,所以才……”才不让他学。 池南野最受不了这副样子,心软道:“出来吧,我教你。” 大邑朝的哥儿大都属于柔弱那挂,但内心敏不敏感,他不知道,但盛苗内心敏不敏感,他却是清楚。 盛苗得到想要的答案,内心欢喜,穿上蓑衣带着斗笠就出去,“我要怎么做??” 他对这事感到新奇又兴奋,。 池南野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轻笑:“我给你驾一遍,你看看,之后我再告诉你怎么驾驭这马。” 驭术是中国古代君子的六门必修课。读过书院或者家里有权势的人,驭术是无与伦比的好。除此之外懂的驭术的人大多是靠着摸索二学会,其中的艰辛难以言说。 池南野是跟着池父学会的驭术,驾车这么些年了,教起人来可谓是得心应手。 “我好像学会了。”盛苗道。 池南野对自己的教学无比的满意,他轻笑道:“学会就好,等有时间你自己驾马车试一试。” 现在形势严峻,他可不敢让盛苗这下子就来驾驭马车。 盛苗点点头,拍了拍蓑衣上的雪花,反复琢磨后道:“你想要去京城吗??” “嗯,怎么说这个??”池南野看他一眼,疑似在疑惑对方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 “没什么了。”盛苗岔开话题:“这雪下的真大!!” 他不想去京城。 他的演技拙劣,池南野一眼看穿,他配合道:“是啊,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雪。” 不是他,是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大雪,四处都白茫茫的,一眼望不到尽头。 再也没有人说话,池南野这会才思考盛苗说的那句话。 你想要去京城吗?? 池南野仔细思考一下,是想的。 人不能困于那一方天地,总要出去见识见识。即使奋斗不出什么,但看见过了,比什么都没有的要好。 他没有去过京城,但听走南闯北的人说过,他还是向往的。 他想着要是能在东奇府安定下来,他就重操旧业,先把生意做大,再去京城为自己的子孙挣一份产业。要是在东奇府停留不了多久,他就在京城那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打拼。 雪一直下,车队一直行走,他们也一直在走。 24 ? 第 24 章 ◎安定。◎ 平安无事的过了一日, 此时已经是傍晚,城门在不远处呼唤着他们。 见到了东奇府的城门,众人兴奋的厉害。声音都响亮起来,双眼发光。 鹅毛大雪还在下, 除了官道周围全被大雪覆盖, 天地之间全是白色。 他们这一干人等算是难民,要进城不容易, 但江峰与东奇府的知府有点交情, 他想对方能通融。 如今的情况严峻, 知府不是相见就见。江峰跟站岗的士兵道:“清州府白鹭书院院长想要进城, 可否通融??” 士兵见他浑身文人气质,不敢妄下定论,现在最北边的难民多多少少都来到东奇府, 上面的吩咐下来不要让外人进入县城。 白鹭书院, 他略有耳闻。 江峰见他犹豫不决,慢慢道:“可否让你们知府出来??我与他说几句便好。” 士兵不敢耽搁,拱拱手道:“请老师在这等候一会。” 对方给的方法好,恰好因为旱灾知府就住在城墙不远处, 要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马车停下来, 池南野把斗笠、蓑衣上的积雪拍下来,看着高大的城门。旋即收回视线, 用棍子扫了扫车顶上的雪。 盛苗掀开车帘子的一角, 看到外面不一样的风景, 眉眼含着笑意:“到了。” 到了府城, 他们安定下来后也不用挨冷。 池南野回头看他, 脸上带笑, “这下就安全了。” 这几天, 生怕会出事,每天都担惊受怕的也是难受。这下子可有好觉睡了。 就在他们说了几句话得时候,马车已经开始走动。原来这知府跟江峰是同窗,他们原本在国子监一同读书,交情也好。 对方的为人,江峰一清二楚,在他的管辖范围之下,他相信他们能得到安全。 张知府跟江峰一起坐在马车里,相见恨晚。 江峰微微叹了口气,接着跟他说了这一路上的惊险。 张知府闻言,淡定道:“京城已经派人来了。” 两人是同窗又是志同道合的好友,这件事周围的知府都知晓了,他也没有隐瞒。 江峰脸上露出惊讶,“当真??” “当真。”张知府摸了把胡子:“我还能拿着来骗你。” 原来啊,在卓霖派人送信去京城,收到信的那一刻,皇帝跟兵部尚书等保皇派商量过后,当下定论。皇帝本就知晓蒙古虎视眈眈,早已经有了计谋,如今多一个郕王也不要紧。 现在兵部的人已经到了秦州府。镇守边关的将军只要是临近秦州府的都过来了。 江峰放下了心,他感叹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江兄,今夜现在我府上歇息可好??”张知府道。他来的时候已经让人回去跟夫人说,今夜有客人到。 他的好意江峰心领,江峰婉拒:“我们一行人有五十来人,若是都宿在你府上,会给你和夫人添麻烦。” “这……”张知府倒是没有想到这么多人,他家里的卧房不够,若是一起都住进去怕是只能住耳房。他询问对方:“那你们是要住客栈??” 江峰颔首,客栈也好,有大通铺。“现在县城内的物价如何??”他担心的是涨价太猛,有些贫寒的学生付不起钱。 “还算可以,比去年涨了一成。”张知府如实回答。 东奇府靠海,受到旱灾的影响不大,再者他管理能力强,不轻易让商贩趁火打劫。 江峰身上放松,轻笑道:“你啊,这些年可谓长进了不少。” “都快四十的人了,那还能像以前那般。”张知府脸上挂着笑。 马车摇摇晃晃进了城内,众人的心安定下来。 该做的事情江峰已经做到七分,剩下的事情他便交给他们自己。他定了天字号房后便离开。 池家一家人到了客栈内,三辆马车让小厮拉去停放。 烛光摇曳,客栈内满满当当的坐着站着人,有钱的住上好的房间,没钱的只能住大通铺。 胆战心惊奔波了好些时日,如今到了安全的地方,紧绷的神经放松。现在只想要好好睡上一觉。 池南野看了会还在定房间的人,去询问伙计提不提供饭食,得到是不提供的答案。 他又问伙计吃饭如何是好,伙计告诉他要去对面的食肆买。 对面的食肆如今已经关门了,外面大雪纷飞,冰冷刺骨,他们五人注定今夜要饿一晚肚子。 池南野把方才打听到的事情告诉家,紧接着道:“今夜先歇息,明日再出去找东西吃。” “成,等人少一些,咱们就去订房。”林桂芬看着两个儿子,心下不忍却又不可奈何。 两个哥儿坐在一旁没有出声。 见着人少了,林桂芬跟家里人说了声就过去掌柜那。 池南野把腰间的荷包拿下来把玩着,他询问道:“大哥,接下来还要去京城吗??”他还不确定要不要去。 “风雪厉害,不去了。”池南际也想过这件事,但现在的环境不容的他决定。 “大哥,我想在这定下来。”池南野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说,表情认真。 他想现在东奇府把生意做大,往后去京城也不会举步维艰。 马车一路驾驭过来,他看到了整洁的街道,即使是雪天商贩也有摆摊的位置,有些店铺在夜里还开着,路上没有看到乞丐。 这便看到管理人的能力。 池南际神色不明的看他,思索过后道:“我明日去找老师商量,之后给答案你。” 还是人脉不够广,如今消息闭塞。 池南野知晓他在顾虑什么也没有多说,转移话题道:“大哥,你说我要是在这开铺子,是开食肆好??还是开点心铺子好??” “点心。”池南际回答他。 池南野与他想法一模一样。他觉得现在开食肆投入太大,开点心铺子负担没有那么重。 他现在的计划是明日上街打探一下东奇府的情况,比如物价如何、消费能力如何、人们的口味如何、开着的铺子大概有多少间分别是什么。 他们各自在想着事儿,林桂芬已经回来,她是朴实的庄稼人,即使兜里有钱也没有开天字号房,而是开了三间地字号房。 这些天累,五人没有过多说话,拿了号牌就上了楼。 盛苗自觉的跟着池南野进房,他思来想去开口:“如今冰天雪地,怕是不能做生意。” 他刚才也挺好了池南野两兄弟的谈话,听着他们两个人说开铺子这事,心里不赞同。 说完话,他忐忑的看着对方。 他记得嬷嬷说的,男人的决定不要太过干涉,若是事事都干预会伤害到他们,他们会认为家里的人不给自己面子。 但盛苗始终想问。 池南野放好包袱,回头看他,“等我明日出去打探打探情况再做决定。” 少年说的话,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但他不知雪灾什么时候能停下来,这段时间能干什么,总不能坐吃山空。 盛苗见他有自己的考量也不再过问,方才的一番话已经动用了他所有的勇气。 “我叫小厮送多张棉被来。”池南野看了他一眼,说道。 床上只有一张被子,他们两孤男寡哥儿实在是不能同盖一床棉被。 再者一张被褥也不够暖和,半夜若是冷着,得了风寒那可就遭殃了。 盛苗点点头,“好。” = 第二日,一大早池南野便上街了。早饭是林桂芬去附近的馄饨店打包回来的馄饨。 池南际昨日半夜开始发热,吓得林晏清睡不了,好在不严重。池南际问掌柜拿了一壶烈酒擦了身子便好多了,但林晏清不放心,天光大亮的时候拉着人去医馆看病了。 盛苗跟林桂芬已经吃完馄饨,两个人才回来。 林桂芬担忧儿子,上去询问:“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池南际脸色苍白,但精神还算好,声音沙哑道:“娘,没事。” 林晏清知道他嘴硬,也不多说什么,跟林桂芬说了声就扶着人回去躺着。 去医馆看了大夫,大夫说是这些日子吹多了寒风加上精神一直紧绷,一下子松下来才发的热。还赞赏他们的处理方法好。 即使是雪天,外面还有小贩在吆喝着,对面食肆的生意也算好。 林桂芬闲不住,眼神一直往外面飘。 “婶子,我们出去逛逛。”盛苗看着她想出去却又不行动,劝阻道:“这些日子都闷在马车上,逛逛透透气也好。” 听着他的话,林桂芬一想也是这样,“走吧。” 两人一起出去。 其实林桂芬就是没有人跟她说话,嘴皮子痒得很,一出来跟谁都能说上几句:“大雪天还出来来做生意啊,不容易。” “为了养家糊口不都是这样。” “老妹,你这小菜长得好,水灵灵的。” “那是当然,这可是在自家院子里种的,每日都去看能不好吗??” “你这鱼不错,活蹦乱跳的,瞧着就新鲜。” “婶子,你识货。咱们这离海近,这鱼啊是刚打捞上来的,新鲜得嘞。” ………… 林桂芬在往年的雪天都是待在村子里,不出去的,还是第一次看到雪天的府城,也是新奇。 盛苗没有与这么多人说过话,这会对林桂芬也是佩服。 他们两个走走停停的,也算是见识个够。 那边的池南野跟形形色色的人打听也对东奇府了解的差不多。 因着东奇府临海,他们这的食肆招牌菜多是鱼类,主食是面食。在县城上生活的多是富人,他们的消费能力是不用说的,厉害得很。 物价则是和清州府差不多,只是因为旱灾价格贵了那么些。 往年的雪天,所有店铺的生意都会惨淡一些,但还是会有许多人出去吃。 铺子有多少倒是没有实际的数,但最多的就是粮铺。 池南野把得来的信息消化好,思来想去之下,他决定开饭馆。 回到了客栈,问掌柜要了笔墨纸砚,回房做计划去。 雪天瓜果蔬菜难以生长,各类肉菜需要的肉也多,他没有渠道买卖这些,他便打算着做面食。 各种面条可以做,各种饼子,包子都能做。这样需要用到的东西就少了,最主要的面粉能搞定就好。 想着想象着,脑海里已经有了雏形。 他已经决定要在东奇府安定下来,那便不能一直居住在客栈内,做了那麽多年生意,他现在的钱还算充足。 他想着要在这儿买一件铺子,这铺子最好能像他在清州府的那样,前面可以做食肆后面可以住人。 接下来的计划已经敲定好,他便过去跟池南际商量。他们是家人,他做的决定只是告诉对方一声,听听对方的意见。 过去之后才知道池南际生病了,他关心了一番,得知对方也要在这定居下来,还打算在这里读书。 这池南野震惊的表情被林晏清笑了许久。 原来今日一早得知池南际生病后,江峰就过来探望了,顺便把接下来的事跟对方说一下。 东奇府安全,加上知府大人激励推荐他去东奇府的鹿洞书院当副院长,他思来想去一晚便决定在这留下。 虽说是副院长,但他也满足。再者就是他能带着名下的学生去书院读书。 池南际知晓对方的决定后也决定留下来了,院长还说等他们这群书生歇息的差不多就去书院上学。 明年就是乡试,时间急迫。他们又因为逃荒,浪费了许多时日,这下可要把学业好好补回来。 两兄弟都决定在这里住了,池南野想了想说道:“大哥,我们买宅子住下吧??反正是要在这住着,总不好一直住在客栈里。” 池南际也正有此意,“我待会去找老师,问问他怎么把户籍落在这,你去找人伢子看看宅子。” 林桂芬是长辈,更是养育他们的母亲,买房子这钱该由他们两个自己出。 “我们还住一起吗??”池南野有些顾虑,询问道。 “当然。”池南际回答他。 当年池父说过,要是家里的长辈没有死完全不能分家在,自此,他们就一直住在一起,就连池南野开的食肆,池南际也合伙给了钱,占了一小部分,每年都有钱拿。 池南野道:“那我去瞧瞧宅子。”他一向是雷厉风行之人,然决定好了,那便立即去做。 一家子还是住在一起,他想,如果有宅子前面能做吃食后面又能刚好住人,如果没有那就要另做打算。 迎着风雪,他再一次出发,这次是为了去找官伢。 25 ? 第 25 章 ◎“盛苗,你可愿与我成亲??”◎ 黄天不负有心人, 在傍晚时,池南野找到了间他喜爱的宅子。 原先他想要的那种院子在县城少见,他只能既买食肆又买宅子。 他们家里人少,敲定了买一进的院落居住就可以, 食肆出售的有三家, 他看过后,最终决定买下最近家里的。 食肆的家伙齐全, 里外一共两件, 外面可以放下七八张桌子, 门口有一棵百年老树, 对面的是一家不出名的客栈,周围多是民居。里面是做饭食的地方,共有四个灶头, 也垒了地方切东西洗东西, 还有一口井,最好的是有间能住人的房子。 这样的食肆共一百八十七两,官伢说,如果他诚心要, 就给个一百八十两就成。 院落离食肆不算远, 里面的家具齐全,就是有些老旧, 不过能住。不二价一百八十两。 但还有一座二进院落, 家具齐全不说还崭新, 最主要的是离他所想买的食肆就两百步的距离, 价钱是三百两。他很是心动, 但不敢妄下定论。 塞了一两银子给官伢说, 先把这三处留下来, 明日他便告知对方自己的选择。 时辰不早,他又急着回去,在外头买了五个肉包,一份煎饺就回了客栈。 一进去,小黑就围着他打转,池南野把狼崽抱起来,往楼上赶,敲了敲池南际的房门就进去。 已经用过饭了,林桂芬在楼下跟一群书生的家人唠嗑,盛苗则是在房里缝制衣裳。 池南际在温书,见着自己的弟弟急匆匆的进来,一点也没有君子风范,他内心叹了口气。 池南野坐下喝了口茶水,就把他看的三处地方跟对方说一遍。 一路上几乎是狂奔的,他手上的包子都还温热的,狼崽被放下来后就到处乱窜。 池南际思索一番后便知晓对方在纠结什么,他沉声道:“买那座二进院落。” 对方所想,与自己想的差不多。池南野也放下心来,他清楚道:“那座二进院落共三百两,你我各给一百五十两。” 池南际没有异议,问他:“你那食肆怎么弄??” “早期投入不敢太多,我想着要是要开铺子便寻赵婶子来帮忙。”池南野说道。 家里有五个人,池南际最后是要读书的,也就只有盛苗,林桂芬,林晏清,他们三个可以帮忙。 池南野并不让他们白帮忙,而是会给钱他们。若是不够人手,他就想着请一些书生的家人来帮忙。 “我们还像之前那样,二八分成如何??”池南野询问他,是一家人做生意这事也要带携。 他所说的二八分成,是买铺子,给工人发钱,买粮食等事情,他们两兄弟,池南野给八成的钱但收入也占八成,另外的两成就是池南际的。 他们先前就是这样合作,池南际对这种方式接受良好,“可。” “我明日便去交钱,顺便让人伢子请人把食肆跟院子打扫干净。”池南野把计划跟他说,紧接着又算出对方要给的钱,“你给我一百八十六两。” 池南际心算一下,没发觉错误,便示意林晏清去拿钱了。 方才两兄弟谈论的话,林晏清也在一旁听着,听到这么多钱,他心中一痛,但是为了以后还是忍下。 林晏清从包袱的衣物寻出一个荷包,从里面拿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天知道他对这些钱多么珍重。 见着他还恋恋不舍,池南野心下一狠,拿过来钱。 解决了大事,他神色轻松,“大哥,若是速度快,明日酉时我们就能搬去院子里住。” “我已知晓,你快回去跟娘说一声。”池南际也是累,本就喝了药不久昏昏欲睡的还要听弟弟哔哔叭叭一大堆。 见他脸色苍白,池南野没有多加打扰,忙道:“成,我先去了。” 说罢,便手脚利落的离开,来去如风。 楼下的人多得很,林桂芬在下面聊的开心,池南野想了想还是明天告诉他好。 他现在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忙活,就是开食肆的事情。 回到房里,他拿着笔计划着未来开食肆的事情,首先是人员的安排,他明天需要问一下家里人才做决定。其次是粮食的来源,他需要找到适合的供应商。……等等事情有的他烦恼。 盛苗见着他进来就一直拿着毛笔奋笔疾书也没有打断他,只是在一旁默默的看着。 一直到了深夜,盛苗不知道加了多少次灯油,池南野才放下笔来。 人生地不熟的,他的吃食在东奇府又没有知名度,靠人们自己来,怕是不容易。这样想着他便想出了方法。 池南野把能想到的事情,会出现的情况写了厚厚一沓纸,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他,抬眼他才发现盛苗坐在他旁边。 与他对视上,盛苗问他:“在做什么,如此专注??” 他换了好几次灯油都没有,对方都没有分神。 池南野说道:“要开食肆了,做些准备工作。”过了会,他看着少年清秀的脸道:“你好像白了很多。” 盛苗一愣,转过脸去,不做声。 见着少年的反应,池南野蹙眉,心下懊恼。对方还是未成亲的哥儿,他说这样的话相当于调戏了。 盛苗偷偷看他一眼,心里在想,对方是不是也有一点喜爱他。 池南野解释:“我并无其他意思,只是想夸赞你。” 他的表情认真,盛苗的心却凉了半截,原是他痴心妄想了。 “我先去睡了。”盛苗不知晓说什么,心里闷闷的,只想着睡觉好了。 池南野见着人忽的离开,心下犯难,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他说了不应该说的话,可是他不是解释了。 少年是不是不接受自己的道歉,他思来想去,终究还是想不出来答案。 池南野顾不得别的,直接问他:“你生气了??” 盛苗已经坐在床边脱了鞋袜,钻进被褥里,听见他的话也不想回答。 少年心里阵阵发疼,他不是个爱哭的人,但此刻却是慢慢流泪。他哭泣没有声音,只是晶莹的泪水一大颗一大颗的从眼睛留下来,惹人心疼。 没得到回答,池南野不知他是如何,也埋怨自己的口无遮拦,忙拿着油灯跟了过去。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单纯,简单的想要夸赞你。若是你不原谅我,也跟我说一声可好??”池南野把油灯放置好,紧接着便走到床边边说。 “无事。”盛苗的嗓音微哑。 “你,你,你是不是哭了??”池南野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的询问,紧接着把背对着自己的盛苗翻过来。 盛苗用手捂着自己的脸,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这么难堪的一幕。 不就是个男人吗??总能找到另一个更好的,可他不知为何就是要哭。 盛苗红了眼睛,哭的梨花带雨。 池南野心下一窒,心疼道:“你这是如何??若实在是不喜爱我的话,你打我,骂我都好,何故哭泣让自己难受。” 听着他的话,盛苗更是难受,他想,嬷嬷说错了,不是书生郎最薄情,是商人最薄情。 池南野还是第一次见哥儿哭的这般厉害,少年不回答他的话,他手足无措起来。 盛苗心中烦闷。 他早就知晓自己的地位,不过是一个仆人哥儿,不能奢望的到主人家的喜爱。他也叮嘱过自己不要陷进去,可可…… 他见过被卖去青楼的姑娘回来与他们说的话,见过那女子外面能见人的皮肤身上都是伤。他被婶子买下来已经是修来的福分了。 这一路上逃荒,池南野对他的好,他也时时刻刻记着不敢忘却。 对方温文尔雅,处事不惊,自己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哥儿,居然奢望那么多。 听婶子说池南野已经十八了,是要娶亲的年纪,自己只能见着对方娶妻生子。 他的心凉,比这冰天雪地还凉。 大约过了一刻钟,盛苗的情绪平复下来,他缓缓说道:“我无事只是想家了。” 无事是假的,想家是真的,他已经被抄家,又何来家。 池南野看着他满脸憔悴,没了往日的神采,眼神也是呆呆的,不由的心下一痛。 思来想去,心里百转千回,池南野下定决心,温声开口:“盛苗,你可愿与我成亲??” 闻言,盛苗神情恍惚,心想,自己怕不是在做梦。 池南野继续说:“你若不愿我也不逼你,若是往后你遇到喜爱之人,我也会风风光光嫁你出去。” 他这一番是肺腑之言。他第一次对一个这样上心,也不会甜言蜜语。 盛苗回过神来,低垂眼睫,似是不敢相信对方的话,“你,你这是喜爱我??” 池南野点头,郑重的说:“我心悦你。” 他不顾大邑朝的律法,在这里向对方告白。 “你可愿嫁与我??”池南野小心翼翼的问他,眼里满是期待。 盛苗声音小小的,脸上带着喜悦:“我想,我是愿意的。” 他心下的激动,不能用表情表现出来。 得到回答,池南野眼里噙着笑,心里怦怦跳,笑道:“我明日便叫娘向你提亲。” 他想,这是两人的第一次成亲,不想太过随意。 盛苗喜悦的点点头。 两个彼此喜爱之人对视着,池南野忽的道:“忘了,差一点忘了,现在时辰也不早了该歇息。” 说罢,他脱了鞋袜上床盖上自己的被子。 盛苗见着他莽撞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浓。原来在喜欢的人面前,智力是真的会下降。 这次他们俩在一起睡,但彼此的心境早已不同。 人生大事被解决,池南野激动的睡不着,盛苗也是如此。 池南野双眼亮晶晶的,道:“明日,我去找官伢买食肆跟院子,你与我一块去可好??” “好!!”盛苗回答后,又询问他:“是买什么样式??” 池南野缓缓道来:“是一座二进院落,跟大哥一起买的,家具装潢都好,位置离要买的食肆近。食肆是我看了最久的,我觉得什么都好。” 他计划着将来:“我们家要在这里住下来。” 被我们二字欢喜到,盛苗眼里含笑的问他:“你开食肆,我要干什么活。”顿了顿他又补充:“其实我厨艺还可以。” 做吃食池南野心里最好的人选是自己,其次林晏清,但是做吃食靠近灶台整日都要翻炒的,累得厉害,他打算自己做这活了。 “不用你做这个。”池南野如实回答,“你会算术吗??” 池南际不知道什么时候要上学,没上学前掌柜一职务可以由他暂代。但要是上学了,就该有他自己既当掌柜又当厨子。 盛苗道:“不是很好。” 把他养大的嬷嬷,是一个妇道人家读过些书但算术不好,他也学的差。 这样池南野就犯了难,算来还是自己辛苦一点。 “开食肆这事大,等明日回客栈跟家里人商量再做决定。”池南野侧着身子看他。 这么些天,他坚持涂药,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六成。 “嗯。”盛苗道。 号房静了下来,大约过了一刻钟,池南野轻声道:“苗哥儿,你睡着了吗??” 他现在还激动着根本睡不着。 盛苗与他的心情是一样的,他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还没有。”顿了顿,他询问:“你怎么这样叫我??” “不可以吗??”池南野轻笑的询问他。 那笑意像是在鼻尖里溢出来的,笑的盛苗心里发痒,他笑道:“可以,那我叫你阿野,如何??” “阿野,挺好听的,就这样叫吧。”池南野道。过了会,他又说:“明日带你去买衣裳如何??” 在他看来对方的衣物少得可怜,一包袱就能装下。 盛苗则是不然,他道:“我还有衣裳为何还要买,再者钱也是要攒起来的。” 对方这般大手大脚,少年心想,习惯真不好。 “我记着马车里还有些合适我的衣裳跟没有用过的布匹,我要哪些便成。” “瞧我这脑袋,差一点忘记这茬了。”池南野拍了自己脑袋一巴掌,力道不大。 盛苗笑他:“莫不是这些时日忙坏了。” 他们慢慢聊着,直到不知不觉入睡。 26 ? 第 26 章 ◎尘埃落定。◎ 迷雾散去, 天已经快亮了。 如鹅毛般细腻的雪花从天空飘落下来,商贩行走在白茫茫的路面,留下清晰的印记。 池南野已经醒来,睁着眼看着床顶, 隔壁的人睡的正香, 他也不好去打扰,就这样睁眼到外面传来吵闹声。 不过片刻, 他已经起来, 唤小厮送水来, 洗漱完毕后就迫不及待去找林桂芬。 林桂芬觉少, 这会早就起来,本想着去找赵母,两人出去吃碗清汤面再回来唠嗑, 没想到池南野这么早就过来。 她打开门, 边说边走:“这时辰还早着,来娘这作甚??” 池南野坐下,神情忐忑的看他,动了动唇 “娘, 你帮我向盛苗提亲如何??” 他一点都不拐弯抹角, 直接说出来。 “盛苗??”林桂芬先是一愣,紧接着严肃道:“你喜爱他??还是……” 不由得她多想, 而是这段时日两人都住在一起, 孤男寡哥儿, 干柴烈火。她是过来人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但最害怕就是这样。 “娘, 我与他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就是喜爱他。”池南野严肃道:“更何况我又不是登徒子, 怎么会干那些事。” 听到他的话, 林桂芬叹了口气:“娘也不是反对你,但……”她有所顾忌顿了顿补充道:“你跟小苗一直同吃同住,这些事早已被许多人见过。若是你如今娶他,外人会如何想你们??还有如何想我们家??最重要的还是你大哥他还是个秀才,家里若是出了这样的大事??他该如何是好??” 林桂芬不是严苛的人,可怪就怪在,大邑朝的律法严苛。 “再者盛苗是奴籍。”说完最后一句话,林桂芬板着面孔看他 池南野沉吟不决,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事,他这年纪称一声少年郎都不为过。他终究没有像林桂芬那样考虑周全。 林桂芬也不想自己儿子第一次有了喜爱之人却又无可奈何,她从容不迫道:“小苗,他可是愿意的,成亲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还有看小苗愿不愿意。” “若是他愿意,娘是想让你两成亲的。”她说了自己的决定。 池南野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林桂芬又道:“把你大哥,晏清还有小苗一起叫过来,我们五个好好商量一下,你看如何??” 池南野欣慰,脸上有了笑意:“谢谢娘。” 不过片刻,五人便在房里坐好,林桂芬把事情跟他们说了个便。 池南际听完之后,看向池南野:“你真的想娶他,不后悔??” 池南野看着面前那张与自己有七八分相像的脸,郑重的点头。 林晏清早就发现了这个端倪,之前还为盛苗感到伤心,如今看来,他是赞同的。 盛苗没想着池南野行动如此之快,这下也只是默默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话 手指搅着衣摆。 池南野把思绪整理完,随后道:“如今有两个问题,一是苗哥儿是奴籍,而且许多人知晓我跟他同吃同住。” 他把话说出来最想要的就是征求池南际的意见。 大邑朝定亲流程主要有六个,分别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但像池南野这种情况的是不能够大办或者不能办的。 池南际沉思,紧接着道:“把奴籍改为良籍不难,此外你们只能去官府登记,确认关系。”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如若是这样,怕是怠慢了小苗。”林晏清对盛苗同情,一个小哥儿最重要之一就是成亲这事,若只能登记关系,那可是对小哥儿的不尊重。 池南际说出来也只是建议,最后要怎么样还是得看当时人的意见。 池南野看着身旁的盛苗,不知该如何言语,他是不想要如此委屈对方的但眼下却只有这个方法是最好的。 盛苗默不作声,林桂芬询问他:“小苗,你可愿??”她给出承诺:“这事确实让你委屈,但往后嫁近咱们池家了,定不会让你受欺负。” 林晏清如今的美好生活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她对家里人一向是好的没话说。 盛苗抬眼对上多人的目光,在他们的期待中点头,“我愿意的。” 自从家人被流放后,他就不奢望自己能得到三书六礼,如今找到互相喜爱且对自己好的人,已经是天大的幸运。 此事下了定论,池南野又把要买房子跟食肆的事情说了出来,“我与大哥决定好了,今日我便去把银子交了。” 林桂芬一般不会干预他们的事,闻言认真道:“若是不够银两跟娘说,娘有钱。” 两个儿子孝顺,每月都从县城让村长帮忙拿钱回来,她在村里也没有要花钱的地方,这些年下来存了不少。 池南野第一个说话:“哪能要娘的钱,我跟大哥够钱的。” 林桂芬看向池南际,池南际点点头。 池南际想了想,提议道:“我想着今日便去官府把籍贯落在这,也是顺便的事也把野子的事儿定了如何??” 他们都是小年轻哪里懂得了这么多,林桂芬道:“那可不成,野子这事需要看日子去官府定下才好,等娘去问问有经验的??待会回来同你们讲。” 能解决自己儿子的婚姻大事,她是急的不行话音刚落就走了。 剩下的四人彼此看了一眼,忍俊不禁。 池南野把昨夜,他思索的事儿说出来后又道:“大哥,你可知你何时要去书院??” 池南际摇摇头,江峰还没有给确切的消息。 “野子,我是能干疱屋那活的,但要是整日都在里面怕是受不了。”林晏清道。 他不是矫情什么的,只是在疱屋干活多多少少会被油溅到,油烟味重,皮肤也会变得差,他是不在意的,只是他相公心疼,怎么着都不让做这些。 池南野也是知晓这个理的,他道:“我是这般想的,我来当掌柜但只能干结账那活计,做吃食也是我自个儿来。晏清哥在我忙不过来时到疱屋帮帮我便成。” 亲兄弟都明算账,他跟林晏清不是亲兄弟更要算清楚。 林晏清先前去池南野县城上的食肆帮忙过,道:“那便按之前那般来。” 他之前是做小二的工作,但比小二轻松,不需要吆喝客人,只是点单跟送菜。 池南野感激的点头,“谢谢晏清哥了。” 他们谈论这些,盛苗则是在桌子底下扯了扯池南野的衣角,询问:“那我干什么??” 池南野怜爱的看他,也知晓对方的厨艺好,便道:“你跟晏清哥一块便是,他有经验,你跟着他一起。” 盛苗朝着他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我待会问晏清哥去。” 林桂芬是他们的娘,他们都不敢使唤,她要干什么看她自己选择。 过了会林桂芬笑嘻嘻的回来,说道:“这就是双喜临门啊!”她憋不住立马说。 原来是方才他在楼下看到江峰了,江峰认识她,便跟她说了后日便去书院上学一事。 听到他自动跟自己搭话,林桂芬惊喜听完话后脑筋转了转就问他,今天的日子好不好,宜嫁娶不。 江峰这么些年该懂的都懂了,但她这话着实是把人懵住了,好在是他身边的管家解围,说宜嫁娶。 管家年纪比江峰都大,对这个颇有研究。 林桂芬听完心里喜滋滋的脸上的笑意更是掩盖不住,顾不得告别就上来了。 林晏清笑道:“这可真是双喜临门。” 这样看来,所以事情都迎刃而解了。 五人商量过后到外面吃了碗清汤面直奔官府了,首先是池南野带着家里人跟着伢人把契约填好,把屋契拿到手,顺便跟伢人说,让他找些手脚利索的人去打扫那一座二进院子。 把这事干完了,池南际就带着人把户籍落在东奇府,在把盛苗的奴籍消了,登记了池南野跟盛苗的关系。 因着池南际有秀才功名,加上他们肯给辛苦费疏通这办事才快。但是把事情办完已经是晌午了。 有了新家,几人都不觉着饿,先去那座二进院落观看去了。这座四合院布局方式有着深沉的气息,格局尊卑有序。庭院深院、房间众多、层次分明,内外明确。几人看过之后都满意的不得了,这下就开始分居住的屋子。 林桂芬如今是一家之主她理所当人的住在了正房,剩下的东西厢房两兄弟就是各取所需了,最后的决定是池南际住在西厢房,池南野住在东厢房。 查看一番过后,五人又移步到了食肆的位置,熟悉了布局后,五人就在附近的包子店坐下来吃午饭。 五人一早上奔波,此时可累。两个儿子都大出血了一番,林桂芬财大气粗的让他们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盛苗也放开了些,点了半笼灌汤包。一笼灌汤包一共十个,半笼就是五个。 池南野按着自己饭量,想吃的东西都点了些。他含情脉脉的看着盛苗:“吃这么些哪够饱??” “不够再点便成。”盛苗含笑这看着他,低声道。 两人此刻氛围都不一样,甜蜜的让林桂芬都羡慕了。做娘的都喜欢看到儿女幸福美满。 在成亲这事上亏待了盛苗,林桂芬想,下午就带着盛苗去买红布,绣婚服。等婚服绣好那日便让二人拜堂。 这般想着,林桂芬心里的愧疚也少了。她看向池南际开口:“你的书够不够??若是不够得及时去买。我听好些书生郎说当初走得急,书本都没有带够!!” 因为这样,现在的书生心疼的很,古往今来读书都是最费钱的事,笔墨纸砚及各类书籍都贵的紧。 闻言,池南际道:“缺少了些。” 他一路上带的最多是就是书籍,但还是有所遗漏,好在是遗漏的不多,等他去书店看看能不能买得到。 书院还没有去考察过,要是有孤本,对于他来说是最好的。 林晏清此刻把嘴里的肉包吃完,慢慢道:“娘,下午我跟相公一块去逛逛。” 林桂芬点头,“我也带着小苗去逛逛,野子你自个儿去工匠那定做牌匾如何??” 不过寥寥几句话,池南野便成了孤家寡人,他看向林桂芬满眼的不可置信:“娘,你不能带我一块吗??” 除了买布匹,林桂芬还有其他事情要交代盛苗,又池南野在场,不好交代。 见着林桂芬脸上不可商量的表情,池南野叹了口气:“行吧!!” 随即,他低声的跟盛苗说:“我给你几两银子,若是遇上喜欢的便买下来。”他把今天花剩下的五两银子给了盛苗。 对方坚决,盛苗只好接过来,他温声道:“我买些物什回来给你。” 池南野对上少年那副含情眼,轻笑:“我有钱不用顾忌我。” 他们聊着平常的事情,林晏清则是在计划着送什么礼物给盛苗当做见面礼。盛苗如今是弟夫郎,他做哥夫郎的总要有表示。 五人吃过午食后便各奔东西,池南野兜里没了钱只好回客栈拿钱了。 东奇府的人没有被大雪打乱节奏,而是像往常那样。他走在路上听着商贩们的吆喝,心里服帖。看来这雪是不怎么影响生意。 路上行人络绎不绝,池南野拿到足够的银两后问了路,到了最负盛名的木匠铺。 他们如今需要两块牌匾,一块是是食肆的,另一块是家里的。他不是第一次定做牌匾了,找到老板说了自己的要求,给了定金约定什么时候来拿。 食肆开张的时间还晚着,池南野把牌匾的事情办完后就去了食肆,他要查看板凳桌椅有没有坏的,还要及时更换,且铺子里的装潢也要换。 做吃食的,最重要就是疱屋的卫生,他观察过后,便亲力亲为搞卫生。 附近的居民见着店铺开了门,好奇的进来观看,“你这是在作甚??” 池南野把锅碗瓢盆拿到透光的地方洗干净,观察还能不能使用。听到声音,一抬眼便看到一个不惑之年的男人,“我这是搞卫生呢!!过段日子要开业了。” “这样啊,你们打算做什么吃食??”男人客气道。 这铺子就是他小儿子的,但因为小儿子不孝去赌博把铺子买了出去。 “吃食多着,等开业那日您过来瞧瞧。”池南野微笑着看他,“您来我,我定给你个优惠。” 所有人都是潜在客户,能招揽的尽量招揽。 面前的汉子年轻,面善。男人道:“我叫钱如来,是钱家布庄的老板。” “哦,这样。”池南野与他互通姓名,随即道:“明日我便要搬到这儿的附近,有地方做了吃食定然送到布庄给您尝尝。” 他心想,这人可是大客户。这年头多的是人去布庄买衣裳。 钱如来道:“那我便等着你了。”他倒要看看着盘下食肆之人能有多少能耐。 池南野道:“不知钱老板有什么忌口,或者喜爱吃什么??” “面食。”钱如来道。 两人相谈甚欢。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双面绒”浇灌的营养液,我会继续努力的。 27 ? 第 27 章 ◎聘礼。◎ 林桂芬不太认识周围的路, 一边问着人一边到了布庄。她不是第一次去布庄,这会便找了个伙计询问他。 “想买匹红布,做婚服的。” 伙计看着她,红润满面, 身旁跟着的小哥儿更是清秀, 便想着不能怠慢。掌柜的告知过他们,不能狗眼看人低。 “婶子, 来的真巧, 咱们着刚进一批货, 我这就带您去瞧瞧。”伙计笑容满面。 林桂芬点点头随后示意盛苗跟上, 盛苗默默跟在她后面,顺便打量着着有没有适合池南野的布匹。 “婶子,布匹都在这了, 我给您把红色的挑出来。”伙计手脚利落, 没多久便把林桂芬需要的布匹挑出来。 他说的没错,这一批确实是好布匹。颜色均匀,质地柔软。 林桂芬拿起一匹大红色的往盛苗身上比划比划,道:“不错, 显得人更加精神了。” 盛苗看着那匹鲜艳的布, 心里喜悦。 林桂芬跟伙计说要多大的尺寸,又在店内买了些针线。 她方才来的路上已经跟盛苗说了, 再委屈都不能少了婚服, 她也告诉对方, 等拜了堂两人才能宿一块, 这段日子便跟她住。改口也是等拜了堂再说。 盛苗是被买来的没有嫁妆, 但林桂芬是不可能少了聘礼, 该买的都要买给对方。 布匹衣物、礼盒、珠宝首饰等等物什是千万不能少的, 她可不能让盛苗被外人看不起。最重要的是聘书,他打算着回去叫池南野好好写一份。 儿子成亲,林桂芬上心的很,这会带着盛苗看到白玉雕花手镯更是移不开眼,她问到:“伙计,那白玉雕花手镯可否让我们试一试??” 听到林桂芬的话,盛苗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他听说过农家人成亲要买卖的物什,可没想过会有这么贵重的。 他急忙道:“婶子,这……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见着他一惊一乍的,林桂芬好笑:“哪有使不得的,婶子帮你带上试一试。”说罢,她拿过伙计手上的手镯盛苗带上。 盛苗生的白,这玉又是养人的。她想,这手镯陪对方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盛苗见着林桂芬笑容满面的可不再好拒绝,这都是长辈的心意。 林桂芬看了几眼,便跟伙计道:“就这个了,给包上。” 布庄内能有的,聘礼需要买的,林桂芬都买了个遍。 她一共花了二十八两银子,走的时候掌柜的还送了些半匹靛青色的布。 盛苗被林桂芬一直拉着买东西,都没有空瞧瞧那些布匹适合池南野,这会拎着大大小小的物什离开布庄才想起来。 林桂芬与他说:“婶子见不得你委屈,这次买的物什都是给你做聘礼的。” 她先前对林晏清也是这般的好,所以这会对盛苗也是一样。 盛苗没想到这些东西都是自己的,他震惊的眼睛都瞪大了,看起来有些可爱。 林桂芬见着他的模样,笑道:“往后要跟野子好好生活才是。” “我知晓。”盛苗回答她。 他想,如今他算是找了个好人家,希望爹爹在下面也能开心。 林桂芬说起琐碎的事儿,“野子要开食肆了,小际又要去书院上学,两兄弟都忙得很。我这个做娘的最是希望他们的枕边人能好好照顾他们。” 盛苗默默应答:“我会的。” “今日许多大事都办成了,要好好庆祝下,吃顿好的。”林桂芬爽朗道。她这个习惯是从池南野开了食肆后才有的。 盛苗自然是没有异议,他询问:“婶子,我们出去吃还是??” 林桂芬笑:“问一下客栈掌柜可否借疱屋给我们一用,我们自己做。” 虽是庆祝,但她不爱都外面吃吃食,而是在家里。这样一来,有什么幸福的事有只有他们知晓。 盛苗眼睛亮晶晶的:“咱们做什么吃食??” 林桂芬说道:“这个得要问野子跟晏清,他们两做东西是最好吃的。” 她也不知道这两人现在在何处,只能带着盛苗回客栈里等。 他们大包小包东西一进去就被人瞧见了,林桂芬打哈哈说,不说这些是什么。 陪着盛苗回房收拾了衣物便带着他到了自个儿的房里,东西已经放好了。林桂芬道:“我下去问问掌柜的能不能用疱屋,你自个人在这瞧瞧如何绣婚服。” 想到了什么,她询问道:“你刺绣如何??” 盛苗对这一方面自然是自信,他谦虚道:“还算好。” 林桂芬信他,随即道:“你慢慢来,婶子走了。” 见着她离开,盛苗才开始想,这婚服到底要绣什么样式的。 他不知道如今的婚服是如何的,思来想去,他决定了样式。 大邑朝多年来的传统,成亲的的婚服是由哥儿、姑娘这一方准备的,这样不仅能显示出他们的绣艺高超,更能彰显他们往后再夫家的地位。 林桂芬跟掌柜的早已说完了话,借用到了疱屋,便在楼下跟书生郎的家人们唠嗑。 她兴趣爱好不多,最喜爱的便是空闲下来时跟人闲聊。 此时已经是黄昏,池南野三人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便结伴回来。 池南际跟林晏清城里的书铺看了一圈,还是有收获,有本他没有看过的策论,还有往年的真题。 林晏清瞧着他看书入迷便自个儿去买了礼品,是新婚不好送的寒酸,思来想去,他便买了一个金镯子。 三人回到客栈里,林桂芬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告别后跟着他们三一起上了楼。 几人在林桂芬的房里坐下,林桂芬笑眯眯道:“娘,想着今日发生了许多大事,要不咱们做一顿好的??” 剩下的人没有异议,林桂芬又把掌柜可以借用疱屋给他们使用一事说出来。 池南野听完后道:“你们是想吃米饭还是面食???” 每个人都给了答案。 林晏清道:“方才回来时听闻这儿的人多是吃面食的,我们也入乡随俗。” 其实他也是,但自从加入池家后便少了吃面食。 池南际不重口腹之欲,一向是夫郎做什么他吃什么。 盛苗则是抬眼看着池南野,慢慢道:“炸酱面如何??”他心心念念很久了。 林桂芬是一脸看池南野定夺的样子。 池南野听了众人的话看了他们的表情,忙道:“成,我待会去外面买东西回来整,你们帮我打个下手便成。” 他先前是食肆的厨子,厨艺自然是炉火纯青。 众人点点头。 他打算做几种面食,有清汤面、炸酱面、葱油面,不用够吃能尝到味道就成。还可以做个猪肉馅、韭菜鸡蛋馅的煎饺。 东奇府临海,海鲜多,他还可以做个醋鱼跟酸菜鱼。 敲定好今夜要吃的东西,他便去买食材。 林桂芬见着人匆匆忙忙的走了,便道:“我下去找赵婶子唠会磕,顺便瞧瞧两只狼崽被养的怎么样。” 客栈不让动物进入房内,只能留在大堂,等两只狼崽子困了就回马车上睡。 林晏清则是坐在盛苗旁边,细声道:“你与野子如今算是夫夫了,我跟他大哥也给有点表示,今日买了个金镯子。” 他从衣衫内拿出买的金镯子递给盛苗。 盛苗不敢要,池家的人对他很好,也从不嫌弃他是奴籍,他已经知足了,这样贵重的东西他是万万不敢要的。 见他推脱,林晏清道:“这是送与你的成亲礼,是带着祝福的,若是你不要便是不要福气了。” 盛苗一听,不知还有这样的意思,愣神之间,镯子已经戴入了他的手腕。 见着自己的夫郎忽悠盛苗,池南际心里默默笑着,他这夫郎鬼灵精怪的。 “我们去疱屋烧水去。”林晏清说道。 他们要做面食,只是是面条最多的,需要烧水候着。再者就是他还要把池南际今夜的药给熬了。 盛苗跟在他后面,与他说稀碎的事:“今日我还没有见过小黑,不知他有没有吃饱。” “我时常见着赵兄弟拿东西喂它们,怕是不会饿到。”林晏清回答,顿了顿,他看着大堂里的妇人微微笑,就带着盛苗去了疱屋。 疱屋内不是冷锅冷灶的状态,客栈里的人有时需要热水,伙计们便一直烧着水。 林晏清拿了今早熬药的瓦罐,瞧着里面的药渣,还能熬多一次,给了适量的水便烧火熬去了。 伙计给他们介绍那几个锅是拿来做菜的,盛苗点滴那头示意自己知晓。随即拿了些烧着的热水跟凉水兑开用来洗锅。 盛苗打听:“晏清哥,你跟大哥成亲多久??” 林晏清把火烧好,“一年多了,我与他是去年成亲的。”去年池南际中了秀才后就向他提亲。 盛苗点点头:“那大哥是几几年的秀才??” “天启十六年的。” 池南际本在天启十三年想着考童生试,可偏偏在那一年池父去世,他要守孝三年不能科举。 盛苗想了想,往年的乡试,他道:“那大哥明年就要考乡试了,时间紧。” 林晏清准备烧灶头的火,“可不是,他喜爱读书,先前在马车上也看诗书,策论这些。” 要不是他跟池南际说在马车内看书能把眼睛看坏,池南际这会怕是已经把带着的书籍都温了一遍。 盛苗有几个读书的哥哥,每日都抱怨读书难,他也对读书人有些敬佩。 林晏清开玩笑道:“小苗这是想读书了??”他相公是个好的,空余时间会教他读书认字。 盛苗摆摆手:“我可不想!!”他以前被嬷嬷逼着读书,累得很。 林晏清大笑:“不捉弄你了,快点把锅洗好。” 池南野先前探听过城内的铺子,买东西也是快,这会已经直奔疱屋来了。 他见着两个哥儿已经把水烧上了,忙道:“晏清哥,快点准备和面揉面,苗哥儿去叫娘进来帮忙。” 他则是要把买的两条鱼准备好,这儿的辣椒没有被人使用,他是在杂货铺买到的干辣椒。顺便还去马车上拿了罐辣椒酱。 池南际是在楼上温书的,眼瞧着时间差不多便来疱屋帮忙了。 池家没有说汉子不能进厨房的说法。他们两个在疱屋的举动被许多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池南野已经弄好了鱼,这会已经下锅了。 林桂芬跟林晏清都在揉面,他们揉的面是用来做面条跟擀饺子皮的。 池南际被分配到了剁猪肉的活,要不是他身上的伤好的七七八八了,这样的力道剁猪肉,怕是会把伤口蹦裂开。 盛苗则是要看好三个灶头的火,还有熬药的火。 葱油面最重要的是葱油,池南野把一条鱼煎好后给了酸菜,辣椒,辣椒酱等各种调味料下去,盖上了锅盖后。就开始弄葱油了。 林晏清跟林桂芬都是揉面的好手,等面揉搓完后就开始弄面条。此外他们还留了些面来擀饺子皮。 这会的水也开了,面条被下进去,等了会便全部捞上来,沥干水分。 池南际的猪肉也剁好,这会在切韭菜。 葱油熬制好,池南野盛起来放到一边。 几人一阵忙活,分工有序,把所以食物弄好已经是半个时辰多了。 做出来的吃食色香味俱全,林桂芬端出去的时候可被好多人问了这是哪家食肆卖的吃食香喷喷的很,肚子里的蛔虫都要勾出来了。 这个机会,池南野就不会放过:“这是我们家未开业食肆准备售卖的吃食,若是你们喜欢等开业那日去吃吃也好。” 说罢,他拿了几个小碗每样东西都挑出来给他们,“你们尝尝若是觉得可以,到时候就去捧场,我家的食肆就开在东街,名字叫南北饮食坊。” 南北饮食坊的名字是他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这里是北方,但他做的东西都是现代南北方的特色,思来想去就加了这个名字。 得了好处,客栈里的人纷纷叫好。说道,什么一定会去之类的话。 池南野几人早就饿了,这会也不跟他们多说把两张桌子拼起来便吃东西。 所有的面条都是用海碗分开装着的,两样煎饺也是分开装,两条鱼也是。 他们各自用着小碗,要吃东西就用公筷夹。 盛苗对炸酱面心心念念很久,拿了公筷就夹了几筷子到碗里。炸酱面面条劲道有弹性、味道鲜美让人回味无穷。 池南际还要喝药,林晏清管着他,不让他吃太多味道重的,所以他便吃清汤面。 葱油面自然是林晏清吃了,他还夹了韭菜鸡蛋饺。 池南野夹好了葱油面跟猪肉饺子,“官伢说我们的院子已经打扫好了,明日我去瞧瞧能不能住下,若是能住便回来跟你们说。” 几人吃的头也不抬的听他讲话。 池南野又道:“等我找到供货的商户,把食肆装潢好,大抵需要七八日。” “那这段时日咱们作甚??”盛苗把嘴里的面条咽下去,抬眼看着池南际,问道。 “试菜。”池南野说。 这段时日,他需要敲定好售卖的吃食,写好菜单。 林桂芬道:“我记着我们买的宅子有个花园,要不拿来种菜??” 她也不是个有闲情雅致的人,种些花花草草还不如种些蔬菜来的快乐。 池南际没有异议,道:“娘,你自己决定便好。” 作者有话说: 感谢“双面绒”的营养液,我会继续努力的。 感谢各位宝贝的捉虫。 28 ? 第 28 章 ◎开业。◎ 外面的风雪虽是越来越大, 但城里百姓们的生活却没有受到影响。村里的许多百姓房子被积雪压垮,县令已经派人去修整。 御寒的衣物被褥不够的便告知官府,官府核实情况后便会赠送。 大邑朝的国师乃是千年难得一遇之人,算到旱灾后又算出了雪灾。皇帝对他一向是敬重, 上朝时与六部商议后便有了结论。 国库虽是充盈但要支配军粮, 兵部的人正捉拿反贼,各地镇守的将军在支援, 他们的银两不能够动。 灾民们需要的安抚都出自商户, 皇帝的淑妃娘家乃是皇商, 由他们起头, 赈灾的银两便得到了。 多年的休养生息,大邑朝的兵力强盛,要不然不会把倭寇打的落花流水。近年来倭寇有归附于大邑朝的意愿, 户部尚书提议, 等蒙古鞑子被打走后便可以让他们归顺。 这样一来既能回复大邑朝的经济,又能彰显大邑朝的气度。 这份提议的奏折被皇帝留着,他对这事持赞同意见。 远在京城的事情,池南野不知, 他今日是去要拿两块牌匾的。 这几日, 他到处奔波已经把供货商的事情搞定,食肆也装潢好了, 最最让他喜悦的就是这几日在家里试菜, 食物的香味让好多邻居上门, 他也打响了第一枪。 交了尾款后, 他让人把两块牌匾送到家。 池南野决定着明日便要开业, 今夜在忙活最后一点事情。这些日子来, 他试菜时觉得不错的都会送到钱如来哪里, 得到了一致好评。 食肆未来的情况如何,他还未知晓,里面的员工就只有家里四口人加上请的赵砚书的母亲。 赵砚书两母子交了钱也就住在了池家,赵砚书跟着池南际一块去书院上学了,赵婶子每日都跟着林桂芬忙上忙下的,商量过后也就把人请了。 各自需要做什么已经安排好,就等着明天开业。 这时是午时,池南野把开业时间的告示贴在门口。紧接着去裕芳斋买点心。 他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伙计都认识他,“池公子,这都午时还来买点心??” 池南野道:“顺路回去,便想着买一些。” 裕芳斋是县城的新开的点心铺子,味道极好。前几日,他带盛苗到这买过一次,吃了觉得不错便时常来着了。 陈二询问他:“可还是往常那些??” 池南野颔首,陈二把打包好的点心递给他,询问道:“方才瞧见您过去贴告示了,可是明日要开业??” 池南野点头,谦虚道:“也不晓得生意如何,每日都担惊受怕的。” 陈二实话实说:“咱们这儿的人天冷了都爱吃口热乎的,若是你的吃食味道好,不愁没人去。” 池南野把包好的点心接过来,从荷包里拿了银子给他,“承你贵言了。” “明日恰好到我放工,我也去凑凑热闹。”陈二认真道,紧接着给他传授经验:“县城里的人都爱攀比,第一时间新出的东西,他们若是没有吃着肯定会被比下去的。” 话已经说道这个份上了,池南野也懂:“谢谢小哥帮我宣传出去,等你明日来,吃的东西都免费。” 陈二也不是个爱贪小便宜的,忙说道:“这钱还是要给的,开门红不是。” 要是旁人来,他还真不会说这么多,但知晓池南野一口气把一座二进院落跟食肆拿下,紧接着大刀阔斧的装潢食肆后便对他有了注意。 他自己就住在池南野买的二进院落旁的那条小巷子里,每日闻到他家做吃食的香味,他就断定这人前途无量。 池南野也知晓这个道理,他道:“听小哥你的便是。” 他还要赶着回家吃饭,从陈二匆匆聊了几句后就离开。 这几日的风雪比往常大了些,街上的商贩也少了,有店铺的还开着,生意瞧着还不错。 池南野走路经过时,还能瞧见里头的光景如何。 街道上的积雪每日都会有官府的人清理,大户人家出门也都只派遣小厮丫鬟出来买卖东西了。 钱如来明日开业一定会来。从池南际知晓池南野开业后,江峰也说会派遣管家送鞭炮。这事池南野还不知道。 院子里的积雪不算厚,人还能走动,池南野回到院里,就见着林桂芬几人在吃午食。 井水都结冰了,家里的人都不想动手做饭食,林桂芬跟林晏清便去不远处的吃食铺子里买了馄饨跟包子。 池南野把点心放在一旁,净手后便上桌一起吃。 林桂芬开口:“方才有人来家里送牌匾,娘就让他们给装上了。” 池南野颔首,拿了个好热乎的肉包子吃。 盛苗瞧着他手冻得红,自发的帮他盛了碗馄饨。 这家铺子的额馄饨皮薄馅多,包子更是。林桂芬吃过一次就爱上了。 林晏清看向池南野道:“这冰天雪地的,我们如何有新鲜的瓜果蔬菜??” 馄饨店的老板跟他们两唠嗑说到,下雪后,瓜果蔬菜难寻,也只有做些肉食的菜色才能保持生意。 旁的顾客也开始附和,林晏清听到这儿,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家里的食肆。 池南野朝着盛苗露出了个浅浅的笑容,紧接着回答:“晏清哥,我们不像其他食肆做的是饭菜这类吃食,不太需要瓜果蔬菜。” 县城里冬日还能屹立不倒的食肆都有自己的渠道购买新鲜蔬菜,池南野深知自己比不过一开始就否决了要做菜。 南北饮食坊如今做的多是面食,他们只要保证面粉不段,加上所需的配料不断就可以。 林晏清闻言,心便放下来松了口气。 天冷就喜欢吃一口热乎的,几个人说完话后就忙着吃东西。 午饭过后,盛苗就收拾碗筷去洗,池南野跟在他后面,“苗哥儿,我买了些点心放在堂屋,你记着吃。” 他也给林晏清还有林桂芬分了点心,剩下来的他想着全部给盛苗了。 盛苗温声开口:“怎么又去买点心??” “怎么叫又,你不是喜爱吃这些??”池南野帮他烧水,等到时候洗碗。“我这些日子忙,又没空给你做吃食在外头买些你喜爱的不是应该??” 盛苗听到他的话,浅笑:“是喜爱吃点心,但日日吃也会腻。” 他有时候真的会觉得池南野想个小孩子,喜欢的吃食非要买个够。 池南野把火烧着,轻笑:“我记着的了,下次不买这么多。” 盛苗跟他一起坐在灶头前取暖,他说:“家里那两只狼崽子,闲不住在家,每日就出去外面溜达。” 他时常跟池南野分享这些琐碎的事情,池南野会耐心听完并且回应他。 池南野回道:“之前都在马车上闷着了,如今能放出来,可不就是每日想着出去玩。” 家里两只狼崽养的好,圆滚滚胖乎乎的,很招小孩子喜爱。虽说有危险性但每次出门都会拿绳索困住嘴巴。 盛苗道:“今日婶子说,让我这段时日不要去食肆里帮忙,呆在家里绣婚服。” 林桂芬比他们两个要拜堂的都着急,要不是婚服只能由盛苗自己完成,她都要上手刺绣了。 这是人生大事,盛苗本就收了委屈,池南野不想他在婚服上将就,“婚服就按你自个儿喜爱的绣,铺子有我们几个便够了。” “我如今已经把我的那件绣完成一半,若是再绣你的将近要一个月。你会不会等不及??”盛苗询问他。 池南野没来由的笑起来,眼里满是笑意,“我怎么会等不及,你都想什么去了。时间长一些没有问题,重要的是要把婚服绣好,你自己也满意。” 顿了顿,他关心道:“你也不要急,婚服刺绣费眼睛,你可不要日夜赶工,对眼睛不好。” 盛苗笑的眼角弯弯,他的眼睛不是典型的杏眼而是偏圆一些,笑起来更显得俏皮可爱。 “我省的,每日都绣一会然后放松一会。”他说道。 水烧开了,池南野把烧开的水跟凉水兑开放到盆里,洗碗。 盛苗看他,“我来便成。” 池南野本想着自己洗碗筷的额,碗筷不多,他一个人就能洗碗,但实在是拗不过盛苗。 “一块洗吧,也快一些。”他嘴角带上浅浅的弧度。 池南野问:“今日用午饭怎么没见着赵婶子??” “赵婶子去城外书院看儿子了。”盛苗回答他。 赵母怕儿子在书院吃不饱穿不暖,把御寒的衣物、被褥都带过去了,还特意做了几罐酱菜让他带着。 池南野道:“娘,怎么没有去??” 别人都有娘关心,池南际若是没有可是不好,他想。 盛苗笑他:“赵兄弟没有夫郎,大哥却是有的。” 听到这话,池南野也笑,随即反应过来:“苗哥儿,你现在是长大了,连我也敢嘲笑了。” 盛苗现在对他已经不是患得患失的感情,如今玩笑也敢开了。 = 第二日,池南野带着家人去了食肆把准备工作做好。 找人算过时辰一到,池南野便点燃的鞭炮,南北饮食坊正式开业。 住在池南野附近的人早就心痒痒了,鞭炮燃放完之后就进了铺子,县城里的食肆多得很,大多是做饭菜,像南北饮食坊这样做各种各样面食的倒是少。 城里的人不说时刻,总有些时间是关注城内哪哪儿开了新的铺子,都会派遣人来购买,免得下次办宴会聚在一起,闲聊时发现自己还没有吃过这家东西。 售卖的东西,池南野让人做成了一个册子,里面有价格、图片介绍,不认识字的也能看着图看懂,显眼的位置更是贴上了要售卖的物什。 匆匆忙忙看过小册子后,一个身形高大,脸上带着些许憔悴的汉子叫道:“伙计的,给我来一份这两个。” 他不认识字,指着他想要的东西给林桂芬看。 这人是码头上的苦力,听说南北饮食坊第一日开业,吃食都便宜便过来了。 林桂芬脸上带笑:“要的是炸酱面跟葱油饼,客官等一下,待会便送上来。” 她说罢就往疱屋去告诉池南野壹号桌要什么。为了方便送吃食,池南野给每一张桌子写了号码。 池南野喊道:“我知晓了,娘,你跟晏清哥好好招待人。” 外面是林晏清跟林桂芬在招待着,里面是池南野掌厨,赵婶子揉面。 外面林晏清喊道:“雪大,一直待在外边冷进来躲躲雪也好。”说完这话,他又道:“桌面上摆着的可以试吃,尝过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在我们食肆吃东西也可以的。” 这种试吃的营销,池南野之前开食肆的时候就已经用过。那时的林晏清还觉得浪费,不过之后就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听着有东西试吃,不占的便宜白不占。 林晏清用签子给他们弄好东西,果然有人吃过之后就开始吆喝了。 有个丫鬟识字的,忙道:“给我来一份鱼肉煎饺,猪肉煎饺,还有一份炸酱面。” 林桂芬忙道:“你是想在这里吃还是带走。” “带走吧。”丫鬟道:“我回府拿食盒去,你先把我的做了。” 林桂芬笑意盈盈,“好咧我记着。” 见着一单已经定下来,其他人也纷纷叫道。 “老板,各种煎饺都给我来一份。要带走。” “我要一份葱油拌面、肉末鸡蛋面,在这里吃啊。” “我要半笼豆蓉包,叉烧包,小笼包。在这里吃。” 若是包子,水饺这一类的,林桂芬听到了就直接给他打包或者上到桌面。 一时间,食肆内热闹起来。 这时候赵母已经把做好的炸酱面跟葱油饼端给了壹号桌子。 池南野在疱屋里忙活着,三个锅齐用,不过半刻钟就把需要的面条除了锅,林桂芬一一端出去。 钱如来来时刚好是饭点,人多的很,不过都正在吃东西,这冷天的,一碗热面条下肚是最好不过的。 知晓他什么时候来,池南野这个时辰就在柜台坐着,见着人了赶忙迎接:“钱老板来了。” “这些时日你送来的吃食。”钱如来诚实道:“孩子夫人尝了都喜欢,尤其是那个红油抄手跟炸馄饨。这不让我来买一些回去给他们当午饭。” “瞧,我把食盒都带来了。” 池南野笑道:“既然是喜爱告知我便是,我这就让后厨做去。” 钱如来爽朗的笑道:“不急,等我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好吃的,再做打算。” 池南野轻笑道:“那钱老板慢慢瞧着。” 钱如来的管家趁着这功夫拿了三串鞭炮给池南野:“生意兴隆。” 开业放鞭炮是大邑朝早就有的传统,燃放鞭炮表达的是他们的诚意和感激,也为开业营造良好的氛围,吸引更多顾客。其他人送鞭炮来则是向外人展示自己实力和人缘,也是向客户展示自己的优势。 钱如来在看着小册子,池南野就拿着鞭炮出去燃放,刚放完没多久,就见着他的供货商,古格粮行的老板来了。 池南野没想着江峰也派遣管家来送鞭炮了,刚招呼了几句,人便走了。他也继续燃放鞭炮。 这鞭炮是响个不停,即使是大雪天也吸引了不少人过来观看,也知晓今日南北饮食坊开业。 池南野还见着了好几个面熟的人,都是自家旁边的邻居,这会不想在家做吃食都过来了。 盛苗坐在床榻刺绣婚服,听到那连绵不绝的鞭炮声,眼睛和嘴角都笑的弯弯的。 29 ? 第 29 章 ◎放假。◎ 新铺子开业, 即使是大雪天不少人都过来凑热闹。 是第一日开业,池南野准备的面条不多,傍晚的时候就已经卖完了。还有些听着消息过来的顾客,只买到剩下的炸馄饨、几样煎饺。 林晏清赶忙把门关上, 随即到后面帮忙洗碗洗锅了。 林桂芬一直在前面忙活着, 腰都快要直不起来了,“今日生意不错。” 池南野看着账本, 算了一遍今日赚了多少钱。算来一共是二两多银子, 他刨除材料、人工等, 发觉赚的也不是很多。 他慢慢道:“今日是第一日热闹些也是正常, 等这股热度下去了便少一些人来。” 大雪天的能来的人几乎都是县城内的,再者因为他们还能供应汤水,不少艰苦的人家就会买一碗汤回去送馒头一块吃。 林桂芬听着也是这个理, 但却没有灰心, “生意嘛都是这样的。”说罢她就去疱屋帮忙了。 池南野也不闲着,知晓赚了多少后也往疱屋去了,他要看看今日备的料还有多少。 看完后,池南野道:“娘, 晏清哥, 婶子,今日感觉如何??” 今日到处奔波, 池南野既算账又要掌勺, 林晏清既要端东西出去又要在池南野算账时顶替来掌勺。林桂芬招呼客人, 点菜, 擦桌子。赵婶子揉面、烧火、洗碗。 四个人着实是累得慌。 得到他们的回答, 池南野道:“我是这般想着的, 再寻一个人来。” 有五个人他也好再次分配干活, 也不用像今日这样忙得晕头转向。 林晏清道:“寻谁??” 他在县城没有认识的人,若是要找个可靠的难的很。 林桂芬想了想,到底是没有想出什么人来。 池南野看着他们沉默不语的模样,便道:“我待会去官伢买一个回来。”卖身契在身上,不用害怕人不忠诚。 想到这样,池南野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去伢行看一看,娘你们收拾好东西后就回府去。” 说完,他就撑着油纸伞出门。 他想要找一个厨子,这样他便好安排之后的事情。他们一家几乎都在食肆里干一天活,回到府里定是累得慌,没有精力再弄吃食填饱肚子。 这样想着,他就需要买两个人回来。 池南野微微叹了口气,钱还没有赚到多少,倒是花出去不少。 在官伢接待他的还是之前那个帮他买卖屋子的,听到池南野的要求后,伢人就把附和条件的人挑出来。 池南野看着那些人邋里邋遢的,衣冠不整,都快要瞧不下去了。 他们做吃食的最重要是干净,若是这个都保证不了还能做什么。 伢人察言观色,紧接着道:“这些人都是手脚利落的,只是这些时日天冷,伢行没条件让他们好好收拾。” 池南野还是没有出声,就在他打量思考的时候,一个衣着朴实但穿着单薄的汉子冲了上来。 池南野下意识的就要把人一个过肩摔,还是牙人出声了:“郭庆,你来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去待着。要不然,我就把你夫郎给买卖了。” 牙人此刻的脸色不好看,也不知是谁把这人给放出来的。 池南野听到这句话,便把人放开来紧接着上下打量他一番,“你是厨子??” 郭庆知道自己的机会快要来了,“是的,我叫郭庆,之前在京城饭馆做过厨子。” 池南野看了一眼他,神色不明:“扑出来作甚??” “我,我其实是想着若你瞧不上这群人便把我给买了。”郭庆表情不作假,“但,我只有一个要求能不能也把我的夫郎给买下来。” 池南野在考虑中,“你夫郎是做什么的??” “我夫郎是先前一户大户人家的下人。”郭庆口齿伶俐。 池南野依旧在考虑,“为什么被发卖??” 牙人一开始还以为,池南野会发怒,但听着他们你来我往的聊起来,便想着郭庆两夫夫能成。 郭庆不卑不亢的把自己跟夫郎的身世讲完。 原来他是京城有名的酒楼里面的厨子,但因为得罪了权贵被发卖,他夫郎则是被一位府里的公子看上,宁死不屈,夫人见着他便骂狐媚子,一下就把人给发卖了。 池南野听了他们的遭遇,随即道:“带上你夫郎。” 郭庆闻言,忙叩头感谢。 牙人知晓这一笔成了,忙道:“一共十八两银子。” 听了价格池南野觉得还成便给了钱,拿了身契,随后就在门口等了会两人。 郭庆搀扶着他夫郎走在池南野后头。 池南野的眼眸清亮,他慢慢道:“我家里开了食肆,你便是去做厨子的,明日给你示范吃食如何做之后便上手,如何??” 郭庆道:“知晓了,主子。” “你夫郎,身子如何??”池南野回头看了眼郭庆搀扶着的哥儿,询问。 郭庆忙道:“前些日子染了风寒,这会已经好了,只不过身子有些弱。” 听到他的话,池南野道:“那便让你夫郎在我府上做活。” 一路无言便回到了府上,家人这会在吃饭。 池南野在屋外把雪拍干净,进去跟家里人介绍了买来的两个人。 林桂芬看着两人衣着单薄便道:“跟着我来,给你两拿身衣裳。”之前买的御寒衣裳还有,她都放好了。 虽是买了的人,但也知道冷暖。 郭庆两人感激的看向林桂芬,紧接着道了声,谢谢。 盛苗给池南野盛了饭,温声道:“怎么买了人??” 他知晓今日在食肆帮忙的都累,便自己出去外头买了肉回来做饭。 “食肆忙不开便想着买回来了。”池南野夹了一筷子鸡蛋送入嘴里。 盛苗道:“他们住哪??” “住娘那屋子旁的耳房。”池南野吃了口饭说道。 盛苗也吃的七七八八了,见着池南野实在是累也没有再说话,而是帮忙夹菜给他。 林晏清吃完饭后就带着两只狼崽去遛弯了。 林桂芬领着人带到院里,寻了两套合身的给了他们紧接着立规矩,“来到池家了,便要守规矩。我们都是好商量之人,若是有什么事情告知我们便是。” 郭庆两夫夫都是忠厚老实之人,林桂芬不说,他们也知道要做什么。 林桂芬又道:“若是饿了,自个儿到疱屋弄吃食。” 夜逐渐深了,池南野到了疱屋跟两个人说了一下今夜住在哪儿后便离开。 池南野又回了房把人员的工作重新安排,有了厨子,他便只做掌柜一工作。工种号梦白推文台赵母揉面烧火,林桂芬招呼人、点单,林晏清送吃食。 大致安排好之后,他又把今日的花销算出来。 他们是食肆才刚开始,不像县城里的老牌铺子那般夜里都开着。 食物也不能时常是这些玩意,池南野还要想着如何更新吃食,不让客人流失。 池南野的专注的规划着,连盛苗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等过了一刻多钟,池南野才发觉有人坐在旁边,他轻笑道:“来了怎么不说??” 盛苗看着他:“你在想事情我便不想着打扰,再者我本身送水来的,等一会也无妨。” 这天冷的紧,洗澡是不可能的了,用水擦身子到可行。 池南野笑道:“你倒是懂事!!今日在家里可闷??” “不闷,有空还带着两只狼崽去走走。”盛苗道。 池南野关心道:“外面冷的紧,得穿多些衣物才出去。” 两人聊了会家常,之后盛苗与他说:“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 搬了家后,他就不跟林桂芬一块住了,而是有自己的屋子。 “这么快。”池南野恋恋不舍,随即又道:“夜里盖好棉被,不要着凉。” 盛苗嗔笑:“我省的,你也好好休息。”说罢,他便离开。 池南野用不舍的目光送着他远走。 他这会算是尝到了可望而不可求的滋味,二人还未拜堂,池南野不敢对盛苗逾矩一分。 人走了之后,池南野摸了摸还热的水,便拿去浴房擦了擦身子,擦完之后感觉神清气爽了些。 时辰不算早了,池南野把事情做完之后便睡下。 = 第二日醒来后没多久便有了早饭吃。 是郭庆做的吃食,做了猪肉粥跟猪肉包子,还有肠粉。院里的积雪已经被他夫郎,李子霖打扫干净。 见着一家人吃了他所作的吃食都无异样,他便知晓自己算是得到认可了。 留着两人在家,另外的人移步去了食肆,街道上的雪被清扫过,走路也容易。 备料,池南野没有一样一样的交给郭庆。交完之后便跟剩下的三人说了他们要干什么。 有回头客上门,林桂芬赶紧招呼人,点单送去疱屋后重新站在柜台旁。 林桂芬看着外面没有丝毫减弱的雪,道:“今日是不是你大哥要从书院回来??” 有一段时日没见人,她心里念着,怕吃不好穿不好。 池南野计算时日;“是的。” 池南际所在的书院是要求所以书生都要住宿,每个月就放三次假,除中间那次放三日外,其余的都是放一日。 食肆门前有一棵参天大树,挡住了风雪,所以食肆里面没有那么严寒。 林桂芬道:“我们这位置好一些,没有太冷。” 池南野听着她的话没有作答,而是在想着过几日该出什么新品。 大约过了一刻钟,池南野见到了熟人:“古老板,怎么清早就来了??” 古松齐笑眯眯道:“上你这吃早饭来了。” 因着池南野是大客户,昨日他本想着送了鞭炮买些东西回去便行,没想着买回去的吃食还挺好吃的。 家里人爱极了,这不一大早就打发他来买吃食,尤其是煎饺,配上辣酱,他们极爱。 池南野也笑道:“想吃什么自己瞧瞧。” 古松齐早已经想好了,他把想要的吃食都说出来,随即道:“这些都让人带走的,我就在这吃一份小笼包,清汤面加酱香饼便成。” 听完,林桂芬忙记好随即到疱屋去了。 古松齐让小厮把食盒放到桌面上,他自己也挑了个位置坐好。 諵風 古松齐道:“这几日都有灾民入城了,池老板可知晓??” 池南野不解,看他:“这几日都忙活着,实在是不知。” 古松齐跟他解释:“最北边那些旱灾灾民逃到我们这了,实在是没法子县令便把人收了进来。” 听了他的话,池南野不解道:“这都雪天了,怎么还有旱灾的灾民??” 古松齐又道:“你怕是不知,这段日子来的风雪可把好多毛坯房压垮了。他们没地方住这不就来县城了。” 池南野恍然大悟,随即询问:“这旱灾是持续多久了??” 他们倒是逃旱灾逃了一个多月,但是其他府城就不知晓了。 古松齐的吃食已经送上来,他边吃边说:“我听闻是从最北边的开始的,渐渐蔓延到其他府城。好像是有小半年了。” 池南野心下不太好受,“灾民也苦。” 古松齐喝了口汤继续道:“不过咱们这靠近海,倒也没有收到旱灾影响。” 池南野没有在跟他说话,而是给人结账了。 方才跟古松齐谈话期间来了不少人,其中最多的便是丫鬟、小厮,他们都拿着食盒打包带走。 外面的大树有些枝丫摇摇欲坠的,池南野害怕会被雪压垮断下来,便等食肆了少了人后去摇晃那棵树,把雪斗摇了下来。 淋了一身的雪,林桂芬骂他:“蓑衣不穿,斗笠又不带,真以为你自己是铜墙铁壁。” 她边骂骂咧咧的便把雪扫干净。 池南野则是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下次会记着的了。” 快要到午时,池南际、赵砚书、盛苗、李子霖四人来了食肆。 书院今日一早便放了假,池南际要在藏书阁看会书耽搁了些时间。赵砚书也要做好笔记。 两人回到府上后饿的慌,那时还没有做饭食,他们两决定不等了,带着人就来了食肆。 午时的顾客是最多的,里面的五个人忙得晕头转向,见状几人就去帮忙了。 一波高峰过去,几人才闲下来。 池南野喊郭庆简单做了些吃食,几人便把桌子拼起来开吃。 30 ? 第 30 章 ◎“谢谢夸奖,但我夫郎脸皮薄的很,你这般称赞他怕是会羞了。”◎ 郭庆两夫夫懂规矩, 没跟他们一块而是到疱屋自己开火做吃食。 几人都饿着,在饭桌上也没说什么话,只顾着吃了,这会已经吃的七七八八。 桌面上还有些蒸饺没吃完, 林晏清给自己相公夹了些, 且沾了酱。他淡淡道:“在书院如何??” 池南际慢慢与他说:“老师对我好,这些时日都在读书学习不敢有丝毫松懈。” 他不仅聪慧, 且一向勤奋, 上课只要是询问他的题也都回答的来, 这一来二去的, 书院里的讲师便对他有了印象。 林晏清爱与他说些琐碎的事儿:“昨儿,食肆开业,忙上忙下的忙活一阵都快要累死了。还有小弗呆不住家, 整日到处去。” 小弗是他们养的狼崽子的名字。 池南际淡淡的翘起嘴角, 听着他的话。 林晏清还说了些招待的客人怎么样,这几日的雪又如何后,便停下不在说,转头看向池南际。 他说累了。 池南际对上他的目光, 缓缓道:“前几日书院大考, 我考的还算不错,得到一方上好的砚台。” 他在书院已经把课业完成, 下午可以陪着他。 林晏清眼底的笑意浓厚, 夸赞道:“这么厉害!!” 见着他笑, 池南际道:“也没有, 只是比旁人认真了些。” 林晏清还不知道他, 定是这几日在书院内辛苦了, “食肆的清汤面的汤底是用大骨汤熬的, 这三日你在定要喝多一些。” 池南际漆黑的眸子闪着稀碎的光,“嗯!!” 赵砚书性子跳脱,吃完了面条,手里还拿着个包子便开始说起书院的趣事来,听得林桂芬和赵母乐呵呵的。 这样看来,他倒是有些说书的天赋了,说起来生动形象的。 赵母听完便调侃道:“你在书院怕不是跟他们一块玩去了……”这哪有人能把书院里发生的趣事记得如此清楚。 “那不是证明我人缘好。”赵砚书满脸骄傲。 书院其实有嫌贫爱富之人,拉帮结派之人,但他一向是报喜不报忧的,便只挑着有趣的讲,除外的全都闷在心里。 “给我来一笼小笼包、再要一个葱油拌面。”有顾客进来了,林桂芬也不再听他们闲聊,忙道:“好嘞,等会便来。” 说完就回疱屋,告诉郭庆客人要什么。 郭庆两夫夫早已经填饱了肚子,这会听到吩咐便手脚利落的准备起来。 赵母是拿工钱的人,自然是不会躲懒,跟自己儿子说了两句家常后便回疱屋帮忙去了。 赵砚书见着娘离开,一个人也孤独,瞧着剩下几人都成双成对的,只能去找林桂芬唠嗑了。 外面的雪还未停歇,不少经过的人闻到香味都会进来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再离开。 池南野坐在柜台,旁边是盛苗。 盛苗呆在府里也闷,不是绣喜服就是带着小黑去走几圈,到了食肆看着人来人往也算是解了些闷。 池南野转头看他,见着他一直盯着外面,便询问道:“想出去??” 听到他的话,盛苗道:“没有。”他畏寒,大雪天的都不怎么想到外面去。 池南野刚想跟盛苗说些什么,便眼尖的看到钱如来进了食肆,他忙迎了上去:“钱老板,来了。” 身旁的仆人把伞关上,钱如来这才跟他搭话:“早上你送来的两份叫肠粉的吃食,软热爽滑,好吃的不行。这开布庄都想着,这不就来了。” 早上吃过郭庆弄出来的肠粉,他觉着不错便让他也在食肆做,瞧着有没有客人点,如果有便送上去。 池南野还送了份肉肠、蛋肠给钱如来。 钱如来毕竟是开布庄的每日的客流量比他大得多,由他口头宣传一下,食肆能能的多一些客人来。 池南野道:“钱老板识货,这是我新来的厨子做的。我一开始吃时也觉得好。” 钱如来道:“我午食还未吃,你给我叫上几份肠粉让我尝尝,尤其是多放一些酱。” 那酱才是肠粉中最重要的。 池南野笑着:“那是定让你满意。”随即他转身跟林桂芬说了一下要什么肠粉便又跟钱如来说:“钱老板,这是??” 他看着钱如来身旁的六七岁左右的小孩子询问他。 钱如来这才想起来介绍:“这是我儿子,钱长青。” 他平日里极其宠爱这个小儿子,对他可谓是有求必应,这不儿子喜爱吃肠粉但又不知是哪家的,他便带着人来了。 池南野了然:“原来是令郎,许是第一次来吧,可要好好瞧瞧有什么吃食。” 钱长青脸上的婴儿肥还没有褪去,说起话来不如他爹的爽朗,他做了个揖,“池老板好!!!” 他坐下看了会小册子便道:“艇仔粥、煲仔饭给我上一份。” 刚把单子送过去的林桂芬回来听到这又回去了。 钱如来看着在一旁帮忙,书生气十足的人,有些疑惑,便询问:“池老板,那是???” 循着他的视线望去,池南野笑着解释:“那是我的大哥,我两是双胎,旁边那哥儿是我大哥的夫郎。” 钱如来了然,忙道:“双胎啊,在这可少见的很。”顿了顿,他抬眼看向池南野:“他可是书生??” 那人面容俊秀,面色平静,浑身的气度让人不禁多看他几眼。 池南野浅笑:“在城外的鹿洞书院读书,是个秀才郎。”他可不认为对方只是简单的探听。 钱如来心下了然,在他们说话期间肠粉已经送上来了,池南野不再打扰便回去柜台。 盛苗见着他回来,脸上带着笑意:“招呼完客人了??” 池南野见着他心情颇好,他“嗯”了一声,紧接着介绍道:“那人是钱家布庄的老板,旁边坐着的是他儿子。” 闻言,盛苗清秀的眉目蹙在一块:“大顾客,你快去招呼,来着作甚??” 池南野对他上心忙道:“人家父子在吃东西,我也不好在一边不是?” 听着他的解释,盛苗恍然大悟:“也是。” 池南野瞧着他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我开了许多年食肆哪还不懂这事。” 他的声音温柔,笑的盛苗心里痒痒的。 池南野笑了会停了下来,询问道:“汤婆子还热?若是不热,我便到后面重新灌一个。” 柜台靠近门口,外面的冷风吹进来凉飕飕的,他一贯是不用汤婆子的,但盛苗是小哥儿,他想着对方许是体弱一些便帮他灌上了。 盛苗把手里的汤婆子递给他,无意间触碰到池南野的手指,脸上起了薄红。 “我给你灌去。”池南野耳朵也红了,不知是太冷还是热的,心里被挠了一下,痒痒的。 他是与心上人表白后第一次这般亲密,走路都不自在了。 盛苗瞧着他匆匆忙忙的,眉眼带笑起来,触碰到对方的手指却忍不住摩挲。 林晏清给顾客端着煲仔饭,差一点被池南野撞上,见着他傻乎乎的,笑着摇头,跟池南际调侃道:“你这弟弟怕不是傻的。” 池南际给另一个顾客上肠粉,闻言道:“弟夫郎在,他喜悦一些也正常。” 当初他跟林晏清第一次有亲密的举动时,他可是晕头转向的,惹的对方好一阵笑。 他弟弟这般已经算是好的,毕竟没有在心悦之人面前出丑。 听到他的话,林晏清脸上带着笑,这两兄弟也相似的很。 他把煲仔饭给了客人,池南际也把肠粉送了,他才拉着人到一边嗔怪道:“你当初比他好不了多少!!!” 池南际漆黑的眸子少有的带上了些窘迫,沉声道:“你当初可不是这样说的。” 当初的林晏清可好生安慰了他一番并且哄他。 林晏清笑笑不说话,池南际便觉着自己被骗了,可还来不及问,林晏清便又去干活。 看着自己相公满脸的怨气,林晏清笑的更欢。 可今夜的而他可就笑不出来了,池南际虽是正人君子但也是记仇的很,加上多日未亲密可不得好好解解相思之苦。 第二日便只是他去食肆帮忙,林晏清待在府里跟盛苗作伴。 在他们两斗嘴时,池南野也将汤婆子递给了盛苗,两人一块坐着。 池南际刚把最后一份肠粉送上去,定睛一看便看到了江峰的马车在食肆外面停放着,他来不及多想便过去寻找池南野。 他声音沉沉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老师怕是要来食肆。”他口中的老师是指江峰。 话音刚落,江峰已经带着几人往食肆里面走了。 池南野望向他询问:“如何??” 池南际在江峰那得知了卓霖的身份,他来不及解释道:“可要招待好,老师身旁的那些人可不是寻常人。” 池南野微眯着眼看了几眼,紧接着从几人身上的穿着断定,不可招惹。他忙回答池南际的话:“我知晓。” 他做食肆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自然是有了察言观色的本事。 江峰身边共有三人,分别是张知府、李县令、卓霖。 郕王一事已经落下帷幕,有兵部的人清理余孽,卓霖要压着郕王回京,明日便要动身了。 知晓此事,江峰想着卓霖跟着他们这群读书人一路,也没怎么吃过好的,听过池南际说他弟弟开了食肆便带着人来了。 池南际两兄弟上前去,池南际先是问候:“老师,今日怎么得空来了??” 见着他也在,江峰便笑:“想着你弟弟开了食肆便带人来帮衬帮衬。” 池南际跟人谈话,池南野则是迎着人到偏僻一点的位置上,几人纷纷落下。 池南野便让他们瞧瞧小册子,有喜爱吃的便告知。 食肆另外的人知不知这一桌人是什么身份,钱如来不知晓,但他可是明白的人,一个是知府,一个是县令,另外两人气势不低于他们,其中一个九尺汉子气势磅礴绝非池中之物。 他看着池家两兄弟与那一桌的人有说有笑的,他心想,往后决不能得罪。 池南野知晓他们要什么后便直接往疱屋赶去,那一桌人身份不凡,他不敢怠慢。 跟郭庆商量好吃食后他便又出去,池南际则是让江峰拉着一起坐下了。 池南野见着池南际游刃有余便知没自己什么事了,他回到柜台找盛苗, 盛苗喜服虽没有绣好,但也不想现在就回去,他自己一个人坐在柜台也不无聊。 池南野不知他看什么看的入迷的很,微微靠近对方看了一眼,出声:“账本有什么好看的??” 他的声音冷不丁的出现,盛苗被吓到了,转头看他:“过来怎么不说一声??” 池南野道:“见你看的入迷便没有叫。” 盛苗回答他刚才的话:“瞧你的字好!!!” 池南野先前是跟池南际一块练字的,练的是瘦金体,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其大字尤可见风姿绰约处。 如今池南野还是只会瘦金体,而池南际则是会写馆阁体了。 池南野瞧着他,眉梢带着笑意:“那可不!!”不枉费他当初日夜练习,得出来的一手好字。 他顿了顿,看向少年:“你想学??” 听到他的话,盛苗愣了下:“你愿让我学??” 这古往今来他都没见过有人会教自己另一半写字的,他们只希望所娶之人管好家便成。 池南野瞧着他的表情,想揉揉对方的脑袋,但还是忍住。“你想学,我便教你。” 他记得少年是认识字的,教起来应该没有那么麻烦。 没等盛苗回答,他又道:“东厢房里有笔墨纸砚,你可以拿来练练手。我空闲时便教你写字。” 他已经帮盛苗决定好了。 盛苗嘴角控制不住,听什么都一脸虔诚的笑。 有人过来结账,池南野也没跟他多说,拿着票子结账了,他心算厉害,不是特别大的数目是不需要算盘的。 一个打包的丫鬟拎着食盒,见着他们夫夫甚是相配,道:“老板,你们配的很勒。夫郎瞧着就漂亮。” 闻言,池南野脸上带着笑意:“谢谢夸奖,但我夫郎脸皮薄的很,你这般称赞他怕是会羞了。” 他长得俊秀,人又是温文尔雅,说话温柔,此刻笑起来让小丫鬟都脸红,“那我便不说了。” 丫鬟脸上笑的灿烂,拎着食盒便走。 听着池南野的一番话,盛苗的脸比上了胭脂还红,他讷讷道:“这儿人如此多,你……你……你……。” 他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池南野眉眼带笑着看他,心里喜悦,“下次我不说。” 他说话说的好,盛苗也不知如何说他了,只拿着汤婆子看向外边,脸颊气鼓鼓的。 作者有话说: 超级感谢捉虫*^O^* 30-40 31 ? 第 31 章 ◎认识。◎ 池南际跟着江峰三个人一块坐着。 江峰有意将池南际介绍给这几人, 另外的人知晓他意思,对着池南际态度良好。 张知府一向严肃的脸上此刻也带着笑意:“听你老师说你天资聪颖,是个好苗子。往后课业上若是不懂来问我也成。我虽没有你老师这般厉害,但也是不错的。” 他这般的说法是谦虚了, 当初他跟江峰一起在国子监内读书时, 两人可谓是不相上下。 再者他能做到知府已经是好的了,他的政绩好, 今年便能升官。 他都这样说了, 一旁李县令没有他地位高, 只能把主意打到另一方面:“南北饮食坊名字起的不错, 吃食也好,往后若是有空会时常来的。” 他没法在科举上给到池南际什么,但生意上却能帮上一把。除了要来着吃吃食外, 他还可以帮忙宣传宣传。 坐在柜台的池南野不知, 他们的一番谈话,便让自己的食肆在几人眼里留了印象。 卓霖是武官,不像文官这样说话文绉绉的,“我没什么能帮上忙的, 要是以后出事了报上我的名号。” 他这一番话惊到了在场的三人, 他们都没想到卓霖这样高的官职能做出承诺。 气氛一下子焦灼,池南际谢过他们, 便开口道:“尝尝这里的吃食, 看看合不合胃口。” 听到他的话, 江峰忙道:“这吃食色香味俱全的, 瞧的我饿得慌。” 他说罢便用勺子把煲仔饭给拌好, 紧接着舀了一口送入嘴里。 几人见请客的人已经动了, 也纷纷吃起来, 池南际虽已经吃过吃食但此刻也浅浅尝了几口。 因着郕王的计划,清州府沦陷,百姓流离失所又加上旱灾,此刻的清州府已经不复当年。 不少遭受到旱灾或者战争的百姓流落到东奇府以及其他府城,府城一下子要接收如此多人进来也困难,知府跟各个县的县令都需要为此做好计划。 也都是忙人,吃过吃食,几人又聊了些家常话后便从食肆分开。 池南际在门口目送他们远去,转过身来就看到池南野的目光,那目光似是在询问他们怎么会来。 他摇摇头,语气淡淡的:“不知为何而来。” 方才吃吃食时,几人都挑着轻松的说,根本没有说到这一方面的。但他想,应该是为了恭送卓霖。 池南野见着他,无奈道:“这些人可真是捉摸不透。” 他脸上微微露出的懊恼被池南际捕捉到,池南际一向淡漠的眸子带上了些笑:“你若是知晓些事也能猜出来。” 池南野这时候不想动脑子,他摇摇头,“终归是来我这吃了,我也赚到,就不想那些有的没的。” 有时候知道太多也不好。 池南际见着他继续给客人结账,便回到林晏清那帮忙。 食肆不算很大,但来来回回的走,林晏清也觉得受不住,这会正坐在疱屋内的凳子歇息。 池南际进去便把目光放到夫郎身上,他关心道:“不舒服???” 他的斗篷大,蹲下之后能把两人的动作遮住。 林晏清对上他的眸子,心下一动:“一点点。要不你帮我做完一下午工作,我自己歇息。” 他眨了眨眼,羽睫轻颤,直勾勾的看着对方。 池南际对他了解:“想出去闲逛???” “嗯!!”林晏清跟他说:“我想去买鱼。” 时辰也不早了,去晚了鱼不仅不新鲜且很有可能没有了。池南际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怎么着都要吃上一顿好的。 池南际温热的指腹触碰到他的手,“带银子了吗??” 他同意了,林晏清眉眼带笑,狐狸眼弯弯笑起来很迷人,“带了。” “外面风雪大,小心些。”池南际叮嘱完,就起身出去外面帮忙。 在食肆内走来走去的热得很,林晏清便把斗篷放到屋子去,这下要出去,应该买完鱼之后便直接回府上了,他把斗篷穿上跟林桂芬说了一声便出门。 池南际一向小心,即使是端吃食身上也没有沾染到一点污渍。 盛苗一直在柜台坐着,抬眼便看到林晏清打着油纸伞离去。 池南野把顾客的账结了,“写完了??” 自从说过要交盛苗写字后,池南野就趁着不用结账的空闲用宣纸写了些笔画下来给盛苗临摹。 盛苗握笔的姿势很正确,字体稍显圆润,小小一个的。 宣纸已经被填满,盛苗转头看向池南野,语气上扬:“写完了,方才你在结账,我便没有打扰你。” 池南野看着那张宣纸上写得密密麻麻,“不错,很厉害。”他毫不吝啬夸奖。 盛苗羞涩,岔开话题:“今日大哥回来了,家里要做什么吃食??” “不知。”池南野回答他:“不过一定有煎鱼。” 在以前池南际回家,吃食全都是林晏清搞定的,林桂芬则是打下手。不过林晏清不是只做自己相公爱吃的,还会做一些别的。 “为什么??” “大哥喜欢。”池南野告诉他原因:“其实是我们两兄弟喜欢。” 之前家里还不富裕的时候,最常吃的便是鱼,即使往后有了银子还是最爱吃煎鱼。 盛苗心下了然想着以后若是有机会他也要做些吃食给池南野尝尝。 = 外面是白皑皑的大雪,黯淡的日光笼罩着地面。 检查过食肆里的一切物什后,池南野锁了门跟盛苗一起走回府上。 其他的人因着大大小小的事儿已经离开,郭庆也预支工钱带着自己夫郎去布庄买布匹了。 油纸伞不大,遮下两个人有些勉强,但此刻的两人乐在其中。 纷飞的大雪有些落在了身上,池南野没有在意,他清亮的眼眸望向盛苗,“方才瞧着娘手上拎着几个猪脚,我想应该是要做猪脚姜了??” “猪脚姜??”盛苗搂着汤婆子,闻言疑惑看他。 “是一种吃食。”池南野回答他,紧接着想了想:“很滋补,你应该会喜欢吃!!” 盛苗反问他:“你呢??你喜欢吃吗????” “也不算喜欢,但也不讨厌。”池南野把伞偏向他,风雪渐大,走路掀起斗篷:“走快些回去,外边冷。” 两人并肩着走,食肆离府上不远,不一会就到了。 林晏清在疱屋里忙活着,林桂芬也是,赵母则是打下手,池南际则是去温书,赵砚书此刻不想学习在疱屋也帮不上忙被打发来扫雪了。 一进门便看到赵砚书穿着蓑衣斗笠,拿着扫帚一脸悲苦的打扫。 池南野喊他:“怎么在这??” 赵砚书把事情告诉他,紧接着又道:“唉,真羡慕你们有人陪,不像我只能孤家寡人的扫雪。” 听见他的话,盛苗扑哧一笑:“你怎么不去温书??” “在书院看书都把我看成书呆子了,好不容易放假当然要放松放松。”赵砚书激动的说。 他又不是池南际。 盛苗道:“我先回去了。”他要去疱屋帮忙。 池南野点点头,看着他小跑离开。 他对着赵砚书道:“我也不陪你了,我要回房。”他要回去把字帖写下来,让盛苗练习。 两夫夫说完就走,唯独留下赵砚书一人在风中凌乱,他气愤的把雪乱七八糟的扫一通。 疱屋内热闹的很,猪脚姜已经煮着,林桂芬就把饭蒸上了。这做饭食不需要自己,赵母便去烧水让人今夜能擦洗擦洗。 盛苗进去,询问:“晏清哥,我要做什么??” 林晏清处理着鱼,回头看到盛苗,紧接着又看看疱屋里的人,说道:“不用了,小苗你带两只狼崽去溜达溜达。” 他们一家人一下午都在食肆里,两只狼崽被关起来,闷得很。 盛苗看到这里确实没有自己的活,点点头就离开。 狼崽子被关在正房的一个耳房里,盛苗一进去便看到狼崽子躺在门槛后睡的正香,他叫了几声没有应答。 等了会它们还没有醒过来,他便回了自己的房,准备绣婚服。 夜深了些,几人的饭食已经做好。 赵砚书去喊人吃饭,几人围坐在一块,桌面上的菜色丰盛。 林桂芬先动了筷子,其余的人才动手。 猪脚姜滋补,她做的份量也多,池南际用了个空碗舀了满满一碗给自己夫郎。 林晏清瞧瞧周围的人,才埋头吃起来,猪脚炖的软烂,他吃了几口,便低声跟自己相公道:“那鱼,我给足了油去煎的,香喷喷的很,你吃多一些。还有疱屋还炖着汤,你待会也喝点。” 池南际夹了块肉,闻言道:“我省的。”他不说别的话,只想着用行动证明。 那边的赵砚书像是八百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一口接着一口不带停的,惹得赵母笑话:“儿啊,是不是书院的东西不好吃,你怎么这般??” 赵砚书把嘴里的肉咽下去道:“唉,这说来话长了,反正还是家里的好吃。” 林桂芬闻言,满脸疑惑:“怎么就话长了??慢慢说。” 赵砚书也不吃了,娓娓道来:“也不知食堂做饭食得是不是没吃过自己做的吃食,难吃的很。那炒肉没有味道,吃面条,清汤寡水的……” 他说了一大堆,把自己心中的不满全都说出来。 池南野则是趁着他们说话期间给盛苗舀了碗猪脚姜,他方才可看到盛苗眼里的渴望,但因着有些远,他盛不到。 盛苗接过碗,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像是有星星。 “若是有什么想要吃的告诉我便是,我帮你弄来。”池南野侧头与他说:“那还有酸菜鱼,我给你夹点。” 说罢,他又去夹了一大筷子的鱼肉放到盛苗碗里。 听着赵砚书一番话,林桂芬心里担忧询问池南际:“这书院饭食当真如此差??” 对此,池南际点头。他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难吃的东西。 赵母听着心疼的很,怪不得见着自己儿子上个学身子就瘦了,还以为是太过刻苦学习,原来是因为饭食太难吃。 其实也是因为太刻苦学习的。 赵砚书越说越气人,气呼呼的吃了好大一口肉。 池南际思索一番说道:“若是这般难吃也有解决方法,家里本就是开食肆的,每日吃饭食时让家里人送去便是。” 书院不过是城外,驾马车快得很。 林桂芬对这个想法表示赞同:“我觉着不错,往后便由家里送去。你们也不用吃那劳什子吃食。” 事情就这样三言两语的决定了,赵砚书还是震惊的,没想到能吃上家里送的饭食。 林晏清把嘴里的鸡蛋咽下,“我来送,你们在我回来时说好下一顿想吃什么便成。” 他就说自己相公怎么清瘦了些,抱起来都不太舒服。 赵砚书的头忙点,“好好好,谢谢晏清哥,谢谢婶子,谢谢大家。”他快要热泪盈眶了。 他这一番话,让桌面上的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林桂芬道:“无论是做什么吃的好才行。” 她的一句话结束了饭桌上的谈话,几人都开始吃东西。 饭后,几人都回了自己的房。 西厢房内,林晏清帮池南际把衣物准备好:“浴桶里放好了水,你莫要洗头发,这天冷会冻住。” 他的话再池南际听来甚是舒坦:“我省的,今日回来时买了些蜜饯跟桂花糕,你尝尝如何!!” 林晏清进屋时一眼便看到那几包东西,这会便过去拆开,吃了些。 想到今日赵砚书的话,他脸上担忧:“在书院过得如何要与我说说,今日若不是赵兄弟说出来,我还不知你在书院吃的那么差。” 他的语气带上了些责备。 池南际自知理亏,忙道:“没有下次。” 林晏清也不说什么:“之前做的手套还暖和不??要是不暖和了,我给你重新做一副。” 先前冬日里,池南际写字手僵写不开,他便估摸着做了副手套。 池南际把头发束上,“还暖和着。” …… 东厢房内,池南野已经把字帖大略的写完,他拿给盛苗,又拿了一套笔墨纸砚道:“若是空闲便写一写。” 盛苗接过,说:“明日我便不去食肆了。”他想快一些把婚服缝制完成。 “不去也成,我明日给你带些蜜饯回来。”池南野承诺道。过了会他补充:“明日给你买些话本回来,你闷着时也可看看。” 盛苗喜悦:“好。” 池南野道:“快些回去,夜里走路容易摔倒。” 这些天走廊湿的很,方才他回来时都差一点摔倒了。 “我省的,我这就回去了。”盛苗把手里的东西拿好,对着他说:“今夜好梦。” 池南野轻笑:“你也好梦。” 两人相视一眼,便分开。 32 ? 第 32 章 ◎洞房花烛夜。◎ 一个月悄无声息的过去, 喜服已经缝制完毕。 池南野与盛苗二人不符礼制,便只是自己家人在府上摆一桌好的让二人拜了堂。 这日子是林桂芬找人算出来的,吉利得很。 已经拜过堂了,盛苗独自坐在东厢房的床榻上, 喜服雍容华美。他的脸在烛光下显得红润。 在大邑朝若是小哥儿跟汉子成亲, 是不需要盖头的,只是在头上绑一个特殊的发髻。 枣子、花生、桂圆、莲子洒在床榻上。 盛苗紧张的厉害, 手指不自觉的握紧。 门被敲响, 林晏清的声音传来:“小苗, 给你做了碗清汤面, 我给你端进来如何。” 盛苗一开始还以为是池南野来了,这会听到他的话便把悬着的心放下,他温声道:“晏清哥, 进来吧。” 听到他的回答, 林晏清开门进来,紧接着有脚把门关上,把碗筷递给盛苗。 林晏清坐在一旁,缓缓道:“先吃些东西, 要不然今夜会饿。” 他也是过来人了, 先前就是没有经验,做到一半忽的肚子叫起来, 让池南际笑了他。 盛苗清秀, 脸上未施粉黛, 他笑道:“好。”说罢, 他便吃起面来。 这面的汤底鲜香, 面条劲道、鸡蛋嫩滑, 让他吃了便停不下了。 见着他慢条斯理的吃面, 林晏清便从怀里拿出一本小册子,也是第一次教别人,他的面上也带上了些红意。 他清了清嗓子,“我们哥儿身子不像姑娘那般,柔软,今夜怕是要遭些罪。这小册子待会吃完后你瞧瞧,学一学。” 说罢,他逃似的离开了。 出了外面,冷风带走了些脸颊上的热意。 先前林桂芬是想着特意找一个哥儿回来教导盛苗,床中之术的,但一来二去没了结果。林晏清便赶鸭子上架了。 本想着拒绝的但实在是没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那册子,他也瞧过。他不知该如何形容,池南际说汉子懂的的,不用他太操心盛苗。 外面人虽不多但也热闹,极少碰酒的池南际敬了自己弟弟一杯,然后语重心长道:“如今你也成家,也是个大人了。” 桌上的都是好菜,郭庆把自己的厨艺全部发挥出来。 池南野回敬他,语气中带着喜悦:“我省的的。” 池南际语气淡淡的:“这个月食肆生意如何??” 南北饮食坊也有他的一份,他大多时间都在书院里,对食肆的情况不是很清楚。 书院里也有商贾人家的子弟在读书,他们实在无趣时会谈一谈最近县城里的生意好不好做。 “比不上在清州府时开的食肆但也可以。”池南野神色放松,慢慢道来:“前几日陈府摆宴席让我们上门做吃食,这一单赚不少,也打出了名气。” 还有一单赚钱的是走商,商队的但跟陈府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他便没有说出来。 池南际听得心中畅快,也知这些日子的生意不错。县城里的陈府很多,他询问:“是那个陈府??” “陈良的陈府。”池南野不知他问这个干什么,但还是回答。 池南际脸上带上些笑:“此人是李县令的小舅子。” 那日跟江峰几人吃过一顿饭后,他第二日就去茶馆等信息流通强的地方了解他们的信息。 他顿了顿,把那日李县令说过的话跟池南野说。 听闻他的话,池南野心下明了,面上大悟:“原是这般。” 池南际与他说:“听闻,前国子监祭酒已经告老还乡,这几日便要回到东奇府。” 这件事在书院里传开了,每个人书生都想要得到他的指点,有些心急的得到消息后便告假回去,与家里人商量这一事。 国子监祭酒是从三品,此人文学底蕴高于凡人,他不求能拜师,在策论或者诗词等方面得到指点便好。 “他是个老饕,且行踪不定,若你遇见了告知我。” 池南际已经在不经意间将书生们的消息收集起来,他有远大抱负,如今若是能得到国子监祭酒的指点,对于他来说便是更上一层。 池南野认真:“我省的。”他知道一个大儒的重要性。 顿了顿,他抬眼询问道:“那人是相貌如何??” 池南际想了想:“不知,书院里无人提到他的相貌,只知他喜爱佩戴刻着竹子的发簪。” 这样一来也难寻,池南野神色不明,他抿唇道:“我尽力而为。” 两兄弟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的畅快。 林桂芬坐在中间,见到两个儿子都成了家,眼里不禁犯泪。想着之后到地下见池父也不会不好意思了。 此次成亲宴席也有赵砚书在场,对他们母子说的是,因为旱灾没有办成成亲宴这次补办。 林桂芬乐呵呵的跟赵母唠嗑:“你家砚书什么时候找一个??” 赵母摆摆手:“别提这臭小子了,非要找一个自己心悦的。这天底下有情人哪有这么多,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的观念与这个时代一样。 林桂芬笑道:“话也不是这样讲,我家两个就是找自己心悦的,小日子过得不知多好。” 眼瞧着也是这样,但始终是不可强求。赵母微微笑跟她说道:“随缘。” 林桂芬给她夹了块鸡肉,“这鸡肉煮的软烂,最适合咱们这牙口不太好的。” 桌上的吃食就没有她不喜欢的,尤其是最爱从外面点心铺子买回来的糕点,一点都不噎嗓子。 赵母微笑点头,“我也没有办过成亲宴,往后若是砚书成亲,可得跟你好好取取经。” “这有什么,不过是手熟。”林桂芬道:“若是他也成亲,我难能不去帮忙。” 赵母道:“就这样说好。” 两人喜笑颜开,都快要把赵砚书成亲宴如何办一事全部说完了。 说着说着,赵母忽然道:“你家两个儿子打算何事要孩子??”这孩子可是传宗接代的大事。 林桂芬知晓这事强求不来,她道:“这事儿不看啊我们,看天意。” 赵母没她想的通透,见着林桂芬不想说这个便说起其他的事儿去了。 赵砚书跟池家两兄弟一块喝酒,喝的不省人事了,嘴里还念叨着:“唉,只剩我一个孤家寡人了。” 见着他喝的酩酊大醉,池南野便叫郭庆上来扶着他回房。 今日有喜事,食肆也没有开,都回府里了,郭庆两夫夫也有时间待在一块说贴心话。 池南野见着时候差不多便道:“大哥,我先回去了。” 房里的盛苗拿着小册子看了一眼,脸刷一下的红了,书册里两个人的动作极其亲密。 按他的话来说,是不肯入目。 他的脸颊,耳朵全都红透了,心脏砰砰直跳。 想到他待会也要跟池南野这样,他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乱飘。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是池南野进来了,他酒量不错,跟赵砚书、池南际喝了这么久的酒,此刻脸上只是多了红,并没有什么异样。 池南野瞧着盛苗的模样一下子便被迷了眼,他知晓少年长得好,每日都见着心里的触动便少,但此时此刻心脏砰砰跳的厉害。 他稳住自己的思绪,柔声问:“吃过没??” 盛苗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来,忙道:“吃过了,是晏清哥送来的清汤面,很好吃。” 池南野瞧着他,抿了抿唇:“喝交杯酒。” 他还算理智,记得待会要干什么。 红烛燃烧着,他们喝了交杯酒。 盛苗脸上的红掩盖不住,他起身道:“还要剪头发。” 两人在床榻的两边各自剪下一缕头发,盛苗用红绳将它们绑住打结然后放好。 此刻,他们成为了结发夫夫。 一切事情做好之后,池南野便去把自己存了许多年的钱交给他。 “我不知其他人是不是与我一般,这钱你守着,往后你来管家。你平日里说我花钱不懂的节制,如今我把它给你。” 他心里激动,说话也颠三倒四没个逻辑。 “晏清哥,不是,是大哥,他与我说,他的钱也是交给晏清哥的,所以,所以我也想着给你。” “买了宅子,食肆,加上先前逃荒,这些也不算多。往后,往后我定会好好的努力,赚多一些钱,定不会让你吃苦。” “我知你节俭,但若是遇到喜爱的不要吝啬,想买便买。我听闻,好的夫君是会让自己夫郎不用考虑太多,只需要好好管好家里。” 接过池南野递来的小匣子,盛苗手足无措,听着对方的话,他心里沉甸甸的。 池南野把最后一句话说完:“我往后会对你好的。” 盛苗眉开眼笑,眼底有光,他点点头。 池南野望向他,忽的敛了敛眼睑,他伸手触碰到盛苗的脸颊,掌下皮肤柔软细腻。 他的手掌大能把盛苗整张脸遮住,对方靠近时,盛苗下意识的闭眼,脑海里像炸开了烟花。 池南野鼻间逸出笑,“苗哥儿,歇息吧!!” …………… …………… …………… 今夜无眠,屋外风雪不停,屋内红烛摇曳。 = 第二日。 池南野睁开了眼,视线在屋内打量一番后才回神。盛苗睡的正香,整个身子躲在他怀里。 是第一次难免,食髓知味,折腾的晚了些。 他轻手轻脚的起来,穿好衣物鞋袜,还去盛苗装衣物的大红柜子里找出他的衣物放到盖着的棉被里。 昨夜的被褥、床单已经换过了,屋内也点了安眠香。 池南野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便去疱屋端水来洗漱。 途中见到林桂芬,林桂芬醒着早,起来后便去疱屋做早食,今日池南际要回书院上学。 池南际与赵砚书两人都是告假回来参加池南野的成亲宴,只告了一日的假,今早便要走。 池南野精神饱满喊道:“娘。” 林桂芬回头看他:“这么早就起来了,小苗呢??” “还睡着。”池南野道。他的作息已经有了规律,一时间不容易打乱。 听到他的话,林桂芬笑嘻嘻的:“让小苗不用那么早起来,晌午再来娘这。” 按理来说,盛苗今日一大早要向她敬茶水,但她是过来人也不做要求。 池南野知晓自己的娘体谅,感激道:“娘,我省的。你也累了,好好歇息。” 成亲宴是林桂芬一手操办的,大小事务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林桂芬笑:“哪就累了,你大哥的成亲宴比这隆重多了,娘也没有说累得。倒是你要好好待小苗才是。他没了娘家人,若是咱们对他不好,他也不知去哪诉苦。” 她对这些事情清楚的很,所以她做婆婆比寻常人做的好。 池南野心里感激有这样通情达理的娘,他认真道:“娘,我省的。旁人不知晓我性子,你还不知吗??” 林桂芬也跟他多说:“回去洗漱,我把早食送去。” 西厢房里,点起了油灯,池南际已经洗漱好,把书笈里的书本收拾好。 林晏清身体酸的很,他嘴上骂骂咧咧:“池南际,再有下一次你就不要回来了!!” 他语气激昂,眼神都快要把池南际给刀了。 林桂芬端着早食来,还没踏进门,声音便传来:“晏清,小际做什么了,你如此生气??”她把早食端到堂屋的炕桌上放着,“小际,早食就放好了。娘先回去。” 她也只是寻常的问几句,并没有想要得到答案。人家两小口如何,不关她的事儿。 听着脚步走远,林晏清撇了池南际一眼。好在娘不是个爱追根问底的,要不然他都不知道如何解释。 池南际轻轻挑眉一下,尾音勾着笑意,“我的错。” 林晏清不想理他,把棉被盖过头顶。 昨夜是池南野的洞房花烛夜,他这个做大哥的也不知羞,非要过过。这不就让林晏清一身痕迹了。 池南际端庄,在哪儿事上却不像他的性子,凶猛的很。林晏清一向是受不住的。 池南际知晓是自己太过了,这不喝了几杯就加上气氛好,他……,这也怪不得他。 他坐到床榻上,把手伸进被褥里帮他揉腰,嘴上道:“你昨夜不也有过错,为何如今把罪名都按在我身上。” 林晏清听到他的话,耳尖泛红,“反正都是你的错。” 他反正不会认自己有错的,他不过是亲了个小嘴。 池南际道:“成,全都是我的错。”过了会,他补充道:“你再睡会,时辰还早着。” 林晏清推了他一把,“知晓了。” 见他闭上双眼,池南际帮他捏好被褥,随即把早食吃完,出了府与赵砚书一块去书院。 林晏清动了动身子,依旧酸软但能下地,他起来洗漱。 33 ? 第 33 章 ◎池南野夫夫小日常。◎ 盛苗起来时, 天光已经大亮,不用点油灯也能看清屋内一切光景。 他身子还酸软,羊脂玉般白皙皮肤上有着斑驳的红痕。他挣扎起身,把衣物穿好。昨夜已经沐浴过, 身子还算清爽。 他的视线在寝室内扫了一圈, 随即便出去。 今日的食肆依旧是关门,池南野在堂屋内看着账本, 听见脚步声, 他抬头便瞧见盛苗。 相比于之前的青涩, 盛苗身上多了些韵味。池南野轻声道:“饿不饿??” 他神色自然但盛苗却不是, 他耳尖泛红,手脚都不知该如何动弹,听到池南野的话他下意识点头。 池南野道:“疱屋里闷着红枣粳米粥, 我给你装来。”说罢, 他便起身,理了理稍有些褶皱的衣裳。 “炕上坐着,打开炕桌等我回来。” 盛苗下意识的动作,等他盖上薄被开了炕桌, 池南野已经离开。 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即使已经成为了夫夫,还是不适应这个身份。 昨夜闹得晚, 他身子除了酸软也有些累。望着窗外纷飞的大雪, 盛苗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忘记给林桂芬敬茶了。 他着急但池南野还没有回来, 他一个人去也不好, 他如今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池南野端着早食回来, 他见着盛苗着急的模样询问:“怎么了??” 边说他边把早食摆放在炕桌上, 除了粥还有包子、水饺。 盛苗身子不适,今日都要吃些清淡的,这是池南野特意做的吃食。 “还没有给娘敬茶。”盛苗一脸担忧的看他。第一日便是这样不懂规矩,也不知娘会不会生他的气。 池南野道:“没事。娘与我说,这事不急。” “这哪有不急的,若是传出去,我可不得落下个不懂规矩的名声。”盛苗有些气闷:“我快些把早食吃了,便快些去敬茶。” 在池南野眼里,少年生闷气的样子煞是可爱,他缓缓道:“我们家不同那些大户人家,没有那么多规矩。况且娘也说了,让你好好休息,休息够了再去也成。” 听着他的话,盛苗表情松动,把嘴里的粥咽下去后说:“我省的了。” 池南野见着他的吃东西,便自己说:“按理,明日是该回门的日子。你想如何??” 他今日也跟林桂芬说过回门这件事,但盛苗的情况特殊,他们也说不出了所以然来,他便想着问盛苗的意见。 盛苗的手一顿,心里百转千回。 池南野见着他的表情不好看,便道:“若是想出去也成,我与你在县城逛逛。若是想在府里也成,我在府里陪你。” 把自己的思绪抽回来,盛苗道:“明日陪你一块去食肆便好。” 冰天雪地的,他也不想去逛,况且食肆已经两日没开了,在停多一日影响生意该如何是好。 “好。”池南野心里是对盛苗的心疼,少年这般懂事,他是捡了个宝。“有空闲,我教你算术,如何??” 闻言,盛苗猛地抬头,眼里星光闪烁,“当真??” “自然是当真。”池南野对上少年的眸子,笑道:“相公还能骗你不成??” 盛苗摇摇头,意思是不会。 只有他知晓自己是有多想学会算术。 先前姨娘请老师回来叫他们这些哥儿、姑娘学习算术、读书时,他只能在一旁偷偷的看。 嬷嬷告知他,他爹爹跟这个姨娘有仇怨,所以他不能像旁的小姐、公子一般学习,只能被嫌弃。 如今、如今,他也能学算术了。 池南野与他说:“吃过晌午饭,我便教你。” 盛苗轻轻点头,心里想着时间走快一点。 吃过早食,两人便往正房去。 林桂芬正在跟赵母唠嗑,气氛高涨着,见着他们两个来,更是喜悦。 敬茶后,林桂芬一脸认真道:“往后平平安安。” 她也猜想不到先前盛苗是吃过什么苦,才变成奴隶被人买卖,但只要是进了池家的门,往后定不会让他受苦。 盛苗点头,把林桂芬给的红包放好。 两夫夫一起坐着,林桂芬瞧着般配又道:“今日也无事,小苗也不用一直待在府里,若是想出去便出去。” 她反正有赵母,两人唠嗑也不算闷,再者两只狼崽也会来,她们逗弄逗弄一番也快乐。 盛苗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我省的。” 见到几人都不说话了,池南野便道:“娘,明日食肆便要开了。” 他待会还要去跟郭庆说一下这件事,让他有个准备。 闻言,林桂芬也知他们是如何想的,忙道:“我省的。”旁边的赵母也点点头示意她明白。 “娘,你跟晏清哥说一声,我先带着苗哥儿回去了。”池南野道。 盛苗疑惑看他,这么快就走?? 林桂芬不知小两口有什么事,但还是笑嘻嘻道:“成,快些走,别打扰我跟你赵婶子唠嗑。” 池南野带着人走了,边走便与盛苗说:“前些日子你要绣婚服本就闷在府上,这会有空闲我带你出去外面。” 家里有二辆马车,最大的那一辆不适合驾驭出去,小的在家但午时家里要给池南际他们送饭食,也不能用。 所以他们俩是走着去的,他们穿的暖和,且府上离街道也不远,走快一些也能到。 他确实没有好好逛过县城,此刻盛苗瞧什么都觉得新奇,“前几日,晏清哥才跟我说过,这儿雪天还热闹着,这么一瞧果真是。” 街道旁摆满了摊子,他们的头顶是能遮蔽雪花的棚子,吆喝声断断续续,人们络绎不绝。 池南野往他那边靠近一些,耐心的听他说话。 “往年的雪天,我喜爱待在自己的小院里,也不出来。”盛苗脑海中的记忆纷飞,他挑挑拣拣终于找到可以说的,“嬷嬷,也就一直陪着我,哪儿都不去。” “嬷嬷说:冬日严寒,出去免不了的一场风寒。我听着她话也不敢出去了。” 京城的冬日不算冷,但对于当时的他而言是冰窖。 他的语气轻松,神色也无悲痛,池南野却莫名的听出他语气中的释然,外面依旧是人来人往,但他牵住了他的手。 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盛苗诧异的看他,“怎么了??” 池南野摇摇头:“无事,只是想牵着你。” 盛苗与他柔声道:“这儿多人的很,你把我放开。”他骨子里还是保守的很,在外面一点亲密的举动都接受不了。 听到他的话,池南野放开他:“我带你去布庄瞧瞧!!!” 好在此时的人都忙活着自己的生计,没人见着他们的举动是多么大胆。 “钱掌柜前几日与我说,布庄里来了新的一□□篷。”池南野道。 盛苗跟着他,两人一块去了钱如来的布庄。 此时布庄内的人不算多,见着池南野两人来,钱如来赶忙迎上来,“池老板,今儿怎么有空闲到我这布庄啊!!” 池南野微微笑:“食肆休息几日,今日便带我夫郎来逛一逛。” 对上钱如来的视线,盛苗大方的微微一笑。 钱如来介绍:“你这可是来对了,这几日,布庄都来了好些新的货。听闻啊,京城里的贵人也喜欢。” 池南野对上他的笑容忙道:“我记着钱老板先前说来了一些斗篷,可否让我瞧瞧。” 他一说,钱如来便引着人去看了。 各式各样的斗篷摆放整齐,盛苗一眼便相中了那件素锦织镶银丝边月白色斗篷。 循着他的视线望去,钱如来爽朗道:“池夫郎好眼光,这斗篷啊,我家小哥儿也喜爱,不过他人还小,穿不起来,要是配你,那可是锦上添花了。” 他一张巧嘴,说的天花龙凤。池南野都不禁佩服,此人会做生意。 无意间,也听闻他手底下的员工也是这般伶牙俐齿,池南野更是高看他一眼。 盛苗心里笑开了花,但面上还是端庄,细声询问:“多少银子??” 钱如来笑眯眯的道:“不贵,池老板与我也是好友了,给个十二两银子也够。” 他这话说的不假,斗篷耗费的时间精力多,且针脚细密,刺绣精美,按做往常他是要卖十四五两银子不等的。 闻言,盛苗面上的惊讶控制不出,他不知一件斗篷竟然要如此贵。 见着他脸上的犹豫不决,池南野帮他做了决定:“就这个了,有没有手脂这些??”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若是看的太重便得不偿失。 盛苗抬眼看他,按下心中的痛惜。 钱如来看了眼两人的神色,最终把话语交给池南野,“有,这些东西好用,时常供不应求。” 池南野也是生意人,对他的话也算免疫了,他对着盛苗道:“你去瞧瞧,有喜爱的便拿。” 见这人过去,他才跟钱如来说家常话:“明日食肆便要开了,钱老板可要来??” “定是要来了,这两日你那食肆不开,可有好些人问呢。”钱如来实话实说:“我家夫人、孩子都喜爱你那儿的吃食,旁的酒楼,食肆他们根本不去。” 池南野听完,道:“明日大抵会有新吃食。” 这一个月,他们食肆随着客人的口味调整了不少,所以吃食都被尝了个遍也该要新出一个或者两个吃食了。 钱如来恭贺道:“那我更要去尝尝。” 在他们俩说话期间,盛苗已经把手脂挑好了,挑了四小罐,味道各不一样。 他想着,他、林晏清、林桂芬、赵母几人个一罐。 这雪天,在食肆里干活,手最容易冻裂,涂手脂是最好的。 他还挑了一小罐用来润唇的口脂。他对家里人虽好,但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花太多他也心疼。 盛苗走到池南野身板,轻笑道:“我挑完了。” 有伙计帮忙拿着物什,池南野看了一眼,便道:“钱老板,算账吧!!” 算完账,给了银子,拿着东西离开。 盛苗心里在滴血:“我没想着这些物什如此贵,要不退回去。”他抬头可怜巴巴的看着池南野。 那么一小罐半个巴掌都没有的手脂,五两银子,口脂六两银子。 池南野一手撑着伞,一手拎着东西,他安慰道:“这些是贵,但也有好处。天冷了,容易长冻疮涂这些也好。再者,银子花了在赚回来便是。” 盛苗还是觉着难受,出来这么一趟花了这么多银子,若是嬷嬷在,肯定要说他一句败家。 池南野见着他清秀的眉蹙起来,道:“眉头皱着可不好瞧。” 盛苗立马捂上去,见注意力被转移,池南野道:“快些回去,瞧瞧今日郭庆做了什么吃食。” 想了想,盛苗道:“许是猪脚姜。” 他之前吃过一次,现在心里还念着那味道。 “那可不一定,炸酱面也有可能。” “那也可以,我都喜欢。” = 吃过午饭,池南野折了些小木棍教盛苗简单的算术。他问过盛苗,知晓对方只懂得十以内的算术。 他把九九歌写下来教他读,等背熟之后再出一些算术题给他。 做了一下午的题,盛苗脑瓜子嗡嗡的,他咬着笔头,深深叹了口气。 池南野凑近看他做的如何,嗯,很难评,他觉着盛苗没有算术的天赋。他出的题都简单,全都是一百以内的数,只有加减乘除。 盛苗一脸难过,两眼泪汪汪的看他:“我不会。” “九九歌背熟了??”池南野问他。 盛苗点点头又摇摇头:“背熟了,但做题的时候就忘记了,我也不知为何会这般。” 他明明很认真了,为什么还是做不出来。 池南野想了想,觉着是自己太过急于求成了,他说:“不急!!我再重新教你一遍,你把算盘拿好。” 学了这么久,盛苗也累,他道:“阿野,我想歇会。” “好,我那些点心给你。”池南野对他可谓是有求必应,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盛苗喊道:“还要蜜饯。” “我省的。”池南野跟他道,他就知晓自己的夫郎是个爱吃的。 点心与蜜饯这些物什都放在堂屋,他出了书房很快就回来。 盛苗嘴里含着一颗蜜饯,含糊道:“晏清哥也会算术吗??” 池南野听了个大概,回答:“不知,但我想大哥应是会教他的。” 他大哥与哥夫郎两人感情深厚,他想大哥是会教的。 盛苗撇撇嘴,又说起别的:“今夜能吃猪脚姜么??” 他午食便没有吃到猪脚姜,吃的是清汤面加上肉包子。 其实这是林晏清特意吩咐郭庆做的,哥儿圆房后吃些清淡的最好。 “我待会问问晏清哥。”池南野道。 盛苗勉强道:“好吧!!” 34 ? 第 34 章 ◎庞老。◎ 食肆今日重新开业, 已经连续两日没有吃到南北饮食坊里的吃食的人此时都快要把门口围住。 东奇府多是鱼类的吃食,面食像南北饮食坊这样做成各式各样的实在是少见,尤其是各种口味的面条他们喜爱。 面条实惠,不仅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小厮来买, 普通老百姓也来。南北饮食坊主打的就是亲民路线。 但池南野有自己的想法, 他想要赚钱就可以做糕点铺子走高端路线,但现在不急。 盛苗今日是第一次干活, 跟在林晏清后边像个小跟屁虫, 且兴奋的很, 一点都不觉得累。 他腼腆只做些端吃食的活计, 林晏清与他一样不过多了一样点单,林桂芬还是照常招呼着客人。 两只狼崽拴在背风处,不会太冷。他们这段时日吃的好睡得好, 站起来已经到成人的膝盖骨上一点了, 外表瞧起来不太好接近凶巴巴的。 池南野坐在柜台,算账结账也算轻松,时不时还可以与顾客唠会嗑。 钱老板是带着儿子钱长青一块来的,钱长青见着两只狼, 震惊的不行, 但实在是恐惧没有过去摸一摸那顺滑的皮毛。 钱如来笑眯眯道:“池老板,生意可以啊!!这客人是络绎不绝, 看的我的眼红了。” 不知是谁传出去的消息, 说池南野有后台, 所以附近的食肆或者酒楼等被抢了生意也不敢来找麻烦, 只想着南北饮食坊什么时候出问题, 好自己收拾铺盖走人。 池南野谦虚道:“不过是小本生意, 那比得了钱老板的布庄, 现在我夫郎还心疼买的手脂口脂。” 这话是真的,因着贵的很,盛苗对着些物什节省,涂手脂时都只敢用那么一丁点,要不是池南野瞧见了说了他几句,那么一小罐手脂能用两三年。 钱如来笑呵呵的,自顾自的把要吃的吃食点好,“怎么上了个新吃食??” “这不为了生意。”池南野的话半分真假,实际上他是在瞧这儿的人对螺蛳粉的接受能力。 “这螺蛳粉的口味难以评说,喜爱的人就喜爱吃,不喜爱的人怎么着都不爱,钱老板可要好好思索一番才做打算。”池南野道。 螺蛳粉的是昨儿夜里,他跟郭庆研制出来的,配菜也多重多样,这日一大早他就把螺蛳粉及其配菜等的价格表写好贴在墙上,小册子还没有来得及更新。 南北饮食坊的吃食总能够给钱如来惊喜,他想也不想便对林晏清道:“给我来个原味的螺蛳粉,中辣,加个炸蛋。” 他把自己安排好,钱长青也跟着他一块,不过多加了个炸猪脚,且味道是微辣,他还不能吃太辣的东西。 南北饮食坊里的顾客,几乎都把这些个吃食尝遍了,也会依照着自己的口味添加辣度。 食肆里的辣酱、豆瓣酱做的好,顾客特别喜爱还问能不能单独购买。这赚钱的机会池南野当然不能放过,说了可以买,但每日限量。 林晏清记下他们的吃食,随后便拿去疱屋说了。 钱如来在等着粉上来时,与池南野说了件大事。 “昨日,我隔壁那户人家回来了,我瞧着成群奴仆进进出出的打扫,架势实在是大。”钱如来回想道:“不过乘坐的马车却是简朴。” 他有心结交池南野,自然是已经把那户人家打听过。 他住宅所处的区域多是非富即贵之人,手里漏点出来也够村里人生活上十来年了。 池南野自然是随着钱如来的心意,十分感兴趣的说:“哦,为何会这般??” 他有些猜到那人是谁了,再者钱如来又是个无利不起早之人。 钱如来不跟他卖关子,但周围的人还算是多,他也不好走漏风声便走到柜台哪儿与池南野低声说:“那人是前国子监祭酒,做什么都不出奇。” 他声音低着,只能够让他们两人听见。 “此人性子古怪难以接触,但却是个老饕,极其爱吃面食。” 他的家族多是商贾之人,在京城里做官的也用不上前国子监祭酒的助力,对此人更是没什么兴趣。但池南野不同,他有个正在科举的兄长。 有了指教或者得到青睐,对于他而言,则是更上一层楼。 对此,钱如来很愿意送池南野一份大礼。况且这些消息对于他来说不难得到。 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本池南野还愁着要如何结识此人,没想着钱如来送来了大礼。 想了想对方的话,他觉着自己的南北饮食坊是开对了,他这儿多的是面食。他有时候不禁在想。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池南野脸上挂着笑,眸子清亮,语气微上扬道:“谢谢钱老板告知了。” 他没说今日的账不用结了这样的话,对方这样识趣八面玲珑的人,他是很愿意结交的。 钱如来摆摆手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便道:“不过是举手之劳。” 他知道这些事,那些家中有权势的自然也是知道,这下拼的便是谁的吃食能入此人的眼缘,或者主动出击。 池南野知道这件事急不来,但自己却又是着急,思来想去,还是静观其变。 最北的那边,旱灾来得快,下雪也比东奇府早,哪儿的人受不住天气的变化加上颗粒无收早早地便逃荒,去到各个府城。 东奇府也接受了人,安排的住处,今日那些人便来县城找活干,多的是干苦力的。 经历过旱灾,他们也顾不得什么,只要是开的铺子都会上来问一句,招不招人。 这不正在池南野想着何如结交此人时,偏有一个汉子上来询问,汉子嗓音沙哑:“掌柜的,这儿可招人???!” 他后面还跟着几个汉子,想必同村或者是兄弟。 池南野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面前的汉子面黄肌瘦,衣物单薄,大雪天脚上穿的还是草鞋,脸上有些开裂,皮肤粗糙的很。 他迟迟没有应答,汉子心里知道应该是不想着搭理人了,他刚打算带着人走开时,池南野出了声。 “暂且是不招的,但有事儿让你们做。” 说罢,他看着几个汉子,眼里带上些同情。 他也带着家人逃荒,但相比于面前人的样子,他们家也算是温饱有余了。 汉子久违的脸上憨笑,忙点头:“掌柜的,俺们这些人力气大,干活利索。” 他们来到东奇府已经三四日了,但还没有找着事做。家里还有好些人要养活着,只要不是杀人这样他们认为的坏事,他们都愿意做。 林桂芬也在一旁看着,她虽是同情,但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所以她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默默听着池南野的话。 池南野看了几人身上的肌肉,听着汉子的话,也是没怀疑。 这世道,有些事儿他能帮就帮,他思索一番道:“跟我进来便是,我与你们说说。” 外面着实不是个商量事情的地方,他说完又朝着林桂芬道:“娘让晏清哥结账。” 此时铺子里的人还吃着吃食,一时半会也不会结账。 林桂芬点点头示意。 池南野带着人到了食肆的屋子里,他自然的坐下,那些个汉子则是手足无措起来。 池南野面上带笑,瞧起来是个好接近的,“这大雪天,你们找事儿做也难得很。我这是做食肆的柴火要的多,想着与你们签个契。你们送一板车柴火来,我给十二文钱。” 他给的价格已经是公道的了,要是其他人来十文都不知能不能给。 这些时日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供应柴火的人,要不然这事儿还轮不到面前的几个汉子。 带头的汉子闻言,都快要落下泪来,“掌柜的,何时能签契。” 他们力气大,砍柴火这事简直是轻而易举。 池南野却不让他们高兴太早:“不过我要的是干柴,你们可接受??” 湿柴烧起来呛人且难以烧着,他先前便是被那些个小贩骗了一遭买的是湿柴,这会还用着,实在是难以忍受。 汉子与后面的几人相看几眼,便答应下来。 见着他们识趣,池南野道:“能早些送来便早些得到银子,我写个契。”顿了顿,他询问道:“你叫什么??” 汉子急匆匆的说:“孙庆,我们在这的汉子都是姓孙的。” 得到回答,他便出去,因着谢过的契约多了,三两下他就写好了此次的契约,且顺便结了个账。 回到屋里里面,他让人看了契约,没发觉有问题几人便按下了手印,。 孙庆把一份契约如视珍宝的放好,紧接着道:“掌柜的俺们先走一步。” 他们急着回去把砍柴,把柴火弄好,赚到钱让家里人生活好一些。 池南野没有什么要跟他们说的,摆摆手就让人走了。 他紧跟在后面也出去,回到柜台坐着,对上林桂芬探究的目光,他解释道:“娘,您不是说府上跟食肆里的柴火不好烧、呛人,这不是送上来的人,我就跟他们买了干柴。” 听到他的一番话,林桂芬面上一松,紧接着说起今早的事儿道:“这大雪天的,我跟郭庆一块去买食材时,见着好些脸生的,应是这几日才来。” 那一条街道都是来找活干的人,她瞧着这些人身上的衣裳都觉着冷。 “这几日确实来了好些人。”池南野附和道。 有客人来,林桂芬也不跟他说了,摆摆手便去招呼。 池南野见着人走了,则是在回想那本书的内容。也不知是为何,他只记得旱灾与雪灾的内容了。脑子都要想炸了,他也想不出什么来。 他如今已经是书中人,事情该如何发展看的是他自己,只有他自己能操控自己的人生。 池南野轻轻叹了口气,脸上少见的带上了愁。 盛苗把面条端给客人,下意识的看向池南野,便看到他一脸愁容,他走了几步过去,定睛看他。询问:“怎么了??” 闻言,池南野抬头,看到盛苗满脸的关心,摇摇头,“没事。” 盛苗见着他没有想说的欲望,也不追问,只道:“若是累了,便歇歇。” “无事。”池南野垂眸反问:“倒是你端了一早上的面食,可累??” 盛苗的眼角微微弯了弯,笑道:“不累。” 他如今忙活也是有工钱的,就端些吃食也容易。反倒是当厨子的郭庆累得很。 池南野见他不算勉强,嘴角上扬。 盛苗道:“我先去干活了,你自个儿好好的。” 林晏清一个人忙不来,他不好走开这么久。 池南野向着他点头:“我省的了。”顿了顿,他又调侃道:“你再不回去干活,我就扣你银子了。” 盛苗回了他一个笑。 池南野调节情绪实在是快,这会已经可以带着浅笑帮客人结账了。 钱如来对这螺蛳粉的极其喜爱,结账时夸赞了一番:“你这螺蛳粉不错,下一次再来吃。” 螺蛳粉做的好,鲜、酸、爽、烫,辣都俱全,汤底鲜美奇特。配料个有各的滋味,实在让人回味无穷。 味道奇特,店里有喜爱的便会点上一碗,不喜爱的便会离得远远的。 他给出的评价不错,池南野露出个笑容道:“那就等着钱老板来了。” 时间匆匆过去,很快就是晌午了,今日的晌午铺子内没有那么多人,郭庆也乐的轻松了。 盛苗一干人等轮流吃过午食便又去干活。 林晏清把吃食装到两个食盒里,跟池南野道:“野子,我送吃食去书院。” 池南野看了他几眼便道:“晏清哥,快些去吧!!” 这时辰也不早了,那两人怕是饿的厉害。 此时的池南际不在藏书阁里温书,而是被江峰叫去说话了。 江峰端坐在上面,面上放着茶水,他面色如常:“南际,你可知钱国子监祭酒告老还乡之事??” 听到他的话,池南际神色不明,“知。” “老师是他的学生,但关系终归是寻常,也帮不了你。”江峰说着说着竟然叹息起来。 他是极其看中池南际的,无论是心性还是什么别的,在他看来此人都是一绝,可如今缺少了个机遇。他是倾囊相授了,但始终不够的。 “快到放假之日了。”江峰忽的说了句话,顿了顿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如今多少书生对庞老虎视眈眈,你可要捉紧。” 庞老性子实在是古怪,连曾经是他的学生的江峰都觉得此人难搞。 池南际知晓对方是在提点他,他也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当然他的把握还不多,现在也不想着说出来。 江峰心知多说无益,说了句:“好生准备着。”便让池南际离开。 他虽是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帮池南际写一份推荐信也是可以的,但结果如何还是要看庞老。 书院里有这样心思的人多得很,也不差池南际一个。 见着他回来,赵砚书忙道:“江老师也真是的都是饭点了还非要叫你过去,唉,不说了,我们快些出去。” 他十分期待今日的午食。 他聪慧也知江峰叫池南际前去了为了什么,他也不是不在意而是早已经知晓自己没有那个竞争的能力。 35 ? 第 35 章 ◎若是他也能读书,定不会比别人差的。他想。◎ 池南际没有与赵砚书多说, 而是快走到书院门口,一出去便看到自家马车停在显眼处。 赵砚书是心花怒放,忙赶着就过去了。 听见声响,林晏清也打开了帘子, 见着人, 他忙说:“快些来拿食盒,这些天冷的紧, 你们也不快一些。” 城外比城内冷的厉害, 加上书院是建在山脚下的, 更是冷上加冷。他没有带汤婆子来, 此刻的手已经快要冻僵了。 池南际还没有看到人,但听到声音已经知晓是谁来了,他道:“砚书, 你先拿着食盒回食堂, 我待会去找你。” 他忽的想跟林晏清说些贴心话了,明明才分开不到一日,他的思念却一点都不少。 池南际忽然上了马车,林晏清瞧着他有些疑惑:“怎么不回去跟赵兄弟吃午食, 上马车作甚??” “清哥儿, 我觉着我有些累了。”池南际抬眼看他,漆黑的眸子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 “怎么了??”林晏清觉着他有些反常, 他靠近了些对方, 询问。 池南际看向他冻红的手, 牵过来暖着, 语气淡淡的:“就是觉着读书累了。” 每日起早贪黑的学习, 空闲的时间全都安排了, 他好像没有放松自己的时候。 他如今瞧着有些脆弱, 林晏清与他说:“告一日假回家里来,与我待在一块又或是我带你去逛一逛。” 池南际把头靠在林晏清的肩膀,他道:“不了。” 他少有的诉说自己的疲惫,此刻也是想不通了。 他家没有当官的人,弟弟的生意做的也不大,他时时刻刻都要想清楚下一步该如何去做,生怕行差踏错。 官宦子弟,在科举上总是容易的,挥挥手便有人送来想要的,想要结识什么人自然会有长辈替他铺路。 那些生意做的大的商贾人家人脉也广泛,想要什么去寻便有,若是想结识人砸些钱财下去便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什么时候都不假。 林晏清看不出他此时在想什么,只默默道:“可是在书院学习觉着不舒坦了??还是什么别的??” 他的手逐渐恢复了些暖意。 池南际亲了亲林晏清的侧脸,也想明白了些,“清哥儿、清哥儿、清哥儿。” 他只是喊着自己夫郎的名字,并没有要说什么。 林晏清少有的柔声道:“我在的。” 他捏捏对方的大掌,岔开话题:“今夜想吃什么??” 池南际任由着他的动作,嘴角微微上扬:“吃煎鱼,也想吃蒸饭。”顿了顿,他补充道:“反正你做的吃食我都喜爱。”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像是撒娇。 林晏清笑他:“我一日在食肆里做事本就累了,再要帮你做吃食,你想着累死我不成?” 池南际道:“没有的。” 书院传来悠扬的钟声,池南际道:“ 我该回去了。” 林晏清见他还恋恋不舍的,想着这儿在马车里,他下来决断:“过来,我亲亲你。” 他性子不像是盛苗那般,而是直爽跟敢说敢做。 闻言,池南际脸上带上点笑,把脸凑到林晏清面前,直勾勾的看着他的唇。 林晏清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便没有动作,他虽是能说但在这儿上面还是个羞得。 池南际按着林晏清的后脑勺,吻了上去。他们俩接了个激烈的吻,后者的上唇下唇舌尖都被吮吸过。 下了马车,池南际抿了抿唇往书院走去,另一边林晏清脸上的热还降不下来,他脑子还晕乎乎的。怎么回到食肆都不清楚。 铺子里的人还像平常般忙碌着,直到快要打烊。 池南野对疱屋所用食材要求严格,必须是当天买当天用完,以免有不当之事发生。 林晏清与林桂芬收拾着吃食要送去书院,郭庆与他夫郎已经回府上,食肆此时就只有池南野夫夫在。 天色将暗,风雪也是不停。 池南野把桌子擦拭干净后便把抹布放到盆里。 “掌柜的,你这可是打烊??” 池南野抬头循着声音望去,不动声色,“是的,可是老人家想要吃点什么??” 面前之人衣着朴素却掩盖不住周身的大家气度,头发花白,但手脚利落,走路稳稳当当。 老人家歉意道:“想着吃碗面,你们这也要打烊了,我便不叨扰。” 他脸上的皱纹明显,但却是慈祥的很,举手投足间都是大家气度。 池南野的视线在他身上打量着,直到见着那簪子,他心里一惊,难道是他。 他面上不动声色,“一碗面条简单的很,也不麻烦,老人家想要吃什么面条告知我便成。” 他脸上是得体的笑容,语气淡淡的。 闻言,老人家笑道:“炸酱面。” 他方才进南北饮食坊时,一眼就看到了墙壁上写着的炸酱面。 池南野颔首,平常的对待他:“您等一等,待会便好。” 他要去疱屋亲自下厨,每日食肆里的食材都是备好了量的,剩下来的不是很多,本来是想带回去喂狼崽的,这会有人来拿来做一碗炸酱面也是够的。 面团是郭庆夫郎弄得的,这些是剩下来还没有下锅。 他在里面捯饬,外面的盛苗把仅剩的几张长凳擦干净便倒了水洗干净抹布到里面晾着。 盛苗拿了壶还温热的茶出去:“老人家,外面风雪大,你一路来也是冷着喝口热茶吧。” 说罢,他给对方倒了一杯。 随即又温柔道:“平日食肆都是这个时辰打烊的,老人家下次若是来可得早些一些。” 老人家慈祥的笑道:“好些年没有回来了,一时间不太适应。” 他面容和蔼,盛苗看着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也是的,我初初来时也不太适应,过了段时日便好了。” 盛苗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名字,庞静,但时隔许久,他也不敢随意问出口。 到底是年纪小不懂得掩藏自己的表情,庞静一下子便看出他的神色,“小哥儿,想问我些什么??尽管问就是!!” 他记不起来是从哪儿见过这个小哥儿,但此人的面容却是像极了他的一位故人。 盛苗摇摇头又点头,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问出口:“老人家,我瞧着您有些面熟,您可是庞老??” 他还没有这个资格直呼对方的大名。 庞静哈哈笑了几声,眼尾的笑出了纹,“你这小哥儿怎么知晓我是谁??” 这一路上他都没有露过面,加上他如今已经是花甲之年,许多曾经的学生都认不出他了。 盛苗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回头看了眼疱屋见着池南野还没有出来便道:“小时见过一面。” 那时的庞老已经是名扬全国,书法大家的名头盖过了国子监祭酒这一职称。许多人提起他,想到的只是书法大家。 盛苗还是五六岁,不知事也想要去读书,偷跟在府上的马车后面到了国子监门口,便是那时他看见的庞老。 国子监是庄严、神圣之地,他嬷嬷来寻他,骂了他一顿便带着他离开。 那时他就知晓小哥儿是不能够踏入国子监的,京中的贵人也不是他能冲撞的,仅仅是一件衣裳,卖了他都赔不起。 许是年纪大了,庞老没有印象:“我记不得了。” 盛苗勉强的笑了笑:“也不是重要之事,庞大家不记得也是正常。”顿了顿,他想起了什么便道:“我先去里头瞧瞧您的面好了没。” 说罢他便离开。 庞老见着他远去的背影,越发的深思,不仅是面容就连说话的语气,举手投足都像极了他的一位故人。 他确实不认得这位小哥儿,要是贸然询问也显得唐突只能往后在谈了。 疱屋里的池南野已经将酱料炒好,这会只差把面给倒下去了,在烟火气中他瞧见盛苗。 问道:“怎么进来了??” 盛苗浅笑,蹲下帮他烧火:“瞧瞧面条是否做好了。” “可是外面的人催促了??”池南野翻炒着面条,询问他。 盛苗垂着眼,摇摇头:“不是的。”他就是想进来躲一躲。 池南野觉着此时他的情绪不太对,柔声道:“不开心了??还是想着早些回去??” 到底是第一次与人在一起,他也猜不出来面前人是因为何事苦恼。 盛苗见着面条差不多了就把火给熄灭,“没有,只是想起一些往事。” 池南野把面条装起来,“我把面条给老人家,待会回来陪你说说。” 外面的人还等着,他不好抛下客人陪盛苗。说罢,他赶忙出去把面条放好。 “老人家,您自便。”池南野歉意道。 庞老也没多说,只是点点头。方才他也发觉了那小哥儿的神色不对。 池南野回去与盛苗并肩坐着,眉宇间都是关心,“想起什么往事让你心情如此低落??” 他拉着盛苗的手放到怀里暖着。 这几日,他也发觉了,无论是被褥里多暖和,小哥儿的手脚也都是冰冷的。 “阿野,你说为什么小哥儿不能去读书呢??”盛苗眼里满是疑惑:“为什么只能请教导先生回来??为什么不能像大哥那样去读书??” 若是他也能读书,定不会比别人差的。他想。 听到他的话,池南野一愣,想不到用什么来回答。 “嬷嬷跟我说过的,小哥儿跟姑娘要相夫教子,要学习女工要学习如何管理府上。可是,可是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不能去上学,”他掷地有声:“为什么我们就一定要做那些事???” 池南野看着少年眸子里的坚毅,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话,只是询问:“苗哥儿是想上学是不是??” “我想的。”盛苗摇摇头:“如今不想了。” 池南野想了想还是用着后人的观念告知他,“苗哥儿,你的想法是对的。只是如今男汉子尊女子哥儿卑、加上没有人提出哥儿女子也要读书的旨意,以及他们地位的悬殊。所以你们想要读书艰难的很。” 少年能想到这样已经是思想理念的觉醒但实在是这个社会的的不公。 盛苗垂眸,讷讷道:“阿野,若是我们往后生了小哥儿你会让他读书吗??” 哥儿怀孕只能生出来汉子或者是哥儿。 池南野没想着他的话题转的如此之快,“会的。” 但不知那时会不会有女子、哥儿读书的学堂、若是没有便请先生回来教导。 “我与你想的差不离,我也想着我们的小哥儿能读书。”池南野细细道:“若是你也想读书,我也可以教你的,虽没有先生教得好,但也能教你一些。” 方才那个话题不该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来说的,即使是达官贵人也不敢如此来说。 盛苗摇摇头:“你要管着食肆忙得很,又要教我算术如今又想教我读书。你哪来的空闲???” 他不想自己的相公太忙碌,教会他学算术便好,若是自己想多识一些字往后再说也成。 知道少年是担忧自己,池南野承诺道:“等你学会了算术,往后教你认字。大哥哪儿有启蒙的书,我问一问总能够借来的。” 他并没有汉子大过天的想法。 盛苗杏眼笑圆溜溜,“好啊,我努力一些快点把算术学好。” 池南野揉揉他的脑袋,笑道:“好啦,我收拾收拾你出去瞧瞧那位老人家吃完了没。” 他现在还不想打草惊蛇,况且他还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他想的那个人。 盛苗想了想与他说:“外面那人是国子监祭酒,尊称为庞老。”他那时听周围的人都是称呼他为祭酒的。“厉害的很,许是能教一教大哥。” 他不是无知之人,知晓一位好的老师对书生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事。 但尊卑有别,他也不好就此去问。 池南野把注意力放到前面一句话,满脸疑惑:“你怎知此人的身份??” 盛苗道:“我先前见过他。”想了想,他补充道:“那时我还没有被卖。” 池南野也不想戳到对方的伤心事,便也不再问,只是说:“出去吧,老人家应是吃完了。” 外面的庞静刚刚吃完一碗面,面条的味道好,十分符合他的口味。 见到池南野夫夫回来便道:“面条不错。”他从荷包里掏出铜板,数够了数目便放到桌面上。 他是个嘴刁的,他口中说的不错已经是很高的评价。 池南野弯起一个得体的笑容,刚想要说什么,对方便道:“老夫与你这南北饮食坊也算有缘,往后会再来的。” 顿了顿,他面露喜色:“那便等着您来了。” 庞老笑嘻嘻:“时辰也不早了。”说罢,他便出了门。 两夫夫都没有阻拦,因为他们知道,名声鼎沸之人是最重诺言的,只要是给出了承诺必然会实现。 何况,他们俩都不是读书人也不知该如何与他说读书这一类话。 池南野与盛苗相视一笑,“大哥后日便要回来了!!”等他回来,事情如何发展便是他的事情。 盛苗端起碗,把铜板收好:“好了,收拾收拾回去吧,娘也该等着急了。” 他们不久想着收拾好食肆里面的物什就回去,只是忽的来了个客人,要不然这会他们就该回去了。 “成,我去疱屋把剩下的食材带回去喂狼。”池南野轻笑道。 盛苗与他说:“娘前几日是不是捉了几只鸭子跟小鸡回去养,那些吃食喂它们也是成的。” 府里空荡荡的没有人气,林桂芬便听了周围邻居的话,去集市上买了些家禽回去。她每日都勤快的捯饬着,也没有味道。 有一些饺子还能吃,池南野便装进食盒里,其余不能留到明日的便装到桶里带回去。 一刻钟左右两人把东西收拾好,撑着油纸伞便回去了。 36 ? 第 36 章 ◎策论。◎ 日子平淡如流水的过着。 放假前一日书院里举行了考试, 池南野送吃食去时听着赵砚书说了一些。 这次考试严格的很,不仅是要检查书生们这段时日来的学习如何,也是为了给书生们一个警醒。 这日庞静也去了书院,他去的小心没什么人知道, 一去书院便是由院长与副院长接待的。 他虽是告老还乡, 但也不是没人收徒的打算。他本就是东奇府之人,收徒也应该收东奇府的。他收徒只爱看眼缘, 若是不合眼缘说太多也没有用。 书院里集齐了东奇府资质好的书生, 从中挑选一个也可以。 他与院长、副院长寒暄了一阵便去各个讲室观察, 他不进入讲室里面而是在外面看着。 走到甲室内的时候, 他顿住了,因着他看到一个跟南北饮食坊掌柜生的一样的书生。 讲室是分甲乙丙丁等,也分为秀才、举人的甲乙丙丁。按照每次考试的排名分配。 庞静心下了然, 怪不得掌柜对他这么关照, 原来是有个双胎哥哥或者弟弟在书院读书。 他笑了笑,让在场的两人都懵了。 方才走过好几个秀才的讲室,他都面无表情,如今才到秀才的甲室, 他便露出了笑。江峰想, 往下的举人讲室也不用看了。 三人往外面走走,离讲室隔了段距离。 此时的江峰面无表情, 公事公办道:“老师, 可是选出人来了??” 他问的正好, 也免了院长前去询问。 庞静点点头:“是个好苗子, 不过还需考察一番。” 眼缘是合适的, 但资质如何他还要观摩一番, 想要得到他的指点比想要成为他的弟子容易。 他如今就看那个书生选那一条路了, 若是选择的路与他心中所想一样,他也算没看错人。 江峰看了看讲室,随即转过头来,疑惑的问道:“老师是看上哪一个书生了??” 庞静摸了摸腰间上的玉佩,故弄玄虚:“你该知道时便会知道。” 他这样说,江峰不好刨根问底,反倒是院长岔开了话题:“人也看了,不如去食堂瞧瞧??” 这下便是院长与庞静说话了,独留江峰一人风中凌乱,他在想着对方到底是选了谁。 是张知府的儿子、李县令的儿子、…………、还是池南际。 思来想去,终究没有得到答案。他还没有把推荐信交给庞老,后者就来了。 江峰摇摇头微微叹了口气,只能说是时运不济。 他们三人离开,讲室内也有了骚动,不过还在考试,他们都按捺着自己那颗躁动的心。 能让院长与副院长如此招待,他们这群书生想,应该那人便是传说中的庞老。 考试的秀才们已经癫狂了,没有人过去查看的举人讲室得到消息后便议论纷纷。 试问天下的读书人谁不想要得到庞老的关注,不论是书法方面还是科举上,得到那人的帮助便是青云直上。 池南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也知晓这件事,他心中虽然激动但也沉得住气不像其他书生表现出来。 因着要守孝,他考上秀才时年龄已经十七,跟书院里的人比已经算是年龄大的了,隔壁举人讲室还有好几个十五岁便中了举人的。 时间随着他笔下的运转慢慢流逝,钟声响起,考试结束。 书生们像被困了许久的鸟儿飞出笼,始终是不敢当面去找庞老只能在讲室发发牢骚。 轮到几人问池南际,“南际,你怎么看??你觉得庞老是来收徒的吗??还只是来看一看??又或者是来指点指点我们??” 庞老告老还乡时没有说过不收徒,所以他们这群书生心里多是想着成为他的徒弟。 池南野一向藏拙,他语气淡漠:“我不知!!” 他在讲室一向是这样,所以其他书生也不觉得奇怪,其中一个书生问他:“你为何一点都不关心此事??” 其他书生恨不得长在庞老在书院的必经之路上,而池南际却是稳如泰山。 池南际微抬眼,漆黑的眸子看向他,“关心。” 张知府的儿子张喆与池南际的关系还可以,他此时过来跟他道:“池兄,我听闻庞老有收徒想法。” 是从他爹哪里听闻的。 他话一出,讲室里的书生都竖起耳朵想要听听他还能给出什么消息。 相比于其他人,池南际的表情淡漠了些,他淡淡道:“哦,竟有此事??” 见着他的反应比刚才激烈了一些,张喆也道:“但我们都知庞老性子古怪,也不知会选那个人做他的徒弟。” 说着说着,他竟发愁起来。 实在是难的,他本就没有读书的天分还有被张知府逼着考科举,他就想着要是能拜的庞老为师来压一压他爹。 他这种想法在一众书生中甚是奇特。 池南际道:“顺其自然便是了。” 他想了想,还不知道池南野有没有与庞老有交集,都怪今日考试,他温书过了头匆匆拿了食盒就离开竟然忘记与池南野说这件事了。 他口头上是这样说,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 张喆:“顺其自然、顺其自然。若是你不主动一些,黄花菜都凉了。”他的语气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在,“我去碰碰运气,瞧瞧能不能撞上!!” 他一向是个急性子的说做便做。 看着他想要离开,池南际思来想去便道:“我与你一块去便是。” 张喆喜笑颜开:“这不就是了,我两一块去。对了,你要不要叫上赵兄弟??” 他也认识赵砚书,三人时常一起讨论课业。 说曹操曹操便到,赵砚书走路带风进了甲讲室便直接往池南际走来,“我方才听了个大消息,”他也不卖关子一下子便说出来:“庞老只去了秀才的讲室,举人那边的根本看都没看一眼。” 周围的儿闻言,纷纷惊呼,怎么会这样。 听着他的话,池南际心中猜想,庞老要选的人就在这群秀才之中。他询问道:“消息可当真??” “真,一定真。”赵砚书飞快道。他方才走来的路上,听了好几个举人在哪说着。 书院的布局秀才的讲室对面便是举人的讲室,这样一来方便他们交流学业也可以让举人们帮助秀才进步。 池南际神色不明,一旁的张喆已经跟赵砚书说了个遍。 就在池南际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外面传来声音,是江峰的。 池南际定睛看去,心下不动。 闹哄哄的场面被镇压下来,书生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外面也没有人逗留。 江峰沉声道:“吵吵闹闹的那有个书生样,准备准备开始考策论。” 他面色阴沉,旁的书生也不敢讲话了,唯有池南际不动声色的看了几眼窗外。 果然不出他所料,庞老就在外面与院长攀谈,手上还拿着一沓纸。 讲室安静下来,江峰都外面拿了庞老手上的纸张数了二十张出来便回到讲室让教授发下去。 之后发生了什么,池南际就不知道了,他手里拿到策论题目,粗略的看了一眼。 共有两道策论题,题目完全不一样,一道是,“晋武平吴以独断而克,苻坚伐晋以独断而亡;齐桓专任管仲而霸,燕哙专任子之而败,事同而功异,何也?”* 翻译过来便是:“晋武帝司马炎独断而灭吴统一天下,前秦苻坚独断而淝水之战失利亡国,齐桓公任用管仲而称霸,燕王哙任用子之而导致燕国大乱,一样的方法而结果不同,为什么呢?”* 另一道题则是与现实紧紧相扣,且十分浅显易懂,翻译过来便是:秦州府封地得到皇帝青睐的郕王与蒙古交往密切,共商谋反大计,他为何要如此?皇帝要如何处置他??受到牵连的清州府之人又该如何?? 后面那一道策论与他有些关联,池南际算是当事人,他脑海里思绪万千有了定论。 他做策论有个习惯就是先把大纲列好在细细填充上去,最后才誉抄到答题区域。 郕王要谋反一事,书生们大大小小也听过。但他们实在是没想到,出题者会出这么敏感的策论。 池南际心无旁骛,他早有了决断,下笔如有神。 ………… 等他抬起头来,把笔放下,周围的书生还在奋笔疾书。 池南际微微松了口气,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他该要回家了。 书院是允许提前交卷的,他等墨迹干了便交了上去,面对教授的目光不卑不亢。 要考试,他们的书籍都收到宿舍去了,池南际想了想还是回去拿了书笈装了好些他要看的便离开了书院。 白雪皑皑,寒风凛冽。 池家的马车依旧是停在显眼处,池南际快走几步上到马车。 林晏清看着他,问道:“今日怎么如此快便出来??” “今日院内考试,我做题快便提前交卷。”池南际把书笈放好,神色柔和。 林晏清把热腾腾的肉包子给他:“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知晓今日池南际他们放假,林桂芬特意让他去买些好的肉回来今夜好好做一顿补补。林晏清买完东西后想了想便把马车赶来,反正如今是时辰不算早了。 他们还要等赵砚书出来。 时间空闲着,林晏清便靠近池南际一些,狐狸眼微眯着:“后日便是娘的生辰,我们要送什么??” 池南际由着他靠在自己肩膀上,思索一番道:“去年送了镯子,今年送簪子便是。” 林桂芬本不爱过生辰但两个儿子都孝顺的很,在那日都会送礼品,她也乐的开心。 林晏清想了想也该是这样,他眨了眨眼:“也不知小苗他们会送什么??” 池南际把肉包子吃完,轻声道:“想这个作甚。” 等到赵砚书出来已经是傍晚,外面冷的紧,池南际便去赶车了,赵砚书不好跟林晏清一起待着便跟前者一块。 他还跟池南际讨论今日的算术题与策论题。 他们回到府上,府里还空着一个人都没有。 林晏清去疱屋里做饭食,池南际不看书来帮忙。赵砚书则是在外面扫雪。 等食肆打烊,几人一起回来时,林晏清已经把饭闷好。 林桂芬见状洗洗手便去帮忙做猪肉炖粉条了,还买了排骨,池南野也下手做了个糖醋排骨。 林桂芬笑呵呵道:“方才回来跟隔壁的李婶子聊了会,他竟然抱孙子了。” 她羡慕的紧,李婶子都当奶奶了,他的孙子还不见踪影。 林晏清把蒸饭盛起来,见着周遭人多着也想不通她这是什么意思。 盛苗也进去瞧了眼那个孩子,这会笑眯眯的:“那小汉子小小的可爱着。” “我还没有瞧过,待会带我去瞧瞧成不成??”林晏清喊道:“娘,你记得带我去。” 他听闻去生了孩子的人家里坐一坐抱一抱孩子沾沾喜气便能快一些怀上。 林桂芬把锅盖上,喜笑颜开:“成,娘带着你跟小苗去一遍。” 三人说起孩子来,便停不下了。一时间疱屋闹哄哄的,池南际与池南野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疱屋被主人家占领,郭庆夫夫也不待在这,拿着扫帚把府上的雪给扫了。 盛苗吃过一次猪脚姜后便念着,直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一次。这不林桂芬知晓他的心思后今日一早便买了好几个猪脚回来,等猪肉炖粉条煮好便开始做猪脚姜。 盛苗不用下厨便跟着赵母一块烧火,旁边有口大铁锅是用来烧水沐浴的,此时还不需要烧火,他们便直往做菜的两个锅里烧。 一家人都出动了,很快便把饭菜做好。 他们是地道人家留够郭庆两口子的吃食后才端饭菜出去外面吃的。 一日忙活下来累的紧,他们便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吃饭。 猪肉炖粉条,五花肉炖得肥而不腻,粉条极有嚼劲、吸足了汤汁,滑溜溜带点筋道,非常好吃。 猪脚姜酸酸甜甜姜醋香味浓郁,猪蹄鸡蛋软糯入味。糖醋排骨酸甜适中口感丰富细腻。 还有红烧鱼、白菜豆腐,各有各的滋味。 汉子饭量大吃的最多,两只狼在脚边围绕着若是看到了几眼便会丢些吃食下去让他们吃。 吃饱了,林桂芬歇歇便带着人望邻居家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三个汉子。 赵砚书是第一个出声的,他不解:“孩子有这么好看??” 剩下的两个汉子摇摇头,他们也不知道。 赵砚书叹了口气:“现在就剩下我们三了,要不我们也去瞧瞧??” 考完了试,他正想放松放松。 池南野有事情要跟池南际说,他便拒绝了:“不了,我还有事儿要做!!”他给了池南际一个眼神便离开。 池南际则是与赵砚书道:“我要去温书。” 这下只剩下赵砚书风中凌乱,他差一点就要破口大骂,“你们两兄弟,这是一点也不管我的死活。” 他狠狠的剁了下脚,结果疼到了自己。 作者有话说: *引用宋神宗熙宁四年(1071),苏轼担任开封府试官,出的策问。 37 ? 第 37 章 ◎启蒙书籍。◎ 说是各有各的事情要做, 其实一出去,两人便往东厢房的书房走。 “我有事要说。”“我有事要说。”两兄弟异口同声。 两兄弟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你先说。” 沉默了一瞬,池南野便道:“我先说。” 接着他就把这三日庞静都来了食肆的事情跟池南际说, 说完又补充一句:“我不知他意欲何为, 但他与苗哥儿相谈甚欢。” 要不是他知道对方对盛苗只是对小辈的关爱,他都要以为对方是喜欢上盛苗了。 池南野抬眼看他, 语气淡淡的:“这几日我与他说话, 发觉他的性子不像传闻中的古怪。” 池南际脑海里的思绪活络开, 他沉吟片刻道:“庞老也来书院了。” 紧接着他回忆着把庞静来书院时的情景描述给他听, 又把策论题告诉他。 池南际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一下又一下,这是他思考的表现, 过了片刻, 他才慢慢道:“他究竟是为何??” 这三日,庞静的表现就像是寻常的客人,除了与盛苗有着过多的交谈,其余方面根本挑不出差错。 盛苗也跟他说过了, 庞静是有收徒的打算。 顿了顿, 他补充道:“我这边是得知庞老有收徒的打算。” 池南际眼睫低垂,漆黑的眸子像深不见底的古井, “庞老要从书院的书生中挑选一个作为徒弟。我猜测郕王那道策论就是他说所出的。” 为的就是看看他们有没有感知时事与归纳升华的能力。 两人就此沉默下来, 池南野眼睛盯着茶杯里的茶水, “大哥, 明日你与我一块去食肆。” 他现在猜不出来庞静的想法, 只想着要是池南际与对方有多一些接触的机会, 变成前者的徒弟的机会大一点。 即使他不这样说, 池南际也会去的,他语气淡漠:“我省的。” 忽的池南野灵光一闪,“第一日见面,他临走是说了句。什么合眼缘这类的话。该不会他看人只看眼缘??”他猜测。 听到面前的男人这样说,池南际心中地把握多了一些,他点头,“且看明日庞老有无行动。” 这事就此放到一边,池南野又把这几日收集来的信息与他说:“听闻最北边那两个府城已经遭受雪灾了!!先前就是那儿的旱灾最严重,许多人都逃走了。” 听到他说起这件事,池南际就想起来之前他说的话,紧接着问道:“我们这呢??” 其他府城暂且不论,最重要的就是东奇府会不会有雪灾。 先前逃荒,他已经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导致现在要剥夺一些休息的时间把书籍看一遍。 朝廷有南北分卷,他考的是北卷相比于南卷容易不少,但最后都要到京城考会试、殿试。他的野心大,他想要的是第一这个名头。 池南野先是一愣,他完全没想到对方会这样问他,反应过来后便道:“不会有。只是风雪大一些,雪灾是没有的。” 东奇府临海,属于中北的地方,一年到头的风雪本就不多,现在风雪才刚好是往年清州府的风雪量,只不过是下雪提前了,根本没有影响。 闻言,池南际提起的心稳稳当当的放下来,他动了动唇,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他本想询问池南野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也想问他为什么就会做吃食,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终究是一个娘生的,他又是自己的弟弟,池南际思来想去还是把这些话埋在心底。 池南际对上他的眸子,他看不出对方在想什么,只能岔开话题:“我想教苗哥儿识字,你可有启蒙的书籍??” 但他的水平给盛苗启蒙是够了的,他先前是与池南际一块读书的,只是他志不在此便没有去科考。 教书先生曾言道,若是他们两兄弟都去科举,那可就是一门双星光宗耀祖了。可当时的池南野却想着要如何赚钱,他要供哥哥读书,要养起这个家。 池南际不像他有那么高的做生意的天赋,他的天赋都在科举上,他赚钱也只是去帮忙抄书。 池南际没有觉得意外,看他对盛苗的上心程度,若是不提这件事才是奇怪,他道:“有的,不过都压在箱底,明日给你。” 他也听林晏清说了,对方教盛苗算术的事情。 池南野脸上扬起笑,清亮的眸子弯弯的,“谢谢大哥了。我还要看账本,大哥你先走。” 他有个习惯便是每日夜里都要把一天的账本看完,看看有没有算错数,有没有遗漏什么好补上去。 池南际嘴角弯了弯,摆摆手便离开。 另一边去看小孩子的四人还呆在人家府上那个,没有回来。 小孩子粉雕玉琢的,瞧着就喜爱,还会朝人吐泡泡,盛苗抱了着,触感软软的身子都僵硬起来。 孩子的娘笑着跟他道:“小苗,你放松一点。” 盛苗顿时手足无措起来,道:“我,我还是第一次抱小孩子。” 孩子的奶奶笑他:“往后等你生了孩子便会抱了。”她又转头跟林桂芬说:“你家两个小子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最好不要生在冬日,免得孩子跟人都遭罪。” 林桂芬从盛苗手里接过孩子笑说:“唉,难着呢!!小际要去书院上学,野子又要管食肆,哪有空闲。” 听到她的话,孩子的奶奶也替她感到惋惜,“得了闲来我这抱抱孩子也成,我大孙子也喜欢你们家养的两只小狼,不过他胆子小不敢过去你那儿。” 林晏清与盛苗一边拿着拨浪鼓逗弄小孩子,一边听着他们说话。 林桂芬道:“若是瞧着我们有空闲,你带着几个孙儿过来玩也成。” 林晏清见她们聊着家常便过去找孩子的娘取取经,他也成亲一年多,本就知晓哥儿难以受孕,这会偷偷问出话来,也不觉得有多害羞。 旁边的盛苗也附和:“对啊,姐姐。” 孩子的娘一开始还不好意思但看着他眼里的渴望与面上的认真便与他们道:“不要清理便是。” 说出这一番话已经用光了她的勇气,她的面上泛红,又道:“吃些补身子的便是。” 其余的她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听了她的话,盛苗与林晏清若有所思,异口同声道:“我省的了,谢谢姐姐。” 四人待得时间不长,等到小孩子睡着了,他们便回府上。 迎着风雪,盛苗回了东厢房,他清楚池南野的动向便往书房里走。 池南野已经把账本看完,见着他来忙起身帮他拍了拍身上的雪花,问他:“孩子可好瞧。” 盛苗顺着他的力道在炕上坐下,笑的眉眼弯弯:“小脸白白嫩嫩的,还会朝我吐泡泡,可人的很。” 他笑起来很好看,池南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与他而言就像是一个暖洋洋的太阳。 “往后我们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他这样跟他说。 一开始来到这儿,他还对有哥儿这种性别的男子感到奇怪,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就见怪不怪了,对哥儿可以生小孩这事也接受。 盛苗依旧是笑着:“哪有这么快。” 池南野轻笑,揉揉他的脑袋,“我去装水给你,简单擦洗一下还是沐浴??” 盛苗仰头看他,“沐浴。” 这天进了疱屋内,身子上都有油烟味了,他受不了就这样就寝。 “回房吧,等着,给你弄水去。”池南野跟他道。 紧接着就去疱屋装水了,还遇见池南际。 池南际见着他,便问:“怎么来了??” “给我夫郎装水沐浴,你也是。”池南野的话语肯定。他们两兄弟在某些事情上相似的很。 池南际颔首。 好在郭庆用了两口大锅烧了水,要不然他们这同时来水都不够分。 林桂芬拿着木桶来见着两兄弟同步的舀水,想了想便道:“快要过年了。” 如今已经是十一月中旬,按照往年她已经准备买年货。 两兄弟听到他的声音喊道:“娘。” 林桂芬与他说:“过几日娘跟隔壁的婶子一块去集市买年货,食肆我便不去了。” 好不容易安稳下来,两个儿子也步入正轨,她想着要好好把年给过好。 他不说,池南野都快要忘记快要过年了,他恍如隔世般,笑道:“娘,等我算计算计,过几日食肆也该停业。到时候,咱们一家一块去买年货。” 他知道过年对于林桂芬的意义。 池南际微微笑道:“弟弟说的没错,书院也快要放假。” 林桂芬脸上的笑都要溢出来,“这就是了,咱们一家一块买年货才好。”顿了顿,她又道:“成了,娘不跟你们说,我装完水便走。” 时辰也不早,她要快些回房。 夜越深,温度便越低。 人很快就离开,说了刚才的一番话也不过是一刻来钟。 池南野不禁感慨时间过得飞快,明明感觉昨天还在逃荒。 “我先回去了。”池南际已经将两个木桶里装满了水,这种天气水容易凉,他要赶快送水回去。 池南野看了他一眼,摆摆手就让他走了。他方才走神了一下,水还差一点没有装完。 要把浴桶装满,装水走一趟肯定是不够,两兄弟走了好几趟感觉身子都热了,才把浴桶里的水装好。 油灯点着,灯光昏黄,池南野盘算着要做什么吃食好在过年之前大赚一笔。 像往常都是林桂芬带领他们一起买的,他们两个汉子只是拎东西,但他们俩也对买卖的物什清楚的很。 他想的入神,盛苗穿好衣物出来时,他还没有发觉。 闻着身边传来的独属于盛苗身上的香味,池南野微微仰头看着他,“怎么了??” 盛苗摸了摸他头上不听话竖起来的发丝,“想什么这么入神??”他才刚沐浴完,身上暖和着。 “快要过年了,想着怎么多赚一笔,”池南野如实与他说,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把他放在自己头上的手拿下来,“我们一起去买年货。” 盛苗闻言,心里百转千回,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自己说:“好啊!!” 池南野看到他的表情不对,他搂住对方的腰肢,“怎么了??想到什么了??竟然露出这种表情??” 他清清楚楚的看见对方脸上的落寞。 盛苗看着他清亮的双眼,想了想还是要说:“我便是去年被卖走的。” 池南野闻言,身子一僵,嘴唇动了动什么都说不住来,他闭上眼又睁开把对方抱的更紧一些。 盛苗:“我就是去年买年货的时候被卖了的。” 他心想,自己还是蠢,想要得到爹的喜爱。他向对方呼救换来的只是冷眼,他绝望地闭上眼,认命了。 他的脸上并无表情,可池南野却感受到了他心里的悲痛。 池南野拿过对方的手在掌心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往后你有我了,我定不会像他这般的。” 他认真的表情落在盛苗眼里、心上,他脸上扬起笑容:“说这个作甚。好了,你去沐浴吧,我回床榻上了,冷。” 池南野朝着他笑:“好!!床边放着话本你先看着,等我。” 他松开盛苗,起身,在盛苗以为他要离开时,他被抱住,是一个温热的、带着爱意的拥抱。 他听见池南野承诺:“我会对你好的。” 就是这么一句话,池南野用了一生来证明。 盛苗拍拍他宽阔的后背,抿着唇,过了很久才出声:“我没有与你讲过我的身世,等你沐浴回来,我跟你说。” 池南野一愣,随即道:“好。” 大约是两刻钟左右,两人坐在床榻上。 池南野默默地听着盛苗讲述他的身世,他讲的简略,“我爹是礼部尚书,我是庶子,府上的人对我不好。如今,他一家都被流放宁古塔了。” 就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就把身世交代完,池南野问他:“你爹爹呢??” 盛苗摇摇头:“我不知,我出生时爹爹便走了。嬷嬷也没有与我说过爹爹的事情。” 他也不知道嬷嬷现在怎么样了,在府上上只有嬷嬷是真心对他的。其他人,其他人都看不上他。 池南野搂着他,眼里满是疼惜,礼部尚书,权贵之家、妻妾成群、嫡庶分明,加着盛苗没有爹爹,这生活的多苦,他想象不出来。 他轻抚着盛苗的肩膀以作安抚,“都过去了。” 语言是苍白的。 盛苗侧眸看他,鬼使神差道:“你往后会纳妾吗??” “啊!!”池南野被他问的一愣,他压根没想过这事,反应过来后脱口而出,他的语气认真:“不会的。” '''' 受到池父的影响,池家两兄弟心里都是只娶一人过一辈子的打算。 家里妻妾成群在外人看来是家大业大的象征,但对于池家两兄弟来说,不是这样的。 看一个男人好不好,不是看家里的女人多少而是看所娶之人被养的多好。 盛苗微微愣了愣,眼里满是错愕,他没想到对方回答的怎么直接。 池南野揉了揉少年毛茸茸的脑袋以作安抚,嗓音温和道:“别想这个了,惹得心烦。” 少年心思细腻若是沉浸在这些事情中还不知会想到什么去了。 他说起其他来,“问过大哥要启蒙的书籍,他说明日便送来。” 盛苗欣喜:“那可好。” 作者有话说: 感谢捉虫。 38 ? 第 38 章 ◎书生大战。◎ 今日生意的火爆程度让池南野咋舌。 他们是从后门进的食肆, 经过大门口时瞧到穿着各式不一的人在门口排长队等着。 食材都还没有备好便有人来敲门,说要进来吃面填饱肚子了。 来者是客,池南野也不好多说开门让人进来了,这些人一共坐满了五桌。 池南野让林桂芬上茶水后便把斗篷放到休息的屋子里, 也着手去备菜了。 五桌人林桂芬根本招呼不过来, 池南际两夫夫加着盛苗都去招呼了,池南际手脚麻利把顾客要吃什么记下后写在纸张上。 按做平常, 林桂芬他们记顾客要吃的吃食只会些第一个字, 后面跟着的便是阿拉伯数字, 阿拉伯数字中的一便是代表一号桌, 以此类推到七号桌。 池南际把自己那桌弄好之后又去帮其他人的忙。等到点完吃食,他发现自己已经写了五六张纸。 把纸张递给疱屋里面的人,池南野一看便快速洗锅让人烧火准备做面条。 赵母与郭庆揉面团的手都快要使不上力气了, 池南野见着那边煮面条的水还没有开业加入了揉面团大军。 食肆外的人安静的很, 只是时不时传来喝茶水的声音。 池南际觉着奇怪,他轻轻抬眸,目光转瞬即逝,不着痕迹的扫过食肆内的每一位客人, 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坐在离门口最远的那一桌上有个人, 他认得,那人是张喆的贴身小厮, 平日里送饭食就是他送去的。 池南际垂眸, 声调平平, 语气淡淡的:“清哥儿, 你在这瞧着, 我进去瞧瞧吃食准备到哪儿了。” 林晏清冲他点点头。 进去疱屋, 池南际见着他们忙得不可开交, 便把斗篷放好帮他们把锅全部清洗了。 清洗完毕,他靠到池南野身边,低声说道:“外面的一位客人是我同窗的小厮。” 池南野撩起眼皮看他,毕竟是双胞胎心有灵犀,“你是怀疑他们都是为了庞老来的??!!”他这句话既是疑问又是肯定。 他说的对,家里富贵的书生知晓庞老的踪迹后,思来想去决定要来这个庞老回来三四日便去了三次的南北饮食坊,看看这食肆到底有没有特别的,竟然入了庞老的眼。 几乎是知晓消息的书生的小厮都来了食肆,其余的没想到这一方面便在庞老每日的必经之地等候着,来一个偶遇。 池南际与他对望一眼,点头。 同为书生,他怎么不知道那些人的想法。 池南野细细琢磨一番、温声道:“这事本就看合不合庞老的眼缘,但依我看来不久之后这儿的所有人都会离开转而便是他们的主子来。” 他说的也正是池南际心中所想的,他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只默默道了句:“这可如何是好!!” 池南野比他看的开一些,“都是各凭本事,依着庞老那样清高的人,什么歪魔邪道没有遇到过。那些人怕是讨不到好。” 他知晓兄长对读书科举考取功名一事很是执着,如今便这般的安慰他。 疱屋宽大,备菜所用的桌台砌的长且宽,几人同时揉面条隔得有些远。两人说话的声音低,旁人只看到两人在窃窃私语,完全听不到说了什么。 池南际眸光沉沉,他倒要看看是哪些书生来了。 他向池南野摆摆手便离开,随后对着林桂芬道:“娘,里面在揉面团,您进去帮帮忙。” 揉面团也讲究,他这一方面不大会,揉出来的面团做出来的面条不劲道。 闻言,原先坐在凳子上林桂芬起身,“成,你跟晏清在这候着,我进去瞧瞧。” 林晏清还跟盛苗说着昨儿的奶娃子,根本没有空闲搭理池南际。 食肆内的人也耐得住寂寞,根本没有催促让他们把吃食做的快一些。 外面的行人迎着风雪瞧着食肆内人满为患,心下一惊,秉着凑凑热闹的心里进来。 这样食肆内已经坐满了人,林晏清无意间一看,真的是目瞪口 йΑйF 呆他也不闲聊了跟盛苗说,好好招待候便到疱屋去帮忙把吃食做出来。 疱屋内正有条不紊的干活,林晏清一进去便包揽了煮面条的活计,有些人点的是各式各样的肠粉,郭庆这会正在一碟一碟的做出来,他夫郎则是在浇淋酱料放配菜下去。 池南际目光在食肆不动声色的扫视,看到哪一壶茶水没了便添上。 盛苗听到疱屋内的人在喊上才便急忙走几步过去,看了眼菜单知晓哪些吃食的端给那一桌人的便马不停蹄的端上。 池南际见着他快要忙不过来也上前帮忙。 大约是到了辰时末,所有人点的吃食全部上桌。 池南野也从疱屋解放出来坐到柜台,当他的算账先生。缓缓开口道:“大哥,我瞧着时辰差不多了,他们的主子也快来了。” 池南际就靠在一旁,听着他压低声音的话,同意的点点头。 在书院每日都有规定的时辰要做什么,这一放假了,肯定要睡饱才起来。 果不其然,池南野抬眸便看到了好些个书生郎,大户人家公子的做派从马车上下来,仆从在身边举着油纸伞生怕主子被雪淋到。 他也不慎在意,他在意的是,今日的营业额能不能翻上一番。 几乎是一刻钟,先前人点的吃食还没有吃完的便让后来的小厮拿着食盒打包离开,主子当然要吃最新鲜的。 主子们不约而同的重新点了吃食,而先前的吃食便拿回去给家中的仆人或者给乞丐这类。 见着他们这样的做派,池南野心中的喜悦更甚,感慨今日的生意好要是多来几次,那可还得了。 池南际与池南野对视一眼,前者便过去给每一桌的人点单。 有书生明显是认识他的,见到他惊讶道:“池兄,你怎么在这??”想了想,他便觉得两人都是一样的心思了。 周围的书生见到彼此,心中的想法与他一模一样。 池南际的课业完成的好,且课上认真,许多老师都夸奖过他,即使不在同一个课室,也知晓对方的存在。 池南际神色淡漠,语气冷冷的:“我家的铺子,我不在,又能去哪??!!” 他平日的语气便是这般,周围的人认识他的人也不觉得奇怪。 方才说话的书生叫李霖,是李县令的儿子。 李霖抬眼惊讶道:“啊!!你怎么没有讲过你家开了食肆??” 池南际写着要点的吃食,撩起眼皮默默道:“是弟弟在管。” 这时他们才注意到柜台上有一个与池南际有七八分相像的男子,面容俊秀,眉眼与池南际的相比更显得温柔。 方才他们进来时,便被周围的许多人迷了眼,见着身旁的同窗,心里乱糟糟的,哪还有观察周围的心思,这时才发觉池南野。 池南际在书院都不会谈论自己的家世,所以除了张喆和赵砚书,其他的书生都不太清楚他家的情况。 “快些点!!”池南际催促:“我还要去下一桌。” 对此,李霖不再磨蹭,看了眼小册子便把自己想吃的说出来。 池南际忙碌着,池南野则是把方才哪几桌书生的小厮点的吃食的单子拿回来,坐到柜台算账。算清楚后就用朱笔在纸张上写下金额。 池南际把单子送到疱屋去便被相熟的书生拉到一旁坐下,谈天说地。 李霖喝了口茶水,眉头皱了下,紧接着问道:“池兄,你昨日的策论是如何写得??我都无从下笔!!” 他平日里喝的都上雨前龙井,上好的碧螺春,一时间喝到食肆里的他不知晓叫什么的茶水,表情控制不住。 池南际抬眼,撒谎:“我与你是一样。” 周围的书生,童生、秀才、举人都有。竞争压力有多大他知道,现在想必许多人都知晓那两篇策论的重要性。他这样说也是为了遮掩锋芒。 此话一出便有人嗤笑,嘴里念叨:“哎呀,许多老师都喜爱的学生,怎么策论写成这个模样,该不会是贿赂了吧!!” 同他一起的人纷纷嘲笑。 “就是,平日里清高的很,还不是要在这像个小厮那样伺候我们,低声下气。” “切,还以为是什么人,不过是一届商户。清高个什么劲儿!!” 诸如此类的话语层出不穷,池南际的表情淡淡的,似乎说的人并不是他。 林晏清听着这些诋毁的话,想要上前与他们对骂一番,但还没有说出口,便有人上前说话了。 那人正是李霖:“我说是谁呢??嘴巴这么臭,工种号梦白推文台怕是出来时没有洗漱,可快要离开才是,莫要臭到周围的顾客!!”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周围的人听清楚。 一时间嗤笑声布满了食肆。 人们常说书生文雅,这样看来也不全是这样的。 林晏清听着,见到第一个诋毁自己相公的人面红耳赤、咬牙切齿,笑的腰都快要直不起来了。 池南际见着他笑的欢快,嘴角微微上扬。 李霖说完还不够,还嗔怪道:“唉,丢死人了。” 食肆内剑拔弩张、周围的书生分成了好几拨你看我我看你,眼里的火都要淬出来。 池南野抬眸看了眼周围的书生,心下笑的欢快,与盛苗说道:“你在这待着,端吃食便让我去。” 免得那些个不讲理的书生伤到自己夫郎,他心想。 盛苗眨眨眼,点头。心里对书生的敬仰都快要荡然无存。 听到里面有人喊,吃食可以了,池南野便去端出来,给每一桌分好,随即回到安全的位置,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说:“我这食肆是小本生意,若是弄坏了东西可是要赔的。” 能来食肆消费的多是有钱家的公子,那还顾忌这三瓜两枣,有些人怒目直瞪看向池南野。 池南野微笑着回应过去,丝毫不在意他们的眼神与目光。 池南际不管那些拉帮结派之人,声音沉沉的:“李兄,尝尝我这儿的吃食如何!!” 争来争去,说来说去,让渔翁得利可就不好了。 听到他的话,李霖阴阳怪气喊:“肚子饿了吃东西,不跟那些没见识的人说话。” 周奇正,也就是一开始诋毁池南际的人,喊道:“可要吃多一点,要不然没力气说话了。” 场面安静下来,池南野也没有热闹可看了,跟盛苗说话。他低声道:“若是每日生意都这么好就好了……” 盛苗微微仰头看他,笑道:“想得美,若是他们每日都来这一遭,其他客人该烦闷了。” 池南野道:“也对。”沉吟片刻,忽然想起什么,他靠近盛苗一些又道:“明日便是娘的生辰了。” 盛苗睁大眼睛望他,不可思议夹着有些责怪道:“你怎么现在才告知我!!” 这么短的时间,他怎么准备礼品。小辈若是准备的礼品不好,可是要遭笑话的。 池南野一脸无辜,旋即温柔道:“这段时日都忙得很,我也忘记了,方才才想起来。” 他这样跟盛苗说完,看到有顾客过来,池南野问:“可是结账??” 那几人点点头,池南野又问:“几号桌??”那人回答是七号,池南野找到单子便跟他们说了价钱。 结完账,池南野回眸一看,发现盛苗一脸苦恼。他想了想便道:“不是大寿,没那么讲究,送些合心意的便成!!” 盛苗撇撇嘴不想理他,但最后还是说话:“等食肆关门了,你与我去瞧瞧有什么物什适合娘的。” 他与林桂芬相处时间与家里人相比是最短的,带着池南野去挑选有保障。 池南野当然是同意,他道:“我省的。” 这会赵砚书才姗姗来迟,与他一起的还有两只狼一个书生。 “这两只狼可不听话!!拽着我到处走。”赵砚书把绳子栓到门口的百年老树上,急忙进来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润润嗓子。 池南野见着他的狼狈模样忍不住笑道:“谁叫你起的最迟。” 也不知昨夜赵砚书干什么去了,今儿一大早他们都准备出发去食肆才起来。赵母对儿子恨铁不成钢,眼瞧着还没有带两只狼去溜溜便把这个任务交给他。 好让他锻炼锻炼身体,就这样吃了早食的赵砚书就带着两只狼去溜了。 有些小贩见着他出行还带狼,好奇跟他说了好些话。这一来二去的,便有人来问,这狼哪里寻的,看起来凶的很??这类的话。 赵砚书应付完,想着回食肆没想到竟然见到张喆了,两人便就着昨日的策论加上这两只狼又说了一通。 这样下来,赵砚书口干舌燥的,累得半死。 赵砚书摇摇头,摆摆手:“不行了,下次我不溜了。” 一旁的张喆见到池南野颔首,语气带着震惊,喊道:“南际,你怎么成账房先生了??” 还没等你池南野说话,吃的面条的李霖毒舌道:“张喆你怕不是读书读懵了,那是南际的弟弟,你那什么眼神竟然把人看错了。” 张喆一听才反应过来似的,循着视线的防线看去,看到池南际端庄的坐在李霖身旁。 他挠挠头,看向池南野,尴尬的笑道:“池二兄弟,早就听南际说有个双胎弟弟,今日第一次见,笑话笑话了。” 池南野冲他笑笑并不在意,虽说他与池南际只有七八分相像,但若不是亲近这人也难以分清楚。 这时候赵砚书跟张喆才发觉,食肆里几乎全是书院里的书生。 池南野把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轻笑道:“砚书,问问你身旁的书生郎要吃些是什么??” 听到他的话,张喆知晓自己礼数不周,忙道:“在下张喆。” 池南野道:“张兄。” 张喆拱手道:“我去同窗那一起坐着,待会再点吃食。” 说罢,他跟着赵砚书一块去了池南际哪里。 食肆里几乎满是书生,林桂芬一个妇人家的浑身不自在跟池南野说了几句话后便在疱屋帮忙了。 盛苗见着两只狼在风雪中,沉吟片刻,开口:“阿野,我把小弗、小黑牵到院子去。” “好。”池南野应答他,旋即叮嘱:“外面湿滑,可要小心了。” 盛苗离开柜台,戴上挂着的斗笠,出去把绳子解下来,刚解下来便看到了熟悉的人。 他走了两步上去,柔声道:“庞老,今日怎如此晚??” 按做往常,对方是准时在食肆开业时便来的,今日却晚了半个时辰, 他的声音不大,但实在是在门口,还有好些书生就在这儿附近的桌子坐着,听到庞老两个字眼,便纷纷把视线往望这里。 其他书生也发觉异常,也把视线往向外面。 只见一个头花花白,精神矍铄、衣着朴素难掩身上风度,气质出众的老人撑着油纸伞。 庞静见着盛苗,开玩笑道:“年纪大了起不来。” 实际上是昨夜看策论看的太晚了,书院里书生写得策论首先由其他老师观看最终由院长与副院长选出优秀的来再送到他府上。 盛苗笑的眉眼弯弯:“庞老莫不是说笑的,您精神好着呢!!”他的语气与表情认真。 庞静见到他身边的两只狼,来了句:“要带着狼去那??” 食肆一直都有两只狼的身影,在这吃过吃食的顾客都知晓,平日里两只狼不是拴在院子就是拴在食肆门边两侧。 两只狼瞧着凶猛,但通晓人性,不会乱叫,在食肆也安静,许多有钱的顾客都喜欢点些它们能吃的吃食喂它们。 “带去院子。”盛苗收紧绳子不让两只狼乱走,抬眼望向对方。 树底下会有雪掉下来,加着外面冷,带去院子里,能避免这些。 39 ? 第 39 章 ◎晋江独家发表。◎ 庞静与盛苗寒暄了几句后, 就让人去把两只狼栓好了。 他迈开步子不紧不慢的走进食肆,面上表情淡淡的。 他都是花甲之年的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如今见着一群书生便知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庞静扫视一眼这一群书生后就到仅剩的较为偏僻的位置坐下。 池南野把这群书生的目光尽扫眼底, 低低的嗤笑一声, 随即便上前去询问:“庞老,今日想吃些什么??” 庞老见着他也是笑:“昨儿小苗跟我说, 广府的美食不错, 就那些了。” 池南野道:“那我便自作主张点了。” 煲仔饭、蛋肠、肉肠再加一个干炒牛河, 写得差不多了, 他便把纸张交到疱屋去。 周围的书生想上去却又不敢上去,让用余光看着他们,庞老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 心里发笑。 张喆偷摸的看了几眼他, 又看了眼周围的其他人,便跟池南际道:“你看到了吗??这些人的眼神,咦!!” 他抖动了身子做出不适的模样。 李霖笑道:“就像一群饥肠辘辘的豺狼看着一只肥美的羊。” 他的形容十分贴切,要不是这里的气氛有些严肃, 赵砚书都要笑出来了。 池南际眼底晦暗, 神色不明。 有人在观望有人已经蠢蠢欲动了,这不已经有书生到庞静跟前了。 书生做了个揖, 谦逊道:“庞老爷子, 我仰慕你已久, 可否指教指教一下我的学问??” 他斩钉截铁让周围的书生内心感叹一句, 真勇。 庞静微抬起眼, 讥笑道:“白鹭书院的人也忒没有礼貌了, 拜帖都不给我送一张便想着让我指点, 比空手套白狼还强。” 书生被说的面红耳赤,讷讷道:“我这就回去准备拜帖。”说罢,他逃似的离开庞静身边。 周围的书生见状也不打算向前,但庞老就在跟前他们不可能坐以待毙。 池南际不着急,慢条斯理的倒了杯茶水出来,柜台的池南野仔细看了几眼就看透他的心思。 池南野跟盛苗道:“待会陪你去集市上逛逛!!”说完这话还没有等盛苗反应过来便走到池南际身旁的一个位置坐下。 他语气平淡:“大哥!!我想跟我夫郎去集市上逛逛!你看食肆可好??” 池南际对上他那副生有你不看食肆我就哭的表情,蹙眉,旋即无奈道:“晓得了。” 得到回答,池南野乐呵呵的,转身又跟庞老说:“庞老,我待会要跟夫郎去集市,便由我大哥照顾您了!!” 庞老闻言,终于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表情不像是作假便看向池南际一眼,问他:“叫什么名字??” 池南际不卑不亢道:“池南际。” 池南野则是笑道:“庞老,你这也不说是让谁说自己的名字,我差一点就自作多情说出自己的来了。” 现在池南际便有机会光明正大的与庞老结交。 庞老笑他:“我还不知晓你的名字。” 他当然也知晓池南际的名字,这样问出来也是想看看对方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 能做他徒弟的人,学问、见识、胆识、机智、心计等等他所认为的东西都不可或缺。但不得不说起昨日的策论对方写得真好。 一旁的书生见状,纷纷把目光投向池南野,那眼神像是要把他扒光看穿一样。 池南野则是毫不在意,跟庞老道:“不与你扯牛皮,我夫郎还等着!!” 庞老朝他摆摆手,“走吧,免得让小苗久等了。” 在场的书生听见称呼,与他语气中的关切,心中思绪万千。难道池家跟庞老爷子早就相识,那他们还有机会吗?? 见着人走后,庞老爷子这才正脸打量池南际,心中颇是满意,但是脸上缺不露分毫。 之前在书院没有仔细观察过池南际的长相,但他与池南野是双胎长相定也是相似的,但这会一看才知两人身上的气质完全不一样。 要说池南野是温润清雅、气质清绝,池南际虽风姿清雅但却淡漠疏离琢磨不透。 但庞静就喜欢找这种人当徒弟,说起来他已经收了四五个徒弟了,再多一个也不错,他想。庞老不动声色的看了对方一眼。道:“池南际是吧!!过来给我说说店里有什么吃食不错吧!!” 他是个老饕这事众所周知,叫对方过去说这些事,也看不出什么来。 听到他的话,池南际敛眸,眼底的表情转瞬即逝,起身便过去了。 池南际不是生意人,但弟弟是,所以他对吃食也颇有一番心得。 那边,撑着油纸伞出去的两夫夫。 池南野把伞侧向盛苗,清亮的眸子满是笑意:“食肆有大哥看着,我们去逛逛!!” 成亲一来一直忙着食肆,两人独处的时间也少,更别说出去闲逛。 盛苗眉毛微微一挑:“这怎么能成??食肆里那么多人!!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可如何是好??” 他也是看出来了,食肆里的许多书生都是为了庞静而来的。 “有庞老爷子在,你就别担心了,他们不能掀起什么浪来。”池南野知晓少年在担忧什么,安慰道。 再者若是那些书生要面子便不会闹起来。这样,食肆也是安全的。 盛苗想了想也是如此,池南野又道:“大哥还在,他处事你还不放心??” “不是的。”盛苗跟他说。过了片刻,风雪渐渐大了些,他又说:“去哪??” “随便走走,府城大得很!!”池南野的目光几乎都在少年身上,“你一直待在食肆不觉得累??” 盛苗闻言,摇摇头又点头,一开始是觉得累的但想到有工钱拿便不觉得累了。 池南野道:“听陈二说,这几日铺子里的糕点都便宜卖出去,我两去瞧瞧??” 他夫郎最喜爱吃这些糕点。 陈二是点心铺子的伙计,很受掌柜的重用。 盛苗问他:“为何都便宜卖出去??” “这我倒是不知了!!”池南野道:“他昨儿来食肆吃了碗清汤面与我说了这话就走了。” 盛苗思索一番,道:“我们去瞧一瞧。” 两人穿过巷子,到了一处名字叫裕芳斋的点心铺在,里面人头汹涌,衣着打扮各不一样。 夫夫站在门口想着进去却没有找到机会。 盛苗叹了口气:“好多人啊!!” 池南野还没有出声便被人叫住,“池老板。”池南野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是陈二。 陈二此刻眼底的乌青清晰可见,脸上憔悴没有往日的活泼劲儿,他虚弱道:“我来招待你吧,瞧瞧想要些什么??” 池南野觉得他不对劲,询问:“你怎么了??” 之前说好的开业送他鞭炮也没有送,这段时日也没有找他闲聊。 陈二叹了口气,看了眼周围的人:“等人没有那么多了,我与你讲。” 这件事说起来长也短,他还不知道怎么办。 池南野闻言,也没有多说反倒了护着盛苗进去裕芳斋。 里面拥挤的很,摩肩擦踵的,盛苗很不自在整个身子都被池南野包裹在怀里这才好了一点。 池南野见他不舒服,道:“我们先去别处逛逛,等人少了再回来!!” 盛苗点点头在他的怀里出去了,到了外面呼吸都顺畅里不少。 听说裕芳斋糕点便宜卖,不少身家贫困的人儿都来了,他们一年到头都买不了一些糕点,这会就像这抢着买一些回去哄哄孩子、家里的老人、娘子、夫郎。所以好多些村里的汉子都挤进来。 池南野把油纸伞打开,骨节分明的手握在伞柄。另一只手理了理身上凌乱的斗篷。 盛苗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穿的是,之前在钱家布庄买的素锦织镶银丝边月白色斗篷,他可爱惜这会弄脏了点都心疼的不行。 池南野垂眸看着他皱巴巴的小脸,笑道:“一件斗篷罢了,别太在意,往后给你再买一件。” 盛苗也不赞同他的话,道:“要节省,这件斗篷能穿许久。”顿了顿,他埋怨道:“怪不得娘与我说你花银子跟送出去似的,大手大脚。” “嗯??”池南野面上疑惑:“娘什么时候跟你说这个了??” 盛苗不告诉他,岔开话题:“我们去前边瞧瞧,有买糖人的。” 池南野拗不过他跟在他后面,又怕他被雪花淋了头,夜里身子不舒服。 做糖人的是个年轻的汉子,身旁跟着的是他娘子,见着人来了,他忙招呼:“是想买糖人吗??” 面前的糖人栩栩如生,盛苗瞧着欢喜,指了一个兔子模样的便道:“我想要这个。” “多少银子一个糖人??”池南野跟在后头询问老板。 年轻汉子道:“四文钱。” 闻言,池南野一想也不算贵,在汉子的示意下从钱袋子里拿出四文钱递给一旁的女子。 盛苗得了糖人开心的不行。 盐、油、糖都是精贵物什,贫苦人家都不舍得用,尤其是糖根本买不起。 池南野见着他眉梢染笑,自己唇角也忍不住上扬,“好吃吗??” “很甜!!”盛苗回头看他,“你怎么不买一个??” 池南野答:“不是很喜欢!!” 他觉得太甜腻了不喜欢,糕点也是,若不是家里有人喜爱,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踏进糕点铺子。 盛苗笑他:“就你挑剔。” 他走路得步伐耶欢快。 “嗯!!我挑剔。”池南野纵容。 盛苗道:“这儿天冷冰冰的竟然还能种出菜来。”他看着一个摆摊卖蔬菜瓜果的夫郎,惊讶道。 之前冬日,嬷嬷也想着种些蔬菜瓜果来卖的,但是种不起来。 池南野想了想,“许是有特殊的法子。” 要不然为什么有食肆在冬日都能使用新鲜的瓜果蔬菜揽客。 盛苗点点头,心想:果然他还有很多事儿没见识过。 他带着池南野走走停停,但买的物什却不多。池南野跟在他后边像个跟屁虫。 走了好一会,盛苗觉着累了,他寻了一处地儿歇息,“有些累了!!” 先前他的兴致勃勃现在已经累了,池南野道:“那便歇一歇!!” 盛苗脚是走累了,但嘴巴还说着:“方才瞧见有卖地瓜,那条地瓜比我两只手都大,重的很。” 池南野默默听着他说,脑海里灵光一闪,地瓜可以制作成粉条,他们食肆又可以多一样面食了。 他转头对上盛苗,道:“我们买些地瓜回去做吃食,如何??” 盛苗还说着自己的见识,他这样一句话下来到让他反应不过来了,把神识拉了回来,他说:“好啊!!” 他是知晓对方的实力,对于吃食这一方面像是有神助一样。 池南野看着面前的药堂又想起什么来,“待会给你做卤肉吃。”他脑海里的吃食方子正在争前恐后的涌出来。 盛苗先是“啊”了一声,紧接着道:“好。” 池南野随后便让他等待这里,他去药堂里面买一些要做卤肉的香料。 买完香料回来,盛苗跟他说:“走吧,我们去买地瓜!!今夜我们还要烤地瓜!!” 小时候他最喜欢嬷嬷给他烤的地瓜了,味道香甜,最重要的是能填饱肚子。 池南野把手里的几包香料给盛苗提好,到了卖地瓜的婶子哪儿。 婶子是直接把几袋地瓜摆在地上让人看的,她自己带着斗笠穿着蓑衣,见着有人来看就扬起嗓子。 她的嗓音大,隔了一段距离都能听到。 “公子,你们瞧瞧,我这地瓜大得很勒。先前我也吃过,香甜的很。家里的孩子都喜欢,你们要不要买一些回去尝个鲜??” 池南野道:“婶子,可否让我们挑一挑??” 他买东西也是有自己的看法,地瓜最好也要挑一挑免得有坏的。 他蹲下来挑选,盛苗便拿过伞撑着。 婶子是个厚道的,自然也不害怕他挑选,反而笑嘻嘻道:“婶子是厚道人家定是不会坑骗你。” 池南野把一袋子的地瓜小心翼翼地倒出来,挑了会,发觉都是个大完好的。思索一番后便道:“你这些地瓜我全要了,若是家里还有这种品相的也可以卖给我。” 婶子笑的褶子都出来了,连说了三个好才作罢。 她道:“地瓜全是今年挖的,家里还有,我让我儿子回家拉来。” 池南野道:“婶子,我先给你一两银子,你待会让家里人把地瓜送去南北饮食坊。” 好几袋地瓜,他可拿不了回去,即使能拿也会把身上弄脏。 他从钱袋子里拿出一两银子递给婶子。 盛苗见他买这么多地瓜,忙道:“作甚买那么多,怎么吃的晚??” “买回去做吃食,到时候你定爱吃。”池南野胸有成竹,信誓旦旦道。 他准备把地瓜做成薯粉,到时候拿来做吃食。 婶子收好了银子跟他说:“可否等一等,我让我家汉子过来,帮你们把这几袋地瓜送到南北饮食坊去。” 她汉子就在另一条街上卖笼子,背篓。 池南野见着婶子跟身旁的女子说了一声,那女子就离开。 不过半刻钟,汉子就担着他编制的笼子回来,见着池南野两夫夫便恭敬道:“公子,现在就走。” 池南野点头,把盛苗手里的香料包提回来,领着人往南北饮食坊的位置走。 他边走边说:“方才跟婶子说了,家里若是有这种品相的地瓜就送来南北饮食坊。” 汉子已经把地瓜装进背篓里,前面一个后面一个背篓,剩下的两袋地瓜就用手拎着这。 听到池南野的话,汉子笑道:“好好好,今日便送去。” 府城里什么都不缺,他家的在这摆卖了半个来月卖出去的地瓜都没有他卖出去的笼子,背篓多。 如今见到大客户,他可不开心,这过年的银子,二儿子的聘礼也有了。 盛苗听完他们说话便跟池南野:“好多地瓜啊,待会回去给你做碗地瓜糖水。” 他最拿手就是这个吃食了。 听到他的话,池南野语气欢快道:“好啊!!可别放太多糖!!” 盛苗眉眼带笑:“我晓得。” 对方口味如何,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三人是从后门进的食肆,见着人来,洗碗的赵母一看帮上前,“野子怎么买这么多地瓜回来??” 听到声音,林桂芬也出来帮忙,把地瓜放好。 池南野先跟盛苗说:“进去烘烘火暖暖。”再她们说:“买回来做吃食的,往后你们便知了。” 盛没有仔细听池南野的话,扭头跟林桂芬说:“娘,我待会做个地瓜糖水,你可要好好尝尝,好吃的很。” 林桂芬听着两夫夫的话,笑道:“就你们两个!!成了成了,赶快把地瓜收拾了。” 自从逃荒后,她也好久没有吃过地瓜了,说起来也想。 她问池南野:“给银子了没!!” 池南野如实道,并把方才给汉子说的话又说一遍。 林桂芬皱眉,表情不是很好看但知道池南野要拿来做吃食,紧皱的眉头又松下来,跟汉子道:“还有多少地瓜??可要快些送来,今日便把银子结了。” 汉子憨厚,脸上干裂,嗓音浑厚:“成,我现在就回去给你送来。” 他也是个直性子,话音落下后就走。 赵母在那边把几袋地瓜放好,跟林桂芬道:“这地瓜不错,个大又好。” 林桂芬对她道:“咱两回去疱屋帮忙,待会小苗说做地瓜糖水,咱两可要好好尝尝。” 因着赵母鱼赵砚书与他们一直在一起,她与赵母的感情也逐渐深厚。 “小苗也是孝顺。”赵母忽然有感而发,笑道。 听到此话,林桂芬有些骄傲道:“那可是。” 说罢,两人又回到疱屋帮忙。 40 ? 第 40 章 ◎晋江独家发表。◎ 盛苗把斗篷放到休息的屋子里, 穿了件旧些的衣裳出来,见着池南野便道;“我去挑地瓜。” 池南野忍不住揉揉他的脑袋,轻笑:“走慢些没人跟你抢。” 见着人走,他便走到疱屋, 见着郭庆夫夫还在做面条, 便道:“外面现在如何??” 他跟盛苗出去了好一会,外面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 郭庆把清汤面用碗盛起来, 便道:“不知怎的做起诗歌来了!!” 他在疱屋里虽是忙碌但也隐隐约约听到些他们的谈话。 听到这话, 池南野来了兴致:“哦, 竟是这样, 我倒要好好瞧瞧了。” 他走了几步出去,看到食肆里里外外密密麻麻的人。 方才他跟盛苗是走后门回来的自然是没注意到门口的人。 见到他回来,赵砚书有了主心骨:“你怎么才回来!!” 池南际离开他们位置后, 他心慌啊, 这些读书人的眼神像是要把人活刮了一样。 池南野把自己的目光从哪密密麻麻的人群一回来,“跟夫郎一起出去,当然要好好逛逛。” 不顾赵砚书面上的苦涩,他又道:“如今是发生何事了??” 张喆首先道:“你走后, 南际被庞老爷子叫过去介绍吃食了, 他们聊的欢,不知不觉的便说到苏东坡的东坡肉上了, 随后不知谁挑起来的话头, 说要是有学识便给这里的吃食做一首诗。” 赵砚书搭腔:“诺, 就像现在这样。” 池南野微微笑, 这不造福他的食肆了。 鹿洞书院的书生曾给南北饮食坊的吃食写诗, 只要他好好利用一下舆论, 他的食肆生意就就扶摇直上了。 张喆又道:“唉, 就是辛苦了里面的厨子,要把食肆里的所以吃食做出来,给他们尝一尝。” 书生们没有吃过这些东西怎么能做出诗来,因此便要把吃食尝尝。 池南野闻言又笑,怪不得方才他看郭庆,林晏清两人都在里面做吃食。林晏清还好做的是简单的,郭庆就已经累得出了一身汗。 能有贴身小厮、在府城读书,居住的公子哥,非富即贵,有银子的很。池南野看不怕他付不起钱。 庞老见着书生们一首首诗做出来,觉着不错也给了掌声,这就给书生们点了一把火。 食肆外的人完全就是凑热闹的,还有些听到要在这里办诗会,不顾风雪赶来了,还有一些挤不进来的只能撑着伞在门口等了。 庞老性子本就古怪,好像给吃食写一首诗完全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池南野从兴致满满的书生旁边过去走到池南际身边,问他:“怎么了?” 池南际掀起眼皮看他,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收到他的眼神,池南野便没管了,回到柜台旁坐着。这儿人多,免得被偷银子,防人之心不可无。 那边的气氛正盛,区区一份肠粉能被他们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池南野听着颇是满意,心想,怪不得有些人就喜欢看花团锦绣的文章。 他惬意的看看食肆内又看看食肆外面,想着不能放过赚钱的机会:“大家伙在外面也冷,要不要吃点吃食暖暖身子??” 他这样一说,果真有些凑热闹的人应答了。 “有什么吃食????” “真的有他们睡的这么好??” “那个肠粉真的这么好吃??” 他们还并不是很相信一家食肆的吃食能好吃到人人夸奖的程度。 池南野是老板说好吃自然是不让人信服,所以他便道:“尝尝便知??若是不好吃我不收你银子便是。” 他这话是承诺,这会就有人点单。 “方才听到里面夸奖一道肠粉的吃食,给我来一份如何??” “成,要蛋肠还是肉肠??” “都来啊一份。”此人是个有钱的。 闻言,便又有人道:“那给我来份煲仔饭。” “我我我我,艇仔粥。” ……………… 食肆门口围了不少人,喊着要吃食的也不少,池南野心中默默笑着,下笔把要点的吃食记下来。 外面雪大,总不能让人蹲在外面吃东西,这样不仅难看而且吃食都有雪了。 池南野想了想便起身把写好的纸张放到疱屋,紧接着他从门口到隔壁,询问:“老爷子,能不能挪几张桌子给我的客人坐一坐。” 隔壁的卖酒的,铺子不大但酒香浓厚。 老爷子看了他一眼,皱起眉头来。 池南野看着他思考,便道:“等他们吃完我会来清扫干净,再者……” 还没有等他说完,老爷子便打断他的话,“让我进去凑凑热闹。” 他是个爱八卦的,一开始听到作诗就想着进去,看到里面太拥挤便作罢。 现在要是跟着老板进去,能坐上好的位置,他想。 池南野先是一愣,随即道:“可以,可以,我带你到柜台旁坐着!!” 柜台的位置最好,能把整个食肆尽收眼底。 把人带到柜台旁边做好后,池南野就进去喊林桂芬,“娘,要招呼客人道隔壁酒肆坐着,现在坐着的吃食也送到隔壁去。” 闻言,林桂芬便从凳子上起身:“晓得啦,娘这就去招呼人。” 盛苗已经把要削的地瓜选好,这会蹲在井旁跟赵母一起削地瓜。 赵母见着疱屋内重新生起火来,便道:“小苗,我进去里头帮忙了。” 盛苗点点头。 他自己一个人本就可以做好这些事儿,不过林桂芬跟赵母清闲非要帮他,他也不好意思拒绝。 外面,池南野让点了吃食的顾客到酒肆坐着,酒肆内有个小厮看着,不会出岔子。 随即端了茶杯,茶壶过去,林桂芬则是给他们倒茶水。 食肆里面斗诗热火朝天,池南际是一开始就没有掺和到这里面。 池南际跟庞老也熟络一些,他语气淡淡的询问:“庞老,可有喜爱的??” 他这话一出,食肆忽然安静下来,书生们的目光也都看向了他们那儿。 庞老则是笑笑,不说话,不摇头也不点头。 池南野让隔壁酒肆的老板做好之后便看着他们,想看一场好戏。 张喆也看看累了,一开始听还觉得新奇久而久之便只觉得乏味了,他道:“今日便这样吧!!” 周奇正跟他呛:“哪能这样,庞老还没有出声!!再者,这儿关你什么事,这儿的老板还没有出声。” “就是,就是。” 忽然被提到的池南野,漏出个,你们继续别管我的表情。 酒肆的老爷子也是一脸吃瓜的表情,他这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读书人“打架”。 林桂芬招呼好人之后便回到食肆的疱屋跟着林晏清一块端吃食过去。 见着池南野不出声,周奇正像斗胜的公鸡,给张喆递过去一个不屑的眼神。 张喆翻了个白眼,紧接着道:“你好厉害,我甘拜下风。你继续作诗,我呢就慢慢欣赏。” 这群人在这儿作诗已经有一个时辰多了了,现在也过了午时。 庞老笑道:“到底是小年轻,太容易被哄骗了,一个前国子监祭酒,书法大家的名号能让你们不顾书生脸面在这小小食肆斗诗。” 他顿了顿又说:“说的好听便是少年意气,说的不好听就是蠢。” 这话一出,做了诗的人面红耳赤。 但在书生们看来这两个称呼真的十分重要,在某些事情面前他不得不低下那颗昂贵的头颅。 池南际听着他的话,心里不是羞愧,而是对庞老爷子的敬佩,对方太适合把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了,不仅是年纪轻轻的书生还是其他人都一样。 有些书生实在是太羞愧且脸皮薄,走到柜台结了账便走。有一些则是有股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池南际不是很认同庞老爷子的说话,道:“庞老,您是前辈。但您说的两个名号确实能让一些没有势力或者想要更上一层楼的书生前赴后继。” 张喆听到他的话,觉得他勇气可嘉,一个没什么势力的书生竟然敢说教一个大家。 池南际把话说完了,才发觉周围的人都在看着自己,他垂眸,心想:他们定是在想找个人怎么敢。 竟然已经说出来,他也豁出去了,过了片刻他又反问道:“若您没了这两个名头,那今日还会有这么多书生前赴后继吗??” 庞静哈哈大笑,褶子都笑出来:“等你们书院今年最后一次放假之时,定告诉你们我要收谁为徒。” 在场的书生不知是心下一松还是闷闷不乐,反正最后好一些人结了账离开。 池南野看着账上的数目,乐呵的不行,他向庞老道:“今儿,我夫郎做地瓜糖水吃,庞老爷子可要尝尝??” 听到他的话,庞静笑:“可。” 听到回答,池南野便跟池南际忙道:“大哥,您瞧着,我进去帮忙削地瓜。” 他也不知道盛苗要做多少,想着也答应了庞静便到后面去帮着一起削皮开了。 见着不少书生离去,食肆有了位置,先前站在大树下的人不知秉着什么心思竟然进去点起吃食来。 这会食肆离还有五六个书生没有走,分别是张喆,周奇正与他的好友。 赵砚书在他们大战的时候到疱屋里边帮赵母烧火了,这会听到外面安静下来才出来。 他与张喆聊起刚刚的事儿来啊,张喆演的惟妙惟肖。 一旁周奇正等人则是安静的把点来的吃食吃完,他们脾气虽不好,但总归是家里培养出来的,没有浪费的习惯,若是再吃不完他们便会让小厮吃了。 时辰也差不多了,进到疱屋里面的池南野道:“郭庆,等把这些客人的吃食做完便歇下来。” 本来他们食肆的生意就不错,又来了一波书生加上他跟盛苗又出去了,郭庆颠锅的手都快要废了。 想到着,池南野便想着让他休息。 中午的吃食便由他来做好了。 闻言,郭庆忙道:“谢谢二少爷。” 一开始他是叫池南野老爷的,但因为池南野家还有林桂芬的存在便改口了。 称呼林桂芬为老夫人,池南际为大少爷,林晏清为大少君,池南野为二少爷,盛苗为二少君。而赵砚书与赵母则是被称作赵少爷,赵老夫人。 他这样叫人还是在大户人家呆过的李子霖也就是他的夫郎让叫的。 池南野点点头便出去了,见到盛苗小小一个人蹲在井旁削地瓜,他过去道:“苗哥儿,我也来了。” 盛苗停下来回头看他,“怎么过来??” 池南野蹲下,拿起一旁的刀跟地瓜就削起来,他说:“外面有大哥看着,我便进来了。” 顿了顿他又说:“待会中午我来做午食,你可要吃些什么??” 盛苗想了想,道:“吃蒸饭吧!!感觉好久没有吃过了。” “那便蒸饭再配上几道菜如何??”池南野侧脸看着他,询问。 他想着待会要去买鱼回来做个酸菜鱼,顺便把做卤肉要用到的肉与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都买回来。 盛苗忽的又道:“那我的地瓜糖水怎么办??” 对方做了午食,他们应该都吃不下地瓜糖水了。 池南野道:“可以做少一点,或者想吃午食得便吃午食想吃饭的便吃饭,又或者两个都可以吃。” 说完,他笑:“苗哥儿,你怎么这儿都想不到。” 盛苗见他笑自己一时气愤,转过身去不想对着他,但还是说话:“我那是一开始没有想起来。” 池南野哄他:“那便是我的错了,没有提醒你。” 盛苗道:“那又是你的错。”其实他一开始根本没有想到这个。 池南野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忽的想到什么:“苗哥儿,我们是不是把陈二给忘了??” 他们原先计划好的,去逛一会等裕芳斋的人了少了便回去听陈二说事情。 他这样每一说,盛苗才想起,他懊恼:“这可如何是好??”顿了顿,他脑子里像是想到什么,转过身来凑到池南野身边低声道:“我们忘记给娘买生辰礼品了。” 这个,池南野也是往了,他叹了口气,“看来我们记忆都不太好。” 盛苗道:“要不然让人跟陈二说一声,我们今儿打烊了再去找他,顺便把娘的生辰礼品也买了。” 他计划的非常好。 池南野一想,点头道:“好!!” 过了半刻钟,他看着已经削了有十来个地瓜,道:“差不多了,你在这做地瓜糖水,我去买食材回来做午食顺便让人告知陈二。” 他站起身来,盛苗仰头看他:“好,你快些去快些回来。” 他们两夫夫有商有量的倒也不错,那边的池南际则是与庞静道:“庞老,我去帮忙了。” 他见着林晏清走来走去,实在是辛苦,他一个汉子不能坐着,坐享其成。 庞静看着他,眼里晦暗不明,“走吧!!” 池南野向他做了个揖,便跟在林晏清后面把隔壁顾客点的吃食送过去。 酒肆的老板听到了精彩的八卦,便没有回去了也留在这把吃食点了。 池南际跟在林晏清后头,眸色沉沉,“清哥儿,你先歇息,我来便是。” 林晏清把面条端到桌面,转身跟他说:“野子不是叫你看着食肆??” “大哥,我去买鱼回来做午食。”池南野出来没看到池南际听到庞静的话过来一看便道。 池南际看着说完话离开的池南野,又转过去道:“不过是结个账。” 林晏清看了他几眼,无奈道:“知晓你是为了我好,但你可不要忘了我先前在村里可是能帮着娘一块割一天麦子的。” 他的意思是他没有旁的小哥儿那么脆弱。 听到他的话,池南际点点头:“好,我回去看着。” 林晏清见着他回去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 心想:自己相公觉得自己太过柔弱,可如何是好。 回到柜台上坐着,池南际有条不紊的结起账来。 张喆还没有见过池南际这副模样,好奇道:“你如今能成账房先生了??” 池南际冷冷的看他一眼:“算术好,认识字便成。” 张喆又道:“我只不过是疑惑说几句。” 他的性格跟长相完全不相符,长得是清冷贵公子的样,性子却是活泼、厚脸皮。 池南际:“嗯。” 张喆“切”了一声回去跟赵砚书说话了,赵砚书又不是大闲人自然不能时刻与他说话,收到自己娘的白眼后,他早就去帮忙端吃食了,哪有空理会他。 他自己一个人也无聊下来,点了份煲仔饭吃。 一旁的周奇正几人尽量解决吃食后剩下的让小厮带走了,这会去结账,离开后还不舍的看一眼庞静的方向。 盛苗洗干净了锅把地瓜糖水煮着了,他坐在凳子上,自己做吃食自己烧火。 他见着林桂芬进来便道:“娘,你来瞧着火,我去外面帮忙。” 林桂芬朝他摆手:“那就需要你了,外面人不多了,我们几个应付的过来。” 见着她的模样不像勉强的,盛苗便道:“阿野说午食蒸干饭,这会我先把干饭蒸上。” 林桂芬闻言道:“可要蒸多一些,今儿早忙,都累了可要吃饱。” 随即他看向郭庆两夫夫道:“你们也累着了,跟在我们一块吃便是。” 郭庆夫夫点头。 作者有话说: 打滚,求收藏评论,作收,球球了,大哭,癫狂 40-50 41 ? 第 41 章 ◎晋江独家发表。◎ 吃过午食, 这会大家闲下来了便喝着盛苗做的地瓜糖水。 庞静与他们一块吃的午食,他没有拘束反而跟林桂芬唠起嗑来。他这个年纪算是高寿了,在场的人都敬重他。 食肆里的顾客都宽容见着他们一大家子在吃吃食,都自给自足。 赵母看一眼周围的人便起身离开, 后院的井旁堆了好些碗筷没有洗, 她要去烧水洗了,要不然今日下午可就不够碗筷。 盛苗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地瓜糖水, 与池南野坐在一块, 眼睛亮晶晶的问他:“好不好吃??好不好喝??” 池南野侧过头看他, 毫不吝啬夸奖道:“非常好。我还没有吃过如此好吃的地瓜糖水。” 盛苗心里美滋滋, 道:“你做的鱼、红烧排骨都好吃。”过了片刻他又说:“我去给小弗跟小黑喂吃食。” 家里人都忙活着,两只狼在后院孤单得很。 池南野把碗里剩下的地瓜糖水喝完,抬眸看他, 点点头。他也要回柜台看看今日的账本有没有错漏, 好及时更改。 盛苗起身后便离开,往后院去了。 小弗与小黑懒洋洋的躺在地上,他们的位置处于避风处,地上的海碗上已经有吃食了。 盛苗扫视周围, “婶子, 你喂了小弗他们了吗??” 赵母见着他便道:“是啊,方才打热水出来洗完, 瞧见灶台旁有两份剩下的吃食, 我便喂给他们了。” 盛苗心下了然, 这两份吃食就是他准备给两只狼的。他进去疱屋拿了张凳子在赵母身边坐下, 一起洗碗。 赵母跟他说:“这天冷冰冰的, 井水凉得很, 不用热水兑着根本洗不了碗筷。” 盛苗附和道:“是啊!!如若不是这般手都要冻僵了。” 另一边的林晏清看着在场的人都吃完吃食便收拾桌面把碗筷收拾到后院, 跟着他们一块洗碗。 他道:“外面风雪好像大了些。” 盛苗想了想:“确实是的。” 他跟池南野一起出去闲逛的时候风雪还没有那么大。 池南野坐在柜台旁,眼睛在账本上扫视,没发现有纰漏,随后便一直坐在这没有离开。 下午听到好些书生在食肆里做了诗的人秉着好奇的心里,陆陆续续来了好些人在食肆。 池南际也要招呼人便没有与庞静说话了,庞静也安静,自己一个待到快要打烊。 林桂芬几人正在把最后的碗筷洗干净,郭庆也把疱屋里的锅拿出去洗了。 庞静呆坐了好一会后,定睛看着正在擦桌子的池南际,他淡淡开口:“是叫池南际吧!!你很不错,后日便来我府上。” 他做出这个决定有自己的理由,再有一个就是他曾经教过的学生给他写了一封关于池南际的推荐信。 池南际微微愣神,很快便反应做来,也不顾手里还拿着抹布,对着他做了个揖。 庞静抬眼看他:“先走了。” 他今日已经浪费好多时间在食肆里,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便不久留。 池南际颔首,平日淡淡的语气这会有了些颤抖,但不仔细听听不出来:“庞老慢走。” 他赌对了,之前听到庞静讲话,他特意观察了对方的神色,等庞静看到书生安静下来的时候,他清楚的看到对方眼底的恨铁不成钢。 如果不是这样,一向沉稳的他怎么会如此冲动。 林晏清不明所以,“阿际,怎么了??” 见着人走后,池南际继续擦桌子,听到自己夫郎的话,他凑过去,低声说:“我猜他是要收我为徒了。” 后来验证,庞静确实要收他为徒,但他却不能去书院了。 林晏清目瞪口呆,差一点要喊出声来。 池南际见着他的模样,浅笑。 林晏清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道:“那你可要好好表现了。” 他今日看好多书生都是为了庞静来的,所以他也知道庞静是个香饽饽。 池南际声音沉沉:“我知晓。” 池南野已经将账本看好,见着疱屋里也收拾的差不多,他便道:“娘,我跟苗哥儿去陈二哪儿。” 只要是吃过裕芳斋的糕点,都知晓陈二这个人。 林桂芬没问什么,知道:“晓得了,顺便买些油回来,家里的油不够了。” 池南野点头:“我晓得。”盛苗洗干净手擦干把斗篷穿上后就跟着他一起去了裕芳斋。 裕芳斋内,陈二正在给最后顾客包糕点,抬眼见着他们两夫夫来,忙笑道:“快些进来。” 池南野跟盛苗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前者直接道:“先前要跟我说什么事??” 裕芳斋里的人已经放工走的七七八八了,掌柜也在看着账本没空闲理人。 陈二微微叹了口气,道:“裕芳斋要被卖出去了。” 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出来。 裕芳斋的老板的主要产业是在京城,在这东奇府开糕点铺子只是为了儿子读书有钱财的来源。他知晓南北分卷,北方的卷子容易些,便用钱财让儿子在东奇府落下户籍。 但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染上赌瘾,等远在京城的他收到消息时,儿子已经在赌坊欠了上千两银子。 他只有两个儿子,实在是舍不得放弃这个儿子,思来想去便想着把裕芳斋给卖了,得到银钱再把东奇府的宅子给卖了把赌债给还上,顺便让儿子回京城他好好管教。 他的算盘打得好,只可惜这些在裕芳斋做活的人了,只要找到买家,他们这些人就要被赶走了。 “就是这样,少东家犯了事儿,东家要把裕芳斋给卖了。”陈二顿了顿,忧愁道:“我也不知去哪找活了??” 东奇府收留了大量北边逃荒的人,导致府城内都没有地方新招人了。 知晓消息后,他有空闲便去看看有没有活计干,岂料全都没有人收。 池南野听完,也是觉得可惜,为了一个儿子把东奇府的产业都不要了。 陈二眼眶通红,唇瓣动了动最终鼓足勇气询问:“池老板,你食肆招人吗??” 他不能坐食山空,家里的娘子生了汉子,开销大着,又临近过年,要是他没有活计了,真不知道要怎么熬下去。 池南野闻言道:“陈二你的能力我也认同,竟然你也无处可去便来食肆吧!!你要做的活跟在裕芳斋没什么两样。” 他正愁着要怎么找信得过的人跟他一块把那些地瓜弄成薯粉。 盛苗买了几块桂花糕,这会一口一口的吃着,一边慢慢听他们说话。 陈二感激道:“明日、明日我便把裕芳斋的活计给辞去了,去食肆帮忙!!” 他的语气都有些颤抖。 天知道他的不容易,这会好不容易找到下一个活计,他当然想着是为新东家干活。 池南野却道:“好,今夜我把契写好,明日你便过来。” 他也计划好了,接下来的事儿。 陈二两眼泛红,“好好好。” 池南野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时辰也不早了,我还要去买油,便先离开。” 外面的天已经暗沉下来,雪花慢慢变小了。 陈二道:“好,慢些走。” 事情已经说完,池南野撑着伞带盛苗离开,后者一手提着一包糕点,一手拿着块桂花糕往嘴里塞。 把桂花糕咽下去,盛苗问:“食肆不是够人了,怎么又请陈二??” 不计池南际两个书生,食肆已经有七个人了,虽说遇到特别忙碌的时候有些吃力,但是已经足够。 池南野跟他说:“今日买了好些地瓜是要拿来弄薯粉的,到时候让娘他们弄薯粉,陈二便来做伙计。” 顿了顿他补充道:“陈二做了好些年伙计了,一个人能顶我们三个。” 他不做亏钱的买卖,请陈二最重要的是看中了他的能力。 盛苗心下了然:“那这几日,我便跟娘一起做薯粉??” 池南野道:“今夜回去便跟娘他们商量,往后食肆也多一种粉来吃。” 盛苗点头,微微转头看他:“东厢房哪儿有个小花园,等天热了,也种些瓜果蔬菜下去,往后食肆也能用得到,我们也能吃。” 这样也不用时常出去外面买食材了。 买的二进宅院,东西厢房跟正房都有个小花园。 池南野垂眸看他,“好!!等我找些番椒的种子多种一些番椒。” 这儿栽种的番椒不多,运用番椒来做吃食的也少,他时常买不到番椒做辣椒酱。 “娘先前种的葱都长大了,她说明日便割下来拿来食肆做葱油面。”盛苗说。 他原本也想着跟林桂芬一起种的,但实在是天冷,他不想去刨土。 听到他的话,池南野想起当年,语气缓慢道:“娘种东西是个好手,小时候还带着我能打个去镇上卖过菜。” 两人说了会便到了糟坊。槽坊是主要是卖油盐酱醋。 池南野让伙计打了一罐能用一个来月的油,随后给了银子,又去买了给林桂芬的礼品这才与盛苗回了食肆。 先前的汉子已经带着儿子把家里所以品相好的地瓜送到食肆后院了,池南际照着平日的价钱给他结了剩下的银子。 一大堆地瓜放在后院,这样堆着也不是事儿,林桂芬便用箩筐给装起来了,一共装了二十箩筐。 看到这么多地瓜,林桂芬都傻眼了,他看向池南野:“这么多地瓜,怎么弄??” “做薯粉,今夜我用背篓带一些回去给您示范一下如何弄。”池南野想了想,说道。 林桂芬点头:“好。” 回到府上,由郭庆夫夫做晚食,剩下的人都去疱屋的水井看池南野弄东西了。 池南野拿了凳子坐着,把袖子弄好,跟他们说:“先洗干净地瓜,随后削皮。” 其实不削皮洗干净也可以的,但因为泥土多要洗干净麻烦便要削皮了。 几人也不闲着,做好拿着刀跟池南野一样。 把带回来的地瓜全部削干净后,池南野又道:“把地瓜切成小块,要小到能放进石磨里。” 切成小块这会要捣成泥,他想着也没有趁手的工具,想起隔壁刚生了小孩家就是用石磨磨黄豆做豆腐了,他便想着去借石磨磨东西了。 隔壁是一进院落,石磨就放在前院,他们只要去串过门都知晓位置在哪。 他回来时,已经问过婶子借石磨了。 池南野用干净的木桶把切好的地瓜块装起来,装了四桶,跟池南际一起去了隔壁。赵砚书则是拿着大盆跟纱布袋。 隔壁正在吃晚食见着他们来,打了声招呼便没有管他们了。 三个汉子轮流把红薯磨好,把地瓜泥分好全部放带来的盆里端回家去。 四桶地瓜块虽然不多,但要用石磨来磨,也是累人。 赵母留下把石磨洗干净再回去。 池南野道:“怕冷便不要动手瞧着我如何做便是。” 他用一个纱布袋,把搅打好的地瓜泥放在纱布中,挤干水分,先过滤后挤出淀粉水来。 他补充道:“步骤要记着,剩下在布里的地瓜泥不能扔。” 他将地瓜泥放进一个干净的大盆中,估量着差不多的井水放进去,再次搅拌均匀,洗出淀粉水。 他看了眼目不转睛的几人,继续道:“这是第二次挤干。”随后把这些地瓜泥继续倒在纱布上,挤干水分。 随后,他便一边说一边把要领告诉他们。 最后他道:“这些挤干弄出来的水就放在盆里,我们吃了晚食,沐浴完再来瞧。” 这些淀粉的水要静置一个半时辰左右,他们一家子人吃完晚食,烧水沐浴完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了。 池南际转身进了跟郭庆道:“准备吃晚食。” 林晏清想着刚才的步骤,问道:“这样一来,我们不是每次都要过郑婶子哪儿借石磨??” 虽然关系好,但也不好时常过去,再者要是泄露方子怎么是好。 听到他的话,林桂芬心里也有了顾虑,她道:“是啊!!” 池南野早有准备:“等明日去买个石磨回来,随后又买些布袋。”这次这是匆忙顾忌不了太多。 盛苗跟在他身边,默默道:“地瓜弄出来的粉可以做些什么吃食??” 池南野与他道:“酸辣粉,”顿了顿,他说:“多着呢,等弄好了,做给家里人都尝尝。” 很快就是一个半时辰后了,几人都来了疱屋的水井处。 池南野把盆里表面的水给它倒掉,然后取出地瓜淀粉弄成小块放到竹筛子上。 盛苗看着他的动作,疑惑询问:“这样就好了??” 池南野摇摇头,给他们解释:“要等这些东西晒干后便成。”想到这段日子没什么太阳,他又道:“放在灶下烘干也可以的。” 林桂芬看完所以过程,也全程动手了,她计划道:“也容易,等食肆打烊回来了,娘自己便能下手做。” 池南野不是很容易,他抬眼看看众人道:“不需这般,我请了个人,他能干的很。明日我们便让两人回来做薯粉。” 他结账之余还能帮忙端吃食,这样让两人回来也可以。 府上的四匹马送了三匹马厩让人照顾了,剩下的一匹在府上。 林晏清道:“那便我与娘回来,石磨重我懂马便让马来拉磨。” 池南野见着他们商量的差不多,便道:“好,那便由娘跟晏清哥来做。” 自己夫郎都决定好了,池南际自然是没有异议,他微微靠在林晏清身边,给他挡风。 池南野看了眼他们,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道:“我计划着腊月中旬便把食肆关了,咱们好买年货过年。” “按做往年书院也是腊月中旬放假。”此时池南际也见缝插针说起话来。 林桂芬忙说:“好,我跟你们赵婶子商量商量,咱们一大家子去买年货。” 几人又说了会闲话,便各自回到各自的院子里。 盛苗把身上的衣裳挂着,钻进被窝里,只漏出个脑袋来,他忐忑不安看着池南野道:“也不知明日送玉簪子、玉镯子给娘好不好??” 把油灯盖灭后,池南野又将床榻边上的鞋子摆好才上床榻,他躺下慢慢道,“玉温润养人,送给娘是再好不过了。” 府城里的玉比其他县城的都好,他前些年就自己一个人去买生辰里,也不知挑什么,就问掌柜,掌柜说什么,他觉得好就买下来。 今年不同,他有夫郎,两人有商有量的便把娘的生辰礼给买了。 盛苗转身挨着对方,“这些天冷飕飕的,难受的紧。” 被窝底下,他握住了池南野的手,对方的手比他大的多,他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他小声道:“方才弄那个地瓜是就瞧见你的手冻红了,我给你暖暖。” 池南野知晓他一向面皮薄,平日也不怎么敢与他特别亲近,只是夜里主动些,他将对方搂在怀里。 他道:“我也给你暖暖。” 盛苗面上薄红,羞涩,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好。” 他的身形与池南野的相比,较单薄一些,他整个身子都镶嵌在对方怀里。 池南野掖了掖被褥,温香软玉抱满怀,他闭上眼柔声道:“快些睡吧,时辰也不早了,明日给你做好吃的。” “你还没有叫我认字。”盛苗忽然想起来这件事,跟他说。 启蒙的书籍已经放在书房了,但他们今夜都弄地瓜去了,也忘记这事。 他一提,池南野也想起来,他睁开眼:“是啊,忘记了。明夜教你。” 盛苗也知他忙,也懂事不怪对方,只道:“记得明夜教我。” 池南野拍拍他单薄的脊背,点头:“好。” 盛苗身子敏感,被他拍了几下身子都酥麻,他温声道:“睡吧。” 黑夜中,池南野的嘴角微微上扬。 42 ? 第 42 章 ◎晋江独家发表。◎ 因着又书生在食肆给他的吃食作了诗这事, 第二日食肆的顾客多了好多,池南野都要去疱屋做吃食。 他弄的卤肉一推出便受到了欢迎,还有好些人拿着碗来打回家去一家老小吃。 郭庆都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两个人来用了。 这儿一大早的,池南野与陈二签了契, 交代了要做什么, 后者适应良好,有条不紊的把吃食端到每一桌上。 池南野定好的石磨让人送回府上, 林桂芬让人放在疱屋后面的一大块空地。 林晏清与林桂芬做薯粉一开始还不太熟练, 做多了速度便提了上去。 把食肆的门关上, 几人迎着风雪回到府上。 地瓜已经弄了好一些, 弄出来的粉块用竹筛子装起来来,疱屋灶台底下可以烘干的位置已经不够,林晏清便找了个通风的位置放着。 几乎是一日都在弄红薯粉了, 林晏清双手冻得通红这会正在用汤婆子取暖。林桂芬则是与赵母去郑婶子哪儿看她的乖孙。 池南野与池南际在疱屋里忙活, 今夜的吃食。因着今日是林桂芬的生辰,他们两兄弟想着亲手做一桌好吃的吃食。 盛苗帮忙给每一个灶头烧火,控制火候,事儿也忙着。 长寿面是必不可少的, 池南野已经揉了面团放着准备等所以吃食都做完了再弄面条。 卤肉是今儿一早卖剩下的, 池南野想了想也带了回家,今夜也多一份卤肉吃。 一家人都要聚在一起吃晚食, 池南野计划的也好, 麻婆豆腐、猪脚姜、盐焗鸡、酸梅鸭、瓦罐汤。东奇府临海, 鱼类、海鲜多, 自然是少不了麻辣小龙虾、酸菜鱼。除此之后, 还蒸干饭、也做了热干面。也少不了枸杞炖白菜。 疱屋热火朝天, 里面的几人热的把斗篷都脱了, 里衣都有微微浸湿的样子。 各种食材已经处理好,这会就剩下锅煮好。瓦罐汤已经煲着,林晏清边捂着汤婆子边看火。 池南野要做麻婆豆腐,林晏清便指挥自己相公做猪脚姜,“把猪蹄捞出来,过一遍水。” 池南际照着来做,之后抬眼看他像是在说下一步。 林晏清指着让人倒材料下去,“行了,这下放猪蹄。”他想了想:“大概三刻钟后,你就把鸡蛋放下去。” 在他指挥池南际做猪脚姜时,池南野已经把麻婆豆腐做好了,豆腐盛在海碗里,色泽均匀,香味扑鼻。 盛苗深吸了一口气,美滋滋:“好香啊!!”看着豆腐的色泽,他又道:“看起来好辣!!” 池南野把一碗麻婆豆腐放好,顺手把饭给蒸上,就听见他的话,他轻笑道:“不辣,只是瞧起来辣。” 他把另一个锅洗干净,准备做麻辣小龙虾。 林晏清掀开瓦罐的盖子瞧瞧可以没,随即盖回去,道:“阿际,现在要把猪蹄翻炒。” 池南际道:“好。” 他会做吃食,但会的都是些简单的,比如韭菜炒鸡蛋这些。 在灶头前坐着,盛苗肤如凝脂的脸都被火烤红了。他见着池南野重新把虾下锅,仰起头看着池南野说:“弄好多吃食,今夜有口福了。” 池南野道:“过生辰定是要吃的好。”顿了顿他又说:“好有好些菜没有做呢。” 今日是提前打烊回来准备吃食的,就是为了能做一顿好的。 林晏清凑过去跟盛苗,眼眸里满是狡黠:“今儿午食我就留了肚子下来就等着吃这一顿。” 盛苗没他想的长远,这会心都滴血了:“我方才还吃了一个拳头大肉包子。” 林晏清笑他,“哈哈哈哈哈哈。” 池南野见着他两说着话便没有插嘴,而是默默地看着。 觉着时辰差不多了,林晏清提醒:“阿际,要放鸡蛋下去了。”鸡蛋是煮过后剥了壳。 池南际自然是记着时辰,不用他提醒已经把鸡蛋放下去了。 池南野看着锅里冒出来的热气,道:“今日的火烧的厉害,竹筛子里的薯粉应是能烘干了,明日回到食肆做个酸辣粉来尝尝!!” 林晏清闻言,立即抬头:“那可好。” 他今日跟林桂芬忙活了一天,对这地瓜粉能弄出来的吃食好奇的很。 盛苗也微笑点点头,“念好久了。” 池南野把目光转移到他身上,看着他被火光照耀的脸颊,脸上带着笑。 两兄弟忙活了一个时辰终于把所以吃食弄完,所有吃食摆放在桌面上。 他们所做的吃食香味都飘十里地去了,香味扑鼻,让人口舌生津。 盛苗给每个人都盛了饭,因着是过生辰,林桂芬便也让郭庆夫夫上了桌,只不过他们俩是坐最末端。 池南际带着林晏清把他们准备的礼品给林桂芬,两人齐声说道:“生辰吉乐,顺颂时宜。”* 林桂芬忙说:“好好好”紧接着收下来。 随后便是池南野携着盛苗把生辰礼品送上,两人齐声说道:“生辰吉乐,顺颂时宜。”* 林桂芬的反应也是一样。紧接着便是赵砚书母子送上礼品了。 她把礼品放好,瞧着坐着的人,热泪盈眶:“好好好,快些尝尝吃食。” 林桂芬夹了一筷子猪蹄,其他人才动筷子。 池南野先是给盛苗剥了好些小龙虾放到空碗里,才自己夹菜吃。 他知自己夫郎没吃过这个,便想着让他一次性吃个够,反正做了很多。 麻辣小龙虾香味浓厚,口感独特,盛苗吃的又辣又停不下来,鼻尖都冒汗了,“好好吃。” 池南野只能给他倒了碗汤来喝。 相比于其他吃食,林桂芬更爱盐焗鸡,她跟赵母分享这吃食的味道。 林晏清不太想吃蒸饭给自己夹了碗热干面吃,就着酸梅鸭,别提滋味有多好了。 池南际给自己肚子填了三分饱之后就夹了小龙虾过来剥壳给自己夫郎。 赵砚书则是吃的头都不抬了,他嘴里念叨:“要是以后都能吃这么好的,让我一辈子住在食肆也愿意。” 闻言,在场的人纷纷嗤笑一声,赵母笑他:“那你可要考个好功名,要不然野子不让你吃这儿的吃食。” 赵砚书目瞪口呆:“怎么可能??我与他感情如此深厚。” 听到他的话,给自己夫郎夹着猪蹄的手都停在半空,他忙给盛苗解释:“我跟他清清白白的。” 几人又哈哈哈笑起来,整个膳厅内充斥着他们的欢笑声。 盛苗也笑,顺便帮他夹了一筷子鱼肉。 等吃完吃食,几人热汗都出来了。 最后登场的是长寿面,由池南野与池南际两兄弟一起端给林桂芬。 林桂芬就等着这碗面了,特意留了肚子来吃,面一点也没有断就被吃完。 今日没人都愉悦,这会吃饱了也没有离开而是在唠着家常话。 盛苗吃了个肚子浑圆,他低声道:“阿野,我肚子吃的好饱!!” 池南野看着他微微隆起的腹部,眼眸带笑,“叫你吃这么饱。” 盛苗眼泪里闪烁着稀碎的光,笑道:“太好吃了,完全忍不住。” 这儿还有长辈跟其他人,池南野也不能说出给你揉揉这种话,只道:“没有下一次。” 他今夜还要帮对方揉肚子。 林晏清有控制自己但还是跟盛苗一样吃撑了,他转过头道:“这儿还有的剩,待会我们一起去喂小弗跟小黑。” 池南际低下头听他说话,随后淡淡的道:“好。” 林晏清又道:“也不知野子这儿脑子怎么长得吃食做出来这么好吃。” 他眼睛微眯,像个偷腥的小猫。 池南际看着他,眼里带着笑,“那我呢??” 他的意思是,他长得又怎么样?? 林晏清面上的笑意更浓了,“你最好,读书最厉害。” 他就知晓自己的相公是个醋王。 池南际心满意足,也夸赞他:“你也厉害。” 紧接着他们又聊起了年货要买什么,要准备什么。 等商量好了,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 郭庆夫夫留下善后,林晏清则是提着灯笼与池南际一块去喂狼。 今日在疱屋出了一身汗,吃吃食又是出了些薄汗,几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想着今夜要沐浴一番。 池南野是手脚最利落的,回了东厢房后就拿木桶来装热水回去了。盛苗跟在他身后。两夫夫一起,三趟就把水打完,还倒了凉水回大锅里烧着。 盛苗不好意思的笑着:“我们这么快就打水了,他们没水沐浴不好吧??” 池南野把最后一桶水倒进浴桶里,随后用手指刮刮对方的鼻尖,“我不是倒凉水回去了,不过是沐浴先后罢了。” 他这样一说,盛苗想了想:“也是!!” 池南野回到寝室拿两人的里衣里裤,放到木架子上,他看着盛苗道:“好了,沐浴。” 盛苗把身上的御寒的衣物脱下来只剩里衣,见着他还没走,便疑惑问:“你怎么不回去??” 曼妙的身姿被单薄的里衣勾勒出来,池南野直勾勾的看着他,忽然亲上对方的唇,口及 口允 、舔……咬。 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盛苗下意识的后退,怎知腰肢已经被揽住,他有些慌乱的看向对方。 池南野的眼底淬出独属于男人的禁忌色泽,他直勾勾的盯着盛苗,然后敛了敛眼睑。 温香软玉在怀,他怎么能忍,再者他们好久没有亲热过了,年轻气盛的。 池南野嗓音暗哑:“一起吧!!” 盛苗脑子昏昏沉沉的迎接着他的亲吻,根本没有想到“一起吧”是什么意思。 只记得自己的愉悦。 ……………… ……………… ……………… 等盛苗从浴房里出来已经是一个半时辰后的事儿了,此时的月亮已经悬挂到天上。 池南野把油灯点着,去拿了盆温热的水来帮他擦洗身子。 他们闹腾的厉害,浴桶里的水早已经凉了,水也仅剩半桶,池南野怕盛苗着凉,匆匆忙忙给自己擦干净后,便抱着他回了床榻。 浴房他打算明日起来再收拾。 此刻他搂着盛苗,心满意足,像吃饱了的野兽。 池南野把棉被往上拉了拉,忽然想起,今夜又没有教盛苗识字。 他心里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明日再说。 = 池南野可是舒坦了,醒来时,给盛苗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后便起身洗漱。顺便把浴房清洗干净。 他走到外边,看了会大雪纷飞后就往疱屋去了。 池南际起身了,林晏清还睡的正浓,西厢房的堂屋已经有亮光。 今日他便要到庞老的府上拜见,他心中有些激动与兴奋。 疱屋内,郭庆已经做着早食,见着池南野来忙喊道:“二少爷。” 池南野冲他点点头,昨儿盛苗被他折腾坏了,他要做些好吃的吃食还哄哄少年。 红枣粳米粥、烧麦、蒸蛋羹,三样吃食足够。他想。 他在疱屋里忙碌着,盛苗醒来时吃食已经做好了,他起身都觉得难受。 盛苗掀起棉被看到自己身上朵朵红痕,耳朵,脸颊红透了,他没想到池南野竟然、竟然…… 他也不知如何形容对方了。 池南野听到动静,从堂屋大踏步走进寝室,拿起衣物给他,道歉:“昨夜,是我的不对,不该那样的。” 他及时认错,但盛苗不想理他,自顾自的把衣物穿好,扯到哪儿,他面露难色。 池南野默默道:“怪我,旁的人十四五就娶亲了,我十八才有你。” 他有点茶。 说话期间,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眼盛苗,见着他想转身回来,又道:“若是你实在不喜爱我这样,我往后便离你远一些,不讨你厌弃。” 他面上满是后悔,语气也委屈。 盛苗面对他,心总是软的,他转过身来,道:“不怪你了。” 池南野心里笑开了花,面上委屈:“若是,若是我们早些相识便好了!!” 这一来二去的,盛苗都要以为是自己的错了,忙岔开话题,“好了,今儿做了什么吃食。” 池南野一一跟他说后,又委屈道:“今儿一早我便起来给你做吃食了。” 盛苗看着他,心下一松:“好了好了,我们快些去吃早食,还要去食肆呢。” 池南扯扯他的衣摆,“好。” 出自他手的吃食一向是好吃的,盛苗吃的欢也把昨儿夜里的事儿抛之脑后了。 池南野也哄着他。两夫夫便喜悦的去了食肆。 池南际自己一个人去了庞静府上,池南野坐在柜台帮客人结账。 巳时一刻左右,钱如来自个儿一个人来了,他见到池南野便笑嘻嘻的。 南北饮食坊因着吃食的好与书院书生的事儿已经在府城出了名,他今儿得闲了便来瞧瞧。 池南野见着他喊道:“钱老板。” 钱如来含笑道:“听闻你这有卤肉,给我来上一份,再要两个肉肠。” 陈二闻言,忙道:“好嘞,钱老板,您稍等,一会便好。” 钱如来见到陈二在这一下子诧异,不过想到裕芳斋那些破事便平静下来。 他找了个靠近柜台的位置,方便与池南野唠嗑。 钱如来自个儿倒了杯茶水抿了口,慢慢道:“快要过年了,池老板什么时候停业休息??” 他还想着,吃多几日南北饮食坊里美味的吃食。 池南野给顾客结了账,抬眼看他,道:“腊月中旬。待会我便写在纸上贴到门口。” 钱如来想了想:“倒也快了!!” “钱老板呢??打算什么时候停业休息??”池南野反问他。 钱如来道:“唉,我那布庄不停业的,时刻都有人瞧着。若是池老板去了,让伙计告知我,我定出来接待你。” 池南野点点头,紧接着道:“往后布庄里进了新的布匹或者衣裳什么的可要先告知我,我要带着夫郎去买。” 钱如来道:“南北饮食坊的吃食也是一样。” 盛苗身子有些不适,干的活都是轻松的,忽然听到池南野提到自己,便把目光看向他。 池南野与钱如来说着话,抬眼便与自己夫郎对视上,他冲着对方笑了笑。 盛苗眼里带着笑意,随后垂眸帮忙端吃食去了。 钱如来见着池南野跟自己夫郎眉来眼去的,笑道:“你跟你夫郎感情倒是好。” 说着,他的吃食也被陈二端上来了。 池南野一脸骄傲道:“还好,主要是我夫郎性子好,对我好。” 钱如来听着他的话,拿起筷子夹了肠粉送入嘴里,他还饿着要先填饱自己肚子。 池南野见着他在吃吃食便也没有再说话,他给了一个顾客结了账,抬眼望向门外。 孙庆带着好些汉子,推着七八板车的干柴来,怕被雪淋到,还特意用东西盖上。 池南野忙从柜台下来,带上斗笠上前去,“孙庆,把这些干柴拉到后院去,就在后门。” 他不动声色的扫视一番这些干柴没发觉不对劲。 孙庆让后面的人把板车推到后院,顺便让他们把干柴卸下来放到堆柴的地方。 他道:“池老板,俺们还有十板车干柴还没有送来。” 池南野面上带着得体的笑:“你先跟着他们一块去把柴卸了,待会来找我结银子。”他还要回柜台结账。 孙庆笑容满面:“好嘞,俺们手脚利索很快便成。” 果然是很快,池南野在柜台坐了还没有一刻钟,孙庆便来告知他已经卸好干柴这会正在堆放起来。 池南野想了想,道:“您方才说还有十板车的干柴,是不是??” 食肆也快要关门过年,他们好些时日要在府上待着。他想要送一些干柴到哪儿。 孙庆点头:“是啊。” 池南野跟他说:“待会送两板车的干柴来食肆,还有八板车的干柴便送到我府上。” 他给对方说了,池府的位置。他想了想决定让赵砚书引着他们去。 孙庆道:“没有问题,今儿晌午前便送来。” 知晓送干柴到南北饮食坊后,他与家里人可是每日都上山砍柴去了,若是湿柴便让家里的老小做吃食时放到灶台底下烘干。 池南野拿了铜板出来,给他们把这十八板车的干柴结了账,一共是二百一四六文。 孙庆小心翼翼的把铜板装到空荡荡的钱袋子里,热泪盈眶,“谢谢池老板。” “不谢。”池南野关心道:“天冷的很,快些回去把剩下的干柴送来,不要挨冻。” 作者有话说: “生辰吉乐,顺颂事宜”出自《诗经》。 43 ? 第 43 章 ◎晋江独家发表。◎ 池南际是夜深的时候回来的, 那时全部人已经吃完吃食回到自己的厢房。 林晏清在堂屋内与小弗玩,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看到是他后,问道:“怎么这么晚回来??吃过了没??我给你端酸辣粉吃。” 傍晚食肆打烊回来, 池南野看见好几个竹筛子里的薯粉已经好了便弄了酸辣粉。 他们今夜吃的便是酸辣粉再加上食肆里剩下来的卤肉与肉包子。 池南际摇摇头, 眸色沉沉,他撒谎:“我吃过了。” 林晏清看他神色不对, 问他:“怎么了??” 池南际摇摇头, 一把把林晏清抱进怀中。 是一个很用力的拥抱, 林晏清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他不明所以,面上带着疑惑,但还是环抱住对方, 轻抚着对方的后背。 池南际理了理思绪, 慢慢把今天的事情说出来。 今天他一大早就去了庞静府上,两人相谈甚欢,庞静会给他指导学业上的疑问让他眼前一亮。 到了午时,庞静问他想不想当自己的徒弟, 池南际没有多想就回答想, 随后庞静说,希望他能从书院退学, 来到他府上, 他一人单独指导。 庞静性子有时候比较霸道, 他不是觉得书院不好, 只是希望池南际能由他一手交出来。 池南际当时差一点掩饰不住自己眼底的情绪, 他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庞静见他有些心不在焉便让他拿着毛笔在池塘旁练字, 他心下的烦闷已经褪去, 反应过来时天已经黑了。庞静没有出现,是他的管家来跟池南际说的,希望你好好考虑。 池南际一人走回府上,期间想了很多,书院他也不是不能割舍,但重要的是江峰,他对他有知遇之恩。 他把脸埋到林晏清的肩窝,语气闷闷的:“你说我要不要拜他为师??” 他头发上还有凉意,林晏清被冻了个激灵,闻言,思索一番便道:“江院长对你有知遇之恩,你虽没有拜过他为师,但他也算是你半个师父。” 林晏清思绪清晰:“若是如今要拜庞老为师,便要离开书院,也未尝不可。在你心中最重要的莫不是江院长,你虽离开书院但仍然可以去见他,不是??” “你无须想太多。”他最后这样说。 池南际听着他的话,很缓慢的眨了下眼,漆黑的眼眸里有了决定,“我想好了,清哥儿。” 他明日便要回书院了,他可以与江峰好好谈一谈,问问对方的看法。 林晏清摸了摸他的头发,面上带着笑,嗔怪道:“想清楚了便从我怀里出来,你知不知你很重。” 池南际搂他更紧了些,“还有酸辣粉吗??” “有,你没有回来。娘便与我说把你的吃食弄一份出来放在锅里温着。” 池南际把头抬起来,放开他。嗓音沉沉:“你陪我吃,好不好??” 林晏清拗不过他,笑道:“好好好,你等着我,我去疱屋给你端吃食。” 说罢,他就想转身离开,怎知池南际也要跟着一起。 他回头看他,笑道:“等着我便是,跟来作甚??” 池南际温热的手牵上他的,嘴上带着笑意:“我想与你一块去。” 林晏清道:“黏人。” 池南际:“嗯。” 把吃食端到西厢房的堂屋,林晏清摆了炕桌放到炕桌上面,他坐在池南际对面,池南际埋头吃东西。 林晏清把木箱子里的衣物拿出来重新叠整齐放好,他抬眼望他:“看我作甚??吃吃食。” 木箱子里的衣物是之前他给池南际亲手做的,即使做工不好穿许久了也舍不得扔掉。 池南际看着他,嘴上说道:“我省的。” 林晏清把衣物整理好,“你的里衣里裤都洗了,这儿天也不干。明日我去布庄买些回来给你做。” 贴身的衣物一向是他自己洗的,其他的便是交给浣女洗,一个月来也花不了多少钱。 他跟盛苗学了些,做里衣里裤这些手艺也好上不少。 池南际点点头,喝了口酸辣粉的汤,“银子够不够??” 林晏清看他,轻笑:“你的银子全都在我这了,哪儿有不够的??” 成亲后,对方便把所有身家都交给他了。 他在食肆做活还没有结工钱,因着做活的时间不太好算计,池南野便想着等食肆关门放假后一次性把工钱给他们,这事也跟他们说过了。 池南际想想,也是自己想岔了,他掰开了肉包子,把肉馅多的那一半喂到林晏清嘴边,“张嘴。” 林晏清看他,动嘴咬了口,“你自己吃,我已经吃饱了。” 池南际就是有投喂的瘾,“再吃个煎饺。”他用筷子夹起一个煎饺递到对方嘴边。 林晏清吃下,好声好气道:“好了,你自己吃。”过了片刻他又说:“今夜要沐浴还是擦身子。” “擦身子。”池南际没有出汗,都在池塘边呆的久了些,身上的墨水味很浓。 “快点吃,吃完我们打水去。”林晏清这样道。 现在的二进院落太大了,他们人少显得空荡荡的,他时不时都在怀念青山村那个青砖瓦房,不算很大,但足够温馨,再者里面有很多他们夫夫的美好回忆。 池南际点点头:“好。” 话音刚落,他吃吃食的速度便快了些。 林晏清狐狸眼看了眼他便不再看了,而是想着明日除了买布料回来做里衣里裤还要买些什么。 池南际吃了个八分饱就够了,他抬眼看着林晏清说道:“走吧!!” 林晏清回过神来,把炕桌上的碗筷收拾了,让池南际带上木桶,两人又去了疱屋。 他拿着勺给池南际舀水,舀够了慢慢一桶后便道:“你自己提回去。” 他跟池南际出了疱屋,抬眼便见到池南野的身影,林晏清打招呼:“来装水??” 池南野喊道:“大哥,晏清哥。”随即他道:“苗哥儿怕冷不愿出来,便我来装水了。” 池南际目光沉沉的,没有说话。林晏清停留下来,道:“听小苗说,你教他识字,如今教到那了??” 池南野面上带着点笑,道:“先教了‘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这些,很容易学,他这会还在练字。” 林晏清笑了笑:“我跟你大哥要快些回去了。” 说完,他便跟在池南际身后走了。 皎洁的月光把他们俩的影子拉的很长,他们肩膀碰着肩膀,莫名的有种别人融入不进去的气氛。 池南野目送他们远去后,就赶忙把水舀到木桶,随后他提着木桶回东厢房去了。 盛苗在堂屋等着他,听到脚步声,抬眼看他:“你可算回来了。” 池南野轻笑:“快些收拾衣物去擦身子,我回去给你暖被窝。” 少年的手脚冷冰冰的,夜里总是往他哪儿躲。 盛苗的杏眼笑的弯弯的,“我省的了。” 就擦个身子,加上盛苗怕冷很快就捯饬好了,他穿着里衣里裤外面披着斗篷,慢跑回寝室,把斗篷放到衣架子上边钻进被窝里。 被窝里暖呼呼的,盛苗笑道:“好暖啊。” 池南野把他的鞋子放好,轻笑:“盖好被子。” 夜话时间到,盛苗转了个身子面对着他,眨了眨眼,语气有点像邀功:“我方才在书房把十张大字写完了。” 池南野给他留了大字练习,自己则是在一旁看着账本。 他转身把人搂进怀里,流光溢彩的眸子里浮现星星点点的笑意,笑道:“明天做烧麦给你吃。” 他今儿早上给少年做了烧麦,少年很是喜欢。 盛苗看不见对方的笑容,睫羽轻颤道:“好啊!!”顿了顿,他又说:“想吃肉多一点的。” 池南野用着手捏了捏少年的脸蛋,笑道:“吃那么多肉怎么不长胖??” 盛苗任由他胡作非为,“我也不知。” 他十分喜爱吃吃食,先前条件不允许他便克制住自己了,如今自己的相公对自己这般好,他也有了小性子想吃什么就跟对方说。 他想了想,道:“阿野,你会不会觉得我太任性了???” 他在尚书府里听好多仆人说过,哪家的谁谁谁不听相公的话被打、骂、嫌弃这类的话。 池南野捏脸的手一顿,疑惑:“怎么会这样想??” 少年把自己的想法需求告诉他,在他看来只是平平无奇的事儿。 盛苗把先前听到的事情告诉他,随后道:“我怕你觉得我太任性,从而厌恶我了。” 听到他的话,池南野苦笑:“我又不是那些人,怎么会这般来做。况且,我的钱财都在你手上了,我能翻起什么风浪??” 盛苗仔细想想也是这样。 池南野心道:还是少年心思太敏感了。他说:“别想太多,好好歇息才是。” 日子平平淡淡的过去,这期间,池南际跟江峰畅聊过后便决定拜庞静为师了。 拜师礼准备的隆重,一家人都十分重视,拜完师回来,林桂芬做了顿丰盛的。 池南际也收拾了书籍与其他物什从书院退学了,自此他便每日都到庞静府上学习,夜深了才回来。 他不在书院后,赵砚书便只跟张喆一人玩耍了,平日闲着也闲着便好好温书,在大考中发挥的好,得到一方好的砚台。 江峰也把目光放到他身上,虽没有收他为徒但也有把毕生所学交给他的意思了。 在江峰看来,赵砚书就像当年的自己,他在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而池南际则是像他的一位已经当上大司农的同窗。 都是一家人况且林桂芬已经把赵砚书当成儿子的想法了,也为他做了一顿好的尝尝。 今日便是食肆关门的时候,池南野把食肆里里外外巡视一番没发现不对劲后便落了锁把门关上了。 一家人整整齐齐的迎着鹅毛大雪回了府,书院也是今儿放假的,赵砚书回来不久正在逗弄小弗跟小黑。 池南野要回书房算好这些日子的工钱还给家里的人便没跟他们一块闲聊了。 盛苗则是要练大字跟林晏清说了几句家常话也走了。 林晏清跟林桂芬道:“娘,待会阿际便回来了,我去疱屋煎鱼给他吃。” 府上一向是郭庆做吃食的,但他们会做吃食的有时心血来潮来了便会亲自下厨,就像现在这样。 林桂芬道:“那娘做个地瓜糖水吃吃,这几日没有吃倒是有些馋了。” 家里的竹筛子没有那么多,便剩下来一箩筐的地瓜没有弄成薯粉。 “成。”林晏清搭话与他一块去了。 赵砚书的衣物也穿旧了,赵母今日拿了自己的银钱去扯了匹布回来准备给他做衣裳。 东厢房、书房里。 盛苗刚写完一张大字,便听到池南野的算盘声响,他把毛笔放好凑过去看,出声道:“算到谁的银钱了??” 池南野手下一顿,抬眼看他,“算到郭庆的。” 郭庆虽是买回来的奴仆,但他还是有想给对方银钱的想法,加上对方是厨子做的活也累,他就在按着往年他给厨子的银钱来算。 而他的夫郎在府上与食肆来回奔波,池南野也没有吝啬照样算了钱。 盛苗垂眸看他,期待道:“那我呢??我的银钱算好了没有。”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食肆干活得到银钱,靠自己的实力赚来的,他哪能不兴奋。 池南野轻笑:“哪能不算你的,早就算好了,你得空便把银钱给娘、晏清哥、赵婶子他们。” 银钱都是用不同颜色的荷包装着,他分的清楚。 盛苗道:“待会等你算完了,我们一起去送。” 他只是过来看看,还要写大字没那个空闲。 池南野没来得及说什么,屋外便传来叫声,是林桂芬的声音。 “野子,快点去叫大夫来。” 池南野下意识的冲到外面去,看到林桂芬有没有多说,到后院驾着家里的马车就走了。 盛苗跟在他后面出去的,见着林桂芬着急的模样,忙道:“娘,怎么了??” 林桂芬边说便带着他到西厢房:“方才,你晏清哥煎着鱼,忽然就晕下了。” 那时的她急坏了,让郭庆继续弄鱼,随后让他夫郎跟自己一块搬林晏清回到寝室里歇息。 盛苗跟着她走进堂屋,他面上担忧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林桂芬叹气:“我也不知该如何了,便喊野子去请大夫回来。” 方才林桂芬的一嗓子,把赵母两母子都吓着了,什么都没有管便过来了。 四人在西厢房的堂屋内聚着,盛苗去照顾林晏清,因着心情不好,在场的三人都没有说话了。 夜里有宵禁,但池南野实在是顾不得了,马车飞奔便到了同仁堂门口,敲门喊大夫去救命。 带着大夫回到府上,池南野又去找值夜的官兵说话。 大夫把着脉,眉头紧皱,时不时摸一把胡子。 他的做法让在场的人都害怕了,林桂芬忙道:“大夫,这是,这是怎么了??我儿夫郎没有事儿吧!!” 盛苗一脸担忧的看着躺在床榻上的林晏清,着急的附和:“大夫,这到底怎么了,快点告知我们!!” 赵砚书等到大夫来了后便离开了,他一个汉子不能进入哥儿的闺房。赵母还在一旁看着。 林晏清悠悠转醒,见着满屋子的人,也是吓到,他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娘,我这是怎么了??” 他看见了大夫后,便询问:“大夫,我这是怎么了??” 大夫直接道:“是怀孕了,二月有余。” 这话给在场的人扔了一刻炸蛋,把他们炸的手足无措起来。 “但是,这段时日太过劳累伤了身子,对胎儿不好,待会你派一个人跟我回去拿几包安胎药。”大夫慢慢说道。 林晏清把手放到小腹上听着大夫的话,心跳都慢下来了。 还是有经验的林桂芬出口:“大夫,这可是要好好补补身子。” 大夫点点头:“时辰也不早了,快些送我回去拿药。” 见状,赵母忙道:“桂芬你在这照顾着,我让砚书送大夫回去。” 林桂芬点点头给她塞了三两银子。 人已经走了两个,林晏清还懵着反应不过来,他这是怀孕了。 盛苗倒是新奇:“晏清哥,你这也看不出来怀孕的样子??” 小腹还是平平的,往日也没有表现出异样来。 往后将要抱孙子了,林桂芬面上不提有多高兴,她笑道:“小苗你也没见过,这月份不大看不出来正常。” 顿了顿她道:“许是这段时日弄薯粉累到了,这是头胎可要好好补一补。” 林晏清这会把思绪拉回来,跟林桂芬道:“娘,这事先不要告知阿际,等他回来我自己跟他说。” 他要给个惊喜给自己相公。 林桂芬点点头:“成,我省的。”过了片刻他道:“我出去瞧瞧晚食好了没。” 见着她离开,盛苗便坐到了林晏清身旁,他好奇问:“晏清哥,你可有不舒坦?有没有想吐??” 他先前见过府里的妾室怀孕吐了个天翻地覆好不可怜。 林晏清摸着小腹,笑道:“除了这几日做活身子有些累,其余的什么不舒坦都没有。” 两人围着下孩子的话题说了一些,池南际跟池南野也回来了,盛苗喊了声大哥后带着池南野就出去了。 外面的雪与平日里没什么两样,两夫夫并肩走着。 盛苗道:“阿野,晏清哥怀孕了。” 池南野惊讶:“怀孕了,那可好。” 林桂芬想抱孙儿想好久了。 盛苗想了想,瞧见周围没有人便道:“我们也要个孩子吧!!” 池南野停下脚步,直视他的双眼,道:“苗哥儿,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赚多些银子,家里一块跟着大哥去京城了,就要孩子。” 少年的年纪有些小,才十六,这么早要孩子对他身子不好。 他也计划好了往后的事情。 盛苗撇撇嘴,也没有多说什么,岔开话题:“晏清哥跟大哥长得都好,生出来的孩子也肯定好看。” 两人走动起来回东厢房,池南野默默听着他说话。 44 ? 第 44 章 ◎晋江独家发表。◎ 林晏清怀孕后, 家里人对他的态度没有太大的转变,还像往常那样,只不过是不让他干一些累人的活了。 对此他感到十分不适,于他而言就怀了个宝宝而言, 并不需要如此谨慎。 外面大雪纷飞, 家里人都在府上待着没有出去。 池南际兴奋了一夜,第二日照常去庞静府上。 林桂芬打着络子, 脸上笑意满满:“晏清啊, 等吃过午食娘就出去扯布回来, 咱们可要把小孩子的衣物准备好。” 小孩子长得快, 也容易弄脏衣物,从现在开始做衣裳能做好一些。 时下食肆关门,又不用做薯粉, 林晏清这会正在给池南际做里衣里裤, 闻言还笑:“倒是要麻烦娘了。” 他没有经验,也不知要选择什么布料给小孩子。 听到他的话,赵母也来插嘴:“哪有麻烦的,桂芬乐呵着呢!!” “就是就是, 都一家人怎么能说麻烦。”林桂芬脸上装作不悦, 但稍好的语气却出卖了她。 他们都在西厢房的堂屋内说着小话,盛苗两夫夫就在自己的厢房里。 盛苗练完了一张大字, 抬头看了眼池南野便道:“在作甚??” 他练字不集中精神总爱偷瞄几眼自己的相公。 池南野把毛笔放在, 抬起头来看他:“帮你看看写得大字有没有错误。” 食肆关门, 他也空闲下来。 盛苗:“不可能又错误的, 我那么认真写。” 池南野挑眉:“那你方才为何看我??练大字如此不专心??嗯??”后面的“嗯”字尾音拉长, 像是低喃。 他对目光的感知力很强, 很容易发现是谁在看着他。 盛苗不好意思, 低下头撇撇嘴,反倒是埋怨对方了:“还不是你在这影响我!!” 明明之前他都很有自制力的。 池南野一愣,怎么就怪到他身上了,他清亮的眼眸直勾勾的看着他,“都是我的错吗??” 他一向知晓如何拿捏少年。 但这下就不好使了,盛苗好看的眉头蹙起:“难道怪我??” 他们两个在一起就喜爱聊这些没有营养的话,或许旁人会觉得无聊,但他们却乐在其中。 池南野凑过去摸摸少年的脸,低沉的笑声从喉咙里滚出来,“全都是我的错。” 一张书桌,两人是面对面坐着的,桌底下两人的腿还能靠在一起摩挲。 这下反倒是盛苗不好意思了,他垂眸,耳垂微微泛红:“我也错了。” 池南野不与他说这个,反而问:“午食要吃什么??” 今儿早上少年没什么胃口,匆匆吃了几口便不吃了。 盛苗想了想,开了食肆后吃过好吃的吃食太多一下子他还想不起来要吃什么。 池南野道:“吃面食吧。” 盛苗点点头,想起了什么,便直接道:“娘给晏清哥熬的安胎药,闻起来就难喝,往后若是我也怀孕了不好喝这东西吧??” 他倒是想的长远,却也忘记他们刚讨论过短时间内不会要小孩子的事儿。 池南野抬眸看他一眼,“不是说了晏清哥是因为太劳累了,导致这胎有些不稳才要喝药的。” 顿了顿,他叹了口气,“苗哥儿,你脑袋每天都在想什么??” 盛苗挠了挠头,面上不好意思:“就是忽然想起这事了想说一说。” 在池南野在一起后,他的话都变多不少,且极爱说些家常话。 听完他的话,池南野也没有在这一方面多说,把剩下的几张大字看完。 盛苗也继续练自己的大字了。 屋外大雪纷飞,屋檐积累的雪花都要掉下来,走廊飘进来的雪花已经覆盖了薄薄的一层。 府上没有什么事儿要做,郭庆夫夫也清闲下来,喜悦的不得了,遇到了好人家是每个奴仆想到不敢想的事儿。 池南际去庞静府上上学后,放假了的赵砚书也没有空闲下来,去了江峰府上额外补课了。两人在科举上都上进。 池南野把大字看完空闲下来,坐在对面看着自己的夫郎写大字。 少年的模样清秀,眉眼很温柔。 看着看着,池南野忽然心血来潮想要给对方做一副画,但实力不允许便放下了。 盛苗已经进入了旁若无人的境界,认认真真的把大字写完。写完之后,他把毛笔放好,甩了甩酸痛的手腕。 池南野本是坐着看他的,后来便演变成用手撑着半张脸看少年,“要堆雪人吗??” 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找点乐子玩玩。 盛苗先是一愣,后来便扬起笑容:“好啊!!” 在尚书府,他时常看到府上的小姐少爷被仆人伺候着堆雪人,那个雪人堆得很高,身上还穿在他看来很好的衣物。 冰天雪地的,盛苗没有多少御寒的衣物,默默即使看到了他眼底的渴望但还是不会让他出去。 池南野伺候着自己夫郎穿上斗篷,自己也随即穿上,实在是冷的很,两人还把手套给带上了。 他用扫帚把雪扫成一堆方便自己的夫郎堆雪人。 盛苗心中喜悦,眉开眼笑的把扫来的雪堆成一堆,紧接着按照记忆中雪人的样子堆起来。 池南野给雪人捏手,嘴里呼出气:“要弄两个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我。” 很久很久以前,或许是上辈子,他也想要出去堆雪人的,但周围的人都阻拦他跟他说不可以。 此时此刻,池南野心中释怀,与爱人一起堆雪人。 雪花漫天的下,远远的看像是两人白了头。 池南野抬眼看到盛苗身上的雪花,忽然想起苏轼的《惠崇春江晚景》中的诗‘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盛苗把一个小小的雪人堆好,微微抬头便看到正在发呆的池南野,“阿野,你在想什么??” 池南野清亮的眼眸中闪着稀碎的光芒:“在想……我们的以后。” 盛苗讷讷道:“这有什么好想的。”但面上的笑却是掩盖不住,他跑过来,看他:“想以后的什么呢??” 池南野道:“想……”他的声音拉的很长,“不告知你,你往后便会知道了。” 说罢,他离开盛苗到了另一边扫气雪来。 “不告诉我就算了。”盛苗有些好笑,他还没有见过自己相公如此鲜活的一面。 两人配合得当,加上先前的遗憾,这两个雪人堆得漂亮。 即使心热在外面待久身子也是冷的,两人欣赏了几眼雪人后便回了屋。 相比于外面,屋内倒是暖和。 盛苗进屋后,第一时间便是把身上的雪拍下来。 池南野给他弄着头发上的雪花,轻笑嗔怪道:“像个白了头发的老哥儿了。” 少年的身量没有他这般高大,他一人便能把少年遮盖住,少年也仅仅到他下巴。 听到这话,盛苗抬起头不甘示弱:“你也成了老汉子了。” 池南野鼻尖逸出笑,在他脸上逡巡一阵,慢慢道:“先前便知晓你生的白,这样与雪花比较倒是比雪白。” 但与雪还是有些不同的,少年是健康的有血色的白。他看好多次了,也知道太白了容易留下痕迹。 说起这个,盛苗倒是想起之前的事儿了,“先前你第一次与我说这类的话时,你可知我是何心思??” 心里酸涩的厉害,明明知晓自己一个仆人跟他不会有好结果但还是忍不住喜欢上这个人。 尤其他还放浪的说那些话,怎么能让他不多想。 看到他的脸,池南野也想起来,给自己解释:“我那是太情不自禁了。”他说话很慢,与少年诉说自己的爱意,“在说那话之前,我已经知晓是心悦你的。” 现在想来,那日他与少年诉说心意,也是……太大胆了。 盛苗愣在原地,杏眼无措的看他。 那,那之前他还在猜疑。 池南野面上带笑,把他搂入怀中,抱他的力气不大不小刚刚好。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这样想,相比于接吻,每一次的拥抱都能让他感觉满满幸福感溢出来。 “阿野,我感觉你有些黏人。”盛苗的身子镶嵌在对方怀里,他环抱对方,扬起头看着他。 夜里总喜爱抱着他睡,在食肆若是没有事儿做时也找他说话,就连每日要吃什么都要问。 池南野倒是没有发觉,对自己的行为觉得很正常,他闷笑:“是吗??” 同时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即使性子不一样,平时的举动也会有一样的。 “嗯。” 池南野笑着的时候胸腔都在震动,盛苗闭上眼享受着两人独有的时刻。 池南野微微垂眼,唇角带着笑,把盛苗放开:“明日便要跟娘一块去买年货了。” 这是他们两个过得第一个年,他们往后还有好多年要过。 盛苗道:“一时间也不知要买什么了。” 离年日近了,家里的人全都出去置办年事。有两个懂事的人在,置办的妥当。窗花桃符这些便没有买了,打算家里人自己来做。 赵砚书还欠着池南野银子,得闲了便带好东西到集市上帮人些桃符了,若是没有人来写他便拿书来看。 家族渊源颇长的,便是开了宗祠,着人打扫,收拾供器,请神主,又打扫上房,以备悬供遗真影像。* 先前池家也是这样子的但经历了逃荒,池家便不像前面那样,只是做了池父的牌位来供拜。 池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忙忙碌碌。一家人开始打扫,不便清洗的便用抹布擦干净。 盛苗提着水桶,手上拿着抹布,把寝室里的床榻擦了个遍。 池南野几个汉子则是把屋上的积雪扫下来免得房屋坍塌,除此之外他们还要把疱屋里里外外清洗干净。 二进院落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足足搞了一日的卫生才弄好收拾干净。 郭庆与他夫郎在疱屋做吃食,剩下的人都在正房堂屋剪窗花。 窗花的种类各式各样,有动物、花草、花鸟、人物、吉祥、山水,也有神话故事和戏曲人物。每人都在裁剪自己喜爱的贴到自己院子里。 最常见的是富贵吉祥、平安吉祥、如意吉祥、多子多福,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盛苗在京城经常剪窗花,这会剪起来也是得心应手的。 他手巧,剪的窗花能卖出去赚铜板。 经历过逃荒的一遭,他剪窗花大多都是平安吉祥这些,除此之外还有小兔子模样的。 林桂芬瞧着他手里栩栩如生的兔子,面上带笑夸张:“小苗,你这兔子剪的好。” 听到她的话,盛苗垂下的头抬起来,不好意思道:“先前跟着学过,这会不过是手熟。” 池南野拿过一张来看看,紧接着道:“我们贴在堂屋的窗上。” 盛苗抬眸看他,嘴上说道:“好!!” 林桂芬感慨:“这时间过得极快,一眨眼就要过年了。” 林晏清正在教自己的相公剪平安吉祥模样的窗花,闻言便抬起头来说:“也是,感觉昨日我们还在村里的青砖瓦房住着。” 池南际的手工活不太好,一直以来剪出来的窗花都奇奇怪怪的,有那个样子但就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说道这个,林桂芬就伤感起来:“也不知我们的屋子还在不在??” 若在往后他们也能回去看看。 他们都在食肆里做活,多多少少也听说蒙古的士兵把清州府弄得生灵涂炭、房屋尽毁。 朝廷已经拨了银子到下面去,也不知多少年才能重新建起清州府。 池南野见不着自己娘伤感的模样,忙道:“唉,想这个作甚。我们现在住着的二进院落不好吗??再者我们一家都在一起,比旁人好得实在是太多了。” 这样一想也是,林桂芬便也不说这个,说起其他来:“昨儿把银子拿去换铜板准备封红封,瞧见好多人在那换金锞子、银锞子,瞧着便吓人。” 换金银锞子的都是达官权贵或者商贾人家,像池家这般家业还没有大豆一定程度的是不会弄这些锞子。 钱家布庄也有金稞子、银锞子这些,池南野带着夫郎去买布匹、针线这类玩儿时,瞧见自己夫郎多看了几眼便换了几个。 锞子的样式多,有梅花式、海棠式、笔锭如意的、也有八宝联春的。池南野想了想便换了前头的梅花式、与海棠式。 盛苗当时看到只不过是为了多看看,看看这儿其中到底有什么好的,竟然让府上的小姐、少爷、哥儿如此喜爱。 在尚书府里,过年时,老太太等一众人会给他们这些孩子发锞子,那时盛苗的日子也好过一些,但锞子总没有他的份,他只能在堂屋远远的看着他们派发锞子。 或许是没有得到过,那日再见时,他才会多看几眼。 但盛苗没想到自己的相公会给他换锞子,如今那两颗锞子被他好好的存放着。 赵母也应和道:“可不是,那白花花的银子给去换了金稞子、银锞子。” 赵砚书在书院待得就对这些也知晓,便道:“等我们的家业大了,也需要弄这些金稞子、银锞子。往后若是我与南际在京城有了官职也需要像他们这般。” 他想的长远,林桂芬与赵母听着他的话,心里对银子心疼的不得了。 池南际一向是不应声的,只在自己夫郎身旁陪着。 夫郎怀孕了,他一点都不敢怠慢,虽说平时也没有怠慢过,但如今更是小心了。 第一胎,他是极其担心的,夫夫都没有经验,他得了闲便去药堂问大夫或者问自己的娘。 盛苗早就知晓这事,听起来也不觉得奇怪,侧着身子低声道:“大户人家就爱弄这些华贵的物什,每年送礼都要大出血。” 池南野垂眸,应答:“往后若是我家业大了,你也需这般来弄,麻烦的很。” 每年送礼收礼都要记着是那个人的还有看这个人的权势地位如何,除此之外更要与他的家里人打好关系。 这样一想,盛苗的脑子都晕乎了。 池南野默默道:“怪不得那些大户人家打小便要请教习嬷嬷回来教导子女学习管家。” 盛苗眼睛看着他,“反正不容易便是了。” 嬷嬷对他寄以厚望,这些事儿都尽力全都教与他。 对上他的眼睛,池南野敛眸,“等过了年不再下雪了,便要把南北饮食坊扩大开来,买卖的吃食也不仅仅是面食了。” 一切的发展都在按着他的计划进行。 若是旁边的铺子肯买卖,他无须重新找位置,也好管理。想了想,等过了年,他还要找牙人问问有没有适合的铺子。 盛苗替他着想:“若是这般人手便不够了,阿野是想着买人还是招人??” 池南野想的长远,便道:“买人好了。” 买人回来除了食肆,还可以在府上做活。 盛苗想了想也还是买人的好,不过现下先把年过好才是,他道:“裕芳斋关了后,买糕点都要去福寿斋,远得很。” 池南野也不会做糕点,对此也是无奈的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福寿斋的糕点没有裕芳斋的好吃。 他动了动唇道:“不过时间也快了,明年八月大哥跟砚书就要去参加乡试,往后第二年的二月就是会试,若是不出我所料,第二年我们家都要去京城了。” 都是一家人,分不开。 他这话的声音没有压低,而是大声的与周围的人说。 闻言,林晏清抬起头来,出声:“也快得很,听人说京城花钱快的很,我们可要趁着还没有去京城好好赚钱才是。” 池南际听到这话,想了想便点头,“庞老言,在京城花钱如流水。” 林桂芬与赵母窃窃私语起来。 赵砚书则是道:“也不得要好好赚钱,我都趁着空闲的时间帮书肆抄书来赚钱了。” 既能巩固知识,又能赚到钱。 听到他们的话,池南野便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这般,明年我们有的忙的了。” 林桂芬面上喜悦:“忙什么,有银子赚那可是不得了的事儿。” 赵母思索一番才开口::“这样一来,人手也不够了。” 池南野道:“人手我已经想好了,剩下的过完了年再做打算。” 听着他们的议论,池南际对池南野叮嘱道:“要忙活的事情多得很,你可要擦亮双眼。” 乡试迫近,他便只会一心放在这儿上面,家里的生意也给不上什么意见了。不过自己弟弟在生意上一向聪明,想来也能打理的好好的。 闻言啊,池南野对着大哥道:“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儿,大哥也要好好温习功课,在乡试上考个好的功名回来让家里的食肆沾沾光。” 他咽了口唾沫,紧接着道:“砚书也是,别以为在书院里上学,家里人便管不到你。” 他希望他们俩的前途光明。 闻言,赵砚书忙挺直腰板:“我定是会好好学习,不让你们失望。” 过了片刻他轻笑道:“不过,娘,婶子,你们可要记得给我送吃食啊,书院里的吃食简直不是人吃的。” 他这话一出,堂屋里的人都笑的不可开交。 林桂芬笑的皱纹都出来了,她说:“定是少不了砚书的。” 赵母则是嗔怪的笑说:“脸皮真大,还要我跟你林婶子送吃食。” 她虽是这样说,但面上的笑容灿烂,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赵砚书:“娘,你怎么这样,婶子都答应我了。” 盛苗见着两母子拌嘴,乐的不行,整个人都要靠在池南野身上了。 池南野在后面用手扶着他,低声道:“别笑的太欢,到时候肚子疼,我可不帮你揉了。”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侧,盛苗敏感的缩了下身子,不管他的话,自己相公什么性子自己还不知晓吗。 林晏清把手放在肚子上,笑道:“砚书跟婶子真逗人。” 池南际把一旁的汤婆子塞给他暖手,顺便道:“这样家里也欢快。” 林桂芬笑够了,看了眼天色便道:“时辰也差不多来了,娘去看看看吃食弄好了没。” 赵母自然是跟着他一块。 池南野想了想便道:“娘,我们明日弄腊肉跟腊肠可好??”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听到他的话,林桂芬掀帘子的手一顿,回过头来:“瞧娘这记性,成,明儿一早就去买肉回来,可要弄个腊肠腊肉来吃。” 林晏清也道:“娘,你也知我就爱吃这两样,买多一些回来。” 他这样说,等夜深了,便会拿着银子给她,并不是吃白食。 得到回答,池南野摆摆手,跟自己夫郎道:“娘,娘弄腊肠、腊肉的手艺极好。” 吃过腊肉的盛苗想起那滋味也是心痒,想着往后也要跟娘学一学如何做腊肠腊肉。 林桂芬应着他们,跟赵母一起去疱屋。 作者有话说: *引用《红楼梦》 感谢‘Teresa’的地雷,我会继续努力的。 是求收藏评论,作收的一天。球球了。 45 ? 第 45 章 ◎晋江独家发表。◎ 从腊月二十三祭灶到正月十九, 这个年也结束了。 池家一家都是逃荒来的,亲戚不多相比于其他人也乐得清闲。 不过也还是要求一些人家里拜年,讲究礼节的。当初食肆开业送了鞭炮的人家总要去的,池南际要去江峰、庞静、张知府、李县令, 四人府上拜年。赵砚书最简单就是江峰哪儿了。 年节已过, 池家的人心中的喜悦还留着,这个年是他们经历过旱灾后安定下来的第一个年。 他们这个年过得喜气洋 諵風 洋, 可最北边的可就遭了殃, 遭遇雪灾了, 但好在国库充裕, 官员管理得当,没有酿成大祸。 东奇府已经没有下雪,久违的迎来了太阳。太阳高挂在天上, 晒得人暖呼呼的。 雪已经慢慢融化, 在厢房里待久了的盛苗搬了凳子在花园里坐着,晒太阳。 过年那些日子,他收到的压岁钱比之前所有过的年都多,整个人都开心的不行。 池南野银钱一向是交给他的, 如今装银钱的小匣子已经装满了。他瞧着等有时间就去钱庄换成银票。 池南野拿了被单, 棉被这些出来晾晒,随后便跟自己夫郎一起晒太阳了。 他微眯着眼, 道:“晏清哥显怀了, 食肆又要开业, 大哥说买个人回来照顾, 你觉得如何??” 食肆开业在后日, 明日他们一家要去把食肆打扫一番。 池南际今日便去庞静府上学习了, 他今年便要考乡试。 “我觉得好!!但人如何挑还是要让娘跟大哥他们一块去选。娘是过来人也知晓如何挑选照顾孕夫的。”盛苗转头去看他, 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装了星星一样。 池南野道:“等今夜大哥回来便跟他说。”过了片刻,他道:“要买多一个铺子了。” 他已经计划好了,这个月就开一个新的铺子,主要的就是卖饭食,比如:蒸饭、红烧肉、酸菜鱼这类型的。现在的南北饮食坊还是像以前那样卖面食。 有了鹿洞书院与庞静的加成,如今南北饮食坊可谓是出了名。 盛苗看他:“那人手你可选好了??” 池南野道:“早就计划好了。若是厨子这些在疱屋里做事的便是要去伢行挑选,在外面端吃食这些便招人。” 盛苗想了想道:“账房先生呢??” 在食肆中除了厨子最重要的就是账房先生了,开食肆或者酒楼这些最怕就是账房先生做假账。 池南野望向他:“你啊!!” 过年这段时日,他不仅是教了盛苗认字,在算术方面也巩固了些。因着盛苗本来就识一些字,教起来也容易。 被他的话惊讶到,盛苗目瞪口呆:“我怎么能成??” 他对自己不是很自信,账房先生一般就是招秀才的,他既没有功名,算术与秀才也比也不是很好。 池南野很相信他:“你莫要妄自菲薄,在我看来,你的算术已经比好些人要好了。” 由他教出来的,算术要是不好,那可就是丢了他的脸。 被人如此肯定,盛苗脸上泛着笑意,“那我在哪做账房先生??” 往后便有两件南北饮食坊,他若是去新的哪家怕是会怕生。 池南野与他在一起如此久,哪儿不晓得他在想什么:“当然是在离府上近的。” 他还没有去伢行问牙人,现在也不知新的铺子位置在哪,再者南北饮食坊里都是熟悉之人,少年也不用太过担心。 他是中意离现在的南北饮食坊近的食肆的。 盛苗松了口气,若是要让他去新开的铺子,对他而言难过登天了。 他慢慢道:“阿野,你打算何时去找牙人看铺子??” 池南野道:“等吃过午食后便去,不出意外既要重新装潢又要带人打扫、买人这些,没有半月我瞧是弄不好的。” 顿了顿,他补充道:“还有去做牌匾。” “这般啊,你想好了便是。”盛苗回答。过了片刻,他又道:“家里的薯粉全都弄好了,后日食肆开业可要拿去弄酸辣粉??” 池南野道:“那必然是要的。” 他还要趁着酸辣粉推出的时候,宣传一下新的铺子。 即使积雪已经慢慢在融化了,但外面还是有些冷,池南野起身,与盛苗道:“进去拿斗篷出来给你披着。” 盛苗摆摆手让他去了。 池南野步子迈得的大,很快便回来,把斗篷给夫郎披上后才到自己位置坐下。 他面色沉静,清亮的眼眸凝视着盛苗。 阳光照耀在盛苗身上,他脸颊发红,晶莹剔透的像带着淡淡血晕的美玉。 池南野道:“苗哥儿,待会你与我一块去伢行如何??” 盛苗眨眨眼,转头看他:“好啊!!”顿了顿,他道:“娘今日在正房的后院种菜了,我也想种着,我们顺便去买菜种子。” 林桂芬与赵母典型的农家人,闲不住,这不觉着是时候了便去买了菜种子回来种。 先前养的小鸡、小鸭也长大了。鸭子还在,鸡呢就被林桂芬煲汤给林晏清补身子了。 池南野挑眉,道:“成。娘那不是还有几只鸭子没有做来吃,去买些酸梅回来,夜里做个酸梅鸭给你吃。” 他想的美!! 盛苗眼里含笑,“哪有你这样的,惦记着娘哪儿的鸭子。若是喜欢,咱们也养几只。” 池南野轻笑:“还是不了,你又不会这些,我觉得麻烦还是种菜好!!!” 听到他的话,盛苗道:“也是的,种菜适合我们。” “方才还找不着你们俩,竟跑来这晒太阳来了,快些收拾还要去吃午食了。”林桂芬走到外面,瞧见他们两个一起坐着,喊道。 郭庆已经做好吃食,这会都端好到膳厅了。 池南野与自己夫郎对视一眼,盛苗脸都红了:“娘,我俩这就收拾。” 池南野倒是手脚利落,林桂芬还没有说什么呢就把凳子搬回去了。 膳厅里,赵母、林晏清两人已经坐下了,看起来就是等着池南野两夫夫了。 盛苗脸皮薄,见状忙道:“晏清哥,婶子,我跟阿野也不知时辰来迟了,见谅。” 两人也是刚来没多久,压根没有在意,摆摆手表示不介意了。 今日吃的是蒸饭,桌面上有烧鸭、凉拌马齿苋、蜜汁鸡肉。 鸡肉是今天炖汤留下来的,汤就炖了一小罐,都是让林晏清补身子的,林桂芬是个好的,盛苗也得了一碗。 依旧是林桂芬先动筷子,剩下的人才动。 先前嫌麻烦便一直没有弄烧鸭,过年这段时间空闲下来了,池南野便与郭庆研制烧鸭了,两人在吃食上有共同的想法,十分合得来。 烧鸭用的是一整只鸭子烧制而成,表面色泽金红,鸭体饱满,且腹含卤汁,滋味醇厚。 郭庆已经将烧烤好的鸭斩成小块,盛苗看着便食指大动,夹了一块送入嘴里,眼睛都亮起来了。 鸭子的皮、肉、骨相连却又没有脱离,入口即离,鸭皮脆、肉嫩、骨香、肥而不腻。好吃的舌头都要吞掉了。 池南野见他喜欢也帮忙夹了几块到他碗里,温声道:“慢慢吃,今日郭庆做了一整只鸭子,足够我们几个吃了。” 盛苗嘴里塞着肉,含糊不清:“好好好。” 池南野垂眸,默默发笑。夫郎太喜欢吃好吃的吃食了。 马齿苋菜是今日林桂芬与赵母出去闲逛买回来的,小贩刚采摘下来没多久新鲜的很。这不过年大鱼大肉吃多了,还是要来一点凉拌马齿苋解解腻。 林晏清面前盛了碗汤,他先是慢慢喝了好几口汤才动筷子吃东西。摆在他面前的是蜜汁鸡肉,他也下意识就去夹这个,送入嘴里。 外皮酥脆和内部嫩滑相辅相成,口感绝妙。甜味的蜜汁与鲜美的鸡肉完美融合,仿佛在口腔中跳华尔兹。 好吃的林晏清眼睛都眯起来了。 坐在主位的林桂芬见着他们吃的欢喜,胃口也大开。 池南野吃了个半饱,喝了口凉白开后道:“待会,我跟小苗要去伢行,大哥不是说要买个人回来伺候晏清哥,娘你待会和晏清哥我们一块去。” 一次便搞定这些事情,也不用来回奔波。 林晏清把嘴里嫩滑的鸭肉咽下去,道:“好!!” 林桂芬自然是没有异议,准备待会让郭庆的夫郎,还有赵母帮忙看着府上晾晒的物什,够时辰了就收回去。 闻言,池南野看向几眼询问道:“待在府上也久了没怎么出去过,待会走路去可好?” 马车被郭庆驾出去给赵砚书送吃食了,家里还有另一辆最大的马车,但马还在马厩哪儿住着。再者他们实在是太久没有运动了。 盛苗没有任何问题,转过身来冲着他点点头。 他不这样说,林晏清也是这样想的,他面上挂着浅浅的笑道:“能出去走走也是好,顺便晒晒太阳对身子也好。” 自从大夫说了胎像不稳之后,池南际便不敢让他出去走了,都只让他自己西厢房内活动。林桂芬也是,若是他出去了,都要跟着生怕出了问题。 见着孕夫都这样说了,林桂芬点点头。 吃过了午食,一家四人便出发了。 街道上的小贩都出来摆摊子,多的是新鲜的蔬菜,硕大的春萝卜、油绿的荠菜、生菜,娇嫩的豆芽…… 叫卖声响亮,小摊上的物什看得人眼花缭乱。 出到外边盛苗便与池南野并肩着慢慢走,他们也不急一路走一路看。 林晏清瞧着摊子上的虎头鞋,跟林桂芬道:“娘这虎头鞋好啊,要不买个回去。” 到时候给他肚子里未出声的孩子穿。 林桂芬无奈的摇摇头,“晏清,你啊,娘会做这些玩意,又何须买外面的。” 林晏清面上发红,不好意思的笑道:“娘,我这不是一时忘了。” 他做衣裳这些还可以,除此之外便是一塌糊涂了,刺绣也不大好。 听着他们说话,盛苗也离开自己的夫郎,走过去一起说道:“晏清哥,我也给孩子做了肚兜。红色的还弄了刺绣,等回去了便给你。” 他差一点就把这茬给忘了。 过年时,钱如来送了好些布匹来,其中就就有红布,他瞧着色泽好想着林晏清肚子里的小娃娃便做了几个肚兜。 林晏清嘴上说道:“那怎么能成!!”面上的喜悦却是掩盖不住。 盛苗道:“秀姐说小娃娃的衣裳可要多了,一天下来没个五六套不能行。” 秀姐是去年生了汉子的娘子,就住他们隔壁。 林晏清思索一番:“也是,待会也要扯几匹布给小娃做衣裳才是。” 他们都没什么经验,林桂芬听到他们的话,笑容满面:“从现在做起来,等娃儿出生,那些衣裳都能穿好些年了。” 顿了顿,她补充道:“可要估摸着娃儿的身量大小做衣裳才是,小娃娃长得快。” 他们说孩子这些,池南野也插不上话只是在一旁默默听着。 他们去的是官伢,约莫走两刻钟便到了。 池南野已经来过几次,这次便熟门熟路了,招待他的还是之前那个卖院落与食肆的牙人。 牙人对他也有印象,见着他后面还跟着人,赶忙笑眯眯的迎上去。 池南野见着他也扬起一个得体的笑容,他说了这次来的要求,随后又道:“定是少不了小哥的好处。” 这年头做什么生意都想着要捞点油水,有人识趣了,帮忙办事的人也喜悦。 牙人道:“这还不简单,你们先做好等着,我去叫人出来。” 找一个能伺候孕夫的人,还有找几个手脚利落的,再要一个厨子。依着这些要求,牙人便把一些憨厚老实的跳了出来。 官伢里手脚利落的奴仆多的是,但油嘴滑舌、一个狐媚子样的多,他瞧着池南野与身边的一个小哥儿密切,想也不想便把这些人排除了。 人口都整齐的在他们面前排好,牙人笑道:“这边头有个一技之长的都不会卖身,所以您要的厨子没有找着。” 池南野也有所料,微笑道:“没事。”他转过身来,道:“娘,你跟晏清哥挑个回去伺候着。” 南北饮食坊赚的多,他也是没有顾忌的,想着买个好点的奴仆。 林晏清还是第一次来着,还不是很适应便跟林桂芬一起没有分开过。 林桂芬只来过两次伢行,一次是买盛苗,一次便是现在,但好歹都是活了十几年的人了一点都不胆怯。 她眼神在这些人身上扫视着。 池南野则与牙人道:“这次来还有一事,我想着买一个铺子弄食肆,大小跟我先前买的一样或者大些,位置呢!!最好离我府上近一些。” 他把要求说出来,牙人虽是惊讶,这不才买了一个铺子没有半年这会又要买了。 他可不敢小觑这人,思索一番便道:“有是有的,你还记着那裕芳斋??离你们食肆较近的那个??” 池南野疑惑:“裕芳斋不是被卖了??” “还没,就是关门了,过年前还来我们这请我们帮忙卖出去来着。”牙人实话实说。 那时候都快要过年了,谁还有闲钱买个铺子,这不就闲置下来了。 池南野觉着自己与这个铺子也有缘分,压低声音询问道:“多少银子??” 牙人也不跟他兜弯子,面上认真实话实说:公众号梦白推文台“裕芳斋比你先前的食肆大了一倍不止,原是要七十八两的,但你都是我的熟客了,便七十两给你弄好。” 池南野知晓裕芳斋铺子的大小,附近铺子的价钱,听到对方的话,便知他是做了大让步。 他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些,“我是信得过你的,有契在不??有这下便签了。” 牙人知晓这人是爽快的,没想到这么爽快,忙道:“有的,有的,我去拿给你。” 他们两人聊这么一会,林晏清二人都已经把奴仆挑好了,是一个与林桂芬年纪相当的嬷嬷,面相和善。 盛苗待在一旁也不是光待着的,也问着林桂芬,顺便把手脚利落往后在疱屋里做活的人挑出来了。 池南野看了眼,嬷嬷是可以定下来了,他清了清嗓子,沉下脸来:“买你们回去是要在疱屋做活的,吃不了这些苦便自己走回去。” 话音刚落便有人回去了,但其中还有一个女子走了出来。 想必与其他人的唯唯诺诺,她倒是有几分血性,直面池南野:“我能干这些活,买我吧!!” 盛苗对她也是欣赏,看向池南野,后者沉声道:“你比他们好,便跟着我们吧!!” 那女子望着他们,缓缓开口道:“我还有个只有两岁的儿子,我可否带着去??” 闻言在场的人皆是一愣,林桂芬下意识道:“你年纪瞧起来也就十五六,怎么会有孩子??” 为了生活,女子也不隐瞒,匆匆几句便带过:“年少时认不清人,爹娘嫌我丢脸不要我了。” 林桂芬不用多想她的身世便知晓孤儿寡母过得多难,“把孩子带回来,走吧!!” 说话期间,牙人已经跟池南野签完了裕芳斋的买卖契约,顺便把看中的几个人的身契也签下来。 林晏清是用自己的银子买的嬷嬷伺候人,嬷嬷的契约便是由他来签,随后他把契约放好。 官伢里的气氛压抑,众人都不想多待,弄完事儿后便走了。 林晏清买的嬷嬷是个好的,一出去后便跟在他身边,生怕会出什么事。 前者转头,抬眼询问她:“嬷嬷叫什么名字??” 嬷嬷微微笑,脸颊上的褶子清晰可见,“叫我容嬷嬷便成!!” 林晏清点点头。 池南野回过头,抬眸看着林晏清说:“晏清哥,你跟娘带着这些人回去吧!!郭庆夫郎会教的,我要去找工匠装潢一下新的铺子。” 林晏清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一瞬,随即道:“省的了,我跟娘去布庄买了布匹就带着回去。” 林桂芬在一旁看着那女子的孩子,说是两岁但看起来瘦小的很,也不知能不能养活。 陈雯娟背着孩子,走到池南野面前自告奋勇:“我会帮着管好的!!您请放心。” 官伢官伢,虽有个官字,里面勾心斗角的也不少,她能带着孩子好好存活也算是个狠角色。 池南野撇了她一眼,“别让我失望。” 他朝着林晏清与林桂芬摆摆手,“我跟苗哥儿先走了。” 盛苗跟在他身边,面上不解,疑惑道:“怎么不让我跟着晏清哥他们一块走??” 池南野低垂着眼,慢慢走着,轻声道:“带着你去瞧瞧那些装潢的师父,涨涨胆子。” 盛苗察觉到他嗓音里的愉悦,动了动唇:“你笑我??我胆子也不是很小的。” 池南野眼底隐隐有笑意,他道:“我可没有,我是你相公,怎么会嘲笑你??” 他这样说,盛苗觉得此人真的太无耻,转过头去,撇撇嘴不理人。 池南野也不想把人逗弄的太厉害,唇角翘起,露出一抹歉意的笑,“你往后可是要当账房先生的,首先胆子就要大,其次看人也要准。” 顿了顿,他补充道:“带你一块去官伢挑人,就是为了练眼力,若是眼力不好便会丢失一个大顾客。有时一个大顾客一次的消费能抵得上我们一个月赚的钱,我这样说你可懂??” 他声线温润,此刻带着几分严厉,让人生出一些胆怯来。 盛苗转过头来,抬眼看他,“懂的。”尾音像是被风一吹就散了。 他这副模样实在是惹人怜爱,池南野都想揉揉他的脸颊了,不过这是在外面,他只能摩挲两下指尖。 他垂着脑袋,慢慢跟少年说:“我知你不甘困与后宅,哥儿不能科举,不能在朝堂之上,但你能在生意上大展宏图。不是吗??” 被他说中心里隐秘的地方,盛苗眨眨眼,呼吸重了一些,他看他,眼里神色不明,“阿野,你不觉得我太离经叛道了吗??” 哥儿、姑娘生来就是要相夫教子,要管理后宅的,要三从四德。 他自以自己的想法隐藏的很好,但始终是骗不过枕边人。 池南野凝视他,“不觉得。我与旁人不同,若是你想要去做的,我定会支持你。”他想了想,脱口而出:“你虽是嫁与我,但你也可以有自己的自由,无须太过顾及我的。感受。” 盛苗看着他,心里的想法越发的坚定,信誓旦旦:“阿野,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池南野看到了少年眼里的坚定,心里五味杂陈,他敛眸,微微抿了抿唇:“嗯!!” 在大邑朝,女子、哥儿总是懦弱的,总是要居于人下,但盛苗就要证明给他们看,他一个哥儿也能闯出一片天。 46 ? 第 46 章 ◎晋江独家发表。◎ 装潢的事情已经商量好了, 师父给了期限,半个月内就能装潢好。池南野给了定金后,便带着盛苗去定牌匾。 他转头,默默看着他:“苗哥儿, 方才你做的很好。” 方才与工人商量时, 盛苗镇定自若,甚至能在讨论时给出自己的见解。 他的肯定对于盛苗来说是莫大的鼓励, 他眉眼带笑, 语气欢快道:“你也很厉害。” 对方面上虽是温润如玉, 笑的和蔼, 但面对事情时从容不迫,一步一步降低工匠心里的防线,再一击即中, 把价钱降到最低。 盛苗想, 他还要好好学。 池南野轻笑:“都厉害。” 定牌匾很快就完成了,也是半个月后交货。 时辰也不早了,他们两个去蜜饯铺子买了酸梅便回府了。 夕阳西下,府城都被昏黄的光色笼罩着, 照耀在人群身上的光亮, 显得更加柔和。 府上买回来的人已经让李子霖,也就是郭庆的夫郎教导好了, 这会在各司其职。 池南野进了府, 瞧到李子霖与容嬷嬷商量着什么, 顿了顿等人说好了再喊人过来。 李子霖过来后, 站到他面前, 询问:“主子, 何事??” 池南野笑笑:“你在府上也算是老人了, 也聪明,我想着让你管着这一班人,你是如何想法??” 方才回来的时候,盛苗跟他说过这件事,奴仆若是没有人管便回无法无天、目中无人。想到这一方面,他想了想,就想到了李子霖 李子霖面色沉重:“谢过主子,定不会让你失望。” 这一家人对他好,他自然也是忠心耿耿。 走了几步,想到了什么,池南野转身回来跟他道:“那个抱孩子的女子有韧性,不错,你多教教她。” 李子霖是在大户冉家做过奴仆,听到他的话便知晓此人颇的赏识,他点头示意自己知晓。 接下来也没什么事儿了,池南野与盛苗一起走了。 盛苗慢慢悠悠的走着,与自己相公说话:“晏清哥还去食肆吗??”他脸上带了点疑惑。 在家里,他与林晏清最聊得来,也知晓对方并不是个柔弱的。 池南野道:“食肆人杂,去哪儿了对他也不好,我想若是他愿意大多是在府上做事了。” 最重要的一个事儿就是看林晏清怎么想,旁人说什么要是不中听的他可是听不进去。 盛苗撇撇嘴,“这般啊,待府上可无趣的很。” 当初在绣喜服便是一直待在府上,感觉人都要发毛了。 池南野缓慢道:“你若是想知晓问问晏清哥便知,家里有两间食肆总有事情让他干的。” 他这样说,盛苗便灵光一闪:“阿野,我去找晏清哥了。” 话音刚落人便走,池南野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眼底带着笑意,摇摇头也是无奈。 = 很快南北饮食坊也开业了,这日除了刚买回来的人,还有李子霖要留在这儿,其余的人都去了食肆。 林晏清也是个闲不住的,对这个孩子也珍重不敢做些累活,便坐在后院洗碗筷。容嬷嬷是买回来伺候他的,自然也是跟着一块。 南北饮食坊开业比旁铺子都要晚,那些老顾客就好这一口,所以新品酸辣粉一经出现,便得到了追捧。 新的食肆要招人,池南野便贴了告示在现在食肆的门口方便让人看。 老顾客一来见着池南野便道:“想你这儿的吃食许久了,过年吃不到心痒痒的。” 池南野面上的笑一直没有下去,他道:“喜欢便多吃一些。大抵是这个月的月末要开新的食肆了,是买饭食的,往后也可以去瞧瞧。” 闻言,许多老顾客都疑惑:“哦,既然是买饭食,老板你这不是说面食多吗??” “对啊,对啊,我就搞不懂了。”好多人附和。 池南野解释:“大家可知我这食肆为何叫南北饮食坊??”他顿了顿,买了个关子,紧接着说:“当然是南方北方的吃食都有,要不然不就名副其不实。” 他挑眉看向大家,笑意更深了些。 老顾客恍然大悟,“这般啊,倒是厉害。那我定要去尝尝。” 池南野也不放过这个机会,“新的食肆位置就在先前的裕芳斋,大家可要好好帮我与其他人说一说。” 老顾客都已经坐下点了单,闻言,忙说好。 孙庆在过年期间送了一次柴火来,一次能用一个来月,池南野跟他说食肆开业后也才开始送来。 冬日的柴火比平时贵一些也正常,他跟人说了,食肆开业后就要重新写契约,一板车的柴火十文钱。 他的价钱与其他老板相比是很高的的了,其他的大多是七文钱或者八文钱一板车。 他这样说,孙庆思索一番后也答应下来了。 孙庆已经把十八车干柴卸好了放在柴房里,他现在正站在柜台前面等池南野结账。 池南野已经看过那批干柴,品相不错,回到柜台数了二百一十六文钱给面前的人。 他抬眼,慢慢道:“这一批干柴就按照先前的算,十二文钱一板车,数数看看铜钱够不够。” 他在一旁见这人如数家珍的数好,又道:“如今出了太阳,干柴也容易寻,往后便是十文钱一板车干柴。如何??” 孙庆先前已经想过了,这下点头。 池南野把契约给他,“大约这个月底里这儿不远处就有一家新的南北饮食坊开业,到时候你也要送柴火去哪儿。” 他顺便给人指了个路。 孙庆送来的干柴都是好的,他想干脆往后都干柴便让他承担好了。 孙庆忙点头,有银钱赚他哪有不愿意的,他签下契约后询问:“老板,方才听着你这儿的客人说要招工,招什么的??” 见他感兴趣,池南野道:“招端吃食,洗碗筷这些的,还有招两个厨子。”他想了想,又问对方:“怎么了,您可是有人想要应聘??” 孙庆不敢放过这个机会,“我孙家都是最北边逃荒来的,家里有些汉子没活做,也都跟着我一块砍柴了,现在都在这儿。我带来给你瞧瞧。” 说罢,他就到后门叫那些个汉子回来。 池南野挥挥手让盛苗过来,“苗哥儿,我要去看看应聘的人如何,你在这算账如何??” 盛苗转过身来抬眼看他,面上严肃:“好!!” 这是他第一次做账房,他一定要做好,不能让人小看了去。 盛苗一丝不苟的,池南野多看了几眼便放心下来,他走到外面看着孙庆带来的人。 孙庆给他介绍,“孙承平先前是在酒楼做厨子的。”孙承平先前来府城找事做没有人请他便跟着孙庆一起砍柴了。 接下来又介绍,好几个汉子,都是手脚利落的。 池南野不动声色的扫视他们,随即沉着脸道:“若是在我食肆做事儿不好,你这干柴的事儿我也不管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孙庆虽然是个老实憨厚的,但他也不敢相信他身边的人也是这样。 池南野做生意多年了,一眼便能看出来这人的品性如何,他道:“孙承平,孙开宇、孙毅、孙方,这四个都是合我的意,就这四个人在我新开的南北饮食坊做事如何??” “我愿意的,我定不会做那等偷奸耍滑之事。”孙承平是第一个出声的,这年头厨子也难做,一些老板害怕自己的方子泄露出去都是买人回来的。 剩下的三人也不是不识趣的,闻言也说了可以。 池南野道:“月底便去池府,会与你们详谈。”忽然想到什么,他转过身来跟孙庆道:“你们也是逃荒来的,我也关照你,这个月月底之后,食肆需要大量的鸡鸭鱼,瓜果蔬菜这类的,若你们孙家能提供这些,我便也与你们签契约,如何??” 孙庆脑袋一片空白,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孙承平见过大世面,知晓对方这是赏识他们,毕恭毕敬道:“容我们回去商量一下,可好??” 他们如今还住着毛坯房,三四个汉子挤在意见小小的屋子里,转身都难。过年都是用买干柴的钱过的。 池南野轻笑:“回去想想吧!!” 他也知晓,为何开食肆半年来为何没有人来捣乱。想必许多人都害怕他身后的人儿。 他看没有狐假虎威,只是那些人这样认为的,他不过是利用一下而已。商人嘛!! 见着他们的背影远去,池南野回到柜台,见着盛苗轻声细语的与顾客结账,他轻手轻脚的过去看着他做账。 竟然还不错,条理清晰。 盛苗帮客人把账结了,转过头来,疑惑:“在这待多久了??” “没多久。”池南野挑眉,夸赞:“做的不错,继续保持。” 盛苗垂眼,“好了,才做了那么一点点账,你便如何说完,往后该如何??”、 他有些羞涩,这儿还那么多客人在,自己的相公就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池南野看了眼少年泛红的耳垂,轻声道:“做的好便要夸奖。” 思来想去,他道:“你还是在这做账房先生,我去端吃食。” 盛苗抬眸看着他,知晓对方想要锻炼自己,道:“好。” 账房先生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总要经过时间的打磨慢慢成长。 池南野并没有想过,盛苗一下子就能结账这件事弄得十全十美,即使他现在段吃食也不忘看着盛苗那边的动静。 哥儿做账房几乎是没有的,他还怕顾客看不起少年,刻意刁难。 没有人结账了,盛苗放松下来,无意之间抬眼便与池南野对视上,前者给了后者一个笑。 收到一个笑容,池南野把酸辣粉端给顾客后,回到柜台一旁看着。 食肆离的顾客,对这儿的面食评价极高。炸酱面,咸、酸辣,清新爽口,有筋道。酸辣粉,麻、辣、鲜、香、酸且油而不腻。 反正怎么好怎么说。 盛苗跟他说起这件事,随后又道:“我先前从来没有想过客人会如此热爱这些吃食,结账时都与我说这次吃的吃食味道如何。” 他一开始也是目瞪口呆,慢慢接触下来便熟视无睹了。 池南野眼眸清亮,语气带着点炫耀的意味,“也不是每一个客人都如此,都是老顾客才这般。” 他结账时也听到他们的形容,对此感到十分喜悦。 盛苗杏眼微弯,“原是这般,倒是我长见识了。” 池南野道:“往后这些事儿还多着呢。”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该是时候给砚书送午食了,我去疱屋瞧瞧。” “好。”盛苗目送他离开后,便底下头看自己方才记得账。 过了不久之后便是午饭时候,盛苗依旧没有离开柜台,在那吃了碗酸辣粉就算了。 林桂芬不明所以询问:“野子,小苗他怎么去结账了??” 池南野没有解释太多,“食肆往后不止只有一间,我想着让苗哥儿锻炼锻炼。” 两夫夫已经决定好,林桂芬自然是没有话要说,想必与其他封建的长辈,她已经是非常宽容。 林晏清的胃口还算好,在容嬷嬷的伺候下吃了一碗面,几个包子还有煎饺。 池南野想了想,最终还是询问:“晏清哥,你是作何打算,是要在食肆里帮忙还是??” 他也不知晓自己大哥两夫夫是如何打算的,食肆里人来人往的,他最害怕一个磕碰把林晏清伤到。 他这样询问也没有错,林晏清直接道:“我跟阿际商量过,往后就在后院里帮忙,洗洗碗筷、瓜果蔬菜什么的。” 顿了顿,他又补充:“我只是怀孕又不是打了大病,只要不是特别累的活都能干。” 他身子骨与旁的哥儿想必是算得上硬朗的。 许多村里的哥儿、娘子怀孕了也照样去田地干活,他虽是做不到如此,但轻松一些的还是能行。 听到他的话,池南野悬着的心便放下来,他面上关心道:“晏清哥,要小心些了,还有若是觉着不对劲可要立即与我们说。” 林晏清回答他,“成了,我又不是什么金疙瘩哪有那么娇贵。” 他最烦的就是这些啰嗦的人了,好在池南际话少要不然也会被嫌弃。 闻言,池南野也不多说,不急不忙的吃了一海碗的炸酱面,三个皮薄馅多的肉包子,还有一碟卤肉配馒头。 吃饱喝足便开始做事。 盛苗看完账本,抬眼便看到庞静正往食肆的方向赶来,他目视一会等人到了跟前,才面带微笑道:“庞老,今日不像往常那般早来了。” 庞静面上带着笑:“这不要看你大哥练字练得如何,这才晚了些,不过吃个午食总还是可以的。” 他是书法大家,徒弟写得字自然也不能差到哪儿去,每日池南际除了学习还有抽出两个时辰来练字。 池南际的字已经有了自己的锋芒,但在庞静看来还不够好。 无论是乡试、会试、还是殿试,第一眼看的不是你的学问如何而是写得字如何,即使你文采斐然,但字写的不好也会落了下风。 庞静让池南际练字的方法是效仿前人——王羲之。等池南际把清澈的小池子都染成了墨黑色,并且散发着墨香,他便是成功了。 严师出高徒,便也是这样的来的。池南际丝毫没有觉得苦累,而是乐在其中。 盛苗闻言,不紧不慢道:“庞老也是辛苦了,今儿想吃些什么??对了,食肆有了新的面食——酸辣粉,你也许可以尝尝。” 庞静不动声色的看了眼盛苗所处的位置,手旁的毛笔,来了句:“你嫁的很好啊!!” 他没想到居然有汉子能让自己的夫郎做如此重要的事。 一开始盛苗还没来由的觉得这句话很突兀,忽的看了眼自己的位置,便恍然大悟。他眼底多了丝丝甜蜜,动了动唇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什么。 自己相公如何,他自己知晓便好,旁人如何向也不干他的事儿。 池南野见着庞静闲庭散步的进来,忙上去招呼,得知对方要吃什么后,便拿着纸张去了疱屋。 庞静看了眼周围的人,心道:经营的倒是挺好。 有些顾客是那日书生大战是见过他的样子,也知晓此人就是书生口中所说的书法大家。 一个大胆的顾客问了话:“老爷子,您最后决定收谁为徒了??” 听到这人的话,其他八卦的人也纷纷附和:“对啊,对啊,那日的阵仗大得很,这要是不知晓最后的结果,我们谁都睡不着,吃都吃不多了。” 当然这只是夸张的说法。 池南野一出来便看到这场景,也没有上前去,而是坐在一旁看热闹。 对着这些老百姓,庞静也没有架子,直接道:“是这家食肆老板的大哥。” “哦,双胎大哥的,不错不错。” 庞静心血来潮,询问道:“你们来这食肆吃面食这类物什觉得如何??”也只是无聊的紧逍遥打发打发时间。 他平易近人,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百姓也都愿意跟他说。 大多是对食肆的好评,有些却是说没有饭食,有些难耐。 对此,池南野顺势说上:“各位怕是不知,这个月月末,南北饮食坊便要开分店了,第二家店定有你们说的饭食,定让你们满意。” 庞静听完他的话,心下评价,这两兄弟都聪慧的很。 活了好几十年了,他也自然没有驳对方的面子,十分自然道:“这般啊,等开业我定要送几串鞭炮去。” 有他这话,池南野便知自己的另一间食肆稳了,他恭敬道:“那便等着庞老来了。” 即使庞静已经收徒了,但他早已威名远扬,有他做活招牌,食肆也不害怕生意不好。 过了片刻,池南野便把庞静点的吃食端上来。庞静与其他顾客边吃边说倒也是快乐。 池南野看了眼他们,便到了疱屋,疱屋内面食的香味扑面而来。 他不用寻找,一抬眼便看到郭庆,郭庆一天不停地做吃食,对这个唯一的厨子也是心疼。想了想,还是要招多几个厨子回来。 只是这年头厨子哪有那么好找的。 林晏清洗碗筷也是估摸着自己能承受的范围来的,虽是除了太阳,但是井水还是冷的,所以他一直用温水洗碗筷。 碗筷洗多了,水就会变得皱巴巴,这个时候他便不做了。 自从有了陈二后,林桂芬也也没有那么累了,加上还从家里带了个买的仆人过来帮忙,她便疱屋帮忙了。 池南野与林桂芬道:“娘,觉得怎么样??若是累了,便出去歇一歇我来。” 除了林晏清外,林桂芬也是会做吃食的,郭庆有时候忙不过来,或者太累。林桂芬便会帮忙打下手。 林桂芬正在炒酱料,闻言回头喊道:“不用了,娘身子硬朗着。” 见着她面色如常,池南野也没有多说,回到外面帮忙了。 盛苗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慢慢便习惯了,他见着池南野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瞧瞧你这个新上任的账房先生有没有躲懒。”池南野挑眉,调侃道。 少年认真的模样可是要被他烙印在眼里的。 盛苗撇了他一眼,无奈反问道:“怎么会躲懒??” 池南野也不就着这个说了,而是说起另外的来,“可还好,有没有觉着太累了。” 他这个关心是多余的,盛苗想,他慢慢道:“坐在这儿,动动笔杆子,算盘,比旁人轻松多了。” 见他的表情不像是勉强的,池南野放下心来,“厨子少,郭庆一个做吃食,累得很。” 他感同身受,当初他推着车到县城做吃食时,只有他跟林桂芬,两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盛苗抬眼看他:“这年头厨子哪有那么好找的。”他想了想,道:“不过府城的官伢没有厨子,可以到其他县城瞧瞧。” 这倒是池南野没有想到的,他道:“这个主意倒是不错,等有了空闲便去其他县城瞧瞧。” 眼下他还是要在府城里招厨子。 有顾客来结账,盛苗便垂下眼拨弄算盘算好银钱给人。 池南野见着他熟练的动作,眼里的满意掩盖不住,他也没有多说话,自己去端吃食了。 盛苗结完账,见着池南野离开,便自己做自己的事儿了,忽然听到有人喊: “池老板??是不是你??” 47 ? 第 47 章 ◎晋江独家发表。◎ 盛苗看着面前满脸风霜的人疑惑, 他可没有见过这个人,还没来得及开口,池南野便出声了。 “王胜,你怎么来东奇府了??”池南野见着他, 面上的疑惑都要溢出来了。 王胜的衣着确实不好, 衣裳的补丁数不胜数,不过三十的年纪, 已经两鬓斑白。 他叹了口气, 眼眶一红, 池南野见状忙迎着人到了休息的屋子里面去, 还拿了碗清汤面喝几个大肉包子给他。 王胜也顾不得什么了,狼吞哭咽便把一碗清汤面吃的汤都不剩下,肉包子也是三两口便吃下一个。 期间怕他噎着, 池南野还出去倒了杯茶水给他。 池南野等他整理好自己的思绪, 才慢慢道:“王胜,你这是发生什么了??如此落魄??” 王胜叹了口气,思绪万千,最终还是娓娓道来。 他是池南野在清州府食肆里的厨子, 因着厨艺与老实本分颇受池南野重用。 当初池南野匆匆忙忙的要离开清州府, 把食肆给卖了,给他们这些伙计留了信与安抚的银子。 人命关天的事儿, 加着他们又是好几年的活计了, 池南野也是实话实说的, 他告诉伙计们, 蒙古大军要打过来了, 让他们赶紧逃。 那时的伙计们只觉得, 池南野是有了好出路, 想自己一个人去富庶的地方开食肆,不想要他们这些穷酸的伙计。 没想到后面蒙古大军真的打过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王胜那时才知那封信是对的,可为时已晚。 加上又来了旱灾,他带着家人既要避免遇到蒙古大军又要抵御旱灾,总之,老的熬不过去死了,年纪小的熬不过去死了,现在只剩下他跟他娘子,还有一个十五岁的儿子。 其他伙计怎么样他是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家破人亡了,那段时日他感觉天都塌下来了,听闻东奇府收留难民,他便想也没想的过来了。 如今他住在县城外的一个小村子里,住的是毛坯房,身上的银钱也花的差不多了。夫人帮忙浆洗衣物赚到了钱,孩子还要读书,家里就他是顶梁柱,这段日子他便出来找活干了。 无意间听闻府城有一间十分有名的南北饮食坊,他脑子一片空白,不敢相信,也不知是怎么的就来到这里,问出了声。 听完他的话,池南野庆幸自己当初走的快,也庆幸遇到了江峰跟卓霖。 池南野把目光放在他身上,表情认真:“当初你是我食肆上的厨子,如今若是你想回来继续当厨子,我也是愿意的。” 自从他在清州府开食肆一来,王胜一直都是他的厨子,他也相信他。 王胜一个汉子眼眶发红脸上都落下泪,动了动唇,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池南野不说话,只等他调节好自己的情绪。他还愁着找不到厨子,这会就来人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王胜的情绪评定下来,他面上带着感激的笑容,“我是想着回来的,那,那什么时候上工??” 他在府城走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适合的活干,现在曾经的东家愿意接纳他,他怎么会不愿意。 池南野面上严肃,他抬眼看着对方沉声道:“待会签契,明日上工可否??” 王胜点头。池南野补充道:“工钱跟之前的一样,你在这等我,我去写契约。” 他留王胜在屋子里,自己出去外面拿毛笔写契约,一人一份。 盛苗见着他出来,垂眼看他,面上疑惑:“方才那人是??”听到对方对池南野的称呼,他猜测应该是顾客。 “是我先前的厨子。”池南野嗓音平静、长话短说:“因着旱灾与战乱,没有活干,我便聘用他。” 盛苗恍然大悟,对上对方那双清亮的眸子,笑道:“方才还忧心找不到厨子,这会便来了。” 算盘放在他左手边,右手是账本。这会没有客人结账他也清闲能跟池南野唠嗑。 “也是,大抵是天注定。”池南野便写契约边说,这些契约写多了,他提笔就来,根本不用花太多心思去写。 不过是半刻钟便写完,他把墨迹晾干后,拿着去找王胜签契约。 签完之后,池南野道:“如今食肆与先前的不同如今是做的面食,你明日来上工,今日下午便在这儿瞧一瞧,如何??” 虽是曾经的厨子,但如今已经是做面食了,以防明日出岔子,还是需要王胜亲身实践。 王胜感激不尽:“自然是好,我现在便去瞧。” 池南野没有多说,朝他点点头,目视着他出去,随后自己也出去了。 各种面食的香气交织在一起,摄人心魄,令人口舌生津。 = 夕阳染红了天空,微风轻拂,整个府城被夕阳笼罩着,金灿灿的。小贩的叫卖声没有停歇,街道上闹哄哄的也显得热闹。 食肆打烊,池南野两夫夫是最后走的,他们检查好了所有物什后便把食肆的门给锁上。 池南野抬眼,定定的望着盛苗:“今日觉得如何??我的小账房先生。” 盛苗如实回答:“觉着还算好。但若是顾客多了我便忙不过来了。” 食肆里来往的客人,大多是在辰时、午时与傍晚这段时间来,他第一次当账房有时候还应付不过来这种人太多的情况。 池南野评价:“这也是正常,往后熟练便好。熟能生巧不是??” “也是的。” “今日卤肉与酸辣粉卖的不错。”盛苗想了想单子上的吃食,抬眸看着他,想要从中得到什么。 池南野道:“我猜测,买卤肉大抵是为了拿回家去拌饭这些。酸辣粉,那便是猎奇了,加着它又是新的吃食,受欢迎一些也正常。” 他今日写单子时,还有顾客声明了要多一些卤汁。 过了片刻,他道:“方才晏清哥与我说,买了两只兔子,与我说想吃兔子做的吃食。” 林晏清这一日做的活也轻松,得闲了还能出去外面逛一逛,容嬷嬷就在身后跟着他。 才二月就有兔子买卖了,他瞧着,心血来潮便买了两只回来。 盛苗弯着眼眸,朝他笑:“过年时与秀姐一起唠嗑,她与我们说,怀孕了的人总喜爱吃吃食。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 只能说每个怀孕的人都不一样。 池南野道:“我也不知。但看着晏清哥近来的胃口,秀姐的话像是真的。” 近来林晏清吃的吃食比之前多,但还在合理的范围之内,还十分容易饿。空闲时吃零嘴,包子、饺子这些多得很。 两人他慢慢悠悠的走回府上,这时外面还吹着风,凉飕飕的。 府上的仆人已经被李子霖下了马威,这会见着他们回来纷纷喊人,随即便自己干自己的活儿去了。 池府从来不养闲人。 池南野转过身来,低着头与盛苗道:“我去疱屋瞧瞧,你先回房。” 盛苗抬眼看他,点点头,他还要回去看账本呢!! 也是池南野教他的,每日打烊之后都要把账本带回府上瞧一瞧,看看有没有纰漏。 积雪融化,走廊上湿漉漉的,走路都不便。 池南野迈着步子很快就到疱屋。 疱屋内已经烧起水来,如今没有冬日的严寒,也是时候洗头发了。 郭庆抬头便看到他进来,高声问:“这兔子可要做什么吃食??” 他已经把兔子皮剥下来了,一整只兔子的皮毛放在一旁。 池南野略略看了眼,思索一番:“我来弄吧。”顿了顿,他询问:“夫人可有与你说,今夜想吃什么??” 郭庆如实回答:“夫人没说,大少君说了,他说,想要吃猪肉炖粉条。” “嗯!!”池南野下手整理兔子,没来由的问:“今日与新来的厨子相处如何??” 郭庆看着他下刀,听到这句话一愣,“还成。” 池南野也没有细想他的话是真是假,“好便成。往后你两便在旧的南北饮食坊做事。” 闻言,郭庆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池南野看了他一眼,“待会做个炒面吧,食肆里不是很剩了些馒头与卤肉,热一热。” 热馒头与卤肉这些简单的活,很快就能行。炒面也容易,郭庆这会便去准备材料了。 池南野看了眼,疱屋里放着的蔬菜,再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兔子,便想着做兔肉古董羹了。 有了想法做什么都快,不过是半个时辰,所以吃食都已经做好。 这时池南际也刚好回来,他背着书笈从池南野面前经过,回到西厢房的书房把书笈放好。 府上有下人打扫,林晏清没有什么事儿要做干脆躺在堂屋的炕上看话本了。 话本不是他买的,是他从盛苗哪儿借来看的。 池南际一进去便看到他慵懒的模样,沉声道:“快要吃夜食了。” 听到声音,林晏清猛地抬起头来,“知晓了,我这就起来。” 容嬷嬷被他打发去干其他的活计了,这会不在他身旁。 “我来扶你。”池南际走到他身边,用手撑着他的腰,三两下就把人撑起来。他询问:“腰可有不舒服??” 林晏清顺着他的力气就靠在他身上,“最近有点酸!!” 池南际顺手帮他按着腰,过了半刻钟才道:“走吧!!” 时辰也差不多,该是时候吃吃食了。 正房堂屋内,仆人已经把吃食端到桌面,兔肉古董羹摆在最中间,炒面炒了三海碗足够吃。 几人都已经入座。兔肉古董羹在场的人除了池南野外都是第一次见。 相比于其他的吃惊,池南际则是早已习惯,习惯他这个弟弟时不时倒弄一些新鲜的吃食出来。 香味扑鼻,林晏清一个孕夫是第一个忍不住的,拿起筷子就夹了一个兔腿到自己碗里。 池南野抬眼一瞥,紧接着帮自己夫郎夹了一个兔腿。 因着有孕夫,所以他做的兔肉古董羹只是微辣。味道感刚刚好,兔肉里裹满了汤汁、一口咬下去骨肉分离。 其他的配菜额也可以,春萝卜已经浸满了汤汁,白色的外面变得金黄。 盛苗用筷子不好吃兔腿干脆用手拿着吃,他转过头来,眼角微弯:“你也吃!!” 只要是池南野下厨做的吃食就没有不好吃的,他顿了顿跟自己夫郎道:“馒头夹着卤肉与兔肉也好吃,我给你弄一个。” 他先是这样给自己夫郎弄了一个后,才给自己弄了一个。 油汁把暄白的馒头染红,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肉,馒头的外皮只做点缀作用。 炒面也不是普通的炒面,里面的配料极其多,池南野用筷夹了一碗,随即配上卤肉吃起来。 每个人都埋下头吃吃食桌面上没有人说话。大约过了三刻钟,才停下来。 仆人来收拾桌面上的物什,他们几个去了正房的堂屋说话。 池南野坐在椅子上,抬眼,娓娓道来:“买的食肆依旧叫南北饮食坊,月底就要开业了,你们不用过去帮忙。我想着让府里买来的人去做这些活。” 林晏清吃着蜜饯,面上带上点不解:“那你呢??不过去??” 老板不过去,那几乎是一家食肆都是外人在看了。搞不好会出事。 池南野冲他点头,“这个我早就想好了,现在食肆便让苗哥儿做账房先生。另一间食肆便是我过去管。” 听到盛苗当账房先生在场的人几乎都是目瞪口呆。 盛苗动了动唇想为自己发话,但池南野先出声:“今日一日都是苗哥儿在结账,我瞧着做得好,也没有出岔子。” 他只是简简单单的陈述事实。 林晏清倒是没有异样的想法,盛苗能当账房先生肯定是由本事的,“小苗,晏清哥很看好你。” 剩下的三人中,池南际一向是不过问这些的,自己夫郎都同意他也没有话要说,只剩下两个妇人没有表态。 几人僵持,大约过了两刻钟,她们两在同意。 由哥儿做账房先生这事实在是惊世骇俗,大邑朝从来没有出现过,她们两个妇人心中也忐忑对方到底能不能做好。 但食肆都是池南野当老板的,他们只是伙计,能询问她们已经算是看中了,想了想还是答应。 盛苗见着没有人反对自己,心想,自己这是迈出第一步了。他给在场的人做出承诺:“我定会做好的。” 他的声音响亮足够让大家都听见。 池南野在他少年里眸子里看到了自信,他抬眸:“那这般便决定好了,时辰也不早我们便先走了。” 说罢,他便带着盛苗一起离开。 走廊挂着大大小小的灯笼,明晃晃的照着。淡淡的月光照在他们身上,长长的影子跟在他们身后。 盛苗垂眸,柔声问道:“今日为何与娘他们说这事??” 四下无人,池南野温热的大掌牵上他的手,陪着他慢慢走动。 闻言,池南野垂眸看他,“我想要你做账房先生,但其他人并不是这样想的。苗哥儿,你自己也清楚不是??” 此话一出,盛苗愣在原地,一双杏眼里写满了感动,“我知的,我只是想问问你如何看。” 他心思细腻,寻常人想不到的他能想到,寻常人看不出来的,他也能看出来。 若他不是个小哥儿,定是个很好的商人。 池南野如他的愿,细细说来:“大哥与晏清哥,他们两定是赞成的,只有娘跟赵婶子。她们都是地地道道的乡下人,与我们想的不同,她们定不会让小哥儿做账房。” “在她们的观念中,小哥儿就该相夫教子,管理后宅。也就是你先前的嬷嬷这样的看法。” “再说回来大哥两夫夫为何会赞成吧,在我认识晏清哥一来,他就自己一个到镇上、县城买卖种的瓜果蔬菜。一张嘴皮子溜得很。” “晏清哥与旁的哥儿不用,与你倒是有些相似,他不愿拘在后宅所以他与大哥成亲之前便约定好了,他要出去卖东西,” 这件事是池南际告诉他的,害怕自己夫郎一个小哥儿在县城上受欺负,便想着他在县城上能帮忙看看。 盛苗听完这些话,思绪万千。 怪不得他能与林晏清交谈甚欢,怪不得……原来他们都是一类人。 见着身旁的人不出声,池南野动了动他们牵着的手,脸上带着关切:“怎么了??” 盛苗摇摇头,内心更加坚定:“我一定要做好账房先生。” 他无来由的一句承诺让池南野发笑,是善意的笑容,他道:“我已知晓。” 过了片刻,他们两回到东厢房。 盛苗肚子还撑着,没有直接去沐浴,只是在堂屋里走走,理一理自己的思绪。 做生意,旁人对女子和哥儿总是苛刻一些。 做账房先生身体迈出的第一步,绝不是最后一步,他不会只停留在这里,只会向着更好的位置上走。 许多日没有洗头发,池南野这次就把头发洗了,布巾包裹着乌发,他把衣物穿好才出来。 盛苗想的入神,连他什么时候到了自己旁边都不知晓。 “到你去沐浴了,我去疱屋烘烘头发。”池南野的头发实在是长,任由它放着睡前都不知晓能不能干,只能到疱屋去了。 他刚出来身上萦绕着皂荚淡淡的香味,靠过来时闻的更清楚。 盛苗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早些去吧,时辰也不早了。” 他前几日才洗过头发,今日便不打算洗了,何况他只是做账房的活,身上没有油烟气。 “我做吃食时,瞧见疱屋有罐蜜饯,你要不要吃一点??”池南野坐在炕上,用布巾擦着头伏,骨节分明的手子啊发丝中穿梭。 盛苗垂眸,面上犹豫不决,他今夜吃的太饱了,但还是想吃。 相处久了,池南野不用看他就知晓他在想什么,温声道:“我去拿五六颗来。” 闻言,盛苗眉眼带笑:“好好好!!!” 池南野无奈的笑了笑,紧接着用手抓着头发直接去了疱屋。 疱屋内,有仆人烧水见着他来喊了声后便自己干自己的活了。 他前脚刚坐下,林桂芬后脚就来了。 林桂芬面上犹豫不决,终究还是说道:“野子,你怎么想着让小苗一个哥儿做账房先生如此重要的位置。” 方才在桌面上,人太多了,她没想着问出来,这下人少他便来找解释了。 池南野是知晓林桂芬的性子,闻言抬眸看她:“娘,苗哥儿虽是个哥儿但他今日结账时如何你也是看见了,他如此优秀,为何你??”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林桂芬确实懂了,她深深吸了口气:“你是想说娘也偏见是不是,当初晏清出去摆摊子,我也不愿,如今小苗要做账房先是我也不愿,是不是??” 对方沉默着,但林桂芬懂了。 她到底是个妇人,哥儿女子只能相夫教子的想法已经身上烙印在她的骨子里。 气氛僵持着,池南野也不打算说话,他知晓终究会有这么一日的,不是盛苗就是林晏清,在或者就是千千万万像他们这样的人。 但人的想法实在是难以改变。 池南野望着灶头里燃烧的火,火焰在他的眸子里越来越亮。 已经出过太阳了,但夜里的温度还没有生上去,疱屋有火燃烧才显得没那么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林桂芬出声,眼眸里的无奈完全掩盖不住,“你跟你大哥打小就有自己的想法,如今你们已经十八我也管不了你。” “我记着小时候,你们两个还会抱着我的腿喊娘亲,没想着一眨眼便长大了。” 她说来说起,还是没有说到,盛苗做账房先生的事儿。 这些话在旁人听来是无关紧要,但池南野却是红了眼眶,面上惊讶道:“娘,你这是同意了吗??” 林桂芬朝他笑,笑容柔和:“不同意又能怎样,你跟大哥都一个性子,倔。像极了你们爹。” 她没有想明白,但也没有反对。 食肆是池南野自己打拼出来的产业,她只是顺便帮忙的,她说的话如何,只看他们愿不愿意听。 池南野深深看她一眼。 林桂芬也抬眼看他,淡淡的叹了口气,道:“我要回去歇息了,明日早上给娘做个蛋羹尝尝吧!!” 池南野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48 ? 第 48 章 ◎晋江独家发表。◎ 盛苗当了账房先生, 疱屋里有两位厨子,食肆内伤吃食的速度也快了。 陈二能干,一次能上两三个人的吃食。 雪天的生意好,但始终比不过现在。食肆内的面食能许多人, 流连忘返。 一间食肆内的吃食好不好, 不是看宣扬的多厉害,而是看食肆里的老饕有多少。 自从辰时一来, 池南野一直没有休息过, 点吃食送吃食, 来来回回。 “池老板, 有个生意给你,要不要做??”钱如来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他已经点了吃食, 坐的位置比较偏僻。 闻言, 池南野转头,脸色平静,跟陈二说:“你先照料着。” 随后,他不紧不慢的坐下, 有些兴趣:“什么生意??” 钱如来不卖关子, 便给自己倒了杯茶便道:“我侄女快要出嫁了,要做席面, 厨子还没有找好。但我想这个厨子是由你来做。” 他在府城也说是威名远扬, 能在他侄女出嫁宴席上来往的人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家财万贯的商贾人家。 请别人倒不如请池南野去。他可是知道, 池南野的兄长是庞静的徒弟。 池南野若有所思,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对方。诱惑太大了, 他想要去。但犹豫不决。 “钱老板, 我惶恐啊!!”他微微笑, 面上漏出歉意的表情。 钱如来哈哈笑了几声,无奈笑:“池老板,什么时候便成了优柔寡断之人,不顾是一个宴席,无须那般出面,待在疱屋便是。” 也不怪对方这般说,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不是每年都有的。 池南野与他也算是认识许久了,他思考过后:“我同意,什么时候??”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钱如来道:“三月八日,地址就在我隔壁的府邸。” 他虽是生意人,但也注重血缘,一家人即使分家住的地方也不会离太远。 池南野询问道:“不知你们的口味如何,是吃面食还是饭食??” “饭食吧,”钱如来看了对方一眼道:“你这儿的面食吃过太多了,久了也习惯了,想换一些没有吃过的吃食。” 过了片刻他又道:“你不是说要开新的南北饮食坊,听闻是做饭食的,这不合你意??” 说完,他朝着池南野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池南野沉着,面上的笑意更深,“钱老板,是生意人懂我。” 商贾人家最喜爱的便是跟识趣的人做生意。 池南野不与他多说:“钱老板,我还要去做事儿,你自便。” 二月底,另一家南北饮食坊就要开业,三月八他就要去办宴席,他可要好好计划一下。 他想是不是该请一个账房先生回来,思索一番后,最终还是写了一份告示贴出去。 有个头发花白的老饕,问他:“池老板,这才过了多久,又要招工啦。这个想招什么工??” 他的桌面上放着皮薄不破、酱汁浓鲜、细腻爽滑的肉肠,麻辣鲜香油而不腻的酸辣粉。 池南野转身听到他的话,也耐心的回答:“招账房先生呢!!”紧接着他又诉说自己的苦楚:“唉,买了另一间食肆,花了不少银子,这会连厨子账房先生还没有找到,愁啊!!” 不得不相信有些人就是天生的不盼着你好。 老饕也没有什么办法,他安慰了几句:“皇天不负有心人,总会找到的,池老板慢慢等着吧!!” 池南野漏出个得体的笑容:“承你贵言。” 说罢,他就回到食肆里面。 盛苗结完账抬眼,与他对视上,眉眼带笑。 池南野也朝着他笑,心中荡漾。 少年已经大差不差的适应了账房先生的活儿,比他还忙。 盛苗道:“方才有人来问,可不可以把吃食送过去码头哪儿??” 因着食肆离的面食量大管饱,多的是在码头做苦力的人来吃。 问话的时候池南野在跟钱如来说话,盛苗也没有去打扰只能跟说了明日给答复。 顿了顿,他补充道:“瞧着像是码头里的管事!!” 池南野想了想:“那倒是有些难了,本来食肆离的人手就不够再送吃食过去,那边更忙了。” 盛苗抬眼看他道:“若是分不开人手,那便拒绝好了。” 池南野抿着唇,思索一番:“那人有没有说何时再来食肆??” “明日。” “那边明日再给他答复。” 已经考虑好了,孙家的人在午时最忙的时候找了上来,池南野看着心力憔悴。 但还是不得不上前去说话,陈二能力虽强,但也招架不住一个人点吃食送吃食,所以林桂芬便来帮忙了。 池南野带着人进了休息的屋子,冷着长脸,沉声:“是想好了吗??” 孙承平见过世面也是第一个说话的:“我们回去与一家老小都说过了,都要来食肆做活。望请你收下我们。” 闻言吃,池南野的视线从他们身上扫过,不紧不慢道:“那便月底来吧!!” 在场的孙家人无一不点头。 池南野又提起:“孙庆,与你说的种瓜果蔬菜,养鸡鸭这些事儿,你考虑的如何??” 他昨夜睡之前还与盛苗说了这回事,那时他想若是孙庆不答应,他就要找下家。 许是这段时日国的好一些,孙庆开裂的脸上也好了不少,他点点头:“我们想好了,往后都帮你做这些事儿!!” 池南野面露难色,严肃道:“不是帮我,是帮你们??想要做这些事儿的人,多着,我随随便便便可以找人来做这些事??并不是非你不可。” 有些人真的不会说话。 听到他语气,孙承平忙打圆场:“我大哥就是个乡下汉子,不懂这些池老板见谅。是我们,我们要干这些活的。” 池南野抬眼看着他,心道:终于来了个会说话的。 他打量对方,紧接着道:“好了,在这等着,我给你们些契约。” 随后,也不管人怎么样就出去。 他离开后,孙承平忙跟他们说话:“大家伙,已经要讨好一些池老板,晓得不??这活来之不易,可千万不要像大哥那般说错话。商人的心思是最重的,不会说话便少说话。” 孙家一家人忙点头,孙庆也懊恼,差一点就要把财路给断了。 池南野不不紧不慢的出去,见着陈二与林桂芬忙个不停,帮忙送了几次吃食才去些契约。 盛苗见着他走过来,眼睛看着他,问:“怎么了??” 池南野拿过几张干净的纸,随即拿过毛笔沾墨,下笔写字。 他边写便道:“忙活了招工这事儿,往后食肆的鸡鸭鱼这些供应的人找到了。” 他长话短说,盛苗听完,试探着问:“可不可靠??” 对方垂眸低头写契约,盛苗只能看到他侧脸。 池南野沉默了几秒,幽幽开口:“都是逃荒的人,能信得过。” 盛苗唇瓣翕动,没话找话:“瞧着他们是北方的汉子,长得高大,与你的有几分相似。” 池南野顿了一下,抬眼看他,轻笑:“确实,但与他们想必我还是显得单薄一些。” 孙家的人人高马大,身形健壮,他与他们想必身量确实显得单薄一些。 但盛苗却不觉得,池南野的身量对于他来说甘冈好。 池南野把一张契约写完,没有听到他说话,问道:“在想什么??” 盛苗没有多想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写完契约需要的时间还长着。 想了想,他一双杏眼直勾勾的看着他,问道:“方才结账时听钱老板说,你要接席面,如若这般,食肆的账房先生谁来做??” 池南野慢慢道:“请账房先生,方才我不是写了张告示出去。” 盛苗想了想好像确实有这件事,都怪他结账太过繁忙,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他抿了抿唇。 池南野加紧把契约写完,也不再出声,过了一刻钟终于写好,他拿着毛笔进去让人签契约。 他冷着长脸,颇有威严:“看好再签!!”他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平添了几份薄凉。 孙承平已经与孙家的人好好说过一同了,这会也不尬多说话,只让他来看。 看过之后,没有任何问题。孙承平写下自己的名字,其余不会写字的人则是按下自己的手印。 池南野眼睛一眨不眨,见着他们写好,便道:“记得何时要来做事,孙庆往后一个月送两次柴火来,分别送到府上,两间南北饮食坊。” 孙庆应声,不敢直视他。 池南野虽是温文尔雅那类人,但冷起脸来也渗人。 见状,他道:“食肆今日也忙,便不招待你们了。”他还要去帮忙端吃食,或者洗碗筷。 林晏清身子重,这事的腰肢也胖了一圈,长时间弯着腰可不好。 要不是他非要找些或干,池南野都想要让他回去歇着,或者带着两只狼出去闲逛。 说起来这两只狼也是好笑,家里的仆人多了,两只狼便天天吼,非要熟悉的人过去安慰才不出声。 盛苗对着两只狼喜爱的不行,食肆打烊回去,若是没事做便拉着它们到处去逛逛。 食肆的客人越来越多,害怕两只狼会伤到人也不把它们带来食肆而是放在府上了。 池南野腾到后院,见着几乎要堆积成山的碗筷叹了口气。 林晏清洗洗停停,见着他来,道:“外边听着声音便热闹,怎么来洗碗筷这儿了。” 说好的照顾他这个人的容嬷嬷如今也便成了洗碗工。 池南野道:“有娘跟陈二在,我便进来了。”顿了顿,他劝道:“若是觉着累便回去吧,大哥担忧这般你身子吃不消,但又不知如何与你说便只能跟我诉苦。” 就是知道林晏清好强,池南际也不能说他什么,旁敲侧击回来的答案还是要干活。 每日夜里,林晏清腰酸的厉害,池南际便要帮他按摩,久而久之的,池南际便起了让他不要去食肆的心思。但是在是拗不过对方,只能来找池南野,诉诉苦了。 林晏清道:“多年养下来的习惯,并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改得了。阿际也与我说过这件事但我总是闲不下来。” 他也有些苦恼,抿着唇:“罢了,你大哥那样闷的性子都与你诉苦,那明日我便不来食肆了,你从府上挑两个人来便是。” 他脸后路都帮池南野想好了。 这才是对的,池南野替自己大哥喜悦,他建议道:“若是在是闲得慌,不如做些婴儿的衣物。苗哥儿与我说,这婴儿要穿的衣物可多着。” 盛苗喜爱孩子,但两夫夫商量过后还是没想着那么快便要。 所以他都盼着林晏清肚子里的孩子出世,自己能好好抱一抱搂一搂。 林晏清不能暴露自己刺绣不好的事儿,直说:“我省的的了,我一个哥儿比你这个汉子懂得多得多。” 池南野不是那种搞搞在上的人,当得了掌柜、账房先生、也当得了端吃食的、洗碗筷的伙计。 疱屋里草木灰多,所以洗碗筷也是用草木灰。 春寒料峭,但他依旧能只用井水洗碗筷。从旁边的水井大水上来,挽好衣袖便开始洗碗筷。 容嬷嬷似是有些惊讶,没想到池南野会来做这些事,先前林晏清洗碗筷的时候她也一样惊讶。 她骨子里的传统被打破了一些,她想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高高在上的。 见着他开始洗碗筷,林晏清也没有躲懒,尽自己所能。 外面,盛苗一桌一桌结账,甩了甩拨算盘写字的手。 他不觉得累,只觉得这日子有盼头。 若是在尚书府的他,肯定想不到有朝一日他能成为账房先生。 林桂芬把一拨顾客送走,转身回来,见着盛苗在笑,问道:“小苗在想什么这么开心。” 盛苗抬头,实话实说:“觉着日子有盼头。” 闻言,林桂芬也笑道:“是啊,有盼头极了。” 她想抱好久了,林晏清便怀孕了。池南野的生意蒸蒸日上,池南际科举也有了助力。 林桂芬还要去忙,便也不多说,看了眼盛苗就走了, 门口的百年老树,屹立不倒,像食肆里的每一个人。 什么苦都吃过了,池南野还是第一次知晓洗这么多碗筷的类,他把叠好的碗搬到疱屋里的柜子放好。 郭庆与王胜两人配合是越发的默契,只需要一个眼神便知晓要干什么。 池南野把目光放在他们身上一瞬,随即转身离开。 “娘,歇着吧!!我来便是。”池南野夺过林桂芬手里的吃食送给顾客。 他可是看到自己的娘一直都在忙上忙下没有休息。 林桂芬也需要休息一下,喘口气了,所以没有拒绝:“我去小苗哪儿坐一会,自己忙。” 池南野点点头:“好!!” 盛苗若有所思,把目光放到他们两个身上,疑惑这看着池南野。 池南野给他露出一个笑,做口型:“加油!!” 盛苗看懂了,垂下眼,嘴角上扬。他何其有幸能遇到池南野这般好的人。 林桂芬见着两夫夫眉来眼去的,心里都要乐开花了,没有爹娘不希望自己子女幸福的。 49 ? 第 49 章 ◎晋江独家发表。◎ 日子平淡如流水的过, 接待完最后一拨客人,几人就彻底松下来了。 池南野进到疱屋,喊道:“郭庆,去买些食材回来, 明日做烤鸭。” 受了钱如来如此大的礼, 他不好什么都不做。以两人的关系来说,送银子太过生分了, 送吃食则刚刚好。 郭庆道:“晓得了。” 外面, 林桂芬在擦拭桌椅, 里面洗碗筷的林晏清在林桂芬的勒令下早早的回了府。 水井旁还堆放着好些没有洗的碗筷, 池南野想了想,还是自己动手好了。 两个厨子今日也累极了,池南野拜拜手让他们离开。盛苗把账本捯饬好, 就去寻池南野了。 两夫夫搬着小凳子坐在水井旁洗碗筷。 池南野抬眼看了少年一眼, 道:“人手也还是少得很,告示贴出去也没有什么人来。” 说着说着,他轻轻叹了口气。 盛苗看着他蹙眉,安慰道:“若是实在找不着人, 那便去其他县城的官伢买人便是, 如今只有这儿的食肆开了,你还有时间。” 顿了顿, 他补充:“你若是去其他县城, 那便叫府里的几个仆人来食肆也是一样的。” 他当初也是被林桂芬买下来的, 如今提到买人这事儿也没有多大感触了。 池南野道:“你说的也是, 等我想想何时去其他县城。” 盛苗眨眨眼道:“账房先生不是非要秀才功名, 童生也可。做账房最重要的就是算术, 算术好了, 那管他的功名是什么??” 他倒是想的通透。 “也是。”池南野默默道:“倒是我想岔了。” 过了片刻,他抬眼看着盛苗,轻笑:“你如此聪慧,若是我没有你了,可如何是好??” 盛苗被他逗笑。 池南野埋怨道:“才刚开业没多久,就如此忙碌,可真是吃不消。” 说着说着,手下洗碗筷的速度也快了些。 盛苗笑他:“忙碌些好,那便是证明生意好。若是空闲了倒是不习惯的很。” 他嘴唇翕动,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两人配合着,洗碗筷的速度也提了上来,等他们离开食肆天已经黑了下来。 府上灯火通明,池南野首先去疱屋看了眼,还在做吃食,他便回了东厢房自己拿水桶打水沐浴。 每个人都要自己的事情要干,盛苗按部就班的看账本。 浴桶倒满了水,池南野自己收拾里衣里裤去沐浴。 衣物都房子木箱子里,说来也是奇怪的很,他记得清楚自己的里衣里裤有多少,怎么这就多了一件里衣出来。 思来想去想不到结果便没有想了,自己去沐浴。 池南际差不多是吃夜食时回来的额,听容嬷嬷说,今日林晏清累着了,也不管自己身上还背着书笈就赶到西厢房的堂屋。 他见着人倚在炕上,时不时还用手去揉腰,沉声道:“早与你说了,要好好歇着,你非是不听。” 他的语气带着点气氛,一张脸冷下来渗人的很。 林晏清自知理亏,忙道:“今日与野子说过了,往后便不去食肆,留在府上。” 说着,他还瞥了好几眼对方,看看对方神色如何。 池南际叹了口气,这才把身上的书笈放到一旁,走到他身旁,语重心长道:“我要娶庞老哪儿上学,不能时刻顾着你,你倒好整天来惹我生气。” 他的眼眸漆黑,凝视人的时候颇显得疏离。 林晏清解释:“你也知我闲不下来,我也是奇怪,先前在村子里住着时见着许多怀孕的人五六个月大了还依旧去田里做事,但我这才三个月多竟然是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闻言,池南际下意识的看向他隆起的小腹,他也不懂这些,“我叫娘过来瞧瞧。” 林晏清肚子才三月但看起来比四五月的都大,他害怕出什么事。 “你别乱走动,等着我。”池南际叮嘱完,匆匆忙忙的离开,急促的很。 这事儿事关重大,不一会,林桂芬便过来了,步履匆匆。 都忙着食肆里的事情,这人会才注意到林晏清的肚子不对劲。 林桂芬伸手摸了摸,又仔细看了看,神色凝重。 池南际看着他的表情,心下也慌乱起来,他只有一个夫郎可不希望对方出事儿。 除了他之外其他的人同样是把心都提起来了。 林桂芬微微叹了口气,慢慢道:“我想大抵是双胎了。但……”顿了顿,她道:“我一个女子当初生你跟野子时都要了半条命,晏清一个哥儿怎么能受得了这些苦。” 她紧接着又叹了口气:“难难难。” 林晏清一听,也不知该如何说了,他当初还小也不知林桂芬当初生产时的情况。 倒是池南际出生:“娘,能把这一胎给落了吗??” 他听池父说过,生双胎的危险。其他不晓得的人还觉得怀双胎是件好事,一次就能生两不用受太多罪。 林晏清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脱口而出:“这怎么能够??阿际,你怕不是忘了哥儿怀孕多难。” 听到池南际的话,林桂芬也震惊了,思索一番便道:“小际,娘知晓你担忧晏清的身子,但晏清说的也并无道理。” 她想了想,做了个决定:“娘往后就不去食肆离做活了,在府上照料晏清。” 她毕竟是生过双胎有经验。 林晏清没想过林桂芬会这样说,脑子一片空白。 池南际则是向林桂芬做了个揖,眼眶微微泛红:“娘,那便交由你了。” 过了片刻,他补充道:“野子哪儿,我会去说的。” 几人静默着,气氛凝结。 林桂芬开口打破这个气氛,“你们两夫夫好好商量着,娘去瞧瞧种的青菜如何了。” 见人走后,池南际看着林晏清的肚子,心疼的厉害,他道:“若早知会这般,便不会让你怀孕。” “是我自己想要孩子。”林晏清牵过他发冷的手:“大不了就生一次,一次双胎往后也不用忧愁没有子嗣。” 池南际的手冰凉的很,“罢了罢了,娘已说了要好好照料你。” 林晏清就怕自己相公钻牛角尖,岔开话题:“在庞老哪儿学的如何??” “很好!!”池南际实话实说。 不愧是前国子监祭酒与书法大家,看问题授课与旁人都不同。单单那策论一事来说,书院里的老师会说他的好,DNA庞静却会一眼指出其中的不对。 作诗一向讲究灵气,但由庞静出手无论你作诗是个多差的人都能把你掰回到正处 “那便好,先前还担忧你,如今瞧着适应过来了。”林晏清一双狐狸眼直勾勾的看着对方。 池南际点点头。 这边的两夫夫聊着家常话,另一边林桂芬就去了东厢房。 没有找到池南野,林桂芬就找盛苗说了这件事。 盛苗沉默了一瞬,紧接着道:“我会与阿野说的。倒是晏清哥,如今觉着怎么着??” 心中震惊:怀了双胎,生产竟然如此吓人。 林桂芬摇摇头,“他倒是还好,反倒是小际,竟然想着让晏清把孩子给堕了。我也知他性子像他爹就一个倔脾气。” “娘也放宽心。大哥不是不明事理之人,这般说出来,只怕是被冲昏了头脑,等晏清哥好生安慰安慰定会没事儿的。”盛苗安慰道。 林桂芬脸色不太好,只道:“但愿吧!!” 盛苗也扯不出笑容来,干脆岔开话题道:“夜食可弄好了??方才阿野还与我说,肚子饿的厉害。” 池南野要是在,肯定会说:你在无中生有。 林桂芬的注意力被分散,“好像是弄好了,我去瞧瞧待会让人来喊你们。” 她也是雷厉风行,这话音刚落就没见了人影。 盛苗也没有心思看账本了,从书房回到堂屋的炕上躺着,闭目养神。 池南野已经沐浴完,穿戴完毕,这会正把要洗的衣物放到盆里,随即便出去了。 他回到寝室时,第一眼就看到了炕上的人。 盛苗也注意到了他,抬眸那一瞬像落叶落在了湖面,荡起一圈圈涟漪,柔和的紧,他脸上露出清浅的笑意:“怎么不出声??” 池南野慢慢靠近他,油灯不太亮,看不清神色,“这不看着你睡的正香。” 盛苗轻轻招手,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把林桂芬刚才说的话,重新复述一遍,“往后食肆里的人便变少了,你如何打算??” 池南野坐到他旁边,无意间看到他白净的脖颈,他移开视线:“那便从府里挑几个人去做事儿,后日吧,后日我便去其他县城瞧瞧也没有适合的奴仆。” “那便由你决定好了。”盛苗垂眸,把池南野垂落在脸颊旁的发丝挽都身后,“怎么不把头发簪好??” 池南野的乌发懒洋洋的垂在身后,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不少,他轻笑道:“方才出来的快,忘记了。” 顿了顿,他笑道:“你帮我给簪上,可好??” 盛苗莹白的脸上泛起红晕,他笑:“拿簪子过来吧!!” 话音刚落,池南野就过去拿簪子了,盛苗手巧,不过三两下就把对方的发丝簪好。 两人的距离很近,暧昧丛生,池南野转身情不自禁在在盛苗眼尾的红痣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盛苗红了脸颊,“你这是作甚,这还是在堂屋,若是被人瞧到了可如何是好??” 他的脸皮一向薄的很。 池南野眉眼带笑,仿佛刚才的登徒子不是他,“你是我夫郎,我亲一下又有何不对。” 盛苗倒是说不出话来了。 恰好这时丫鬟来叫唤要去吃夜食这才把盛苗救了出来。 盛苗瞧着对方身上薄薄的衣裳:叮嘱:“春寒料峭,还是要多穿衣物,若是冷着了要看大夫。” “我知晓,你先过去我待会便跟着来。”池南野揉了揉少年的头发,柔顺,像极了盛苗这个人。 一顿饭吃的欢快,许是已经说好了事情,人人的胃口都不错。 林桂芬与林晏清往后就在府上了,前者除了照料后者外还可以照料院子里种的蔬菜也不会太过清闲。 池南际的话一向是少,除了在自己夫郎面前,这次倒是说了几句。 桌面上的吃饭一如既往的好,盛苗也不插嘴他们的话,自顾自的把肚子填饱才是正道。 池南野与他们说了,往后食肆的计划,也说了自己什么时候去其他县城买人。 吃过夜食,各自回到厢房。 盛苗紧接着看剩下没有看完的账本,先让池南野自己回床榻上歇息。 池南野心中的疑虑还没有消去,没有多想就把哪一件多出来的里衣拿到床榻上,自己好好思索一番。 他的心思大多都在食肆上了,对这里衣倒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等到盛苗等了床榻上躺好,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时,他还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池南野把手里的里衣递给盛苗,油灯里摇曳的火光弥漫他的眉眼。 他撩起眼皮,嗓音温润:“这件里衣是什么时候的,我怎么没见过??” 总从两人成亲后,盛苗给池南野做里衣里裤都会绣上一个‘野’字。 看见那件眼熟的利益,盛苗脑袋一片空白,半晌,才回过神来,抿着唇道:“是先前逃荒的时候的,就是你受伤了我帮你换药的时候。” “所以,你那个时候就……”池南野欲言又止,重新把里衣拿起来,垂着眼看他,像是饥肠辘辘的狼在扫视自己的猎物。 随着时间的推移,盛苗的脖颈,耳朵,脸颊都泛红了,他实在是没想到这件事会暴露出来。 他当时的小心思一览无余。 “苗哥儿,真的……”池南野不知该如何形容了,他只知道他太喜爱面前的人了。 过了片刻,他道:“这么久了,我与你又在一起了,为何不把这里衣给扔了??” 他还记着当时的里衣还染上了鲜血,也不知那时盛苗是如何把衣裳洗干净的。 盛苗躲闪这而他的目光,欲言又止“就是……”,最终还是说出来:“就是想留下来,我也不知为何。” 不过随心而动,情不自禁罢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揽住他的后背,盛苗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微微抬眼看他的脸色。 池南野把里衣一扔,温润的声音此刻有点发哑,“我十分心悦你。” 随着话语落下的,是他炽热的吻。 交缠,吸吮,只到不能呼吸。盛苗双手握紧了对方的衣摆,眼眶发红落下生理性的泪水。 这一幕在池南野看来更是诱人了。 夜还长着,足够两个心悦之人述说心意。 作者有话说: 善意的批评与指教我都是接受的。 也感谢大家的评论与收藏。 感谢大家的营养液。 50 ? 第 50 章 ◎晋江独家发表。◎ 与码头的管事签订了契约收了定金, 食肆只管做吃食,拿吃食则是由码头的人来拿。 一大早做的五只烧鸭,送了两只给钱如来答谢他的照顾,另外三只则是放在食肆里。 因着食肆少了林桂芬与林晏清, 池南野重新从买来的仆人中挑选了三个去食肆做事,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盛苗依旧做他的账房先生,池南野依旧是端吃食的小二。 殊不知危险已经降临, 池南野前脚刚给顾客端上了吃食, 后脚钱如来就来了。 钱如来见着他, 面色凝重道:“出大事了, 快找个僻静的地儿我与你说。” 见着他着急的模样,池南野下意识把人往歇息的屋子里带。 两人坐下后,钱如来把事情说出来:“城东那边的酒楼出了炸酱面, 与你食肆里的炸酱面味道有个七八分相像!!” 还是他的好友带着他去吃了一顿吃食, 才知晓有这事儿。 池南野没有丝毫的惊讶,他早就知晓会有这么一遭了,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总有人的官位比张知府大,总有人为了钱财而冒险。 见着他镇定自若的表情, 钱如来疑惑:“你怎么如此镇定??这可是你食肆方子泄露之事。” 池南野面色如常, 淡定道:“炸酱面的方子不难,只要是有心的厨子买了几次回去尝一尝就能尝出来里面有什么。” 他顿了顿, 继续道:“所以, 我并不担心。食肆里的方子多得很, 这一点两点的, 掀不起波澜。” 面前一个二十都无的年轻人如此淡定, 倒显得钱如来不稳重了。 他清了清嗓子, “额, 这倒是我着急了!!哈!!” “钱老板,也是为了我食肆好,无妨无妨。”池南野安慰他一番后,反倒问他:“送去的两只烤鸭可合胃口??” 钱如来想了想那滋味,道:“烤鸭脆而不烂,皮下肥而不腻,鸭肉嫩而不柴。我觉着是个好的。” 他询问:“你另一件食肆就弄这个当招牌??” 池南野摇摇头,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等开业才知晓。” 他手里的招牌菜多着呢!! 过了会,池南野想起明日自己的事儿,与他说:“食肆里缺少厨子与掌柜,这些时日没有人来应聘,我想着去其他县城晃悠晃悠瞧瞧有无收获。” 两人的关系匪浅,他开业的第一个大主顾就是对方。 “哦,这事怎么不与我说?”钱如来看向他,眼眸里带着不解:“我本家有个人虽是个童生,但算术了得做账房先生足够了。” 池南野来了兴趣,“竟有这事,可否介绍我与他认识认识??”顿了顿,他想起什么,笑道:“我倒是忘了,钱老板的人脉广这件事了。早知由你就无须计划去其他县城了。” 钱如来跟他吹捧,“你也是看得起我,你也不错。短短半年就做到买了两间食肆也不赖。” “那还是要靠钱老板的关照啊。”池南野挑眉,轻笑。 他还缺少厨子,便不与对方吹捧了,询问他:“你可有认识的厨子??” 钱如来道:“我倒是没有认识的,但能替你找找!!” 他有这份心,池南野已经是放下心来,他道:“等食肆出了新的吃食定第一时间送与你尝尝。” 这句话可谓是说到钱如来的心里了,因着他能吃到的吃食多且少见,他在好些宴会上大出风头。 他狡猾道:“那便记得了,及时送来我府邸。” 都是老狐狸了,谁还不知道谁的心思。 池南野道:“前日做了个兔肉古董羹,我觉着不错。等待会出去看看能不能买到兔子,若是能便做一顿给你尝尝。” “那可好。”钱如来道。 待着的时间也够长了,什么事都商量好了,两人便出去。 钱如来也是抽空来的,还要回去看布庄便没有点吃食径直回去了。 池南野则是走到柜台旁,与自己夫郎道:“方才与钱老板说了一通,厨子与账房先生这事倒是搞定了。” 到时候有账房先生,加上孙承平,他自己,再多来一个厨子,食肆便能正常做事了。 盛苗一双杏眼亮晶晶的,他看着他:“那你便不用去其他县城了,这般也好,少了来回奔波。这样看来,钱老板也是个好的,能为你做事都爱这种程度。” 到底还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还是有些单纯。 池南野与人合作一般是看眼缘,后者才人脉。当初他自己一个人开食肆,愣头青一个可被骗了不少。 一个是自己刚装潢好的食肆忽然告知卖家不卖了,硬把银子还给了他。……还有许多种种便不详细说了。 反正吃多了亏,他也就在记着清楚,做事也谨慎。 池南野提醒道:“苗哥儿,我与他不过是各取所需。”他细细说来:“他给我找人,我有人可用。我每次做新的吃食首先送到他府邸,他能在宴席或者其他什么事儿上出风头。” 上流社会的人已经不再攀比身家多少,而是猎奇。比如,今日谁谁谁家有了一朵皇宫都没有的牡丹。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盛苗听完,恍然大悟:“原来是这般,我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池南野朝他挑眉,传授经验道:“永远都不要把一个人想的太简单,谁都不知晓这个人是真的为你好,还是另有所图。” 他也是摸爬滚打过来的,这些事情经历的多了,自然也就懂了。 盛苗面上认真:“我一定记着这话。” 过了片刻,池南野道:“我也闲着,给你弄个小酥肉尝尝,如何??” 他也是心血来潮。 盛苗见着他确实如他所说的样子,也没有拒绝,笑道:“好啊!!再给我拿一点煎饺出来吧!!” 他一脸期待的看着对方,毕竟在食肆柜台坐久了总想着吃些什么。 池南野接受良好,对盛苗如今稍有些活泼的性子也喜爱,他道:“等着吧,我待会给你拿来。” 盛苗一脸虔诚的笑,朝着他摆摆手。 有客人要结账了,他只能垂眼打算盘了。 池南野走到疱屋里,郭庆与王胜两人正在弄吃食,他自己找了个空闲的锅,他问:“这口锅可有用??” 身为厨子的两人都摇摇头。 池南野心下了然,开始准备食材。 小酥肉,重要的的便是里脊肉,恰好他们食肆里有。 先是把里脊肉切条,用他准备的配料腌制一会,紧接着用油炸,随后捞上来又炸一遍。 脑内把步骤重复一遍,池南野便开始自己的工作。 王胜先前也时常见着池南野在食肆亲自下厨,也不觉得奇怪,郭庆也见过,所以两人没有多分一点目光过去。 池南野能一心二用,他顺便问:“今早弄得卤肉还剩多少??” 烧火的赵母回答他,“也不剩多少了,方才听着点吃食的人来说,好些顾客都打包卤肉回去。” 与池南野料想的差不多,他跟郭庆道:“午食吃刀削面吧,好久没有吃过了。” 郭庆点点头,把锅里的炸酱面盛上来,转身叫人端吃食。 觉得时辰也差不多了,池南野把炸了第二遍的小酥肉捞上来,往上面加了点椒盐。 小酥肉的味道就是香酥、嫩滑、爽口、肥而不腻。池南野尝了口,发觉一模一样便端出去给盛苗。期间还不忘拿一碟刚煎好的肉饺出去。 盛苗拿筷子尝了口小酥肉,眼睛都亮了,“好好吃。” 池南野宽慰,“好吃便慢慢吃。” 他还像说些什么谁知却被一个中年汉子打断,“这是什么???瞧着好看,闻着也香??可是新的吃食??” 池南野与他解释:“这只是做出来给我夫郎解解馋的,并不是新吃食。”他思索一番补充道:“我做了一海碗,若是客官想要我便匀一些卖出来。” 他表情真挚,顾客想了想,实在是嘴馋:“给我来一碟吧!!” 闻言,池南野就喊小二给他来上一碟小酥肉,他自己则是与夫郎闲聊。 “这饺子煎的刚刚好,外皮酥脆里面的馅料鲜美。”池南野道:“等下午打烊了,我们去买些糕点与蜜饯回去吧!!瞧着你好久没吃过这些了。” 两夫夫就爱说这些琐碎的事儿。 食肆门口的百年老树遮挡了阳光导致食肆内阴凉,本就是春寒料峭时,这更是雪上加霜了,好在食肆吃的都是热食也倒无甚影响。 池南野清亮的眼眸里满是眼前的少年,他轻笑:“昨日那兔肉古董羹你吃着也欢喜,今夜弄个炙兔肉给你,如何??” 他自认为自己没有多大本事,但在吃食方面还是能满足自己夫郎的。 盛苗喜不自胜,没了先前的弱懦,倒是爱与他说玩笑了,“你这般与我说,桌面上全是我自己爱吃的。娘跟晏清哥他们该如何是好??” 池南野撇撇嘴,若有所思:“我不告知他们便是,你也不与他们说,那便没有人知晓我的计划??” 他挑眉“嗯”了一声,尾音拉的长长的。 盛苗道:“炙兔肉能做,但我还是想吃些清淡的。” 他也没有不喜爱吃炙兔肉,实在是昨夜太过放肆了,今夜身子还有些隐隐作痛,还是吃点清淡的好。 池南野眼尖,见到他下意识的揉自己的要,便什么都知晓了。都怪他,太过放肆。 他想了想道:“那便去郑婶子那买些豆腐回去弄吃食。” 他已经想好了,盛苗也没有在这方面多说,“我要帮着结账了,你自个儿到一旁去。” 池南野在这与他说话,实在是太影响他结婚证那个了,他又没有熟练到一心二用的程度,最怕就是算错账了。 南北饮食坊的账房先生是个哥儿这事早就传开了,虽有诸多想法但也管不了,毕竟这食肆又不是他们的。 池南野无奈,自己夫郎嫌弃自己碍眼了,他摆摆手便自己离开。 食肆内有条不紊的运作着,他思来想去还是去正在装潢的食肆看一眼。 食肆与如今的南北饮食坊也算近,不过三百步就能到达。 里面要装潢的事儿多着,且乱的很,池南野也不进去了就在外面看看进度。 旁边看热闹的人见着他气度不凡,忙问:“这是你的铺子??” 池南野嘴角掀起一个适合的弧度,道:“是啊,是用来做食肆的。您可有什么指教??” 他态度谦虚,倒让问话的人有些不适了,“就随口问问,对了你这是做什么吃食的??” 池南野心想,这倒是问道点子上了,他道:“做一些饭食。” “这样啊!!”那人恍然大悟,“那何时开业??” 池南野道:“这个月月末,若是您得闲可要来尝尝。”他盛情邀请。 伸手不打笑脸人,那人也不好意思拒绝:“那我便来尝尝吧,时辰也不早了,我先走了。” 他还要去布庄买布匹。 池南野只觉得府城的人脸皮忒薄了些,想了想还是要回去写一张开业的告示,要不然除了先前南北饮食坊里的顾客都没什么人知晓这儿要开食肆了。 这样想着,他也照做了。写一份告示容易的很,他很快就贴好了告示。 账房先生,厨子这事交由钱如来搞定了,池南野便把南北饮食坊门口那张招人的告示撕下来。 答应了钱如来要做兔肉古董羹,池南野告知盛苗一声便往集市去了。 赵母也不是一直都在疱屋里烧火,闷了便会出来透透气。 她见着盛苗自己一个人,唯独看不见池南野,漫不经心问:“野子怎么不见了??留你在这结账。” 盛苗先是喊了声‘婶子’后才道:“买兔子做吃食去了,倒是婶子怎么出来这儿了。” 赵母见着他的笑脸,实话实话说:“疱屋内油烟气肿,我又是帮忙烧火的额,闷得很,便出来透透气了。” 先前旱灾是,盛苗也烧过火,那时他的感触不深,如今想起来也是累人的很。 他道:“也是不容易。对了,后日,砚书是不是要回来了??” 府上的人大多都喊赵砚书,砚书,他也就这样称呼了。 赵母摆摆手,摇头:“唉,才不是。这不乡试快到了书院里重新下了规矩,一个月放一次假。” 这事还是她今早与驾车的人送吃食去书院才知道的。 乡试临近,各大书院的气氛都紧张起来,恨不得一天掰成十天来用。 乡试是在八月,如今才二月,还有六个月的时间,紧张一些也正常。盛苗想。 他道:“那可要吃好些。” 他今早都听林桂芬说了,她往后在家便三日炖一次汤,大家都要喝,特别是池南际夫夫,两人一个要考乡试,一个怀着孕是要好好补补。 池南野两夫夫在食肆倒是好一些,毕竟食肆内的吃食都任由着他们吃了。 赵母点头:“是啊,昨日桂芬才与我说了要好好给砚书补补身子这事,让我从食肆送吃食给砚书时,盛一盅骨头汤给他补补。” 这件事,池南野也是知道了,他也知道读书是多费脑子,直接让赵母把好的吃食送去了。 往后若是赵砚书得了个好功名,池南野还能宣传就是喝了他家的汤,吃了他食肆里的吃食才考上的。 如若不然,但两家关系如此好,也并没有吃亏的。 盛苗先给顾客结了账,才道:“这一个月放一次假,笔墨纸砚可够??最重要的就是纸张了,若是不够可要快些买。” 他先前的兄长就是书生,念书要用的纸张多得很,用完了还能当柴火来烧。 “这等午食送吃食过去,我便问问。”赵母倒是不知晓这事,也没他心思细腻。 赵砚书一向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有些什么事,她不知晓也是正常。 他们俩说这话,池南野便提着三只肥美的兔子回来了。 先前在府上剥的兔子皮完整,林晏清便想着用来做围脖了,毕竟是用他银子买的兔子,这皮毛如何用也不干他们的事儿。 倒是池南野瞧着那皮毛雪白,自己想了想围在盛苗脖子上的场景,便想着自己也弄一个出来。 这不恰好今日要做兔肉古董羹给钱如来,一箭双雕。 盛苗绣活好,做围脖肯定更好了,这雪白的围脖还衬他那件新买的斗篷。 池南野见着两人说话,喊道:“婶子,苗哥儿。” 赵母见着他回来,手里还提着兔子,平淡的询问道:“这是做什么,竟然买兔子了??” 池南野也不隐瞒,直接说:“给钱老板做个兔肉古董羹尝尝。” 这件事也不是见不得人在,在者他要在疱屋做吃食,香辣的味道一传出来便都知道了。 赵母见着歇息的差不多了,便离开。 池南野则是与盛苗道:“郭庆剥兔子的皮毛有一手,等他剥下来,我给你清洗干净晒好,往后你做个围脖,冬日围着也暖和。” 他倒是有心,时刻也不忘自己。盛苗笑:“给你做手套也成,不过这白色的皮毛做手套容易脏。” 池南野知晓他的心思:“无须与我推脱这事,不过是皮毛,往后还有。” 他补充道:“我先拿进去让郭庆剥皮毛了,你自己个儿在这。” 若是手脚利索,他能在午时前八兔肉古董羹做好。 他进到疱屋里,顶替了郭庆的位置,让他剥皮毛去了。 倒不是池南野不会剥皮毛,而是他的手艺没有郭庆好,怕破坏了这雪白的皮毛,往后做围脖不好看。 清汤面,很快就能做完,汤是早上就熬着的大骨汤,面条是两个厨子擀的,劲道的很,下锅煮熟后,煎一个金黄的鸡蛋再来几条绿油油的青菜加上一勺大骨汤便好了。 油泼面,他也做的多了,顺手的很。将擀好的面条放在开水中煮熟后捞在海碗里,将弄好的配料和辣椒面一起放上去,用烧的滚烫的菜油浇在调料上,最后浇上几滴香油便好了。若是加个青菜鸡蛋也可以。 等池南野把三四份吃食做完,郭庆也把三只兔子的皮毛剥下来了。 池南野还要忙活他的兔肉古董羹,盛苗则在柜台当他的小掌柜。 快要到午时了,盛苗还要让疱屋里的厨子把码头哪些工人的面食做好。 管事派人来都是踩着点来的,也不怕面坨下来。 池南野刚刚在午时之前把兔肉古董羹做好了,那香味霸道的厉害,让食肆里的顾客都发问,这是什么,是不是新吃食。 他先是把兔肉古董羹用食盒装好,再让人送到钱如来的布庄。后才跟顾客们解释。 “大家稍安勿躁,这儿是新的吃食在另一家南北饮食坊售卖,等月底了你们便能吃到。”池南野道。 “这吃食闻着就香,叫什么来着??”有顾客发问,他离疱屋最近,疱屋离吃食的味道都进道他鼻子里了。 池南野解释:“叫兔肉古董羹。疱屋还剩下一些,端给你们尝尝。” 其实还剩下一只兔子的量做的古董羹,但他还要留一些给自己夫郎尝点味道。 “好好好,快点拿出来吧,我肚子里的馋虫都要勾出来了。” “对啊,这香味如此霸道,若是不尝一尝,对不住自己那张嘴。” 顾客的话语声此起彼伏,池南野听了忙去端了半碗出来让他们尝个味道。 顾客发出感叹:“真是不赖。” “就是,拿来拌饭,拌面条更是不错。” “方才那小酥肉也不错,但与这兔肉古董羹比起来,我还是更喜欢兔肉古董羹。”这是方才买了小酥肉的顾客说话。 “我与你也不同,我更喜爱小酥肉。”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这便有人开始催促了,“池老板,你那分店月底才开,我们这些顾客怕是等不得了。” 池南野装作无奈的叹口气,“这也是难啊!!才刚来东奇府站稳脚跟,这开另一家食肆可不要谨慎一些弄。” 也是这个理,顾客便没有说什么,尝兔肉古董羹去了。 盛苗也就坐在柜台,池南野哪儿发生了什么都知晓,这会听着他们赞扬兔肉古董羹的美味,心里也宽慰。 也怕来不及,池南野也不与他们这些老饕多说,去疱屋帮码头的工人做吃食了。 50-60 51 ? 第 51 章 ◎晋江独家发表。◎ 最忙的时候过去了, 食肆也清闲一些。 池南野端坐在柜台一旁,瞧着盛苗结账。 在他的教导下,盛苗的字已经颇有些风骨了,算术也是不错。 池南野虽没有功名但字写得确实是不错, 算术也是天生的好。 盛苗转过身来, 脸上带了点不悦道:“不要一直瞧着我。” 他本就是新手,结账这些在旁人看来已经算是好的, 但在池南野的凝视下还是不适应的很。 池南野不目光转移到少年时身上, 想了想便道:“成, 不看你了。” 他想, 少年本就是个腼腆的性子这些时日虽有了改变但还是不适应被人一直盯着。 他要做的事儿也不多,也就是端端吃食。但有陈二还有两个府上的仆人在,他也不用干什么。 想了想, 还是去找钱如来问问, 账房先生与厨子有没有找好。 他抬眸看向盛苗,告知对方:“我去钱老板的布庄瞧瞧!!” 等盛苗朝着他点点头后,他就走了。 钱家布庄与南北饮食坊有段路程,步行约莫一刻钟才到。 开布庄或者成衣铺这些类型的铺子都不愿把铺子开在做吃食的旁边, 做吃食的味道大, 布料、衣物染上这些味道后难以清洗再者便是影响生意。 池南野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去走。 街道的两旁有许多小贩在贩卖物什,有售卖春笋、春萝卜这一类的, 小鸡仔、小鸭这些牲畜的, 还有背篓, 竹筛子这些竹制品。琳琅满目, 让人眼花缭乱。 叫卖声更是一声比一声的大, 恨不得就在行人耳朵边说了。 布庄里的生意还算好, 有好些人在里面, 池南野就在外面看了一下便进去了。 钱如来有自己的账房先生,平日也不过是过过干瘾子来布庄看看,他的产业多的是,布庄算大头。 池南野见着钱如来,便道:“钱老板,找你说说今早的事儿!!” “这么急??”钱如来脸上挂着笑,见着他便道。 随即他领着人到了休息的地方说话,让小厮倒了茶水来。 池南野轻笑:“这年头,账房先生难找,厨子也是一样。我若不抓紧一些,怕是会错失人才。” 钱如来道:“谨慎些也好,明日午时之前就把人带到你食肆去,如何??” 原本想着是今日南北饮食坊打烊之前把人带过去的,但他还要去其他铺子看看,便把时间移了一下。 得到的回答,池南野道:“那钱老板可记着了。” 顿了顿,他说起今日的食来,诚心诚意问:“午时之前给您送的兔肉古董羹,觉着味道如何??” 钱如来回味一下那味道,笑道:“那可是一绝。”他思索一番,道:“这你打算用来做招牌菜??” 那味道做招牌菜也是足够了,他想。 池南野摇摇头,“不是。”他唇角弯起,反问:“你与我相识如此久了,难道还不知我的实力??” 他能做招牌菜的吃食多了去了,不单单是兔肉古董羹一个。 听到他的话,钱如来道:“那便等着你食肆开业那日,我带人去瞧瞧有什么吃食了。” 两人静默了一会。 池南野想起什么,道:“去年与今年从最北边来的人多了不少啊。” 他走在集市上都能见着好些个九尺汉子,人高马大的。 钱如来看着他,一脸疑问:“你难道不知??” “那段时日天冷的很,要不就待在食肆要不就在府上,能听到什么风声。”池南野半真半假道。 他所认识的,也就孙庆他们这一群从最北边来的汉子了。 风声也听到了些,但想得到的多一些信息也可。 钱如来也是老狐狸并没有相信对方说的话,但还是解释了:“最北边那些可谓是惨了,旱灾来了一年,雪灾来了半年。早就逃荒到其他府城了。” 这天灾还恰好在郕王造反的时候出现的额,要不是当今皇帝及时把叛乱平定下去,往后定会出现郕王才是真龙天子这般的话。 这些倒与池南野打听的差不多,他问:“朝廷呢??是如何看待??” 他的人脉也没有广阔到一定阶层的达官贵人身上,有些事还真的不明白。 他话说的自然极了,钱如来想了想也跟他说:“我记不大清楚了,好像让皇商与一些世家大族捐了些钱财拿去赈灾了。” 钱如来的话也是半真半假。有些事儿是不能够十足十的告知给人听的。 池南野没有得到想要知晓的信息,但也没有气馁,“钱老板侄女的成亲宴上会要请什么人??他们的口味如何??” 他要给人做宴席当然是要了解清楚口味了。 但是他这一番话问出来,重要的是知晓有哪些人到来,他能不能结识。 钱如来没有太多防备:“人我倒不太清楚,口味……”他顿了顿,“南北的吃食都做一些吧!!” 是他大哥邀请的人,他不过是帮忙找厨子邀一份功。 按照他大哥的习性,那些被邀请来的人要不就是嘴刁的要不就是都可以,简称好养活的。 池南野心想,这倒是与自己食肆相关。 “食材是你们出??还是我们食肆自己弄??”池南野把目光放到他身上,事无巨细的问。 钱如来给他吃了个定心丸,“这你倒是放心,我们会准备好食材的,宴席前一日便把准备的食材告知你。” 要问的事儿也差不多了,池南野便道:“那便好。” 这个话题暂且不说,两人做了会便各自分开。 池南野走出布庄后,就去了杂货铺,杂货铺里的东西杂且多,他先前就是跟这儿的老板签订的契约。 食肆有些食材的进货都是从这儿来的。 杂货铺老板吴志全见着他来,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钱老板,今日怎么得闲来我这小小的杂货铺了。” 他是生意人,府城里什么风吹草动他也知晓。 池南野朝他颔首,道:“吴老板可是谦逊,这杂货铺里的东西好着呢!!”顿了顿,他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来着就是想跟你商量商量我食肆供货这些事儿。” 他不说,吴志全也知道他是为了这事来的,外面终究不是说话的地方。 吴志全把人引人到屋子里,满脸笑容:“池老板想着如何商量??” 池南野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他估摸着量跟对方说完后,又补充道:“您这若是有番椒、洋柿子这些西洋来的玩意儿告知与我,我可要买一些回去种着。” 他先前也是个庄稼人,也大差不差的记着什么时候该种什么瓜果蔬菜。 “番椒的种子我这儿有的是,洋柿子还没有见过,往后见着了肯定与你说。”吴志全道。 紧接着他又说:“我重新去拟一份契约,池老板在这等等我。” 池南野给他一个得体的微笑,然后吴志全就出去了,但伙计还送来了些蜜饯让他尝尝。 他便吃蜜饯边等的时间也不长,很快吴志全便拿着契约进来了。 墨迹还有一些未干,看出来吴志全的着急了。与他而言,池南野这可是个大单子,需要好好把握住。 池南野把两份契约放到桌面,仔细看了一番后便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外加一个拇指印。 这是为了稳妥起见,一般的大单子都需要甲乙两方这样做。字迹能模仿但指纹却难。 等把契约签完,吴志全的笑意才慢慢消下去一些,他道:“池老板,您另一家食肆是在先前裕芳斋的位置我往后就让人从后门给您送货物。” 池南野点头,想起什么便道:“吴老板给我包两包蜜饯吧,红糖、红枣也来一包。” 他还记着要买些物什回去给自己夫郎,听闻这红枣红糖是补气血的,他可要买些回去。 吴志全闻言道:“好。” 他立马吩咐人去包了,都做成大生意了,他也不在乎这一点蝇头小利。 “池老板,拿好了,这几包东西便不用给银子了。” 池南野知晓是怎么回事,便道:“明日来食肆尝尝面食。” 礼尚往来。 今日把一些事儿完成了,池南野想了想想到还没有给盛苗买糕点便去了趟糕点铺子。 买了点桂花糕、绿豆糕、枣泥酥饼还有云片糕。那伙计伶牙俐齿的,说什么云片糕质地滋润细软,犹如凝脂,能久藏不硬。 能吃上糕点的人也享受,几块糕点一壶茶,细细品味既能满足味蕾又能宴请好友。 池南野没有那么风雅,他搞不来这些。但池南际这种书生倒是见惯了这种风雅的场面。 书生举办的宴会多种多样,风雅的最多了,一次宴席下来没吃饱,但收获却不少。 买了好些自己夫郎爱吃的,池南野走路都带风。 晒着暖融融的阳光回到食肆,他第一时间就把买到东西拿给盛苗。 盛苗刚给人结完账这会空闲着,见着他大包小包的拿东西来,微微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自己相公爱花钱这个毛病改不了。但几乎全是给他买的吃食,他心里暖呼呼的。 盛苗脸上带着笑意,不舍得责怪他:“往后可不要买这么多了!!” 池南野道:“我省的,不过每次见着都忍不住。”他拆开一包蜜饯,“方才我尝过了,味道不错。” 他看着盛苗给自己捏了一颗放进嘴里,才道:“你坐在这儿也累人,嘴里吃点什么也好。” 盛苗无奈道:“做事都是累得,哪有我这样还没有做成些什么来,就享受的。” 他这个相公就是太操心了。 他顺手把买来的东西放好。 池南野才不管,他就愿意这样宠着自己的夫郎,“你待会尝尝那云片糕,那伙计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能这般好吃。” 糕点多是出嫁、未出嫁的哥儿、女子在吃着。他们这些汉子不懂也正常。 盛苗心中宽慰,“我一人也吃不了那么多,等打烊了拿些回去给娘跟晏清哥尝尝。” 他口中说的这两人对他好,一开始他还是仆人时,也没有亏待他。 池南野道:“你想如何便如何!!” 他之前还是自己一个人时给林晏清他们两个买的东西也多。 盛苗道:“这会娘应该跟晏清哥一块散步吧!!家里两只狼都亲近我们,旁人碰不得,许是晏清哥他带着去溜达了。” 府上买了仆人回来后,两只狼叫声更加凌厉了,也不允许旁人靠近。 池南野半垂眸,淡淡道:“娘要照顾晏清哥,两只狼怕是顾忌不上,往后我把它们带来食肆栓到后院去,空闲下来了我带着去溜达。” 食肆运转开来,他空闲的时间也多了。 “那便好。”盛苗说完这句话,忽然道:“方才有走镖的来食肆里问了想要买一些豆瓣酱与辣椒酱回去。” 他这才想起来这件事。 走镖的人人高马大,气势磅礴,一开始来到食肆。他还以为要出什么事了,却没有想到是要买东西。 “你与他们如何说??”池南野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润润嗓子后询问对方。 盛苗也聪慧,他道:“我知食肆里的这两样东西都重要,加着进来你又没有时间做这些酱,我便拒绝了。” 这段时间又是过年又是下雪的,池南野真的没有时间做这些。 豆瓣酱与辣椒酱的方子都是池南野自己一个人握着的。 池南野毫不吝啬夸赞:“我的夫郎也倒是聪慧。” 说完他补充道:“近些时日倒真是忘了要做酱料,如今时间怕是不够,明日我便去把该用的东西买回来做一些。” 柜台离着吃吃食的地方远,食肆内又嘈杂,他们说话的声音又不是很大,倒是没有多少人听见。 盛苗知他有了计划后,便也不说这个了,岔开话题:“你先前说去找钱老板说事儿,说的怎么了??” 池南野回答:“他说明日午时之前就把人给我带来。” 諵碸 盛苗心下了然,一双杏眼看向他:“那你这会要去作甚??” 他是账房先生走不开,但对方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 “与你一块看食肆。”池南野看向他,清凉的眸子里倒影出少年的模样。说的真真切切。 = 时间如流水般悄然而逝,南北饮食坊的分铺也开业了。 经过多日的宣传,这一日比之前食肆开业还热闹几分。 先前送过鞭炮的人依旧来送鞭炮了,也多了些人来送,比如庞静,李县令、张知府这三人。 另外的两人许是看在庞静的脸上才来送的,庞静则是因为池南际、盛苗还有食肆内的吃食让管家送来了八串鞭炮。 在鞭炮声中,池南野把顾客迎了进去。 与先前的一样,吃食全都做了小册子,墙壁上也贴了价钱表。 池南野脸上挂着标准的笑容让人挑不出错来,他道:“先前你们盼着的兔肉古董羹、小酥肉这些都有。” 这些顾客好些是先前食肆里的人,都奔着饭食这些来的。 “快给我上个红烧肉、椒盐排骨、再要一份米饭。” “我我我,我要烤鸭、兔肉古董羹,再来两份米饭。” ………… 小二把顾客要点的吃食加下来然后带着人到了有号数的桌子。 池南野在门口招呼客人。柜台的账房先生在一旁看着,他是钱家的旁支,叫钱如生。 偌大的食肆当然不止他一位账房先生,池南野也是。 钱如来是带着自己儿子与侄哥儿来的,他见着池南野忙着便没有去打扰而是自己找了个好的位置坐下。让两个孩子点吃食了。 池南野把一波又一波的顾客迎到食肆里面后,就过去招待钱如来了。 他微笑道:“钱老板,今日来的早,想吃些什么??” 钱如来笑眯眯:“让我儿子跟侄哥儿点,我再看看。” 大户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粉雕玉琢、彬彬有礼,见着池南野过来都叫了人。 池南野问他:“长青怎么没有来??” 先前钱如来是最喜爱带着这个儿子来食肆吃吃食的,这会没见着这个小孩子倒也怪想的。 钱如来解释:“他还没有完成课业,我夫人不让他出府。” 一向是钱夫人管家的,他都是管外面。 “这般啊。”池南野若有所思:“那钱老板可要带一些吃食回去给他,我瞧着他蛮喜爱我食肆里的吃食的。” 两个孩子吧吃食点完了,钱如来才拿过小册子来看,他看了几眼便定下了吃食。 随后回答池南野:“那一定是要的,就给我来两个整只烤鸭与两条酸菜鱼吧。” 池南野旁边的小二已经记下来了,他道:“钱老板,我先回去当账房了。” 他也没有那么清闲。 钱如来摆摆手让他离开,大约过了一刻钟点的吃食也送上来了。 钱如来尝了口色泽金黄的椒盐排骨,不禁感叹:“外焦里嫩,口味咸香确实不错。” 身边吃糖醋排骨的小哥儿也说话是,声音软糯:“这糖醋排骨也好吃,肉质鲜嫩。” 闻言,钱如来笑道:“你个小哥儿懂的也不比三叔少。” 小哥儿眉眼带笑:“那可是,长青哥哥也说了要我好好尝尝味道回去与他说说。” 到底是没有憋住一下子就把话说出来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睁大了眼睛用两只手捂住自己的嘴。 他可答应了钱长青不说出去的。 钱如来安慰道:“无事,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他们这边的事儿如何,池南野不知,因为他正在招待庞静。 因着庞静好一段时间没有来食肆了,这次他以为庞静让管家送来鞭炮来后便没有其他事儿了。 谁知这老人家还来了,后面还跟着池南际…… 池南野真搞不懂他,只能挂起笑容迎着人进来。 庞静的身子骨硬朗的很,坐好后便道:“南野啊,把招牌菜给我都上一遍。” 为了教授池南际,他可好久没有出去吃过吃食了,这会馋的很。 闻言,池南野自然是让小二去说了,他看向一旁的池南际,询问:“他只是怎么了??” 庞静来了食肆也是件好事,他也是远近闻名的老饕了,他来了能为食肆做个品质上的保证。 池南际摇摇头,他也不知晓。 他才刚做完一片策论,没来得及让对方指教就被拉来这儿了。 庞静不悦:“你们两兄弟这是在说什么瞧瞧话,不让我听听。” 池南野赔笑:“没说什么,就是与大哥说说家里的事儿。” 对方阴晴不定的,实在难以招架。 他顿了顿又道:“庞老爷子最近怎么有空出来了??” 池南际则是坐在一旁,慢慢听着。 庞静一脸无语:“知晓你食肆开业我便来了,你还问这个作甚。” “知晓您教我大哥辛苦,这不想着问问,往后若是食肆有新吃食了便送您府上一份不是。”池南野的话挑剔不出错处来。 “这倒是好。”庞静思索一番,回答。 他的府邸离这儿的食肆远着呢,坐马车来也不舒坦走路来更是辛苦。 庞静又道:“听闻小苗如今做了账房先生,那可了不得了。”他面上多了丝笑容。 “是啊,他昨日还与我说,最近是越来越顺手了。”池南野道。 他知晓庞静对盛苗这位后背的关爱比他们所有人都多,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 说起盛苗,庞静的话便多了起来,“他倒是有几分血性,待会我吃完吃食要去找他说道说道。” 他这里的说道意思只是说说话而已。 池南野在说起自己夫郎时,也是骄傲:“他如今比我都忙了,还能管着食肆离的工人。” “这样啊!!我倒是没有见过。”庞静惊讶道。 池南野毫不吝啬自己对夫郎的夸张:“你不知晓的多了,我娘都说了,他如今比我都能干。” 他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吴志全便来了,他要赶着去招呼这位客人。 所以他给池南际一个你自己看着办的表情便离开。 池南际则是与庞静岔开了话题,说起其他的事儿来。 “吴老板,今日想吃些什么??”池南野脸上依旧挂着营业微笑,但脸都快要笑僵了。 吴志全先是说了一通,今日食肆生意的红火,再是祝贺他开业大吉,最后才道:“等我瞧瞧。” 这人一个两个的都集中在开业这天来了,池南野手忙脚乱,钱如生打算盘打的手指都要抽筋了。 池南野见着钱如生这现状,便跟吴志全道:“吴老板,自便了,我这儿忙得很,先去结账。” 生意忙也是正常,吴志全也知晓所以没有说什么。 52 ? 第 52 章 ◎晋江独家发表。◎ 一波一波的顾客来了又走了, 池南野嗓子都要说哑了。 盛苗在先前的食肆做做账房先生,走不开,今日也没有过来。 池南野一边结账一边打量着食肆内的每一位顾客。 也不知庞静是作甚,来了之后便一直没有走了。池南野往他那个方向多看了几眼就被发现。 庞静皱眉, 面露不悦:“你这个弟弟看我们这边作甚??” 食肆内的吃食都是少见, 想着往后几日也没有时间来了,他便想今日就把食肆内的吃食尝个遍。 但都察觉到池南野投过来的目光, 实在是不悦的很。 池南野发觉自己与对方对视上, 心下一惊便垂眸做自己的事儿去了。 他还是第一遇到这么难缠的人。 池南际也跟着庞静尝了不少吃食, 闻言, 沉声道:“店家观察店内也是应该的。” 大多食肆都是这样,他希望对方不要大惊小怪。 庞静僵着的表情缓和了些,“你昨日在池塘旁写字也怕是不知, 江峰他们想让我去一趟书院, 讲授一两节课。” 江峰一干人等也是深思熟虑之后才递了拜帖找上门来的,临近乡试,自然是想要一些高人来书院讲授心得。 但他们也只是试一试水,倘若不可以那边算了。毕竟庞静性子古怪也是出了名的。 “老师是如何想??”池南野神色不明, 十分自然的抛出疑问。 “容我想几日。”庞静道。 若是在最开始请求他, 他肯定不会去,但如今临近乡试, 书院里已经集结了整个府城的人才, 未来许是国家栋梁, 在这他籍贯又是东奇府的。实在是难以抉择。 但最大的可能便是去授课了。 池南际是他的关门弟子, 与他相处也算长了, 在对方说出这句话时, 他已经猜到对方会答应。 他敛眸, 沉默着。 庞静不想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出来一趟就是要快活。 那边池南野给钱如来结了账,与他道:“钱老板,慢走啊!!” 钱如来带着两个孩童,吃吃食也慢一些,再者还有带走一些吃食,这不如今才结账。 钱如来想了想,转过身来道:“池老板,最近风头太盛了,要避一避。” 话不可以多说,点到为止。 他带着两个孩童上了马车。 池南野还在思索那句话的意思,钱如来与他的关系匪浅能说出这句话,不可能只是让他避避风头。 他想,该有事情发生了。 但如今还是要食肆管好,未来的事情还没有来临之前,他能做到的就是做好当下。 不过他也隐隐约约猜想到了,一年都没有,他就开了两家食肆,生意红火,定是挡了不少人的财路。 许多人都知晓他身后有,张知府、李县令、庞静这一干人等护着,但池南野与他们也并不熟络,只是狐假虎威。 若是有些不怕的,或者官阶更高的一来,他也就无可奈何了。 自此,池南野也想清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他也就是做自己的账房先生,结账招呼客人。 直到食肆打烊了,都没有人来找他。 他虽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把食肆里里外外检查一遍后就放人离开了。 这是第一日开业,估摸不好到底会来多少客人,所以准备的食材也少,这傍晚都还没有到就关门了。 池南野想了想就回去找盛苗了,他今日忙碌还没有跟自己夫郎好好说说话。 盛苗垂眼,正在给顾客结账,纤长的手指在算盘上拨动着。 “今日可忙??”池南野看着这一幕,走上前去,拿了张椅子坐下。 盛苗抬眼看他,有些惊讶,“今日食肆不是开业,为何这会便来我这??” 他知晓新开的食肆加上自己相公就两个账房先生,不出意外应该是忙累得很,怎么会有时间来这儿。 池南野轻声道:“生意好,食材也用没了,便早些打烊。” “这般啊!!”盛苗得到回答后,才回答他方才的话:“许是因为哪儿开业,今日食肆的人少了一些。” 也仅仅是一些而已,有好些顾客相比于饭食还是更爱面食的。 池南野道:“倒也与我料想的差不多。” “过几日你便要去钱老板侄女哪儿做宴席了,可准备好了??”盛苗想起这件事,疑惑的问他。 新的食肆比旧的食肆大了一倍不止,他若是去了宴席做事,那食肆可就是忙不过来了。 对此,池南野早就有了想法,他细细道来:“前日与钱老板正说过这事,他愿意借一个账房给我用一日。” 做宴席一般有主人家的厨子打下手,他当个主厨指导,指导必要时才亲自动手,也算容易。 钱如来也知晓他的生意好,他少了个账房先生可不得了,这才出此下策。 盛苗恍然大悟,“有了计划便好,今日你去食肆备菜早,娘与我说今夜回去时要买些补气血的回去。” 怀了双胎,林晏清的气色不太好昨日才唤了大夫来看,得知要好好补一补, 林桂芬时常陪着他,出府这件事也没有想了,便让盛苗回来时顺便买了。 池南野颔首,“我省的。” 府上有了孕夫做什么都是以孕夫为大的,这些日子的吃食林晏清都是单独一个人开小灶,其他人的吃食与他完全不一样。 盛苗叹了口气,感叹道:“怀双胎也太过危险了。” 这事是会遗传的,林桂芬问过大夫了,只要家里有这个基因,往后儿子娶的人生双胎的可能性也大。 池南野抿着唇,“好在有娘照料着。”如若不然定是会出事。 他后面那句话没有说出来给盛苗听,害怕对方太过担忧。 这时间吃面食放人人也不多,他们能好好聊一通,盛苗也能一边与他说话,一边结账。 盛苗找了五个铜板给顾客后,转头与他说:“娘说,食补最好了,但也不能太过,最重要的就是把握好那个量。” 他说完也是摇摇头,叹气。 池南野看向他,目光深邃,“不说这个了,说起来也白白的担忧,倒不如想想买什么补气血的给晏清哥。” 池南际一天到头都忙着科举的事儿,家里实在是难以顾上,从庞老府上回来回了池府,但与他们交流的实在是不多。 温书、写字、完成课业,这一系列下来都去了不少时间,精气神。 “待会打烊了,去问问回春堂的大夫吧。”盛苗给出建议。 他们两个还是愣头青,对这方面知晓的不多,就知道红枣红糖补气血,然后,然后没了。 池南野心想有是这个理,便道:“那便这样了。” 随后,二人便没有说胡啊,各自做各自的事儿。 两只狼拴在后院,池南野饿得了空闲便带着去溜达了。 走的也不愿,就是食肆前面那一块地儿溜达着,盛苗一眼便能看见。 两两相望,盛苗眉眼带笑的看着他,池南野脸上也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两只狼还没有成年,如今才到池南野膝盖骨上面一点,皮毛光滑,但看起来有点吓人。 狼若是没有血性那就不成了,所以吓人一点也正常。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走了过来,“年轻人,你这两只狼养的好啊!!” 他远远的就看见了,喜爱的很。 见他没有恶意,两只狼也没有嚎叫。 池南野望向他,不动声色的打量一番,“是啊,养了许久了。” 养了半年多怎么不算久呢?? 老人说出自己的目的:“可买卖??” 他年纪也逐渐大了,分了家,自己一个人居住也显得寂寞。 “这可不买卖的,若是老人家实在是想,到集市上瞧瞧有没有狼崽或者狗崽吧。”池南野回答他。 这两只狼养的时日夜久,有了感情他舍不得。 被拒绝了,老人家也没有面露难色,而是慈祥道:“怎么清闲的带着两只狼出来遛弯了??” 自己一个人实在是寂寞久了,遇上个人就想说话,说什么都好只要不让自己闲下来。 池南野莫名的从他身上看到了孤寂,正好自己也清闲,便聊一下吧。他想到。 他手里握着两只狼的绳索,回答:“食肆打烊了,我便清闲下来,这不恰好想起还没有带着它们出来。” “这般啊!!”老人面上带上了笑容,“我也好久没有出来逛过了,听闻附近开了新的食肆便想着去看看。” 没有家人的陪伴,他还有志同道合的好友。 “这时辰食肆许是关门了。”池南野看了眼天色,猜测。 老人也不在乎,他道:“不去也罢,与你在这聊会也快乐。” 顿了顿,他道:“听你的口音不像是东奇府的人啊!!” 池南野其实没什么口音,但耐不住对方的耳朵太灵敏了。 他松了下绳子让两只狼可以好好活动,才回答:“清州府的!!” “清州府!!”老人若有所思,“我倒是去过。不过听闻被蒙古鞑子攻陷了,这会正在重新修建。” “是啊,也不知何时才能弄好。”池南野想起清州府来也是可惜。 他在清州府生活了十七年,感情也深。 老人适时岔开话题:“瞧你像是个读书人,是在书院读书吗??” “老人家可真会说笑,我不过是一个商人。”池南野轻笑,“倒是老人家颇有风骨,是做什么的??” 他身上的书生气实在是浓了些,也不怪人认错。 老人家闻言便笑,也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什么,他慢慢道:“就一个老人,每日闲逛,何事都不需做。” 过了片刻,他道:“时辰也不早了,我该回去做吃食了。” 池南野道了声‘好’,目送他离去。 此时食肆也打烊了,盛苗检查好一切事物后便关门走到他身边。 盛苗看他,眼波流转,“走吧,去回春堂。” 回春堂是府城里出了名的药堂,大夫的实力强悍。 盛苗与人说了一下大致的状况,大夫便与他说了要买些什么补气血的,恰好药堂里也用,他就顺便买了,也不用再去寻找。 两人一同回府。 府里安排的井井有条,他们回来了也不用费心。 盛苗微微抬头,“我把东西拿给晏清哥,你自个先回去,如何??” 池南野下意识的侧着身子低下头听着说话,随后道:“一块去吧,反正也是闲着。” 两人一块走到了西厢房,进了堂屋便看到林晏清与林桂芬坐在炕上。 见着他们两个来了,林晏清询问道:“今日食肆可忙??” 他们两个精神抖擞的,看着也不像是很忙的样子。 盛苗坐到他旁边,道:“我这儿倒不是很忙,阿野哪儿食肆刚开业比我忙多了。” 池南野把买的东西递给林桂芬,与她在旁边说着话。 林桂芬道:“今日是月末,砚书也该回来了,恰好我院里的菜也长得差不多,待会摘一些,我们几个吃新鲜的。” 她后院种的东西照料的好,一眼望去绿油油一片。 “也好,家里人全都齐了,吃顿好的。”池南野附和他,顺便拿过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润润嗓子。 林桂芬道:“这段时日闲下来了,用缝制小孩子的衣物剩下来的不了给你跟你大哥做了双鞋,今夜拿给你们。” 是儿子,对他们的好总要比儿夫郎多的。 池南野抬眼,“娘,你不说我也是忘了,我鞋不太够穿了。” 一旁的盛苗耳尖,听到他的话就盘算着,要给对方做几双鞋子。 林桂芬下意识看了眼盛苗,随后便岔开话题:“养的鸭子也长大了,今夜做个酸梅鸭尝尝如何??” 闻言,林晏清忙答道:“好啊!!在做个麻婆豆腐吧。” 他最近就喜爱吃这些酸的、辣的,控制不住自己。 盛苗此时也说:“那弄个糖醋排骨也成。” 一家都是爱吃吃食的,池南野闻言,无奈道:“我记着了,这就去跟郭庆商量商量,你们自己聊。” 人走了,林桂芬便问起盛苗来,“在食肆做账房先生可有人为难你??” 她也是第一次见哥儿做账房先生,经过自己的思想斗争也接受了,这不便关心起来。 盛苗思索一番,半真半假道:“没有。家里的食肆哪会有人为难我。” 其实也不算为难,许是因为太过突出了,还是有不少客人带着一样的目光看着他。 结账时还像摸他的手来着,不过被池南野留在食肆的陈二呵止了。 哥儿、女子想要做出一份事业难得很,初起步就有很多蔑视、嘲笑的目光看着。 林桂芬也不知也没有相信,只是道:“在食肆你也是辛苦了,回到府上该歇着就歇着。” 盛苗点点头,示意他自己知道了。 林晏清看向他们两个,想了想道:“我们附近有一座一进院落里面住的是商贾人家的外室。” “有这般??”盛苗看向他,一脸疑惑。 林桂芬也附和,“我为何没有听说??” 林晏清解释:“都是府里的下人说的,我不过是无意之间听说。” 府里的下人空闲时就爱说这些八卦,要不然可就无聊的很了。 林桂芬发表见解,边说便感叹:“真搞不明白这些家大业大的,家里竟然有了人那好好对待便是了,非要出来找一个偷偷养着。” 她是最瞧不起外室的,也瞧不起那些汉子三心二意。所以她才找了池父。 “听闻是因为家里那个肚子大了,且脾气又不好这才动了歪心思。”林晏清把自己听到的给他们两个说。 他自己虽是肚子大了,但池南际对他可谓是任劳任怨,再者他们多年情分,池南际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池南际鲜少与林晏清表达自己的心意,但他的行动却处处都在诉说自己的爱意。 盛苗无语了,“这汉子可要不得,这般的品性。那外室可知他是有家室的??” 他一脸疑惑的看向林晏清。 “是知晓的。”林晏清鄙视:“这种人是最要不得,明明知晓人家有家室还凑上去。” 林桂芬面目狰狞:“这般的人都要,果然两个人都不是好的。” 盛苗一开始还想着如何是不知道那人品性还可以,但没想到竟然是知晓的。 养外室、三妻四妾在大邑朝常见的很,大家对此都接受良好。 但林桂芬她们三人可不是这样认为的额,他们非常鄙夷这种人。 林晏清道:“唉,若是被家里那位知晓了,这个外室可就……” 他欲言又止,但在场的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还像再说些什么,池南际便回来了,他背着书笈,一步步进来,见着他们人便问好。 林桂芬与盛苗也知趣,留空间给两夫夫相处,他们两找借口出去了。 池南际把书笈放到一旁,坐到林晏清身边,沉声问:“今日腰可难受??” 话音刚落,他就用手帮对方按摩起来。 他回来的算晚了,之所以回来这么晚是因为特意去了药堂,询问如何帮孕夫按摩缓解酸痛。 林晏清微微仰头,看着他:“容嬷嬷给我按过了,倒也舒坦些。今日跟娘在府上逛了逛。” 池南际满眼温柔,“随后呢??” “娘把他院子里的菜料理的好极了,方才还说着要摘一些今夜做来吃,让我们尝个新鲜。”林晏清小嘴巴巴的。 他偶尔也会去林桂芬的后院走走,看着那绿油油的一片,心情也好了不少。 池南际手下的动作轻柔了些,询问:“中午吃了什么?” “药膳鸡,是娘做的,味道还成。也吃了碗油泼面,倒是有些腻着了。”林晏清如实说。 两夫夫的相处一直都是这般,爱聊些家常。 林晏清想起方才说的话,又跟他说一遍,随后评价:“我说他阿,可真不少人。家里怀孕的不照顾,还要出去找外室。” 他顿了顿,开玩笑:“阿际,你若是像他这般我定打得你满地找牙。” 池南际听着,轻笑:“我品性如何,你难道还不知??”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的。 “也是。”林晏清下手捏捏对方的脸,笑的更欢了:“你整日板着张,这会看起来可爱多了。” 池南际无奈,但还是宠溺的任由他动作。 林晏清又道:“也不知孩子长得像谁,若是哥儿跟你品性一般,往后该如何找相公啊!!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般能容忍你的性子。” 池南际不就是沉默寡言了些,在他说来像是有什么大病一样。 池南际叹口气,“还长远着!!” 虽是这样说,但也都计划好了,若是实在找不到相公,那便招婿,或者养他一辈子。 他池南际的孩子可不能倒贴。 “那就长远啊,娘都算过了,我大抵在七月就要生产了。如今已经是二月末了,约摸就五个月便生产。”林晏清慢慢说来。 池南际默默听着他说话。 他要去参加乡试,要提前出发,怕是等不到孩子出生那日,他有些遗憾。 “小孩子的衣物还要继续做。”林晏清语气自然:“我没有爹娘,只能自己做衣物给孩子了。” 他没有爹娘只有爷爷,但也已经去世了,他不像那些有娘家的,孩子出世了就有衣物浙西额武神送来,他做什么都要亲力亲为。 池南际道:“有娘,不用担忧。” 他想若是在是忙不过来便请人帮忙做衣物。 去年食肆赚的多,他有二成分红。 有了安慰,林晏清就说起其他的事儿来:“小苗还给孩子做了肚兜,那刺绣摸着看着都好。”他叹了口气:“我的绣活可不好。” 他就一个爷爷陪着长大,刺绣这些根本没有人教授。 池南际不想与他在这方面多想,便岔开话题:“听闻书肆有新的话本,我明日买回来给你。” 他是教过林晏清认字的。 林晏清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那可好。” 先前怕他烦闷,池南际买了好些话本回来但都看完了。 池南际道:“省的。” 林晏清道:“先前那个抱山先生的话本写得不错,若他有新的话本,你一定记着给我买回来。” 池南际颔首。 “情情爱爱的话本,我不爱,买多些灵异神怪的好。”说起那些情情爱爱的话本来,林晏清就一脸的不悦。 那些话本不堪入目,多是一些年轻貌美的妖精或者是富家小姐倒贴穷书生的居多,他看一眼便知道后续了。 53 ? 第 53 章 ◎晋江独家发表。◎ 今日食肆还没有开门, 正在准备食材,就有人来找池南野了。 池南野大抵也想到是什么事儿了,昨日钱如来的话,他还没有忘记。 四层高的醉霄楼已经印入眼帘, 紫红漆在阳光的照射下, 泛着光芒,镀金招牌闪着金光, 不愧是府城最大的酒楼, 外观上就已经引人注目。 池南野不用想, 也知道里面是多么的富丽堂皇。 跟着人一开始说话的让, 他上楼梯一直到了第四层的厢房里。 隔着帘子,池南野落座,他透过帘子看着对面的人沉默不语。 “池老板, 想要与你做笔生意。”随着话音一起出现的是一个身高八尺的汉子, 身穿了件暗橙八吉祥锦锦袍,腰间系着白色仙花纹金带,留着飘逸的发丝,眉下是深不可测的桃花眼, 体型高大。 池南野缓慢的抬起头看他, “什么生意??” 他还没有见过这种人,为今之计只能见步走步。 “醉霄楼老板, 陶嵩。”陶嵩介绍自己, 他不紧不慢的坐在池南野对面, 一双桃花眼明晃晃的打量着他。 他听闻了好些事情也想要见一见这不过半年就开两间食肆的老板是和模样。 “想要买你食肆的方子。”陶嵩一下子就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 南北饮食坊还没有威胁到醉霄楼的地位, 但他就是想要买方子回来让自己的酒楼更上一层楼。 池南野轻笑, 反问:“陶老板, 这儿吃食方子可是我开食肆的宝贝, 若是没有它们,那我这食肆还需开吗??” 他倒是没有想到堂堂醉霄楼的老板居然想要买方子。 对于他而言,方子多的是,不怕卖都一两个。但太容易答应会引起别人的疑心。 在他会写字后,就把自己记忆中的方子写了下来以防忘记,所以他有厚厚的一本菜谱放着。 陶嵩也知道对方不会轻易答应,让步:“这样如何,我与你合作,你卖几个方子给我,这些方子做出来的吃食我每年给你一成分红。” 顿了顿,他补充:“当然这分红只是东奇府里的。” 他家大业大食肆多的是,只是恰好看上了池南野手中那些没有见过的方子。 池南野不知说对面这人傻还是说什么了,他能卖方子只是无关痛痒的事儿,这有分红,他是想都不敢想。 转念一想,他道:“陶老板该不会是挖个坑给我跳吧!!” 哪有那么多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陶嵩也装不下去了,语气也从一开始的严肃便成了吊儿郎当,“池老板我这般跟你说罢,我跟家里的打了赌,只要我在今年赚够这个数。” 他比了个数,“十万两,我就能潇洒快活不用去西北那边开酒楼。” 他其实是纨绔子弟,一个不小心跟家里人开玩笑玩大了,这才给他一个醉霄楼玩玩。 其他他承诺的话,只有给到醉霄楼每年的分红是真的。 池南野差一点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十万两,他以为这是是是个铜板吗?想赚就赚。 他扯了扯嘴角,“陶老板,这我跟你也不熟,万一你骗我就不好了,在下就不奉陪了。” 他说罢,就想要离开。 他想,这人怕不是疯子。十万两,他心里嗤笑。 陶嵩装作快要哭的样子道:“池老板要是不相信可以去打探打探,我陶嵩在东奇府可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闻言,池南野重新坐下,撩起眼皮看他,“说说吧,想如何与我合作。” 他转念一想,以醉霄楼的实力一年赚十万两,有点绷绷紧,但也不是不可以。 陶嵩立马不哭了,弯起嘴角:“我是这样想的,你卖几个方子给我,我拿来做酒楼里的招牌菜,然后包装一下,隆重推出,大赚他们一把!!” 理想很丰满、现实骨不骨感,还暂且不知道。 池南野道:“你的醉霄楼本就是东奇府最大的酒楼,不用我的方子,只要你稍加运作便能赚到足够的银两。” 他停顿了下,“但方子也不是不可以。” 他脑海中已经有了想法,他的方子可要流传给后代的,这一时半会是真的不想卖给对方。 陶嵩表面不露痕迹,心里急的要死了,他可不想去西北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他散漫道:“快说,别卖关子了。” 听闻池南野做生意的能力了得,他若是能傍上这个人了,一年十万两银子也不是不可以。 池南野慢慢道:“我们可以合作,现下酒楼若是能重新规划一下便更好了。你的酒楼老饕肯定多,唱卖一些新的招牌菜也可以。” 唱卖也就是拍卖的意思。 陶嵩双眼瞪得圆圆的,只觉得不可思议。 他惊讶的瞪了会眼睛,不一会便回过神来,“这个想法好极了。” 他发觉自己失态,轻咳一声,补充道:“额,我对你这个想法感到十分满意。” 池南野不再多说,垂眸看着茶杯里的茶水,轻声道:“我想谈的合作也容易。” 陶嵩被他勾起了兴趣,“哦,如何谈??只要醉霄楼能做得到且不会让步太多,合作必然会达成。” 他还没有傻到把自己的产业都送出去的地步。 池南野想了想,跟他说:“招牌菜贵精不贵多,你明日来我食肆尝尝我哪儿的自己好好想想再与我说合作的事儿。” 他微笑的看向对方,眼里满是狡黠。 最终结果能不能做到就看陶嵩的实力如何了。 “我也着急,就今日去瞧瞧。”陶嵩心下了然,面上带上些笑。 都已经决定好了,两人也不在醉霄楼久留,而是往两间南北饮食坊走去。 “不知陶老板想要的招牌菜是面食还是吃食??”池南野嘴唇轻启。 陶嵩神色不明:“那要尝过才知。” 他也打听过池南野食肆里的吃食,几乎都是夸赞好的,他也难以抉择。 两人很快就走到百年老树旁的南北饮食坊,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盛苗见着池南野带着人来,礼貌微笑:“这位客官想要些什么吃食??” 池南野替陶嵩回答了,“他啊,想把食肆离的吃食都尝一遍,苗哥儿就给他全部记好,都上来。” 陶嵩点点头,跟着他一块到了位置上坐好。 “陶老板,你自己慢慢尝,我也不陪你了,我还要回去做事,等你尝好了来先前裕芳斋的位置找我。”池南野把话一口气说完。 他出来久了,钱如生也不知一个人能不能忙得过来。 池南野不是征求他的意见,只是告知对方一声。 他走到柜台旁,抬眼看着自己夫郎,“我要回新开的食肆了,你好好招待陶老板。” 盛苗眼底的笑意更真切一些,“我省的,你回去忙便是。” 闻言,池南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新开的南北饮食坊已经是人满为患了,钱如来根本招架不住,见到池南野赶回来像是见到希望一般。 他忙喊道:“老板,你快点来结账。” 池南野轻车熟路的回到自己的位置,脸上挂上礼貌性微笑,“各位客官一个一个来,很快就给你们结账。” 大约过了一刻钟,结账的人都已经离开了。 钱如生狠狠地松了口气,埋怨道:“老板,你方才去哪儿了?你都不知食肆内多少人等着结账离开。” 他手忙脚乱的,差一点就结错账了。 池南野歉意道:“去谈了个大生意。这个月给你加工钱。” 钱如生立即满血复活,“好的老板,我会好好干的,再来十次方才那种情况我也不怕。” 他就一个纯正的财奴。 这也印证了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池南野没有多说,只是坐在自己位置上。 盛苗哪儿的面食多,等陶嵩尝过后时辰也不早了,明日才有时间来这儿吃饭食。 他想了想,今夜可以做一份计划出来,计划合作的内容。有钱谁能不赚,尤其是和醉霄楼这种老牌子酒楼合作。 午时是一日之中最忙碌的时候,算盘打了噼啪响,送走一拨又一拨客人后,池南野才放松下来。 他们是人也要吃东西填饱肚子,午时太过忙碌,他们来不及吃只等客人少了些时才吃吃食。 这家食肆开业前,池南野已经跟盛苗说好了,等午时过去后就带着食肆里的吃食去找他。 食盒里装着椒盐排骨、烤鸭、春笋炒腊肠、豆腐白菜汤,还有足够两人吃的米饭。 盛苗方才刚给客人结完了账,这会见着池南野不紧不慢的过来,眉梢上染上点笑意。 两夫夫都忙碌,往日相处的时间也不多。打烊回去后,两夫夫都要看账本,盛苗还要巩固一下算术。 两夫夫也不挑,直接在离柜台最近的地方把食盒里的吃食放好。彼此面对面坐着。 池南野轻声道:“春笋是孙庆他们昨日从山上挖出来的,嫩着,这腊肠也好吃。” 签订了契约后,孙庆那一大家子人呢可有事情做了,养鸡鸭猪这些牲畜,种瓜果蔬菜,其余的还有些在食肆里做活。 池南野是个谨慎的人,还雇了个人去他们村子查看,免得自己吃了亏。孙庆一大家子都是憨厚老实的,也没有大问题。 盛苗眨眨眼,目光停留在他身上,“方才还跟陈二说着,你什么时候来??没想着这儿便来了。” 他先前时常与池南野一起去裕芳斋买糕点,所以对陈二也熟悉,再者陈二是个鬼灵精怪的,时不时哄得食肆离的顾客开怀大笑,所以他如此挺受重用的。 接触到他的视线,池南野微微瞥了眼陈二,心中早就有了想法但此刻还不算数说的时候。 他注视着盛苗,道:“先前庞老来了食肆一趟,许是因着这般我见着好些有钱书生的小厮都来买吃食。” 他想这些人应该是送去书院的。 “竟然有这事儿??”盛苗的眸子陡然地亮了亮,“那可好,食肆里的生意定是好上不少了。” 池南野眼角眉梢荡开了笑意,心想,自己的夫郎是个小财迷。 他脸部的线条柔和了几分,道:“也好好好攒些钱了,若是不出意外明年就要去京城。” 今年八月乡试,明年二月会试,紧接着就是殿试。不出他所料明年他该去京城打拼了。 但如今他赚到还不够多,与京城相比只是小巫见大巫。所以他才想着与陶嵩合作,去钱如来侄女的成亲宴,为此结识人脉,打开南北饮食坊在达官贵人、商贾人家的知名度。 “那可就快了。”盛苗脸上染上些忧愁,“京城寸土寸金,偏僻地段的一进院落都贵得很。” 他小时候先前与嬷嬷住在尚书府时就知晓京城的物价多贵,如今过了好些年了也应是涨了价钱。 “别担忧,我已经想好了。”池南野给少年夹了块外焦里嫩的椒盐排骨,“定能让我们在京城买上院落。” 他打算,等杂货铺老板把辣椒收集好,让走商的去附近的县城走走买多些辣椒回来。准备做古董羹的铺子,就只买古董羹。 古董羹类型多样,他还要让人找洋柿子这些外来的物种。 吃了颗定心丸,盛苗神色放松,定定的看着对方,“三月了,离明年还有好长一段时日,我们慢慢来。” 他也知晓有些事情急不来。 池南野抬眼看他,“好啦,快些吃完吃食,免得都凉了。” 他知晓自己夫郎就是爱未雨绸缪。 他们俩吃饭期间,盛苗还要顺便给客人结账,也稍稍有些忙。 食肆还好,若是开酒楼,没个四五个账房先生那可就忙得要死了。 盛苗吃吃食有些慢,池南野早已经吃完了,正坐在一旁看他。 他倒了杯茶水给自己,表情柔和,“我先回去了,你慢慢吃。在这儿若是饿了,记着去疱屋拿些包子煎饺吃,知不知??” 他真的很操心,但盛苗心里暖暖的,“我省的。”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连这个都不知。 还吃着吃食,池南野不好揉他的脑子,只能道:“走了。” 他转身跟坐在偏僻处陶嵩道:“陶老板,好好尝啊,我在我哪儿的食肆等着你。” 陶嵩在饮食坊好久了,还以为池南野过来是找自己商量些什么事的,但实在是没想到两夫夫吃吃食,你我含情脉脉的。 他有良好的教养,那时便没有过去打扰,只想着等他们吃完再说,没想到池南野回来这样一句话。 他扯扯嘴角,无奈道:“不是吧,池老板你就跟我说这个??” 池南野不解的看向他,“不让呢??还要等着你吃完。” 他可没有那种闲工夫,不像陶嵩,醉霄楼已经有了规模,即使他这个老板不在都能很好的运转。 这一下,陶嵩也不知所什么了,动动嘴唇,最终道:“那池老板,你慢走。” “陶老板,再会。”说完这话,池南野头也不回的离开。 盛苗看着他的背影逐渐变成小点才垂眼吃自己的东西。 陶嵩似乎在沉思,垂下的睫语又弄有长,他有做纨绔子弟的资本,不说话时面容清疏柔和。 过了片刻,他才抬眼看向盛苗,“小哥儿,你说你相公会同意我与他的合作吗??” 他也是闲着没事,这才想着问问盛苗的意见。 盛苗生的好,眉清目秀,朱发红唇,闻言回眸:“这我倒是不知了。” 就算他能猜测道,也不可能告诉对方。 陶嵩撇撇嘴,也没有再询问什么了,只是让自己身边的小厮把自己吃不了的吃食带走。 事实跟池南野先前的想的差不多,等陶嵩来到这儿时,食肆都快要打烊了。 池南野望着都快要直不起身子来陶嵩,道:“陶老板,怎么如此晚才来,食肆都要打烊了。” 陶嵩挠挠头,烦恼:“都怪食肆离的面食太好吃了一个没注意竟然忘了时辰。” 紧接着,他道:“明日,我再来你这儿的食肆。你也做好与我合作的准备。” 来的路上他想了想,合作的可行性。 “好啊,陶老板。”池南野答应他,“这时辰也不早了,食肆里还有只烤鸭,给陶老板带回去加餐。” 陶嵩坐到凳子上,“好!!” 池南野摆摆手就有小二把烤鸭装到食盒里,他递给对方,“陶老板,瞧着你与我年岁差不多,便叫你陶兄如何??” 他脸上的微笑看起来有些不怀好意。 陶嵩也愚蠢不到哪儿去,直言直语:“池老板,这是想跟我打感情牌??想让我明日给你让些利??” “亲兄弟谈钱都伤感情,何况我们不是亲兄弟,所以这利我也不会要太多,你也能赚不会吃亏。”池南野道。 陶嵩心下了然,“那我与你便兄弟相称,池弟。” “诶。”池南野应对他,“陶兄,明日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他指望着用醉霄楼打出名气来,对方也想着用南北饮食坊新奇的吃食赚到银钱,各取所需的事儿。 陶嵩道:“那便明日见了。” 池南野目送他离开,自己检查完食肆里的东西后便去找盛苗了。 此时的盛苗正站在南北饮食坊门口等他,眉目低垂,安静专注,看着两只狼玩耍。 池南野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染上笑意,“苗哥儿,走了,我们回家。” 听到他的声音,盛苗抬头,眉开眼笑,拉着两只狼就往他这边走来。 他道:“今日你我都忙着,也没有带小黑小弗出去溜达。” 池南野牵过另一条绳索,“回府的路上,慢慢走也算带着他们溜达一圈了。” “也是。”盛苗忽然想起什么离开,询问:“对了,你与陶老板的合作如何??” 池南野垂眸看他一眼,紧接着道:“不出意外啊,明日便跟他签契约。今夜我要回去做好计划书才是。” “这也忙得紧。”盛苗看一眼道:“也不知家里的灯油,蜡烛还有没有。” 大多数人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黑了便没有活动,但他们还要做的事儿多着。 池南野闷笑,“那有什么好担忧的,这会去杂货铺买些回去便是。”顿了顿,他又道:“食肆里的薯粉可还够??” 前几日,盛苗跟池南野说了下食肆里的状况,大多是顾客偏爱那种面食,那种面食没有人买。 “薯粉用来做酸辣粉,酸酸辣辣的,味道着实不错。有好些大户人家的小厮都来买。”盛苗道:“剩下的着实不多了。” 顿了顿,他补充道:“二月末时,吴老板让小厮送来了各种面粉,还有些平日我们用到的配料。” 闻言,池南野心下了然,“前不久与吴老板重新签订了契约,你哪儿是月末送货,我哪儿是月初送。” 盛苗把狼拉回来一点,接着道:“我们忙活着食肆,也不知府上管的如何。” 若不是他做了账房先生,他该是留在府上管家的。 “这你倒是放心。”说起这个,池南野脸上浮现笑意,“李子霖,也就是郭庆夫郎,他挺不错的,自从我与他说了一通后,他把府上管理的井井有条。” 他补充:“还有先前那个有孩子的女子,做事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女子叫什么他实在是忘记了。 他想若是这两个人一直这样做得好,他也不介意让他们有更大的实权。 盛苗恍然大悟,抬眼望向他,笑道:“这也倒是好,不用我们操心了。” 两人先是从杂货铺买了灯油蜡烛,池南野见着有蜜饯便又买了些,随后才不紧不慢的回到府上。 盛苗喊住:“阿野,你先回去厢房,我带着小弗跟小黑去一趟晏清哥哪儿。” 因着林晏清怀了孕,与小黑小弗的接触也少,平日池南野两夫夫都带着去食肆里了,就算他想溜溜也没有机会。 “成。”池南野答应他,自己夫郎与家里人相处的极好,他看着也是放心。 盛苗穿过走廊,往西厢房里走。 西厢房堂屋里面,赵母,林桂芬,林晏清聊的欢快,见着他来了,忙招呼进来坐好。 两只狼见着林晏清,纷纷走过去,趴在他的脚下想让他摸摸。 刚好,林桂芬方才说起之前外室的事情,盛苗来了能听上。 林桂芬故作深沉,询问大家:“你们可知,那个外室如今如何了??” 54 ? 第 54 章 ◎晋江独家发表。◎ 见着大家摇摇头, 林桂芬这才满意的说起来。 “要说啊,那汉子可真不是个玩意,他是个入赘的,还拿着不属于他的银钱出去养外室。” 几人默默听着, 盛苗发问:“那他的娘子知晓养外室这件事吗??” 林晏清眨巴眨巴眼睛, 一脸期待的看向林桂芬,后者才慢慢道:“早就知道了, 只不过是等着一个机会把人一网打尽。” 赵母嘴里含着颗蜜饯, 也没有出声, 只是安静的听着。 事情说来也简单, 就是娘子带着好几个嬷嬷,年轻力壮的小厮来,正好捉了个正着。 随后便和离了, 外室跟那个偷吃的汉子在府城的名声也臭了。 因着汉子是入赘的, 没有任何家业,就连养外室的钱财都是从铺子做假账弄出来的,断了个一干二净后,汉子身无分文赶出府。 林桂芬一张嘴说的飞快, “那外室也不是个好的, 汉子都这样了还跟,听隔壁郑婶子说回到村里住了。” 事情听到这里, 林晏清一脸鄙夷, “真是一对狗男女。” “可不是, 这般的人。”盛苗扯了扯嘴角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赵母沉默着, 随后道:“这样的人!渍。”她撇撇嘴, 也不说了。 众人沉默片刻, 盛苗抬起眼, 道:“娘,我去疱屋瞧瞧今夜吃什么。” 林桂芬接触到他的视线,忙道:“我与你一块去吧,今日早我买了猪蹄回来,正好做猪脚姜。” “娘,那我带着小弗跟小黑出去外面走走。”林晏清待在堂屋里也就了,没怎么出去过。 过了片刻,他补充道:“娘,我有点想吃酸辣粉了。” 林桂芬道:“成,都给你做,小苗走我两去疱屋瞧瞧。” 他们两个人这就出去了。 赵母呆在这,他视线落到林晏清身上,“那婶子与你一块出去走走,这天也慢慢暗下来,一块也有个伴儿。” 赵砚书在书院上学,她都一个人了也无趣的很,白日在食肆做事,夜里就回府上与林桂芬几个聊会。 林晏清点头:“成,一块。” 旁边的容嬷嬷瞧着,扶他起来,因着是怀了双胎,她尤其小心。林晏清也不敢逞强。 最后一缕余晖散尽,暮色渐沉,夜风带来凉意。 疱屋内正红火,林桂芬炖的猪脚姜已经有香味传出来,夜里沐浴的水也烧好了。 郭庆在这弄夜里的吃食,顺手煮了锅酸辣粉。酸辣粉煮的不多,盛苗想着大家都尝个味便成。 盛苗端坐在灶头前,烤着火,唇角带笑。 = 时间过得飞快,池南野与陶嵩的合作已经谈好了。这日钱如来提前来了食肆带池南野去他侄女府上候着。 他是主厨要提前一天到,还要敲定好明日宴席上的吃食。 池南野让钱如来先等一会,他要去跟盛苗说几句话。 成亲已有半年,他还是第一次与盛苗分开歇息,不早早说话了。他害怕对方会多想。 盛苗见着他来,也见怪不怪了,“今日怎么了??” 池南野把事情长话短说,最后道:“今夜我便不回府上歇息了。” “嗯?”盛苗的尾音拉的有些长,想了想:“我省的,你也小心些。” 到底是钱如来侄女的成亲宴,能来多少达官贵人,家财万贯的商人,他们都不知道,小心为上。 还没有分别池南野就有些不舍了,“唉,我这就去了,还要敲定明日的吃食,时间紧迫的很。” 盛苗摆摆手,一双杏眼含着不舍:“快些去吧,可别让钱老板等急了。” “小盛掌柜,这池老板要去哪儿??您如此不舍??”说话的是一位女子,容貌秀丽,身旁跟着两个小厮,一个丫鬟。 一看就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因着盛苗是池南野的夫郎,所以食肆里的客人大多叫他小盛掌柜。 听到她的话,盛苗有些不好意思,心想:他面上的不舍真有那么明显。 他回答道:“钱家布庄钱老板侄女的成亲宴,阿野去掌厨。” “哦,这般啊!!请池老板倒是请对了。”女子笑着看他。 盛苗疑惑,“为何这般说??” 女子也不卖关子:“钱老板侄女的成亲宴,弄得隆重,几乎府城内有名有姓的人家都被邀请了,听闻还有些京城的官儿。” 这件事在她们这些未嫁人的女子口中已经传遍了。 说是成亲宴,不过是钱家用来结交达官贵人的宴席。 “我懂了。”盛苗一点就懂。猜想到池南野宁愿不管食肆都要去的目的。 “小盛掌柜倒是聪慧,怪不得这儿的顾客都说,池老板把你当宝一样。”女子说完,用自己的纤纤玉手拿起筷子尝了口油泼面。 因着南北饮食坊是第一个由哥儿做账房先生的食肆,而且这个哥儿还是老板的夫郎,这才传出来的话。 在女子结交的额好友中,有不少女子哥儿是羡慕池南野两夫夫的感情的。 但他们的身份就不允许他们有感情,他们只是巩固上一辈合作的纽带。 这句话说的,盛苗白皙的脸颊都红透了,吞吞吐吐道:“姑娘,您这儿可不要这般说。” 女子与旁的只会守着规矩过一辈的人不同,她张扬明艳,“为何不能说,若是你脸皮薄那我便不说了。” 顿了顿,她补充:“两夫夫感情好,那是值得艳羡的事儿,我们说出来也只是赞赏。” 她挑眉,抬眼看向盛苗,“你说是不是小盛掌柜??” 闻言,盛苗若有所思,“姑娘,你说的也对。” 眼瞧着也快要到午时了,女子道:“明日再来与你说道,我叫张婉柔,你记好了。” 说罢她结了账便离开。 盛苗感叹:“真是个奇女子。” 池南野那边如何,盛苗就不想了,做好自己当下的事儿。 自从与醉霄楼合作后,两间食肆的生意比之前好了不少,有时盛苗都忙不过来了。 池南野坐上了钱如来的马车,路上平坦,大约一刻钟后,马车在府外停下。 他跃下马车,映入眼帘的,便是门外两尊庄严的石狮子,大门漆黑,上端挂着一块烫金牌匾,钱府。 钱如来与他道,“马车太大了进不去里面,走吧,会有仆人引着我们前去。” 池南野也不多做停留,跟在钱如来后面就进去了,直接就到了疱屋。 屋后全是明日弄吃食准备的食材,鸡鸭鱼羊、蟹虾等、各种瓜果蔬菜应有尽有。 池南野看着稍稍有些惊讶,但没有表现出来,他冷着一张脸听着钱如来的话。 钱如来把几个帮他打下手的厨子介绍一下,紧接着道:“池老板,这些人就听你吩咐了!!” 池南野朝他露出一个笑,“那我便想着如何准备了。” 这些厨子都是钱府自己的厨子,瞧着池南野年轻虽是看不上但也没有摆脸色,因为他是钱如来特意请来的。 他们到想要看看面前这儿年轻人弄耍出什么花招来。 钱如来拍拍他的肩膀,“还早着,明日才开宴席,现在你与我去走走。” 池南野看穿了他的想法,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好的,钱老板,那就慢慢走着!!” 他跟着人到了正房大院里。 寒意散尽,阳和方起,已至三月,正房的后花园满园子的红情绿意,引人注目。 园子坐着好些人,气质非同一般,各个都是锦衣绸缎,样貌也是上乘。 有身穿青色锦服、腰缠玉带,身形高大,玉树临风的人正往这边赶来,自带魄人的官威,气质凌冽,让人望而生畏。 这人后面跟着的竟然陶嵩。 池南野被安排的地方离主要人物的位置有些远,他周围坐着的都是他认识的人,府城商铺出了名的老板。 想必最中央那一桌的人身份非同一般。 他隐隐约约见着陶嵩在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后面走来时,有些震惊。 池南野抿着茶水,掩盖住自己的神色,随后便把茶杯放下。 到底是大户人家,招待人的茶水都是上好的雨前龙井。 陶嵩不闲庭散步的过来见着他了,忙道:“池老板,又见着你了。” 旁边的男子闻言,停下脚步,“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池南野池老板,今日一看果然非同一般啊!!” 他在京城里当官,府上收到钱家来的邀请,特意告了两日假回来。 池南野见状起身,“谬赞,不过是一个小商人,比不得您。” 男子笑笑,“我先过去了,池老板,待会想与你在说一说。” 他也是好奇,东奇府这样的地方也算不上人杰地灵,居然有人的商业头脑如此好。 一个小小的方案让陶嵩赚的盆满钵满。 陶嵩自然也是要跟着过去,与池南野道:“池老板,我先走了。” 池南野目送他远去,紧接着把视线转移到自己这一桌,与旁的人侃侃而谈。 作为生意人,交际的能力少不了。 大约过了两刻钟,陶嵩就来这了,他与池南野道:“池老板,我们方才在那边都说着你,走吧一同过去。” 池南野在府城短短半年就发家了,加着兄长又是庞静的关门弟子,两人年纪也不大,前途可量。 他朝着周围的人道:“失陪了。”他便与陶嵩一块走了。 他问陶嵩:“说我什么了,为何要我过去??” 陶嵩微微笑:“说的可多,一是你短短半年就发家,二是你兄长成了庞老的关门子弟,三是你让醉霄楼的生意更上一层楼。” 听到他的话,池南野心里的石头也放下来,他脸上显现出一丝笑意,“方才你旁边的男子是谁啊??瞧着有些官威。” 他的眼睛是尺,看人准的离谱。 陶嵩想了想,也没有不能说的直接道:“我大哥,但不是同一个娘的。在京城刑部当官儿。” 至于当什么官他也记不得了,名字有些长。 池南野心下了然,随后不动声色的巡视一路的风景人物。 很快就走到了湖心亭,亭子里面围坐着好些人,觥筹交错。 见着陶嵩带着人来,张知府率先出声,“南野啊,来到我旁边坐着!!” 有着卓霖的关系在,他对池南野也照顾。 池南野露出一抹笑,径直到他旁边正襟危坐。 在这儿的人都是老狐狸了,心思都掩盖的好什么都看不出来。 “听闻池老板做生意了得,可有什么经验传授传授。” 开口的人,穿着暗绿冻绿直裰,一条暗金黄色蛛纹锦带系在腰间,眼神里是明晃晃的不怀好意的笑。 池南野从容应对,“我不过是凑巧罢了。哪里比得上您,倒是您这个长辈要好好教教我这个后生如何做生意。” 他面上露出笑容,眼底的情绪很淡,把问题抛了回去。 是做生意的做官的,只要有眼色一眼就能看出来。 “池老板倒是伶牙俐齿。”男人把视线收了回去,自顾自的端起酒杯,没有出声。 倒是陶嵩的大哥开口,“池老板,你与舍弟的合作挺让我们满意的,往后若是有机会我也想与你合作一番。” 他的心思猜不出来,池南野只道:“若是有那个机会与您合作,我定不会推脱,只是近来生意亏损了些,不敢冒险。” 生意亏损只是一个框子。这些人精哪能看的到别人过得比他好。 大哥爽朗的笑道:“你倒是有趣,我希望我们合作那一日可以早些到来。” 随后话匣子就打开了,但都是围绕着生意展开的心计,施诈斗争,角逐。 不能掉到别人的话中,自己说话不能太多肯定只能模拟两可,还要时刻顾忌着旁人的感受。 他们不像是来参加成亲宴的,更像是来交际应酬。 很快便到了午时,主人家招呼他们在这儿吃了午食,池南野一上午心都累了,吃东西也不开心。 都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所以吃饭时也没有人出声。 吃过饭后,池南野就要去定好明日成亲宴的菜色了,他还是第一次接成亲宴。因着准备的食材多的,他想着弄二十二个菜。 跟着府上最受重用的厨子,敲定好二十二个菜后,几人便把需要拔毛的鸡鸭先弄好。 为了个二十二个菜,他们废了不少心思,既要端出去好看,吃起来味道好,又要有好的寓意。 他们是明日凌晨才开始备菜,等到天光大亮之后才正式做吃食。 池南野做吃食还要防止方子泄露,所以最重要的部分都是他亲自动手。 葱姜蒜要提前准备好,油盐酱醋也要足够。 钱如来还抽空来了趟疱屋,出其不意的来了句:“池老板,不错!!” 要不是他带着池南野来钱府,结识了不少大人物,池南野都要给他翻白眼了。 他嘴欠道:“钱老板,为何如此悠闲,不用去帮帮忙。” 钱如来道:“与他们说话累得很,倒不如来这儿与你说几句。” 即使精力再充沛的人,长时间待在压抑的氛围下也受不住。 池南野不视线放到他身上,笑道:“如今我还算有些清闲,钱老板想吃些什么,跟我说说。” 他能弄得都弄了,其余的就是等到明日。 钱如来也不客气,“明日的吃食丰盛,今日便来些不一样的。” 池南野道:“那便做个肉夹馍给你尝尝吧。” 钱如来看着他,“那可好,我便等着你了。” ………… 疱屋里香味四溢,每个人手上都拿着新鲜出锅的肉夹馍。外酥里嫩,肥肉不腻瘦肉不柴。 钱如来吃了半个肉夹馍,才说话,语气有些责怪的意味:“有着好东西不早些在食肆离售卖。” 池南野摆手,“钱老板,我的厨子不够多啊,再者若是你想吃等几个月吧,等我计划好了,你便有的吃了。” 他准备把新开裕芳斋周围空下来铺子给买了,到时候一起做吃食。 吃着手里的肉夹馍,府上厨子的偏见也少了些,这手艺他们很佩服。 池南野也不是无端端想要请钱如来吃吃食,他早已察觉到这儿的厨子对他的敌意与蔑视。 对此,他只有用自己的厨艺征服对方。 钱如来三两口把剩下半个肉夹馍吃完,又拿了一个,“你厨艺如此好,你夫郎倒是赚了,每日都有不同的吃食吃着!!” 他忽然有感而发。 提到盛苗,池南野脸上的笑意真诚了些,“也是我赚了。” 他夫郎这般善解人意,心思细腻。 钱如来笑着拆开话题,“我瞧着他们有想跟你合作的意向,你是如何想的??” 他能察觉到,池南野也未必察觉不到,但这儿除了钱如来还有外人在,他不能回答太过绝对。 思来想去,他道:“听天由命便是。”随即,他问:“听闻你布庄又来了一批新的布料,颜色鲜艳,色泽均匀。” 钱如来道:“是啊,买的可好,怎么着,你想着帮你夫郎买几匹布回去??” “也有,我大哥的夫郎怀孕了,我想着买些柔软的布匹回去给他们做孩子的衣物。”池南野不紧不慢说。 池南际每日待在庞静府上的时辰比待在自己府上的时辰还多,也没有什么时间去挑这些布匹了。 钱如来道:“你倒是想的多,成,我今夜回去就让我家夫人给你挑些小孩子用的布匹送到你府上。” 他倒是有些羡慕池南野有池南际两兄弟的关系了。 “那便谢过钱老板了。”池南野说完,把自己剩下的肉夹馍给吃了。 55 ? 第 55 章 ◎晋江独家发表。◎ 终归不是在自己厢房的寝室歇息, 池南野这一夜睡的不安稳。 第二日便有仆人来叫醒他了,他用着温水不紧不慢洗漱完就去疱屋做事,先是给自己弄了个早食吃,再者才是准备配菜。 天光大亮时, 钱如来去帮着接待来的客人, 池南野便带着厨子开始做吃食了。 几乎一整天他都在疱屋里面,唯一的空闲也就是吃饭填饱肚子的时候。 这期间还有钱如来拉着他出去认识了好些人, 什么什么府的什么什么, 反正看得人头晕目眩的。 夜逐渐深了, 池南野收了主人家的银子后不顾他们的挽留就出了府, 主人家还说明日给送一些物什到他的府邸。推脱不下,池南野只好答应了,要不然他走不了。 钱如来急匆匆的跟在他身后, “池老板, 你这等等我,我让人驾马车送你回去。” 他步履匆匆,说完这话气都快要喘不上来了。 也不知对方的脚步为何如此快,一个寒暄的功夫便已经走了好远。 池南野记忆还算得上好, 进来过一次就记得路线, 着急着回去走路自然是快一些。 听到声音,池南野回眸望向他, 停顿在原地等着, 公众号梦白推文台“钱老板, 可要快些, 府城内有宵禁。” 钱如来慢跑上来, “不急就罚个银钱没多大点事儿, 走, 回马车上。” 他的车夫一直都在外面等候着。 两人上了马车后,钱如来端坐好,询问:“见着你与秦州府的黄老板聊的挺好的,可有去秦州府做生意的想法??” 池南野虽是厨子,但南北饮食坊的名声也有了,加上最近陶嵩的一件事,让他的上流出了一把风头,所以他做完应该做的吃食后就被陶嵩拉去宴席上坐着了。 他那一桌是主桌,坐在周围的人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家大业大的商贾人家。池南野这一顿忙着与他们周旋都没有吃什么好的。 池南野目光扫向他,脸色沉着:“想法是有的。只是……”他欲言又止。 但他最近的计划太多了,古董羹的食肆要开,又要买下新开的南北饮食坊旁边空置的食肆。 现在他先打算着把古董羹先弄好,其余的都放后一点点。 顿了顿,他补充道:“钱老板,这都是些宴席上的场面话,我也不太敢相信。” 钱如来心下一松,“秦州府不仅仅有王老板,我在哪儿也有产业,若你想着去发展找我也可!!” 他是懂看人眼色的,今日宴席上看上池南野的不仅仅是王老板这等商人,京城里的贵人也有。 他虽说家大业大但能跟池南野合作一番赚个大钱,何乐而不为。 池南野眼底的笑意更深,拿过一旁的茶水抿了口,“我与你交情颇深定不会忘了你的。” 他怎么会看不清楚对方心里的想法。 能来这个宴席结交人脉有钱如来的推波助澜,池南野不会只顾着自己,毕竟他是个知恩图报的。 听到他的话,钱如来笑的脸上都出褶子来了,“方才听你说,想要买新开食肆旁的空闲下来的食肆,可是真的??” 宴席上的话真真假假实在难以分辨。 “是啊,想着弄个古董羹的食肆。”池南野如实禀告。 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池记古董羹,因着府城里已经有两个南北饮食坊了,所以他打算换个名字。 他想着铺子连在一起,往后管理也容易。 钱如来直言直语,“我在哪儿到是有两间空闲下来的铺子,离你的食肆也近,若是你想要买我便低于市场价给你。” 当然这个价钱也不会让他吃亏,不过是少赚一点。 夜笼罩着整个府城,一排排高檐低墙隐匿在夜幕之中,皎洁的月光反映的青石板上。马车不紧不慢的走动着。 新开的南北饮食坊前期投入有些多,池南野这会还不敢冒险,“暂定四月,四月便给你答复。如何??” 等到四月份他在醉霄楼的分红也有了,新开的食肆也已经稳定,再者就是那个时候能种番椒了。 他前些日子收到了吴志全的消息,他的商队在其他府城购买了好些番椒回来,干的、不干的都有。种子也有。 还带了洋芋回来,他用洋芋做出来的吃食也美味的很,他想着这个成为南北饮食坊里的新吃食,酸辣洋芋丝。 他收下了所以番椒种子分发给了孙庆,让他回去栽种。 “可。”不过还有一个月的时间,钱如来也能等。他眉间沾着喜色:“那便说好了。那些个铺子我也就放着等着你来买。” 池南野趁着还没有到府上,顺手整理好自己的衣摆,闻言想到了什么,抬眸:“方才听你说想要做些其他的生意??” “是这般想的,但也不知要如何去做。”钱如来叹了口气,回答。 霎时间他的脸上染上了愁思。 为了结交人脉的宴席,真真假假的说才够真实。 他的布庄也是老牌子了,但最近江南那边的布料已经流传到北方了,他的布庄生意都差一些。 方才灵光一闪,池南野便立即说了出来,他眉眼清冷,缓慢道:“或许钱老板可以去取取经。” “嗯??”钱如来的尾音拉长,忽然脑海里闪过些什么,他忙道:“你是想说让我去盛产布料的地方看看。” 池南野颔首,紧接着道:“我对布匹这些也不甚了解,只是随口说说。” 若是吃食这方面他倒是可以给一两个法子但布匹,他就无能为力了。 不知钱如来想到了什么,他道:“过几日我去南方一趟,若有事便去找我布庄的掌柜。” “池老板不回去与家人商量商量。”池南野抬眼望向他,劝告。 对方太过果断了。 钱如来看着他的样子,轻笑了几声,“不用了,我夫人会理解我的。” 他与夫人虽是因为家族而结婚的,但感情也有。平日一个眼神就知晓对方要干什么。 池南野也不再多说,马车内安静下来。 一路无言,直到了池府门口,两个小厮坐在台阶上见着池南野忙开了门。 池南野已经到了门口冲着钱如来摆摆手便进去了,喊道:“钱老板,快些回去。” 府里灯火通明,青石板上都看的清楚。 他先是回了厢房,没见着盛苗的人影也没有想着找了,让下人送水来准备沐浴一番。 这两日也实在是累,他在疱屋里身上的油烟味重的很。 而此刻的盛苗正在跟林桂芬、赵母一块在林晏清的西厢房,说着家常话。 等池南野沐浴完毕,回到寝室的床榻上躺着闭目养神时,盛苗才回来。 见着他,盛苗清浅的眸子泛上笑意,喊道:“阿野。”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同床共枕的人才离开这么短的时间,他就有些思念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池南野睁眼,目光交汇,他轻笑着,抱怨:“宴席上都没有吃些好的,就顾着跟他们说话了。” 瞧着他脸上的委屈,盛苗笑道:“我也猜想你吃不下什么的,我去给你做个面条。” “我与你一块去。”池南野立即起身,把鞋袜穿上,走到他身旁。 就一日,他对少年的思念就疯长。这会见着人了真是一刻也分不开。 “好。”盛苗道:“对了,昨夜砚书回了府上,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说是先前借下的。” 他也不知晓这件事,便先帮池南野收下这些银钱。 不提池南野都快要忘记这件事了,他回答:“那便好好收着!!”顿了顿,他道:“想吃油泼面,加两个鸡蛋。” 盛苗面上的笑意更深,“我省的,你就在一旁等着便是。” 疱屋内整洁干净,盛苗舀了些面粉出来揉面,灶头里还烧着火。 他厨艺与林晏清的差不多,但平日也少下厨,这会要做吃食给自己相公吃,他还有些紧张。 池南野抱壁倚在墙边,抬眼望着他,眼里的笑意不减,“我打算着开古董羹的铺子,位置就在我哪儿的食肆附近,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池记古董羹。” 他跟对方说着近来的计划,“四月末便开。” “你准备着便是,”听到他的话,盛苗抬起头来,“小厮如何??想着请人还是??” “请人。”池南野道:“我已计划好了。五月我想着去其他县城瞧瞧。” 他打算五月份等古董羹的食肆平稳下来就去其他府城发展。 盛苗揉面的力道不减,思索一番道:“我与你一块去吧!!两人也有照应。” 顿了顿,他又补充:“若是我两都去了,食肆里可要请多几个账房先生,明日我先贴告示出去如何??” 反正四月便要开古董羹的食肆,新开的南北饮食坊里的账房先生也少,忙不过来。 池南野有心锻炼他,“那便由你准备着。府里如何??我没在一日,你如何??” 他抬眼看他,爱意从眼睛跑出来。 盛苗先是一愣,随即对上他的眸子,笑说:“府里好着呢,昨夜大哥回来喊我去西厢房里说了下如今府里的情况,他想着多买几个下人回来伺候着。” 府上的仆人大多都在食肆离做事,能伺候的人不多,池南际见着池南野每日都在食肆里忙碌也顾不得这些事。 他便趁着自己从庞静府上回池府的路上这段空闲的时间,想了想。 “哦,大哥想好了。”池南野道:“他想买便买。” 他对买下人这事也赞同。 盛苗把面擀薄,“大哥每日都要去庞老爷子的府上,晏清哥又怀孕了,所以他把银钱给了我,想着我去买下人。” 池南野道:“那明日我们去瞧瞧。” 临近乡试,池南际越来越紧绷着,池南野先前与他说了些打算,见着他眼底下乌青也不忍打扰了。 锅里的水已经烧开,盛苗把弄好的面下下去烫熟,紧接着又到灶头放了几根柴火。 池南野搬了张凳子坐下,看着他,想起一件事儿来,“我今日在宴席上瞧见一个女子与你有些相像。” “哦,竟然有这样的事儿。”盛苗眉眼柔和,“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他起身把烫熟的面条捞出来,准备炒配料。 池南野摇摇头,挪了挪自己的位置,道:“我听人叫她盛樱,我猜想他应是与你有关系。” 女子跟在一个商人后面,举止大方。他才多看一眼。 脑海中闪过零星的回忆,盛苗垂眼,长睫在脸颊上投下阴影,喃喃道:“盛樱么!!” 池南野闻言道:“是真的有关系吗??” 想了想,盛苗回答:“因是我长姐。” 他的爹先前是尚书,家大业大,有权有势的,妾室众多生的孩子就有二十多个。他能认的清楚的人也少的很,盛樱是其中一个。 顿了顿,盛苗补充:“我与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往后不提这个。” 他一直都跟着嬷嬷长大,与府上的公子小姐不熟络,能说得上是冷淡。本就没有什么感情,现在提起也心无波澜。 自从说起这个人来,池南野就一直观察着盛苗的表情,生怕他不开心。 见着他脸色轻松,柔声道:“往后不会再提了,对了,我在钱府做宴席得了些银两,放在小匣子里了。” 他边说便笑道:“钱家果然是大户,做个宴席就给我五十两银子。” 盛苗面上浮现笑意,道:“我省的了,匣子里的银钱也足够,明日去钱庄换银票放着。” 开食肆后,他每日经手的银钱多的很,与曾经想比,他的喜悦也少了一点。 小匣子里的银钱一日一日变多,他每到一定的时候就会去钱庄把银钱换成银票然后放到另一个地方。 所有的钱不能放在同一个地方,这是林桂芬告知他的。被送的镯子这些,他便买了个带锁的小匣子装好。 池南野仰头对上他的眸子,道:“明年便要去京城了,我可要好好攒钱下来给你买一处大的宅院。” 与他同席的有京城的人,从他们口中得知了如今京城的物价后,他不禁咋舌,也太贵了。 “买那么大作甚,我们一家人能住着便成!!”盛苗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眸子里满是对未来的期望。 池南野道:“那可不是这般说的,往后大哥他们有了孩子,我们也会有孩子的,若是砚书也跟着我们一块,那怎么够住!!” 他还要趁着自己年轻,为自己的孩子攒下些家业。 “你倒是想的长远。”盛苗道:“晏清哥这次是双胎,一下子就两个孩子了,也确实要买大的宅子。” 他还记着对方跟他说的话,没想着太早要小孩。 说罢,盛苗把做好的油泼面盛上海碗,递给池南野,前者还要去倒水洗锅。 池南野看着他的动作,轻声道:“放着便是,明日给下人洗,你与我说说话。” 他也是一日多没与自己夫郎说话了,这时心里的想法颇多也不知从何说起。 听到他的话,盛苗便没有动作了,盛了瓢水给自己洗手后拿了账凳子做到他身旁。 他想了想,道:“小黑跟小弗也长大了,十分亲近我们。今日我没有带它们两个去食肆,傍晚回来时,它们见着我竟然扑上来了。” 两只狼体型大,差一点就把他撞倒了,好在身后有仆人扶着。 池南野拿好筷子吃了口面,震惊道:“竟然有这事??你没伤着吧??” “我没事,倒是小弗跟小黑被娘骂了,罚它们去墙壁站着。”盛苗说起这件事就笑,“还有娘与我说的,小弗跟小黑把他院里的青菜弄死了。” 池南野知晓自己的娘对庄稼的看中,道:“它们俩也是捣蛋,娘许是又罚它们了。” 盛苗慢慢道:“是啊,今夜没给它们俩车晚饭,但赵婶子心软后面还是给了。” 从逃荒养到现在的小弗小黑,家里人对它们的感情也深厚。 “对了,今日孙庆来了食肆告知番椒已经种下来了。”盛苗差一点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顿了顿他又问:“府上堆积着许多番椒,你打算何时做酱??” 池南野心下了然,“这些番椒还有用途,我打算用他们来做古董羹的配料。但食肆里也没有辣椒酱了,明日吧,明日等食肆打烊回来我就做。” 他眼下没有家伙,还有去买缸回来,要不然到时候不知道怎么装酱。 因着番椒是辣的,所以他们都是把番椒酱叫成辣椒酱。 盛苗抬眼看他,“那豆瓣酱如何??” 都是忙晕过去了,也忘记府上的酱料储存的不多,池南野抿着唇,“我记着陈二先前在裕芳斋也是个账房先生,让他到我那边做账房,我回来做酱料,你觉着如何??” 陈二如今是盛苗手底下的人,他要问清楚对方的想法。 盛苗没有异议:“那好,但陈二走了食肆里的人手便不够了,我想着让李子霖去帮忙做事,你觉着如何??” 他与李子霖相谈甚欢,这段时日空闲下来时也时常找对方聊些有的没的。 池南野没有否定对方,而是询问:“可他要管着府上,分得开身吗??” 盛苗有了想法,“大哥先前不是说要买下人回来伺候着,我也买一个管家回来,随后李子霖便跟着我去食肆。” “你倒是聪慧。”池南野心下宽慰,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被夸赞多了,盛苗倒是没有那么容易脸红,只是垂下眼睑不看对方。 见着他如此模样,池南野凝视不移,声音轻柔:“你为何不看我??我脸上可有洪水猛兽。” “你就爱如此作弄我。”同床共枕也算久,盛苗对他的性子也了解,反问道:“你先前也是这般的吗??” “我先前,我先前可不是这般。”池南野生怕对方误会,“我没有跟别的哥儿多说过话,也不看他们的。” 逃荒之前他一心都在生意上,一点情情爱爱的心思都没有,直到遇到少年才动了心。 他的语速极快,语气着急,盛苗抬眸笑他:“你这般爱逗弄我,我也要逗弄你。” 池南野笑出了声,要不是现在他还没有吃完面条肯定要好好亲上对方几口。 他想了想,眸色深了些,道:“你沐浴没??” 盛苗不明所以,“还没。” 池南野心中有了算计,“等我吃完,我装水回去,你先回浴房拿木桶来,可好??” 盛苗实在是太单纯了,还没有察觉对方的心思,他点头,紧接着起身回去。 池南野见着他远去的背影,吃面的速度快了些、 等到盛苗拿着木桶回来,池南野把碗都放好了,他装好水,与自己夫郎来来回回两次才把浴桶的水装个半满。 盛苗收拾好了衣物到了浴房见着池南野倚在浴桶旁,才后知后觉的明白。 他还来不及说什么,男人的细碎的吻便落下,几乎是瞬间温柔的吻便成了唇齿间的交缠。 两人分开,盛苗喘息着,耳边是池南野略显沙哑的声音,“我方才就想这样做了。” 但对方的脸皮实在是薄,想必也不愿在外面这般,他便忍了下来。 盛苗眼里有些迷离,他鼓足勇气踮起脚尖,柔软的唇瓣贴上对方的,随即又分开,语气十分真诚:“我也想亲你了” 池南野像是被蛊惑到一般,大掌扣住他的后脑勺,把人抵达墙边,炙热的吻便落下了。 盛苗能感觉到自己的唇瓣被舔咬,舌尖像是不是自己的一样。 脑袋昏沉的时候,他好像听到了池南野的话,“我们一起沐浴,如何。” 他来不及回答,就被侵入纠缠,下意识的喊出声,然后被吻封唇,生理性眼泪流出。 ……………… ……………… 热水慢慢变凉,又慢慢变热,盛苗精疲力尽的被池南野伺候穿上衣物抱回了床榻上,池南野在他的唇上印下一个怜爱的吻。 他道:“我去收拾收拾,你先睡。” 盛苗半眯着眼看他,寝室里也是漆黑一片,脑海里还回荡着方才池南野让他说的羞耻的话。 羞涩的厉害,他把整个身子都埋在被窝里。 月亮高挂,也不知是什么时辰,盛苗只知自己不像个小哥儿了,被哄骗的什么话都说出来。 左等右等人还没有回来,他便已经睡熟了。 56 ? 第 56 章 ◎晋江独家发表。◎ 第二日, 盛苗起身时浑身都酸软,见着池南野的脸便想到昨夜自己的话,随后羞涩不敢看人了。 池南野还以为他是生自己的气了,哄了好一会才知晓原来是害羞了。 他夫郎的性子, 他十分喜爱。 到了食肆, 池南野就找陈二说了话,他们两个在会客的屋子里。 池南野没有买关子, 直言直语:“我见着你平日勤奋, 我们也有些交情便想让你做账房先生, 你觉着如何??” 闻言, 陈二目瞪口呆,他压根没有想到对方会这样说,他实在是太激动了, 动了动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池南野没有再说话, 而是坐在凳子上等着陈二回过神来。 过了好一会,陈二满脸喜悦,道:“我定会好好做的,定不会让你失望。” 池南野撩起眼皮, 随即道:“我去写契约, 明日你便到我哪儿做账房先生。” 陈二只顾着点头了,目视着他远去。 不过一刻多钟, 契约已经签好, 池南野叫住了走着的陈二, 语重心长:“好好干。” 陈二朝他点头, 然后出去外面了, 他的心还砰砰跳着, 大脑兴奋。 池南野见着他走路同手同脚的, 不禁笑出了声。 他也出去了,他还要跟盛苗说些话,待会他就要回食肆了。 “快些回去瞧着。”盛苗见着他,脸便涨红一片,根本不敢抬眼看人,只能把人赶走。 池南野也知是自己太过了,他道:“今日午时后来找你吃饭。”说罢他就离开了。 盛苗见着他远去的背影,脸颊烧红,他用手扇风让自己脸颊的温度下来。 回到新开的南北饮食坊,钱如生见着池南野进来,眼睛都亮,忙喊道:“老板你可算回来了。” 天知道他昨日与前日是多么的忙,另一个来帮忙的钱家人算术没有池南野好,硬生生把结账的速度拖慢了。 瞧着他希冀的目光,池南野没有停顿脚步回到柜台自己的位置上坐着,摊开账本。 他抬眼看向对方,询问道:“昨日与前日如何??” 他不在这两日食肆发生了什么事,他要知晓清楚。 钱如生叹了口气,把昨日与前日的事情简单的说出来,随即又道:“老板,见识过你的算术后,我再也没见过其他人结账能如此快了。” 池南野眉眼沉冷了几分点点头,跟他说:“从明日之后我便要回府一段时日,会有新的账房先生顶替我的位置。” 钱如生懂的看眼色并没有说什么。 池南野看了会账本后道:“往后你与陈二也就是新的账房先生每月送一次账本到我府上。” 不是他信不过这些人,但实在是人心难测,他还是谨慎些好。 钱如生颔首,差一点就把事情给忘记了,他道:“我省的。昨日你不在时,有人找上来了说着想跟我们食肆做一单生意,当时你不在我便没有做决定而是让他明日来。” 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账房先生,有些事情他不敢插手。 “什么事??”池南野闻言,抬眼看向他,询问道。 “是走商的,想着买我们这儿的酱料。”钱如生如实回答。 他不明白,为什么池南野才十八九的年纪就有如此威压,让他心下一颤。 发觉他的神色不对,池南野知是自己太冷淡了些,随即他把表情放松下来,紧接着问:“什么酱料,辣椒酱??还是豆瓣酱??还是什么别的。” 钱如生道:“那人倒是没有多说!!” 听到他的话,池南野语气淡淡的:“没事了,你做自己的事儿吧!!” 卯时已过,朝阳初升,府城内各处已经人声鼎沸,东西集市更是人潮如织,贩夫走卒往来穿梭。 南北饮食坊内也有顾客陆陆续续进来,点单声声声不息。 不过是两日的账本,池南野就看了两刻钟,看完后就见着有个彪形大汉在自己面前了。 他面上挂上标准式笑容,询问:“这位顾客是想如何??” 大汉道:“我是走商的,这次来想跟你做笔生意。” 他先前就来过食肆买了些辣椒酱与豆瓣酱回去走商,从东奇府去到其他府城,赚了不少。 人多眼杂,池南野把人迎进会客的屋子,见着对方坐下后,他给对方倒了杯茶水。 不紧不慢说:“你想如何与我做生意??” 大汉性子爽朗说话也直来直往,“我想着从你这儿买酱料倒卖都其他府城或者县城去。” 他的兄弟都是些穷苦人家,家里没有指望便出来跟着他走商了。 池南野不知在想什么,微微蹙眉,过了会他道:“我食肆里的酱料也不多了,怕是不能与你做生意。” 这句话真的不能再真了,昨日他还跟盛苗讨论了这事。 大汉张了张唇,不知道说什么了。 池南就端坐这,静静等待他说完话。 做不成生意,大汉也没有多说什么不好的话,他道:“那可否卖六七罐豆瓣酱与辣椒酱与我,我想着到时候与兄弟们走商路上拿来拌东西吃。” 他的表情实在是真诚的过分,池南野依旧微笑:“可以。我待会让人拿给你。” 说罢,他便要出去。 大汉也跟在后面出去了。不来白不来,大汉想了想便点了吃食在这用了早食。 钱如生见着他表情淡淡的回来,问:“老板,这单生意如何???” 池南野回到位置做好,闻言摇头:“做不成!!” 他一开始就没打算把辣椒酱与豆瓣酱卖出去,他好些吃食都要用到这些东西。 钱如生也没有多问,低下头就看自己的账本去了。 池南野望着食肆内形形色色的顾客,也没有说话,坐在凳子上,有些犯困了。 昨日清扫浴房时月亮高挂之时,今日又早起做了鸭子肉粥给盛苗,加着忙碌了好几日,确实累人。 陶嵩依旧是那副风流倜傥的模样,进到食肆见着池南野犯困,便差一点笑出了声。 他轻笑道:“池弟,这次你可出尽风头了。” 昨夜他大哥还在家人的面前夸赞他找合作人找的好。 池南野瞥一眼,“陶兄,你想着吃什么??食肆里多是饭食,你若是吃早食还是另一间南北饮食坊才对。” 他最希望的就是闷声发大财了,但没得选择他只能跟人周旋。 陶嵩脸上挂着一抹笑意,“早食各种各样,我想吃饭食也可。” 池南野闻言便招来了小二,语气淡漠:“招呼客人。” “诶,不用了,随便给我来个好吃的便是。”陶嵩摆摆手,“池老板,我这会兴奋的不得了,只想着跟你唠一唠。” 醉霄楼的运转正常,他也能做个甩手掌柜。 池南野用手捏了捏鼻梁,“说吧!!我倒是想听听你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困意褪去一些,他眉目清明。 陶嵩自顾自的端了张凳子坐到池南野的对里面,撩起衣袍做好,他道:“你不想知我大哥是如何称呼你??” 说起他大哥来,池南野倒是有了些兴趣,“想知,你能告知我吗??” 昨日宴席上的回答,他自认为自己答的滴水不漏。 陶嵩故作高深,停顿了一会,“他说你是个做生意的料子。” 池南野扯扯嘴角,差一点要不顾形象翻他个白眼,“就这??” 昨日宴席上的人谁人不知他是个做生意的料子,就这一句话能说明什么。 “什么就这啊!!”陶嵩听到他不以为然的语气,瞪大了双眼,“我大哥可不是那种随便夸赞别人的人。” 池南野勉强微笑:“谢谢你的专门来告知我这话。” 陶嵩又道:“话又说回来,你兄长今年参加乡试么??” 池南野抬眼看他,不明所以,“参加。”过年时讨论过这件事。 陶嵩道:“早就听闻你与你大哥的感情深,若是他没出意外明年该去京城了,你也会去吗??” “当然。”池南野说完,不解的询问他:“你问这个作甚??” 陶嵩继续道:“若是你明年去了京城,还会回来吗??” 池南野如实摇头,“不会,到底是作甚,可否告知我……” 陶嵩笑了,“那便好,因着醉霄楼的事儿,我大哥想着让我明年去京城历练历练,听闻你也要去京城,我便有底气了。” 他本就有底气,只是想着去京城有个合作过的熟人不显得太孤独才这样说。 池南野对他也是无语,他还以为对方出什么事儿,勉强道:“那我要说什么,说京城见??” 陶嵩见着他的脸色不好,忙笑道:“我就说说啊,没事了,我的吃食应该也好先去吃了。” 池南野见着他拿着凳子离开,叹了口气。 跟对方聊这么一通,他的困倦都没有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重复重复着结账。 就等池南野以为今日只需要结账没有其他事儿要做的时候,陈二过来了。 他一副急匆匆的样子实在见不到平日里的沉稳,他道:“老板,有人来食肆找你来着,笑盛掌柜让我过来叫你。” 池南野看了眼了,随即道:“你在这帮忙结账,我过去。” 说罢,他就离开。 他不这样说,陈二也会帮忙结账,盛苗让他过来就是秉着这样的心思,要不然谁都可以过来叫池南野前去。 盛苗没想着昨夜才提到的人,今日就见着了。 他刚给人结完账,一抬眼下意识的说出口,“欢迎!!” 盛樱的模样与小时候大差不多,但与小时候相比多了分妩媚,少了些羞涩。她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盛苗,也不说话。 还是旁边的男人先出声的,“想找你们老板。” 盛苗把远去的思绪拉回来,忙道:“客官稍候一下,我这就派人叫老板回来。” 闻言王树微微笑,找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了,盛樱跟在他旁边,有伙计上前点单。 盛苗让陈二过去了,他算着账心不在焉的。盛樱没来找他说话,他也不知道怎么说。 直到池南野回来,他朝着盛苗投去一个笑容,“可是累着了??瞧着你心不在焉的。” 盛苗摇摇头,勉强你的露出微笑:“并无,只是见着旧人罢了!!” 池南野循着他的视线望去,果然看到了王老板跟盛樱,两人也发现了他,互相给了个微笑后。 他对盛苗说:“若是不适,那便去歇息,我来做事!!” 盛苗依旧摇头,“不必了,他们找你因是由生意要谈,你快些过去吧。” 不过是一个旧人,他何必大费心神。 池南野见着他的神色确实比方才好了一些,叮嘱了句:“不适一定要告知我。”后就过去王树那边。 他面上的微笑没有消失,依旧是如沐春风的模样,笑道:“王老板,您来我这小小食肆实在是稀奇啊。” 王树把最后一口面条吃完,用手帕擦嘴。“不稀奇,先前宴席上不是说了,要跟你合作些事儿。” 宴席上的话都是真真假假的没几个人当真,没想着他当了真。 盛樱见着他们俩要聊生意,声音软糯,“夫君,我过去与那个账房先生说几句闲话。” 王树摆摆手让他前去。 池南野则是看向了盛苗,收到对方的目光后放心下来。 王树发觉他的不对,解释:“池老板无须担忧,我这个妾室是最通情达理嘴巴子甜!!” “我夫郎平日里胆怯生性腼腆,我多关心些也正常。”池南野收回眼底的担忧,转过头来跟对方说道。 他还不知道这个人盛樱会跟盛苗说些什么话。 王树震惊:“那人竟然是你夫郎??” 池南野点头。 王树接着道:“我瞧着他与盛樱有几分相似,先前许是认识的。” 同父异母的孩子,有些相似也是正常。但盛苗清秀内敛,盛樱则是明艳活泼。 池南野岔开话题:“不知今日王老板找我所为何事??” 他也不兜圈子直接问对方,一双清亮的眸子里带着丝丝笑意。 他们这边聊着,那便盛苗也从容了很多,看着面前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面,他轻笑道:“盛小姐!!” 盛樱瞧着他从容不迫,弯起唇角:“我以为你不会想着认识我。” 毕竟他们从来不是好弟妹,他在盛苗被卖的时候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但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没有这个资格说。 尚书府里即使是亲兄妹也是勾心斗角的,没有谁会为了别人放弃自己的利益。 盛苗道:“并不是的。” 这些时日他早已经释怀了,被卖许是他最好的结果。 他敛眸,顿了顿问道:“那是你夫君??” 盛樱勉强的笑了几分,“是啊,我只是他的一个妾室。” 得到回答后,盛苗没有多问,而是静静的等待盛樱问话,“那是你的夫君么??一表人才确实适合你,你也圆润不少瞧着应是过得挺好的。” 那日在宴席上她一眼就被池南野惊艳到了,但又匆匆撇下目光。 与尚书府时瘦小、唯唯诺诺的盛苗相比,此刻的盛苗早已改头换面。 面色红润,容光焕发。她在他面前都要逊色几分。 盛苗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我相公对我自然是好的。” 他不怕吃苦,DNA害怕遇人不淑,就像他爹爹一样。 他的语气听不出感情,“你呢??你过得怎么样??” 盛樱望向他,明艳的脸上多了丝疲惫,“是妾室能生活多好??”她反问。 她没想过疼爱自己的爹会因一百斤粮食把自己给卖了。 其实她早该想到的,能做到尚书这个位置,他爹早就不把感情放在心上。 盛苗也知晓,他心里同情但却没有表现出来,盛樱与他关系并没有那么深厚,寻常说几句便好。 他岔开了话题:“来这做什么??” 盛樱的注意力被转移,她回答:“参加成亲宴。” 盛苗没话说了,“哦”了一声。 两人沉默下来,气氛变得尴尬。 盛樱想了想,抬眼道:“我去一旁坐着,不打扰你结账。” 她识趣,加着两人实在是不熟悉干聊,倒不如彼此分开。 盛苗颔首,目光转移回来,把顾客结账。 那边,池南野已经跟王树聊的七七八八,“有空便会去,王老板可不要嫌弃我。” 王树哈哈笑了几声,脸上的褶子都笑出来了,“定是不会的,池老板这般识趣,我巴不得你早日来秦州府。” “王老板,在这儿慢慢品尝吃食,我失陪一下。”池南野脸上的笑容依旧。 方才盛樱走回来坐到王树时,他用余光瞥了眼盛苗的位置。 对方敛着眸子,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池南野的步子迈大了些,他走到盛苗身旁坐下,眼眸温柔,“我过来了。” “嗯??”盛苗听到声音转头看他,“谈完事情了??” 他把账本和算盘放远一些,挪了挪位置。 “谈完了。”池南野跟他说:“你呢??方才跟那个女子说了什么??” 盛苗道:“没什么,不熟悉也没什么要说的。” 他这样说,池南野也没有多问了,他道:“贴告示出去了吗??” 他进来的快也没有只有看门口有没有张贴告示。 “贴了,今日还没有人来。”盛苗眼底温柔,像盛了汪清泉,“怎么了??心里担忧??” 相处许久,两人对彼此都熟悉。 “嗯!!”池南野十分诚实,嗓音沉了些:“担忧你伤心!!” 大大小小也知道盛苗小时候过得多苦,他害怕对方因为一个人而想起那段往事。 “不会的。”盛苗对着他说,四目相对。 池南野的指腹碰上他垂在一旁的手,“没有便好,今日早些打烊我们去官伢瞧瞧人。” 他的手比盛苗的大很多,能把对方的一整只手都包在手心里。 盛苗左右看了眼,没有发觉有人看过这里来便由着池南野摆弄他的手,心里酥酥麻麻的。 “没有涂手脂??”池南野翻来覆去的查看盛苗干燥起了些皮的手,抬眼:“怎么不涂了??” 盛苗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他,眼底都是哀怨。 是他不想涂吗??他都习惯睡觉之前涂的。昨夜发生了什么,池南野难道不知道。 池南野对上他的视线,忽然想到了什么,低下头:“我的错。” 顿了顿,他又道:“先前就买过一次手脂,怕也是没有了。打烊后我们一块去钱家布庄瞧瞧。” “我省的。”盛苗道:“你怎么不回去??” “那边有陈二呢,留他在哪儿熟悉熟悉。”池南野道:“再者,明日我便要在府上做酱料了,也不会来食肆,这会想着与你多待一下。” 他的表情认真,盛苗瞧着,轻笑:“好,那你便与我在一块。” 面前来了顾客结账,他把手从池南野手里抽出来。 池南野有些哀怨的看他,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时辰也不早了,王树带着盛樱过来,他面上带着笑意,“池老板,我先走了,你记着来秦州府。” 谈话时,池南野便跟对方说这单免了,闻言,他道:“若是去了,定找王老板。”顿了顿,他道:“慢走不送!!” 王树朝他摆摆手,盛樱朝池南野微笑,但目光还是留在盛苗身上,她不知要说什么跟着人就离开了。 盛苗见着他们上了马车,思索一番道:“跟王老板谈了什么生意??” “都是吃食的,他希望我早些去秦州府开食肆,随后像我们跟醉霄楼一样与他做生意。”池南野看他:“这还早着呢!!” 盛苗道:“你计划如此多,也不知何时才能去秦州府。” 池南野道:“稳扎稳打便是,倒是你方才那个盛樱满眼都是你了。” 他对视线敏感怎么会发现不了盛樱的心思,“若不是他是个女子我都要吃醋了。” “你大方一些。”盛苗跟他说:“待会想吃什么??” 池南野看他,“你呢??我都可以。” 盛苗眉开眼笑:“我问你,你倒是问回我来了。”顿了顿,他道:“吃粥吧!!艇仔粥。” 他其实没有什么胃口。 池南野点头,“可。再吃个饺子吧,我也闲着去疱屋包个饺子给你。” 盛苗道:“那便吃水饺,肉馅的。” 池南野回答他:“我省的,你喜爱吃什么我难道还不知!!” 一旁的顾客瞧着他们浓情蜜意的,哈哈大笑:“池老板,你的眼睛都要掉小盛掌柜身上了。” 听到他的话,盛苗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他转过身去,故作淡定的看着账本,只是很久没有翻页。 池南野抬头:“你可别说了,我夫郎脸皮子忒薄。” “哦哦,我一定不说。”顾客的褶子都笑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广东太冷了,码字冷的要命,脑子想被浆糊糊住一样,什么都想不出来。 最后,感谢大家的收藏。 57 ? 第 57 章 ◎晋江独家发表。◎ 午时过后, 食肆里的人少了一些,夫夫俩就在柜台旁的桌子吃上了吃食。 桌面上的吃食也简单,一大海碗的艇仔粥,一碗水饺旁边还有一小勺酱料, 两碟煎饺。 说不上是人间美味但也让盛苗喜悦了。 池南野端着碗帮盛苗盛了碗艇仔粥后又帮自己盛, 随后他道:“水饺是我方才包的,弄了个韭菜猪肉馅, 保证皮薄馅多。” 盛苗拿着调羹尝了口粥, 闻言看向他:“我省的, 你包饺子与其他人不同, 我自然看得出来。” 自从来到池家后,他的衣食住行都比先前在尚书府的好,自然记忆也深刻一些。 池南野挪了挪位置, 闻言轻笑:“也是!!” 许是要下雨了,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一点都看不到太阳。 池南野在食肆一向是与盛苗面对面坐着,这会腿挨着腿紧贴,倒让盛苗有些羞涩。他虽然已经经历过许多亲密事儿的,但还是不能够从容淡定。 盛苗没话找话:“先前说是要做酱料, 可买好东西了??” 他也不懂这些个东西。 池南野闷了口粥, 回答他:“准备好了,只差几口缸, 今儿一大早我便让府上的小厮去买了。” 那时的少年还蜷缩在床榻上, 过于害羞不敢见人。 他想着想着, 唇上多了一抹笑意, 清亮的眼眸望向盛苗:“自从过年后, 还没有买过新的衣物给你, 等打了烊我们去钱家布庄瞧瞧, 如何??” 他也是第一次遇上自己爱的人,也不知晓如何才是对对方好,只晓得买买买。 原想着跟池南际取取经的,但是那个闷葫芦一杆子下去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也就作罢了。找林晏清也不太实际。 闻言,盛苗瞪大双眼:“不如何??今日计划的事儿多了去了,要买手脂,要去官伢买仆人。这都要花不少钱的,新的衣物便不买了。” 他记着房里还有几匹过年时别人送来的布,颜色不错,等他有了空闲自个儿做衣物便是。 顿了顿,他瞥了对方一眼,补充:“你对我好,我是记着的,别整日想着买这买那的。” 知晓自己相公的性子,但盛苗是个节俭的,不想买那么多不实惠的物什。 虽被夫郎说了,但池南野脸上的神色不变,没有任何不悦,“我听你的。” 盛苗见着他识趣,又道:“这是为了我们打算!往后有了孩子花费的更多,我们现在不是必须的物什干脆就不买了。” 即使食肆每月能赚的钱都多,足够他们挥霍。但他还是想着存下来。 他可要精打细算着过好日子,明年便要去京城,院落要买,在哪儿做生意也需要钱财开路,再者仆人也要重新买一些。 这桩桩件件的事儿多着呢。 若是像池南野那般挥霍,到了京城也不知还有没有钱。再者他又计划着开古董羹的食肆,去其他县城开食肆。 这些事儿盛苗都记得清清楚楚,不敢忘记。 池南野望着他,抿着唇:“我都听你的。” 他的心思终究没有盛苗细腻,很多事情都没要考虑到。只一味的想着为自己夫郎好。但这样想也没有错。 随后静默了会,两人不紧不慢的吃起午食来。 煎饺外面金黄酥脆,里面的馅料美味可口。盛苗一吃就爱上了,配着池南野调配的酱料,那滋味可是顶顶的。 期间瞧着他吃的入迷,池南野就没有打扰,自己去帮顾客结了账。 池南野三两口把剩下的艇仔粥喝完,“今日食肆做了新的吃食,梅菜扣肉,味道极好。今夜我们回府也弄一个尝尝。如何??” 盛苗把嘴里的饺子咽下去,听到他的话,回答:“好。” 他一向不挑剔,许多吃食都能吃。 他吃了几个沾了酱料的水饺,“听顾客道,北方爱吃面食多,南方则是饭食。” 食肆里的顾客形形色色的,从南方来到这边走商的人一来到食肆就开口问,有没有饭食。 对此,陈二都会招呼他们去池南野的食肆。 池南野望他:“我知。” 他开食肆已经有些年头了,对这些事情一清二楚。 他们还在说着话,外面就已经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声音都夹在在雨声中,不仔细难以辨清。 盛苗看了外面一眼,随口道:“这下雨了,娘也不用浇菜。” 春雨贵如油,可遇不可求。这一场雨对庄稼人来说是极好的。 “也是的。”池南野想到了什么,便顺口说了出来。“等买完物什回去能吃上娘做的韭菜盒子了。” 今日一大早就听林桂芬说,韭菜长得好,绿油油一片让郭庆割一些回去食肆弄吃食。 她也顺便弄个韭菜盒子。 盛苗眨眨眼,眉梢上有了点笑意,道:“先前还没有吃过娘做的韭菜盒子,这会也有点想的。” 在尚书府自己的小院里,他吃过嬷嬷做的韭菜盒子,那时的他以为这就是顶好吃的物什了。 但来了池家后,他发觉顶好吃的物什多着呢。 池南野见着他笑,“笑什么??一个韭菜盒子就乐成这模样了??” “也不是乐,就是想着许久没吃过了。”盛苗听着他的语气笑出了声,“再者娘亲自做的韭菜盒子,我喜悦笑一笑都不成?” 他嗔怪的反问他。 倒是池南野不甚好意思了,他道:“没有,只是瞧着你笑的喜悦,我便想着嗔怪嗔怪。” 在池南野的爱护下,盛苗开朗了许多,他看向对方:“小黑小弗还没有喂。” 这是让池南野去喂的意思,他道:“我去,你慢慢吃。” = 雨是从午时后下的,下了一个半左右的时辰就就没有下了,外面的地上是湿漉漉的一片。 下过了雨,天色暗沉下来,池南野先回了另一间食肆瞧了瞧情况,发觉剩下的食材也不多,干脆打烊了。 这些食材就让食肆里的员工带回去,免得浪费掉。 他检查好了物什,把两本账本带上,让人把食肆内桌椅擦干净后锁门。 他站在门口等着盛苗,后者来的也快速,等了还没有一会便拿着东西来了。 账本手拿着也不好,盛苗干脆用布包装起来了,这是他发觉没有合适的物什装账本弄出来的物什。 池南野把他身上的布包拿下来,把自己的账本也放进去,紧接着斜跨到身上。 他望着针脚细密的布包,抬眼看向盛苗:“这布包拿来装书籍也可,大哥每日背着那笨重的书笈从府上到庞老的府上也累,倒不如让晏清哥弄一个布包给他??” 盛苗微微仰头看他,眼里亮晶晶的,“我先前就跟晏清哥说过了。” 两人一同走在青石板上,湿漉漉的地面都把衣摆弄脏了 这个时候已经有香椿在售卖了,盛苗瞧着它新鲜便顺手买了些回去,他不会做这种吃食,但想着林桂芬应是会的。 售卖香椿的小贩见他一副大户人家的样子,想必也不知道如何做这种吃食,便告知他,三月份左右的香椿芽是最香嫩美味,拿回去炒鸡蛋便可。 盛苗听后,心下了然,把香椿提在手上:“我还没有吃过这个!!” 池南野语气淡淡的:“这是野菜,小时候娘经常去山上挖。味道确实是鲜美。” 此后二人便没有说话了,一直到了官伢。 官伢招待他们两人的依旧是先前的牙人,池南野把自己的要求告知他后,就坐在一旁等待。 最终是盛苗来挑选的人,选了五个人便作罢,给了银钱就带着人离开了。 仆人拿着自己的包袱,规规矩矩跟在他们后面。 “先前买的人大多都去食肆做事儿了,挑这五个身强体壮回去刚好。”盛苗道。 他都想好了,手门口的两个小厮有些瘦弱,便让两个身强体壮的去顶替,他们瘦弱的两个就在府上那个做洒扫的活计。 剩下三个,两个交由林晏清支配,还有一个则是跟着自己相公一起做酱。 池南野道:“你想好便成。” 府上只有林晏清与林桂芬两人在,也不怎么安全,买几个身强体壮的回来也有保障。 方才挑选人时,他还问了牙人他如今食肆附近有没有空置的铺子售卖。 也快要到三月中旬了,他开池记古董羹的事儿也要提前安排起来,古董羹底料他这个月便弄出来。 铺子这几日买卖也是成的了,装潢加上去工匠哪儿定制古董羹要用的锅。桩桩件件的,也不得要早早计划着。 盛苗手里的香椿让池南野拿了,前者道:“时辰也不早,我们快些去布庄买手脂。” 这是在外面,他说话的声音也下意识的压低了些。 池南野低下头听完他的话,“好!!还要回去弄梅菜扣肉,可要快一些。” “方才听着小贩叫卖有新鲜的虾,待会回去买一些。如何??”盛苗微微仰头看他。 他没有池南野高大,身形比他小了一圈,也堪堪长到池南野嘴唇的高度。 每次说话,不是他仰头就是池南野低头。 池南野闻言,道:“应是皮皮虾了,买多些回去做吃食!!” 他们的生活平淡,除了食肆的事儿,往后未来的计划,便是每日吃什么了。 “好!!”盛苗笑着,“快些走吧,先前买的手脂是桂花味的,用着有些腻,我们买一个其他味道的。” 池南野一向是不用这些,但每次夜里牵手时都会蹭上盛苗的,所以每次盛苗都会涂多一些,顺便也给自己相公涂了。 “听你的。”池南野跟他并列着走。 说到做到,钱如来今日一大早就带着人去了江南。池南野到了布庄是钱夫人招待的,他有事与夫人说,便让盛苗去选自己喜爱的。 他还记着钱如来的话,他在食肆附近有铺子空置着,也不知这事儿钱夫人知不知道。 池南野把这事实话实说,“钱夫人,我那时还没有想好,今日想了想也该早些把铺子买了。” 钱夫人是个大家闺秀,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温婉端庄,听完对方的话后。 她道:“这事,我家老钱已经与我说过了,明日吧,明日你来这儿,我们把契约签了。” 但没想到对方这么快便要来,还没有好好准备。 池南野礼貌微笑:“那边先谢过夫人了。” 随后他也没有跟她说话,而是把目光投向了盛苗。 钱夫人见状,抿唇轻笑,随后道:“池老板与夫郎的感情确实深厚。” 不过是挑个手脂都要用目光追随着。 有了目标,盛苗选手脂也快,回到柜台这边来便听到她的话,虽是不好意思但也微微点头。 见状,池南野倒没有说什么,给了银子,摆摆手便带着人走了。 布庄的生意眼见着差了一些,他也猜到钱如来要去江南的原因了。 盛苗把手脂放到布包里,手里什么也没有拿,步伐轻快。 他道:“钱夫人瞧着倒是个有趣之人。” 池南野没有与钱夫人多接触,平日听她的消息都是从钱如来哪儿听到的。 盛苗抬眼看他,“也不知这时还有没有虾,我们可快些走。” “不急。”池南野知晓这些小贩的日常,道:“东奇府多的是海鲜,小贩们不会太早买完的。” 听到他的话,盛苗的脚步慢了下来,他道:“也是,那便听你的。” 过了片刻,他道:“明日买鱼回去,弄煎鱼,我亲自下厨。” 池南野喜爱吃鱼,尤其爱吃煎鱼。 池南野心下喜悦,点头:“好。” 盛苗道:“方才让郭庆把小黑小弗牵回去了,这会两个应是在府上了。” 他与池南野要去的地方多,且人也多,带上两只狼不便。 盛苗又道:“这几日生意比先前好,食肆准备的食材都不够了,可要多准备一些。” 方才就是因为吃食不够,让几个顾客走了。 池南野摇摇头:“不用了,过犹而不及。” “那好。”盛苗思索一番,确实如对方所说。 他们这边安稳平静,却不知府上已经发生了大事。 还没有到书院告假的时间,赵砚书却回来了,且是被人搀扶进来的。 赵母正跟林晏清在外面散步,见状眼眶都红了,她忙上前询问,得知情况后泣不成声。 林桂芬让下人送搀扶赵砚书回来的书生回书院。 随后,几人在正房堂屋内,沉默下来。 林晏清的肚子大了起来,被容嬷嬷搀扶着,他喊了几个身强体壮的下人扶赵砚书回房里歇息。 赵母泣不成声:“作孽啊!!考个功名都要如此,那些书生郎真不是人。” 盛苗与池南野放好东西来到正房大院就听到了这话。 见着池南野来,赵母瞬间有了主心骨,忙把事情告知他,“同是书生郎,为何他们如此善妒??” 因着有外人在,赵砚书也没有把事情详细说给赵母听,只说因为策论的事情与书院里的书生打起来了,他被推下了楼梯。 池南野抿唇,“我已知晓了,我去看看砚书,婶子你在这等着。” 盛苗接受道池南野的目光,留在这安慰赵母。 到了寝室,赵砚书看向他,勉强的微笑:“我娘应该吧事情跟你说了吧!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儿的,不过是同窗间的打打闹闹。” 他不想说实话,池南野也不逼着他,只询问道:“你还要回书院吗??” 赵砚书被送去医馆的时候想了很多,此刻他摇摇头:“不去了!!” 他有自己的打算。自己不过是贫寒人家,定是斗不过那些官宦子弟。 “我已经想好了,往后就在府上学习,不懂的便写信告知我师父。” 他表情坚定,池南野微微吸了一口气,“你想好了便成,赵婶子哭的伤心,等她过来了你好生安慰他。” 他终究没有经历过赵砚书的事儿,也不知晓如何安慰人。 赵砚书颔首:“我省的。”他岔开话题:“今日做什么吃食??” “香椿炒鸡蛋,梅菜扣肉,椒盐皮皮虾。”池南野实话实说,顿了顿,他道:“你好生修养,明日我让人炖大骨汤给你补补。” 赵砚书笑意盈盈:“那可好。” 他们没有说多少,赵母就带 喃颩 着盛苗来了。 见状,池南野便与盛苗离开,留着两母子好好说话。 盛苗疑惑,询问他:“阿野,砚书可说了什么??” 池南野摇摇头:“他没有与我说。他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们静观其变就是。” 他没有想到在书院都有勾心斗角的事儿。 盛苗也没有多问,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走吧,等我瞧瞧你如何做虾的,下次我下厨弄给你吃。” “好。”池南野道:“虾的做法多着呢。” 盛苗跟在他身后:“你明日便要在府上做酱料了,我自己一人去食肆,顺便帮你把账本带去,如何??” “好!!打烊回来时也顺便把账本给我带回来。”池南野道。 随后,他叮嘱:“往后我多是在府上吃了,你在食肆也要吃好一些,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儿,定要回来告知我。” 有他的话,盛苗心里松了不少,“我会的。” “今夜吃蒸饭还是面条??”池南野说回方才的事儿。 盛苗答:“蒸饭。” 58 ? 第 58 章 ◎晋江独家发表。◎ 饭食之前, 池南际便回来了,听闻赵砚书受了伤便去瞧看。 他本就是个闷葫芦,自然也打听不出什么来,关心了几句便回去找林晏清了。 林晏清怀了双胎, 肚子也渐渐大了起来。他倚在炕上看着话本, 无意间抬眼见着池南际进来。 问道:“今日为何如此早便回来了??” “课业做的快。”池南际回答他,顺便把手上提着的酸梅给他, “吃几颗解解馋。” 昨夜, 林晏清想吃酸的, 跟他说了几句后, 他今日便赶紧完成课业想着早些回来买酸梅。 其实还买了几包蜜饯,但放在书房了,池南际打算今夜才拿回来。 林晏清捏了颗酸梅放进嘴里, 微挑眉:“我还以为你把这事给忘了。” 容嬷嬷识趣见着池南际进来便主动出去。 “不会忘。”池南野沉声应答。 “成, 我省的。”见着他一脸严肃,林晏清不禁笑起来:“对了,你去看砚书了吗??他有与你说什么??” 他对赵砚书这事也是一知半解的。 池南际摇头:“并无。” 顿了顿,他岔开话题:“在府上可好??” “好着呢!娘陪着我, 给我弄吃食, 绝不会让我饿着。赵婶子与我时不时去串门唠嗑,一日下来颗不得空闲。”林晏清道。 池南际闻言, 心下一松, “那便好!” 林晏清由他捏着腿, 垂眸看他, “老师对你可好??我听闻, 庞老性子古怪, 要不是我肚子大, 我一定要去瞧瞧这人。” “好!”池南际回答。 知自己相公不会撒谎,林晏清也安心,“今日娘弄了韭菜盒子,味道顶好,与我们在青山村里的味道一样,待会我让人拿一些过来,你尝尝。” 池南际听着他说话,时不时点头。 瞧着他眼底的乌青,林晏清就心疼,“你平日也累着,上来歇息一会。” 闻言,池南际便上了炕,躺在林晏清身旁,轻声道:“没有你累。” 他知晓生孩子就是过来一趟鬼门关,恨不得自己替对方怀这个孩子。 林晏清揉揉他的脑袋,笑道:“成了,眯一会,我给你说事儿。” 肩上一重,池南际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闭上双眼:“嗯。” 他最让人感到害怕的便是那双如墨般的眼睛,黑漆漆的深不见底。此刻闭上双眼来了,倒是显得温和了许多。 在池南际来之前,盛苗就已经来过了,他对林晏清说了几个仆人的安排。 林晏清微眯眼:“小苗去买了五个仆人回来,两人守门,一个给野子打下手,还有两个是留给我们的。” 他想了想,随后询问:“那两个你想如何??” 池南际闭着眼,闷声:“你做决定便好。” 府上的事儿,他不甚熟悉。 “那便留在我们院子里头做事吧!!”林晏清思索一番道:“省的你担忧我的安全。” 池南际沉声:“嗯。” 因着林晏清怀了双胎,他们根基不稳,势单力薄,池南际因着科举一事不能时常陪伴在身边,忧思才重了一些。 这边岁月静好,另一边池南野则是与自己的夫郎做吃食。 盛苗坐在灶头前烧火,脸上的笑容淡淡的,“虾打算如何做??” 他拢共吃过的虾也不多,除了麻辣的做法,其余的一丁点都不知晓。 郭庆分到的活儿也算简单,他只需要把扣肉做好就成,剩余的事情都交于池南野。 池南野正在把虾倒进油锅里炸,闻言抬头,看见他被火光映照得面容,不由得心口又涌起一丝淡淡的暖意。 他道:“椒盐皮皮虾。” 盛苗心下了然,眨眨眼,“那我先去做饭了。” 他给两个锅烧好了火,才道。 虾已经炸至金黄,池南野捞起来,道:“蒸多一些饭,家里汉子都回来了,胃口也大得很。” 闻言,盛苗没有转身,边回答便去米缸舀米,“我省的了。” 他平日里下厨不多,但份量估摸还算是好的。 府上的米缸大得很,高度都到盛苗的腰了。府上的日子过的越来越好,吃的米也全都是精米。 盛苗把米舀完,把盖子盖上,出去外面淘米,随即回来道:“米缸里的米不多了,要买了。” 府上的开支一向是李子霖管的,他跟着盛苗去食肆后便交由陈雯娟管了,她能带着孩子在官伢生活下来也是个狠角色,这些时日把府上管理的井井有条。 虾在锅中翻炒,香味扑面而来。池南野道:“这事儿会有人办的。” 盛苗把米倒进先前就装有水的锅里,盖上盖子,“今日把告示贴出去了,但没有人来应聘。” 他也忧愁着这件事。在他们两夫夫的计划中,古董羹大抵是四月初便要开了,如今已经是三月中旬,所以他才贴了告示出去,招厨子,账房先生。 两间食肆的生意越来越好,厨子便显得重要,还有账房先生也不遑多让。其余的小二他们倒是能从官伢里买,但这两种人确实少得很。 这年头,有一技之长的人都不会饿死,更不会卖身去官伢这种地方。 听到他语气里的担忧,池南野安慰:“府城如此之大,愿意招找定是能找着的,你不必太过担忧。” 脑海里灵光一闪,他道:“若是过几日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我们便去雇走商的,让他们去其他县城瞧瞧。” 走商的反正都是要走,给点银子让他们走商途中顺便找几个人买几个人回来也算容易。 心想也确实是如此,盛苗心松了不少,椒盐皮皮虾的味道浓郁,香气直接往他鼻子里钻。 他眼睛亮晶晶的,眉眼带笑:“好香啊!!” 见状,池南野也放心,他用两个海碗把椒盐皮皮虾盛起来,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尝尝瞧瞧味道如何??” “这不好吧。”嘴上是这样说,但此刻的盛苗却是蠢蠢欲动,他左顾右盼没看到有人往他们这个方向看来,便赶忙去拿了一双筷子,一个碗夹了几个。 瞧着他急匆匆的模样,池南野轻笑:“别急,虾多的是,还热着呢,可别烫到。” 说罢,盛苗已经把虾剥壳了,虾新鲜出炉热乎着,他一下子就被烫到了,忙把手伸去装了凉水的盆里。 池南野见状,心都提起来了,忙走过去,担忧道:“可有伤到。” 他把对方的手翻过来,看了看,发觉只是烫红了一点,这才放下心来。 盛苗脸上还带着笑,闻言道:“没有。” 池南野轻笑,眼里满是宠溺,语气隐隐带着点责怪:“方才都与你说了烫。” 盛苗立马认错,“是这个虾太香了,我才这般的。” 被照料的好,他也不是那个懦弱的性子,活泼开朗了不少,也惯会把锅甩走。 池南野无奈,微微叹了口气,只叮嘱道:“慢慢吃。” 说罢,他去灶头看了火,见着米差不多了,便把锅里的米浆盛出来。 “香椿是不是还要炒鸡蛋??”蒸干饭是自己的活,他也不急着吃虾了,凑过去把自己的事儿做好。 池南野点头:“是。” 他们一惯的饭食都有五菜一汤,汤是每日林桂芬熬的,他们倒是省了这个功夫。 现在有梅菜扣肉,椒盐皮皮虾,香椿炒鸡蛋外还需要两个菜,池南野想了想便有了决定。 因着做扣肉,府上买了不少猪肉回来,现在还剩下一些足够做一顿红烧肉。 池南野道:“还剩下一些猪肉,我们弄个红烧肉。” 盛苗一口一个虾,“好啊好啊。”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道:“水井旁的水盆还养着两条鱼做个酸汤鱼,如何??” 他可是记着了,这些时日林晏清嗜酸的厉害,若是弄个酸汤鱼便十分合适他的胃口。 池南野思索一番,“也好,便弄个酸汤鱼吧。” 他想着等香椿炒鸡蛋弄完后,便出去把鱼跟猪肉处理好,紧接着就用两个锅,一个弄红烧肉,一个弄酸汤鱼,正正好。 盛苗点头,眼里稀碎光芒闪耀,“我便去烧水了。” 时下还不算热,所以他们沐浴大多是两日一次,若是在疱屋里待久了嫌弃身上有油烟气便一日一洗。 “你来着弄香椿炒鸡蛋,我出去外面装水倒进锅里。”池南野脱口而出。 疱屋里的锅各司其职,烧水的锅有两个是并列摆放,一个锅里的水刚好够两人沐浴。 他们要从水井里抽水上来,装到木桶来,紧接着提着木桶把水倒进锅里。 盛苗轻笑一声,“不过是提水,我一人也可以。若是不成我便叫你,如何??” 他也知晓哦自己相公是担忧自己。 听到他的话,池南野也没有过多阻拦,只道:“叫人帮你打水上来。” 等水打完,饭已经蒸熟了,盛苗把柴火转移到烧水的灶头里面,又把两个做菜的灶头里面的火烧旺一些。 锅里分别闷着酸汤鱼跟红烧肉,香味四溢,盛苗闻着香味洗干净手吃着自己的皮皮虾也快乐。 香椿炒鸡蛋跟椒盐皮皮虾被放到灶面,灶头一直烧着火,灶面升起来的温度正好能把两个菜温着。 扣肉已经闷好放上了梅菜段,这会正在锅里蒸着,郭庆做好了自己的事儿后便出去找自己夫郎了。 池南野瞧着盛苗吃的脸颊鼓鼓的,因着好吃,一双杏眼弯起,轻笑:“待会还有别的菜色,别吃太多虾了。” 之前没有这个条件,盛苗吃什么都要掂量着,如今嫁给池南野后,爱吃的性子便显现出来了。 盛苗把最后一个虾放进嘴里,咽下去后道:“我晓得。” 池南野问他:“今夜要不要沐发??” 昨夜折腾的晚了了,他也来不及帮少年沐发了。 现在柴火烧得旺,待会洗了头正好能用铜盆装满炭火来烘烤头发。 盛苗想了想,“洗吧。待会吃过夜食我便洗,你给我装个铜盆。” 今日起来挽发时,他发觉头发有些油腻。 “好。”池南野回答。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便到了吃夜食的时候。 林晏清见着酸汤鱼出现,眼里闪烁着光芒,用勺子盛了几勺汤到空碗里,随后尝了一口,极其鲜美。 他的胃口打开,见状,池南际便帮忙夹鱼肉剔骨头了。 林晏清面上有了笑容,夸赞:“这酸汤鱼实在是味美。” 他想要不是这儿还有其他人在,他能自己一人吃完。 一盆奶白色的汤,鲜鲜、酸酸、浓浓、姜片葱段浮在盆边,一条快两斤重的草鱼安静的窝在里面。 见着他实在是喜爱,林桂芬忙道:“明日午食也弄一个尝尝。” 赵砚书伤到了一只左手跟尾椎骨还有一条腿,此刻也不能端碗,旁边伺候的小厮帮他夹了两块红烧肉。 这红烧肉做的极好,瘦而不柴,肥而不腻、肉皮有嚼头,外面裹上了酱红色的汤汁,入口即化。 赵砚书吃着,味蕾得到了满足,脸手跟腿的疼痛都像是能减少几几分了。 跟坐在旁边的赵母,道:“这红烧肉着实不错。” 见他吃的欢快,赵母悬着的心也就放下,道:“娘也尝尝。” 她难能不知自己儿子的性子,报喜不报忧,先前她太过着急听着赵砚书的话也没有多想,随后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便心都悬起来了。 见着他们吃的喜悦,池南野一个做吃食的,心里也得到了满足。 他夹了块扣肉到盛苗碗里,低声道:“尝尝如何??” 盛苗点头:“我省的,你也吃不用顾忌我。” 扣肉咸鲜,肉质软烂,肥而不腻,带着梅菜的清香,盛苗吃了一口觉着实在是好,他忙送了口饭入嘴里,再去夹梅菜。 池南野做的吃食,色香味俱全,盛苗就没有不爱吃的。 香椿炒鸡蛋,池南野也很久没有尝过了,这会夹了一筷子配着米饭吃刚刚好。 吃食美味,他们几个都没有说话,一个劲的吃着夜食。 夜食过后,盛苗回去沐浴,林晏清两夫夫回了厢房,赵砚书母子也离开了。 正房堂屋内,只有池南野与林桂芬,前者是来找后者商量些事的。 池南野把计划跟林桂芬了,后者道:“那晏清便由容嬷嬷照料着,我与你一块弄辣椒酱与豆瓣酱。” 弄这两个酱的配料都已经由了,就差人手。林桂芬跟着池南野弄过这些也算是熟手了。 池南野心下一松,道:“那便好,明日我有点事儿要做,便交由娘来做酱料了。” 他明日要去把铺子给买了,找工匠打造古董羹专用的锅具,找先前的人装潢铺子,总之要忙活的事儿多着。 古董羹的底料,他想着过几日再弄,有些材料还没有准备齐全。 林桂芬摆摆手,脸上欣慰:“你跟你大哥都是有出息的,每日都有事儿要忙活,我做点酱料也清闲。” 她的日子过得好,不用像刚嫁给池父那时一样,整日都要在地里忙活。 两个儿子都有出息,一人做生意做的红火,一人在科举上也稳稳当当。 池南野道:“娘,此事交由你,我也放心。” 装酱料的罐子不够多,他想着明日还要去买一些回来。 顿了顿,他补充道:“娘。府上有下人可以差遣,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便让他们出去买回来。” 他们到底算不上是家大业大的人家,一时间多了如此多的仆人适应不过来也正常。 林桂芬道:“我省的。” 她能吃苦,自然也能享福。 她关心道:“食肆里弄清汤面的骨头汤终究不如家里的好,每日我给晏清熬汤时也送一盅过去给小苗喝。” 都是一家人,她也要一杆秤端平了。 盛苗每日在食肆做账房先生也劳累,本就身子骨弱,这下又瘦了,池南野瞧着也是心疼,听到对方的话,自然是双手双脚赞同。 他道:“那便由娘决定了。” 林桂芬与池南野说了几句贴心话后,后者便离开了。 盛苗吃过夜食后便回去沐浴,池南野这会还要帮人把铜盆里的炭火装好。 火炭好旺着,池南野装满铜盆后便回了东厢房。 盛苗已经沐浴完毕,穿好衣物,坐在堂屋的炕边用布巾擦拭头发。 “铜盆来了。”随着脚步声一起响起的是池南野说话的声音。 铜盆烫的很,他是用火钳夹着,也不敢稍作停顿,目光扫过堂屋便放到炕边空旷的地儿。 听到他的声音,盛苗微微抬头,“这铜盆烫的厉害,怎么不让下人去做??” 一旁有装着水的盆,池南野洗干净手后,坐在炕上,接过盛苗手里的布巾,帮他擦拭头发。 “反正我也要回来这,倒不如自己弄。” 布巾擦拭长发,偶尔漏出来的发丝柔滑,池南野爱不释手。 盛苗让他动作,背对着他,身后的发丝垂落,“这事我自己来便是。你还没有去沐浴,如今时辰也不早了可要快一些。” 他微微转头看他。 池南野唇瓣动了动,“那你自己弄,我让人弄水给我洗漱。” 盛苗‘嗯’了一声,转身拿过布巾,“快去吧。” 池南野瞧着他,随后转身离开。 盛苗把头发擦拭一遍后,用铜盆烘干头发。 他待会还要看账本,望着这头发快一些干才好 账本一共有三本,他只需要看自己做的账,另外两本是池南野自己一个人瞧得。 池南野出来的快,盛苗的头发还没有烘干就见着他了。前者道:“我去书房拿账本过来。” 盛苗刚想跟他说这事,没想到他说出来了,此刻只道:“好!!” 若是去书房看账本还要再点油灯,移动铜盆的位置,还不如就在堂屋看。 这般想着,池南野这才说出方才的话来,账本就装在布包里,他拿着油灯去了书房,没一会便又回来了。 盛苗抬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 池南野把炕桌放好,紧接着把账本拿出来,抬眼,“头发干了吗??” “还没。”盛苗闻言摇摇头,他的头发实在是长,都到臀了。 听到回答,池南野端坐好,翻起钱如生做的账本。 他每日都有看账本的习惯,今日看的账本也只是今日做的账,以他的实力很快便能够看完,紧接着便看陈二的。 等他把自己要看的账本看完,盛苗的头发还没有干。前者叹了口气,“头发实在是长,下次便在午时洗,这般也好干。” 盛苗笑着,一双杏眼圆溜溜的,“也不用这般,往后打烊回来府上便洗。” 午时,他都忙着结账算账,哪有那个时间洗头发。 池南野缓缓开口:“那便听你的。”顿了顿,他感慨道:“陈二先前当小二也真是埋没他了。” 盛苗疑惑,“如何说??” 池南野把陈二的账本拿出来,翻开一页给对方看,“瞧。” “原是这般,倒也是厉害,”盛苗把头发挽起来,转身看,随后敬佩道:“我做的也没有他好。” 他做账,还有可能会算错,账本也有涂抹的痕迹。 池南野下意识的揉少年的脑袋,轻笑:“你才做账多久。” “还没有干透,别揉了。”盛苗躲了一下,一双清凌凌的杏眼微微睁大看着他,撇撇嘴。 池南野把手放下来,“听你的。账本你还看不看??若是顾着头发,我便帮你看了。” 盛苗思索一番,“那你看了便是,记着看完了把我的不足说出。” 他自己一个人实在是难以看出不足在哪,正所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池南野点头应他,闻着旁边传来的淡淡的皂荚的清香。 过了一刻钟,他缓缓道:“也无太大的错处,只是涂抹的地方有些多,等你十分熟练后这种现象便会少一些。” 少年是由着他一手叫出来的,做账的方法与他的一样,所以看起来也快。 盛苗的头发干的差不多了,他转过身来,“我省的了。” 池南野把账本放到一边,下意识的帮对方挽起发来,想了想开口道:“苗哥儿,你要不要让人伺候着??” 盛苗摇摇头,“我大多时间都在食肆了,要个伺候的人能有什么用。” 他先前就只有嬷嬷陪伴着,并没有伺候起居的下人,若是这会来了一个反倒是不适应了。 池南野心想也是这么回事,“那便不要了。” 作者有话说: 往后不出意外,都是日六了。 感谢大家的收藏。 59 ? 第 59 章 ◎晋江独家发表。◎ 晨曦微露, 窗外飘洒着细密的雨丝,青石板湿漉漉的,瓦檐前水珠滴答。 屋内还是黑沉沉的,池南野悠悠转醒, 盛苗转了个身面对着他, 不甚清醒,“是下雨了吗??” 刚醒, 池南野的声音有些哑, 他仔细听听, “是的。” 盛苗“哦”了一声, 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闭上眼睛,嘟囔:“去食肆了叫我。”随后又睡了过去。 果然是还没有醒过来, 都忘记对方今儿有其他的事儿要做不去食肆。 池南野起身, 唤了门外守着的下人端水来洗漱,屋内黑沉沉的,他点上了油灯明亮了不少。 洗漱完毕后,他换好衣物便去了疱屋。 疱屋内, 郭庆正在做今日的早食, 见着池南野来,“二少爷。” 池南野应了声, 见着他憔悴的脸与眼底的乌青, 想了想便道:“我去寻摸一个会做吃食的回来, 往后你便只做食肆的活儿。” 对方在食肆本就忙得厉害, 每日还要早起做早食, 晚上如果没人做吃食, 他又要做完事。 池南野想, 再这样下去对方的身子可能受不住了。 郭庆目瞪口呆,下意识的应了声好。 池南野见着他的模样,缓缓开口:“时辰还早着回去眯一会,吃食我做多一些,你与你夫郎起来了也能吃。” 一般的下人都是有自己的疱屋做吃食的,像郭庆夫夫这样的实在是少见。 郭庆点头,随后离开。 早食也不需要做太麻烦的,池南野想了想,准备做皮蛋瘦肉粥与馄饨。 做这些吃食也快,不过半个时辰便弄好了,他盛起来让人端到堂屋去,还用两个海碗留了馄饨和皮蛋瘦肉粥给人。 吃过早食后便各奔东西了,盛苗要去食肆,池南际要去庞府,赵砚书回了书房看书,赵母林桂芬两人去隔壁串串门唠唠嗑,林晏清回去睡个回笼家。 池南野今日要做的事儿多着,这会先去把铺子买下来。昨日已经说好了,这会做事也快。 钱夫人让人去衙门过了契约后,这铺子就归到池南野手上了。后者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便没有久留,拿好契约便走了。 池南野随后便去找装背匠装潢好食肆,食肆的大致装潢,他早已有了想法,只等与装备匠沟通。 装备匠是先前便有过两次合作的,见着他来,满脸带笑,“池老板,今日怎么得闲来了??” 池南野开门见山,“想着装潢食肆。” 听到他的话,装备匠引着他去了会客的屋子,询问道:“池老板,想着如何装潢??” 池南野把自己的想法告知他,顿了顿,补充道:“想弄个古董羹的食肆来着。” 他也不方便多待,还要去定制牌匾。最后又道:“能否做??” 装备匠思索一番过后,便道:“能的能的。” 他瞧着对方有些着急,又道:“你在这等着我去写契约。” 他的价钱公道,不然池南野也不会多次在他这签契约装潢,所以他也不讲价。 比池南野更急的是装备匠,墨迹还没有干就把契约拿来了。 两人相视,池南野一目十行把契约看完后,道:“可。” 说罢,两个就签契约。 池南野把契约放好,歉意道:“我今日又许多事儿要忙便不久留了。” 签成大单子,装备匠笑的见牙不见眼,在门口目送池南野离去。 “师父,这个顾客可真是有本事。”想起对方之前与装备匠签下的契约,男子道。 装备匠哈哈大笑,“那可是,我们啊可要快些把手头上的事儿做完,过几日便去装潢。” 说罢,也不管自己的徒弟是什么反应,想着方才池南野的想法,他便去画图纸了。 池南野先是熟门熟路的去定制牌匾,随后又去定制了古董羹需要用到的特制的锅。 做完这些事,已经到午时了,池南野想了想便准备回府,他要看看林桂芬做酱料做的怎么样了。 府上一切井井有条,林桂芬几人刚吃完吃食便看到池南野,前者道:“野子,怎么着现在才回来??” 他出去的时候并没有告知她,中午回不回来吃午食,所以午食没有准备他的。 池南野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解释道:“原想着今日便把事情弄完,午时便在外边吃一顿好了。但心里记挂着那些酱料,想了想还是回来了。” 见着他坐下,下人赶紧倒上一杯茶让他解解渴。 林桂芬“唉”了一声,笑道:“娘做酱料,你便放心好了。”顿了顿,她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午食忘记做你的了。” 池南野摆摆手,并不是很在意。要是没有做他的吃食,他走几步到盛苗哪儿吃就好了。 听闻林桂芬的话,林晏清抬起头来,道:“刚好要送汤过去给小苗,野子你送去也能跟他一块吃饭。” 池南野也没有多想,直接道:“那我便过去了,对了今日炖了什么汤???” 林晏清回答:“是建莲红枣汤,炖的多,你也能喝。” “那成,娘我先去食肆了。”得到回答,池南野便跟林桂芬告别了,去疱屋问了下人把装汤的食盒拿上,便往食肆里赶。 正是午时,食肆内的生意好的,人满为患。 盛苗在柜台上,打算盘的手脂都快要抽筋了。见状池南野赶忙前去帮忙。 前者看了他一眼,心下一松。 经过最繁忙的时候,两人这才空闲下来, 盛苗见着一旁的食盒,开口问:“这是什么??” 池南野撩起薄薄的眼皮,“听晏清哥说,是建莲红枣汤。” 活动了下有些麻木的手指,盛苗疑惑问他:“带来食肆作甚??” 池南野轻笑,把昨夜他与林桂芬的话告知对方,“所以这汤是给你的。” 盛苗心里面上都喜悦,他笑着感慨:“娘真好。” 池南野打开食盒把一盅汤拿出来,询问:“我们吃什么??” “我们?”盛苗反应过来,随后看向他,满脸疑惑,“你在府上没有吃东西??” 他记得对方之前说是这几日都要在府上做酱料的。 池南野忙把今日一大上午做了什么事儿告知他,“我现在肚子饿的都叫出声来了。” 盛苗道:“馒头配卤肉、肉包子。”这是他今日一早就想着的吃食了。 他拿起勺子小口小口的喝起汤来。 池南野想了想,“这怕是不够吃,你等着。我去疱屋瞧瞧。” 他道疱屋巡视一番就让小二把吃食端到离柜台较近的桌面上。 除了馒头、卤肉、肉包子外,他还加上了酸辣粉和刀削面。 池南野招呼盛苗过来,两人一起坐着。后者先把汤喝完再出声:“这酸辣粉也没有多少了。” 酸辣粉比较受大户人家的小姐哥儿的欢迎,每日还没有开门就有小厮排着队了。 池南野把馒头掰开,放了卤肉上去。把一整个馒头吃完,才说话, 他道:“这没什么办法。”他思索一番后又道:“今年让孙庆种多一些地瓜。” 酸辣粉着实不多,只有一碗。盛苗自己一个人吃了半碗就不吃了,留着给对方。 他缓缓开口:“卤肉也受喜爱,每日都有人打包卤肉回去。” 这也在池南野的意料之内,他眼里缀着笑意,“正常的很,我若是不想做吃食,买个卤肉回去拌什么都香。” 也确实是如此,许多平凡人都忙碌着生计,哪里会琢磨着吃什么,能填饱肚子便成。 盛苗心想也是这样,他眼睛亮晶晶的,“今日是赶集日,食肆内的生意比往常好。” 正因为是赶集日,他才忙不过来,换做平时他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赶集日是按照特定是日子来定的,这日许多人都会出来逛一逛,尤其是住在村里的人。 见着他喜悦,池南野自己也开心,他轻笑,默默听着少年的话。 盛苗道:“我也鲜少在赶集日去逛集市,等往后空闲了我们也去瞧瞧如何??” 京城也有赶集日,但他没有银钱加上高门大院规矩多的很,他就没有再赶集日出去过。 来到东奇府后,他每日都有事情有做便也忘记了有赶集日这件事。 要不是今日听着食肆里的顾客寒暄,他怕是要忘了有这么一回事。 “好。”池南野自然是答应他的,“赶集日热闹许多,小贩也会多上不少,摆卖的物什千奇百怪。” 他给少年说起赶集日的不同,最后下定论:“反正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 他也许久没有去过赶集了,这是他记忆中赶集日的场面。 盛苗听入迷了,追问:“吃食呢??有什么好吃的吃食??” 他爱吃这件事也是众所周知得了。 池南野想了想,面上露出尴尬,“我忘了。” “那好吧。”盛苗的语气恹恹的,不过片刻又扬起来,“说好了,往后等空闲了我们一定要去瞧瞧。” 池南野答应他,“快些吃午食,要不然该凉了。” 少年就是这般,记着说话忘了吃东西。 盛苗道:“好。” 等到吃完了吃食,池南野也要离开了。 盛苗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似是有些不舍。 这儿人多,池南野也不好做什么,只道:“等打烊之前我便会回来。今夜想吃什么??我去买。” 盛苗想了想,“想吃鱼还有虾。” 对方做海鲜一绝,做出来的吃食没有腥味,他甚是喜爱。 池南野道:“省的了,先走了。” 目送人离开后,盛苗就坐在柜台的椅子上,准备结账这些事儿。 = 等池南野做完自己的事儿后,已经是黄昏了。 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洒在红砖绿瓦上。 池南野在集市上买了新鲜的鱼和虾,不紧不慢的往食肆里赶。 他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去管食肆,想过之后,便想着让钱如生他们两个一个月交一次账本上来。 也不是不信任他们两个人,只是凡事都要留个心眼的好。 恰好到了打烊的时候,盛苗正帮忙擦桌子。 食肆里有个能休息的屋子,怕夜里遭贼,池南野便让人夜里守着等第二日就回府上。 远远地就看到盛苗的身影,池南野也步伐也快了不少。 刚到食肆门口,正想出声,就被人叫住了。 “池老板,等你多时了。”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池南野见到了陶嵩还有一个宴席上见过的人——容柒。 容柒直勾勾的上下打量的人,没有丝毫敬意。 一旁的陶嵩则是一脸无辜,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池南野带上招呼客人的面具,一个得体的笑容,“容老板,今日大驾光临可是有什么事儿??” 对方的打量实在是让人不悦,但池南野不能直说也不能表现出来。 容柒说话有京城的口音,先前在宴席上便跟陶嵩的大哥交谈甚多。池南野心知这不是自己能得罪的。 容柒微微笑,毫不客气,开门见山:“我想买你的方子,你出个价钱。” 当真是阔气,一旁听着他的话的陶嵩心想, 池南野没有应,反而询问:“容老板想着在哪儿做生意??” 秉着不能得罪的原则,他开口询问。 如果是京城之外,他能答应,之内就不行。往后不出意外他要去京城发展,吃食方子极其重要。 容柒像是看到个傻子一般,漏出不屑的表情,“我是京城人,自然是在京城做生意,池老板怎么这都想不到?” 紧接着他又翻了个白眼,“宴席上多是人夸赞池老板,今日一番交谈下来我看也并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那样。” 听到他的一番话,池南野心里鄙视对方,眼里多了一丝冷意。 陶嵩则是僵住了,他对容柒算是了解的,但也着实没想到对方压根就没有脑子,谈判都不会。 他咬牙切齿道:“容柒,你收敛一点。”随后向池南野赔罪:“池老板,我这个好友不是做生意的料子,说话不太好听。” 池南野摆摆手,随后道:“我不介意的,容老板想要跟我谈的生意便算了,时辰也不早我该要和回府了。” 一旁擦着桌子偷听他们说话的盛苗,偶然间听到他提起自己愣了一下。 说罢也不管这个人如何,便走到盛苗身旁,“走吧,我买了虾跟鱼,我们回去做好吃的。” 回过神来,盛苗应了声“好。” 陶嵩还没有出声,盛苗拿了账本便跟着池南野走了。 陶嵩有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容柒,你是疯了不成,谁谈生意像你这样出言不逊的。” 他怒气滔天,容柒却毫不在意,“这么生气作甚,反正这生意做成了也不关我的事儿,做不成了才是对我好。” 他是庶子不受宠,只能被打发来东奇府参加宴席了,跟着他一块来的还有他二哥。 “你……”陶嵩沉默,不动声色的左右查看一番,低声道:“你是想说,这生意会被你二哥抢走。” 他虽是纨绔子弟但也不是那种无所事事的,有些事情还是清楚的很。 容柒轻笑:“要不然??” 他二哥那种小人哪能看着别人过得好。 果然如此,陶嵩心想,随后关心道:“那生意没做成,你回去该不会有事儿吧??” 容柒拍拍他的肩膀,语气莫名的有些悲凉,“我是个纨绔这件事不是众所周知的吗??生意做不成那是自然。” 陶嵩与他不同,他还算有些上进心,但对方已经自暴自弃了。 他深吸一口气,“你又不是……”没那个能力,又为何放弃自己。 他的话被打断,容柒面上带了笑:“我们不同,陶嵩走吧,我还没有在东奇府好好逛过。” 他没有任何人的宠爱,他什么都没有。不像陶嵩有一张巧嘴,哄得奶奶欢喜。 陶嵩起身,“走吧。” 另一边已经到了府上的两夫夫正在疱屋里面。 池南野正在杀鱼,盛苗在一旁坐着,吃林桂芬做的红枣糕。 “杀鱼腥味重的很,你坐远一些。”池南野头也不抬,叮嘱道。 闻言,盛苗挪了挪板凳,思来想去还是开口,“阿野,我瞧那个容老板不像是东奇府的人,瞧着有些官宦子弟的气势。我们就那般走了,该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池南野轻笑:“想要做生意的人大多是好声好气的,没有像他这般口出狂言。我瞧着他并不想跟我做生意。” 他在容柒身上看到了与陶嵩一样的气质,但夹着一些忧愁。 盛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那便好。” 他只想要安安稳稳的做生意,并不想得罪贵人。 “酸汤鱼,红烧鱼,煎鱼这些都吃过了,待会想吃什么鱼??”池南野岔开话题。 盛苗还是喜欢酸菜鱼,他眼眸明亮,“昨夜吃过酸汤鱼了,今日吃煎鱼。待会我来做煎鱼。” 他想着给对方亲手做一份吃食。 “好,听你的。”池南野回答。 府上找厨子的事儿已经提上日程了,今日趁着有时间他去官伢看过了,有个厨娘,但瞧着年纪有些大,他没有买下来而是让人先留着。 池南野把这件事告诉盛苗,紧接着问他:“你觉着如何??明日我便要给牙人答复了。” 盛苗眨眨眼,“明日打烊我们一块去瞧瞧。” 有些人只是瞧起来年纪大,但实际年纪可能还小。 池南野把鱼清理好,用海碗装着。手上有鱼腥味,他顺便抓了一把草木灰洗手。 “今日的时间过得快,这不一晃眼便到夜了。”林桂芬的声音远远的就传过来了。 盛苗凑到池南野身边,“昨夜吃了蒸饭,今夜吃面条吧。” “成,听你的,我来揉面。”池南野道。 他今日也少用手做事,大多都是用嘴说的。 林桂芬一进来见着两夫夫颇有些亲密的站姿,笑道:“哎呀,我这来的不巧了。” 按做往常他她身后是会跟着赵母的,但因为赵砚书收了伤,所以赵母便时刻去照料着。 盛苗颇有些不好意思,移开位置,眼里羞怯,“娘,你可别打趣我了。” “好好好,不打趣。”林桂芬说罢,岔开话题道:“做的红豆糕可合胃口??” 盛苗回忆起味道来,“合的,甜而不腻,好吃的很。” 林桂芬满意的很,“豌豆熟了,我摘了好些。估摸着我们要吃的分量多出来的便送到隔壁去了,顺便买了豆腐回来。今夜啊咱们弄个豆腐煮豌豆。” 她兴致勃勃的。 盛苗先前吃过这个菜,味道有些淡,但是还是挺好吃的。 池南野这会出声了,“那娘便动手,苗哥儿煎鱼,我做面条分工合作,速度也快。” 锅已经洗干净了,林桂芬忽然想起了什么,“野子,今日那个院长可是来了府上,就是下午的时候。与我们寒暄几句就去了砚书的屋子里,也不知下作甚。” 是自己的弟子,受了伤。江峰第一时间就是彻查此事,牵连出来许多事儿,他不偏不倚给了惩罚后才来找赵砚书。 “这是砚书的事儿,若是他想说便说,不想说,我们也不要问。”池南野下意识的开口。 “也是这个理。”林桂芬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疑惑散去。 他们在说话,盛苗已经把鱼腌上了。 林桂芬凑近看了眼,夸奖:“小苗,你这鱼腌的不错啊放两刻钟就拿去煎肯定入味……” 盛苗眉眼带笑,他可是小心翼翼着按着记忆里林晏清做煎鱼的方法来做的。 “今日的建莲红枣汤喝着如何??可好”林桂芬絮絮叨叨:“这汤啊补气血对哥儿,姑娘来说可是好汤。” 她在煲汤上也有些心得。 “好喝。”盛苗道。 林桂芬又道:“明日娘炖个乌鸡汤,让下人给你带去。” “那可好。”盛苗心里美滋滋的,他还没有喝过乌鸡汤,也不知道是不是像他那些个哥哥姐姐说的那样好喝。 不过转念一想,应是特别好喝的,娘煮的汤最好喝。 林桂芬眉梢染上笑意,“你阿,也容易满足。能炖的汤多着呢往后换换口味,你什么样汤都能喝。” 盛苗笑的眉眼弯弯,只点头。 池南野揉着面,也不插嘴只是慢慢听着他们说话。 时间在欢声笑语中慢慢流逝。 60 ? 第 60 章 ◎晋江独家发表。◎ 夜色渐浓, 一家人安安稳稳坐好,吃着夜食。 面条是鸡蛋炒面,面条劲道,鸡蛋焦香, 份量多足够他们几人吃的了。 池南野率先出了声, “我盘了间铺子,准备来做古董羹。” 他这会说出来也只是让家人知道一下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池南际闻言, 缓缓开口:“人手可够??” 他不是做生意的料子给不出什么好的意见来。 “够的。”池南野掀起薄薄的眼皮, 他不做没有计划的事儿。 池南际性子淡, 说了这话后便没有出声。 一时间安静下来, 只有咀嚼声响。 赵砚书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的人,内心挣扎许久,“我不打算去书院了??” 此话一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赵砚书读书不错, 不然也不会被江峰收徒。 他深吸一口气,给他们解释:“书院也不太平静,今日我与老师商讨过往后便在府上学习。” 学习最忌讳的就是闭门造车,为了这件事, 他与江峰谈论了许久最终还是他更胜一筹。 赵母早就知晓这事了, 这会听到他的话也只是默默地低下头不言语。 池南际微微蹙眉,思绪万千, 翕动着唇, “不妥。” 赵砚书闻言, 抬眼看他苦笑道:“我受了伤若是回书院也麻烦, 倒不如留在府上。”说着说着, 他把江峰搬出来, “再者老师也会道府上指导我。” 他眼睛直勾勾的看他, “再言,我若是有不懂之处也能问你,不是??” 他这话一出,池南际也没有言语了。 一旁的林晏清见着他敛眸,忙夹了块煎鱼到他碗里。 在林桂芬眼里,科举是极大的一件事了,听完他们俩的话后也给不出建议来。 她勉强露出一个微笑:“砚书想在上便在,明日我给你炖个骨头汤补补身子。” 赵砚书眼含感激,“谢谢婶子。” 池南野没有多想只问:“院里的下人伺候的可好??” 府上的下人陆陆续续添了不少,除了自己这儿,每个院子都有伺候的人。 赵砚书颔首:“很好!” 他起居都有人照料也也不算太难受。 说完这事儿后,便没有人出声。 回到了东厢房,盛苗便懒洋洋的倚在炕上,他瞧着正在点油灯的人,询问:“为何砚书不去书院了??” 这是他埋藏在心底的疑惑,想问很久了但在桌上他没有那个胆子直接问出来。 方法总比困难那多,他不相信就因为受了伤就不去书院,还有书院不平静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很明白。 池南野也没有跟赵砚书仔仔细细的聊过,为此也不是很清楚,听到问话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思索一番:“砚书不是那种意气用事之人,定有自己的考量。” 顿了顿,他补充道:“再者我们是局外人也不知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盛苗撇撇嘴,点头:“也是。” 在柜台旁坐的时间就来,pg都有些隐隐作痛。但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好意思做些什么,回到自己的院里依旧是不敢有所动作。 池南野见着他挪了挪位置,心下了然:“坐久了不舒服??” 他之前也是这样,不过时间久了也习惯。 他想了想开口:“我帮你揉揉???” 听到他的话,盛苗的脸都涨红了,他羞涩道:“不可,这般的位置哪能……” 对于他来说这事儿太羞耻了,他实在不能说出口。 他脸皮薄,池南野与他则是相反,见着面前人如此模样,他起了逗弄的心思。 “我与你都成亲了,这般亲密的事儿也该是由我来做。” 他俯下身,侧脸如玉,长睫垂下淡淡的阴影。 刚想要有所动作时,盛苗就弹起来下了炕,岔开话题:“时辰也不早了,你快些去沐浴。” 如羊脂玉白的双脚踩到地板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池南野轻扫一眼,“把鞋穿上,免得入了寒气。” 循着他的视线望去,盛苗下意识的动了动脚趾,有些结巴道:“我……我省的。” 池南野道:“坐着实在是不舒坦便做一个垫子。”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哥是书生久坐的时间更长,我去问问晏清哥有没有多做一个垫子。” 盛苗每日都在食肆,空闲了也要看看账本等他弄好垫子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盛苗穿好了鞋子,拦住他:“晏清哥做的垫子自然是给大哥的,待会问问他如何做我自己一个人弄便是。” 他也顺便给池南野缝制一个。 池南野见状,缓缓开口:“那好,趁着还有时间便去问。我去打水。” 他这一日走来走去的,身上也出了汗定是有味道了。 夜里要与夫郎搂着歇息,他可不想自己夫郎闻到一股臭味。 “走了。”盛苗眼眸微弯,说罢拿着油灯便走。 西厢房的堂屋内也冷清,池南际去书房温书,林晏清就自己一个半躺在炕上吃零嘴了。 盛苗脚步不停的进去,开门见山:“晏清哥,我听闻你会做垫子,是何模样可否拿出来给我瞧瞧??” 容嬷嬷听到脚步声见着他后,便斟了杯水放到他面前。 夜里喝茶水难睡着,所以茶壶里装的是烧开放凉了的水。 林晏清没有过多询问,直接让容嬷嬷去拿过来了。 “我绣活不太好,绣的歪歪扭扭的不甚好看。” 他虽是不满意,但池南际却是当个宝贝一样去庞府都要带上。 盛苗仔仔细细的看了后,没有对对方的绣活过多评价,而是转移话题。 他关心道:“晏清哥,怀胎身子可难受??” 说起这个,林晏清便一肚子的话了,“难受的很,也累人,腰酸腿也时不时抽一下。” 他怀的是双胎是比寻常人辛苦。要不然依着他的性子怎么可能要人伺候着。 “不过我没有孕吐也算好的了。”他最后补充。 盛苗心下了然,刚想出声林桂芬便进来了,她的嗓门有些大:“正好了你们两个都在。” 被叫到的两人异口同声,“怎么了,娘??” 林桂芬熟门熟路的正对着他们坐下,“明日午食是娘来做的,想着问你们要吃什么??” 买卖食材都是在一大早,她可要早早的安排好了。 林晏清倒是有个想吃的,他道:“猪脚姜吧,我有些馋了。” 因着怀孕,他是不能吃太多猪脚姜的对胎儿不好,所以他只能尝那么一点点。 听到他的回答,林桂芬把目光放到盛苗身上:“小苗呢??你时常在食肆里吃午食时间久了总是会腻的,这几日换换口味,我做好吃食让人送过去。” 外面的吃食总没有家里的美味。 盛苗眨巴眨巴眼睛,“那便吃糖醋鸭好了。” 食肆离都是面食,他有时想吃蒸饭也麻烦。 林桂芬笑呵呵的,“那可好,娘院子里养的鸭子长了好几个月了好的很。” 有不知她哪儿来的精力做这么多事。一是做酱料二是种菜三是养鸡鸭。 有了选好的菜色,林桂芬便想着明日做蒸饭吃了。 府上富裕起来,她也没有像往常般借鉴从没有亏待自己,想吃想做的都一一去实现。 林晏清神色平静,“娘,今日喝的豆腐花好,明日我也想喝。” 这豆腐花是秀姐的婆婆送来的。 林桂芬道:“那容易得很,我待会过去跟人说一声便是。小苗,你爱不爱喝豆腐花??” 她可要一碗水端平了。 盛苗还没有喝过这个东西,想了想还是点头。 之前他过得贫穷,多是没有见过的东西。 “豆腐花里放了糖甜滋滋的带有豆香,好喝的很。”想起那味道,林晏清扬起一个笑道。 盛苗听着他的形容,想象了一下,心想,应是很好喝的。 林桂芬就着话头说了起来,“还有咸的。” 许多人的口味都不一样,所以隔壁卖豆花甜咸都有。 盛苗下意识道:“我想喝甜的。” 大抵是之前过得太苦了,总喜欢吃甜的。 “好好好,都买甜的。”林桂芬道。她倒是爱吃咸的。 几人就着院子里的菜说了一通后,瞧着时辰也不早便各自离开了。 盛苗独自回到厢房的寝室,池南野已经半躺在榻上等着他了。 “方才让人装的水我已经兑好,你烫烫脚便上来,”后者眉眼柔和。 盛苗道:“我省的了。” 他的身子不大好,手脚总是冰冷的。为此便有了每日睡前必烫脚的事儿。 池南野起了身,让他坐在榻上,去拿了把梳子过来。 “今夜把头发梳好,用布巾绑着。”他神色温柔道。 夜里爱搂着歇息但总会压到头发。 “好。”盛苗由着他把头发放下来,青丝垂落在后背。 “怎么去那么久??”池南野平常的询问他。 盛苗应答:“跟晏清哥闲聊了会,不久后娘也来了,问了我们明日要吃什么随后便多聊了。” 他们的日常一向平淡,但却是无比的幸福。 池南野语气淡淡的“嗯”了一声,“你去的久了,我便把你的账本看了。” 听着他的话,盛苗把脚抬起来用布巾擦拭着水滴,“看完了,我便不用看了。” “今日可有人到食肆应聘??”池南野一下一下的梳着头发,动作轻柔像是在对待自己的珍宝。 他不问盛苗都要忘记,“有一个,是来应聘厨子的。我瞧着他面容有些凶便没有立即应答留了地址让他回去等一等。” 那个人的气势着实不像是厨子,反倒是有些像猎户。 “我闲置一日,你把地址告知我,我明日去瞧瞧。”池南野当下立断。 他原想着明日弄古董羹的底料,但有人应聘他总要去看几眼。 盛苗告知他地址,随后:“你可别自己一个去,那人瞧着凶,若是个坏的可不成。” “我省的。”池南野边说边帮人把头发绑起来,“快进被窝,早些歇息。” “嗯。” = 池南野已经去看过人了,打听到对方先前是一个猎户但因为上山打猎一条腿瘸了便放弃了这个伙计,转而做起厨子来。 这个人厨艺还成,腿瘸许多酒楼食肆都不敢要他。 池南野与他道:“你也有妻儿养着,明日吧,明日便到做饭食的南北饮食坊做事跟陈账房说是我让你来的。” 他蛮看中这个人的,一身腱子肉人高马大,谈吐不俗。 姚旬一开始还以为会被拒绝,心灰意冷的回家。没想到第二日便来人了。 他的心像是被一张大手握住一般,喘不上气来,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来:“谢谢老板。” 池南野轻点头,思索一番道:“你暂且在那儿做事,等到了四月便去另一间食肆做事。” 他想到池记古董羹还没有夜里守着,见着面前的人,忽然有了想法。 姚旬的两个孩子乖巧自己在门外看蚂蚁搬家,他的妻子则是在一旁照料着。 姚旬受宠若惊,实在是没想到自己会有如此机遇,他道:“好。” 池南野问他:“你这屋子是自己建的还是??” “是租的。”姚旬如实回答。 他先前是猎户,村里人嫌弃他煞气太重不跟他来往,他便是住在山上出了事儿后,他妻子每日担惊受怕这才到村子里居住。 这屋子则是租用村长的。 “你可想着道府城里居住??”池南野漫不经心的问。 “这??”姚旬满脸疑惑。 池南野解释:“我有间食肆正在装潢中,里面有屋子足够一家五口居住的,若是你愿意便留给你。” 他没有拐弯抹角,干脆利落的说。 盘下来的铺子有一处是住人一处是会客的地方。 姚旬是多年的猎户,也谨慎,问道:“我需要做什么??” “也没有多大的事儿,相当于守夜了。”池南野顿了顿,又道:“你不是养了猎狗??” 姚旬瞧着门外自己的妻儿,想着村里带着异样眼光看他们的村民,心下有了决断。 “我想好了去住。”他道。 “这个月月末你收拾好自己的物什便去池记古董羹。”池南野对他很欣赏。 他往门外看了眼,起身,“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姚旬跟着他身后,一瘸一拐,“我送送你。” 池南野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等人走了之后,姚旬的妻子开口,“可是有活计了??” 姚旬眼眶泛红,“有了。在过段时日我们便要去府城住着了。” 妻子不明所以,姚旬把刚才池南野的话说出来。前者蓄泪,“好啊,这般两个孩子也不用遭受村里孩子的白眼了。” 因着是猎户,村里的小孩子被说导了一番也不跟他们的孩儿玩了。 池南野走到村口与看马的老人家道了声“好”后便上了马。他是骑马而来自然也是骑马回去。 拉着缰绳,苍青色的锦袍如他本人一样温润,时辰还早他也不急,慢慢悠悠的,姿态优雅。 旁的路人见了,皆是眼前一亮。自发的为他让开一条道来 春日的阳光洒在身上,温暖舒服。 大约是晌午,池南野就到了府城,因着里面不能纵马,他便牵着马儿从城门口回到府上。 回到府上,吃了午食,他就去做古董羹的锅底。 他做事专注,直到日落西山外面传来了仆人们说话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池南野洗干净手让身旁的小厮处理好剩下来的事儿便去南北饮食坊找盛苗。 路程短,半刻钟都不用就到了,他不紧不慢的走着,见着他便道:“苗哥儿。” 夕阳染红了半边天,风吹动了他的发丝,他站在光处,身形被勾勒出来。 盛苗圆溜溜的眼睛闪烁着稀碎的光,他眉眼带笑,“来了。” “嗯!”池南野语气淡淡的,见着他的笑容,眸子染上笑意。 他左右迅速一番,询问:“准备打烊了??” 盛苗葱白的手指拨弄着算盘,轻声道:“快了,等结完这几个客人的账便成。” 池南野心下了然,他想了想把鱼姚旬的事情告知他,紧接着道:“往后他便是我们的池记古董羹的厨子了。” “你想好了便成。”盛苗回答他。 他的头发高高束起,青丝落在身后,一袭青衣,十足十的意气风发少年郎。 盛苗道额眼力还没有锻炼出来,有些事情也决定不了。 池南野走到一旁,找了个长板凳坐下,抬眼:“有些饿了,食肆里可有肉包子??” 有自从吃过午食就一直在忙活着古董羹的底料,期间滴水未进,这会空闲下来便觉着饿了。 盛苗无奈的望着他,“我进去瞧瞧。” 他一直在外面待在,倒也不知晓疱屋内还有什么吃食。 不一会,他便出来了,两只手各端着一个海碗,海碗里有包子馒头卤肉。 盛苗把吃食放到桌面上,道:“就只有这些了,你将就吃一点。” 等食肆打烊,他们去完官伢就回府上做吃食。 池南野点头,用筷子夹着一个肉包子吃起来。 很快食肆里的顾客便结账离开,盛苗惦记着要去官伢的事儿,与郭庆说了接下来的工作便跟池南野走了。 那些包子馒头跟卤肉不多,池南野很快便吃完了,肚子里有了饱腹感。 来过很多次,池南野也轻车熟路,一进去便有人招待着。 先前招待他的人听闻他来了,忙迎了上来。他好声好气:“池老板,今日可是来看那个厨娘的??” 对方是他的大主顾,买一次人他能有好多提成。因此他可不得好声好气的伺候着。 池南野与身旁的盛苗对视一眼,前者道:“叫出来吧。” 厨娘衣着朴素,满脸沧桑,弯着被跟在牙人身后。 池南野看着她,“抬起头来瞧瞧。” 厨娘一抬起头,见到盛苗,粗糙的脸上泪水不停地落下。 池南野不明所以,刚想要出声,一旁的盛苗就抢先说话了,“嬷嬷!!”、 见到伺候自己多年的人,盛苗的眼眶泛红,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沙哑。 厨娘按捺不住自己那颗激动的心,面前的小哥儿是她从小养大的,这种情分也如何都不能割舍。 尚书府出事后,他们这些仆人被下旨贩卖,其余的人则是流放宁古塔。被贩卖的的时候,嬷嬷没有大多的悲哀,但听到盛苗要被流放,她无能为力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本以为凶多吉少,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人。 嬷嬷喜极而泣,“我们的小宝长得了更俊了。” 少年面上有了肉,也没有在尚书府时的瘦削,她看对方应是被养的很好。 盛苗吸了吸鼻子,无意间瞧见一旁的牙人的眼光,有些不好意思,“嗯。” 池南野见状,便买下了人打发牙人走了。 盛苗声音有些哑,“阿野,这是我嬷嬷。” 他与对方说过这个人的事儿。 池南野颔首,喊了声“嬷嬷好。” 顿了顿,他补充:“这也不是说话的地儿,回去再说吧。” 确实是如此,嬷嬷拿好包袱后就跟着他们一块离开了。 嬷嬷收回打量这人的目光,把视线放到盛苗身上,脑海里思绪万千,最后还是问出口:“小宝,这是??” 盛苗走在他们两人的中间,闻言便道:“嬷嬷,这是我相公。” 小宝是他的小名。 嬷嬷心里的戒备放下一些,她方才见到这两人时,心里的第一个猜测便是苗哥儿受苦了。 她抿着唇,不知想到了什么但没有开口。她做了许多年的活计,嗓子沙哑的很。 池南野对着这人不甚熟悉,只知晓妇人是苗哥儿的奶娘,对苗哥儿很好。 他想到了什么,清了清嗓子:“为何叫苗哥儿小宝??” 嬷嬷闻言,下意识的看向这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见着他没有恶意。 她道:“小宝刚出生的时候很小一个,我怕养不活便去寺庙求了字回来,也就是小宝的由来。” “小宝是珍宝的宝。”嬷嬷说了最后一句话。 盛苗虽然不受宠爱,被冷落,衣食住行样样都不好,但嬷嬷给了他独一无二的亲情。 池南野听完,心里颇有触动,道:“嗯,小宝确实好。” 盛苗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小名的由来,这会听到自己相公的话,不知为何心跳的很快。 他眨眨眼,没有说话。 陈嬷嬷见到这个场面,心里为盛苗开心,除了盛苗的爹爹外,她是最盼着对方过得幸福。 60-70 61 ? 第 61 章 ◎晋江独家发表。◎ 池南野看得出来, 盛苗对陈嬷嬷的依赖,回到府上他便自己去疱屋帮忙,把空间留给这两个人谈心。 堂屋内整洁干净,陈嬷嬷看了心下满意, 她关心道:“我不在的这段日子, 小宝过得可好??” 方才有外人在,她不能当着面问出来便把这句话埋藏在心底。 盛苗把他被流放后的来龙去脉一一说出来, 最后还红着眼道:“相公一家子都对我很好。” “嬷嬷呢??嬷嬷过得可好。”他红着眼, 望着对方衰老, 沧桑满是皱纹的脸。 他自认为自己算是幸运的, 流放前有陈嬷嬷照料着,流放后受了点苦遇到了池南野。 池南野教他识字,算术, 教他做账, 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很尊重他。 陈嬷嬷听完盛苗的话,立马怒气冲冲,“那一大家子都是贱的,被流放了还要把小宝给卖了, 活该被流放。” 她气到了极点, 一口气骂出来,“这种人就该死在宁古塔, 永世不得超生。” 盛苗是跟着他爹一起流放的, 到了宁古塔后, 为了给嫡子娶县令的女儿便把他卖了。 盛苗顺着她的气, 语气淡淡的:“嬷嬷, 我聪慧被卖了之后一直伪装自己没受委屈。” 他生的好, 最大的可能就是买去青楼, 但他一路上都装病把脸涂抹的见不了人这才好过了。 跟他生的差不多的人儿,没个心眼,就被卖去青楼被当小妾了。 他如今过得好,当了正夫,相公温柔,又有自己的活计做。 陈嬷嬷压根不相信,自己养出来的孩子是什么性子,她哪能不知晓,说出这话来只不过是为了她安心。 可她这一次确实是想错了,她眼里不知何时含着泪,哽咽道:“我很好。小宝受苦了。” 她年纪与林桂芬相仿,但经历的风雨多,衰老的也快。 从小被她宠在心上的小娃,被那一大家族磋磨,她的心啊都要疼死了。 盛苗用白色手帕擦拭自己脸上的泪水,带着哭腔,“才不好,你都变样了。脸上的皱纹变多了,手也粗糙了。” 陈嬷嬷难以自抑的把他拥入怀中,轻抚着他的后背。 有时候千言万语都抵不过,来自亲人的一个拥抱。 一个充满的爱意的拥抱。 “嬷嬷省的了,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自然会老。不比得我们小苗,正是青春年华,相公也是俊美的很,我这半辈子还没见着如此俊的人咧。” 盛苗笑出了声,“哪有你这般说自己的,还有我们不都生的差不多。” 他被逗乐了,有有些羞涩。 从养大自己的人嘴里听到夸奖,自己相公的话,他的心难能平静。 “别羞。做的人夫郎了,自然是要落落大方的。”陈嬷嬷松开了他,故作生气的批评道。 有了亲人在身边,盛苗放松了很多,“我省的了,这不你说出来的话,我觉得羞涩嘛!!” 他的性子,陈嬷嬷也知晓。 此刻的疱屋内,林桂芬正在跟池南野说着话,前者目瞪口呆:“什么??” 她听池南野简单了说了一下盛苗的事儿后,震惊的不行。 惊讶过后,她道:“那个嬷嬷便留在府上吧,做些轻松的活,我们阿也要对她好一些。” 她通情达理,池南野心里酸酸的,也暖,“娘,谢谢你。” “哪有说谢谢的,我们都是一家人。”林桂芬摆摆手,语重心长:“娘阿,也把小苗当自己的孩子,养大他的奶娘,我自然要尊重。” 爱屋及乌。 她活的通透。 池南野抿着唇,岔开了话题:“娘,今夜做什么好吃的吃食??我好久没有吃过您做的肉沫鸡蛋羹了。” 他很感激,很庆幸有林桂芬这么一个独一无二的娘。 林桂芬笑他,“成,蒸好几个海碗,今夜让你们吃个够。” “成。”池南野脸上扬起笑容。 他们忙碌起来。 不久后,盛苗带着陈嬷嬷一起来了。 他生的白,哭了一通,脸颊、眼眶、鼻尖都是红的。 池南野就这么看了一眼,心都要碎了,他迎了过去,“可有不舒坦的地儿??” 说完这话,他向陈嬷嬷问好。 盛苗摇摇头,吸了吸鼻子,一双杏眼有些肿,“没有。” 哭过一顿了,他的嗓音有些哑。 池南野提着的心放下来,他道:“疱屋里有我跟娘便可了,你来作甚??” 陈嬷嬷动了动唇,“是我想来的。” 她想看看这儿的主人是何品性。 卖身契在人家手上,她也知晓他们对盛苗的好,但还是忍不住来看看。 听到她的话,林桂芬撩起眼皮,轻笑道:“陈嬷嬷阿,我是野子的娘,我与你聊着吧。让他们俩去歇会。” 此话一出,池南野道了声回见,便带着盛苗出去了。 池南野牵着他的手,语气有些重:“哭多久了,眼睛都红的不成样子。” 在府上,没有人敢说闲话,他的动作也大胆。 盛苗慢慢悠悠的任由他牵着,讷讷道:“就哭了一小会。” 池南野用余光看他,“好了,我待会给你煮几个鸡蛋,拿来滚滚,要不然你眼睛该痛了。” “你最好了。”盛苗扬起笑脸看他。 “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池南野心里暖暖的,故作高明。 他偷偷看着少年的表情。 盛苗只朝着他一脸虔诚的笑。 池南野被看的有些脸热,喉结上下滚动,“方才娘煮了肉沫鸡蛋羹,用来拌饭是最合适不过了。” 他十分不自然的岔开了话题。 盛苗动了动被牵着的手,扬扬下巴,“那你呢??做了什么吃食??” 掌心被剐蹭到,池南野心脏跳动的厉害,他不看他,声音有些小,“做了辣子鸡。” 盛苗嘴角微微上翘,“你今日在府上做了古董羹的底料,味道是什么样的??” 他有些好奇。 “今日做的是香辣的。”池南野想了想,“若是喜爱,明日买好了食材弄个古董羹给你尝尝。” 古董羹的底料,他准备要做五种,但有些重要的配料还没有找全。 盛苗爱吃但此刻却拒绝了,“还是算了,等铺子开了我们再尝也不迟。” 他还没有见过池南野盘下来的铺子有多大,害怕底料不够食肆开不了。 池南野自然是知晓他在害怕什么,轻笑:“那好听你的。” 他停顿了一会,开始问:“先前是嬷嬷照料你的,你最爱吃她做的什么吃食??” “是煎鸡蛋。”盛苗下意识的回答。 之前受到苛刻,他吃过最金贵的吃食便是鸡蛋了,除此之外没有多少荤腥。 听到他下意识的话,池南野心脏隐隐作痛,想象不出来这人先前过得是什么日子。 他微微叹了口气,怪不得,怪不得之前第一次吃饭时唯唯诺诺的,不敢动筷子。 池南野道:“好久没有做过茶叶蛋来尝了,待会我去弄,明日早饭我们便成茶叶蛋如何??” 他带着询问的语气,看向他。 “好啊!!”盛苗的语气欢快。 自从逃荒结束他就没有吃过茶叶蛋了。 很快就到了吃晚食的时候。 虽有卖身契在,但林桂芬不把陈嬷嬷当做下人,把她当做亲人,所以后者也在桌上吃饭。 今日的吃食着实不错,肉沫鸡蛋羹、辣子鸡、猪脚姜、回锅肉、凉拌荠菜,还有骨头汤。 肉沫鸡蛋羹鲜香可口、细腻嫩滑。 盛苗先前听了池南野的话,这会用公勺勺了一块肉沫鸡蛋羹拌饭,好吃的能吞掉舌头。 他的吃相很好,小口小口的细嚼慢咽着,看着赏心悦目。 池南野看了他一会便帮着夹一筷子的辣子鸡到对方碗里。 见到碗里多出来的鸡肉,盛苗朝着他笑。 因着有林晏清在,辣子鸡便没有做很辣的哪一种,尝起来咸香醇厚,略带回天,还有些辣度点缀着,质地酥软着实不错。 林晏清也爱吃,桌面上有了几块鸡骨头。 猪脚姜先前已经吃过好几次了,但每一次吃都会惊艳到,猪蹄软烂一嗦就脱骨,口感细腻,酸酸甜甜的。 荠菜正是新鲜的时候,简单做个凉拌荠菜,尝个鲜。 回锅肉颜色鲜亮,肥而不腻,入口鲜香。赵砚书最爱吃这个,一提起筷子便停不下来了。 忙碌了一天回来,吃一顿美味的吃食是最幸福的事儿。 池南野两兄弟也不挑食,没有什么最爱吃的,每样都尝一遍。 坐在林桂芬身边的陈嬷嬷见着这一大桌子菜,有些惊讶,但看见周围的人见怪不怪的样子也就放下心来。 她想,小宝每日都吃的这么好,也该长长身子了。 她许久没有吃过饱饭,这下也干脆把脑海里的事儿抛出去,想着吃个够。 池南野见着自己夫郎吃东西一下也不停地,叮嘱道:“别吃太多,待会还要喝汤,还有茶叶蛋吃。” 茶叶蛋这会正放在疱屋内浸入味。 还有一个他比较害怕的是,少年吃撑了,夜里肚子疼。 盛苗把嘴里的肉咽下去,撇眼看他:“我省的。” 他又不是小孩子,自然知晓如何才是对自己好。 见此,池南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们对面坐着的是池南际夫夫。 林晏清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来,吃饭的时候都要小心着不要被桌子撞到。 夹菜这件事也轮不到他了,只要他的目光在那一道菜上停顿,池南际自然便会去夹。 这会已经有胎动了,林晏清下意识揉揉鼓起来的肚子,跟旁边的人道:“你明日回来买些蜜饯。” 因着他的绣活不好,绣孩子衣物的事儿便由赵母、林桂芬代替了,他除了看看话本就是出去走走晒晒太阳别提多滋润了。 这蜜饯也消耗的快,他闲着的时候就爱吃些零嘴。 他掩耳盗铃的补充一句,“是肚子里的崽崽爱吃。” 池南际听到他后面的一句话,轻声道:“我省的了。” 自从赵砚书受伤后,赵母就留在府上了既照顾儿子又帮林晏清的崽崽绣衣物。 池南际很期待这两个孩子的到来。 林晏清见他一张面瘫脸,撇撇嘴,低声道:“我肚子里的崽崽想吃回锅肉,你快点夹。” 池南际没有出声,拿好筷子夹了好些回来。 他望着自己夫郎碗里的回锅肉与鸡肉,沉声道:“也要吃一些蔬菜。” 林晏清摇摇头,但对方已经把荠菜夹到他碗里了。 怀孕之后他十分爱吃肉,蔬菜也不怎么吃,还要池南际哄着才吃几口。 “是你的崽子不爱吃蔬菜,又不是我。”林晏清一双狐狸眼里满是狡黠,颠倒是非道。 他的性子跳脱,池南际自然是知晓。 听到他的话,也只是无奈的摇摇头,语气带着些宠溺:“听话。” 他想了想,开口:“荤素搭配对你跟崽子都好。” 林晏清的眼神明亮,闻言挑眉,压低了声音,“你还挺会说话的嘛!!也没有那么闷了。” 池南际只帮忙夹菜,不理会他这种话。 “给我挖一勺蛋羹过来。”他这般动作,林晏清也不气恼,缓缓开口。 他自然是知晓这个人是如何的。 “还在饭桌上,别说话了。”池南际害怕他待会还会说出什么别的出来,连忙制止。 林晏清撇撇嘴,只道了一句“无趣”后,再也没有说话了。 与赵砚书坐在的一起的赵母,见着来了个人坐在饭桌旁吃吃食,也没有什么异样,只想着要问问林桂芬这人的身份。 在池府能坐在一起吃吃食的人着实不多,且还是关系匪浅的。 这般想着,她便把心放了下来。 她看了眼自己儿子碗里的菜,看了会便帮忙夹菜了。 赵砚书受了伤,行动不便,夹菜也难。 先前是有下人伺候着吃饭了,但赵母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亲自来的好。 = 是重逢,陈嬷嬷与盛苗有好些话要说。 夜色渐浓,月亮藏在乌云中不敢出来,星星稀碎难以辨清。 陈嬷嬷之前担忧盛苗会被利用找不到个好人家,现在盛苗开朗不再唯唯诺诺,看的她是开心且欣慰。 她端坐在炕边,很缓慢的说:“之前跟夫人说过话,瞧着他是好的。你来到这户人家也好,听闻你如今做了账房先生,可还适应???” 她实在是没想到池南野会对盛苗如此好。 一个汉子能为夫郎做到这种程度,可谓是世间少见。 与她说着话,盛苗的唇角一直没有下去,点点头:“好着呢。伙计都听话,没有看不起我。顾客也都尊重我。” 他还挺喜欢当账房先生的,能见到形形色色的人,增涨阅历。 陈嬷嬷心下了然,岔开了话题道:“明日想吃什么早食??嬷嬷给你做。” 她也好久没有做过吃食给对方了,也不知对方的口味有没有变化。 盛苗摆摆手,眉眼带笑:“阿野,他每日都会给我做早食。” 陈嬷嬷震惊,“哪有汉子下厨的,你也是,不拦着点,要是传出去了可不好。不仅影响二少爷还让你遭骂。” 在她的观念中,三从四德是最重要的。相公在外做事,自己则是要在内关好一个家。 她的语气着急,盛苗有些慌,想了想解释道:“阿野一家跟旁的不同,嬷嬷你瞧几天便知了。” 他的话不像作假,陈嬷嬷姑且相信,她轻咳了一声,“你过得好便是。” “我省的的。”盛苗语气上扬:“来到这家,我没受苦。” 两人谈论的话实在是太多了,一时间竟然讲不完,但天色已晚。陈嬷嬷担忧,让盛苗快些回去歇息,等明日再聊。 林桂芬为陈嬷嬷安排住的屋子是正房的耳房,相比于其他下人,这屋子是最好的了。 盛苗就着她的话头,提着灯笼就离开了。 东厢房内已经没有亮光,黑漆漆的,盛苗有些害怕脚步加快了些走进去。 他要与人叙旧,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池南野沐浴后,便把今日的账本看了。 隐隐约约听到脚步声,闭目养神的池南野赶集起身,按着平日的记忆把油灯点着。 须臾,“你回来了。”他的目光温柔似水,直勾勾的望向他。 盛苗望向他,心里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歇息了。” “没有,我让下人去端水来,你烫烫脚。随后我们便歇息。”池南野这般说完出去外面,朝着守门的下人说了几句。 盛苗把灯笼熄灭放到外面,紧接着回到寝室。 他懒洋洋的坐在榻上,脱了鞋袜,圆润的脚趾不自觉的动着。 他缓慢的眨眨眼,有些懊恼的道:“我还没有吃茶叶蛋呢??” 吃过夜食后,他顾着去找陈嬷嬷了一时间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池南野唇角微微上扬,一双清亮的眸子看着他,哄道:“明日再吃,现在夜深了。” 饭桌上,少年吃的吃食有些多,他就不想着让他吃茶叶蛋的。免得吃太多肚子疼。 盛苗亮晶晶的双眼变得暗淡,他失落道:“好吧!!” 片刻,他调整好了自己的思绪,“我明日要吃三个茶叶蛋。” 池南野在一旁见着他一系列的变化,闻言轻笑:“好,都听你的。” 这时敲门声响起,他赶忙起身出去把烫脚的水端来。 他把水盆放到盛苗脚下,用手探探温度,“刚好,快些烫脚。” 盛苗把脚放下去,漂亮的眼珠一直看着双脚,过了会:“阿野,烫红了。” 此话一出,池南野立即看了下,轻声道:“多烫一会。大夫说了你这是陈年旧病,没个几年是好不了。” 冬天手脚发冷,怎么都暖不起来。 他补充道:“明日带你去看看大夫,若是可以我们便要个药膳的方子回来,可好??” 盛苗怕苦,一直都不愿去看大夫,池南野没法只能暂且不理。 “药膳的味道不苦,再者有嬷嬷在,让她做药膳肯定好吃。”池南野哄人,轻声细语。 盛苗被打动了,“等明日食肆打烊了,我们就去。” 等得时辰差不多了,他便把脚从盆里抬起来,用布巾擦拭水渍。 池南野则是端着盆里的水,倒出去外面的泥地。 他把盆放好,脱了鞋子回到榻上。盛苗下意识的就滚了过来,柔软的发丝垂在两边,长睫如蝶翼般轻轻颤动,他道:“嬷嬷是如何安排的??” 池南野的眉眼在灯光下显得柔和,他淡淡道:“我与娘说了她的事儿,娘说她自会安排,无须我们操心。” 他用手指轻轻拨开身边的脸上的发丝,“你也放心好了,娘是个通透的自然不会怠慢嬷嬷。” 夫郎有些怕黑,知道此事后,他便有了习惯每天夜里都点着油灯歇息。 盛苗清楚,他道:“那便好。我就是怕嬷嬷会受到委屈。” 陈嬷嬷宛如他的亲生父母,衣食住行样样都要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给他最好的。 忽然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儿,他心里有些闷闷的,“我很喜欢吃糖葫芦,那时嬷嬷没银子,她便去帮人浣洗衣物赚钱买给我。我如今还记得那个糖葫芦的味道,很甜很甜。” 其实甜的不是糖葫芦,是陈嬷嬷对他的奉献。 冬日里,他穿的不好,陈嬷嬷便会刺绣荷包到布庄里卖,随后买棉袄给他。 …… 许多种种都在他心里。 池南野垂着眼,把人搂在怀里,嗓音沉沉:“往后你有我了,定会过上好日子。” 盛苗“嗯”了一声,把头埋进对方的发丝里,是很清新的皂角香味。 “三月是踏青的好时日,我带你去踏青如何??”池南野就着这个姿势,轻抚的盛苗的背。 盛苗睁开眼睛,漂亮的眼珠子,像一汪清泉,清澈见底。 他惊讶道:“真的吗??我还没有去过踏青呢。” 他很是期待。 池南野闷笑:“当然是真的。” 他赶快找到能代替盛苗做事的账房先生,让他有了空闲的时间。 盛苗忽然想起自己的事儿,失魂落魄:“可我还要管着食肆呢??如何能离开。” “这个我自有法子,你安心便是。”池南野与他道。 官伢有人口买卖,私伢行也有,他还没有去过私伢,明日他要去看看。 盛苗踹了踹被子,把脚伸了伸。 过了片刻,池南野道:“明日你还要去食肆,快些歇息,要不然明日就要犯困了。” 作者有话说: 谢谢宝贝们的评论,接下来会多写感情的。 62 ? 第 62 章 ◎晋江独家发表。◎ 第二日天还没有亮, 池府的大门就被敲响。 有人来传唤,说是出大事了。池南野立马起身,来不及多想穿好衣物便出去了。 堂屋内,两个伙计站在池南野面前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清楚。 原来是昨夜, 他们两个轮流守夜时, 遇上了贼人。 池南野没有问食肆如何,而是问:“你们, 可有受伤??” 两人是招来的伙计, 在城外居住, 思来想去便决定住在食肆内。守夜的伙计, 工钱比其他白日干活的伙计多。 俩伙计摇摇头,其中一个生的粗犷的汉子道:“那几个人瞧着像是街上的混混,流里流气的。” 池南野跟他们说过, 遇上了贼人若是打的过便上, 若是不行就跑。 因为南北饮食坊离府上近,他们才能第一时间赶来。 池南野若有所思,“你们可还记得那几个人的面容??” “蒙着面,看不清。”陈达回想起来, 他说完后, 抬眼看向池南野。 等问完这些事情后,池南野才问:“食肆的情况如何??” “柜台被撬了, 银子不知道少了多少。其余的倒是没有多大点事。”陈达想了想, 回答他。 闻言, 池南野思索一番, 心想:难道只为求财。 他心下叹了口气, 思索片刻:“今日食肆便不开门了, 你们俩先回家吧。” 他在明, 人家在暗的,他不确定还会发生什么事儿。 闻言,两人没有多说,做了个揖便离开。 池南野捏着鼻梁骨,有些烦恼,他一直都表现的挺和气的,实在是想不到会有人对他下手。 盛苗穿好衣物出来,就见着他这副沉思的模样,没有打扰,让下人送水来准备洗漱。 见着他的人,池南野询问道:“还早着,怎么出来了??” 盛苗眼睛明亮水润,他轻声道:“我方才头听到你们谈话了,也睡不着干脆出来。” “今日你也不用去食肆了,正好能待在家里歇息。”池南野沉思一会,手指下意识的敲击着炕桌。 出事的是盛苗当账房的南北饮食坊,哪儿离府上近,大多的人都是府上的人。 盛苗走到他身旁,帮人捏肩膀,“你想着如何??” “我怀疑是容柒做的事儿。”池南野实话实说,“但是,他不像是这种小人。” 这也是他懊恼的地方。 下人端了水进来,盛苗看了一眼,劝道:“先洗漱吧!!待会再想。” 才刚起来,脑子都还是迷糊的状态哪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两人洗漱完,盛苗帮池南野整理好凌乱的衣裳,轻声道:“你慢慢想着,我去做早食给你。顺便告知他们不用去食肆。” 池南野的大掌牵上他的手,“不用了,我去便是。” 他昨日已经想好了,今日做什么吃食。 “我与你一块。”盛苗抬眼看他,“听方才的人说就是少了银子,会不会是有人觉着我们的生意太好来劫财??” 他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池南野也不太确定,他道:“算了,还是先找陶嵩问问。” 两人都没有办法安心下来,怀揣着心事去了疱屋。 多的是人知晓,池南野背后是庞老,卓霖,这等人。不是迫不得已,肯定不会对他出手。 况且,池南野自认为,自己的生意还没有好到让其他人心生怨恨。他想,难道是最近要开古董羹铺子的事儿太引人注目了?? 就着这个疑惑,加上要去找陶嵩的事儿,池南野做吃食都心不在焉的。 但水平在那儿,做出来的吃食也美味。 吃过早食,池南野也没有多留,跟林桂芬说了几句话就出去了。 陶嵩不怎么管理醉霄楼的事儿,这会应是在陶府上睡大觉。 池南野先是去食肆里看了眼剩下来的银钱,用布袋装好,随即在食肆里里外外查看一番。 旁边的客人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食肆开门,见着老板来了,忙问:“池老板,今日食肆怎么不开门??” “对啊,对啊,我们在这等好久了。”有些顾客应答。 池南野一脸歉意,“昨夜食肆遭贼了,所以今日便不开食肆,等事情处理好了再开。” 顾客恍然大悟,一脸惊讶:“原是这般啊??可有受伤??” 他是老顾客了,对这儿也有了些感情。 “人倒是没有受伤,只是银钱全没了。”池南野真真假假的说一通,他叹了口气:“也不知是谁这么恨我,把银钱都卷走了。” 顾客安慰:“破财挡灾,破财挡灾。” 池南野看了眼天色:“若是你们实在是饿的慌,去另一家南北饮食坊吃早食也可。” 这边有了损失,那边并没有。 顾客闻言,纷纷离开。 见着人离开后,池南野写了张告示,告知客人,这个几日食肆不开门。 他把告示贴好,用钥匙把门关上。 “池弟,听闻你食肆出事了。”陶嵩如今没有一点君子风范,头发都凌乱了。 能在府城里做生意的人,人脉都差不到哪儿去,府城里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都知晓。 陶嵩还在被窝,便听到下人来报这件事。顾不得吃吃食,让人伺候着穿上衣物便赶来了。 因着与池南野的合作,他如此是靠着对方吃饭的,要是他出事了,陶嵩也不好过。 听到声音,池南野回头看了他一眼,又把食肆门打开了。 他嗓音很淡道:“先进去。” 两人面对面坐好,池南野把昨夜食肆发生的事儿告知他,随后缓缓开口:“我得罪的好像就容老板一个人,我猜测是他做的,你觉得如何??” 陶嵩皱眉,摆摆手:“容柒不是这样的人,他做事一向干脆利落。” 他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忽然想到了什么,压低了声音:“是他二哥做的。” 池南野眼里满是疑惑,开口问:“怎么就扯到他二哥身上了。” 陶嵩抿着唇,不知该不该讲,他顿了顿简单的概括一下:“他二哥是那种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他补充:“先前不是容柒来找你谈生意,若是生意谈成了便是他二哥的功劳,若是没有谈成则是你的事儿。” 池南野心下了然,他叹了口气埋怨道:“这都是什么事!” 陶嵩望着他,一双桃花眼明亮,“在府城里做生意的人家都晓得你背后的人是谁,他可能不想闹大,只想给你个警告。” 池南野无奈扶额:“怪不得只要钱财。” 思索片刻,他也松了口气:“他二哥这样的性子,丢些钱财比合作之后被坑好。” 吃点小亏,免得栽大跟头。 池南野这下也大致把事情了解清楚,他道:“你觉得食肆里还会来人吗??” 陶嵩给了颗定心丸,“容柒他们今日便离开东奇府,你等午时后去衙门报个案便成。” 他也是昨夜与容柒在青楼喝酒,得知他们今日要走的事儿。 池南野道:“那便听你的,那些混混也记不得面容,我想我该是要请衙差每日夜里在我的食肆附近巡逻巡逻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衙差也能请的来。 陶嵩与他道:“你要不养一些亲卫??” 府城里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养亲卫,以防万一,家财万贯的更是,夜里歇息的时候都要有亲卫在门口守着。 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池南野了,他语气很淡:“我想想。” 养亲卫这事急不来,他对大邑的法律还不甚熟悉,万一豢养亲卫是犯法的可不成。 陶嵩知晓他在想什么,他道:“你放心,只要隐蔽一些不会有人查出来的。” 池南野还是想着谨慎一些,他决定今夜等池南际回来后,两人再商量商量。 他垂着眼,“算了不说这个,想必你来还没有吃早食,先去填饱肚子吧。” “你去不去??”陶嵩礼貌的邀请人,他起身甩了甩宽大的袖子,抚平有些褶子的衣裳。 池南野摇头,“我还有事儿要做,先失陪了。” 陶嵩也没有勉强他,自顾自的离开了。 池南野巡视了食肆一番,关上门去了衙门。他要请衙差夜里在食肆巡视巡视,可不得给一些银钱。 他礼貌微笑:“事情就是这般,下个月你们在我食肆的吃的吃食不需要给银钱。” 银钱他已经给了,这些抛出更大的诱惑。 果然,此话一出就有人应答了,一个身高九尺的汉子拍拍胸口,“我不贪你这些,只想着与你交个朋友。” 他看起来是领头人,这话一出,其余的人也都颔首了。 这话是真是假,池南野也不需要分辨,目的达到了就行。 他道:“那便麻烦大家了。” 汉子摆摆手:“不麻烦。” 他每日都见着县令吃南北饮食坊里的吃食,不知道有多馋,可惜他被家里的娘子管住了银钱,也去不了食肆。 每日只能闻着香味,心里痒的不行。其余的衙差倒是能买到吃食,但只给他尝个味,根本满足不了。 这下好了老板都来了,与食肆里的吃食相比,钱倒显得不重要了。 池南野心里还装着事儿,也没有久留,说了声“失陪”后便离开。 今日他原本安排的好好的,上午在府上做古董羹的底料,午时拿好食盒与盛苗一块吃吃食,下午便去私伢看看,紧接着食肆打烊了,便带着盛苗去医馆看看大夫。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底料是不够时间做了。 这般想着,他便把去私伢的事儿提前了。 私伢的人比官伢多,但装潢却是旧的很。 池南野一进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有伢人热情的迎上来。 牙人帮着端茶倒水,“您是想要些什么人??是用来做什么的??我这儿的人比官伢多着呢。” 他一脸谄媚的看着人。 池南野稍稍有些不适,他抿了口茶水,微垂着眼:“找几个账房先生,还有厨子。” “那可好!!”牙人笑道,“您且在这等一会,我把人给你带出来。” 一般官伢被买卖的人儿都有来源去处还要在官府登记,且价格高一些。而私伢的买卖不需要,给了银子拿了卖身契就可以走。 私伢的人的来源不清不楚的,被买回去后过得也不好。 池南野等了半刻钟,牙人便把满足这些条件的人带到他面前,让他仔细瞧瞧。 牙人把人训练的极好,一个一个上前说自己姓甚名谁,因为什么贩卖。 池南野用手撑着头,把他们的话一个个记住,他语气淡淡的:“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这四个不要。” 被淘汰的四个人都是因为手脚不干净被发卖的。 牙人忙挥手让人下去,他面上挂着笑,“这些人,您可满意??” 池南野眼神凌厉,在这些人身上扫视一圈,“不错,把卖身契给我吧!” “哎呦喂。”牙人嘟囔了一句,这人一来就买走十个人,他做成这笔大生意提成可不少。 但他没有急着开心,而是慢慢道:“这些人往后若是不听话,您大可把人送我们这儿来,我们会教育的。” 听到教育两个字,池南野明显的看到那些人身子僵硬了一瞬。 他脸上挂上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你放心好了,我又不是善人。” 牙人放下心来,喊道:“你们快些回去收拾衣物,准备离开。” 说完这话,他朝着池南野道:“您在这等一等我给你把卖身契拿来。” 因为是赚钱的,这次他的动作更加快了,须臾便回来。 池南野一目十行的看着卖身契,漫不经心的问了句:“可有优惠??” 牙人立马道:“这已经是最大优惠了,旁的人来定得不到这个价格。” 他这话十足十的真。 池南野瞧着他不像是作假,微笑:“成了,我们签契约。” 契约,私伢里早就洗好了,就等写买的人数。 牙人三两下就把契约写完,让对方看了一番后,签下名字。 十个人手脚利落很快便收拾好衣物,这会正在一旁等着。 牙人可宝贝这张契约,把它放到怀里送人离开, 池南野目视前方,催促道:“快些走。” 有快要到午时了,他还要赶着回去与夫郎一块吃午食。 太阳已至头顶,阳光暖洋洋的洒在身上。 池南野没有话想要跟身后的人讲,只一个劲的往府上赶,但目光还是时不时的投向这十个人。 私伢离府上着实远,池南野硬生生走了一刻钟才到。 一回府,他便找到李子霖,与他说了这些人的事儿后,便让他管着人了。 这会府上刚好正在开饭,池南野回来的也及时,他洗了把手便上桌。 食肆遭贼这事儿大府上的人都知晓了,这会见着池南野回来,一个两个都开口询问他。 盛苗给他倒了碗鸡汤,润润嗓子。 池南野慢慢悠悠的喝了口鸡汤,“都解决了,是小事。请了衙差夜里到两个食肆巡逻。” 他补充道:“食肆明日便可开业。” 盛苗悬着的心放下来,他给池南野盛了饭,神色放松:“这便好。” 林桂芬看了眼周围的人,缓缓开口:“这一桌饭食都是陈嬷嬷做的,你们快些尝尝合不合口味。” 她忙着做酱料,做吃食这事儿便全权交给陈嬷嬷了。 闻言,陈嬷嬷浅笑,谦虚道:“也是第一次做这么多人的饭食,你们可要好好提提意见。” 她也找林桂芬问了问,这府上的人的口味。 赵母昨夜便知晓了这人的身份,今日她与相谈甚欢,此刻开口:“都是大半辈子人了,做的吃食定是好吃的。” 盛苗吃到熟悉的味道,胃口大开,期间见着陈嬷嬷把目光投向他,他朝对方露出一个浅笑。 意思是很好吃。 池南野对吃食不挑剔,他没有多做评价。 今日都累了,几人此后也没有再说话,都埋头吃吃食了。 吃过吃食后,池南野两夫夫便回了厢房。前者道:“方才去私伢瞧了瞧,买了十个人回来。” 盛苗坐道炕上,一双杏眼瞪圆有些可爱,“这么多。” 池南野解释道:“也不多,账房先生有四个,厨子有六个,往后古董羹开业要去三个账房先生,厨子要去五个,剩下的便都去你那儿的食肆。” 他买回来的路上都计划好了。 盛苗心下了然,眼珠子转了转:“那我们也有时间出去踏青了。” “那是自然。”池南野回答他,喉结上下滚动:“我们对东奇府也不甚熟悉,等我去问问陶嵩去哪儿踏青好。” 他的势力还不够大,厨子最好用买来的,账房先生则不需要这么谨慎。 今日也是急着了,他也忘记踏青这件事,也忘记问陶嵩了。 盛苗今日一个上午就把垫子缝制了好了,这会正在刺绣自己的名字上去。 他垂着眼,“也好。” 池南野坐到他身边,眼眸明亮:“这会出去走走如何??” 自从开食肆后,他鲜少有时间与盛苗两人出去闲逛。 少见的,盛苗拒绝了,他语气柔和:“我今日要帮我的小侄儿绣肚兜,哪儿有的时间出去闲逛。” 他对林晏清肚子里的孩子期待着呢! 今日闲着无事便去跟林晏清唠嗑了,不知怎的就说到小孩子的肚兜身上。 盛苗想到了什么,眼里透着疑惑:“你今日下午不用做事??怎想着与我出去?” 池南野把之前他的计划说了一下,“我下午也不想做古董羹的底料了,想着歇一歇。” 他这脑子被烦了一上午,加着一上午都在奔波,这下午可不得好好歇息一会。 他又道:“还要带你去医馆瞧瞧身子。” 这才是重中之重。 盛苗把针线缠好,看了眼自己做好的垫子,心下满意。 他听完池南野的话后,发散思绪,“要不把大夫请回来?顺便也能帮晏清哥瞧瞧胎儿如何??” “也成。”池南野转念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除了要给出诊费其余都好,他也不用奔波一回。 “对了,因着盗贼的事儿,食肆里的银钱少了不少。”池南野轻描淡写的把这件事说出来, 他对这笔银钱倒是没有太过心疼,破财挡灾。 盛苗是个财迷,闻言心都要碎了,他天真道:“若是把人抓起来了,我们的银钱会不会回来??” 池南野嗤笑一声,“怎么可能??那些个混子有了钱不得去那些勾栏瓦舍。哪儿还能留下钱来。” 盛苗叹了口气,“那些个银钱也不少呢??” 他有习惯等抽屉里的钱有了五十两银子便拿去钱庄换五十两的银票,剩下的银钱都是碎银子跟铜板。 这不前几日他刚去换了钱。 池南野安慰他,“往后还会赚回来的。” 他轻挑眉,转移话题:“正好我有空闲,做个点心给你尝尝,如何??” 听到他的话,盛苗眼睛都亮了,立即把方才的事儿抛之脑后,“什么点心??” 池南野几乎是没有再府上做过点心,也不知做出来的点心味道如何。但盛苗就是盲目的相信对方做的点心肯定很好吃。 池南野沉默了一瞬,“青团如何??他有豆沙馅跟莲蓉馅儿的。” 盛苗倒是吃过几回青团,这会还有些想,“我想吃豆沙馅儿的。” “那便成,我先让郭庆准备食材。”池南野道:“等准备好了,我再去做事儿。” 盛苗思索一番,“我与你一块,我也瞧瞧该如何做青团。” “成。”池南野自然是答应。 要准备的食材不多,很快便能准备好,最重要的就是做豆沙。 先前食肆里有卖豆沙包的,这会郭庆做起豆沙来也熟练的很。 “先前嬷嬷也会做青团给我吃,虽然只有五六个但我很开心。”盛苗回想起来,面上还是喜悦的。 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他笑起来时脸颊两边会出现梨涡。 池南野在弄艾草汁,看着正在托着下巴看他的人,唇角翘起:“若是你喜爱吃,往后便做与你吃。” “糯叽叽的,我自然是喜爱。”盛苗道。 池南野与他道:“我也不怎么会做点心,往后若想吃还是要出去外面买。” 过了片刻,他嗔怪道:“你也不愿我花钱,唉,这可如何是好??” 盛苗看出了他逗弄的心思,毫不留情:“往后一日给你十文钱,你存十日便能买一包点心回来了。” 一旁做豆沙的郭庆闻言,憋笑。 池南野委屈:“好吧,那便听你的。” “什么事儿?都听小苗的??”林桂芬的声音与她的人一块到来。 “娘,别理他,他就是无趣的很。”盛苗赶紧解释,免得被误会。 林桂芬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转身便与盛苗道:“这是在作甚??” “阿野说做青团给我吃。”盛苗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他们才刚吃完午食没多久,就赶着来做点心了,实在是不应该。 63 ? 第 63 章 ◎晋江独家发表。◎ “有何不好意思的, 想吃便告知娘,娘会做的点心比野子多。”林桂芬没有觉得这是不对的。 她先前一个人拉扯两个儿子长大,受了不少苦。等有了银钱不就爱吃些好的犒劳自己。 她轻声道:“你晏清哥也爱吃点心,蜜饯这些物什, 蜜饯我倒是不怎么会, 点心还是可以弄得。” “那娘,你来这儿是弄点心么??”盛苗把她的话听完, 不紧不慢道。 林桂芬点点头, “那是自然, 我啊就想着做些凉糕, 绿豆凉糕,红豆凉糕。” 她补充:“闲聊的时候也有个零嘴吃吃。” 确实是如她所说。 这么一来,他们便有了事情要做。林桂芬做凉糕, 池南野做青团, 盛苗就烧烧火也倒是轻松的很。 做这些点心也都熟练将近一个时辰便弄好了。绿豆、红豆都是林桂芬先前就泡着的。 掀起锅盖,热气扑面而来。 过了好一会,林桂芬才把蒸笼抬起来。 她闻到了香味,脸上的表情满意, “我拿些给晏清尝尝, 你们自个儿慢慢吃啊。” 说完,她便把点心用海碗装起来, 三样点心都装了好一些。 趁着热乎, 池南野垂着眼用筷子夹了个青团起来, 在盛苗期待的目光中, 吹了吹送入自己嘴里。 甜而不腻带着清淡悠长的清香, 很适合他。 盛苗瞪圆了双眼, 像是在愤怒, 为什么第一口不是给他的。 池南野撇了他一眼,解释:“还烫着,我先尝尝味道如何。” 话音刚落,他就把蒸笼一层一层的放开好让热气流通。 盛苗了然,拿了双筷子夹起一个青团,使劲的吹了好几下才慢慢的咬一口。 “糯叽叽的,很好吃。”他好吃的咪眼。 他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含着笑看着人的时候,像是一汪清泉,清澈透底。 池南野被他感染到,轻笑:“尝尝娘做的凉糕。” 三种点心都做的多,与盛苗说完话后他跟一旁的郭庆道:“你拿一些去分了吧!!” 盛苗把两种凉糕都尝了,味道鲜嫩爽口、丝丝顺滑、香甜软糯。 实在是太好吃,听到池南野的话,他道:“对啊,快拿一些回去。子霖每日跟着我在食肆做事也累。” 郭庆有些意外,但也没有说什么,用海碗装了些卖相不好的。 这一日过得也快,有了点心,盛苗在自己屋子里帮小崽子缝制肚兜。 池南野见着他有自个儿的事儿要做便没有打扰,拉着小黑小弗在府内溜达。 “娘,这是晒被子呢。”他走到正房的后花园想着瞧瞧瓜果蔬菜长得怎么样,没想着见到林桂芬在折腾被褥。 上午做了酱料,下午做了点心林桂芬也就歇息下来。 她弯起唇角,笑道:“你瞧瞧这是什么时辰了,晒个什么被子。” 她这被子是今日早上便晒着的,这会正是收被子的时候。 听到此话,池南野也觉着自己的脑子昏了,他尴尬的笑笑,望向绿油油的菜地。 他岔开话题:“娘,这月份好像是该吃枇杷了吧??” 已经是三月末了。 林桂芬微微一怔,思索片刻,“是啊,也不知府城有没有的卖。待会我出去瞧瞧,咱们也吃个新鲜的。” 做吃食有了陈嬷嬷,他也没有多少事儿要忙了。 林晏清哪儿有容嬷嬷照料着,再者赵母也时不时过去看一眼,她也放心。 池南野道:“也成。” 太阳已经西下,昏黄的光笼罩着整个府城。 “小苗呢??你怎么没陪着他一块??”林桂芬把被子叠好搂着,看了一眼对方,询问道。 池南野牵着绳,闻言道:“他在缝制肚兜。” “我倒是忘了这一茬了。”林桂芬忽然想起什么,“小娃娃长得快,衣服也要做多些。” 她对这一方面熟悉的很。 池南野微微颔首,“也是。” 他瞧了眼天色,估摸着池南际也快要回来了。 他道:“娘,我先回去了。” 两只狼跑的比谁都快,池南野差一点拉不住了。 回到自己院子里,池南野把两只狼拴住,不紧不慢的进了堂屋。 “回来了。”盛苗静静的坐在炕上,朝着露出一个笑容,他身后是窗,窗外夕阳的光晕笼罩在他身上,勾勒出单薄的身形。 他被嵌入在这幅落日的美景之中,一片岁月静好。 池南野耳边听着他的话,眼里满是眼前的景象,他微微一怔,柔声道:“肚兜做好了??” 他心里暖融融的。 盛苗一下午就做了两个肚兜,虽然数量不多,但是针脚细密。 他缓慢开口:“是啊,待会我就拿过去给晏清哥。” 池南野道:“这会是枇杷成熟的季节,也不知府城有没有的买。方才娘说要出去瞧瞧,让我们尝个新鲜。” 盛苗轻轻的‘嗯’了一声,有些期待。 枇杷,这等金贵的东西,自然不是他能吃到的,先前他自见过受宠的姨娘吃。 池南野又问他:“吃了多少点心??” “好几个,我也忘记了。”盛苗语气有些不自然,他嘴馋,控制不住。 “无事。”池南野只是随口问问,并不会责怪。 他道:“今夜还要吃夜食,若是这会吃饱了,待会肯定吃不下了。” 府上的吃食一向丰盛,还时不时有些小点心吃,日子过得不要太好。 盛苗道:“我省的,我待会出去走一走便是了。” 过了片刻,他道:“今儿早我吃了好些个茶叶蛋,有些茶叶蛋放着也没有人吃,娘就拿去给隔壁婶子分了。” 你来我往,婶子也给他们留了一板豆腐。 “分了就分了。”池南野倒不是很在乎,他忽然脑子了想到了什么,忙道:“还没有叫大夫来府上,帮你跟晏清哥瞧瞧呢。” 他今日也不知怎的,好些事儿都忘了。脑子也不大灵活。 见着他着急的模样,盛苗嘲笑他,笑了好一会才出声:“大夫早就来了,瞧过我跟晏清哥便走了。” 他记性有些差了,但池南际却不是,他隔一段时日便要叫回春堂的大夫到府上看看林晏清的情况,恰好大夫便是接你来。 盛苗本就想好了要过去林晏清哪儿呆着,正正好碰上了,他也是看完了才回来做肚兜的。 原想着就在那边好了有个伴,但池南野一人独自呆在,盛苗也觉着不好便回来。谁知池南野却是出去了。 池南野关切道:“大夫如何说???” 他对少年的身子看的重,也无关子嗣不子嗣的,只是想好对方的身子好一些。 “也没有多大的事。大夫让我照着现在这般生活便是了。”盛苗想了想,简单的概括。 他的日子过得实在是不错,一日三餐不少,清闲时有零嘴,汤阿也自然是足足的。 池南野放下心来,想了想府上的生活,对这一番话颇为认同。 一室寂静。 过了片刻,池南野缓缓开口:“我去找大哥商量些事儿。” 盛苗微微想了想,抬眼望了眼外面的天色,“一起吧!” 终归是要道西厢房,他也去顺便把小孩子的衣物拿给林晏清。 池南野没有异议,等着他把衣物收拾好,两人不紧不慢的往西厢房去。 西厢房内部热闹,就只有林晏清一人在这。 池南野巡视一番,询问:“晏清哥,大哥呢??” 按理来说这个时辰,对方应是在厢房才是。 在他说话期间,盛苗把小孩子的衣物给了林晏清。后者闻言,解释道:“大抵这会在买蜜饯,你找他何事??” 他嘴馋,昨夜方才告诉池南际院里的蜜饯吃没了。 池南野已经明了,他道:“有些事儿要商量好,既然如此我便在这等他。” 他对养亲卫这件事也着急不来,没有经验终究还是要好好商量着。 “那你等着吧。”林晏清回了这么一句话,转身跟盛苗聊了起来,“娘今日不是做了些点心,那手艺可是越发的好了。” 盛苗一双杏眼圆润乌黑,他接话:“是啊。娘,有空闲便会做点心。” 他们才说没一会,池南际便回来了,他神色沉静、眉骨饱满、鼻梁挺直、浑身散发着禁欲疏离的气息。 相处久了,盛苗还是没法跟这个大哥好好说几句话,他对大哥是有些害怕的。 池南野发觉自己的夫郎有些不对劲,他忙让人坐到自己身边来。 池南际微微垂着眼,线条分明的手提着几包蜜饯,没有出声径直坐到林晏清旁边。 林晏清眼疾手快,拿了包蜜饯到炕桌上放着,打开,拿了几颗蜜饯扔进嘴巴里。 他喜悦的笑了,“野子说找你有些事儿商量。” 闻言,池南际把目光放到池南野身上,沉声开口:“去书房。” 池南野点头,“成。” 他们两个离开。 林晏清喊盛苗过来坐,“我瞧着你好像有些害怕阿际,这是为何??” 他性子活泼,但也能观察到这些细微的事儿。 盛苗与他关系好,在这也就直说了,“我觉着大哥有点凶,尤其是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样。” 说着说着,他有些后怕。 林晏清边听他说便往他手里放蜜饯,听完笑出了声,“小苗,你怎么这么胆小。” 他把蜜饯咽下去,补充:“阿际就是不爱说话,其实人挺好的,也不凶。” 这只是他个人观点,不作任何参考。 盛苗不知有没有相信,他岔开话题:“晏清哥,你这肚子是越发的大了,平日里累不累啊??” “累是肯定的。”林晏清慢慢道:“但我跟阿际也商量过了,就趁着年轻生这么一回就够了。” 这是怀孕后没多久,池南际与他商量的,他害怕林晏清因此出事便也不想子嗣这件事儿了,只想着对方能好好的。 林晏清也觉着怀孕了不方便的很,走路吃饭等等事儿都难干,尤其是怀了双胎更是难受。 盛苗倒是没有觉得奇怪,反倒是觉着这两兄弟的想法有些惊世骇俗了。 这年头,哪家那户不是想着子嗣越来越多的好。 他们俩暂且就着子嗣一事聊了起来,另一边的两兄弟则是在书房里坐着。 池南野把昨夜发生的事儿与今日他与陶嵩的谈话一五一十的告知对方,最后询问道:“你觉着我们要如何??” 他也不着急,留着时间给对方思考,自己一个人敲击着桌子。 池南际思绪万千,他沉思片刻反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池南野听到这话,娓娓道来:“我们不出意外明年就该搬去京城了,听闻哪儿鱼龙混杂的,我想着还是要养亲卫的好。” 能保护人也能帮忙瞧着食肆里的动向。 池南际微微颔首,意思是同意了他这个想法。 他沉声:“要亲卫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你可做好了打算??” 池南野摇摇头,语气有些不自在:“我这而不是决定不了,才来找你说道说道。” “此事急不来。”池南际道:“让我想想。” 养亲卫都是有根基的人做的事儿,他们如今还没有到达这个门槛。 养的多了会招来祸患,不养则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地。 池南际思来想去,最终幽幽开口:“养吧,做隐密一些。” 池南野与他对视一眼,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转了转脑筋,开口:“等我去找找门路。” 池南际叮嘱道:“此事莫要宣扬,你要记着。” 他今年便要考乡试,明年便是会试殿试,在此之前万万不可闹出些事儿来。 池南野不嫌弃他这会的啰嗦,只道:“我有分寸。” 顿了顿,他询问:“你在庞老哪儿如何??对乡试的把握有多少??” 他现在的事业已经起步,正在稳步前进。就是不知对方在科举这一事儿上的把握如何,若是两人能齐头并进那是再好不过了。 池南际不说大话,只道:“那日便知。” 他忽然想起庞静对他说的话,对着池南野道:“稳扎稳打。” 他的话一向少,换做旁人肯定听到这话肯定是稀里糊涂的。 但在这的是他的双胎兄弟,池南野微微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可是我的生意太过惹火,让人嫉妒了。” 其实池南际也不甚明白庞静对他的那一番话的什么意思,见状他直接把话说了出来:“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成身退,天之道也。” 他记得这是道德经.第九章。但不知道这番话是对他的,还是…… 池南野沉思,忽然灵光一闪:“大哥,我好像有些懂了。” 他想自己也该沉寂一段时日,生意不要做太大免得平白惹了祸事。 不得不说,庞静的阅历的足够深厚的,这一番话不仅让池南际对自身有了反思,也让池南野对当下的境遇有了多一层的想法。 池南际也不知他懂了什么,但也没有问,只道:“该出去了。” 时辰也不早了,他要跟林晏清聊些话。 他平日里除了待在庞府就是回到自己府上,跟林晏清相处一会便又去温书再者便是累了出去走一走。 在这些事中,他最爱的便是与自己的夫郎说些家常的话,无须太过轰烈,平平淡淡便好。 “省的了。”池南野有些一言难尽的看对方一眼,公众号梦白推文台“快些去找晏清哥吧,我带着苗哥儿去疱屋瞧瞧。” 他对自己大哥也是服了。 两人说完这一番话便出去了,外面林晏清与盛苗的闲聊也落下帷幕。 池南野抬眸看了周围一眼,跟盛苗说:“也不知嬷嬷要做什么吃食,我们去瞧瞧如何??” 盛苗心思简单,“成啊,快些走。” 出了厢房,直奔疱屋去。疱屋内,香气四溢。 盛苗深吸一口气,看着坐在灶台旁的人询问:“嬷嬷,我们今夜吃什么吃食啊??好像啊。” 他由衷的发出感叹。 池南野就站在他身旁,静静地看着他的,眼里温柔。 陈嬷嬷烧着柴,听到熟悉的声音,抬眼:“炖鸡呢,今夜吃蒸饭,我不要好好整几个菜。” 盛苗一开始也猜到是鸡了,他接着话头,“做什么菜??” “郭厨子说他要弄个梅菜扣肉,蒜香虾,我就简单些弄个肉沫茄子、香椿炒鸡蛋。”陈嬷嬷想了想便道。 郭庆今日没有去食肆做事,也是闲着,思来想去便在今夜夜食上帮帮忙了。反正夜食做的好,他也有份儿吃。 这会他正在外头弄扣肉。 盛苗听完这话,心下了然。 正想开口,林桂芬便来了,她手里提着枇杷,笑道:“恰好出去的快,这枇杷啊都快要卖完了。” 她也是眼疾手快,挑好了三两下给了银子。 这些新鲜的水果可是金贵着,但多的是大户人家的小厮出来买。不为别的就为个新鲜。 枇杷每个院里都有,林桂芬都按着人数分了些,剩下的便拿到疱屋来洗干净,等着今夜吃完饭了当个零嘴吃。 一来,便瞧见几人,便直接开口了。 盛苗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见枇杷,林桂芬见状便拔下几个给他,“剥皮了就能吃。” 枇杷外面有毛,盛苗接过来有些不知所措。 池南野一见,“我来便是,你等着。” 有些人就是不爱吃外面带毛的果,他见得也多。 三两下一个金灿灿的枇杷便剥好了,池南野捏着最下面,盛苗瞧了眼其他人,发现没有看着他后就着手就这样吃了。 枇杷甜滋滋的,果肉有些绵软,盛苗眼前一亮,“好好吃。” 陈嬷嬷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叮嘱道:“你今日还吃了点心,可不要吃太多枇杷,要不然今夜可就吃不下东西了。” 她虽没有时时刻刻在盛苗身边,但在下人的嘴里也听了不少今日发生的事儿。 下人被管的严,说的也是些无关紧要的。 盛苗眼睛弯弯,“我省的了。”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为何一个两个都要来叮嘱他。 林桂芬把枇杷过了遍水后,就回来了,她对着陈嬷嬷道:“我院里的好些菜都到时候了,明日咱两摘下来做吃食尝个新鲜。” 陈嬷嬷应答:“那可好啊。” 见着她们两相处愉快,盛苗也不多做打扰,“阿野,我们出去走走吧。” 在疱屋,他们两个也没有事儿要做,倒不如出去走走。 池南野没有拒绝,“走吧。”他顺手拿了几个枇杷,剥干净外皮放进嘴里。 他也许久没有吃过枇杷了,这会尝个鲜。 盛苗也是喜爱,但他不用自己剥,池南野自然会喂到他嘴里。 他嘴里还含着果肉,忽然有感而发含糊道:“大哥挑蜜饯有一手,那些蜜饯都好吃着呢。” 林晏清也不是个吃独食了,方才在厢房他给了好些蜜饯盛苗吃。 盛苗也是第一次吃池南际买回来的蜜饯,果肉饱满,甜而不腻。 池南野转身看他,眼里满是疑惑:“怎么了??” 盛苗笑了笑,解释:“就是没想到大哥在这方面挺熟练的,方才与晏清哥说话提到了大哥,我觉着大哥对晏清哥很好。” 每个人的相处方式不一样,他与池南野多是子啊吃食方面的事儿多一些。 池南际是个书生郎,每日跟林晏清聊的除了日常的话也就是书里的见解,后者是个性子跳脱的除了话本其他的书根本读不进去,但他会安静的听着池南际的话。 池南野脸上露出浅笑:“也是的。” 在自己夫郎嘴里听到夸奖别人的话,他并没有恼怒也没有生气,只是觉得他大哥确实很好。 盛苗跟他慢慢走着,身后便是夕阳的光。 他道:“今日一早你走的的快,也没有尝到豆腐花。” 隔壁婶子与他们关系好,时不时就送一些豆腐、豆皮、腐竹、豆腐花过来。自然他们也会回礼。 池南野眼眸低垂,“你尝了便是。” 他倒是没那么重口腹之欲。 盛苗就知晓他是这副样子,也不管他的回答,“今夜等娘过去串门的时候,我跟娘说说,准保你明日能吃上豆腐花。” 他拍拍胸口,保证道。 池南野轻笑:“成,听你的。” 须臾,他又道:“明日一早想吃什么早食??” “有点想吃煎饺了,外面酥脆里面鲜香。”盛苗想了一番,开口:“也想吃肉包子。” 池南野心下笑了笑,顺口道:“也给你弄个小酥肉尝尝,如何??” 盛苗下意识回答:“那可好,我可好就没有吃过了。” 说完,他便见着池南野笑容更深了,他不明所以:“你笑什么???” 池南野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想笑罢了。” 盛苗觉着他真的是有些奇怪,但也是在想不出上门来,干脆没有说话了。 64 ? 第 64 章 ◎晋江独家发表。◎ 天空湛蓝如洗,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温暖宜人。 八月已经来临。 两间南北饮食坊有掌柜管着,池南野就是每个月收一次账本来看。 他没有接着开新的食肆或者古董羹的铺子,也没有到其他县城府城做生意, 有了其他的想法。 他想着等自己的食肆, 古董羹有了名声后,再扩大生意, 吸引外面的人来东奇府而不是自己去别处做生意。 人生地不熟的, 还是在东奇府的好。 赵砚书被照料的好, 五月时身子已经好全了, 但他没有去书院而是在府上,平日自己温书,不懂的便会去问池南际或者江峰。 有了赵砚书一个人在, 江峰来池府的次数也渐渐多起来, 他不仅是与赵砚书讨论课业还与池南际有交谈。 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在庞静的指导下,江峰能明显的感觉到池南际的不同。 七月中旬,林晏清生产, 那日府上都被血腥气笼罩着, 池南际也没有去庞府留在院里等待着。 他着实是担忧,一向平静的脸上也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林桂芬是个有经验的, 早就找好了稳夫生怕出事, 还找来了大夫看着。 盛苗与池南野在铺子里瞧着, 并没有回来等着, 盛苗也是从林晏清嘴里得知, 那日池南际腿都软了, 是太害怕了。 两个小崽子生出来皱巴巴的, 林晏清都震惊了。好在林桂芬在一旁安抚着才没有出大事。 崽子一个是汉子一个是哥儿,首先出来的是汉子,暂且看不出跟谁更像一些。 说好的去踏青,池南野问过陶嵩,赶在三月的尾巴跟盛苗去了,好山好水玩的也快乐。 这会赵砚书与池南际已经往北直隶,他们要考乡试。林晏清坐着月子也不能去,便是林桂芬跟赵母两人陪着他们去了。 盛苗这日没有去食肆离看着而是待在府上,他小心的抱着小哥儿,心都提起来了。 “这崽子软得很,我都不敢用力了。”他看着半躺在炕上的林晏清开口。 林晏清这段日子过得滋润,脸上也有了血色,他道:“抱多了也就习惯了。” 盛苗逗着小哥儿,顺口问:“都过了好些日子了,起名字没??” “没呢。”林晏清摇摇头,“等阿际回来我们在商量。” 池南际在他生产不久后便去了北直隶,他也是个不爱看书的,也不知该起什么名字好. 盛苗垂眼看着怀里的小哥儿,白白嫩嫩的。他恍然大悟:“这样啊!” 孩子长开了些,身子软,抱起来像朵云一样。 小汉子还在里面睡觉,容嬷嬷照料着。 林晏清眨眨眼,问他:“近来生意可好??” 他闷在府里好些日子,也不知这事如何。每个月分成的时候,他才知晓这个月的生意好不好。 “我们做生意安分,近来好些外地的人都来了东奇府,生意好得很。”盛苗实话实说。 如今有三个铺子开着,售卖的吃食也不同符合各种各样的人的口味。 因着食物的味美,服务良好。加上池南野刻意为之,食肆的名声渐渐传播到其他府城县城去了。 今日,池南野比往常都忙,有些外地来的大顾客要结识他,他忙着应酬去了压根没有空闲回府。 钱如来从江南回来后,布庄里的生意更上一层楼。他也结识了不少江南的人士,都是些大户人家。 恰好听闻东奇府有美食,这不凑巧赶在同一天了。钱如来与池南野都去招待了。 小哥儿朝着盛苗吐泡泡,见状,林晏清哈哈笑了几声,玩笑道:“这崽子朝着好看的人就如泡泡也不知是像谁??” 盛苗用指腹碰了碰孩子软滑的脸蛋,听到他的话,回答:“孩子还小,哪儿懂得这个。” 他对孩子也是喜爱,每日一得闲便会过来逗一逗。 盛苗抬眼,思索片刻道:“奶娘是什么时辰来的????今日我还未见过呢。” 他留在府上除了抱小孩子还会用布匹做一些适合他跟池南野穿的衣物。 食肆忙碌起来后他们也忘记添衣服了,这不天气越来越热衣物换的也勤快。最近发觉不够穿了。 “是啊。平日都是一直在府上的。”林晏清也觉得奇怪。 因着小哥儿没有奶水,孩子只能喝羊奶或者找奶娘,但是羊奶太过腥林桂芬便找了奶娘。 想着想着,林晏清把容嬷嬷喊了出来,“今日为何不见钱刘氏???” 钱刘氏跟赵方氏是他两个孩子的奶娘,因着孩子的胃口还没有太大,便一日来一个今日恰好是钱刘氏来。 容嬷嬷把拨浪鼓放到一边,闻言回答:“她与我说是家里出事了,迟一点才来。” 两个崽子是午时喝完了奶,那时钱刘氏便与她说了这事。 林晏清了然,微微抬眼,“我省的了,你去瞧瞧她来了没有。” 他拿起一旁的拨浪鼓摇了起来,逗着小哥儿,公众号梦白推文台,小哥儿听到声音见到熟悉的人,小脸笑得开心。 盛苗把挪了挪怀里小哥儿的位置让他躺的个舒服一些,“外边也热着,等太阳没那么大了出去走走也好。” 因着天气加上林晏清身子还没有好全,这段时日他都是待在院里压根没有出去过。 林晏清道:“也成,也抱着孩子出去走走。”顿了顿,他问:“小黑小弗是去食肆了吗??最近都没有听到他们的叫声了。” 府上也没有人陪着两只狼完,它们只能自己玩自己的,还时不时吼叫一声吸引人的注意力。 盛苗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小哥儿身上,他道:“阿野把他带去食肆了。” 近来府城来的人多,鱼龙混杂的,池南野怕出事儿就把两只狼带去了,就拴在门口。小黑小弗灵敏只有不怀好意的人,才会开口吼叫,其余的便是在门口走走停停让人逗他玩。 好些顾客看了都说这两只狼脾气好得很。 林晏清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晓,还没有开口陈嬷嬷就来了。 陈嬷嬷手上端着两碗红糖鸡蛋,还热乎着,她放到炕桌上,开口:“这天也没什么胃口,我弄了个红糖鸡蛋你们赶紧尝尝。” 她在府上生活的好,每日除了做吃食也就是帮忙瞧瞧林桂芬院子里的菜还有养的鸡鸭。 近些天来,天气热,容易没有胃口。加着府上好些人都不在她便琢磨着弄个红糖鸡蛋给两个小哥儿补一补。 鸡蛋滑嫩红糖甜滋滋的,林晏清尝了口感觉身子都松不少。 陈嬷嬷从盛苗怀里抱过小哥儿,让他能好好吃红糖鸡蛋。见着他们吃着,她也心满意足。 她扯了扯孩子微微卷上去的裤子,“小哥儿听话,抱着也不哭。” 林晏清喝了口红糖水,认同道:“他是好带,他哥哥就是不好了。其他人抱他,他就撇撇小嘴想要哭。” 小汉子也不知是怎么了,就只能由林晏清来抱,若是换做其他人百分百会哭。 小哥儿转头想要看着自己爹爹,他张开小嘴吧唧吧唧两下然后动了动小手。 林晏清见着这模样就笑,陈嬷嬷则是解释道:“正常的很的,这刚出生的小孩子就喜欢爹爹,爹来抱。” 小胳膊小腿软着,陈嬷嬷不敢掂量只能抱着孩子走来走去。 盛苗小口小口的把红糖鸡蛋吃完,瞧了眼外面的天色,建议:“这会也不晒了出去走走,如何??” 外面的太阳西下,只留白云挂在天上,微风带着丝丝热意。 林晏清觉着好,慢慢起身,“出去走走。” 天儿好,外面还晒这天冷时盖得被子有些许久没有穿过的衣物也拿出来晒了。 盛苗与林晏清肩并肩走着,陈嬷嬷抱着小孩子。 这边一片平和,那便池南野倒是有的忙活了。 池南野深邃的眼眸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张老板,这不妥吧。你想要我家古董羹的底料,好歹也给个诚意的价,你这一来就狮子大开口的,我惶恐啊。” 除了来东奇府看看风土人情的人外,还有三五个慕名而来想要跟池南野谈生意的。 自从他不再开新的食肆,自己稳扎稳打下来后。生意更是好了,府城里的好些老板都想跟他做一笔生意。 但是他先前就跟醉霄楼有了合作,因此敢找上他的人着实没有多少。他也能慢慢沉淀下来与这些人商讨合作事宜。 这不在府城里,他合作的对象渐渐多了起来。 靠着与池南野的合作,孙庆在村子里也成了大户,提供柴火的事他交由村里其他人做了,他们一家主攻瓜果蔬菜,鸡鸭鱼的提供。每月都过得滋润。 张老板眼底的冰冷一闪而逝,他也不恼,只问道:“池老板心中可有价位???” 他也是听着好些人说南北饮食坊,池记古董羹的好,思来想去便来了。一来便看到这人年纪轻轻的,本想着是个好糊弄的,没想到也是个心狠的。 池南野最近要忙的事儿太多了,也不想多与人周旋,想着快一些谈妥当。 他沉默了一瞬,开口给他说了个数,紧接着道:“我就想着这个价钱,若是您不同意那也没法子了。” 池南野的语气很淡,说完话后,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对方。 张老板抿着唇,面上的表情有些严肃。 池南野一眼就看出来了,自己说出的价钱应是他心中最大的一个价位,也不是不能赚钱,这是赚少一点。 他手指不紧不慢的在桌面上敲着,有规律一下一下又一下。 张老板感觉自己在这炎热的夏天出了一身冷汗,他开口:“就按你说的。” 赚少一点就少一点,反正有的赚。 他这一趟来总不能空手而归。 池南野脸上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他道:“张老板,你很识趣。” 随后便是熟悉的流程,拟定契约签字画押。 池南野在池记古董羹门口,目送张老板远去。 陶嵩吃了口毛肚,神情慵懒散漫,“池弟,这是又成了一单生意。” 他面前是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古董羹,周围是自己挑选的食材。 池南野听见他的声音,回头看了他一眼,“也是小本生意,比不得你的醉霄楼。” 他大步走了几步,到长凳上坐了下来,交叠双臂。 陶嵩道:“还不是与你合作的好。” 醉霄楼本来就有名气,与池南野合作后,那生意可是一日比一日好。这会是夏日,好些其他地方的人都来了。 池家的三家铺子,人满为患,其余的想要吃这儿的吃食不就只能去醉霄楼。 陶嵩觉得与池南野合作,是他做过最好的一件事儿了。 池南野收下他的恭维,动了动唇:“听闻你家的要帮你物色成亲之人了,你如何想??” 钱如来带着江南来的人去了他的布庄观看,没有半个时辰还回不来。他趁着这段时日空闲与陶嵩聊聊。 陶嵩撇撇嘴,“他们啊,就是看着醉霄楼蒸蒸日上想着我应是懂事了。想找个人看着我,也能与人巩固关系。” 他们这些人家,婚姻大事哪能轮到他插手,只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早就看透了。 池南野倒是有些可怜他了,“你也是苦。” “唉不说这个了,你大哥如今如何了??”陶嵩不想谈论这个,岔开话题。 他本来就心烦,来池记古董羹也只是为了散心若是还谈这个,他要崩溃了。 “去考乡试了。”池南野回答:“他是个书生,如今已经是八月可不要提前去北直隶。” 陶嵩明白,又道:“听闻你大哥的夫郎生了个双胎,一个哥儿一个汉子,最近如何???” 能生双胎的在世人看来都是有福之人,稳夫接生后回去说了几句这事儿就传开了。 府城里没什么事儿瞒得住,这消息就像是插了翅膀一般传遍了。 渐渐地听多了,他也是有些好奇了。 池南野不满的瞥他一眼,“哥儿的事儿,你打听来作甚。” 虽是这样说,但还是回答了,“我娘跟赵婶子都跟着去北直隶了,我两个侄子便交由伺候的嬷嬷照料。” 陶嵩道:“这不是我嫂子想要我来打听打听,如何能生双胎,她也想着生一个双胎出来。” 池南野无语了,他无奈道:“这我也不知,你去问问那些有经验的妇人或者夫郎。” 他也是有些想不明白了,这生双胎未必是一件好事,要是伺候不到是要人命的,为何那么多人想着双胎。 他也想不明白,便抛之脑后。 陶嵩也没有执着,反正他都问了最后答案如何也不重要。 他拿了盘小酥肉,一条条的吃着。 池南野微微抬眼,忽然来了句,“等我侄子百日宴的时候,你自己问我娘去。” 陶嵩摆摆手,“到时候再说吧。对了,钱老板说要带人跟你谈谈生意的,怎么这个时候都没有来???” “还早着呢。打烊之前能来便成。”池南野道:“不说了,你慢慢吃。我可要去买点心蜜饯。” 陶嵩点头,“成,你走是。” 池南野朝着店里的掌柜微颔首,紧接着便离开了。 今日盛苗嫌热便没有来食肆待在府上,告知他要买一些点心蜜饯回去。 池南野今日本就是出来谈生意的,这会空闲下来也想着去买回来。恰好府上的布匹也没有了,他买完零嘴儿顺便去一趟钱家布庄。 府城新开一家铺子,既有点心也有蜜饯,叫做寿喜斋。里面的小二口齿伶俐一见着人来了便迎上去。 池南野听着小二的话,挑了好些蜜饯点心。他见着小二打包,捏了块桂花糕放入嘴里。 桂花味十足,甜而不腻。配上一壶好茶是最好不过了。 因着与人生意谈多了,他对这方面也有了讲究。 小二笑容灿烂,一一介绍:“瞧着您便是个大富大贵之人,这些糕点带回去配茶是最好的。蜜饯则是当个小零嘴,出来招呼客人也成。” 池南野摩挲两下指腹,随后给了银子。 听到这话,他缓缓开口:“我省的的,谢谢小二了。” 说罢,他提着几包东西便离开的寿喜斋。 钱家布庄重新装潢了一番,引人入目,里面别有洞天。 钱如来带着人巡视着布庄,远远的便见着池南野的身影了,他也没有出生。 池南野对布庄也算是熟悉,自顾自的选了布匹,针线这些他也不知府上还有没有也顺着小二的介绍买了一些。 布匹多,他一个人也拿不了,便让小二送到池府。 钱如来在他挑选的时候也带着人参观完了,这会便带着人过来。 池南野给了银子,便看到两个斯文气十足的汉子往他这边过来。 他下意识的挂上善意的微笑。 钱如来朝着他挥挥手,带着人过来,介绍道:“这两位是江南人士,周勤周老板,周安庆,小周老板。” 两人是兄弟,这次来东奇府一是与钱如来由合作而是对池家的食肆有些兴趣。 “这是池南野,池老板。” 俩兄弟朝着他露出笑容,周勤率先开口:“久仰大名了,池老板。” 随着话音落下来的是他们不着痕迹的打量。 池南野也同样不动声色的打量他们,跟着话音,未出声。 钱如来知晓这儿不是个说话的地方,便让明天三人到了会客的地方。 小厮上来倒茶,池南野慢慢的抿了一口,眼神放在两人身上。 他沉吟片刻,开口:“不知两位找我有何事??” 周安庆开门见山:“南北饮食坊、池记古董羹的名声好的很,我们这次来是想着与你交交朋友。” 在多人口口相传之下,南北饮食坊,池记古董羹的名气大涨。 池南野嘴角荡起弧度,朋友,他也是需要的。 钱如来就坐在一旁,仔细的听着他们的话。 “池老板开的铺子美食多的是。”周勤眼眸漆黑,望不见底,“我们这几日可要留在这儿尝一尝了。” 对这些美食略有耳闻,但不甚熟悉,还是要好好尝尝才知要不要和他谈生意。 在此之前,池南野已经在钱如来口中得知这两人的消息,这会他也淡定。 他把茶杯放下,“那可好,若是来了我定会好好招待你们。” 钱如来见着他们聊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出声:“今日也不早了,不如我做东去南北饮食坊吃顿面食如何??” 江南人吃的多是饭食,偶尔吃点面食也好,他这样想着。 周家两兄弟没有异议,把目光投到了池南野身上。 池南野歉意道:“我怕是不行了。” 他提起几包点心,“我答应了夫郎今日要早些回去。” 他们今日是聊不到什么重要的事儿了,他今日应付的人本就多,这会想想还是回府的好。 周家两兄弟对池南野略有耳闻,对此也不做强求。 周安庆道:“我们与钱老板去便是,明日午时池老板可要跟我们吃一顿。” 他以退为进。 池南野明了,自然是满口答应。 钱如来送他,走到门口询问:“为何不与我们一块???” 这是个好机会啊,池南野先前遇到的生意人都是北方的这次来了几个南方的,可不得要捉紧,好在南方打响名声。 因此,他便对对方拒绝一起吃便饭的事儿有些疑惑。 池南野手里提着点心蜜饯,闻言也不多做解释:“我这不是答应我夫郎要早些回去。” 钱如来也不知道这是推脱的话还是真的,他也不好多说,只道:“快些回去吧。” 他转念一想,对方这般有分寸的,应是不会出错。 池南野朝他挥挥手便离开。 夕阳西下。 池南野不紧不慢的回了府,府上的人各司其职。 他第一个想见到的便是盛苗,今日他没有见到对方这会正是想念的时候。 回到厢房,把点心蜜饯放到炕桌上,在院子里喊了几声。 出来回答他的是一个下人,“二少君去了西厢房。” 池南野颔首,他也是昏了头,不用想也应该知道他是去了林晏清哪儿。 正好,他把买来的点心蜜饯分好提了过去。 西厢房,小汉子已经醒了,这会赖在林晏清怀里谁抱都不可以。 林晏清亲亲他肉乎乎的小脸蛋,眉眼带笑,身上的气息也柔和不少。 陈嬷嬷去准备今夜的吃食,钱刘氏在寝室里喂小哥儿吃奶。 盛苗转动的拨浪鼓,目光柔和,“这眼睛瞧着很像大哥。” “我瞧着也是。”林晏清抱着孩子,对着盛苗说话:“瞧着他的性子也像阿际的。” 盛苗心想,怪不得,怪不等他动拨浪鼓这么久,这小汉子都不笑一下。 他眼神柔和:“像大哥也没什么不好的,沉稳。” 林晏清倒不是这样想的,“若是像阿际这般性子们,往后可怎么找夫郎,找娘子啊!!” 他对此有些担忧。 他与池南际相识,也是因为他的性子活泼才有的下一段。 盛苗轻柔地摸摸孩子的脑袋,“还早着呢,想这些作甚。再者,等大哥中举了都不用愁着成亲这事了,多的是人上门。” 他想的倒是比别人多。 林晏清也听他的,“也不知这会阿际他们是不是已经到北直隶了??” 他担忧的紧,舟车劳顿的,还要乡试。 盛苗安慰他:“有娘,赵婶子在,总能照顾好的。” 池南际他们两个是跟着书院的大部队去的,在路上也安全。 65 ? 第 65 章 ◎晋江独家发表。◎ 在他们说话期间, 池南野便来了。 他朝着小汉子笑了笑,把点心蜜饯放到炕桌上,“回来时买了些点心和蜜饯。” 林晏清看了眼,“先前还想着让下人去买, 没想着你买回来了。” 他房里的蜜饯吃的七七八八了, 点心也吃的快。跟盛苗一起闲聊,嘴里总爱吃点东西。 盛苗抬眼朝池南野看去, 眼神对上瞬间, 他露出一抹笑容。 池南野朝着他笑, 随后蹲下想着逗一逗小汉子, “侄子,还记得我不??”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小的孩子。 小汉子微微点了下头,动了动唇, 然后挣扎了两下。 池南野见状便道:“晏清哥, 我来抱抱他。” 话音落下,林晏清便把小孩子放到他怀里,轻笑道:“他什么都不懂的哪还记得你这个叔叔。” 手轻松了,他便打开一包点心, 瞧着是片云糕跟桂花糕装一起的。 他捏七一片放入嘴中, 慢慢品尝,“怎么味道好像有些不同???” 池南野抱着个软绵绵的家伙, 听到他的话回答:“是去新开的寿喜斋买的。” 小汉子动动小手, 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盛苗见着他的模样便笑, 喊道:“看过来, 小么给你摇拨浪鼓。” 小汉子只定睛看了几眼, 便把目光移开, 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再说什么。 林晏清得到回答, “怪不得,尝起来更细腻一些。” 见着自己孩子这个模样,他道:“小苗,这崽子就这个性子。” “就是想逗逗他。”盛苗放下拨浪鼓,有些气馁。 许是池南野与池南际长得像,这会小汉子在池南野怀里没有哭闹。 池南野抱孩子的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把孩子弄疼了。 他满脸疑惑道:“怎么还叫崽子,大哥还没有起名吗??” 林晏清也不多解释:“你大哥不是要提前去乡试,这不名字都还没有起。” 池南野心里明白,他思索一番建议道:“那便起个小名,往后也方便认出来。” 是双胎长得自然是相像,他也没法认出来那个是大那个是小的。 被他这么一说,林晏清心中便有了想法,“七月生的,哥哥就叫大七,弟弟叫小七。” 说完,他自己品味一番,又道:“我觉得不错。” 两个还没有两月的孩子就这样被定下了小名。 盛苗微微一愣,“晏清哥,就叫这两个了吗??没有别的??” 这名字起的实在是有点……他不知该如何形容。 林晏清自我感觉非常好,他道:“就这样叫了。” 此话一出,池南野夫夫都没有出声,唯有怀里的小汉子正在咿咿呀呀的像是在不满这个名字。 听到孩子的声音,林晏清眼里的笑意更浓了,“大七啊,你也喜欢这个名字对不对??” 小汉子如何想,池南野不知,他想,大哥你的孩子名字就这样定下了,不要怪我。 大七有些哀怨的看了自己爹爹一眼,随后默不作声。 盛苗见此,眉眼弯弯,道:“晏清哥,他还不懂呢。” 池南野轻笑,拍了拍大七的小屁屁,“晏清哥,我抱他到外面走一走。” 他这会正是对孩子好奇的时候,一直抱着也不嫌累。 林晏清挥挥手让他出去了,转身道:“小苗,瞧着野子蛮喜欢小孩子的,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啊??” 他也是突发奇想,就这样问了。 盛苗想了想,“还不是时候呢。阿野与我说过了,也就明年我们便要去京城了,若是今年怀孕了可不好走动。” 小哥儿不容易怀孕,对此他也是跟池南野好好商讨过的。 “明年去京城了,忙活的事儿也多,明年也不适合要孩子。” 其实他这些话也是对的,但池南野更在乎的是他的安全。林晏清怀孕是双胎,怀孕期间可受了不少苦,即使家里好吃好喝的供着,生产时还是遭了罪。 如今他生产完还要还要养身子,也不知何时才能像之前一样。 对此,池南野更是坚定了孩子还是先不要了,先拼事业。 林晏清听完,心里想了想,缓缓开口:“这般想是对。” 他顿了顿,道:“怀孕生孩子也遭罪,阿际与我说就生这么一次便够了,往后便不生了。” 他怀孕那段时日,肚子一日一日的变大,腰酸腿麻腿肿手肿,走路夜里睡觉都难受,池南际都看在眼里了,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帮着揉一揉夜里伺候着他歇息。 那段日子,池南际眼底的乌青是最重的,每日都担忧着林晏清会不会出事。在庞静府上上课时也会走神。 最后还是买了容嬷嬷回来,请了大夫定时来府上看看,林桂芬与他保证会照料好人,他才稍稍放下了心。 林晏清也想着经历这么一遭也够了。 盛苗轻轻一抬眉梢,温声道:“我觉着有两个也够了。” 他岔开话题:“对了,晏清哥你身子好了还去食肆做事儿吗??” 三家铺子的人手足够,他也便成了掌柜也不用做账房先生了,只是每月要看账本而已。 林晏清道:“这事儿啊。我跟阿际说过,往后便留在府上带两个孩子。” 池南际知晓他性子活泼,便提了建议往后,他可以留在府上照料孩子空闲时便出去闲逛闲逛。 “其实也不算是带孩子,往后有娘、容嬷嬷、赵婶子她们在我也不用做什么。”他抿着唇道:“我想我就无聊的时候逗逗他们便成。” 这样的日子他倒也是喜爱,等他能活动了,他便把后花园弄起来像娘一样,种些瓜果蔬菜什么的。 盛苗道:“那也好。” 他也要学着管家了,总不能把管家的事儿全权交由外人去做。还有食肆那边他也没有打算不管,每月也会抽出一点时间去瞧瞧。 他捏了块桂花糕放入嘴里,随后抿了口茶水。 盛苗道:“这点心比福寿斋的好吃,它更绵密香甜一些。” 福寿斋是他们之前一直买点心的铺子。 “也是啊,往后便去这家买。”林晏清往嘴里放了颗蜜饯,嚼吧嚼吧,“这蜜饯也好,有韧劲不是软趴趴的。” 池南野双手举着孩子进来的,他面色有些不好,“大七在我身上撒尿了。” 他方才抱着大七到处走走,看看风景什么,也说话逗了逗。 谁知没过多久,他便感觉自己的上衣忽然有点温热,他就这么一看便匆匆忙忙进来了。 容嬷嬷见状,三两下把孩子抱在怀里赶着去换衣物了。 盛苗见着他上衣濡湿的一大片,忍俊不堪:“快些去换衣裳。” 池南野还是愣的,他道:“这小子竟敢这样对我,等他长大了可有他好受的。” 他手足无措,听到盛苗的话,道:“我先回去了。” 林晏清见着他匆匆来匆匆走,笑道:“这野子忙的跟什么似的。大七夜真的是要尿尿了也不提前告知一声。” 他方才见着对方上衣濡湿了一大片便憋着笑了,这会人走了总算可以笑出来。 盛苗虔诚的笑:“阿野也是倒霉,方才你与我都抱大七这么久了一点事儿都没有,偏偏他带着出去就撒尿了。” 里面小七吃饱了,大七的衣物也换好了,容嬷嬷跟钱刘氏把孩子抱了出来。 林晏清抱过大七,轻柔的骂着:“你这般可不行,怎么能尿在小叔身上呢。” 盛苗见着钱刘氏抱着的孩子,开口:“把小七给我抱着吧。” 他抱着小七,摸了摸他圆鼓鼓的肚子,跟林晏清道:“晏清哥,小七吃的饱饱的,肚子都鼓起来了。” 之前便想到这热头热,所以小崽子的衣物也都是用轻薄的布匹做的穿起来舒适。 林晏清搭话:“小胳膊小腿的吃饱些才好长大。” 小七眼睛直勾勾的瞧着炕桌上的糕点,蜜饯,咿呀咿呀的出生。 林晏清狐狸眼微弯,眉眼温柔道:“小七怕不是想吃糕点了。”他抬眼问钱刘氏道:“他这个月份能吃糕点吗??” 钱刘氏摇摇头,“他们两个都小,不能吃这些。等一岁了就能吃一点点糕点。” 林晏清还是个新手,在带孩子这条路上还要摸索。 他听完之后就把这件事放在心里。 东厢房,池南野把濡湿的外衣脱下来,用布巾湿水擦干净身上濡湿的地方。 大约过了一刻钟,盛苗把怀里的孩子给钱刘氏,他微微抬眼:“晏清哥,我先回去了。” 他今日一日都在西厢房待着,这会也该是要娶找池南野了。 与自己相公相比,他实在是清闲。 院里晾晒着昨日换下的衣物,盛苗走过去摸了摸发觉干了便自己收下来。 他怀里抱着衣物不紧不慢的走回寝室。 池南野已经把濡湿的衣物换下来,放在了盆里。这会他正在堂屋看话本消遣。 无意之间抬眼便看到了盛苗进来,他缓缓开口:“今日与晏清哥呆一块可快乐??” 话语落下,他也把话本放到一旁起身接过对方怀里的衣物。 “你把衣物先放榻上,今夜我放到箱子里。”盛苗先是道。 他坐在炕上,回答方才的话,“都瞧着两个崽子了,也没有别的事儿。也算不上快乐不快乐的。” 炕桌上放的是池南野买回来的吃食,他解开一包蜜饯,放了一颗到嘴里。 池南野把衣物放好,出来,闻言道:“今日午食吃了什么??” 他今日一日都在外面做事,也没有回到府上。 盛苗想了想,“是嬷嬷做的吃食,有乌鸡汤、红烧肉、酸辣洋芋丝、清炒鸡毛菜。” 因着府上留下的人不多了,做的吃食便少了一些。 池南野坐到他身边,“最近这段日子好些其他地方的人来府城了,还有金发碧眼的海外之人。” 他也不光是与人谈生意。 盛苗来了点兴趣,“听闻海外之人毛发极多,说话也是叽里咕噜的说一通。” 除去郕王后,大邑朝向外展示了自己强盛的国力,其他周边小国家见状便归顺了大邑。 在今年二月开始首先在广府互市,逐渐逐渐便到了东奇府这个临海的府城。 清州府如今已经重建完毕,便成了蒙古人与大邑人互市的地方,在这收到的限制已慢慢减少。 池南野沉吟片刻,“那是洋文,我们听不懂也是正常的。” 他让门口的下人温了一壶茶,这会刚好送进来。 他给盛苗倒了杯茶、 盛苗接过茶杯,轻轻抿了口,随后道:“给你做了件里衣,我去拿出来给你瞧瞧合不合适。” 池南野里衣里裤换的勤,很久之前的里衣里裤穿久了磨的不成样子。 话语落下,他便去寝室的大木箱子里找出刚做好没多久的里衣。先前收回来的衣物,他也顺便叠好放下去。 “站起来比一比。”盛苗把里衣散开,垂眼看着他。 池南野照着做。“你好像长高了些。”盛苗把里衣驾到他身上比划了一通,开口道。 先前他还是到对方下巴的,如此只到肩膀了。他看人也不像之前那般微微仰头。 池南野低头看他,只看到圆圆头顶,他张开双臂把人搂进怀里。 轻笑着开口:“是长高了些。” 他爹是纯正的北方人,娘也是,加上他才十九也还能长高。 先前他抱人时下巴能挨在自己夫郎的头顶,如今可不成了。 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住,盛苗脸颊微红挣了挣,发觉挣不开后才出声:“你长高了,身形也有变化我还要把这里衣改一改。”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处,池南野身子僵硬了一瞬。 须臾,他心血来潮的笑道:“小宝,你好小一个人阿。” 不仅是在身高上他高于对方,在身形上他也能把人整个镶嵌在怀里。 一般的哥儿在十五六岁时身形就已经定下来,若是先前过得不好的身形便会更加的矮小。 盛苗先前虽过得不太好,但身高在哥儿中也算得上是个中翘楚了。 闻言,盛苗嘀咕几句:“我是一个哥儿,身形小一些是正常的。若是想汉子一般身形高大哪儿还有人要我。” 像是被小宝这一称呼惊到,他一双杏眼睁的又大又圆,耳朵烧红一片,“怎么喊我小宝了??” 他仰着头看人, 池南野揉揉他毛茸茸的脑袋,鼻间逸出笑,反问:“小宝既是你的小名,陈嬷嬷能叫为何我不能叫??” “没有不能叫。”盛苗嘟囔着:“就是……” 他欲言又止。 “就是什么??” “就是心跳的厉害。”盛苗打了个直球。 在面对自己夫郎时,池南野的嗓音一向是温和的,此刻听到这句话他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亲了亲盛苗的额头,笑说:“小宝,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可爱??” 盛苗不知话题怎么久转到这里了,他脑子还没有转过来,但已经开口:“有啊,嬷嬷就说我很可爱。” 府上有还几个嬷嬷,例如容嬷嬷他就喊容嬷嬷,而他的奶娘陈嬷嬷他便叫做嬷嬷。 “嗯。”这一声“嗯”像是在鼻腔里出来的一样,池南野松开了他,“有没有帮自己做衣物??” 他一个汉子不用那么讲究,有的换的就成。 但盛苗一个哥儿不同,皮肤嫩,衣物若是不舒适可是会起红点点的难受的厉害。 被他这么一提,盛苗心虚的低下头,随即便往炕上坐。 池南野见他的模样就知是如何了,他道:“钱老板不是从江南回来,带了批好布我先前让他留着的。明日得闲我与你去瞧瞧。” 盛苗抬起头来,朝着他一脸虔诚的笑。 他道:“那可好。” 池南野看他,“如今的天一日比一日热,你出去时小心些千万不要中暑了。” 中暑的人他少见,但防患于未然。 “我记着府上有材料,我给你弄个酸梅汤。”池南野道:“顺便也让陈嬷嬷瞧着,往后我不在府上也能弄给你喝。” 他顿了顿补充:“顺便做个酸梅鸭。” 盛苗就小时候喝过一次外面卖的酸梅汤,如今已经想不起来这味道了。 他动了动唇,“好啊。正好娘养的鸭子也长大了,重的很。” 池南野喂他吃了几块片云糕,“走吧,我们去抓鸭子。” 盛苗把里衣叠好,跟在他后面出去了。 养鸡鸭的地方在菜地的旁边,因着常常收拾也没有很大的异味。 池南野是农家人,抓鸭子这事自然是顺手拈来,他眼尖手脚也利索,不一会手上便拎着一个有七八斤重的鸭。 “阿野,还有鸭蛋跟鸡蛋在里面。”盛苗眼尖看到了,喊道。 他因着害怕会被啄到,便站远了些。 池南野这会已经走到他身边了,闻言道:“你把鸭子捉住我去捡回来。伸手掐住它的脖子。” 盛苗伸出手来,掐住鸭子的脖子不敢放手,害怕鸭子逃跑了。 他瞧着自己相公打开栅栏,进去拿着棍子把鸡鸭赶开,便捡鸡蛋鸭蛋。 鸡蛋鸭蛋加起来一共有十个,池南野用衣服下摆兜着回来,他道:“有些蛋应是才下的,还暖和着。” 他一只手握紧了衣摆,免得鸡蛋鸭蛋掉下来,另一手则是把神庙手里的鸭子着。 盛苗用手摸了摸,“是啊,暖着。” 池南野道:“这鸭蛋我们攒起来,等多了便弄个咸鸭蛋尝尝。” 他边说边与盛苗离开正房往疱屋的方向走去。 盛苗回忆起来,“是先前赵婶子弄得咸鸭蛋那般好吃吗??” “是啊,配白米饭白粥可好吃,配馒头也成。”池南野回答他。 盛苗清楚一步步跟在他旁边,“鸡蛋我们也可以攒下来弄茶叶蛋。” “鸡蛋的做法多着呢。”池南野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隔几日让陈嬷嬷给你和晏清哥做个红糖鸡蛋吃一次对身子也好。” 盛苗笑道:“不久前我才和晏清哥吃了红糖鸡蛋。” 鸡蛋嫩滑,带着红糖的香气。想起那味道,他便口舌生津了。 他们脚程快,大约半刻钟便到了疱屋。 疱屋里,烟囱升起炊烟,陈嬷嬷正在弄蒸饭。 见着夫夫俩来了,她赶忙起身开口:“这鸡蛋鸭蛋可要分开放进缸里。” 她走到灶台对面的米缸处,打开另外两个缸子的盖,喊人过来,小心的捡起放下。 她道:“疱屋里大得很,放的东西也多。” 盛苗也帮忙。 池南野就这样干站着,不一会两人便把鸡蛋鸭蛋放好。 陈嬷嬷瞧着对方手里的鸭子,问道:“这鸭子是作甚的???” 盛苗替他回答:“做酸梅鸭。嬷嬷我们快些烧水,好让阿野拔鸭毛。” 陈嬷嬷闻言,朝着池南野露出个笑,随后与盛苗道:“那么急,该不会是你想着吃吧??” 盛苗摆摆手,表情鲜活,“才不是呢,是阿野非要给我做的。” 池南野听见这话也没有反驳,先出去把鸭子的脚捆住,再回来在离灶台的最远处找到装好了的酸梅汤的汤料。 他拿了一包放到灶头旁,拿起空置的瓦罐出去。 水井旁有几个水缸,每日都会有下人把井水打上来倒进去用盖子盖住。 池南野把瓦罐冲洗干净,放了足够的水随后回去把汤料放了一半进去,烧火熬酸梅汤。 一包汤料太多,全放下去熬出来的酸梅汤不好喝,放一半刚好。 陈嬷嬷见着他忙碌,拍了拍盛苗的手,语气带了点责备,“你个小哥儿也不去帮忙。” 盛苗知晓自己相公的性子,“他才不需要我帮忙,我在这等着烧烧火便成。” 两夫夫的事儿,陈嬷嬷也不好多说,岔开话题:“方才出去一趟在集市买了些山楂,今夜给你弄个山楂糕尝尝。” 盛苗点点头,语气很软:“嬷嬷做的山楂糕最好吃了。” 他馋,在尚书府的时候,陈嬷嬷帮忙浆洗衣物后赚来的银子有一半都进入他嘴里了。 山楂糕也容易做,陈嬷嬷不想出去外面买,太贵了,便在小院的疱屋自己琢磨着弄。谁知做出来的山楂糕比外面还好吃。 聊着聊着,水也烧开了,池南野拿了木桶装水准备到水井旁烫鸭子脱毛。 盛苗见此也跟在身后,一起出去了。 开水淋在鸭子身上,毛都是烫的。池南野用凉水浸了浸手边拔毛。 盛苗见着也想帮忙,被池南野呵斥住了,“我来便成,这鸭子烫烫着你可不好。” 虽是呵斥但语气还是柔和的。 盛苗听到此话,撇撇嘴搬了小凳子在一旁坐着看他。 过了会,他开口:“最近有西瓜卖了,明日早上我出去买几个回来吊在井里,等你回府便能吃。” 集市离池府不算远,大约走一刻钟便到了。 池南野道:“让孙庆送来便成,他那种瓜果蔬菜的地越来越多种的东西也千奇百怪的,西瓜定是有。” 孙庆是与他们签了契约往后送瓜果蔬菜、猪鸡鸭鱼等的人,食肆的生意越来越好,他们的发展也快乐起来。 渐渐地他们整个村子里的忙活这些事儿了,孙庆如今可被村里人赞扬着。 “就几个西瓜那用麻烦到孙庆,我自己出去一趟买回来便是。”盛苗看他一眼。 66 ? 第 66 章 ◎晋江独家发表。◎ 池南野也没有在这方面多说, 岔开了话:“生意越来越好,账本也写得快字迹自然是潦草一些,等月末你看账本可要仔细。” 一开始做面食的南北饮食坊如今交由盛苗管理了,另外的一间南北饮食坊与池记古董羹则是池南野管着。 盛苗道:“我省的的。” 他除此之外还要管家, 重要的事儿是他决定其余鸡毛蒜皮的他便全权交由郑秀了。 府上也有一本账, 记录的每样物什的开支,记录各院的开支。 说话期间, 池南野已经把鸭子的毛处理完毕接下来就是处理内脏了。 盛苗就光看着他也不用做什么事儿, 他拍拍自己的腿放松放松。 太阳已经落下, 明霞的红晕染红了天。地上被光晕笼罩着, 浅浅的昏黄。 处理好内脏,池南野清洗了鸭子,他抬眼看着自己夫郎喊道:“回去吧, 我们切鸭子。” 盛苗的手撑着下巴, 听到声音才醒过神来,“我去准备其他材料。” 他先前见过对方做酸梅鸭,对配菜也算是熟悉。 原来刚刚是发呆去了。池南野脸上露出清浅的笑。 陈嬷嬷透过疱屋里的窗子见着两夫夫的模样,随后便把蒸饭的灶台熄了火。 瓦罐里的乌鸡汤也是时候温热了, 她待会还要端汤给林晏清, 这会也不把目光放在两夫夫身上,做自己的事儿去了。 林晏清这会算是坐月子了, 好吃好喝的一定要供着, 每天一汤是少不了的。 池南际离开之前万分叮嘱她, 在坐月子期间一定要让林晏清补好身子。陈嬷嬷把这话放心里。 等池南野把酸梅鸭做好, 陈嬷嬷也把今日夜里的饭食做好了。 因着正房大院没人了, 他们便将就着林晏清去西厢房吃夜食。 堂屋内, 四方桌子已经摆放好, 桌面上放着乌鸡汤、酸梅鸭、酸辣洋芋丝、韭菜炒鸡蛋和白菜炖豆腐。 酸梅鸭色泽金黄,酸甜开胃,香味扑鼻。 林晏清坐在椅子上,两个崽崽在炕上蹬蹬腿看着他们。 酸辣洋芋丝是今日午食便有的,这会也只是多弄了些没有浪费。 盛苗夹了块酸梅鸭放进嘴里,入口便是浓厚的酸甜,鸭肉软烂。 他扒了口饭,嚼吧嚼吧咽了下去才说话,“晏清哥,这酸梅鸭好吃你快点尝尝。” 自从中午吃过酸辣洋芋丝后,林晏清便惦记上了这个味道,这会正夹了一大筷子的洋芋丝放入碗里搅拌。 听到盛苗的话,他抬起头来:“我待会便尝,那个洋芋丝拌饭也好吃。” 韭菜炒鸡蛋这两哥儿不是很喜欢这里面的韭菜,无法只能由池南野与陈嬷嬷吃了。 两个崽崽闻到香味,咿咿呀呀的发出声响,听的陈嬷嬷心都要化了。 林晏清回头看了一眼,笑着开口:“大七小七这么小,难道也想吃这些好吃的菜了??” 大七握紧了拳头随后松开,小七则是蹬蹬腿像是在回应林晏清的话一样。 盛苗见状,要跟着笑起来:“怕不是想吃了。” 池南野就听着两个哥儿说话没有出声,夹了块鸭肉放入盛苗碗里,紧接着自己慢慢吃饭。 这天儿热着,吃饭也不着急越急热的越厉害。 等两个小哥儿逗完孩子了,他才出声:“疱屋里煮着酸梅汤,待会若是想喝便喝一些。” 林晏清‘哦’了一声,“这天也热,先前还想着跟陈嬷嬷说一声做个绿豆汤喝喝,没想着这会已经有酸梅汤了。” 他还在坐月子也不适合喝太凉的东西。 陈嬷嬷闻言,思索一番开口,“先前我无语小苗说今夜做个山楂糕吃吃的,待会我便去弄,夜里你们起身饿了已能吃。” 她手脚利落,做个山楂糕是在容易不过了。 盛苗杏眼弯弯,“我要吃六个山楂糕。” 吃饭的时间便在你来我往的闲聊中度过。 若是太阳下山,天便会暗下来,因此许多人家都会趁着天还没有暗时把所以事情做好,天暗了就睡觉。 这会疱屋里还点着油灯,灶台升起了火火光摇曳。陈嬷嬷在弄山楂糕。 林晏清爱干净,但也不能沐浴便让盛苗帮着擦擦身子,感觉身子凉爽了不少。 两个崽崽在他们吃饭时已经被钱刘氏带去沐浴一番,这会躺在炕上身子香香的。 盛苗戳了戳小七柔软的的小屁屁,“晏清哥,大七跟小七好香啊。” 林晏清坐着有些不舒服,挪了挪位置,听到此话回答:“我也不知。” 池南野把大七抱了起来,看着那双与自己大哥一模一样的眸子,心中有些讶异。 他先前听老人家说,亲生的定是长得像,那是他还没有多大的实感。 林晏清见着他抱孩子,打趣道:“野子,你可小心一些,别又让崽崽尿你身上了。” 池南野摆摆手,“定是不会的。”与林晏清说完,他又问大七,“是吧,我的好侄儿。” 大七依旧是板着脸,没有任何表情。 他忽的想到什么,缓缓开口:“对了,晏清哥,先前大哥与我说他准备开一家书肆,你可知这事???” 池南际考虑的事儿多着,池南野开的三间铺子他都有分成,但往后他还要养孩子还要去京城对此他便不满足起来。 对此,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开书肆容易一些。 林晏清把逗弄孩子的心思收了收,闻言开口:“阿际先前与我说过了,他说等他考完乡试回来后便计划。” 他们两夫夫都不是那种性子淡了。 盛苗对此事还不知晓,这会只在一旁听着他们两个说话。 池南野道:“最近有家铺子在售卖,我瞧着用来开书肆也是好的,便想着与你说说。” 他到处与人谈生意,人脉自然也是广有些消息都不用打听自然有人说到他耳边。 林晏清没有着急,问道:“那家铺子可是急着售卖出去,若是不急我想着等阿际回来再说。” 他也拿不定主意,这开书肆这么打一件事他可不能轻易决定了。 池南野回答:“也不急,我帮你留意着便是。” 跟着话音落下的是大七的蹬腿,容嬷嬷一瞧便开口:“二少爷您这个姿势把人抱不舒坦了,换一换。” 池南野被提醒,愣愣的‘哦’了两声。 大七还小时常被抱着也不是个事儿,他便把崽崽放下来放到炕上让他自己动。 堂屋内放着两盏油灯也算亮堂。 他们围绕着两个崽崽说了一通后,陈嬷嬷便带着刚出锅的山楂糕来了。 念着才吃饭不久,她只装了八九块山楂糕到堂屋里来,让他们尝个新鲜,其余的山楂糕则是在笼屉里放的好好的。 池南野首先捏了一块尝尝,酸酸甜甜的。 陈嬷嬷见着他们都吃起山楂糕来,心里也是满意的不行。 她坐在椅子上,瞧了眼外面的天色道:“吃完便回去歇息,这会也不早了。” 相比于其他人,他们这一大家子睡着算是晚得了。 池南野两夫夫已经沐浴过了,待会回去便直接能歇息。 府上的长辈跟着去了北直隶,现在就只有陈嬷嬷在了。她对着林晏清道:“孩子夜里闹腾夜里有钱刘氏瞧着,你安心睡。” 林晏清很放心,陈嬷嬷不愧是在大户人家生活过得,做事干脆利落。 几人把山楂糕吃完后,便回去歇息了。 = 第二日,太阳照常升起。 池南野与盛苗两夫夫吃过早食便各自回了铺子查看。 池记古董羹里的人比往常的多,池南野想了想便吩咐后厨熬了几锅酸梅汤等顾客渴了的时候喝。 他最常来的便是古董羹,所以掌柜跟账房先生都不敢偷奸耍滑。 自从到了八月,古董羹的底料便多了起来,对此铺子内的位置也不够坐了。 池南野坐在柜台,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下面,正在思索着到底要不要开多一家古董羹。 掌柜的见着他沉着一张脸也不敢出声,便自己一个待着或者招呼招呼客人。 没过多久,钱如来便带着周家两兄弟来了。 周家两兄弟先是去盛苗哪儿吃了早食再过来古董羹这。 见着人,池南野脸上便挂起笑容,“钱老板,周老板,小周老板快快快里面请。” 是贵客,自然需要他来迎接。 周勤率先开口:“不愧是受众人赞扬,这铺子里的吃食美味的很。” 他毫不吝啬夸奖,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池南野谦虚道:“哪有哪有,我这儿的吃食怎么比得过江南的美食。” 说罢,他把目光投向钱如来。 钱如来接受到目光,忙道:“这儿是古董羹甚是不错,两位老板也可以在这尝一尝。” 周安庆摆摆手,语气有些淡:“先不了,昨日与钱老板详谈一番还没有吧布庄巡视一番实在是心痒,这会看过池老板便想着离开了。” 除此之外,他早食吃的太饱了,这会压根吃不下其他东西。 钱如来微微一愣,“这般阿,那看几眼我们便离开。” 池南野见着他们匆匆来匆匆离开,心里疑惑的厉害,仔细巡视了自己的铺子一番也没有发觉不对劲的。 在他思索的时候,盛苗便赶来了。 他凑到池南野身边,“方才钱老板不是带着两位顾客来你这儿了,这会怎么不见人影??” 他看了铺子几眼,没见着人。 池南野见着他来,听到此话把方才周安庆的话一一说了出来。 他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没有沾墨水的毛笔。 盛苗恍然大悟,接着开口:“对了,今日午时我们吃古董羹如何??” 他今日出来时便告知陈嬷嬷不用做他的饭了,他在外面吃。 池南野掀起眼皮看他一眼,“你喜爱便好。” “也不知大哥他们为何这么急,中秋都不过就去北直隶了。”盛苗忽然来了一句。 今日是十三,池南际他们四人是八月十日离开的。 他不知原因,江峰可是清楚的很。一行人等要从东奇府赶去北直隶要不出意外便要三四天。若是出了意外便要更久一些。 加着他们人生地不熟的也好适应一番,也不知这次乡试的题目如何还要在当地的书肆逛一逛探探消息,舟车劳顿的总要给几天换一换,对此十号出发是再好不过了。 池南野对这些事也一知半解,所以也不解释给对方听以免误人子弟。 他想了想开口,“听闻中秋那日府城里有庙会,我们一起去逛逛如何??” 盛苗眼眸亮晶晶的,唇角的小酒窝也抿了起来。他期待道:“好啊好啊。” 池南野思索一番,问他:“你先前有没有去过庙会??” 盛苗也没有撒谎,在对方的注视中缓缓开口,“没有。” “没事,后日我们便一起去了。”池南野安慰他。随后又问:“中秋那日有月饼,你喜欢吃什么馅的到时候我做给你吃或者在外面买。” 盛苗想了想:“豆沙馅儿的、莲蓉馅儿的、反正不是五仁馅儿的就行。” 他很讨厌吃五仁馅的,尚书府的小姐少爷也不喜欢所以他也只能吃到五仁馅的月饼。 被养的好,他的脸上也有了肉,小脸肉嘟嘟的看上起很是漂亮。 池南野附和道:“我也不爱吃五仁馅的,倒是娘比较爱吃。” 盛苗脑瓜子转的快,这会已经转到其他地方去了,他问道:“中秋那日的庙会有灯谜吗??” “自然是有的,猜中了灯谜还有奖品呢。”池南野清亮的眼眸里倒影着少年的身影。 盛苗明白了,他又道:“若是我们去了庙会,晏清哥可如何是好??他若是一个人在府上过中秋夜孤独。” 他心思细腻想的也比旁人多。 与林晏清关系好,这会也是第一个便想到了他。 池南野有点想揉揉对方的脑袋了,怎么自己夫郎如此善解人意。 他微微顿了一下,“不是还有嬷嬷在,还有大七小七,他们两个会陪着晏清哥的。” 他已经接受两个侄子的小名了。 这样说来也是,盛苗被说服了,他小巧的喉结上下滚动,“那可以让嬷嬷给晏清哥做好些吃食了。” 在尚书府时,他院里的下人不多,陈嬷嬷一人就承包了好些事儿。 见着他像是渴了的模样,池南野忙让小二拿了壶酸梅汤过来,给他倒了一杯。 “这酸梅汤是铺子里熬的,总归没有自己熬的那么好喝,但还是可以,你喝一点解解渴。” 盛苗眼里透着满意,他接过杯子仰头就喝完了。 喝的快,嘴角还溢出来一点,池南野便拿出苍青色的帕子帮他擦去了。 帕子是少年缝制的上面还绣着一个‘野’字。 盛苗惊讶的看他,耳垂红透了,压低声音,“这儿的人多着呢,你给我注意一些。” 他还是那般的羞涩。 夏日是古董羹是最热的,对此池南野装潢时也已经想到了,弄通风的窗子也多还在每个角落放了一盆冰消暑。 池南野轻笑着看他,心里越发的喜爱,起了逗弄的心思,“我们是夫夫,帮着擦拭嘴角是最正常不过的了,你为何如此看我??” 说罢,还摆出一脸无辜的样子。 盛苗嘴皮子没有他厉害自然是斗不过这个人,便只能背过身去不理人。 先前他还觉着这人温润如玉,是个君子成亲之后便越发的觉着自己当初的认知不对了。 人都是千面的,没有说固定在哪一方面。 池南野也怕把人逗弄的太过,“好了好了,我不打趣你了。” 盛苗就是等着他这一句话,话音落下不久他就转过身来,把话题转到中秋庙会身上了。 他问:“庙会我们去做什么??” 池南野娓娓道来:“能做的事儿多着呢。听曲、喝酒、作诗、放花灯……” 盛苗仔细听着,有了计划。 他眨眨眼,用手撑着下巴。 池记古董羹内有三位账房,见着池南野在与自己夫郎闲聊,顾客便没有去他哪儿而是去了其他账房先生处结账。 好一会,池南野才停下话,微微抬眸看着他。 盛苗的声音放轻了些,“嬷嬷会做月饼,待会我们去买些食材回去,如何??” 他的眼睛很亮。 池南野看他,自然是答应的,他道:“等午时后天还会热,不如就现在去。如何??” 未时的天是一日之中最热的,若是等那时他们两人才去买食材准是要晒出一身汗的。 少年的体质如何,他是知晓的。 先前旱灾时,即使没怎么出去晒身上都长了好些斑点,直到差不多是过年时才消下去。 盛苗一听,仔细想了想,“那好。” 他也去南北饮食坊看过了,再者买完食材回来正是午时能吃古董羹。 接下来,他看着池南野向掌柜叮嘱了几句,便喊他了:“走吧。” 他脚步慢,正是在等人。盛苗闻言便走出去了。 太阳火红挂在半边天上,与湛蓝的天空相称着。 一出食肆门口,扑面而来的便是热气。 池南野停下打开了油纸伞,骨节分明的手握在手柄处。盛苗站在他的旁边。 他另一只空闲的手把人拉过来一些,才开口道:“昨夜说了要买西瓜,你可买下了??” 盛苗仰着头看了他一会,觉着脖子不舒服便平视前方,“买了。今日我吃完早食便去买了。” 贩卖西瓜的小贩许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位置,就在他们门口旁的小巷子的最前面叫卖,他一出门就看到了。 他也不会挑西瓜,随后还要回去汗陈嬷嬷出来挑。挑了几个个个大,放回井里冰镇着。 呼吸的空气都是热的,盛苗转头看他,忽然道:“做月饼要用什么食材啊??” 他先前看过陈嬷嬷做月饼,但时间太过久远了也忘记了。 瞧着他一脸的无措,池南野笑了笑,也不逗他,“我能答应你出来买食材必定是知晓做月饼要买些什么的,你无须太过担忧。” 盛苗一想确实是如此。 街道允许摆摊的区域全都满了人,小贩坐在最中间售卖,旁边是上前询问的顾客。 “桃子。”盛苗眼前一亮,喊了出声。随后他捂住嘴巴,眼珠子转了转看着池南野,有些懊恼。 大庭广众的,他一个小哥儿怎么久这般大喊出声。 池南野无奈的摇摇头,把他的手扯下,询问:“可是想要买桃子了??” 八月成熟的水果实在是多,冬枣、石榴、葡萄、桃子、梨、龙眼、杨桃……让人眼花缭乱。 防止外面的水果被晒蔫了,小贩们还特意在阴凉处摆摊,十足是有心了。 盛苗点点头,池南野瞧着他的笑便道:“买些回去,我闲着给你弄个紫苏桃子姜。” 两夫夫朝着买水果的摊子走过去,还没有出声小贩就吆喝了。 “看看;咧,我这桃子可是今日刚从树下摘下来的新鲜的很。”小贩脸上洋溢着笑。 盛苗蹲下,拿起几个看了看,然后抬头看向池南野。 池南野摇摇头也是无奈,怎么水果都不会挑。 他微微叹了口气,蹲下来仔细挑选着。 盛苗见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晏清哥,嬷嬷也要吃桃子的,你给挑多几个。” 池南野转身看他一脸无奈的笑,挑选的动作也就快一些。 挑了十来个桃子给了银子。也不能手拿着回去干脆买了个背篓,在里面放了些草把桃子放里面。 背篓不大,盛苗背着是刚刚好可要是换池南来背是显得小了。 害怕桃子背晒到,盛苗为此还买了几包冬枣放在最上面遮挡太阳。 池南野纵容着,等人回来了便把伞往他身上偏移。 “集市的东西多着,我们慢慢逛不急。”温和的话语从薄唇中吐出,“我方才也想了想,做月饼需要的物什好些府上都有了。” 盛苗听完,在对方沉静的脸色中,弯了眼,“那我便好好逛一逛。” 一群人七拐八扭的围成一个圈,盛苗颇好奇,在外围也看不到,池南野便搂着他挤进去了。 抬眼一看,是杂耍,汉子穿着清亮,双颊微鼓,手里拿着一个火把,噗的一喷,火把的火膨胀开来。 除此之外还有叠罗汉、翻跟斗等等等,看的盛苗眼花缭乱,不停的“哇哇哇” 池南野瞧着他一副面见过世面的样子,轻笑,随即用手搂着他不让他被人撞到。 盛苗看的尽幸了,也有人拿着一个海碗在周围递了一圈,周围的人早就在杂耍结束之前走了,这会海碗里的银钱也不多。 人们都是凑热闹的,有些压根不会给银钱看这么一场。 海碗递到自己面前了,盛苗微微一愣,也不知是如何,忽的一只节骨分明的手伸了过来。 池南野给了几个碎银子,不由得笑了起来,“走吧,也都看完了。” 他的笑容柔和,却不失沉稳。 盛苗瞧着给的碎银子,瞧了瞧自己脑袋,看了眼周围的人也反应过来了。 他低估了几句,“早知道我们也趁着快要结束就走了,就不用给银子了。” 池南野听到,“都是出来讨生活的,你都瞧了还是要给银钱的好。” 他们又是给不起。 盛苗也知是这个理,但还是有些懊恼,“下次,你一定要拦着我不让我去看。” “好好好。”池南野嘴上是答应了,可往后不一定会去做。 夫郎开心就好,银钱不是问题。没了他还能再挣回来。 盛苗眼巴巴的瞧着那个海碗离自己越来越远,生自己闷气,“我们走吧。” 池南野宽慰道;“别气了,今夜做个蟹黄拌面给你尝尝,如何??若是不喜欢这个,待会我去瞧瞧有没有兔子售卖,买个兔子回去。我们弄个炙兔吃。” 此话一出,盛苗立即不生自己的气了,他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吗??我两个都要。” 瞧着少年的眼眸,池南野完全不能拒绝,“那是当然了。” 67 ? 第 67 章 ◎晋江独家发表。◎ 盛苗就是个小馋猫, 池南野心里想。 这件事就随着风过去了,两人重新在集市闲逛。 府城里的月饼卖的贵,一小个就要五十个铜板了,除了那些大户人家之外鲜少有人会买。 有些嘴馋的, 想要中秋一家人过得好一些许是会买回去, 让家里人尝尝味道。 盛苗像个小鸡仔一般一直左看看右看看的,对什么东西都新奇。 池南野也没有多说或者多做什么, 只是两年宠溺的笑, 纵容着他。 瞧着日头差不多了, 他便把人带走了。做月饼要用的食材都放在后面背篓里了。 买的物什都, 背篓都装的满满当当。 盛苗一路上都有伞撑着,到了池记古董羹门口瞧着池南野把伞收齐才瞧见背篓里到底有多少东西。 池南野把背篓放去会客的屋子里,随即喊小二来了一份鸳鸯锅, 分别是香辣味的跟洋柿子味的。 也实在是饿了, 能上的配菜都让上来了。 古董羹热气腾腾的,池南野怕盛苗热便让小二在屋子的四角都放了冰盆。 盛苗面前是一碟炸的酥脆的小酥肉,他用筷子夹起一个放入嘴里嚼吧嚼吧。 他缓缓开口:“先前你做了一会小酥肉与我吃,那时我还以为这是新奇的吃食。” 那时的他没有想到, 这小酥肉竟然是配古董羹的。 池南野道:“我出去给你弄个酱, 你先在这坐着如何??” 盛苗点点头,吃古董羹容易把身上的衣裳拧脏, 对此小二还给他拿了一件像是肚兜一样的衣裳。 他瞧了几眼, 小二与他解释随后他便穿上了。 古董羹刚开业时, 生意并不红火, 因着许多食材都没有, 吃个古董羹实在单调, 除了先前的在南北饮食坊的老顾客几乎是没有什么人来。 池南野对此也烦恼了好一阵, 随后为了这食材奔波了将近一个月才把一颗心放了下来。 一碟小酥肉被吃完了,池南野也就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两个较小的碗里面是他调的酱料。 盛苗瞧着他,眼睛都全在那一碗酱料里面了。 池南野边道边把碗给他,“还不急外面人多,我等了一会才调好的酱料。” 池记古董羹里的顾客在午时尤其多,他们定的价格比较平民,因此来的人便比寻常的食肆多。池记古董羹已经经营了好些日子,在各个方面都完善。 盛苗给自己塞了个切好的桃子块。 桃子是食肆里买回来的,小二中途送来一盘进来,不多但可以当个小零嘴吃。 池南野问他:“桃子好吃吗??” “好吃,脆甜。”盛苗把海带放到香辣锅里煮着。 他听闻吃海带可以补钙,就是可以让人长高的。他想着池南际生的高大,他确实小小一只是有些自卑便想着吃多一些这些类型的东西让自己长高。 大邑朝有南北方之分,北方的哥儿身高大约在一七五左右,因着北方的汉子生的实在是高大,这个身高嫁人是刚好的。 若是比这个身高还高,汉子便会挑拣了。 池南野清亮的眼眸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嗓音温和,“我也想吃。” “你也吃阿。”盛苗下意识的回答,他眼里还看着锅里的海带,过了好一会身边没有了动静,他才反应过来。 “你是想我喂你??”他抿着唇询问,在对方亮晶晶的眼眸中,盛苗用筷子夹了块最大看起来汁水最多的桃子给他。 池南野张开嘴,咀嚼几下咽下去,“是听甜的。” 喂完人吃东西,盛苗脸颊不由的红了起来,他移开视线匆忙转移话题:“我想吃虾滑了,你快点给我烫。” 即使成亲已经快一年了,他还是羞涩亲手喂人吃东西这类事儿在他这儿已经是很亲密的了。 相处久了之后,他发现自己相公不仅是表面看起来的温润如玉,做事沉稳,有时还挺…… 他不知该如何形容了,总之人不能总看表面。 不过他还挺喜欢自己相公这个样子的,即使有时会招架不住。 如果盛苗是来自未来,那他一定会知晓如何形容自己的相公了,就三个字恋爱脑。 池南野听着他的话,便去弄了。 虾滑是食肆里的厨子一大早就起来,亲自弄得,保证新鲜。 虾滑很快就烫熟了,池南野夹到盛苗的碗里,“豆泡爱不爱吃??” 豆泡是隔壁婶子家弄出来的吃食,他过去买豆腐时听了几嘴闲话觉着有些熟悉便找秀姐的相公谈了这事。 把豆泡、豆皮、豆腐这些谈了下来,并签订了契约,每日都要有足够的食材送到食肆去。自此他们与隔壁的关系也就更好了。 “我喜爱吃肉。”盛苗摇摇头,把烫好的海带捞上来放到碗里拌了几下送入嘴里。 好吃的要把舌头吞掉了。 “好。”池南野把目光放到了肥牛、牛肉、羊肉卷、毛肚这些荤菜上面,并出去一会喊小二多拿些荤菜进来。 盛苗吃虾滑吃的过瘾,见着又送来了小酥肉更是开心,他道:“下次我要和晏清哥一块来吃古董羹。” 池南野帮着他烫荤菜也不忘填饱自己的肚子,听到此话,他调侃道:“下次,大哥都要回来了,那还需要你带着他来。” 乡试考完,不出意外池南际等了放榜便会立即回来。 盛苗撇撇嘴,给自己塞了两个烫好的肉丸子,吃的脸颊鼓鼓。 池南野立即宽慰他,“我只是随口说说,等晏清哥身子好了你便与他一块出去吃古董羹,好不好??” 他嘴欠,说错好了还要找补回来。 林晏清正在做月子吃不得香辣的东西,最重要的是池南际不希望他在这期间多走动把身子搞垮了,最好就待在府里好吃好住的被人伺候着,养好身子。 盛苗立马就扬起笑脸了,他就知晓对方会哄他的。 他慢慢道:“等吃完古董羹我们去买虾蟹还有兔子回去,我们今夜弄一桌好吃的。” 陈嬷嬷是他爹爹带过来的丫鬟,会做的吃食很多,但陪嫁到盛府之后随着他爹爹的去世,便也无心做吃食了。 除此之外还要养一个小孩,每方面都要计算着,她自然得减衣缩食,做吃食自然都要计较着填饱肚子。美味的吃食那是不敢想的。 池南野给自己煮了个粉,这会正好捞起来,他捞完之后才道:“不急,等打烊再去,待会天热。” 盛苗闻言,便也没有再说这件事了,转移了话题,“方才回来了,瞧见隔壁有间铺子开了也不知是卖什么的。” 因着南北饮食坊跟池记古董羹的生意好,临近他们的铺子也被带了起来,有些卖不出去的陈旧的铺子更是卖了出去,就是不是是用来做什么的。 池南野嗦着粉,他舔了舔唇,思索一番道:“那家铺子是我们买下来的,你怕不是忘了。” 他前些日子才把房契给了对方保管,没想到少年这就忘记了。 铺子有些陈旧,但胜在位置很靠近池记古董羹,他买下来准备装潢做些凉菜贩卖。 天热,人容易没有胃口,凉菜是最好的了。 最近几日,他打开那间铺子是为了透透风免得装潢那几日味道一起散出来太难闻。 盛苗这才回想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埋下头,吃了几口洋芋片。 他又吃了块桃子,才抬眼看他:“什么时候那铺子开业啊??” 他最近在对府上的账本跟帮着池南野和自己缝制衣物一下子竟然把这事给忘记了。 “月底。”池南野回答他。 他早就谈好了装备匠,这几日就要开始装潢了,等月底什么都弄好了开业也就是时候。 盛苗已经清楚,锅里的肥牛已经烫好,他用筷子加起来放到酱料碗里滚了一圈,紧接着吹了吹放入嘴里。 肥牛的细嫩,酱料的鲜香混合在一起,在嘴里爆发。 还有炸蛋放到香辣锅里简单的烫个十几秒吸满了汤汁,放入嘴里的味道也是极好。 盛苗弄了好些虾滑到洋柿子的锅里,锅里的热气往上升,清秀的眉眼被热气缠绕着。 池南野怕他吃不饱,起身道:“我去给你端碗饭,拿两菜过来如何??” 池记古董羹旁边便是南北饮食坊,也就几步路一刻钟之内就能回来了。 盛苗把虾滑捞上来,放到对方的碗里,听到此话他抬眸摇摇头,“不用了。” 他的胃口没有汉子大,一顿古董羹就能吃饱甚至撑着,再要一些饭食他怕是吃不下。 他转念想了想,声音变大了些:“若是你觉着吃不饱变过去拿些饭食过来。” 池南野只看他一眼,视线便回到自己的碗里,碗里的虾滑刚出锅还嫩着,外面沾上了酱料色泽诱人。 他声音很淡:“不用了,我们在这吃一顿就好。” 此后二人便没有再说话的,屋子里安静下来。 太阳高挂,直到西下,半边天被染红了。 答应了自己夫郎,今夜要做蟹黄拌面、炙兔,还要买虾,等周遭的温度慢慢降下来后,池南野就准备着带人去逛逛买今夜的食材。 小贩的叫卖声依旧络绎不绝,夏日天黑的晚一些,他们也想着趁这机会吧东西售卖一番,好让生活不那么拮据。 鱼虾蟹这些海鲜都在码头旁的集市专门售卖,哪儿的小贩买卖的海鲜最讲究新鲜,多是今日或者昨日捞上来的。 盛苗之前与池南野来过这个地方,但此刻闻到周围传来的腥味还是忍不住恶心。 周遭被清理的干净,无须小心翼翼便能直到自己想要买食材的位置。 大多数人家都是只在自己先前买过且食材不错的商贩哪儿购买,池南野也自然是。 发觉自己夫郎不舒服,池南野往对面看了眼,“你在这等着我,我买完了就回来。” 他今日早买来装东西的背篓让食肆里的小二送回池府了,现在他拿着一个笼子,不大编制的细密。 盛苗也没有过多纠结,他道:“那你快一些。” 他见着人慢慢远去,便在原地用脚尖踢踢小石头了。 码头周围住的多是出海的渔民,从身旁走过都能闻到一股腥味,是在海边住久了的缘故。 盛苗闻不惯着味道,抑制住自己的呼吸。 池南野对码头熟悉的很,此番前去也没有做多停留挑选到自己想要的海鲜便回来了。 到底是新鲜的虾蟹,被装在笼子里还活蹦乱跳的。 他大步走回来,见着盛苗正一个人发着呆,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走,该回家了。” 盛苗被吓得一个抬头,见着人了有些埋怨,嘀咕道:“作甚吓我。” 池南野听见这话,边走边道:“方才瞧着你呆呆的,便拍拍你的肩膀。没有要吓你。” 他有时候不得不像,自己夫郎时不时太胆怯了。 盛苗撇撇嘴,瞧了眼他手里提着的虾蟹,不甚熟练的岔开话题,“兔子去哪儿买啊??” “不用买了,这会阿大应该带着兔子回府了。”池南野用余光看他,笼子一直在滴水,他便拿远了些。 阿大是他们府上的下人不过是在南北饮食坊做小二。 在池记古董羹时,两人吃一顿古董羹吃了许久,中途他出去拿粉条进来时想了想过去南北饮食坊让阿大拿俩只兔子回府。 隔壁的南北饮食坊是做饭食的额,每日的鱼虾蟹、鸡鸭兔这些是足够供应的。池南野不过是拿走了两只兔子。 加着他们离开古董羹有些晚了,等买完虾蟹回去再找兔子买,怕是不够时间。 盛苗语速快了些,“那我们可要快些回去了。先前我们没告诉嬷嬷夜里要弄其他吃食,这会她怕是要把食材准备好了。” 陈嬷嬷祖宗吃食一向是估摸分量来的,极少有这一顿的吃食留到下一顿。如果是下一顿也想吃上一顿的吃食那就另说了。 池南野喊住了他,“我已经让阿大回去告知嬷嬷了。” 他想事情想的周全。 盛苗悬着的心放下,抿着唇有些疑惑:“这些事你怎么不告知我??” 池南野瞧着他的模样,就觉得可爱。 他清清嗓子,慢慢道:“先前在吃古董羹你吃的欢快我便没有与你说,后来嘛,我便是忘记了。” 盛苗道:“今日也没有见大七小七,也不知他们两个会不会想我。” 池南野道:“你待会回去抱一抱,他们准能想起你来。” 经过一路的你来我往的闲聊,总算回到府上了。 先前有着郑秀与李子霖管着,池家的仆从和生活等各方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好起来。 自从盛苗接手管理池家后更是了,府中的布置,仆从们的规矩,一切都井井有条。 论谁来了也看不出这是刚发迹的池家,若是别人不说许是会被认为是京中的人物在这居住。 池家在府城已经是大户人家了,在方方面面都不能被比下去,仆从在六月时买了一批回来调 教,这会已经是规规矩矩的。 池家做的生意便是有关吃食的,池家的人爱往疱屋里钻这事也见怪不怪了,但在外头还是不能被诟病。 疱屋内,陈嬷嬷瞧见两人回来便道:“方才郭厨子已经把兔子皮给剥下来了,说是就等你们回来。” 她被告知今夜要弄的吃食后便也没有多做什么了,这会询问:“那个蟹黄拌面要做多少??” 大少君还在做月子可不能吃那些寒凉的,他准备着蒸个饭,加着池南野要做的菜便成。 关系如何好,他总归还是池家买回来的下人,对此称呼方面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马虎的。 池南野想了想,“约莫做八两的面。”他顿了顿询问:“嬷嬷,你可是要蒸干饭??” 陈嬷嬷颔首,“是的呀。” “那便蒸多一些,炙兔、蒜香虾配面条跟米饭都好吃。”池南野准备喊郭庆把虾给做了。 盛苗揉面的力道不够,揉出来的面条不够劲道,吃起来不好。 陈嬷嬷明白了,她道:“嬷嬷力气大,我待会给揉面。” 此话一出,池南野就有了想法,“那可要,我便让郭庆把虾跟蟹给做了。” 蟹黄来之不易,他把这事交由郭庆是最合适不过的。炙兔就他自己来弄。 陈嬷嬷点点头,准备着舀面粉揉面去了。 听着他们一番安排,什么事都没有轮到的盛苗一脸懵,他用手指戳了戳池南野的后背。 嗓音带上了点娇嗔,“那我呢??我做什么??” 还没等池南野出生,陈嬷嬷便道:“你有什么要做的,方才大少君还念叨着你,你可快去瞧瞧才是。” 她方才给正房院里的菜园浇了水,又给鸡鸭鹅喂了吃食才回到疱屋把山楂糕拿到西厢房里。 林晏清北伺候着,不需要多做什么,陪着两个孩子玩玩便是,这一天没见着盛苗来自然是念叨几句。 池南野把锅给洗了,方便待会郭庆做吃食,他搭腔:“你方才不也念叨着大七小七,这会正是清闲去瞧瞧便是。” 两人都这样说了,盛苗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道:“那我先去了。” 他走到池南野身边,低声说了句:“先前在集市上你说好的要给我做紫苏桃子姜,这会你也忙。等我去了晏清哥哪儿回来后,我与你一块做。” 说罢,他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对方,像是再说我这个提议不错吧。 池南野脸上露出清浅的笑,他道:“好了好了,我等着你。” 他的手被弄脏了,要不然这会准是要揉揉少年的脑袋的。 盛苗得到回答又凑到陈嬷嬷旁边,语气上扬:“嬷嬷,中秋那日我与阿野出去逛庙会,便不留在府上了。” 他补充:“先前喊阿大买回来了些做月饼的食材,你这几日就可以做了。” 他面上的笑容着实让陈嬷嬷打心底了感到喜悦,她温声道:“知晓了,小宝要与二少爷出去,可别在我面前说了。” 在外人听来,盛苗只是简简单单的是不哦了意见平常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但在她眼里的可不是,这是盛苗第一次去逛庙会,意义非凡。 盛苗听出她语气里的打趣,双颊鼓鼓的,嗔道:“嬷嬷,你不能打趣我。” 池南野就在一旁把浸泡兔子的食材准备好,听见两人的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陈嬷嬷看着他带了些肉肉的脸蛋,轻笑:“好好好,不打趣你了。快些去大少君哪儿,他怕是等着你回去与他水闲话。” 林晏清到底还是个少年人与她们这些婆子没几句聊的,闲着的时候不是看话本就是吃点心蜜饯,可不要是无聊的紧。 盛苗转头看了眼自己相公,缓缓道:“那我便先走了。” 话语落下,他就离开。 他们的日子过得琐碎平淡,没有太多的跌宕起伏。 炙兔要用料浸泡一段时间,池南野便空闲了下来,他去喊郭庆把虾蟹给弄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池南野撩起眼皮,语气淡淡的:“嬷嬷,待会去菜园子里摘些菜回来。” 他们一顿吃食都不能都吃荤的,一点素菜都没有。 陈嬷嬷把面揉好,正用锅盖盖住,闻言便道:“茄子如何,弄个肉沫茄子。青菜也成了,弄个炒青菜也成。” 她的语气带着点询问的味道在。 池南野没有太多要求,他直接道:“嬷嬷做主便是。” 在陈嬷嬷看来,他是个好相与的,她微微想了想,“弄个炒青菜,我这就去摘。” 她也是个雷厉风行的妇人。 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低头太久,脖子有些不舒服,池南野活动活动脖子,准备跟郭庆一起拆分蟹黄了。 他这边在为今夜的吃食忙碌着,西厢房却是欢声笑语的。 大七不怎么笑,整日都板着张脸,林晏清是最爱逗弄他了,这会刚把人给弄哭了,让奶娘抱着去哄呢。 林晏清后背靠着软垫,声音清亮,“他跟他爹一个性子。那我可不就是想逗逗。” 他面上带着笑,又用手指戳了戳小七的肚子。 盛苗瞧着他,眉眼柔和,“听别的人说生孩子出来是为了宠着的,偏到你这就是逗弄。” 小七的肚子鼓鼓的,眼睛跟林晏清的有些像,此时还没有经历社会的毒打很是清澈。 林晏清摆摆手,“我如何性子你不知,若不是阿际三番四次与我叮嘱着,我这会怕是与你到集市上闲逛了。” 盛苗仔细的听着,笑出了声:“后日便是中秋了,我告知嬷嬷要做月饼了。” 林晏清听到此话,微微一愣,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他拉回思绪,“除了五仁馅的月饼,其他的我都吃。” 他最不爱吃五仁馅月饼了,偏偏池南际就是一木头,先前他们还没有在一起时便让小二骗了买了五仁月饼给他。 往后得知了,池南际与他也成亲了,在接着就是逃荒。 盛苗搭腔,“我也不爱吃五仁馅的,这不今日就没买。” 他说罢,把小七搂搂。 随后又道:“今夜有蟹黄拌面,炙兔、蒜香虾吃。” 林晏清一听,面上就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这是野子弄得吧。” 盛苗点头,林晏清又道:“陈嬷嬷今日还煲了猪骨汤,味道鲜美。” 两人就着今日中午吃了什么仔细聊了一通。 68 ? 第 68 章 ◎晋江独家发表。◎ 吃过夜食, 屋里有些闷,大七小七还闹腾着几个嬷嬷帮忙带着,林晏清则是去沐浴了。 池南野夫夫坐在东厢房外面的凉亭,夜里的燥热散去, 有点儿凉风, 以免被蚊虫叮咬熏了艾草。 折叠的桌面上放了些西瓜,桃子, 还有碗紫苏桃子姜。西瓜切成了小块, 桃子削了皮同时切成块。 月色柔美, 星星暗淡, 是一个闲适的夏夜,虫鸣声此起彼伏倒是多了些趣味。两夫夫坐在交椅上也显得慵懒。 “今日钱老板不是带了客人找你,后来怎么不来了。”盛苗拿了块西瓜, 小口小口的吃着。 “许是在尝吃食。”池南野迟疑一会, 回答。 他做的不是很端正但也舒坦,给自己捏了块桃子吃。 “这般啊。”盛苗恍然大悟。 周家两兄弟要找池南野谈生意还是知根知底的好,这不,这两日都在两个食肆吃吃食了, 还没有轮到池记古董羹。 池南野侧脸, “明日是要在府上还是出去??” 盛苗吃着西瓜,嘴边还流了些汁水下来, 他用帕子拭去, 听到此话扭头看他。 “去布庄瞧瞧便回府。”他缓缓开口。 房里的布匹不多了, 他有时想着缝制个衣物都有心无力。 须臾, 他询问:“怎么问起这个来了??你明日要去铺子里还是作甚??” 池南野嗓音略显得低了一些, “三间铺子里都有掌柜管着, 我也就看着情况去便成。想着后日便是中秋了, 明日便与你一块在府上做月饼。” 他是这般计划的,“虽说做的月饼不多,但亲手做的很有意义。” 盛苗笑了出声,洁白的牙齿漏出来,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细碎的光,“那明日去买了布匹我们便回来做月饼。府上的蜜饯也快没有了,我们也顺便买一些回来。” 周遭的温度有些凉了,两夫夫便把交椅搬回去,准备沐浴。 = 第二日很快便来临。 两夫夫有计划,出去外面买东西很快便回来了。 将近中秋了,府上的下人也是要有月饼的这样才显得这户人家大度,盛苗仔细想了想便去寿喜斋订了一百个月饼。 许多人家都是在距离中秋还有十多日便做月饼的,但池府主要的妇人没在,陈嬷嬷又是每日忙着做事便也忘记告知他们要早些做月饼了。 亲手做月饼,也是累人的很,每道工序都让人头皮发麻。 豆沙月饼、莲蓉月饼、冰皮月饼等这些个月饼做下来,可是把府上大半的下人都使唤了。 陈嬷嬷与池南野是主力军,他们两都出了一身汗。大热天的在疱屋做月饼,不出汗才是奇怪。 林晏清也来凑热闹,没有帮到什么忙就干在旁边吃紫苏桃子姜看着他们忙碌。 小七被红睡了,大七又是性子安静的,容嬷嬷陪着就成。 等到夕阳西下时,月饼总算做好了,盛苗跟林晏清嘴馋,就拿了个豆沙月饼切开来吃。 其实烤好的月饼放上一晚上,回回油才更香更好吃也更容易携带,可他们馋也是没办法的。 疱屋里油烟气重,两个崽子便没有被抱过来。 陈嬷嬷把月饼放置好,免得被打翻。池南野洗洗手便听下人道,有客人来,他赶紧整理了下衣物出去。 来的人是钱如来与周家两兄弟,池南野见着他们便知来的目的了。 周家兄弟身旁的小厮还提着几篓螃蟹,除此之外还有些礼品,看不出是什么物什。 互相寒暄一番后,周安庆拜年开门见山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了。 池南野对此还要考虑一下,便先让下人给他们上茶上水果。 他微微蹙眉,正思索着这事。 “周老板,我听闻你们是开布庄的,为何想着要做吃食生意??”池南野没有回答方才周安庆的话,而是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他知晓两位周老板都是做布匹的,主要产业也是布庄。他猜想二位开吃食铺子许是为了拓展新的领域。 可这也不是理由啊,想开吃食铺子为何千里迢迢从江南到东奇府找他。 周安庆像是早就想到他会问这一句话,他没有多做思索,“这无可奉告。” 他现在还不能告知对方原因,他要等看到了人看到那人到底像不像。 池南野微微一愣,没想到对方会给出这个回答,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思绪。 屋内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周勤有些嫌弃他墨迹,开口:“池老板,你到底在纠结什么??与我们合作打开你的食肆在江南的名声,且你也有分成,这么大的好处,你还要想到什么时候??” 就是这个条件太好了,池南野不敢相信会有这么大的馅饼掉到自己身上。 钱如来也是纳了闷,没想到江南第一布庄周家两兄弟会如此执着与池南野合作,甚至给出的条件好的难以让人相信。 池南野微微呼了口气,他表情严肃,语气很淡:“二位周老板,不是我不想与你们合作只是这给出来的条件太好了,我有些不敢相信。” 他也没有绕弯子,直接讲了出来。 他见过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人,他的直觉告知他周家两兄弟是个好的。 周安庆瞥自己弟弟一眼,在听完池南野的话后,缓缓开口:“池老板,我给出来的条件好,但我能得到的也更多。” 他神神秘秘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在场的人,无论是池南野还是钱如来都是不可置信。 池南野心下一横,看了眼钱如来道:“钱老板,我想与二位老板仔细谈一谈。” 钱如来是个聪明的,听到这话就到:“哎呀,我这来了你府上那个还没有仔细看过你,你就你了带我去逛逛。” 他随手指了一个下人。 他们还在交谈着,疱屋里是一片的安详。 豆沙月饼甜而不腻,口感丰富,两个哥儿想吃了又吃。 陈嬷嬷瞧着他们眼巴巴的样子,眉梢带笑,“想吃便再尝一个,今年的月饼做的大,你们两最好分着吃。” 林晏清扭头道:“小苗,我们吃莲蓉馅儿的如何??” 方才他们尝了豆沙馅儿的,这次尝莲蓉馅儿的刚好。 月饼表皮姜黄,里面的豆沙馅满满,豆沙甜而不腻。 盛苗对这提议赞同的很,点点头,“我们一人一半。” 两人用刀切开月饼,下人就拎着几篓螃蟹过来了。 盛苗见状,微微一愣,“这螃蟹是??” 下人恭敬道:“府上来了客人,这是客人送的。二少爷说是今夜蒸螃蟹吃。” 陈嬷嬷把月饼放置好,听到这话便赶忙过来了,提过螃蟹后便打发下人离开。 她面向两位哥儿,开口道:“昨夜才吃了螃蟹,今夜又吃。颇有些寒凉了。” 林晏清把嘴里的月饼咽下去,喝了口茶,先开口:“没事,昨夜吃的也不多。再者等吃完螃蟹,嬷嬷给我们弄个红糖鸡蛋便是。” 他倒是想的美。 盛苗搭腔:“是啊。”他往外看了眼天色又道:“这天色也不早了该是要做夜食。” 池南野没过一会也进来了,脸上带着点笑意,林晏清瞧了有些疑惑,不由得询问:“野子,你方才出去了是作甚??” 林晏清还坐在灶头的不远处,旁边是眼睛一眨也不眨看着池南野的盛苗。 池南野没做隐瞒,直言:“谈成了个大生意,明日便签契约。” 都是生意人,你来我往的谈一番便知适不适合合作。 盛苗抬头,颇有些惊讶,“那今夜可要吃些好的庆贺庆贺。” 池南野道:“那便做些好的。方才不是送来了螃蟹,我们弄个蒸螃蟹。” 他原想着把人留下来,吃个饭再走的,但人家实在是有事便就此作罢了。 听到要吃些好的,林晏清便来了思绪,他赶紧把月饼咽下去,“叉烧肉来了个。” 叉烧肉外酥里嫩香甜可口。实在是味美,先前吃过几次这会忽然想起来了也实在是馋。 池南野心情好,自然是答应的,盛苗插话:“那我想要个粉蒸肉。” 大致的吃食已经决定好了,池南野与陈嬷嬷便开始备菜。 大七小七还不能离开爹爹太久,容嬷嬷便和奶娘把孩子抱过来了。 疱屋里油烟味大,孩子最好不要进去,因此林晏清与盛苗便在外头闲聊了。 疱屋外头空阔,搬张桌子凳子便能坐着闲聊了。 今日买了瓜子,是五香瓜子味道香得很。盛苗让下人拿了过来,倒在海碗里,“我们两尝尝。” 孩子依旧是容嬷嬷跟奶娘抱着,林晏清只是逗弄逗弄他们。 瓜子香脆,林晏清抓了一把在手上,磕着,他道:“大七小七这会比出生时好看多了,脸蛋肉肉的。” 刚出生皱巴巴的。 他顿了顿,看向盛苗:“小苗,你们明日何时去逛庙会??” 庙会着实比往常热闹,他原想着出去的,但身子还没有好全自己又是一个人便作罢了。 盛苗沉吟了一瞬,“我还没有问阿野。” 林晏清用空闲的手吃了块西瓜,“今夜可要计划好了。”他说罢,又道:“庙会热闹,到时候你可要跟着阿野,万万不可独自一人。” 他第一次与池南际去逛庙会,两人便是走散了,最后找到时辰也不早就只能放放花灯了。 盛苗仔细听着,“我知晓了。” 林晏清朝自己两个儿子做了个鬼脸,逗得小七哈哈大笑,口水都掉下来了。 大七小七都围了口水兜,即使掉口水了也不会弄脏衣物。 盛苗见状,脸上带上笑意。 小七性子活跃一些,这会笑的眼睛都变成月牙形来了。 大七漆黑的眼珠子看了自己爹爹一看便看向自己这个便宜弟弟了。 林晏清手还脏着,总不好去弄孩子,他轻笑:“等我洗了手,揉揉你的小肚子。” 此话是对着小七说的。 池南野在疱屋里,透过窗子瞧着两人的笑脸,眉梢带上点喜意。 他思索一番,转身看向陈嬷嬷询问:“嬷嬷,苗哥儿的爹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他知晓盛苗刚出生就没了爹爹但不知他爹爹是怎么样的人。 陈嬷嬷一下子愣住了,没想到他会问这话,她眼神闪躲,最终还是说了。 “笙主子是个貌美的小哥儿……” 暂且喊他为笙哥儿,笙哥儿是他爹爹的老来子,在府上又是唯一的哥儿自然是被人当心肝宠着的。 才情是一等一的好,一次在外跌下了糊被人救了上来,救他的自然是盛父。盛父生的好,一身书生气,可谓是一表人才。 后来,二人便暗生情愫贵,盛父已经是而立之年,笙哥儿才十六,两人年纪相差太多了。老太君也就是笙哥儿的爹爹自然是反对的。 笙哥儿说到底还是被宠溺坏了,认准了人便不放手,夜里威胁着下人偷摸出去见人。 此行为可是要被浸猪笼的,老太君发现了便把他困在屋里,不让他出去见人。可没成想盛父会主动上门,文质彬彬的说出来的话却是不饶人。 他说,他与笙哥儿已经有了夫夫之实,这会笙哥儿肚子里怕是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老太君心乱如麻,只能强硬的把盛父软禁在府中,他自己去找笙哥儿好好问清楚到底有没有这件事,见到小哥儿闪躲的眼神,他就知晓那话是真的了。 那日笙哥儿与盛父在酒楼见得面,厢房内,两人正聊的欢,不知怎的笙哥儿就晕了过去,醒来时身边就发现自己失了身。盛父油嘴滑舌哄骗的单纯的笙哥儿把这件事认为是酒楼的错。 老太君把笙哥儿臭骂了一顿,依旧是捆着他,喊了老爷回来,两夫夫把这件事仔细商谈。 老爷势力大让人去探查盛父,发现此人是个坏的,坏到骨子里的种。 两夫夫喊大夫帮笙哥儿把了脉,发觉是真的怀孕了,老太君当下立断让人喝了堕胎药。即使伤身子,但老太君也要让人把这个胎给堕了。 身子不好可以补,他们家大业大的总能补回来。 他是不可能让着宠爱的哥儿嫁给那种表里不一、狼子野心之人。 胎堕了,盛父被威逼利诱赶走,笙哥儿自此茶饭不思,老太君见状既是心疼又是恼火,心疼他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恼火自己怎么会养出这样一个大情种的哥儿,为了一个汉子搞到这种地步。 许多日后,不知经过什么途径,盛父与笙哥儿重新联络上了,陈嬷嬷这个贴身伺候的人都不知晓。 二人合谋,一日,笙哥儿决定上吊,但被发现救了下来。老太君恨铁不成,他问为何要如此。笙哥儿道他不要别的只想嫁给盛父。 老太君始终不愿接受,他下了最后的底牌,他告诉笙哥儿,若是与盛父成亲,他们便恩断义绝,他就当没有生过笙哥儿这个哥儿。 这种把戏,盛父早就与笙哥儿说过,对此他也是无畏,收拾了包袱就跟着盛父去了京城。 盛父是个薄情寡义的,他与笙哥儿在一起就是看上了后者的身世与身后的家业,前者没想到老太君是如此狠心说是断亲就真的断亲,从没来见过一次,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可惜笙哥儿一腔真心。 他与笙哥儿柔情蜜意了一段时日,似是猜想到老太君把笙哥儿放弃了,便逐渐挑选下一个对象。但笙哥儿的姿色在京城可谓是上等,他也没有就此抛弃他,而是在自己心痒难耐时解决一番。 他一步步登上尚书这个位置,府上的人是一个一个的纳入,府里的人是越来越多,宅院也从一进便成了五进。 但见新人笑,那问旧人哭。佳人在怀,后院你争我斗,盛父对笙哥儿是逐渐的疏离,直到从不见人。 从俺以后,任何妾室都能在笙哥儿面前冷嘲热讽,他找盛父要说法也只是被当做泄yu的工具,笙哥儿恍然大悟,觉着自己愚蠢对不住养育自己多年的爹爹和爹。 他不知该如何做了,他没有那个脸面在回去。也没有脸面在这个世间存活了他想着去死,可偏偏怀了孕。 陈嬷嬷劝他孩子是无辜的,先把孩子生下来,其余的事情不要在意。 许是对肚子里这个自己素未谋面,带着自己骨血的孩子有了些感情,笙哥儿自此便振作了起来,努力做绣活赚钱养育孩子,可意外来了,他在盛苗出生时离去,留下一个小哥儿与陈嬷嬷一人。 陈嬷嬷眼里闪烁着泪光,她道:“那时小宝还小,笙主子去世我不知该如何做了。直到后来,我才明白,主子去世是因生产那日吃了一个姨娘送来的吃食。” 那个姨娘很会装,长得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人。 其实,害死笙哥儿的人是盛父,是盛父在于姨娘同窗时喊了他的名字,自此姨娘便留了个心眼。见到如花似玉的笙哥儿,举手投足都是断量过的那般,她才起了念头。 她要在这尚书府上做到主人的位置,就不能让这人冒头。 池南野沉默着,不知该如何说。 陈嬷嬷又道:“三个女人一台戏,尚书府随后纳入来的人一次比一次多。明争暗斗的厉害,只要不闹出些对他不好的事,他一直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释然道:“可惜啊他最后还是败在一个女人身上。” 盛父不懂得满足,也挡住了许多人的路,恰好皇帝也看他不顺眼,最终被一个女人揭发,历经摧残被拉下马,流放宁古塔。 陈嬷嬷最后来了句,“就是让我的小宝受苦了。” 她把这些事情说完,情绪跌宕起伏的实在是混乱。 陈嬷嬷说罢,望向池南野,逾矩道:“小宝我打小就当心肝疼着的,二少爷我不求您就娶他一个哥儿,但我求你往后若是变心了也不要像他一般薄情寡义。” 他指的是盛父。 她边说便抹去自己脸颊上的泪水。 池南野沉默片刻,眼神笃定,“嬷嬷,我不是那种人,也自然不会做那些事。我会对小宝好的。” 他心疼自己的夫郎,有那样的爹不知年少要受多少苦。 池南野忽然想到什么,“老太君当真如此心狠,从没有见过爹爹,也没有一丝消息给爹爹??” 他与盛苗成了亲,自然是要改口的。 陈嬷嬷得到回答,心也安了,忽的听到他的话,微微一怔:“我不知了。” 池南野见她落寞的模样,岔开话题:“快些做吃食把,小宝是个馋的,若是晚了吃夜食说不定会如何呢。” 他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陈嬷嬷朝闻言,下意识的外面看了眼,见着盛苗在吃西瓜,不假思索喊道:“小宝,可不要吃太多西瓜免得肚子疼。” 外面正在与林晏清闲聊的盛苗忽然听到此话,拿西瓜的手一顿,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喊道:“嬷嬷,我知晓了。” 他与池南野对视上,眼里的狡黠被池南野尽收眼底。 池南野扭头,叹了口气:“嬷嬷,没用的了。小宝吃的欢,谁说都不好。” 陈嬷嬷也是无奈,先前在尚书府时,盛苗还是乖乖的,听话得很。怎么几年不见便成这个性子了。 池南野见到她眼里的无奈,再转头看了眼盛苗,脸上露出了个清浅的笑。 小宝是性子有了大变化,池南野想,应该是自己宠出来的。 疱屋内重新忙碌起来。 外面,盛苗起身去水井哪儿洗了手,把大七抱了过来,“晏清哥,大七也不笑整日板着张脸,那可如何是好啊??” 他面上有些担忧,他还未遇到这种小孩子。 林晏清思索片刻,“许是性子就是这般,阿际也是。我时常逗弄他便是。” 他先前也觉着池南际冷冰冰的不好相处,时间久了,熟悉了便知对方在想什么。 他有方法,盛苗也不多谈。 时间总是过得快的,闲聊过后便是吃夜食了。 叉烧肉、粉蒸肉、小青菜、蒸螃蟹加着今日煲乌鸡汤。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在西厢房堂屋吃着夜食,今日做月饼也累着了,吃过夜食后便各自回房歇息。 盛苗已经沐浴完毕,这会半躺在榻上看话本。 天逐渐热起来的时候,榻上就铺上了凉席,冰凉但容易在身上留下痕迹。 虽是看话本,但他也看不进去什么,明日便要与池南野一块去逛庙会了,他激动的不得了。 眼睛虽是在话本上,心已经跑去庙会上了。 池南野沐浴回来便是看到他神不守舍的模样,他微微抬眼喊道:“苗哥儿。” 夏日炎热,夜里睡觉也是穿的薄薄一件里衣加着里裤,盛苗就是这般穿着,里衣舒适但也单薄,尤其贴身,勾勒出身形。 盛苗把思绪拉了回来,扭头看他,“怎么了??” 池南野上了榻,半靠着,垂眼:“方才瞧你走神也不知在想什么便叫你一声。” 盛苗把话本放到一边,翻了个身,用手撑着下巴看他,“我们明日什么时候去庙会??” 池南野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一瞬,紧接着抬眼看他的眼睛,脑子有些乱。 里衣本就是用带子系着的,少年这般大的动作,且池南野又是垂眼,衣下的风光看的一清二楚。 很白、很红。 池南野耳垂微微泛红,喉结上下滚动,终于把思绪拉了回来,“等我与周老板签了契约,我回来寻你。” 盛苗能感觉到他克制的目光,他很轻的眨了下眼,看到对方眸子里自己的身形。 他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的衣物,随即整个人趴了下去。 他方才就是……就是那般的放浪。 盛苗懊恼,感觉自己没法见人了。 池南野的视线跟随着他的动作,见此,他轻笑:“我与你都是成亲了的,什么不能见??” 盛苗的脸颊耳垂都是红的,他眸光微亮,过了很久嘀咕了一句话:“阿野,我们好久都没有那个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像是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直接掀起一旁的被子把自己盖住。 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他不相信自己能说出那种话。 他说话的声音极小,池南野没有听清楚,但见着这个反应也知说的大抵是什么了,他鼻间逸出笑,“你羞什么,不是你说的。” 他一点一点的掀开被子,像是在拆一个巨大的礼物。 盛苗都快要透不过气来了,他盖着薄被,一张脸别的通红,眼眶蓄泪。 “小宝,你……”池南野捏了捏眉心,“过来罢,我方才什么都没有听到。” 他也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夫郎了,大胆却又羞涩,或许是直白单纯。 盛苗仔细看他几眼,然后没在他眼里看到一样的眼神,便把薄被放下去了,欲盖弥彰:“我方才说的是我明日想吃小笼包。” 池南野不揭穿他,只是揉揉他的脑袋,“好了,过来歇息。” 他说罢,便下榻,把油灯熄灭只留一盏,又上榻。 池南野睡到盛苗旁边,侧着身子看他的后脑勺,轻笑:“小宝,你打算今夜都背着我歇息了??” 面皮也太薄了,明明是自己说出来的话。 盛苗抿着唇,心一横转过身来,不由的与那双含情眼对视上,他结巴道:“歇……歇息了。” 他闭上眼不去看他。 忽然唇上一热,他下意识的睁眼,便看到池南野含情脉脉的看他。 盛苗下意识的舔舔唇,一双杏眼睁的圆,“你亲我作甚???” 池南野看他,慢慢道:“你方才不是想让我亲你??” 盛苗窃喜,原来方才对方没有听见自己说什么。他此刻“嗯”了一声。 池南野目光放在盛苗刚舔过的润湿的唇瓣上,眼眸微暗,直接压了上去。 盛苗的手指攥着池南野的衣摆,两人鼻息交错,接了个迷乱炽热的吻。 胸腔能感受到剧烈的跳动,微微分开,池南野用指腹拂去盛苗眼尾的泪珠,嗓音低哑,“小宝,你好乖啊!” 话音落下,盛苗顺从的,张开唇瓣迎接他的吻。 慢慢的他感觉到自己被微凉的手指触摸。 池南野吻吻他泛红的眼尾,手指作乱。 盛苗抿着唇不敢发出声音,过了许久,他哑着嗓音道:“把油灯熄灭。” 69 ? 第 69 章 ◎晋江独家发表。◎ 早上, 盛苗困得眼睛都撑不开了,脸池南野亲手做的小笼包都没有吃就睡了过去。 昨夜闹得晚,池南野今日早一起来先是把寝室收拾一番接着再把弄脏的被褥衣物拿到浣衣处。 他可一点都不害臊。 叫不醒人,池南野也没有勉强喊陈嬷嬷照料好盛苗后便出去了, 他今日要与周家两兄弟签订契约。 因着昨日已经商讨好了, 今日签订契约也是迅速。 各自拿好契约,池南野微微抬眼, 询问:“二位老板可打算在东奇府多留几日??今日是中秋我不便招待你们。” 契约整齐叠好, 他放到荷包里。 周安庆微眯眼, 缓缓开口:“大约留个三四日。池老板, 今日可是要带着夫郎去庙会??” 这几日他的人都在池府附近蹲守着,见到了人,可是等他来的时候人已经离开了。 他跟周勤来东奇府有任务, 不完成是不会回去的。 池南野嘴角微微上扬, “庙会热闹,前几日便与夫郎约好了去。” 提到盛苗他柔和了不少。 周安庆了然,他道:“既然池老板有事,我们便不叨扰了。等中秋过去了, 我们再好好叙一叙。” 他们两人寒暄着周勤与钱如来在外头吃古董羹。 今日中秋, 府城上笔往常热闹不少,摆摊贩卖物什的小贩也多了起来, 生意最红火的是点心铺子, 月饼最畅销。 池南野与周安庆闲聊几句便离开了, 他要回府。 今日是计算着等日头没有那么晒才出去逛, 如今已经快要到午时, 他回府用个饭, 换身衣裳与夫郎闲聊一阵便能出去。 周安庆站在门口, 看着池南野渐渐远去的背影,脑海里思绪万千。 不知过了多久,他回过神来,回去与周勤一块吃古董羹。 池府今日也热闹,中秋分发了月饼还给了点赏钱,让下人可以出去闲逛。赏钱不多但也是个吉利的数。 池南野一路走回东厢房,下人们都眉开眼笑的看着他。他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并没有其他动作。 东厢房内,堂屋的角落放置了一盆冰块,凉意慢慢蔓延。 盛苗手里拿着针,正在缝制夹袄,时间过得快。即将到秋天,不久后便是冬日了。他趁着空闲便把缝制厚实的衣裳这事提上日程。 昨夜闹腾的有些晚,他今日起身时已经快到午时了,思来想去便干脆等午食。 但肚子里空空的,也不等不了那么久便喊陈嬷嬷拿了些零嘴来吃。 今日起来时,他腰腿酸的厉害,这会还是有些隐隐发酸,但能忍。 池南野进了堂屋,撩起眼皮一看,盛苗正在揉腰,他心知是自己闹得过了,迈大步子过去帮着揉。 他嗓音柔和:“等用过午食,我们闲聊一会便出去。” 中秋,府城是没有宵禁的。 少年腰肢纤细,池南野一只手便能遮住三分之二。 腰间的酸软被缓解了些,盛苗听完他的话后,出声:“那便听你的。今夜我们何时才回来,若是不在府上用夜食可要提前告知嬷嬷。” 他也没有逛过庙会,对这些事不甚清楚。 他看着池南野,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蝴蝶的翅膀。 池南野动动唇,“今夜不回来吃夜食了,在庙会的摊子上瞧见想吃的便买下来吃。” 他揉捏的力度不大,动作是轻柔的。 他打算带着盛苗去放花灯,放花灯最好是在夜里。这是重中之重,此外还要去去看戏、猜灯谜……总之事情后多着。 池南野也说不定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盛苗心下了然,眨眨眼,“那可要带多一些银子了,也不知那些个摊子会不会因着中秋物什涨价。” 他也有自己烦恼之处。 池南野空闲出来的手揉揉他的脑袋,轻笑道:“不用想着银子,花出去了我们还能赚回来。” 盛苗也知是这个理,但多年的习惯是一时半会改不了的。 他道:“方才我喊下人去端了红糖鸡蛋来,你也尝尝。” 今日中秋,陈嬷嬷都想着府上的人吃些好的,这不早早的就做了红糖鸡蛋,先是送到林晏清院里,再是来东厢房。 那时盛苗还没有起来,她便把红糖鸡蛋放回锅里温着。 夹袄缝制到了一半,盛苗的手也累了,他把夹袄放会针线篓里。 池南野面上的表情很淡,“红糖鸡蛋是嬷嬷做的,也定是给你与晏清哥,我尝来作甚。” 他的语气笃定。 盛苗抬眼,“待会便要吃午食了,我也吃不完便想着你我二人一同分食。再者那红糖鸡蛋补着呢,你怎么着都要尝尝。” 他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 池南野这会也听出来别的意思了,他面上露出了个清浅的笑,“听你的便是。” 不一会红糖鸡蛋便送过来了,红糖水甜滋滋、鸡蛋滑嫩。 盛苗浅尝了一些便剩下来给池南野了,池南野吃东西斯文但速度也算得上快,不一会便吃完了。 前者凝着笑容看他,“吃那么急作甚,又没有人跟你抢。” 他嘴上吐槽着,拿起苍青色的帕子替他拭去嘴角的红糖水。 其实不用擦拭的,池南野舔舔唇便能弄干净,但他偏不就想要自己夫郎来。 擦拭过后,他慢悠悠道:“这将近半年我们没有开新的食肆了,我总心痒痒的想着要开食肆。” 他开始不满足与现状。 三间食肆里的客人逐渐变多,生意兴旺,位置也逐渐不够。 盛苗收回帕子,眉眼柔和,“若是想便开,你这番是想开吃食的铺子还是开什么??” 池南野实话实说,“都想。你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管理能力好,我想着开间茶楼让你管着,茶楼也写你名下。吃食铺子便从如今的三间食肆匀一些人过去。” 盛苗听完仔细想了想,“你做决定便好。” 他喜悦,脸上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茶楼开起来也不同意,要请小二,说书先生,总之忙活的事情多要早些计划的好。” 若是才吃食铺子便不用太过操心,他们有经验做起事来便是得心应手。 池南野靠在墙上,“大哥说要开个书肆,我想他大抵是交由晏清哥管的了。我开个茶楼是交由你管。” 他仔细想了想,“那这些事等大哥回来。我们四人仔细商讨商讨如何??” 他月底要开一个凉菜铺子,大约九月他要寻摸一个靠近池记古董羹的铺子开个食肆。 盛苗眼睛很亮,“若是两个铺子离得近,那便更好来了。我与晏清哥也有照应。” 往后他也是有产业的人了。 “仔细寻摸定是有的。”池南野不再帮他揉腰,而是帮人捏腿。盛苗骨架小,前者一手便能把他的脚踝握住,还有余。 两人聊的琐碎,时间很快变过去了。 午食过后,两人便不约而同的回了房。 盛苗瞧着榻上放着的衣裳,心里发愁,要出去逛庙会不知该穿什么好。 他与池南野成亲后,衣物逐渐添多,这衣裳是挑不过来了。 他给池南野选的快,一身苍青色的衣裳,柔和又略显深沉,似是烟雨中的青山,山色朦胧,其中透出一股宁静。 池南野坐在椅子上看他纠结,清了清嗓子,“那件月白色的,我瞧着很好。” 听到这话,盛苗拿起衣裳比划一下,杏眼圆圆,“我便去换了。” 池南野点头,目光一直在他身上。 寝室亮堂,外面的阳光透过窗中的缝隙稀碎的洒进来。 月白色的衣裳与平常的白色不同,前者更显得清冷,淡雅像一缕月色。 池南野看着盛苗出来,眼前一亮,毫不吝啬夸奖,“很好看。” 衣裳很好的勾勒出少年的身形,也符合少年的气质。 盛苗有些怯,他转了个身,眼睛一眨也不眨,“真的很好看??” 諵風 池南野起身,凑上去,亲了亲他微凉的偏红色的唇瓣,呼吸交缠,“我都这般了,你说这身衣裳是不是好看。” 盛苗揪着他的衣摆,羞红了脸,抿着唇,目光柔和,“我信你了。” 池南野捏捏他的脸,嗓音温柔:“好了,我们这就出去。” “先去听曲。”池南野拿了一根白色的发簪帮盛苗簪上,“夜里的府城才热闹,那时我们再去闲逛。” 盛苗道:“好。” 日头偏西,温度也没有那么高了。两人便出了府。 戏园子坐落于府城的最东边,这时来看戏的多是成双成对的。 人声鼎沸,池南野怕盛苗被人撞到,还着他,“中秋热闹,小孩子也会出来戏耍,若是被撞到了可要有淤青。” 外面的人多,盛苗被环住后能感觉到周围人看他们的目光,不是恶意是羡慕、欣赏、向往。 盛苗的心脏砰砰直跳,脸上染上了一抹红,他轻轻的‘嗯’了一声。 小孩子头上绑了两个小揪揪,小脸肉嘟嘟的,童言无忌喊道:“爷爷,我往后也要生他这般高大,走到哪儿都要护着自己夫郎。” 他说了还不要紧,偏偏手指指着池南野才喊的。 头发花白,精神抖擞的老爷爷手里拿着糖人,见此,呵斥了一句:“你个臭小子,怎么能指着人说话呢。” 说罢,他又歉意的朝着池南野道:“不好意思,我这孙子年纪小不懂事。” 他说的不懂事是用手指指着别人。 池南野扭头看了小孩一眼,“没事。” 他倒是没事,盛苗耳朵都红透了。 小孩子这时蹦跶到盛苗前面,仰头看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惊艳,“这位小哥儿你生的真好。我给你糖,你与我回去过中秋如何??” 也是童言无忌,是个小孩子,这话说出来也只是会让人觉着天真。若是换做其他人情况又是不一样了。 盛苗看着还不到他腰肢的小孩子,脸颊虽红但忍不住笑道:“我有相公了。” 说罢,他看了一眼池南野。 这才一会,自己的夫郎就被小孩子谈上了,池南野用手指弹了弹他头上的两个小揪揪,笑道:“这是我夫郎,怎么能跟着你回去。” 老爷爷见此,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他边拉走孩子边道:“走啦,我的祖宗,那边有糖瓜,我们去买。” 俩爷孙离开,池南野见着自己夫郎眉眼含笑,“我们小宝也是生的可人,小孩子都要请你回去过中秋了。” “你可莫要打趣我了,小孩子童言无忌。”盛苗赶紧自己脸颊热的能煎鸡蛋了。 外面多是成双成对的佳偶,或者是一家几口出来闲逛的,瞧着一派祥和。 池南野摇摇头,“我可没有打趣你,这是事实。” 盛苗不想跟他拗这个,岔开话题:“我们不是要去听曲,可快要去了。方才我听着好些人也说要去听的。” 他这话不假,成亲后哥儿、姑娘都不能抛头露面,能出来闲逛的机会实在是少,这不赶上中秋能出来一次当然要逛个尽兴。他们首选的便是去听曲了。 池南野时刻注意周围的人,倒。不让盛苗被碰撞。 他们去到戏楼时,里面已经人满为患了,小二见着客人来只道:“二位客官,如今只有二楼的厢房了。可是要包下??” 大堂里已经围满了人,挤都挤不进去,角落放了冰盆,人们看戏最喜爱的就是在冰盆周围找位置了。 厢房虽是贵一些,但不用挤的难受,池南野没有多想就让小二带路了。 盛苗跟在他旁边走着,眼睛都在戏台上了,他还是第一次听曲自然好奇着。 现在开始唱嫦娥奔月,台下也变得安静下来。 池南野给了银两,喊道:“小二,上些零嘴还有茶水。” 盛苗可没有管他们这边如何,打开窗户,坐在椅上眼睛就往楼下台上看了。 池南野见此宠溺的摇摇头,也是无奈,心里也在想,等往后家业丰,他便宅院里搭一个戏园子。 小二做事利索,很快就把东西端来了,他放到桌面上边离开。 今日中秋,戏楼里忙碌。 池南野给他倒了杯茶,“边吃零嘴边看。” 盛苗“嗯”了两声,不久后把目光收了回来,他兴致勃勃,“嫦娥可真是貌美,身段也好,唱的也好。” 他也是第一次听戏也不知旁的人是如何夸奖的额,只会只把自己内心的感受说出来了。 池南野道:“若是喜爱,往后也可来瞧的。我不得闲,你与晏清哥两人也可来。” 他补充道:“你手边就有剧目。” 他先前也是大意,竟然忘记了还可以带着盛苗去看戏。 桌面被砚台压着一张硬纸,上面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剧目。 盛苗拿过来,仔仔细细看着,大约半刻钟他看完了,“往后我们也要来瞧。” 池南野宠溺的看着他,“好。”说罢,他帮人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乌发柔顺,不用多花思绪便能理好。 台下响起掌声,盛苗立即被吸引了目光,大约过了一刻钟他转过身来,语气轻快像个小孩一般,“阿野,那个嫦娥飞起来了,好生厉害。” 池南野并不是很感兴趣,把目光放下去一会便收回视线,“嗯,很厉害。” 盛苗的眼睛很亮,闪烁着星光一般,他得到池南野的认同又把视线移回去了。 送来的零嘴除了点心蜜饯,还有瓜子水果块。 池南野看了眼自己夫郎,不用想也知对方的心思全在嫦娥上了,他用签子戳了块桃子往盛苗嘴边凑,“吃些桃子。” 盛苗下意识的张嘴,咬了桃子,汁水在嘴里迸发。 第一次看戏,他激动兴奋。 还有一小蝶葡萄,水润透亮的,池南野尝了几颗觉着不错,便又给盛苗喂了。 他们这边柔情蜜意,对面的厢房两个汉子的目光放在盛苗身上,年纪稍长一些的汉子泪眼朦胧,“他真的很像我们的笙哥儿。” 当初就看到那么一眼,他就打算赌,赌这个人就是笙哥儿的孩子,所以他才会与池南野合作 若是池南野此时看到他们定是觉得奇怪,周安庆周勤两个汉子怎么来看戏了。 周勤拍了拍周安庆的肩膀,语气哽咽:“这下爹爹也不用心忧了。” 千里迢迢,消息闭塞,旁的人永远不会知道他们为了寻找盛苗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怀揣着忧愁与激动他们踏上了东奇府这块土地。 周安庆深深的‘嗯’了一声,吸了吸鼻子,声线有些颤抖,“可要回去准备物什,明日,就明日我们上门去。” 他很着急,很激动。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像是要跳出来一般。 他失态了。 周勤从没见过他五哥如此失态,他帮着顺了顺后背,“走吧,我们这就买东西去。” 那便池南野隐隐约约感觉道有人一直看着他们这边,逡巡一番又没有发现异常,他想应该是自己多疑了。 一出嫦娥奔月演完了,台下掌声雷动,看官把自己带来的礼品网台上扔,力度不大不会伤人。 盛苗看完,心里的激动难以言喻,他哑着嗓子开口,“阿野,往后我们再来。” 池南野含情看他,“自然是听你的。” 外面的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一抹斜阳挂在山边,橙红绚丽。 “阿野,我们走吧,天色也暗了,要买花灯。”盛苗心心念念着要和池南野去放花灯。 池南野喂他吃了几颗葡萄,自己吃了几块西瓜桃子杨桃,“好。” 他去跟小二说了声,便带着人走下楼。 外面人来人往,步伐缓慢不舍、不舍时间的溜去。 藕盒子、糍粑、馄饨等吃食的摊子被围满了人,很难挤进去。 盛苗步伐轻快,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池南野,“阿野,我们吃糍粑,吃藕盒子。” 池南野除了要看人还要注意周遭的人潮,他笑容深了一些,“小宝,别走太快了。” 到了摊子,盛苗眼巴巴的看着,池南野挤进去买了份藕盒子,用签子戳起来吹了吹喂给盛苗。 盛苗大大的咬了口,紧接着不断哈气,“好烫好烫,好吃好吃。” 他耸耸肩,目光转移到其他摊子去了。 池南野也尝了口藕盒子,还算不错。他依旧是跟在人的后面。 灯谜处,好些人在猜灯谜,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小贩喜笑颜开地招待。 不知谁喊了句,“李公子猜中十个灯谜,获得莲花花灯一个。” “你想去猜灯谜吗??”池南野见着盛苗把目光放到灯谜处,开口询问。 盛苗抿着唇仔细想了想,“不了,我们自己买花灯,我想要个兔子的。” 见他不像是勉强的模样,池南野也没有多言,“好,我们去买兔子花灯。” 花灯处,各式各样的花灯摆放着,周遭是昏黄的光,小贩一人在中央招待的客人,他的妻儿则是帮忙把花灯拿给客人。 “我听闻,放花灯许愿是最灵验的,你我都要买一个往后平安顺遂。”盛苗靠在池南野旁边,语气带上了点期望。 池南野静静的看着他,“好,我们便买两个。” 他护着人靠近的小摊,喊道:“老板,我们要两个兔子花灯。” 兔子栩栩如生。 “好嘞。”小贩喊了一声。 池南野问了多少银子,得到回答后便从荷包里拿出银子给小贩。 人声鼎沸,他朝盛苗道:“我们可要快些去了,要不然没有位置。” 盛苗跟着他,视线飘散到放花灯的河边,“阿野,桥下好多人啊。” 潺潺的流水,清澈见底,鱼儿涌动,上面放着形状不一的花灯,旁边的闭上双眼,满脸虔诚许愿的人。 池南野心念一动,牵上了盛苗的手。他们的亲密在这里尤其突出,但此刻人人都沉浸在中秋的喜悦中,并无异样目光。 盛苗没想过,他会牵着自己的手,牵着自己到了桥下河边。 他心脏再次部首控制的跳动,大脑空白了一瞬。 池南野身形高大,把他护在身前,语气柔和,“放花灯,许愿。” 盛苗回头看他一眼,“嗯”了一声,花灯放下随着水流流去。 他闭上双眼,双手的十手指交叉握成拳,放到嘴边,嘟囔着。 池南野看着他,也把自己的花灯放了,他睁眼时,盛苗还在许愿。 他不知那是什么愿望能让自己夫郎许这么久。 盛苗终于睁开双眼,池南野问他:“我们小宝许了什么愿??” 盛苗下意识捂住嘴巴,“不能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他松开手,“反正我们都好好的。” “好,我们好好的。”池南野脸上的笑容清浅,清亮的眸子含笑看他,是旁人不能得到的眼神,是独属于盛苗一人的。 周遭的声音逐渐远去,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盛苗抬眼,两两相望,他沉溺在他温柔的眼眸里,无法自拔。 须臾,池南野道:“中秋是要喝桂花酒的,我们去买一壶,提回去好好品,如何??” 他想,自己夫郎大抵是没有喝过酒的,若是在外面喝了醉了可不好。 盛苗点点头,幻想到那个画面,“好,我们要吃月饼赏月喝桂花酒。” “中秋还要吃田螺。”池南野十分自然的牵上他的手,缓缓开口:“今日怕是来不及了,明日我给你炒一个尝尝。” “快看,月亮好圆啊。”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几乎是瞬间,所有人都仰头看天。 盛苗把头靠在池南野肩膀,看天,“是啊,月亮好圆。” 皎洁如银、柔美如玉的明月高悬天际,河面泛起粼粼波光。柔和的余光落在树枝上落下斑驳的黑影。 他们该回去了。 70 ? 第 70 章 ◎晋江独家发表。◎ 他们这边赏月, 池南际一干人还在去北直隶的途中。 江峰与其他陪同去北直隶的教授告诉他们一些算是老生常谈的信息。 乡试考试共分三场,每场考三日,三场都需要提前一天进入考场,即初八, 十一日、十四日进场, 考试后一日出场。 贡院大多建立在城东南的方向,作为乡试的考场, 大门正中悬挂“贡院”二字大匾。 考棚又名“号房”是一间一间的, 作为专供考生在贡院内, 答卷和吃饭、住宿的“考场”兼“宿舍”。科考是考生每人一个单间。 贡院里的监考十分严格, 考生进入贡院时,要进行严格的搜身,以防考生的身上藏有“夹带”。带进去的吃食都要被翻找一番, 若是弄得吃食不是干粮, 那可就别弄得不成样子,难以入口,馒头这些都被掰开几块几块。毛笔砚台都要仔细查看,免得遗留。 当考生进入考棚后, 就要锁门。考生们参加考试期间, “吃喝拉撒睡”皆在“号房”内,不许出来, 直至考试结束。 若是分到“臭号”, 臭气熏天, 蚊蝇肆虐。那发挥可是要大打折扣了。 “希望我不要分到‘臭号’。”赵砚书双手合十, 朝着上天拜了拜。 池南际也期望自己不要被分到‘臭号’, 他盼望这次乡试一举高中。 他抬眼看了看天上的月亮, 心想, 他的夫郎这会在干什么。 这会的林晏清正在与陈嬷嬷一块赏月,桌面摆放着藕盒子、糍粑、月饼、桂花酒等吃食。 大七小七分别被搂着,也没有撒泼,很是认真。 江峰看了他们两个几眼,又道:“别以为躲过‘臭号’就平安无事了,此外还有一个最让人接受不了的,“屎戳子。” 赵砚书大惊失色“阿。”了一声。 池南际把目光放到江峰身上,微微抬眼。 江峰继续说:“你们若是小便还好,因着你们要自带夜壶,这般没有多少人会注意你们。” 若是小便,考生自带夜壶,在号舍里自行解决就可以。 “但若是大便恶臭异常,你们只能请“出恭”且得到许可后方能离开自己的号舍。那时你们会被被要求上交试卷,考官则会在该试卷上不紧不慢地盖上一枚黑色印章,俗称“屎戳子”。等出恭回来,试卷也就会还给你。”江峰一口气不带停的说完。 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阅卷人如果遇到盖有“屎戳子”的试卷,十有八九会扔在一边,这也就相当于变相禁止科举考生在考试期间大便。 林桂芬面露担忧,“那可不成,在考试之前我亲自做吃食,考试那些日子的吃食也做干粮好了。” 她也不知外面的吃食干不干净,这般计划就最好了。 赵母此刻也开口:“我觉着也是这样好,若是在外头吃东西吃坏了肚子可不成。” 江峰满意的颔首,他道:“你们有这等觉悟很好。” 这会说回号房,号房内十分狭窄,只有上下两块木板,上面的木板当作写答卷的桌子,下面的当椅子,夜里歇息时将两块板一拼当做床。 此外考棚还为考生准备了一盆炭火、一枝蜡烛。炭火即可以用来取暖,也可以用来做饭。考生考试期间与外界隔绝,吃饭问题得自己解决。监考官,只管考试作弊,至于考生在号房里的其他动作,监考官一概不问。 乡试由朝廷选派翰林、内阁学士赴各省充任正副主考官,主持乡试,考试主要考《四书》、《五经》、策问、八股文等,各朝所试科目有所不同。各省的学政是不能主持乡试的,学政负责主持院试,选拔秀才,并督察府、县的学官。 来的途中他们买了月饼,这会是中秋该是赏月的。林桂芬拿出月饼,分给池南际这些与她在同一辆马车的人。 马车是府上最大的一辆,先前跟着他们一起逃过荒,此时有池南际母子,赵砚书母子,还有江峰。 江峰纯粹是过来讲述乡试的事,加着几人一起过中秋的。 这些事情告一段落,赵砚书招呼人,“好了,吃月饼,我们过中秋。” 池南际摸了摸自己的荷包,荷包里装着一个很小的玉佩,大约值一两银子。 那玉佩是林晏清送他的,他时刻都带在身上。 = 昨夜游玩的晚了些,回到府上时已经是月上中天。 虽是夜深,可盛苗没有一点倦意,一个中秋夜人潮涌动,他闹出了一身汗。 他这人讲究,不沐浴是不会歇息的。因此,池南野便让下人烧水准备的沐浴。 这样折腾一番,等到歇息时已经是丑时。 第二日自然是起不来了,睡的安稳。陈嬷嬷也没有去吵他们,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临近午时,小厮来报有客人上门。那时两夫夫还未起身,便是由林晏清与陈嬷嬷招待的。 谁知陈嬷嬷一见着人了,竟然眼眶一红落下泪来。 林晏清不明所以,但好歹是个独立的小哥儿镇得住场面,忙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来的两位客人是周家两兄弟,昨日他们思来想去后就把要买的物什买完了,此刻他们身边的小厮担担抬抬才把好几个木箱子抬进来。 林晏清垂着眼,下意识抿了口茶水。 他没想到盛苗会是这样的身世,这会也顾不得吵醒人了。 他唤了个丫鬟来,用帕子掩住嘴,低声道:“去喊二少君、二少爷过来。告诉二少爷是二少君的娘家人上门了。” 他仔细斟酌一番,才如此说。 陈嬷嬷泪眼朦胧,此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原来,原来老太君没有放弃小公子的。 林晏清微抬眼,“二位稍等一会。” 周安庆见到旧人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此时他用指腹拭去脸上的泪水,声音有些哑,“当年笙哥儿跟着那个狗东西离开后,爹爹便一病不起。我们又在外打拼,实在是不清楚这事。” 他粗略的把当年的事情讲述出来。 等他们回去时,就被告知笙哥儿做出这等糊涂事。那时他们便派人到京城打听了,得知笙哥儿过得还不错便让人守着顺便把这消息带回江南。 得知消息的;老太君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但还是忍不住担忧,便让周老大派人到京城守着。 怎料屋漏偏逢连夜雨,笙哥儿去了京城后一年,周家布庄被恶意竞争且染料配方被偷走,心腹叛变。那年周府上下都在补救,周家几兄弟到处奔波。 他们已经是焦头烂额,此时定了亲的一位姐儿和一位小哥儿被退了亲。原因有二,一是笙哥儿不守哥儿道,还未有三书六礼就大着肚子跟着人跑了,此事在江南被传的沸沸扬扬。 这时,江南的大户人家都觉着周家家教不好,生怕定了亲的人也是这般生性放荡,便退了亲。 二是周家生意被打击,一落千丈,定亲的人家本就是看中他家的生意,这会没了依靠便退亲。 这期间,老太君受不了双重打击缠绵病榻。 此后过了六年,周家布庄东山再起甚至隐隐约约有更上一层楼的迹象,那时周府还未结亲的小哥儿小姐儿成为了香饽饽。 但经历那么多事后,老太君也只想找户好人家把人嫁出去,并不想为了生意把孩子的一生断送。 这时,他又想起笙哥儿来,派人到京城打听小哥儿如今过得如何,谁知是个独守空房,夫君纳妾一年比一年多的下场。 老太君心痛的厉害,忙周老大带人去接回来,他们自己养着。这一年,恰逢周父去世,此事不了了之。 周勤坐在交椅上,抿着唇表情严峻,“此后便是笙哥儿的孩子出世。” 那时盛父风头正盛,他们不能硬碰硬得知盛苗有陈嬷嬷照料着便放了一半的心下来,他们派了几个心腹混进盛府暗中照料着陈嬷嬷二人。 皇商竞选即将开始,他们就更加没有精力放下这件事情上面了。 此话一出,池南野与盛苗也来到,前者撩起眼皮看着周家两兄弟一眼,稍有些疑惑:“二位老板,先前说着我做东带你们好好逛一逛这府城没想着你们这么快便来了??” 盛苗一眼瞧得不是周家两兄弟,而是坐在一旁的陈嬷嬷,她的眼睛已经肿了起来。 “嬷嬷,你这是,这是作甚??”盛苗干脆坐在她身旁,担忧问。 陈嬷嬷用帕子擦了擦脸,声音暗哑,“无事。” 池南野把话说完便坐在主位上,见着人来了,林晏清也就不掺和这事,低声道:“野子,这二位老板说是小苗的舅舅。” 说罢,林晏清便端坐好。 听到此话,池南野微微一怔,有些不敢相信。 周安庆的目光一直落在盛苗身上,此时瞧见池南野的神色,默不作声。 陈嬷嬷没有过多解释,拉着盛苗的手,引诱道:“小宝,你该是叫舅舅的,这位是五舅,这位是小舅舅。” 在他们期待的目光中,盛苗垂下来了脑袋微微抬起来,有些不知所措,“五舅,小舅舅。” 如今周家两兄弟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陌生的不能在陌生的陌生人,没有任何感情,此刻看见他们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周勤、周安庆二人异口同声道:“诶,我的小外甥。” 池南野见此,脑海中的谜团也被解开了。怪不得那种天上掉馅饼的事能砸到头上,原来原来一切都是盛苗的功劳。 他心里苦笑,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既是相认那今日便在留下来用一顿便饭。” 此话一出,没有人有异议。 明媚的阳光投过窗子洒下斑驳的阴影,屋内没有相认的喜悦,更多是是难以言说的尴尬。 盛苗实在难以做到,对着两个陌生的舅舅一下子就熟络起来,他只能垂着眼不出声。 周安庆早就料到会这般,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看着盛苗出声:“也不知外甥喜爱什么物什,我与周勤便随便买了一些,可莫要嫌弃。 口头上说的是随便买的,其实是他们精挑细选出来的。 此时,几人的目光才放到那八个木箱子上,它们占地多便放在正中间。 盛苗也把自己的思绪整理好,他柔声:“能送来便是有心了,岂会有嫌弃一说。” 说罢,他脸上露出个清浅的笑容。 他是被陈嬷嬷带大的额,该有的规矩都有。 池南野招招手,对着一的小厮道:“把箱子抬到东厢房去。”他把视线移回来,生怕场面冷了下来,“嬷嬷,既要让二位舅舅在府上用饭,可要准备些丰盛的。” 相比于盛苗的无措,他接受良好。 陈嬷嬷听到此话也是才想明白,他躬身便下去了。 容嬷嬷与奶娘也顾不得屋里还有下人了,抱着孩子进去,两个孩子哭闹的厉害,哭声都要把西厢房掀翻了,方才叫去喊林晏清回来的下人又不知去了哪儿。 那位下人刚来就被池南野叫去搬木箱子了,这才把事情落下。 林晏清瞧着哭的眼睛脸颊都红了的孩子,心疼的不行,先是抱了小七过来哄,“小七不哭不哭啊,爹爹在这呢。” 两个孩子进来,场面一下热闹起来了。 周安庆被孩子的哭声吵到,微微皱眉,忍住心里的细微的不悦,“孩子怕是饿了。” 盛苗见着两个孩子哭的如此难受,也起身凑了过去,抱起大七拍拍后背哄着。 他对两个孩子是极其疼爱。 林晏清抱着孩子,身子还未大好便没有起身,他面上带着歉意:“二位亲家真是见笑了。孩子闹腾。” 周勤对孩子也是喜爱的,他摆摆手,有些大大咧咧不像是他这个年段该有的性子,“两个是双胎吧,长得像极了。” 林晏清道:“是啊。” 周勤佩服道:“这双胎可是喜事,可有办宴席。在我们那儿生了双胎是要送红糖鸡蛋给人的。” 由着孩子,这话题就打开了。 周安庆更有威严一些,即使喜爱孩子但也不会流露出一丝喜意。 池南野见屋内活络下来,悬七的心稳稳当当的放回原处,他声音稍稍大了一些,“小舅瞧着是个喜爱孩子的,这会也陪陪孩子如何??五舅便与我在府上走走。” 他语气带着询问。 周勤已经逗起小七来,面上是慈祥的笑,“这孩子倒是好哄的很。” 听到池南野发声,他扭头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五哥,随后道:“就这般安排了。” 盛苗瞧着周勤面上善意的笑,不露痕迹的松了口气,原来他舅舅还挺喜爱小孩子的。 周安庆看了盛苗那边一眼,目光十分复杂,他慢慢松了口气,心想,罢了,急不来。 池南野没有叮嘱盛苗什么,喊道:“五舅,出去走走吧。” 两人几乎是同步起身,接着走出去。 太阳热烈,一出去倒是有些不适应了,周安庆用宽大的袖子遮掩了下阳光,无来由的说了一句:“小苗跟笙哥儿长得很像。” 他能在盛苗身上看到笙哥儿的身影,他对笙哥儿是愧疚的,若是当年不顾一切把人带回来,怕是笙哥儿也不会死。 那时他知晓笙哥儿在孩子出生时去世,没有多想,只觉得哥儿升孩子就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 后来,才得知真相DNA一切都晚; 。 他眸子里浮动着泪,“池老板,我好像没有那个资格命令你,或者劝告你,但我想,你要对盛苗好。” 说实话从盛家一家人被流放后,他便派人求找寻,其中又经历了旱灾雪灾,他其实不抱有希望——能找到盛苗。 在东奇府的重逢,相认。他脑子心里都乱成一团了,思索过三他还是打算把这句话说出来。 他不想盛苗想他爹爹一般落得那个下场,他想盛苗先前吃了那么多的苦该是有人疼他爱他。 他也承认,他对盛苗好不仅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外甥,还因为他把自己对笙哥儿的亏欠、愧疚都补偿到盛苗身上了。 那八个木箱子里的东西很多。 池南野不知他为何会这般说,便只当这是长辈的叮嘱,“五舅,放心好了。我不会辜负他的。” 好像口头上的承诺,并不能让人信服。 他眸光微动,“我会把一间南北饮食坊落到他名下的。” 周安庆听完,不动声色的深呼吸,“那便好。”他顿了顿,不知该如何开口,DNA还是说出来了:“过几日,可否跟我们一起去江南??” 他补充:“我爹爹念着笙哥儿唯一的孩子。” 老太君已经是高寿,如今已经是半只脚踏入棺材的了,但用着滋补的药材养着就是等有一日能再次见到笙哥儿唯一的孩子。 周家那些年的起落,笙哥儿,还有老爷去世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他如今能活着就只有一个念头。 池南野转身,看他一眼,“这事该与苗哥儿说的。” 他不能帮盛苗做决定,即使他是盛苗的相公也不可以。 周安庆一身藏青色的衣袍有了褶皱,他下意识的抚了抚,“无事,等用膳我自是会与他道的。” 他停下脚步,双眼带着锐利,“你兄长正在科举,你可想过何时去京城??” 自从发生笙哥儿那事后,他大哥便有了想法在京城发展。 池南野顿住,压下心里的疑惑,“计划着明年去。” 周安庆慢慢道:“明年会试殿试一起也是好,公众号梦白推文台,但那时京城物价也会升高,那时你去京城做什么都不便。” 店家,小贩,牙人都会审时度势,等到明年大批学子赶往京城他们便能大赚一笔。 池南野到底还是年轻,并无想到这方面,但若是提前去京城也会打乱他所有计划。 周安庆看到他眼里的纠结,合眼旋即睁开,“罢了,慢慢来便是。” 对方还未到弱冠,他总不能让人家一口吃成一个胖子。 池南野看他,表情很淡,不动声色岔开话题:“五舅千里迢迢从江南到东奇府,也是受了不少苦,如今是住在哪儿??” 周安庆道:“悦来客栈。” 悦来客栈是府城内最负盛名的客栈,服务环境是一等一的好,但贵。 池南野思索一番,邀请:“既是相认了,五舅与小舅不若就在池府住下??” 总归是盛苗的舅舅,来了东奇府还让人住在客栈若是传出去了,该是说盛苗不孝。 周安庆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像是没有想到他会如此说。 他深呼吸然后呼气,“那便留下吧,待会我便让小厮去拿行囊。” 留下,他也可以看看盛苗是如何生活的。 两人走了一会,周安庆挑起话头,“听闻你先前是清州府的人,如今清州府已经重建。朝廷也给流离失所的清州人补充,你可想过回去清州府??” 朝廷对清州府一事注重,颁布旨意下去后,半年之内就把清州府重建了。 池南野道:“我既已在东奇府安定下来,清州府不回去也罢。” 他抿着唇,忽然道:“听闻江南人杰地灵,人才辈出,今年去乡试的人怕是不少。” 江南一带是最富庶之地,皇帝多次下江南,许多朝廷命官,大才子都是从江南出来的。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周安庆恭维道:“东奇府也不错,出了庞老这样的书法大家。” 他也打听过池家,知晓池南野的兄长便是庞老的徒弟。 池南野没话找话,道:“今日也空闲着,傍晚我弄个烤肉给二位舅舅尝尝。” 他待会便要让人把烤肉的备菜准备好。 周安庆开口:“那便听你的。” 这边两人你来我往的有说有笑,那便周勤倒是被大七迷了眼。 两个孩子认生,逐渐相处下来便不会哭闹。 周勤垂着眼看着大七那张面瘫脸,“这孩子怎么就办这个脸,一点也不出声。看着很沉稳。” 林晏清轻抚着小七的后背,听到此话,笑道:“他像他阿爹,性子淡。” 周勤恍然大悟,“哦,这般啊,他阿爹定是性子稳重。” 大七不闹腾安安静静的被盛苗抱着,察觉到有目光放到他身上,他先是撩起眼皮看了一眼然后便移开视线。 他真的不懂,那些大人为什么整天说他性子淡,整天担忧他往后。 他还是婴儿没有那么多烦心事。 大七小脸肉嘟嘟的,瞧着喜人,盛苗面上的笑意更浓了,视线扫到周勤身上,瞧着他身上散发的慈祥的光,开口询问:“小舅舅可有抱孙子了??” 周勤看了眼他,浅笑,“我这般年纪早该抱孙子了,今年年初也抱外孙了。” 周家人丁兴旺。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林晏清道:“今日来也是不知府上有小孩子,下次我定会补上孩子的礼品。” 他声音很轻,像是怕吓着孩子一样。 林晏清对他观感还算不错,此时道:“莫要破费了,孩子还小也用不了什么。” 周勤摆摆手,语气上扬:“孩子虽小但也是要买的,这是心意,可不能推脱了。” 他们二人说着,盛苗就在一旁干看没有出生,大七实在是乖巧。 两个崽崽都乖巧,方才哭闹许是因着没有见到自己爹爹。 作者有话说: 与乡试有关的内容大多借鉴百度百科。最后感谢各位宝宝的收藏。 新的一年,祝宝宝们平安顺遂事业有成,学业有成。 请继续支持我。 70-80 71 ? 第 71 章 ◎晋江独家发表。◎ 时间过得极快, 用过午食后,周家两兄弟思索一番后和小厮一块去悦来客栈收拾行囊来池府。 盛苗端坐在堂屋的炕上,瞧着那八个木箱子,有些迷茫。 池南野坐在他身旁, 偏过头看他, 声音很轻,“怎么了??” 盛苗微微抬起头, 语气缓慢:“就是觉着很不真实。” “嗯??”池南野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没想着回遇见爹爹的家人。”盛苗舔了舔发干的唇:“嬷嬷许是怕我伤心没有与我说过爹爹的事, 如今我与二位舅舅相认觉着不真实。” “他们是皇商, 而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哥儿。我高攀不上他们。” 池南野伸手把盛苗的头放到自己肩膀上, 多做轻柔:“小宝,你们是血浓于水的亲人,没有高攀一说。” 他偏头, “方才在外面闲走时, 五舅与我说了要我好好对你。我瞧他是爱你的。” 盛苗脸上扥表情很淡,语气带上了点愁意,“我与他们不过今日才相识,先前总归是陌生的, 即使他们是我的舅舅我也熟络不起来。” 他抬眼看向池南野, 眼里带着哀愁,“我该如何是好??” 池南野摸摸他的脑袋, “先前不认识, 想要一下子亲近起来也不容易。小宝放宽心。” 他忽然想起方才周安庆的话, 开口问:“五舅想让我们去江南看望爹么, 你是如何想的??” 盛苗面上的迷茫清晰可见, 他沉默一瞬, “阿野, 我不知。” “不知便不想了。”池南野如是说。 今日发生的事情多,少年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也是正常。 他岔开话题:“傍晚做烤肉,你可要与我一起??” 盛苗思绪还没有拉回来,过了一会,他慢吞吞道:“好啊。” 他的视线放在那八个木箱子上,木箱子很新没有多少磕碰的痕迹。 他不知里面放了什么,此刻也不想去探究。 池南野搂着他,没有说话。 堂屋内安静下来,太阳的光从炕边的窗照进来洒在他们两人身上,一片岁月静好。 = 认亲一事已经告一段落,周家舅舅在池府住了下来。 盛苗没有答应或者说是没有准备好什么时候去江南,他内心很矛盾。 周家两位舅舅也没有催促,但他们也不能再东奇府多留在九月初便离开东奇府回了江南。 临别时,池南野两夫夫,陈嬷嬷与林晏清都去送别。 盛苗莫名生出一些不舍的感情来,临走时喊了声:“保重。” 不知两位舅舅有没有听到,总之马车渐渐远去。 孩子逐渐长大也可以抱出去游玩了,林晏清怀里抱着小七,小七眼里满是对这个世界的好奇。 大七被陈嬷嬷抱着,也安静。 “好了,回去吧。大哥他们也该回来了。”池南野视线从马车上收了回来,缓缓开口。 林晏清闻言,思绪飘到很远旋即又拉了回来,搭腔:“也是快了。” 二位舅舅是生意上的好手,留在东奇府的日子里没有闲着置办了些产业给盛苗,其中就有池南野原先计划的茶馆。 亏欠、愧疚不知该如何补偿,他们只能用自己自认为好的方法来做。 池南野也把南北饮食坊的生意扩大了些,买了好些铺子作为分铺。先前池记古董羹也扩大了,除了古董羹外还售卖冒菜。 总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野子,如今我身子大好,可要尝尝你弄得那个新吃食冒菜。”林晏清步伐轻快,语气上扬,一双狐狸眼灵动。 盛苗听着没等自己相公出声便先说话了,“前几日我去尝过了,味美的很。可今日时辰也不早,铺子里定是多人我们不若打包回府吃。” 他给出提议。 铺子里拥挤,他们还带着孩子万一出点事可不好。 林晏清掂了掂,吓唬一下小七,见着小七面上露出生动的表情,笑道:“那可要快些了,最近听府上的下人道,这冒菜若是去晚了可就没有了。” 陈嬷嬷年纪稍长,也不能一路都抱着大七,池南野便自己抱着孩子了,听到两个哥儿的讨论。 他开口:“莫要着急,都是自家的铺子,若是没有了还能弄。” 太阳没有先前的晒,也没有先前那般热,吹来的风也不再夹带着燥热而是夹带着微微的凉意。 冒菜的食肆内,人满为患挤都挤不进去,池南野看了一眼,便让两个小哥儿在旁边的酒肆先坐下,抱着的大七也让陈嬷嬷保护去,他自己前去食肆。 他生的高大在人群中走动比小哥儿好的多。 开的铺子逐渐变多了,他也不常来食肆,每月中月底都收账本上去查看。 掌柜是认识他的,见着他来,急忙开口:“东家,今日来是作甚??” 池南野长话短说,“让后厨弄四五份冒菜放到食盒中,我要带回府上。” 食肆里的位置不够,有人便会选择到门口的石凳子坐着车冒菜。 好在疱屋里的厨子多,从未有过忙不过来的迹象,要不然就今日如此多的人,东家来一句带走吃食可就忙得不行了。 东家发话,掌柜莫敢不从,他道:“先稍等。”他吩咐几句,小二便往疱屋去了。 秋收后天气开始转凉,那些热气腾腾的吃食便越来越受欢迎了,这也是食肆内声音火爆的原因之一。 孙庆承包了所以铺子的食材供应,今年栽种的东西多得很,几乎整个村子都用来栽种了。 他们大丰收,为此还特意告知池南野一声,池南野也不吝啬奖赏他们一些银钱。 与逃荒时的面黄肌瘦相比,孙庆一干人等如今已是面色红润。村子里多的是人住上了青砖瓦房。 食肆里有的是农家子在讨论今年的收成,面上的笑意掩盖不住都快要跑出来了。 池南野稍等了一会,小二便拎着两个食盒到他面前了,“东家都装好了。” 他微微点头,两手提着吃食就迈开步子离开食肆到了旁边的酒肆。 冒菜在食盒里都传出味道来,林晏清吸了吸鼻子,“实在是香,我们赶紧回府尝尝。” 盛苗语气缓慢:“近来文旦也成熟了,今日让下人出府买了好几个,这会应该是剥好了,我们回去便能吃。” 文旦的果肉有白色与红色,汁水充足,味道鲜美。 文旦当季,集市上售卖的人多得很,除此之外还有石榴,但盛苗与林晏清不爱便没有买了。 府上井井有条,他们回府就直往西厢房的堂屋走了,他们要在堂屋吃吃食。 陈嬷嬷把大七交由奶娘抱着,吩咐下人把准备好的水果送到厢房去。 今日早做了香菇糯米猪肉馅的烧麦与小笼包,这会还有两笼屉,她让人去热一热待会便能吃。 池南野把食盒里的冒菜端出来,摆放好,筷子是不够的,他便让下人拿多几双筷子来。 他开口:“也许久未吃过地瓜了,今夜我烤些地瓜我们尝尝。” 今年地瓜大丰收,孙庆送了好几车地瓜来。 先前想着地瓜要弄成薯粉,池南野不想让府里的人做这些无关他们的事儿便开了一个作坊专门加工食材。 比如地瓜做成薯粉,莲藕做成藕粉来售卖。这样除了能供应食肆外还能拿出去赚上一笔。 林晏清把孩子放到摇床上,出来便听到这话,他沉吟片刻,“也许久未吃拔丝地瓜了,今夜我也露一手做些好吃的。” 他昨日唤大夫来看过了,他如今的身子已经调养好。 盛苗眼睛亮晶晶的,“可莫要说了,这会先填饱肚子。” 此话一出,几人便坐好了,稍稍等了会等冒菜便凉了些,陈嬷嬷也带着小笼包,烧麦来了。 每个人面前都有一碗冒菜,小笼包与烧麦是用笼屉放着的自然是放最中间。 几人开始说一些稀碎的事儿。 = 视线转移到北直隶。 今年的考题十分刁钻,加上近年发生不不少事情,比如旱灾、雪灾、还有郕王造反一事。总是想到脑瓜子都疼了才把考题答完。 乡试考完后,他与赵砚书都歇息了好一阵才缓过劲儿来,在那个简陋狭小的号房里,吃不好睡不好的,还要打起精神写试卷,出来后人都憔悴了七八分。 有的一出来便倒下,送往医馆去了。更甚的还未考完就坚持不了连夜送医馆去了。 大考过后,身心放松,池南际虽是闷葫芦一样但也想着买些物什回去,哄哄林晏清。 旁的人都焦急,都时刻盼望放榜。他偏不然在放榜之前把北直隶逛了逛,买了发簪。 林晏清不爱带镯子,也不爱花里胡哨的东西,发簪是最好的了。 他也着实心痒难耐,想着回东奇府了,还从未与林晏清分开如此之久。也不知如今两个崽子还认不认得他,他心里想。 总之一句话概括他的所有,他想回去了。 在江峰嘴中得知乡试竟然如此艰苦,林桂芬与池母一直提着心照料着他们,考完试后她们也松了口气,约着到处走走。 赵砚书是最耐不住寂寞的,空闲下来便与与他交好的一位书生去游湖了。 乡试放榜是在八月月底,天还未亮外面的嘈杂声已经此起彼伏。昨夜多的是书生睡不着觉,睁着眼等着放榜。 多年的努力,今日便见分晓。他们哪能睡得早,早早便起来了。 看榜的人多的很,池南际就不打算去了,他虽是在意自己这次乡试的成绩但要让他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他表示做不到。 赵砚书则是早早的起来了,与先前的书生一块去看榜。 江峰派了小厮去,自己便与池南际待一起用早食。早食简单,几样小菜一碗粥,清淡。 庞老在北直隶有院子,池南际一干人等住进了院子里,没有去客栈居住。 正值乡试,北直隶的客栈人满为患,店家懂的做生意尽把他们这些书生往死里面薅了。客房价钱提高,吃食价钱也提高。 好在有些有先见之明的,早提前订好了房要不然到了北直隶脸客栈都住不了。 正用着早饭,先前派出去的小厮一身狼狈跑着便来报,他喜气洋洋,比中举的人更是高兴,“中了,中了,池少爷中了,是解元。” 此话一出,一向淡定的池南际微微一怔,太出乎意料了。 江峰笑出了褶子,他哈哈大笑几声,拍着池南际的肩膀,“好好好,今日我们贺一贺。” 他给了小厮赏钱。 池南际虽然不是他的徒弟,但他也教导过,如今对方得了解元,他脸上也有面。 不久后,赵砚书一干人等也回来了。赵砚书考的也不错,是亚魁。也圆了他与赵母的心。 乡试,中试称为“举人”,第一名称“解元”第二名称为亚元,第三、四、五名称为经魁,第六名称为亚魁。中试之举人获得了选官的资格。凡中试者均可参加次年在京城举行的会试。 林桂芬得知池南际中了解元后,激动的快要昏过去了,好在赵母及时掐人中。 她嘴里念叨着,池家祖坟都要冒青烟了,池父保佑阿。 池南际镇定下来后,恨不得立马回东奇府把这个消息告知林晏清。 江峰面上的笑容还未褪去,就与他们二位书生说起鹿鸣宴的事情了。 鹿鸣宴于乡试放榜次日举办,此次会宴请新科举人和内外帘官等。 “总之鹿鸣宴上都是些你来我往的恭维,或者学识的探讨,有或是巴结。你们还未有官职,需要谨慎。”江峰下了定论。 第二日便是鹿鸣宴,池南际性子淡也不愿出风头但也不愿落得个不识好歹的名声,只能敷衍着,加上他是庞老的弟子,总有人过来恭维着。 赵砚书一贯是混得开,这次他一次便中让许多看不起他的书生刮目相看,他也因此扬眉吐气。 鹿鸣宴后,池南际没有久留问过其他人的意见,第二日便收拾行囊回东奇府了。 现在正好到了东奇府,马车直接到达池府门口。 下人来报,“大少君、二少爷、二少君。大少爷他们回来了,这会在府门口呢。” 话音刚落,林晏清便起了身,他步履匆匆的出去,几乎是飞奔到了府门口。 太阳高挂,吹过的风是清凉的,林晏清站在大门旁,与池南际对视着。 他没有过多犹豫,朝着池南际飞奔而来,“阿际,你可算回来了,两个崽崽闹腾的不行。我都带不住他们了。” 这话是真是假也只有他一人知晓了,许久未见他自然要耍些小性子,好让人心疼心疼。 林晏清的语气带着点埋怨,整个人都要挂在池南际身上。 怕人垫脚站不稳,池南际用手扶着他的腰肢,另一只手还拿着包袱,语气浓烈了些,“我知晓了。” 回去,他会好好教导孩子的。 多日未见,举动亲密一些也是正常,一旁收拾的人也没有把目光放到他们身上,自顾自的收拾行囊准备回府。 带去的行囊不多,很快便能收拾好。 此时,池南野夫夫也跟着出来,盛苗快走了几步帮着林桂芬收拾行囊,垂着眼,询问:“娘,你们可有吃午食??” 林桂芬摆摆手,微微皱眉:“着急着回来,什么都没有吃,这会饿的能吞下一只猪了。” 池南野吩咐下人把马车牵回去,闻言便道:“那便快些回府上歇息,我让下人去饮食坊打包些吃食回来。 赵砚书与赵母两人看着池府的大门颇有些怀念,他们两人也没有多说就回府了。 人越来越多,林晏清有些不好意思,他松开抱着池南际的手,狐狸眼里满是狡黠,“此次前去可有给我买东西??” 池南际的手依旧扶着他的腰肢,没有松开,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沉沉的:“买了。” “这一路去一路回来,可累??”林晏清仰着头看他,担忧问。 池南际摇摇头,“不累,有娘照料着。” 在外面也不是那么回事,几人便边说边回府了。 先前是在西厢房堂屋用的午食,此时也没有换地方了,拿了几张桌子过来拼在一起。 在南北饮食坊拿回来的吃食与先前的吃食摆放在一起,几个累了一路的人有是饿的不成样子了,只顾着埋头吃。 林晏清一向是话多的,就由他来道,池南际几人不在府上时府上发生了什么。 盛苗心思细腻,见着他们吃的急,也端了茶水上来不让他们被噎着。 林桂芬把嘴里的面条咽下去,不可置信,但语气是喜悦的,“如今我们小苗也是有娘家人了。” 盛苗腼腆的笑,“是江南人士,往后我们若是得闲,一家子去江南游玩也好。” 他说的不是虚的,他若是要回去见见老太君,是要带上林桂芬的。 林桂芬喜气洋洋,“那可是好,我还没有去过江南,听闻那儿的人都生的可人,性子也是温顺的。” 她去过的地方不多,对江南人士的认知都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 一家子其乐融融的,陈嬷嬷见了心里宽慰。 午食用到一半,池南野才提起话来,他面上带着询问,“这次乡试可顺利,得了什么名次??” 方才都忙着吃喝,忙着叙一叙,总不好提起这话题来,这会喘了口气便能说了。 二位书生还没有说话,林桂芬眉飞凤舞了,她抿了口茶水,“那说出去可是祖坟冒青烟的事儿,小际是解元。砚书是亚魁。” 此话一出,堂屋都静了下来。 池南野是最先拉回思绪的,他眉梢染上喜意,“那可要好好贺一贺,名次如此的好。” 二位书生得了如此好的抿唇,这下他可有的炫耀了,所以他开的铺子都可以做文章。 林晏清把面上的震惊收了收,不可置信,“阿际,你掐掐我,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他知晓自己相公比旁人聪慧一些,加着对方平日里不敢松懈的劲儿,他以为对方中举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 没想着,没想着,竟然是解元。 池南际爱惜他,只是戳了戳他这段日子稍有些圆润的脸蛋,嘴角微微上扬,“你是解元夫郎了。” 林晏清难以自抑,“这下好了,大七小七两个崽崽有解元爹,有中了亚魁的叔叔了。” 池南野眉间带着些喜悦,此时听到他的话,有些不解,“大七小七??” 林晏清连忙解释,“是我给两个崽子起的小名,好听吧。” 不知池南际是如何想的,他点点头。 都怪他那时走的匆忙,既然忘记给两个崽子起名字了。 一片欢喜,林桂芬此时开口:“是要好好贺一贺的,可要办个宴席??你们两个如何想啊??”她看向池南际与赵砚书。 宴席是为两位举人办得,自然要问过当事人。 池南际沉吟片刻,摇头:“自家人贺一贺便好了。” 他如今根基不稳,不好大肆宣扬。庞老告知他,往后若是要在官场上行走做事一定要低调。 赵砚书这个性子活跃的,此时竟然与池南际的想法一样,他道:“办宴席花费的银两多,倒不如自家人贺一贺。” 也是这个理,赵母与林桂芬细细想了一通都没有异议。 盛苗没有掺和进去,看着他们吃的差不多便帮忙盛汤了,“一路也劳累,喝完汤便好好歇着。” 今日煲的是莲藕冬菇排骨汤,莲藕软糯,冬菇味美,里面的红豆都能拿出来拌饭,排骨软烂。 池南野想了想,道:“大哥,得了如此高的名次可有告知庞老??” 庞老是池南际的师父,高中解元这般大的事情可要告知对方才好,若是落下个不好的印象那才是坏了。 听到此话,池南际把视线放到他身上,点头。 得知自己名次那日,他就写信让人送回东奇府。应该早就到了。 把目光收回来,林桂芬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嘴皮子上下一张,“差点忘了,要让你们两个买礼品送人了。庞老与江院长如此教导你们,你们该是要好好对待的。” 她说完,停顿一下,补充道:“罢了罢了,你们回来也累,我自个儿去准备。” 她三两下把汤喝完酒出去了,赵母见状也不甘落后跟着一起走了。 两个都风风火火的,屋内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走了。 池南野无奈的笑了笑,“娘跟赵婶子每次都是这般,我们都反应不过来了。” 不过也习惯,若是那一日不这般做了才是奇怪。 林晏清给池南际夹了好几块肉,“我们自家人贺一贺,便今日傍晚弄个烤肉宴,如何??” 他看向池南野,盛苗,带着询问的语气。 先前招待周家两位舅舅时就是弄得烤肉宴,那味道他至今难忘。 池南野没出声,但意思是听他们的。 盛苗把碗放下,抬起脑袋,“这提议可好,待会大哥你们去歇息了,我与晏清哥便能弄好。等你们歇息过后烤肉宴也要开始了。” 赵砚书开口,来了句:“这提议不错。” 风尘仆仆的回来,池南野吩咐下人烧水好让他们沐浴一番,干爽的睡个好觉。 72 ? 第 72 章 ◎晋江独家发表。◎ 既然说好了, 两个小哥儿便出去做事, 用过午食,沐浴完毕,孩子又有人带, 池南际也无其他事情要忙活便回寝室歇息。 乡试一连几日的考, 林晏清心疼他,也怕孩子闹腾吵得他不能安睡。让下人把摇床搬到东厢房去了。 府上有风尘仆仆, 一路舟车劳顿回来的人。盛苗吩咐下去, 让人做事轻手轻脚一些免得扰人睡梦。 盛苗与林晏清二人相约, 出去外面把肉类还有别的物什一同买回来。 二人感情好, 一路出去都是有说有笑的。 林晏清夸夸池南野,生意做得好,还未弱冠便已有了多加铺子, 往后前程似锦。 听完他的话, 盛苗也不会吝啬自己的夸奖,说池南际一举高中得了解元,往后定会官运亨通。 二人恭维完,彼此相视一笑。 林晏清脚步轻快, “听闻五花肉用来做烤肉是最好的, 我们可要买多些回去。” 出来一趟他也准备了好些银两。 “时间也充裕,不若是周遭逛逛??”盛苗微微抬眼, 一脸期待的看他。 “那便走走。”林晏清心念微动, “听闻寿喜斋出了新的点心, 我们也可去瞧瞧。” 他们两个哥儿出去, 池南野是不放心的, 派了小厮跟在后头。 如今开的食肆多了起来, 他要忙活的也多。月中月底看账本, 月初则是巡视铺子,一是瞧瞧生意如何,二是瞧员工做事如何。 忙活起来自然是忘了时间,从几家食肆回到府上便往疱屋去了,瞧见没有自己的事儿便离开。 此时的人儿面上的笑容减不下去,都喜悦着。 林桂芬与赵母二人把府城逛了逛,毫不吝啬把适合送礼的物什买了回来,放置好就等二位书生拿着礼品上门拜访了。 陈嬷嬷左右看了眼人,对着林桂芬道:“先前不是种了地瓜,萝卜这些,这会正好是收地瓜的时候了,原想着若是你们来不及回来。这几日我便把他收了。” 林桂芬扭头看她,乐呵着:“这地瓜是我们三个种的,三个一同收才好。” 她们三个妇人空闲着要不就折腾折腾正房大院的那块地,要不去出去串串门唠唠嗑。 赵母道:“那便明日收,收完后就放地窖里,等冬日吃烤地瓜也香甜。” 原是盛苗与林晏清想着弄烤肉的,他们都把菜给备好了,怎想林桂芬三个来了便把地儿给占去,让他们两个小哥儿看孩子去了。 许是知晓有喜事,小七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谁抱他都可以。 池南际没怎么抱过孩子,被林晏清塞过来一个孩子,手都不知该如何好。 偏偏林晏清还嘲笑他,“阿际,你这个姿势不对,可是会把大七弄疼的。大七与你一般都板着这个脸,这会你抱着他,我就这么一看,实在是太像了,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差点把自己笑岔气了。 小七就躺在摇床上,见着自己阿爹笑的灿烂,自己也咿呀咿呀的笑,露出牙床来。 池南际醒过来后,林晏清便让下人把摇床搬回厢房。 林晏清见此揉揉他的肚子,戳戳他的小脸蛋,撇撇嘴,“你笑个什么劲儿,奶娃娃一个。” 池南际也稀罕着两个娃娃,话也变多了些,“他还小,不就笑笑哭哭的。” 抱顺手了,他走到炕边坐下来。 林晏清扭头看他,脸颊鼓鼓的,“切,小奶娃。” 池南际眉眼略显柔和了些,缓缓道:“买了个涂肚子的药膏回来,你记着涂。” 在北直隶时,想着林晏清的事儿,他鬼使神差的进入医馆买了药膏。大夫说这药膏对生产后的人最好,涂在肚子里能消去纹,能滋养肚子。 他这是关心的话语,林晏清却有些骄纵,“你可是嫌我了,嫌我肚子里长了纹,嫌我腰变粗了。” “我就知你们这等书生郎是最喜新厌旧的。”他气鼓鼓的,转过身去不理人。 池南际一下子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他眼底露出一丝无措,“我并无那个意思。只是大夫说了那个药膏对你好我才买回来的。” 除了哄人的时候,他鲜少说出这么多话。 林晏清转身,撩起眼皮看他一眼,语气带着勉强,“就勉强原谅你。” 他挪了挪位置,靠对方更近一些,“小苗绣活好,我先前向他学了学如今也是能缝制里衣出来的了。” 他挑眉,满脸写着快来夸我,快来夸我。 先前池南野与盛苗一同不在府上,他也空闲时便会试着做一做衣物。 池南际自然是应的,他微微垂眸,语气无比认真:“很厉害。” “那可是。”林晏清毫不吝啬对自己的夸奖,随后他道:“先前小苗不是认了亲,他那两个舅舅好像蛮喜欢大七小七的,送了些……”他仔细想想该如何形容,“生辰礼来,实在是太贵重了,我原想着不收的,但他们二位说不收就是不认他们这门亲家,实在是没法我便收下了。” 周家二位舅舅家大业大的,在他看来的贵重的生辰礼,对于他们二位而言不过是拔根毛,根本不值得一提。 池南际细细听着,回答:“收了便收了。” 他们往后对盛苗更好一些便是,总归是一家人。 “我给你缝制了件里衣,你待会穿穿看,瞧瞧合不合适。”林晏清把视线放回道两个奶娃娃身上。 他做里衣、里裤少得很,这闲着做了一件也不知最后穿出来的效果如何。 池南际沉沉的“嗯”了一声。 他们这边要聊的琐碎事情多着,便暂且不看,视线随着窗外的阳光转移到东厢房来。 先前那八个木箱子礼品,盛苗挑拣一些现下能用的上的放置好了,其他用不上且贵重的便放在寝室。 盛苗正在看账本呢,二位舅舅送了好些铺子,他都要把账本过一遍免得不清楚铺子内的事情。 看的泛了,他下意识的揉揉眼睛。 池南野瞧他累的厉害便凑过去,帮着捏肩膀,力度刚好。他宽慰道:“刚起来是这般累的,等久一些便好了。” 盛苗觉着现在很好,他凝视着池南野,笑意变浓,“我很小的时候便想着有自己的铺子,自己能赚好多好多银子。” 那时他想的是,自己不会挨冻受饿,陈嬷嬷无须在冰天雪地接那些浣洗的活计。 池南野‘嗯’了一声,“我们小宝很厉害的。” “我们赚多些银子,往后孩子也无忧了。”盛苗计划的长远,他想最好世世代代都能延续下去。 他顿了顿,才想起什么:“也是忘了,前些日子给大七小七做了些小衣忘记拿过去了。” 池南野道:“不急,今夜拿过去便是。” 此后,二人也没有多说什么,池南野忽然想起个烤肉的吃法,吃起来也不干噎。 他忽然道:“我去疱屋帮着做事,你可要一起来??” 春卷皮包烤肉,配上些小菜那可又是一道美食了。 盛苗微微一怔,没有多加思索,“好,一块去便是。” 疱屋内正在忙活着,陈嬷嬷与林桂芬一同烤肉,身上都快要被汗浸湿了,赵母则是坐在灶头旁帮着烧火,控火。 见着两夫夫来,林桂芬用手背拭去脸上的汗水,开口:“你们两个过来作甚,这儿有我、嬷嬷与婶子便够了。” 池南野不拐弯抹角,“想到的配烤肉吃的吃食,心痒痒的便来弄了。” 来的路上,他大致与盛苗说了要弄那些配菜。 盛苗见着她们实在是热,把疱屋四周的窗子开到最大,好让带着凉意的风吹进来。 池南野准备烙春卷皮,自然是弄好面糊。春卷皮的关键就是面糊。 盛苗有自己的任务便没有在疱屋里久待,他走到米缸旁拿起两个小篮子准备去正房院里摘胡瓜、拔葱。 胡瓜也就是后世说的黄瓜。 经过西厢房便遇着林晏清了,后者道:“拿着小篮子去作甚??” 大七小七有奶娘嬷嬷带着,他不用做事也清闲下来。池南际考完后便把自己这次考卷默出来,这会正在书房里查漏补缺。他自然是没有去打扰。 盛苗眉眼弯弯,晃了晃篮子,“去摘胡瓜,拔葱,做吃食。阿野,说是要弄个春卷卷烤肉,这些便是配菜。” 林晏清顺手接过他手里的篮子,边走边说:“他倒是想的多,我们一块去速度也快。” 菜园子被照料的好,一眼望去全是绿油油的一片。胡瓜长得好,已经有哥儿半个手臂大了,翠绿。 种的有大葱遇小葱,想了想要吃的,二人便拔去大葱来,两样葱都长得茂盛。 盛苗也没有用蛮力,慢慢的把胡瓜从藤上摘下来,“这胡瓜长得好,我们今夜也弄个凉拌胡瓜尝尝。” 他把目光转移到林晏清身上一会。 林晏清蹲着,拔葱。听到此话,他抬起脑袋,“那可是好。那胡瓜用来炒猪肉也是香的,今日也弄不了那么多。明日,明日我们便弄个胡瓜炒猪肉。” 两人都是手脚利落的很快把摘满了一个篮子。 盛苗用石头刮了刮鞋底的泥土,“阿野说这些胡瓜与葱都是切丝的。” 林晏清跺跺脚把鞋面上的泥土跺走,他直起要,“那便由我来弄,我的刀工好着呢。” “一同来,速度才快。我们可快要把它们给洗了。”盛苗与林晏清肩并肩的走着。 斜阳的光洒在他们身后,留下一地的橙红。 疱屋内正是忙碌,串好的烤肉很快便上了架。池南野也是第一次弄春卷皮,一开始失败的几次,之后便越来越顺了。 薄且透亮的春卷皮被放到盆子上,一旁还有一盘盘新鲜出来的烤肉。 外面水井旁,林晏清与盛苗坐在凳子上,面前是装着水的水盆,他们正在过最后一遍清水了。 等这次的水过完,就可以拿着胡瓜与大葱去切丝。 烙的春卷皮也差不多了,池南野缓缓抬眼,“我先出去摆好桌子了。” 傍晚,疱屋外的风甚是凉爽,他们便决定不去正房堂屋内吃这顿烤肉宴了,干脆在疱屋外的空地吃。 他把圆桌搬出去,组装好,再放上凳子。 洗干净手,他便把烙好的春卷皮拿出来。 炊烟袅袅,烤肉已经烤好了大半。林桂芬与陈嬷嬷的主烤人,烤肉滋滋滋的发出声响,热油顺着纹路滑下去跌到火光中,把人肚子里的馋虫都要勾出来了。 赵母是打下手的,她用盘子把烤肉放好,在上面撒上一些辣椒面,步履匆忙的放到外面的桌面上。 疱屋旁是个空阔的地儿,只有两个水井还堆放些木材。 盛苗与林晏清也不进去疱屋了,拿了案板,洗干净海碗,就把胡瓜大葱切丝,分别放在海碗里。 两人配合着速度快上不少,很快便把摘来的胡瓜,拔来的大葱切成丝。 圆桌已经摆好了,烤肉放在最中间,周边放着甜面酱、辣椒酱、豆瓣酱三种酱料,还有胡瓜丝,葱丝、春卷皮。 林桂芬让下人把赵砚书与池南际喊过来。 一家子都坐在圆桌周围,一阵阵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 赵砚书是最忍不了的,他早早洗干净手,拿起签子就往嘴边放,嘴巴上下一合,牙齿无须用太大的力,烤肉就从签子退出来。 烤肉是用签子穿起来的,一串的分量很足,先前浸泡过特制的酱料,吃起来味道十足。 林晏清也没有客气,拿了最靠近自己的烤肉,放入嘴里。 鲜嫩、焦酥、麻辣的味道一瞬间在嘴里迸发,他眼前一亮,还未把嘴里的肉咽下去,便开口:“这烤肉好嫩,好吃。” 他发出感叹后,池南野开口:“我与你们示范一下着春卷该如何吃。” 他拿起一张春卷皮,在上面放上烤肉、胡瓜丝、葱丝,刷上一点辣椒酱,包好放入嘴里。 吃完之后,池南野道:“大抵就是这般,如包饺子一样。酱料你们喜爱加什么就加什么。” 也可以干吃烤肉,但口感没有那么丰富。 井里吊着西瓜,还有剥好了的文旦。这些都是留在最后吃的。 盛苗照着他的样子,给自己弄了个春卷皮卷烤肉,放的是甜面酱,胡瓜丝更多一些。 胡瓜清脆,带着丝丝甜味。他切的时候尝了一些,这会也想看看陪烤肉是如何的。 卷的大了一些,他两口才能吃完。胡瓜的清甜、葱丝的微辣,烤肉的焦香,与甜面酱的味道在嘴里迸发,层次丰富。 好吃的让他眯起眼睛来,唇上挂着笑,扭头跟池南野说话,“很好吃。” 池南野把签子上的烤肉用筷子弄下来,弄到碗里,方便待会包起来。 他侧脸,敛眸:“井里还有西瓜与文旦,待会吃完烤肉便吃那些。” 先前做的紫苏桃子姜早早的吃完了,这下的桃子是尾茬,他们也不打算买来做。 盛苗双眼闪烁着稀碎的光,语气上扬,“我省的。” “今日也说弄烤地瓜与拔丝地瓜的。唉,都忘了,一心就扑在在烤肉宴上。”林晏清把嘴里的春卷包肉咽下去。 池南际默不作声,垂着眼听他们说话。 赵砚书两手都拿着烤串,“叹什么气,今日吃不着便明日弄啊,我都想好了。明日早食就吃烤地瓜与地瓜糖水,那拔丝地瓜自然也可以来。” 他的算盘打的噼啪响,一口半串烤肉。 林晏清仔细想了想,“那也成,便听你的。” 池南野抬起脑袋,望向池南际询问他:“大哥,你先前说要开书肆这事计划的如何了??” 现下盛苗都把茶馆开开上了,那书肆自然要提上日程来。 池南际抿了口茶水,缓缓开口:“容我想想。” 开书肆最重要的就是书籍,此外就是知名度。 听到他如此说,池南野也没有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他们这些小年轻有自己的吃法,也有自己的事情说。林桂芬三人也不掺和他们,自顾自的吃着,时不时与对方说几句话。 = 第二日,赵砚书说的吃食都上了桌,用过早食后,赵砚书去了江峰府上,池南际去了庞老府上。 二位书生要与他们彼此的老师探讨一下此次乡试的试题。 昨日说好的,要收东西,今日吃完早食后都来了。 地瓜要挖出来,放到地窖里面。赵母与林桂芬挥着锄头把泥土挖松,林晏清与盛苗两个就在后头把地瓜拿出来抖抖上面的泥土放到箩筐里。 池南野与陈嬷嬷则是担着箩筐把地瓜放回地窖里面。 此时的太阳才刚刚到山腰,周遭的温度都是凉的,干起活来浑身都热腾了。 把地里的地瓜收好之后,林桂芬笑意更浓了,“趁着今日得闲,我们把萝卜也给拔了,往后弄萝卜干。” 萝卜是在七月中旬种的,这会九月初勉勉强强也能拔出来弄。 九月成熟的东西多着呢,蔬菜就有辣椒、青菜、茄子、冬瓜、南瓜、丝瓜等。 三位妇人平日也清闲,这菜园子种的东西多的很,要不是府上的人多一人根本忙活不过来。 林晏清听完她的话,点起菜来,“那个萝卜干炒猪肉香喷着。” 盛苗坐在凳子上,把地瓜的泥土剥干净,脸上是丰收的喜悦。 “就你馋,这还没有弄萝卜干就想着了。”林桂芬嗔怪的笑道。 盛苗逡巡一番,与林晏清道:“晏清哥,那个南瓜也熟了,不若我们明日早做南瓜粥??” 南瓜都垂在地上了,金灿灿的,惹眼的很。 林晏清弯着腰拔萝卜,回答他:“也成啊,等把萝卜鱼地瓜弄完,我们就把南瓜给弄下来。” 池南野这会担着两个空的箩筐回来,他站在地上,声音大了些,“今日隔壁婶子还给我们送来豆腐花,我们地里熟的东西也多,不若送一些给他们。” 一趟趟去一趟趟回来的,他也出了汗。汗珠从两鬓滑落到脖子转入衣裳消失不见。 盛苗看他几眼,便没有看了。 赵婶子把锄头放下,锤锤腰,笑道:“还用你来说,我们几个早就商量好了。” 这红薯生的多,她们留下一箩筐准备送到隔壁去了。 听完这话,池南野把空的箩筐放到盛苗身旁,“一大早做了许多事,午食便不在府上吃了,我与下人说了,今日我们去食肆吃。” 他喊下人去南北饮食坊说了,午食时留一桌出来,好让他们一家子能做的下。 盛苗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两鬓的汗水,凝着笑,“这可好。可快些告知他们了。” 手上的活计简单,但长久做下来也是累人的很。 “我省的。”池南野从衣裳里拿出苍青色的帕子替他拭去汗水,眸光浮动,“方才我在井里镇了个西瓜,待会做完事儿回去便能吃了。” 盛苗仰着头,由他把脸上脖颈的汗水擦干,微眯着眼,“省的了,你快些把地瓜抬回去。” 池南野点头,随后叮嘱:“若是累了,便停下歇歇,万万不可逞强。” “我省的的,快些去吧。”盛苗喊道。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林晏清拔萝卜拔了三分之一就累得不行了,他搬凳子道盛苗身边坐下,喘着气。 “也是许久未做这些活,这会便累得不行了。”他便吐槽便喘气。 盛苗拍了拍手,拍走手上的尘土,拿起一旁的水囊给他,“是甜水,你嗓子都哑了,快喝一些润润嗓子。” 林晏清拿过水囊,拔开塞子,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才停下来,“先前你不是教我缝制里衣,昨夜我让阿际穿来瞧瞧,实在是太丑了,我觉着我没有那个天赋。” 他都从池南际一张面瘫脸上看到震惊的表情了。 池南际虽是证据,但还是穿着了,总归是穿在最里面外面见不着,是如何模样也不用在意。 盛苗用指骨拨开额边的发丝,撩到耳边,他宽慰道:“无事的,晏清哥。往后不做这些,你的厨艺好,往后做吃食给大哥吃便是。” 这绣活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学会的,加上林晏清之前没有人教,想一口吃成一个胖子也不可能。 林晏清自己都放弃了,他语气淡淡的:“昨日不说到书肆这事儿了,昨夜我们二人聊了聊还是不开了。” 书肆的利润风险都太大,他们承担不来。 “那你们想着做什么??”盛苗微微抬眼看他,满脸疑惑。 “开个粮铺,卖粮食便是。”林晏清道。 池南际中了举,且是解元,有免赋税徭役的特权,名下的土地财产,都可以免去朝廷的赋税。 会有田主或者商户自动把财产寄在举人名下,就为少交一点税。 池南野原想也想着等池南际中举后把产业投到他名下,以此来避免过重的赋税。 但容易混杂在一起,他仔细思索一番,产业还是握在自己手里的好。 盛苗道:“那也有个事收入。明年我们就要去京城了,要花费的银子多着呢,可要赚多一些。” 林晏清道:“我也是这般想的。”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宝贝 我一直以为我自己发了的 73 ? 第 73 章 ◎晋江独家发表。◎ 把地里的粮食收了大半, 他们收拾好自己便去了南北饮食坊。 南北饮食坊内还是一如既往的人多,他们进去都被挤着了。 “池兄,你这次可是厉害了。”肩膀忽然被人搭上一只手来,池南野蹙眉转过身去看人。 面前的男人, 身穿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 青丝用羊脂玉的簪子挽起,玉树临风, 好一个端庄的公子。 池南野大脑飞速运转, 开口询问:“你是我大哥的好友, 张喆张公子吧??” 见到他与平常不同的反应, 张喆就知晓自己认错人了,他先前就知晓池南际有个双胎弟弟也是见过的。 但光看背影还是没有认出来,他挠挠脑袋, 尴尬道:“是我。池二兄弟, 也是抱歉,方才我以为你是你兄长来着。” 池南野倒是没有太大的触动,他面色平淡,“大哥去了庞老爷子府上, 大抵今夜才回来, 你寻他作甚??” 他已经让小二带着盛苗几人去道先前留下来的位置,用午食了。 张喆也不拐弯抹角, 面上带着喜意, “得知池兄中举特意来恭贺。” 他爹是知府, 知晓东奇府今年乡试中举的人后便与他说了。 张知府早就猜到今年考题不容易, 加着张喆底蕴还不够便让他沉淀三年再去乡试。反正张喆才十六三年后十九年纪也不算大。 张喆的喜意是发自内心的, 高中解元, 那可是多少书生梦寐以求的事儿。 池南野心下了然, 语气微微上扬,“那我便先替我大哥道谢了。” 他沉吟片刻,微微抬眼询问道:“现在已经是午时,不若张公子就留在这儿吃吃食??” 张喆没有多做思考,“成,我也久待在书院吃到外面吃食的时候也不多。” 池南野当做带路人把他引道自己那一桌。盛苗与林晏清坐在一块吃着炸酱面,桌面上还有煎饺、包子、卤肉、馒头等,反正都是他们爱吃的。 这件南北饮食坊是最靠近池府的,他们也不想奔波便来了这里。 张喆认得人人不多,颔首,也不知该如何称呼便坐下了。 林桂芬也没有那么在乎称呼,她稍有些健谈,见着他坐下便询问,“今日书院不用上课??为何能出来??” 张喆像林晏清一般拿起个馒头掰开,往里面放卤肉。 他没有什么架子,说话也讨喜,“今日书房放假,就放一日。我得知池兄与赵兄中举便来了。” 他差点忘了赵砚书也中了。 池南野与他坐在同一张板凳上旁边便是盛苗,池南野没有什么胃口,就点了份清汤面。 盛苗吃东西慢,小口小口的吃着。 池南野凑到他眼前,低声道:“靠近柜台哪儿有水果,待会若是想吃便让小二去拿。” 这也是他做生意的一个小手段,每个进店消费过的顾客都可以在柜台拿几个果子吃。这些果子也不贵,都是当季的水果,放出去也能买个好。 “我省的。”盛苗把嘴里的面条咽下去,垂眼,“菜园子里的粮食收了大半,下午弄一下午便能完成了。” 他也就空闲下来,能想想如何把茶馆的生意提上来。 近来天气转凉,茶馆的生意惨淡不少,他正愁着呢。 天气转凉后池记古董羹的生意更是好了,论水不想再凉飕飕的天儿中车一顿热乎的吃食。 凉菜铺子生意稍稍有些惨淡,但也能过得去。池南野准备着做些辣拌什么的来拯救一下生意。 一顿吃食车的有滋有味。 大七小七还小离不得人,林晏清吃完吃食后就回府了,今日他出了一身汗身上有味道怕熏着孩子只能去吧衣裳唤了。 张喆原是想恭贺池府二位书生的,知晓他们不在加着吃过午食便走了。 有这二位在他的压力就大了,同是好友,他还是个秀才,可不要回去好好努力争取下次乡试一举高中。 林桂芬三人准备在今日就把菜园子里的粮食给收了,用过午食便急忙回去做事。 盛苗还剥这文旦外面的薄膜,露出里面饱满的果肉,他放了一块入嘴里,酸酸甜甜的,甚是不错。 池南野给他倒酸梅汤,清亮的眸子望向他,“待会我要去醉霄楼一趟,再去钱老板哪儿,许是没有那么快回府。” 他今日安排的事情多着,与醉霄楼的合作,就是每到换季的时候提供方子让他们有新鲜的吃食,这天气转凉了,他便要去。 “那你便去吧。”盛苗抬起脑袋,眼睛很亮。 他待会就先回去帮忙把粮食收了,再去茶馆看看。 池南野得到答案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往醉霄楼去了。 醉霄楼不愧是府城最大的酒楼,即使换季了还是人潮汹涌。 他仰头旋即从上到下的打量一番,还没有迈步走进去,掌柜的便出来了。 掌柜今日穿了一身灰色的袍子,灰扑扑的有些太过普通,要不是肩膀被拍了一下,池南野还真的不知道有人喊他。 掌柜面带笑容,“池老板,今日来可是为了方子的事??” 外面人多眼杂,他便说便把人往会客的屋子里面引。 池南野逡巡了大厅几眼便收回视线,语气淡淡:“这不也快到了换季的时候,你们也不来找我拿方子我便自己来了。” 他说提供方子是他的食肆说没有的,一个是府城最大的酒楼,主要面向大户人家,吃食总不能与他的笑食肆有重合之处,免得闹出岔子来。 实不相瞒,他也想着开一间酒楼的,但府城内并无空置的酒楼,他只能作罢。 “先前不是乡试,东家凑热闹跟着去了北直隶,这几日也快回来了。”掌柜给面前的人倒茶,回答没有去拿方子的原因。 东家指的是陶嵩,陶嵩虽对科举一事不敢兴趣,但旁的人科举还是有那么些兴趣的。 池南野不是很在意,他拿起面前的茶水喝了口茶水,从衣襟内拿出三张方子,“那方子我便交由掌柜的。” 他半垂着眼,“这方子也不是香油就有的,等到了冬日把最后一次方子给完便无了。” 这般醉霄楼也能每次在换季的时候出相应的吃食。 掌柜小心翼翼的拿起方子,眯着眼看了好一会,恭维道:“老爷说您是个吃食生意上都是天才,诚不欺我。” 池南野礼貌的微笑,四两拨千斤岔开话题,“我记着陶嵩的年纪也不小了,为何不想看想看人家。” 方才掌柜的话就是捧杀,在吃食生意上他认为自己在府城是佼佼者了,但在旁人嘴里说出来就不一样了。若是他就此应了这话,往后怕是会传出他自大的话。 在这些不甚繁荣的地方还算好,但要是在京城,江南这些富庶之地完全是比不了的。 掌柜也乐呵呵的跟着他的话走了,“东家受少爷喜爱,想留在府上几年。” 这话旁人怕是不知晓真假,但池南野知一定是假的,陶嵩曾经跟你他吐槽过,家里会为了生意让他与那些人的子女成亲。 池南野也不戳穿,恰好时辰也差不多了,他道:“今日我还有其他事情就先行离开了。” 掌柜像是松了一口气,他跟在人身后把人送了出去。 他去了钱家布庄,问过伙计知晓钱如来不在便径直离开了。 他今日找钱如来要说的事儿也不算是大事,今日说不了往后也能说。 池南际没有与大部队一块回来,而是跟着江峰私自回来的,并不引人注目。今日是先前去北直隶考乡试的书生回来了。 官兵早早的驻守在城门,一辆辆马车整齐的从门口进入,隐隐约约见到马车的影子,百姓们都欢欣鼓舞的喊了:“此次乡试的举人们回来了。” 众人一起喊,那声音可谓是响彻天际。 池南野在码头买虾蟹这类海鲜时候都听到了,他也空闲着拎着几笼东西就往城门口去了。 考乡试的大多是鹿洞书院里的人,此次前去中举的可有十人,这人数比往年多,也能算到张知府的政迹中,所以他们回来的场面才隆重。 赵砚书虫鹿洞书院退了学回去自学的,自然不算在里面。池南际有师傅且在鹿洞书院没待过多少时日,书院也不把他拴在里面。 他们两个都是好苗子,对此书院的院长还心疼了一番,心疼他自己不能拿他们二人考出来的名次出去炫耀了。 因着旱灾、雪灾,还有郕王造反一事,朝廷里的官员损失的多,今年乡试在北直隶就录取二百人了。 城门口有一家馄饨铺子,既然是要看热闹,池南野干脆点了碗八文钱的馄饨边吃边看。 为首的先是张知府再是李县令,随后便是书生们的家人,附近的私塾、书院的夫子还有学生,以及一些想要投奔的商户土财主和小农。 池南野端着碗边吃边看,一旁的老人家欲言又止眼巴巴的看着他,他猜到是什么事情了,装作好奇的开口:“今日这是什么事啊,如此热闹??” 老人家是附近私塾的夫子,听到他这样问,才摸摸胡子缓缓开口:“我们东奇府向来出的举人不多,这个光外面的鹿洞书院便有五位书生中了举人,这不可喜可贺的事儿。” 东奇府靠海,加着地理位置不好,被大山阻挡着,朝廷也不大重视,因着着几年发生的事情多,加上东奇府成为与海外人的互市,这才在朝廷上留下一点印象。 今年少有出举人东奇府,一下子除了好些举人,那不举府欢庆,好好热闹一番。 池南野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旋即吃起馄饨来。 这馄饨鲜美,吃起来还有股虾的味道,他撩起眼皮看向店家,不紧不慢道:“店家,您这馄饨味道鲜,像是有虾的味道。” “是自己弄的虾皮,熬汤的时候放下去一些,味道自然鲜美。”店家也没有不能锁的,这虾皮是他自己的秘方,说些无关紧要的也弄不出岔子。 池南野若有所思地点头,随后把目光放回到城门口那一群人身上。 马车上中了举的人,以及院长下了马车,和张知府李县令还有迎接的人道谢,嘘寒问暖一番后,便让他们回去了。 能寒暄的时候多着,不差怎么一回。书生们一路舟车劳顿,最重要的便是回去歇息杨洋精气神。 夫子说完方才的话后,见着他不再问自己话了,便问起池南野来,“后生,你可知那些中了举的举人这几日是要作甚??” 池南野略微看他一眼,心觉这夫子也真是个花多的,他跟着夫子的话询问:“我这倒是不知了。” 夫子摸了摸胡子,又是一番讲解,“他们这几日不就是先去参加宴席,再是去私塾、书院分享自己的经验。” 其实并非是要中了举的举人,举人架子大,这种讲解的事去参加了乡试的书生也可说。 夫子把话说完,情绪激动了些,“你也知晓乡试解元是谁??” 他满脸严肃,看的池南野都有些提着心了,他也没有撒谎,“知晓,是池南际,是不是??” 他比好些人都早知晓今年乡试的情况,府城里也有押宝的,押谁会高中今年解元,因着池南际是庞老弟子自然会被高看一眼。 池南野生意不屑与他们为伍,但也押了好些银子,赚了好多。 夫子皱着眉头看他,有些疑惑:“你为何会知晓??” 池南野把剩下的馄饨吃完,汤都没有放过,数了八文铜板放到桌面上,提起装好的虾蟹,起身回答:“因为那人是我兄长。” 说完话,他便起身离开了,自然没有看到夫子懊恼的眼神。 府上的门槛都快要被踏平了,池南野走回到府上两头石狮子门前见着簪着一朵大红花的媒婆,媒么,眼睛都睁大了些。 媒么就是哥儿。 这他记得府上只有赵砚书还未娶亲,这这,这么多人来府上。 这会从正门进去太过显眼了,池南野便从后门回了府,把买回来的虾蟹交由下人放着。 府上不仅仅只有陈嬷嬷一位厨娘,还有两个厨子,府上平日也用不到他们二人便把他们弄去靠近府上的南北饮食坊了。 池南野快步走到正房堂屋,想要知晓发生了什么。 林晏清与盛苗二人坐在炕上,怀里抱着孩子,林桂芬坐在正对着炕且是正中间的交椅,陈嬷嬷与赵母端坐两旁。 林桂芬面带着怒气,“这些媒婆,媒么,真是要气煞我了。” 给赵砚书说亲,她可是喜闻乐见,这怎么能给她两个人儿子说亲,明知晓他们都成亲了。 她不想寻常的人,给儿子纳妾纳的越多使得子嗣兴旺才好,她与池父二人搀扶着过来好些年,骨子里就是觉着娶就娶一人才好。 若是纳妾管理不好后再不得安宁,那可是糟了大罪过。 虽说夫郎难生产,但两个儿子娶的夫郎都让她顺心,性子各不相同但对她也孝顺,她也不能做那些破坏姻缘的事情。 赵母宽慰:“那些人都是这般嫌贫爱富的,桂芬可莫要气坏身子了。” 池南野进去就是听到赵母宽慰的话,他上前询问:“娘,这发生何事让你气着了,告知我,我找他们算账去??” 林桂芬见着他来,有些疑惑,“今日为何如此早回来了??” 收萝卜的时候,她跟盛苗聊了几嘴,知晓今日池南野要去做什么。 “事情办的快变回来了。”池南野回答完他,径直走向盛苗,让他挪了挪位置,自己坐到他身旁。 “还不是那中举惹的事。”说起来,林桂芬就要生气,陈嬷嬷见状忙上前帮着顺气。 原是知晓赵砚书、池南际中举的大户人家,见着他们前程还算不错观摩过后便上门来了。这二位都是举人,且名列前茅的,夹着做生意的池南野也成了香饽饽。 府上没有多少男丁,他们三个香饽饽候着的人家自然是多,礼品都准备好了带上门来。 给赵砚书说亲的都是好人家,性子温顺、贤良淑德,她跟着赵母、还有在尚书府待过见识多的陈嬷嬷看过后定下来了一户,但还是想问过赵砚书的意愿便先婉拒了。 这会还是说的好好的,这些介绍后,就说道池南际与池南野身上了,说什么哥儿不好生养,这府上家大业大的、举人前程似锦,可要娶个姑娘回来开枝散叶这些话。 媒婆、媒么好声好气的说着,陈嬷嬷与赵母都觉得没有什么大事,不就旁的大户人家多有的事情,只要不是不好的都能娶。 谁知林桂芬的面色一下子就沉下来了,虽没有拒绝但从暗格表情但能猜到心情不好…… 赵母与陈嬷嬷就安抚着把媒婆、媒么送走了。 池南野心下了然,薄薄的眼皮抬起,“娘,我先前就与你说过没有纳妾的想法了,往后若是有这些人上门为我说亲也像今日这般把人赶走。” 两个儿子都是林桂芬带大的,他们的性子为人做事都是由她教出来的。林桂芬也不想自己儿子纳妾,搞得后宅不宁。 林桂芬摆摆手,“你跟你大哥是如何性子,我还不知。我就是气那些媒婆、媒么媒道德,成亲的人家也不放过。” 林晏清把大七换了个位置,缓缓开口:“娘,这也正常。野子生意做的好,阿野又是举人,加上砚书,若是没人上门才是奇怪。” 他咽了咽喉咙,“都是些想要攀附的人家,你不把他们放眼里便是。” 他对这事也看的通透,池南际也与他说过往后只会有他一人。当时虽没有太相信,但今日从林桂芬的表现来看,他是信了个十足十的。 林桂芬深呼几口气,听完他们的话,表情才好一些,“还是我要去拒绝,若是由着你与小苗拒绝,落下个善妒的名声可就是坏了。” 她虽是农家人 ,但有陈嬷嬷教着对这些事情也明白的很。 盛苗倒是没有想过会是这般结果,他微微抬眼,不目光放到池南野身上一瞬旋即看回小七。 他想,自己挑的相公好。 陈嬷嬷先前就被林桂芬的脸色吓到,这会听完池南野的话,与旁的人的话,更是在心中感慨。 小宝选的人好,一大家子都是好相处的。 自此他的思绪不免远走,想到了笙哥儿。 池南野与盛苗的视线对上一瞬,摸了摸他垂下来的头发,此时人多他不好说些甜话,只压低着声音道:“我都听娘的。” 盛苗露出个清浅的笑容……声音一样是压低了,“我省的的。” 林桂沉吟片刻,打算自己把这些事情弄好,她道:“不说这些惹人生气的话。话说,野子你跟小苗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她把话题转移到这儿,把池南野与盛苗吓到了。 池南野摸着盛苗头发的手都僵了,脑子飞速运转,“娘,你先前不是想说带带孩子,这如今已经有大七小七了,等他们大一些你怕是带不过来了。” 他边说边看林桂芬的神色,“所以我跟苗哥儿也不打算要孩子。” 林桂芬也就是随口问问并没有逼着他们要孩子的想法,得到答案,她摆摆手:“你说的也是,我还是折腾我的菜园子去。” 盛苗垂着脑袋,与小七玩闹着并没有出声。 林晏清想了想开口,“我们一家往后也要到京城去,花销也多,我与阿际也想过往后开些铺子。” 言下之意就是,大七小七要交由林桂芬看着, 他与池南际说了,想要开铺子,粮铺就是第一个考虑的。要不是今日忙着收东西,他都去官伢看铺子去了。 府上虽有产业但都是池南野两口子的,府上开支也多是由着他们出钱,时间短还好,若是长了不说钱财就算是多好的感情都会被破坏。 要不然怎么会有亲兄弟明算账一事。 池南野也不觉得稀奇,“那可是好啊,若是不够银钱与我们说。” 林晏清先前在清州府都做过一些小买卖,把种的的瓜果蔬菜、到山里面摘一些新鲜的野菜或者水果去卖,打下来的栗子什么的弄好拿到镇上卖。 反正他有主意着呢,要不是怀孕了,被半强制留在府上,他这会怕是把铺子都开起来了。 林晏清眉眼带着笑意,“若是不够定会与你们说的。” 盛苗看了眼他,也道:“晏清哥,如此一来,我们能说的闲话也多了。” 林桂芬看着他们,“你们自个安排就好,来来,抱抱我的小乖孙。” 她眉眼带笑,从林晏清怀里接过大七来,“我带着去隔壁婶子哪儿说闲话去。” 她就一个人,这两个孩子抱不到一块。 赵母见状,也道:“那小七便交由我来带着。” 林晏清道:“好。” 屋内只剩下,林晏清、盛苗、池南野三人了。 池南野望向他们开口:“今日到码头买了下虾蟹,你们想如何吃告知我,我这就去做吃食。” “都弄香辣吧。”林晏清思索一番道:“或者一半香辣、一半蒜香。” 说着说着,他摆摆手:“还是算了,小苗我与你去做吃食,江南觉着如何??” 说什么都不如亲自动手的好。 “好啊。”盛苗自然是答应,“那可要快些了,今日时辰也不早了。” 两个哥儿已经约定好了,这就离开,唯留池南野一人在堂屋。 他愣了一瞬,“不是,你们怎么都走了。” 他叹了口气,打算剥文旦去了。 74 ? 第 74 章 ◎晋江独家发表。◎ 池南际去庞老府上便瞧到了, 满面春风的庞静,后者名下弟子多,但这年亲力亲为教着池南际一个。 他省心,也聪慧。这次一举高中拿了个解元回来, 他高兴的不得了。 池南际像平常那样联系书法把课业完成后就被庞静喊到书房去。 庞静笑容没有一开始那么深, 他叮嘱道:“你这次得了解元,万万不可得意, 往后的路还长着。” 池南际拱手, 眉眼冷淡:“学生知晓。” 庞静背着身子对着他, 缓缓道来:“随后你免不得参加宴席, 可要谨慎谨慎再谨慎。都有这样的说法,你们这些中举的都要去书院或者私塾传授经验,若是有人邀请你便都去了。” 在他看来池南际如今才刚刚起步, 最先要把自己的名声给经营起来。 经营二字虽是市侩一些但也并无道理。 池南际都虚心听着, 脊背挺直、长身玉立。 庞静微微思索一番,不紧不慢开口道:“记得你还有个干弟弟,这边也去乡试了,考的如何??” 赵砚书早就被林桂芬认为干儿子。 池南际略微抬眼, 回答:“亚魁。” “名次也倒是不错。”庞静点评了一下, “时辰也不早了,就先回去。先把事情处理完再来。” “好。”池南际答。 外面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府城的热闹也逐渐消去。 池南际雇了辆马车回到了池府。 赵砚书恰巧在门口与他碰见了, 后者道:“老师与我说, 这几日该我忙的了。近来许是会有小商户或者小财主想要依附我们, 到时候该如何是好??” 他下意识的找池南际商量。 中了举, 特权就大了去了, 能不参加徭役和不纳税的特权。自此一些小的商户或者地主便会找上门来, 或者降为佃农、奉上产业拖家带口的, 以此来逃避朝廷沉重的赋税。 池南际半抬眼看他,“野子眼光好,不若寻他问问。” 他自己便是与林晏清商量着该如何。 既然当了举人,自然是要享受这个身份带给他的便利,当然他也要好好挑选,最重要的是保持好名声。 赵砚书细细想了想,觉着找池南野说是最正确的。对方是生意人在府城混得开,对这些人家多多少少会了解到。 他道:“那今夜我便找他聊聊。也不知今夜会吃什么吃食,想必都是好的。” 他的思绪一下子就扯到吃食上面去了。 池南际看他一眼,“我便走一步。” 他还要找林晏清商量事儿,自然不与对方久待。 池南野这会已经把文旦剥好了,正被使唤着做烧火的活计。 “这虾大只的很,今夜有口福了。”虾已经煮着了,林晏清道。他还打算做一个手撕鸡来着。 外面陈嬷嬷已经把鸡肉拔毛,清理好了内脏,就等他动手了。 盛苗做的事情简单,煮个白菜豆腐,还有白萝卜炒肉。 林晏清只会闲下来,帮忙把萝卜切块,“今日这豆腐是婶子特意留下来给我们的,瞧着就大块。” “也嫩。”盛苗先前就把白菜洗干净了,这下正在切菜。他想了想,又道:“今夜不若过去问问,明日早食吃个豆腐花也是好的。” 也好久没有吃豆腐花了,他有些想念。 切好块的萝卜放在海碗了,香辣虾浓郁的味道透过锅盖传了出来,林晏清洗干净海碗、掀起锅盖盛了起来。 “这虾也成了,你可快些把萝卜炒肉给做了。”他用筷子夹起一个虾吹了吹,感觉没那么烫后就用手剥壳。 鲜香的汁水都浸入虾肉里面,虾壳的味道更甚。 林晏清吃了一只虾,微微眯起眼,跟旁边的盛苗说话,“今日这虾大只也入味。” 把白菜豆腐闷上,盛苗扭头看他,“我也尝一个。” 陈嬷嬷已经把鸡给腌制起来,如今瞧着差不多便蒸饭。 今日午食吃的是面食、今夜便成饭食。 “今日的文旦比寻常的都甜,你尝尝。”池南野把木柴放到灶头里,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拿起一瓣文旦肉递到盛苗嘴边。 盛苗左顾右盼,没有人看着他们,他便张嘴咬了口,汁水在口腔内游荡,他微眯眼,“是不错。” = 忙碌的一日过去,第二日的太阳照常升起。 昨夜就着府城内的小地主小商户一事,池南野、池南际、还有赵砚书三人在书房里聊了好些时辰,等回到厢房已经是跃上种田了。 不出意外,这几日府上会有想要依附二位书生的人上门来,池南野要给他们长眼,便把要做的事情全都换成能摘府上做的。 夜里吃过夜食后,林晏清与池南际商量过了,准备开的铺子也决定好,把两个奶娃子交给林桂芬照料后,带着一个小厮还有容嬷嬷去了官伢。 蝉鸣声响哥不停,此时东厢房内一派祥和。 盛苗手里拿着的是茶馆的账本,他叹了口气,“阿野,你觉着茶馆要不要换个说书先生??” 先前的说书先生,说书语气平淡,反响一点都不好,但因着他是茶馆的老人了才没有换掉。 池南野听他叹了好些气了,知晓他在担忧什么,“若是做事不力自然是要换的。” 他的意思就是赞同。 盛苗用手撑着下巴,略微思索一番,“茶馆内不仅是说书先生不行,那些说出来的故事也是老掉牙了。我想着也该把说书的话本给换掉。” “这倒是好办。你贴个告示出去说要招收话本便成。”说到这,池南野的语气顿了顿,他看向对方反问,“就是不知晓你喜爱什么话本??” 盛苗也去茶馆待过一段时日,更是去过府城内其他茶馆看过,对这些也算是了解。 “那些个情情爱爱的倒是吸引小姐小哥儿,但实在是太过平淡了。还有些赶考路上遇到各家小姐、狐狸精这种也是老掉牙了。” 他说完,沉吟片刻,微抿着唇,“我心中倒有个想法,但若是写成话本让说书先生来说,我也没有那个把握能成。” 说着说着,他垂下了脑袋,有些不自信。 池南野来了点兴趣,“没做过怎么知晓成不成,你这般先写几话出来,我让陈二在食肆里先讲讲,你觉着如何??” 陈二办事利索,嘴皮子溜,由他来说定是不会错的。 盛苗鼓起勇气道:“我先与你说说,我是如何想的。” 池南野冲他点头,盛苗道:“就是一个汉子被迫入赘,随后被人唾弃,但他靠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童生,村里人有些改观了,到了书院读书,被人说是靠着哥儿来养才能考上童生,被排挤,但后来月考中考了第一……” 大约能概括为一个爽文,汉子被一路排挤打压谩骂,但他隐忍,一次次用实力大脸那些看不起他的人,之后陪着夫郎去了京城,成为大官。 池南野听着着实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如何熟悉,他沉默着,拧眉。 说完后,见他没有说话,盛苗一脸忐忑的看他,“阿野,我这是不是不够好啊??” 他询问着,由道:“我也没有写话本的天赋,罢了罢了,就贴告示出去说要招收新奇的话本。” 他已经给自己想好了后路。 池南野不想他如此泄气,他用手捏了捏少年圆润的脸颊,认真道:“我觉得倒是不错,你便写下来,就按我先去说的办。” 他如此肯定自己,盛苗也重拾信心,“先前买了好些话本,我拿来学习学习,免得写出个大白话来。” 二人把事情商量好后,就有下人来禀告说府上来了好些商户小地主。 盛苗与池南野对视一眼,朝他摆摆手,“去吧,你先前也答应了大哥他们。” 他待会也去帮忙晒萝卜干。 林桂芬奇思妙想多,带着孩子还有心思折腾那些菜,不仅想好了这个月种什么,还把收回来的粮食如何弄都想好了。 萝卜就弄萝卜干,等冬日瓜果蔬菜出不来的时候便能拿来炒猪肉。地瓜就弄地瓜干,总之事情多着呢。 池南野目光放到身上,说了句“我省的,你些话本若是想不出也莫要着急,慢慢来。”旋即移开往宴厅的方向走去。 盛苗脸上露出个浅笑,目送他离开。 时间便从他构思话本与池南野帮着二位书生长眼中溜去。 “今日府上来人也多,茶水都煮了好几次。”陈嬷嬷端着一盘核桃酥到东厢房来,嘴里还念叨着。 “这大哥与砚书二位中举了,定是热闹些的。”盛苗已经把剧情的走向给定了下来,他把毛笔放在,用砚台压着纸张免得飞走。 快要到秋日了,近来的风也都带着丝丝凉意,吹着也舒坦。 “也是的,今日来了好几拨人,听二少爷喝茶水时埋怨看的眼睛都花了。”陈嬷嬷脸上带着明晃晃的笑意。 人来的多,池南野与二位书生坐的近,把商户与小地主看完后还要看看他们带来的礼品如何,还要与二位书生分析利弊。 池南际有想要开的铺子,对此自己也有想法,倒是赵砚书太过犹豫不决迟迟选不出一个来。也无法只能留下能把人看完后再做决断。 也不怪赵砚书这般,这泼天的富贵泼道面上来了,总要给点时间缓冲缓冲。 核桃酥放到炕桌上,盛苗起身把手给洗干净再走回来,捏起一块尝了尝,回味无穷。 “晏清哥,今日去了外面,两个奶娃子都交给娘照料了,也不知如何。”盛苗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用手锤了锤肩膀。 端坐太久,身子都僵硬了,也不舒服。 见状,陈嬷嬷便上前帮忙捏骨,她语气柔和:“这是做了什么,身子如此劳累??” 把嘴里的核桃酥咽下去,盛苗道:“也就写写东西。” 陈嬷嬷心里明白,她提起,“小宝,你可有想过何时去江南??” 这事,周家二位兄弟与她说过,也让她劝劝盛苗好回江南看看老太君,老太君年纪已经大了,早些年又缠绵病榻也不知有多少时间可活,最后一个愿望就是想要看看笙哥儿留下来的孩子。 盛苗怔愣一瞬,疑惑看她,喊了一声,“嬷嬷。” 陈嬷嬷自顾自的解释,“嬷嬷就说几句,若是我们小宝不想去便不去好了。” 盛苗也知他的苦心,给了回答:“月末,月末等事情安排好了就下去。” 到底是血浓于水的亲人,他怎能不管不管。爹爹的爹爹,他也想看一看。 陈嬷嬷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慈祥欣慰,“嬷嬷也跟着你们一块,可好??” 她小心翼翼的询问,她也是江南女子。跟着笙哥儿到了京城后好些年没有回去了。 “回去,自然是要带着嬷嬷您的。”盛苗白皙的手摸上肩膀陈嬷嬷的粗糙满是茧子的手,有些心疼。 大七小七是他的侄子,他自然是要参加百日宴的。这个月月末到江南,大约十月末能回来,那时也是奶娃子的百日宴。 “好好好。”陈嬷嬷眼里泛起泪花,拍拍他的手。 她调整好了情绪,瞧了眼外面的天色,“也该是要做午食了,嬷嬷去忙着。” “好。”盛苗答他。 话音刚落,池南野便迈着步子回来,脸上写满了疲惫。 这小商户与小地主也见完了,这会见着到了午时也没有留下来麻烦人家,道别后便离开了。 林晏清也在这时回来,兴高采烈地拉着池南际回了西厢房。 赵砚书则是被赵婶子叫去遛小黑小弗,小黑小弗这两只狼长得是越来越健壮,平日里府上的下人都不敢触碰,这会见他得闲便由他来弄了。 池南野喊了声“嬷嬷”便收回视线,整个人都快要瘫在炕上,慢吞吞道:“可快要累是我了,眼睛都看花了,脑子也不够用。” 这想看人,比他做生意都难。他心里这样觉得。 虽是小商户小地主,但他们心里的弯弯绕绕也多着,池南野还要提起十二分精神免得掉入坑里。 “也就看这几日,往后已不用看了。”盛苗给他倒了杯茶水,自然的岔开话题:“嬷嬷做了核桃酥来,香酥着,你尝尝。” 池南野用手撑着炕,坐了起来,喝了三四口茶水润润嗓子,捏了快核桃酥就往嘴巴里送。 他道:“晏清哥回来兴冲冲的,想必已经想看好铺子了。” “这也好啊。”盛苗道:“昨日他还与我说,要弄个卖山味的铺子。” 林晏清先前到镇上县城卖过山味,对这些也熟悉着。 池南野没有惊讶,他道:“他自个儿想好了便是。”他语气停顿了下,“那些个小地主小商户要依附大哥他们,到时候府上会多一些下人,还要你忙活一阵了。” “这是什么事,还有人帮着做也不算忙。”盛苗道。 他也不是自己一个人管理整个府上所以大大小小的事情,自从他不在南北饮食坊做账房先生后,便把李子霖喊了回来,让他管着府内细小的事情。他们二人搭配着做事要适合。 池南野放下心来,他还怕自己夫郎忙活太多把身子搞垮了,“你能安排好便成。这个月要做的事情有不多,不若我们出去走走??” 他们先前踏青就是去的孙庆住的村子,被人招待的好,也见识了许多清州府所没有的景色,玩的也欢快。 “怕是不能了??”盛苗抿着唇,在对方疑惑的眼睛中回答:“你怕不是要忘了,我们要去江南。” 池南野脱口而出,“你想好了??”旋即,他又变得着急起来,“那可要好好置办些礼品。” 他们去江南去的是皇商周家,可不得要好好准备一番。他也是没有料到盛苗回这么快想清楚,一下子慌了神。 “我准备着月末去,时间也充足。”盛苗咽了咽喉咙,“还要跟娘说说呢,这次去江南也重要。” 这次去江南或是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不仅要探亲还要把夫家人带回去想看想看,以免失了礼数。 “也是。”池南野慌乱的思绪逐渐稳定下来,他道:“待会用饭时与娘他们商量商量。” “也要把大大小小的事情安排好,免得我们去江南那段日子里出了差错。”盛苗想的周到,发干的指腹摸了下。 池南野心也算细,此番动作被他看在眼里,“将近入秋,天气干燥的很。可记着买手脂口脂面脂。” 这些脂膏虽贵但也好,去钱家布庄买也有优惠。 “我省的。”盛苗一双杏眼抬起看他,身后是发凉的墙壁,“倒是你整日出去外边,脸都晒黑了,瞧着粗糙不少。” 遗传池父的,池家两兄弟都生的白,面如冠玉。 夏日那会要忙活的事情多,池南野到处奔波也是累人,脸都被晒黑了些,也粗糙了。 虽是成日说着糙汉子糙汉子,但盛苗也不想自己相公变成那般,语气稍有些埋怨,“先前让你涂你觉着麻烦也不涂,我帮你涂你就把脸凑过来。” 埋怨过后,他便叮嘱道:“往后可记着了。”语气顿了下,“钱夫人还称你是玉面郎君,不像个生意人。” 他也极爱池南野那副模样,皮囊生的好。 池南野拿过他的手,摸上那些长了茧子的地方,笑弯了眼,“说来说去,还不是让我顾好自个儿,我省的。我也想啊,若是没有这副好看的皮囊,怕是让你嫌弃了,也不爱我了。” 盛苗瞥他一眼,好笑道:“你倒是怪会忘这些地方钻。” 池南野看这他笑弯了眼,亲亲他的眼尾,“是我的错。” 他认错也快,盛苗怎么着都不可能生气,嗓音带笑,“好了,把嬷嬷送来的核桃酥尝尝,别顾着与我说话。” 池南野松开他的手,“省的了,每次都使唤开我,听下人道前几日有个姑娘找你,这是做什么事儿??” 他们一家子在府城待得也久,家人们多多少少都认识到了些人。 “你怕是忘了,她来过府上还几回了。”盛苗诧异,“也时常来食肆吃吃食。” 那姑娘是张婉柔,是个奇女子,盛苗与她合的来,二人一来二去的便成了好友。 要不就是通过书信交流,要不就是对方来池府,二人聊些闲话,日子也舒适。 张婉柔与他的想法有些重合的地方,她不认为女子、小哥儿就要困于后宅之内,相夫教子,成婚后不抛头露面此等,她坚信他们也能做出一番天地来。 池南野颇守夫德,对食肆来的姑娘小哥儿从不多看一眼,府上来的也是一般,所以对这些人没有印象也是正常。 他回忆起来,“是张小姐??” “是的,她想开间绣坊,特意来来告知我。”盛苗道。 还有对方年龄也到了,他爹娘都帮着她说亲,闷在府上迟早闷出病来。 池南野心下了然,“这般已好,有产业捏在手上。” 很快便到了午食的时候,池南野清了清嗓子,把他们两夫夫计划好的事情告知大家。 林桂芬夹菜的手顿了下,“这可要好好准备啊,到底是去看亲家,可不能马虎。” 他们与江南周家相比,还差远呢,可不能被看小。 林晏清狐狸眼抬起,提醒道:“月末去,这期间你们可要把事情安排好了。” 对方这次回去是探亲也是相看,他跟池南际是不用去的。 盛苗夹豆腐到自己碗里,听到池南野说话,“我与苗哥儿也是这般想的,我们不在府上可都要晏清哥你们照料着了。” 赵母与赵砚书二人只管自己院子里头的事,府上的事情不需要他们插手。 “我省的的。”林晏清能力也强,自己一个人也能把府上料理好。 林桂芬有些着急了,“那我也要安排好事情了。” 她才菜园子还要照料着,细细想了想便交由赵母好了。两个人奶娃子,想到这,她问林晏清:“可要买多些下人回来伺候着??大七小七两个奶娃子可要仔细着。” 没等林晏清出声,池南际就发话了,神色淡漠、嗓音沉沉,“过几日去官府弄好了手续,府上自是会多些下人。” 林晏清附和:“是啊,那些小地主小商户要依附到咱们家来。” 林桂芬这才放下了心,把话题回到江南一事上,“那去江南是做马车还是坐船?” 她还没有坐过船,害怕到时候身体不适。 “大抵是坐船的。”池南野把脸抬起来,手里捧着饭碗,“先前钱老板去江南便是坐船,速度比马车快的多。这几日把事情忙完了,我便去找钱老板聊聊这事。娘你跟苗哥儿还有嬷嬷便去买礼品。” 江南人杰地灵,也不知晓哪里的人会不会喜爱东奇府的物什,带上陈嬷嬷一块去准没错。 林桂芬夹了块鸡肉,“娘,省的了。”她这几日便快些把萝卜给晒了,地瓜给弄好。 池南际思索一番开口,“此次下江南,帮我买些书籍回来,可好??” 他看向池南野,目光沉沉。 江南出才子,文章也是写得好,历年来的状元、榜眼或者探花多是出自于江南。 听到这,赵砚书也没有干饭了,把脑袋抬起来,开口:“是啊,野子,你可要注意下关于科考这方面的书籍。” 江峰与他说过江南,评价都是好的,还希望他把江南历年科考的文章看一遍学习学习。 “我用本子帮你们记着。”池南野略微想想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便答应下来。 林晏清垂着脑子,思索一番,想着待会要跟盛苗说说,让他从江南带些特别的东西回来,最好是东奇府没有的。 他这么大个人了,除了逃荒的时候奔波过,离开清州府到了东奇府,其他地方都还没有去过呢。 盛苗手里捧着米饭,慢条斯理的吃着,池南野夹了块鸭肉给他。 75 ? 第 75 章 ◎晋江独家发表。◎ 准备去江南, 自然是要把事情料理好菜动身。 在月末之前,林桂芬带着赵母、陈嬷嬷,她们三人把萝卜干晒好,地瓜干也晒好了, 菜园子也让他们照料着。 还要买礼品带去江南, 陈嬷嬷与林桂芬一同出门。 是去自己外么家,盛苗给了足够的银两给林桂芬, 后者推脱不下便收了。 先前写的一出话本在南北饮食坊大获成功, 他便润色好, 拿去茶馆, 先前招的说书先生也定好了。 府上要管的事情,他也一一写好,与林晏清交换好, 李子霖会协助他, 这样一来也放心。 陈二如今成为了掌柜,很受池南野重用,这次下江南,他也打算暂且把一些事情交由前者来管。陈二稍稍有些震惊, 应了下来, 并承诺一定会还好打理。 该吩咐的事情,买的礼品都弄好了, 在月末的时候, 他们登上了前往江南的船。 船的体型庞大, 分上下两层, 是专门从江南运货到东奇府、清州府、秦州府的, 这下下江南也招揽了些沿途的顾客。 居住的船舱也是有讲究的, 有头等舱、二等舱、三等舱、四等舱。其中头等舱是最好的, 船舱设施极为完备。 是第一次下江南,路途遥远加着坐船或有不是,这才订的头等舱,池南野夫夫,陈嬷嬷与林桂芬,他们四人两两分好,分别住在不同的船舱。 橙红的阳光倒映在粼粼的河面,盛苗坐在船头不远处,吹着风,看着河边的风景。 船行驶的稳当,他没有感觉道任何不适。 两岸显得荒凉,水面船如织。这些船到底的地方,船上的人或物很少会有重合之处。 池南野弓着身子出了船舱,见到盛苗单薄的后背,出口:“入了秋,外头凉。” 如今已经是秋日了,树叶渐渐发黄,空气中不在是干燥的热,是温润的凉。 盛苗一听见这个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没有回头,极目远眺,“我自然是省的。” 池南野步子迈的大,他走到盛苗旁边的躺椅上坐下来,“船上包吃食,但不知味道好不好要是不想吃我们便自己弄。” 他们住头等舱给的银子比旁的多。船上提供吃 ЙáΝF 食但要额外给银子。 吹过来的风带着凉意,盛苗扭头惬意的看他,“我们自个做便是,也带了好些东西上来也有粮食。” 也不知船上的吃食好不好陈嬷嬷与林桂芬想的多了些,便把粮食给带上了,肉类储存不了太多,便只带了一些。 酱菜、腊肠、腊肉、萝卜干还有咸鸭蛋这些能放久的都带上了。 池南野微眯眼,“娘她们还在歇息,我待会去做吃食。” 要出发去江南,林桂芬与陈嬷嬷紧张了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这天亮了才堪堪睡下,不久后便起来。 这上了船,适应了一会,便歇息去了。 “记着娘带了萝卜干,我们弄个萝卜干炒肉如何??”盛苗在躺椅上躺着,仰头看看湛蓝的天被阳光晃了眼,用手盖住双眼。 “也成,那腊肠便弄个蒸腊肠。”池南野道:“也快到午时了,可不与你说我去做吃食,等娘她们醒来也能吃。” 盛苗转身紧接着起来,“我与你一块去,对了,你可有与船夫说过要借用疱屋一事??” “先前上来时就问过了。”池南野回答他,迈开步子王船舱内走去,盛苗跟在他后面。 当时,船夫引着他们去头等舱时就问了,但盛苗还对这艘船好奇着也没有注意到。 “也不知江南是何模样??我还答应晏清哥带些当地的物什回来呢。”盛苗脚步轻快,跟紧前面的人。 他们要回头等舱把做吃食的食材拿上,再去疱屋弄吃食。 “总之是个富庶之地。”池南野这样回答,“爹爹的家乡总不会差到哪儿去的。” 盛苗快走几步与他肩并肩走着,语气骄傲:“那是自然。” 这艘船里的人都去向不同地方,按着衣着便能区分贵贱。此时也快到午时,有的是自己坐在船头啃干粮,有的是吃着船上的豪华大餐。 疱屋内做吃食的人大多是船夫,见着穿内衣两夫夫来稍有些惊讶,见着他们也不像是贫穷之人,怎么就来做吃食了。 “刘大哥,我们来借火了。”池南野把食材拎在手上,谦逊道。 刘大哥是先前告知他可以在船上自己做吃食的哪一位,他也是这儿的伙夫主要承包船上所有人的吃食。 刘大哥不动声色的看他一眼,询问:“要几个锅??” “两个便成。”池南野回答他,旋即喊道:“苗哥儿把银钱给刘大哥??” 一个用来蒸干饭,一个用来炒菜。 煮一次吃食需要柴油盐酱醋,加着是在船上,他们定价二百文煮一次。 也不算贵,油盐酱醋这些可是精贵物什,平日里单买一样都贵的厉害。 盛苗听到此话,从装萝卜干的篮子里拿出早就数好串在一起的铜板,“一共是二百文,您数一数。” 这是他下意识的习惯,无论自己是不是数过都会给对方来这么一句。 这人都在船上了,刘大哥谅他们也不敢缺铜板,手掌在襜上擦了擦把铜板接过来,叮嘱道:“用火可要小心些。” 池南野弯起唇角,“我省的。” 襜是从府上带过来的,早就料到会有做吃食的一日,所以便带上了。 刘大哥告诉他们碗筷在那个位置后,又道:“等天色晚了,船上会凉许多,晚食急着早些做。” 盛苗拿了个海碗把萝卜干泡起来,萝卜干晒的干极了,泡一泡容易熟。 池南野正在用案板切腊肠,腊肠被均匀的切成块,码在海碗里,待会调一调料,蒸饭的时候放下去蒸便成了。 “这锅也太大了。”盛苗用清水洗洗锅,下意识的吐槽。 大抵是做大锅饭的,锅弄得大一次性能做好些人的吃食。 “正常。”池南野看他一眼,把装好的腊肠放在一边,“先蒸干饭。” 他们二人搭配的好,刘大哥一干人等也在做自己的吃食互不打扰。 大约三刻钟,吃食全都弄好了。 “可算好了,我这半碗饭都没有吃就等着这一口了。”刘大哥站起来,凑到跟前。 方才香气溢出来的时候,刘大哥就问过他们这是什么吃食,能不能让他尝一口。 长期住在船上,这吃食做的简单粗暴能填饱肚子,味道着实好不到哪儿去。 做的菜也多,池南野也想结交个好人缘,毕竟接下来都还要在船上待着,也就答应了份他们一点。 盛苗用干净的筷子给他们夹了点萝卜干炒肉,之后就放在一旁盖上了。 刘大哥眼睛微眯,先是尝了口萝卜干再尝肉,扒了一大口饭咽进嘴里,评价道:“你这萝卜弄得好,脆爽,猪肉鲜香。” 一旁跟着他们一起做事的人也道:“就是就是,好吃好吃。” 池南野浅笑,“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你们慢慢吃。” 说罢,他就端着吃食与盛苗一起走回天字号房,吃食盖得也不算严,传出来的香味把人的馋虫都要勾出来了,纷纷出来问这是什么。 把吃食整齐摆放在圆桌上,盛苗把用盆装的米饭放到一旁的,用碗盛饭。 “我去叫娘还有嬷嬷过来。”池南野摆放好筷子,回头跟他说。 盛苗头也不抬,“可快些去。” 做吃食的时候他的肚子都咕噜咕噜叫了,要是换做在府上,对方肯定就喂他吃几口,但现在是在船上身旁还有别人,也就忍到了现在。 就只有这三个热菜,他还要用空的海碗把酱菜盛出来,添上一道蔬菜。 萝卜干炒肉色泽鲜亮,萝卜干脆爽,猪肉鲜香,二者结合在一起能吃下三碗米饭。 蒸好了的腊肠,咸香可口一点都不腻,口感十分丰润。 咸鸭蛋蒸肉饼,咸鸭蛋富得流油口感沙沙的,味道咸香,肉饼嫩滑。 盛苗坐在圆圆的凳子上,用手撑着下巴,心想:怎么还不来人啊?? 这心想刚落下,池南野就带着人进来了,二位妇人睡了一觉精神头足足的。 林桂芬见到桌子上菜,开怀大笑:“这好啊,一起来就能吃上吃食了。” 几人纷纷坐下,盛苗见着二位长辈动筷子后才伸出筷子夹了块猪肉,咬一口嚼吧嚼吧吃饭。 猪肉煮的嫩,吸了点萝卜干的味道,有些咸香。 “等下午买个鱼,我们弄个鱼吃吃。”池南野夹了几筷子萝卜干炒肉与腊肠还有酱菜到盛苗碗里。 做吃食的时候,他就瞧见对方眼巴巴的看着,知晓他脸皮薄,疱屋还有外人在便也没有喂他吃吃食。 船夫时不时会网鱼,弄个新鲜的鱼上来加个餐。 “也成,今夜弄个酸汤鱼吧。”林桂芬把嘴里的肉咽下去,舔了舔唇,补充道:“上来时带了点酸菜。” 她第一次坐船也不知道会不会晕船便打听打听过后,带了些酸性的吃食上来。 他们那些人说,觉着身子不舒坦的时候吃便成。 “成。”池南野目光稍显柔和,“带上来的肉也放不了太久,今夜弄酸汤鱼,便不弄肉了,明儿弄个肉包子吃吃。” 船也不知何时回停靠,每日总要吃一些不重样的吃食免得腻味。 盛苗点点头,用勺子给自己挖了勺咸鸭蛋蒸肉,肉被蒸的软烂,只能用勺子挖上来,与米饭拌在一块好吃的能把舌头吞下去。 林桂芬微微点头,把筷子伸向了酱菜哪儿,“今年的酱菜做的没先前好,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不好。” 做酱菜那几日时常下雨。 陈嬷嬷应和他,“应当是了。” “能吃便是。”池南野来了一句,旋即把目光看向自己夫郎见着他吃的快,低声道:“莫要着急,慢点来,待会若是噎着可有你难受。” 这吃食太过好吃,总是忍不住多吃的。 盛苗点头如捣蒜,含糊道;“好。” 见着他脸颊藏的鼓鼓的,陈嬷嬷开怀大笑,“小时候便这般模样,长大也是这般。” 盛苗听到此话,一双杏眼直勾勾的看她,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语气带着点埋怨与娇羞,“我哪有。” 见此,林桂芬也笑:“能吃是福,我们小苗身子弱是该吃多一些的。” 她阿也见着,对方与自己儿子站一起那身形显得单薄。 池南野轻笑,“也莫怕吃不饱,想着在船上的时日多买了些蜜饯零嘴儿,既能打发时间又能填填肚子。” 话儿一茬接着一茬。 吃过吃食便是洗碗了,船上有专门洗碗的人,只需给点银钱就行了,他们也不费这个劲儿。 外头的太阳渐渐变得热辣,他们也没有心思出去外面待着干脆在船舱里面。 打开窗便能瞧到,船头的甲板以及船两边、岸上的风景。 河边一簇一丛,弯着腰肢盛开的红蓼,金黄的芦苇夹杂其中,白色的蘋花郁郁葱葱。 池南野微微眯起眼眸,平静的看着窗外的景色。 林桂芬与陈嬷嬷二人已经回了他们的舱房,没有与两夫夫待在一起。 敲门声响起,思绪被拉了回来。 盛苗半躺在榻上,带上船来的话本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面,他手里拿着的是他先前写的话本,正在仔细斟酌字句。 他也是头一回写话本,写得不甚满意,这不找了些文采卓越的来看看增长增长。 听到规律的敲门声,他思绪被打断,“阿野,是谁来了??” “我出去看看。”池南野已经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翩翩公子哥,身长八尺,一张笑脸。 他平静的看着对方,缓缓开口:“请问有什么事情??” 船上的人,他很多都不认识,面前的人虽身着便装,但一身贵气,一看就不是寻常百姓。 宋科霖拱手,开门见山,“宋科霖,方才你们可是做了岭南那边的广府美食——腊肠??” 他是从清州府准备回到京城去,中途停留在东奇府吃了顿古董羹加着修整修整。 他身边的小厮不会弄吃食,所以是让船上的伙夫弄得,无意间瞧到了腊肠,尝了一块,觉着甚是美味这才上门叨扰。 “是啊。”池南野应答他,眼底晦暗不明。 与人不熟悉,便不请人进去谈话了,免得发生什么事情。 “可否卖我们一些??这路途遥远,若是时常吃船上的饭食,我着实受不住。”宋科霖彬彬有礼,一张笑脸让人不好意思拒绝。 池南野略微看他一眼,仔细想了想带上来的腊肠也多,“你稍等一下。” 他没有把门关上,没有把人请进来。 话音刚落,他就往寝室的方向走去了,盛苗的声音响起,“是什么人??怎么回来了??” “瞧着是个大户家的公子哥,想买点腊肠。”池南野在红木箱子内找寻一番,提了几串腊肠起来,思索一番便用篮子装好。 盛苗心下了然,“那可快些送他,我与你讲讲我新润色的话本。” 他有些迫不及待。 池南野看他一眼,轻笑道:“我省的。” 在船上也无聊的紧,他先前就想要不要出去看看船夫们网鱼。 大迈步到门口,公子哥还站在原地,见着篮子里色泽鲜亮的腊肠,脸上的笑意更深。 池南野递给他,“也没有东西来装,便用篮子了。”他抿唇略微想了想,“这腊肠用的都是好料子,五百文便是。” 宋科霖财大气粗,从荷包里拿出一两银子递给他,“篮子也归我了。” 他肉眼科研的着急起来,池南野不知他为何如此,心里疑惑,“腊肠蒸着,炒着都好吃。” 宋科霖点点头,拿好篮子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池南野看了眼便把门给关上。 头等舱的床榻是软的,榻边是放果盘吃食的桌子,四方不大。 盛苗见着他一步步走回来,眼眸微亮,“先前写到萧洵在书院被折辱,书生们都说他吃软饭,定是靠着钱财上的书院,他在书院也成了透明人。” 萧洵是他话本里的主角。 池南野坐到他身边,往嘴里塞了颗果脯,一副倾听的模样:“之后呢??” “我想着他空口说出来定是没有说服力的,便让他在月考就大放异彩。”盛苗把大概跟他说一下,“随后又有人怀疑他作弊,他便让教授当场考究他学问,以此来打脸其他人。” 他想的也快,起起伏伏。 “不错,你可要好好润色润色。”池南野与他说,微凉的指尖捏了颗果脯递到盛苗嘴边,“待会船夫要网鱼了,我去瞧瞧,选一条大的上来。” 也不知那些鱼是如何定价格,他想到这。 “我先把大概得写在纸张上,待会与你一块去。”盛苗微红的唇张开,把果脯咬乳。 他还没有在船上看过网鱼,也不知是如何光景。 这般想着,他便起了身,双腿跨下了床榻,穿鞋袜。 “也莫要着急,这会热头还晒,船夫也不会如此快便动作。”池南野瞧着他着急的模样,劝阻。 盛苗把鞋袜穿好,拍拍手,到一旁的木盆里洗手,解释:“我要把大概的内容定下,要去磨墨。” “是我想岔了。”池南野轻笑,他的眼眸弯弯,“我帮你磨墨,你写着便是了。” 等大概的内容写在纸张后,用砚台压住,船头就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网鱼了,网鱼了。”“好歹是网一次鱼了,改善改善伙食。”“可不是,若是运气好还有虾。” 要网鱼,船便停了下来,船上的风微微拂过,透过窗户带来清爽的凉意。 池南野用水洗着毛笔,盛苗听到声音便急匆匆网窗户边走去了,“阿野,那些汉子正在网鱼,已经撒网了。” 船夫们都是身强体壮的,结实的渔网想炸开的烟花抛向河面,随即沉下去。 盛苗眼睛一眨也不眨,池南野把洗好的毛笔挂上,不紧不慢的走过来,“还有段时间,等他们收网的时候我就去看。” “船上还有个公子哥躺在躺椅上看着,瞧着也潇洒。”盛苗的目光被靠近船舱,用水墨画扇子盖住整张脸的汉子吸引住。 池南野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就是方才向我们买腊肠的公子,宋科霖。” “瞧着一表人才的。”盛苗忽然来句,“我们如今乘的船停靠的地方多,也不知他是要回到哪儿去,若是去江南也与我们有个伴。” 他就随后一说,并没有其他含义。 池南野想了一通,“我瞧着大抵不是了。” 盛苗没有继续问他为什么不是,岔开的话题,“今夜弄酸汤鱼拌饭,干饭蒸多些。明日弄包子,先把面发起来。” 池南野替他撩开耳边的碎发,“今日我们做吃食了,明日该是娘跟婶子弄。” 不出意外他都要子啊船上一直做吃食的额,想了想还是一次□□够三四日的费用免得一日一日交麻烦。 “可惜没有卤肉,若是馒头夹卤肉也好吃。”盛苗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藏着星辰。 卤肉滋味足,回味无穷。食肆里就有馒头夹卤肉,给的分量足,一口下去全是肉。 “馒头配酱菜也成。”池南野摸了摸盛苗翘起来的发丝。 他们二人聊了好些时辰,船上的船夫便开始吆喝了,“来了来了,够时辰了,我说一二三给我拉。” 一二三声下来,渔网里兜着活蹦乱跳的雨虾,刘大哥抹了把扑倒脸上的河水,“今日收获好,快挑些大的鱼虾放进缸里剩下的就放回河里面。” 小鱼小虾吃着没什么滋味,一直都是放回河里的。 说罢,船夫迎着湿漉漉的河水便掏开网,用手抓鱼放到缸里面。 “我们下去。”见此,池南野跟盛苗道。 二人心里急促,脚步飞快,不过半刻钟便从头等舱到了船头。 在方才吆喝声中,晒太阳闭目养神的宋科霖已经被吵到了,这会他掀开脸上的扇子合起来,摆摆手,身旁的小厮便凑了过来。 “我们今夜也弄几条鱼尝尝。”他打了个哈欠,说完就看到穿内衣两夫夫迈着轻快的脚步往那边去。 甲板被河水弄得湿漉漉的,迎面而来还有点腥味。 池南野让身边跟在他旁边,不要乱走免得滑到,“刘大哥,这鱼怎么卖??我们今夜打算弄个酸汤鱼尝尝。” 刘大哥正在忙乎着,把一条条活蹦乱跳的鱼往缸里面放,听到此话,他扭头:“这鱼都是网上来的,不要钱,到时候我们会搬进去疱屋里面,你自个儿挑一条好了。” 他们这些船夫都是厚道了,没到方方面面都要钱,如此抠搜。 池南略微想了想,“这般也不好,总归是你们出力弄上来的,如此我弄酸汤鱼弄多一些,给你们留几份。” “那可好,你今日弄得那个萝卜干炒肉可香迷糊了。”刘大哥憨厚的笑道:“可要挑些大的来弄,要不让我们这些弟兄可吃不饱。” 他去过的地方多着,见识过各种各样的美食,对方做出来的吃食不是最好,但也各有千秋。 池南野客气道:“船上可有番椒,若是有我也弄个番椒炒虾。” 见着个儿大的虾,也想加点新的吃食上去。 “有的。”刘大哥回答他。 这船本就是运送货物的,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有。 盛苗瞧着那些鱼还在甲板上游来游去,扑腾着,正是好奇,没仔细听他们的话。 76 ? 第 76 章(倒V结束) ◎晋江独家发表。◎ “这位公子, 我们又见面了。”宋科霖与小厮吩咐完事情后,瞧见他们,也闲着无聊便走过去搭讪。 怕被河水弄脏衣物,刘大哥特意汤他们走远一点看。 池南野两夫夫正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做事, 耳边传来了清冽的声音。 二人纷纷扭头回去看, 池南野眼眸平静,搭话, “是呀, 宋公子。” 盛苗站在他身旁显得有些较小, 宋科霖眼眸一亮, 有些惊艳,很快就掩盖下去,开口:“还未请教??” 他已经有了家室, 不好与旁的哥儿有所闲话。 池南野看他没有恶意, 介绍:“池南野,身旁的是我夫郎,盛苗。” “哦,池兄弟, 池夫郎, 久仰久仰。”宋科霖说罢,又道:“方才瞧见你与刘船夫相谈甚欢, 不知是在谈论什么, 可否也讲与我听听。” 刘大哥一干人等吧鱼弄得七七八八了, 剩下的小鱼小虾被放回河里, 渔网洗了洗便在船头晾干。 他无意间听到此话, 憨笑道:“可无甚大事, 就是让池兄弟弄酸汤鱼番椒炒虾弄多些。大家也知这鱼虾腥味重若是处理不当可不怎么好吃。” 都是老实人这些话没有不能说的。 池南野点头, “就是这般。” “哦,原是这般,可否也让我尝尝,我一人饭量也不大。”宋科霖有些厚脸皮,说罢他又补充道:“我也不会吃白食,送你们两一些风干牛肉与熟奶酪。” 这些是清州府的特色美食,他都买了好些,准备待会京城给妻儿尝尝。 池南野微微一愣,应下来了,“这些课都是清州府的美食,请问宋公子可是从清州府出来的??” 盛苗也插不进去嘴儿便走到一旁的躺椅上,用手帕擦了擦在坐在上面了。 如今的阳光温和,目鱼仔阳光下也好。 宋科霖没想到他会如此问,带还是如实回答:“正是的。”其余的他什么都不说。 池南野问道:“听闻清州府已经重建好了,可是如何光景??” 清州府到底是他的家乡,也有情分在。 “全都建了青砖瓦房,也成了互市与蒙古那边做生意,也算得上是富庶了。”宋科霖轻描淡写。 池南野的心莫名的松快了,他道:“那也好。” 他也不敢妄下评价,毕竟是朝廷颁布的旨意。 宋科霖倚在船边,宽大的刺绣袖子自然而然的铺下,无端端来了句:“你们夫夫是准备去哪儿??” 今年是乡试年,明年便是会试殿试,若是去京城也无须如此早。 “下江南探亲。”池南野没有隐瞒。 宋科霖明白,评价了下:“江南是个好地方,四季分明。” 顿了顿,他开口询问:“瞧着你有些书生气,是个书生??” 也闲着无事可做,换做往常他定不会如此多话儿。 池南野目光放在自己夫郎身上,回答他:“不是,我就一生意人。” 宋科霖随后便没有说话了,沐浴在阳光之下。 周遭的人已经回船舱里面,船重新行驶,沐浴这阳光,盛苗惬意的闭上眼,心想:这日子可真的快活。 池南野径直走过去,搬了把躺椅坐在他身旁,嗓音柔和:“可要拿些蜜饯果脯出来尝尝,这外面也凉爽。” 人一下子就离开,宋科霖扫了他们一眼,便收回视线,没有想要打扰他们的心思。 “莫要麻烦了,晒回太阳我们便回去。”盛苗面色融合,融在光晕里。 他们有午睡的习惯,浅浅睡个一两科钟。 池南野也不多做强求,向往道:“这艘船中间会在经常停靠,若是停靠的时辰久我们也去瞧瞧。” 他们所走的是大运河,连着周围富庶的地方。 听到京城二字,盛苗的眼里满是向往,“我先前就住在京城,那儿的夜里灯火通明,笙歌从不停歇。” 池南野将手臂枕在脑后,满脸憧憬,“等过完年,我们便去京城了。” 那时池南际也要出发去京城会试,想来想去,不若一家子就这样一起动身。 池南野双腿搭在甲板上,“等船从江南回来时,停靠在京城我们便先把宅子买了,也把下人买了,让人训练好。免得到时候去了京城没地儿住。” 他向往着将来。 话音落下,两人已经沉浸在京城的美好之中。 在甲板上吹风太久可会头疼,他们没有多待,瞧着天色差不多了,便把躺椅搬到阴凉处回了头等舱五号。 把鞋袜脱了,外衣也脱了一两件,两人躺在床榻上歇息,肚子上盖着薄薄的棉被,以防着凉。 窗子没有开太多,只开了三个能通风透气便是。 另一边,林桂芬与陈嬷嬷正闲着帮大七小七做小衣。 奶娃子长得快,很快便要换新的衣物了,她们想了路上也寂寞便买了舒适的棉布用来做小衣。 头等舱三号内,宋科霖端坐好,依旧散漫不羁,“若是走的快,后日便到京城了,此次回去我的官位定能晋升。” 他是前几年的举人,得了赏识在京城中做事,清州府出了事好些底层官员不想过来,他把握住了时间便来了。 身旁的小厮直挺挺的站在,没有搭话。 “无趣。”宋科霖看他一眼,懒洋洋的问:“你如今也二十五了,可想过找人成亲??” 面前之人从他中了秀才后便一直跟在他身边,见着他成家立业。 男人应了声:“没有。”声音又沉又低。 “倔脾气。”宋科霖嗔怪了一句,随后道:“我回去歇着。你在我床边守着。” 昨夜与另外一个小厮下了一夜的棋,这会也熬不住准备睡觉缓一缓。 男人看他一眼,眼底晦暗不明,一闪而过的爱意深藏眼底,“好。” = 夕阳笼罩下的船舱内,池南野已经起身收拾好,这会正拿着布巾帮盛苗擦拭睡的红彤彤的脸颊。 整张脸埋在布巾内,盛苗的声音闷闷的:“睡的好香。” “莫要香,准备去做夜食。”池南野帮他擦好脸厚,洗干净布巾放到架子上晾晒。 盛苗圆嘟嘟的脚趾没有规律的动着,他道:“我省的,等我把鞋袜穿上便跟你一块去。” “鱼他们应该是杀好菜给我们,我们带上酸菜与精米去便是。”池南野看着他穿鞋袜,慢慢道。 袜子是白色的,但与盛苗羊脂玉白的脚相比还是显得暗淡。 盛苗洗了手,让他收拾好东西,两人就往疱屋去了。也不是第一次去了,只会轻车熟路,很快便到达。 刘大哥已经蒸了一大锅米饭就等着池南野做吃食。 果然如他所想,鱼已经杀好放在缸里,数量着实有点多,池南野看着自己碗里的酸菜,开口:“没想着,这鱼如此多,我备的酸菜不太够了……” 他那句,“我回去拿一点过来”就还没有说出声就被刘大哥打打断,“酸菜啊,我们这儿多着。” 他喊了个船夫搬了个酸菜坛子出来,“这是我娘们弄得,平日里我们就拿来送粥。” 池南野没有推脱,掀开盖子,酸爽的味道把整个儿疱屋笼罩,“真够劲儿。” 盛苗见着他们两个汉子聊天,便先去把饭给蒸上,精米蒸出来的米饭带着甜味,可好吃。 一旁的伙夫帮他把锅给洗干净,憨笑道:“池夫郎,我们帮你烧火。” 盛苗礼貌这浅笑着,“谢谢。” 伙夫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便回去做事了。 刘大哥笑道:“可不是,我们这些弟兄每日早就盼着这酸菜拌粥。” “瞧着你们的饭也快闷好了,先做你们的酸汤鱼好了。”池南野视线落在那一大锅冒着热气的米饭上,“你们人也多,可要用最大的锅了。” 刘大哥摆摆手,“早就给你准备好了,这做吃食也麻烦你,其他的都要准备好才成。” 捞上来的虾也被他们这些糙汉子处理好了。 池南野知晓他们会来事,“那便干活吧。” 鱼太多,他一个人也处理不来,便让着帮忙切片,随后用洗干净的缸研制他准备配菜。 把米饭蒸散发,他们弄酸汤鱼多是汉子,盛苗见着便没有过去,坐在一旁吃果脯了。 鱼给炖上这会,池南野往里面放入各种配菜,最主要的就是酸菜了,放进去没一会,香气就传出来了,让人呢口舌生津。 池南野让刘大哥看着锅,自己则要弄番椒炒虾了,番椒味道辣容易把虾给煮入味。 刘大哥赞叹,“好家伙,这酸汤鱼可香迷糊了。”他一脸陶醉。 “就是,待会能吃下三碗大米饭。”守着火候的人搭话。 池南野撩起薄薄的眼皮,给出建议:“那鱼汤拌饭一绝,也可尝尝。” 其中一个糙汉子笑道:“那可要把碗都舔干净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盛苗也不例外,他浅笑着看向池南野。 四目相对,池南野回了一个笑容,旋即扭头跟周围的人道:“这虾也快好了,待会我们分一点出来端回去上面剩下的你们自个儿分啊。” 他也答应了要留一点给宋科霖,待会还要用海碗帮忙装好。 这酸汤鱼、想香辣虾香味四溢,宋科霖在船头看风景都闻到了,带着人往这边过来。 见着他们哈哈大笑,也开口:“实在是香啊。” 他在船上没什么架子,旁的人也愿意与他说话,“可不是一大锅酸汤鱼与香辣虾都在这儿了。” 盛苗的饭已经蒸好了,这会正在用海碗给装起来,。 池南野看了眼,“时辰也到了,把火给灭了,装上吃食我就回去。” 他先给宋科霖装了两海碗的酸汤鱼与酸辣虾再给自己装,“我们先回去了。” 酸汤鱼与酸辣虾都是热乎这,也重,便由他来端。 两海碗的吃食被身旁的男人端着,宋科霖对着刘大哥道:“我要些米饭便回去了,你们也吃好。” 刘大哥是个实在的给他一海碗满满当当的米饭,“这饭闷的多,不够便下来要。” 盛苗怀里抱着米饭,小篮子里装着碗筷,“那位宋公子瞧着平易近人,是个好相处的。” 想到今日的事儿了,池南野应了声,“也是的。” 两人齐齐回到房内,吃食被摆放好,林桂芬与陈嬷嬷便被叫过来了。桌面上吃食都冒着热气,香味十足。 林桂芬喜气洋洋,“这菜色跟府里都快要一样了,真的不赖。” 池南野盛饭回答他,“今日捞鱼了菜色才好,往后可就不一定了。娘,明日早弄肉包子跟馒头,中午弄个酱香饼与炸酱面。” 他把明日大概要吃什么告知对方。 林桂芬动了动酸软的脖子,“娘省的,这事晌午时便说了,我记着呢。” 陈嬷嬷与盛苗坐在一起,后者道:“这几日把先前带上船的吃食给弄了吃,到时候船停靠在京城时,我们再添东西。” 林桂芬接过池南野递来饭碗,脸色带着喜意,“你们计划好便是,我跟嬷嬷都听你的。” 池南野坐下,在几人中间也显得高,“也正好能逛一逛京城,买些东西给外么他们。” 他这么一说,林桂芬也起了念头,“哪也是啊,今夜可要好好盘算盘算,还能买些什么。” “买礼品这事,娘跟嬷嬷比我跟苗哥儿熟悉,全都交由你们了。”池南野夹了一筷子的鱼肉道盛苗碗里,语气带着点恳求。 盛苗也搭话,“是啊是啊。” 林桂芬用汤勺舀了点鱼汤放到自己碗里,笑道:“这是要看小苗的外么,买东西自然是我吗两个来才是,哪有让小辈动手的。” “就是,你们两个就放一百个心好了。”陈嬷嬷附和。 此话就暂且高告一段落,用过晚食后,二位妇人就会自己房里去了。 今日没有出太大的汗,池南野抬了两木桶的水上来,两夫夫简单冲洗一下身子就可以了。 盛苗坐在床榻上,乌黑的长发垂到了床榻上, “怎么还不睡??”池南野手里拿着灯,随后把灯放到桌面上,三两步走到他身旁上了榻。 油灯里面的油不多了,大约还能燃烧一刻钟,灯芯燃烧的旺 盛苗看他,清秀的脸上挂着笑容,语气直白:“等你回来。” 池南野让盛苗背对着他,用木梳帮他梳头发,一下一下又一下,“头发长长了。” 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时候,他的头发才刚及腰。 盛苗扭头看他,眉眼柔和,“都过一年了,终归要长长的。” 池南野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忽然道:“我帮你编辫子吧,我瞧着那些头发长的都会编起来。” 盛苗坐在他中间,身形单薄,“好,可别扯疼我了。” “怎么会。”池南野把头发弄成一束,接着分开三分,手指在发丝间穿梭,很快就编好了。 最后他用发绳帮他把辫子绑住,递到他身前,“是不是只有突然编辫子的时候才能编好,先前想着帮你编辫子总是弄不好。” 他也是奇怪了,用手挠了挠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盛苗轻笑:“应是是吧。这回编的好,我便不拆下了。” 池南野把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很轻:“你下次也要给我编辫子。” “好好好。”盛苗任由他靠着,语气温和:“时辰也不早了该歇息,明日我们起来看日出,如何??” 他还没有在船上看到过日出,他想,应该会不一样吧。 “好。”池南野应答他,随后放开来人,自动睡到外侧去了,头下垫着的枕头舒适。 “等看完日出也能吃早食。”辫子放在身侧,盛苗伸直了腿,用手撑着脑袋。 池南野一条腿搭在盛苗身上,侧着身子,语气闷闷的,“嗯。” “怎么了??闹别扭了??”盛苗见他靠过来自己肩膀处,转身问他。 池南野撇撇嘴,有些不像平时的他,一脸不满,“你没有亲我??” “啊!!”盛苗怔愣了一瞬,笑的身子都颤抖了,“还以为什么事儿,原来就这个。” 他舔了舔发干的唇蜻蜓点水的亲了对方一口。 池南野抱住他,靠着更亲密一些,“先前不是说好了,夜里歇息的时候会亲我的。” “先前可不是这样说的。”盛苗眼眸微亮,抬眼看他。 那时候正是浓情蜜意,池南野忽然出了一个规矩每天夜里要亲一下才睡觉,但没有说谁亲谁。当然现在他们还是浓情蜜意的。 “好好好。”池南野不与他争论,把薄被盖在他们身上,“明日要看日出,歇息。” 他渐渐合上眼,盛苗看着他,心里发暖。 在船舱上,夜间有些凉,需要盖上薄被以防夜里冻着。 = 第二日照常来临,惦记着要看日出,两夫夫早早的起来了,穿好衣物洗漱完毕就到船头了。 天不是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那种,而是隐隐约约带着亮光。 躺椅被搬回去里面,池南野搬了出来,两夫夫把躺椅擦了擦才躺上去。 早晨河面带着凉意,吹来的风冻的人直接打哆嗦,盛苗呼出来的气都清晰可见。 许是爱人在身旁在,昨夜他们睡的好,丝毫没有认床的状况出现。 池南野给自己夫郎身上披上一件长袍,重新回到自己躺椅上躺下,用手臂枕着脑袋抬眼看向稀碎的星星,“如此早便起来了,等吃过早食也考补一补觉才成。” 船行驶的稳当,顺着河流往前行驶,周边都是河上的凉意。 盛苗用余光看他一眼,旋即看向远方的青山,“娘跟嬷嬷这会应是已经起身发面了。” 做包子馒头,那面可要发好,要不然做出来的包子馒头不好吃,肉包子里的馅料也要弄好。 两夫夫静默着等待日出,天蒙蒙发白的时候,船上就传来响声了,原是最吃食的刘大哥起身了,还有的便是送水道各个船舱的人。 向东望去,天际逐渐便亮,淡淡的橙色从地平线上逐渐蔓延开来,云彩被染上了这种橙色,耳边是清脆的鸟叫。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阳光船头薄雾,照耀出无数道金光,大地被金色笼罩着。 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夫夫看到了一种令人窒息的美,时间仿佛在这儿定格下来,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 船舱内的人已经全部醒了过来,嘈杂声此起彼伏,幻境被打破。 盛苗回过神来,脑海还浮现着方才那一幕,轻叹:“好美的日出。” 先前忙碌着生意,忙碌着管家,都好像没有仔细看过一次日出。 “嗯,很美。”池南野扭头看他,这话不知道是在说什么。 太阳温和迷人,他们笼罩在金色的光晕中。 盛苗用余光看了眼远山,恋恋不舍,“好了,不看了,我们去吃早食。” 这时肚子也跟着话音一起响起来,他羞红了脸,忙用手捂着肚子,“我肚子饿了。” 池南野浅笑着看他,自己起身顺带把盛苗身上盖着的长袍拿起来放到臂弯,“好了,这儿没人看我们。” 其他人还在忙着吃早食,忙着做他们的事情。 盛苗拍了拍发热的脸颊,“娘做的肉包子比外头买的都好吃,我待会要吃四个。馒头,馒头配酱菜也好。” 船舱内,林桂芬与陈嬷嬷已经把肉包子,馒头与酱菜摆好在桌面上,就等他们两个过来了。 林桂芬先前去他们屋里叫了声,没有见到人便出去了,还是在伙夫嘴里得知,他们两夫夫一同看日出去了。 伙夫还一脸认真的说,这夫夫两感情不是一般的好。 林桂芬笑着给了他一个大肉包子。 肉包子、馒头还冒着热气,一个两个都软乎着,白白胖胖的。 四人都入座,陈嬷嬷发现盛苗身后的辫子,询问道:“小宝,今日怎么编辫子了,还怪好看的。” 盛苗耳根子发红,池南野就替他回答,“我编的,手艺还好吧。” 说罢,他冲着自己夫郎挑眉。 陈嬷嬷意味深长的笑着,“是很好阿。” 林桂芬也凑过来看了眼,露出与陈嬷嬷一样的笑容,“先前小苗的头发都是竖起来的,这会编了个辫子更是好瞧了。” 就弄了个与往常不一样的头发,这两人都快要把人就夸天上去了。 盛苗都想捂脸了,他拿起一个肉包子,十分不自然的岔开话题,“可快要吃了,等待会凉了就不好。” 他的脸皮实在是薄,二位妇人也没有继续说,埋嘴笑着,吆喝:“吃包子吃包子。” 池南野撩起薄薄的眼皮看他,盛苗做了个气鼓鼓的表情,虽是气鼓鼓的但在前者看来还是很可爱。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就是跟bb商量,九号凌晨入v,请不要放弃我,继续看下去。 因为要攒万字更新,所以八号就不更新了。 77 ? 第 77 章 ◎晋江独家发表。◎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 这艘船到了码头。 刘大哥告知池南野,他们要把先前的货物送到京城内,也要从京城内把货物运到其他地方暂且留两日,若是他们要买东西就赶紧了。 池南野四人都激动着, 天亮了吃过早饭便租了一辆马车往城里去了。 城门高大, 沿河杨柳,一路青砖绿瓦, 池南野几人目不暇接, 到了城内街道宽阔, 集市热闹, 人口往来。 林桂芬的嘴都要合不拢了,半晌才从这迷人中的繁华回过神来,轻叹:“跟仙境一样, 真美。” 不过是好几年没有回来, 京城的变化颇大,盛苗差点都认不出了,眼神迷离,“比先前繁华好多啊。” 池南野把掀开的帘子放着, 眼底是压不住的惊叹, 好像从车窗吹进来的风都带着银两的味道。 陈嬷嬷收回眼底的惊讶,叮嘱道:“京城的人多也精, 买物什时记着问好价钱, 免得吃亏。” 她就吃过亏, 至今还记忆犹新。 “物价也贵, 在东奇府三文钱能买的糖葫芦, 这儿怕是只能买一颗。”她补充道。 盛苗与林桂芬仔细听完他的话。后者微微吸了口气道:“那你更是要与我一块去买送给亲家的礼品了, 免得被骗了。” 她可怕被坑了, 毕竟这银两都是辛苦钱啊。 “那是当然了。”陈嬷嬷道。 过够眼瘾后,盛苗就把车帘子给放下来,他与池南野一块坐着,腿并着腿,触感温热。 池南野扭头看向盛苗:“听闻京城里好吃的吃食多,等我们把宅院买下来后便去尝尝。” 买宅院一事,他们也与家里人商量过了,几人都没有意见。 下了马车后,几人分道而行,盛苗与池南野二人也饿了先去城内吃了碗馄饨。 馄饨皮薄馅大就是有点少,十文钱才十个,一点都不够吃的。 盛苗把汤都喝完了,脸上颇有些嫌弃,压低声音:“坑人才那么点馄饨就十文钱了。” 在东奇府,十文钱能吃个肚子浑圆,在这儿塞牙缝都不够。 消费水平不同,池南野没有过多评价,宽慰:“给你买肉包子吃,等看好宅院,我们去酒楼吃饭。” 盛苗努努嘴,“那好吧。”虽是这样说但心里还是很不舒坦。 给过银钱后,池南野与盛苗一块离开。 人潮汹涌,害怕盛苗被碰撞,池南野一直护着他,眉眼略显冷淡,“这儿人多,也跟紧我。” “我省的。”盛苗沉吟片刻,拽上对方的衣角,眉眼弯弯,“这般便走不散了。” 池南野眉梢上染上喜意,他轻笑:“好,就这般。” 京城乃是一等一的繁华之地,街道整洁干净,路边开着各式各样的铺子,小二穿着一致的衣裳。 街上行人、衣着面貌都与旁的不同,即使是摆摊的小贩也都干净、时刻提着一张笑脸。 池南野寻了一个门口小二,给他一颗碎银子,询问:“请问这儿最出名的伢行是那个??” 他都有些肉疼了,换做在东奇府问个人十文钱大抵是够了。 小二想都没想都回答,“当然是安群牙行,价格公道,诚信着呢。” 池南野也问他,“那该如何走??” “外城城东,您一边走一边问人便成。”小二也忙,回答完这句话后便去招呼客人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后,池南野带着盛苗,往外城城东走去。 盛苗步伐轻快,面上的喜悦掩盖不住,“家里人也算多了,我们买个几进的宅院好啊??” 要是换做先前的他肯定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在京城拥有自己的房子。 “京城物价也贵,首先瞧瞧多少价钱才是。”池南野没有打击他,而是从现实出发,“我们还要到江南去,此次万万不可把银钱给花光了。” 盛苗心想也是这个理,杏眼含笑,“那便好好瞧着去。”语气顿了顿,他道:“我们往后还要在京城开铺子,可要清楚这儿的环境。” 不愧是京城,一路上的热闹都要把人都迷了去了。 若不是,两夫夫一心奔着买宅院去了,这会怕是被哄骗到赌坊青楼潇洒快活一番了。 安群牙行,店面宽敞、气派,外面是金漆牌匾,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站在门口的小厮见着人来了就忙迎上去,不分高低贵贱,这样一来也给人们很好的观感。 里头大厅内坐着形形色色的人,都在谈话,大抵是在谈生意。 这儿的人多,锦衣绸缎光鲜亮丽,盛苗有些怯场,池南野明显注意道他的不对,拍拍少年的手背做安慰。 牙人衣着光鲜亮丽,脸颊嫩白能把小娘子给比下去,他一张含笑的脸,缓缓开口:“二位是买仆人,牲畜,房子还是其他什么??” “买宅院与仆人。”池南野身子端正,面如冠玉,语气淡淡的。 牙人不动声色的打量他们两个一番,询问:“可有什么要求??” 池南野细细思索一番便把要求告知他,顺道还说:“往后是要在京城做生意,加着兄长也需参加会试殿试。庞老道,来这儿安群牙行是最好的。” 他这样一说,牙人不免得高看他一眼,尤其是后面两句话。 在这偌大的京城内,天下掉一块石头下来都能砸到一个官位不大不小的官员。 但如今乡试会试殿试就紧跟着这几年的大事出考题,这样得出来的举人、进士,含金量比往年高许多。 牙人微微一愣,没想到面前大的二位居然与告老还乡是庞老有关系,他更加热情:“请跟我来。” 庞老的名气大,管用的很。如今朝堂之上,颇多官员与庞老有着关系。池南野生怕自己会着了别人的道,这才把人搬出来。 盛苗看他一眼,就知晓他心里想什么了,若有若无的来一句,“也不知庞老爷子让我们来这儿的安群牙行,有什么好。” 池南野向牙人拱手,“那便有劳了。”随后还有意无意的呵斥盛苗:“老爷子让我们来安群牙行,这牙行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牙人笑眯眯,“庞老先前在我们这,买过宅院,许是因着这样才介绍您们二位来的。” 池南野眼眸微亮,很快就压下去,他没想到误打误撞还能有这么一遭。 牙人将他们带到包厢,里面还有零嘴茶水招待着,这可是贵客才有的待遇。 他道:“您们二位稍候,我把掌柜的请出来。” 人走了之后,盛苗塞了个果脯到嘴里,“京城的零嘴都比旁的要好吃。”旋即他又惊讶着压低声音,“没想着老爷子这么好用。” 池南野清亮的眼眸倒映着他,“老爷子还在食肆里吃东西不给银子,我们此番就用用他。” 自从庞老收了池南际为徒后,时不时都会来食肆吃东西,但因着抠门的性子每次都赊账,一来二去的关系渐渐变好,池南野便不要他给银子了。 盛苗理了理耳边的碎发,“还有新鲜的水果,尝尝。” 过了半刻钟,就有一个身形稍胖的中年人进来,他脸上堆着笑,开口:“如何称呼二位??” 池南野起身,拱手,“池。他是我夫郎。” 掌柜一听笑的更加灿烂了,他做这一行的,消息都灵通,知晓庞老在东奇府收了关门弟子,就是姓池,还是今年北直隶的解元。 他行了一礼,道:“来我们这儿安群牙行可是来对了,房源多着,办事也利索。不瞒您说,我们这伢行可是从前朝开到现在的。” 池南野与盛苗四目相对,前者道:“有劳掌柜的了,那便让人带我们去瞧瞧房子。”他语气停顿一下,“仆人也是要买的。” 他也没有细究,掌柜的话是真是假。 掌柜乐呵呵的,“今日我也有空,便带你们去瞧瞧。你们可是要什么样式的宅院??” 见此,池南野也没有推脱,只道:“那便麻烦掌柜的。” “不麻烦不麻烦。” 池南野把要求与样式告知他,盛苗听着发现有遗漏的便补充上。 人多,加着还有孩子,便要了一座三进宅院。要求离状元街较近,主要方便池南际二位书生往后上朝。 再是干净整洁,花草树木无须太多,但要有。院子需要大一些,往后大七小七还有池南野跟赵砚书的孩子要在院子里玩耍。最重要的便是,抄家的宅院不要,不吉利。 掌柜耐心听完他们的话,把要求记了下来,笑呵呵道:“你们来的可巧,离状元街近着就有几座适合你们的宅院,我带你们去瞧瞧。” “有劳掌柜的。”池南野说完,带着盛苗跟在掌柜身后上了马车。 “不麻烦。”掌柜笑意盈盈。 马车在城内行走,京城的道路平缓,一路上都不见颠簸。 池南野仔细想了想,询问:“往后大抵是要在京城做生意,像置办些田产,最好是连在一起,掌柜的可有推荐??” 开食肆铺子最重要就是食材来源,为了不出太多纠纷,到处去谈客户也麻烦,他想,干脆就自己雇人去种。 掌柜略显懊恼,盛苗见此就答,“我们不会少了掌柜的,这毕竟都麻烦到您了。” 池南野颇为赞赏的看了自己夫郎一眼,没想到他如此会,随后补充道:“我们大抵明日傍晚就要去江南,也需掌柜多多包涵。” 掌柜一听,没有立即答应,先是推辞一番,再问:“田产,你们打算出多少银钱??” 这两年与人合作,加着开了好几间食肆,赚的也多,此次出来,池南野是带足了银钱就怕不够用的。 他微眯眼,想到京城内物价贵再者就是往后府上食材的来源,咬咬牙便道:“三千两银子。” 掌柜一听,又推辞了一番,不久后才装作一脸为难的答应。 那表情,可比唱大戏的精彩,也不愧是京城的生意人,若是不够犀利的就要信了他去了。 盛苗都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了,三千两银子,可是他名下那几间铺子半年的收益。 周家二位舅舅对他好,买的铺子都是生意极好的,用了硬手段才拿下。 掌柜道:“离京城最近的那一圈都是这儿的达官贵人,皇亲国戚的,像池兄弟这般要如此多的田产,只能把目光放到附近的几个县。” 京城除了现在脚底下这处繁华的地带外,还管着七八个县城,比寻常的府城都大,也怪不得是天子脚下。 池南野没有异议,眼底情绪淡淡的,“那给我们介绍介绍。” 盛苗就坐在他旁边,身形端正,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掌柜也不兜弯子,“良田都是二十两银子一亩,但像您这般买的话,价格就便宜些,等到时候我们跟买主商量商量也有个好价钱。” 听到他后面的话,池南野心里发笑,这大抵是又要唱大戏了。 他也不是愣头青,不紧不慢道:“这事就交由掌柜谈了。” 安群牙行在京城内可谓是数一数二的,这样的单子他们百分百能吞下来。 掌柜带着的,看的房子都是好中之好,池南野看了好几个都满意始终下不定决心。 盛苗揪了揪男人的衣摆,对方低下头听他说话,“我瞧着第三个不错,装潢也是新的,我们到时候不用花太多钱财来翻新。” 池南野薄唇抿成一条线,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他道:“那便由你的。” 现在已经是晌午,他们看了好几座宅子,这会也是累了。若是继续看下去也怕是没那个精力。 掌柜的见二人已经有了打算,缓缓道:“时辰也不早了,不若由我请客,我们一块吃一顿。” 笑了一上午,他的脸都有些僵了,牙齿咬了咬腮边的肉放松放松。 池南野看了看自己夫郎,随后看了眼掌柜,主动道:“今日掌柜忙活着也累,不若就我来做东请一顿,下午还要看田地可不得要填饱肚子。” 他会来事,掌柜也没有推脱,三人上了马车到了附近的酒楼。 酒楼包厢内,在等饭菜上来。 盛苗杏眼圆圆的,饭菜还未上来,他就先吃着水果先。 在马车上,掌柜问了他们二人是选定哪一座,池南野也告知他了,两个汉子你来我往的试探,以二千五百八十两成交。 现在正是按手印、签契约、给银两、给钥匙的时候。 池南野也肉疼,京城物价贵的咂舌,盛苗抿了口茶水,从荷包里拿出三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对方,手还紧紧握着依依不舍。 掌柜不敢太用了扯,只道:“这价格不算贵了,若不是看在我们合眼缘的份上三千两我都不卖。” 说话期间,盛苗的手已经松了下来,掌柜眼疾手快一把薅过来,补充道:“你们来的也是巧,若是等会试那会来买宅院这些,可是贵的离谱。” 此话也是实打实的,每到会试殿试,京城的物价都会往上翻一番就想着赚这些读书人的银钱。 因着举人可以把小商户小地主纳入麾下,京城那些生意人才会把价格提上去。 随后,他从匣子里拿出一张五百两的、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再拿了一锭二十两的银子递给盛苗。 盛苗努努嘴,心道:算了算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接过银子后,他小心翼翼的放。 要去江南,他们都把银钱换成银票方便携带,此次到京城来,他都是装了足够的银票。 先前跟林桂芬她们二位商量好的,午时若是在之前的地方见不到人就不要等了,自顾自的填饱肚子,今夜回船上再细说。 池南野温热的手掌轻轻抚着盛苗的手背,以作安抚,把契约和钥匙都给后者放着。 他抬眸询问道:“掌柜的,有哪些田地适合我??” 饭菜也送上来了,盛苗也没有再继续想,这儿还有外人在若是他计较钱财免不得被说成小家子气。 掌柜抿了口茶水,笑呵呵道:“曹县和青县的土地都空闲着,先前听您说是要做生意的,那便是曹县的田地最好。” 主要是曹县的地理位置好,离京城也近,往后运送什么的也方便。 他作为掌柜对这些田地,房屋、奴仆都熟悉的很,稍稍一想就能想起来。 池南野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土地,这都是牙行的秘密,不该是他问的。 他给盛苗夹了块鸡肉,看向掌柜:“都信掌柜的,等吃完午食稍稍歇一歇,可否带我们去瞧一瞧??” 他也有计划,今夜回去后就让陈嬷嬷与林桂芬两人跟着他们一起,明日去牙行买个管家的回来,仆人自然也要买。 装潢一事,他打算回了东奇府后把图纸画好,再让陈二去处理。 掌柜捧着饭碗,“那是当然。” 他还巴不得一天就把所有事情给办好,对方也算是大客户,此次他能收到的提成可不少。 这酒楼的鸡肉韧的厉害,盛苗都没什么胃口吃,面前那一碟酱油鸭也咸。 他都不知何时便的如此挑剔起来。 池南野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不过一瞬便知少年对这儿的吃食不感兴趣,心想,还是要买些食材回去,今夜做一顿好的。 他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那便有劳掌柜了。” 掌柜轻笑:“不劳烦不劳烦。” 此后便是吃吃食的时间了。 盛苗拉着个脸,吃白米饭,菜都不夹一下,嘴巴变得刁钻起来,这些吃食都入不了他的眼。 池南野尝了尝那酱油鸭,酱油与盐放的太多导致鸭子的味道太重,他瞧着自己夫郎随后轻轻摇头。 一旁还有猪肚汤,池南野舀了一碗,然后夹了几块鸭肉往里面涮一涮,给自己加了一块放入嘴里,味道没有那么重了。 他再夹到盛苗碗里,轻声道:“莫要挑食。” 盛苗看他,撇撇嘴,嘟囔道:“我也不想的,只是这些都不好吃。” “今夜回去我做些好的给你便是。”池南野安慰他。 夫郎身形纤细,若是挑食以免对身子不好。这般想着,他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自己养出来的娇惯性子也该由自己负责。 一旁的掌柜可把他们这番动作尽收眼底,没有立即开口而是等二人攀谈好了,才道:“二位家里是做吃食生意的??” 嘴如此刁钻,这间酒楼在京城已经开了好些年,顾客都积累下来差评很少。 盛苗听到此话,垂着脑袋,有些懊恼,懊恼自己方才不该那般。 桌下,他用手拽着自己的衣摆,指尖泛白。 池南野略微抬眼,笑容恰到好处,“是的。”他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掌柜开玩笑道:“难怪了,口味挑剔些也应该哈。” 这个时候,池南野都不需要看自己夫郎,就知晓他一定是羞了,找补:“前几日都在船上,吃的都是自己做的,偶尔吃一些别的有些不适应。” 他说着,眼底浮现一些笑意。 盛苗听到此话,也找补:“就是就是。” 他这般瞧着着实可爱,池南野忍不住笑出声来。 底下盛苗拍了拍男人的大腿,怒气冲冲的,“你莫要笑。” “好好好。”连说了好几个好后,池南野就伺候自己夫郎用饭了。 桌面上诱一道豆腐煮白菜还成,他给盛苗夹了好些,但不吃肉总是不行的。 用完午食,掌柜就带着人去了曹县,哪儿的田地都肥沃着,在马车往外一看还能看到许多农人的田地里干活。 青山绿水,别有一番滋味,马车奔驰带来一丝清凉的风。 曹县的土地多是因为当事人赌博或者其他原因不得不低价售卖出去的,这会是属于安群牙行,但掌柜不会明说。 田间的泥巴没有太过湿润,踩上去刚刚好,三人一同看了好几片连在一起的田地。 现在是站在树荫底下,太阳西斜粉红色的晚霞显现。 池南野给了个手让盛苗支撑着,自己靠在大树身旁,双眼微眯,“若是买,便买离河边近一些那一片田地。” 走了一路,看了一路,身上都出了汗,脚走的也是酸软。 那一片离河近,往后灌溉也容易,他想,价格应该也会高伤一些。 盛苗出了一身薄汗,斑驳的树影落在他的身上,用手拍了拍腿。 掌柜也猜他大抵是会选择这一片,敛眸:“契约在牙行,我们回去签下便成。” 这契约是无比的重要,他不可能时刻带在身上。 他们三人都不想动弹了,掌柜喊了位村妇给了她十文钱,让人村口喊人把马车驾到这边。 一日奔波下来也吃不消,池南野用摘下来的芭蕉扇扇风,额前鬓角落下来汗珠,“有没有不适??” 盛苗眯着眼看他,“没有,就是方才走太久了。” 除了逃荒那时,他还没有试过如此劳累。当然其他方面就不能说了。 从衣襟处拿出来一方白色的帕子,他帮人擦拭着脸上的汗水。 池南野摆摆手,“你自己擦便是,我给你扇风。” 几人闲聊一会,马车便赶来了,没有人耽误三两下就上了马车。他们准备回到牙行把契约签好。 除外,池南野两夫夫还要把今日做吃食的食材给买好了,这酒楼的饭菜做事不附和他们的胃口。 太阳西下,京城还是热闹非凡,但此刻的两夫夫也没有一开始的惊艳了。 给了佣金,签订好契约,池南野与掌柜你来我往的又是一番推辞恭维才能离开。 这么一日下来,池南野的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 盛苗走在他身旁,“可要快些把食材给买下,这时辰也不早了。” 他们还要回船上歇息,沐浴、做吃食、商量明日的事情。这样一来,时间确实不够用。 买完做吃食的食材,两夫夫准备雇一辆马车回到码头。 没成想被人叫住了,此人是先前在船上与他们有几面之缘的宋科霖。 宋科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宛如天上的明月,“二位在京城游玩为何不叫我??” 他就是闲着无事想与人随便说说。 池南野轻笑:“也不算是游玩,今日办事去了。若是往后再来京城定是会找你。” 盛苗有些累,坐在树墩子上,仰头稍稍有些疑惑:“宋公子为何如此清闲??” 先前在船上就无聊着找他相公下象棋,五子棋,又是找二位婶子唠嗑。 宋科霖摆摆手,“这几日休假,自然是清闲。” 他站的笔直,停顿一下又道:“船只在京城只停留两日,若是停留的时间多我还想着带你们到处走走。” 他对着一家子的印象挺不错的,汉子进退有度,哥儿落落大方,两个婶子热情好客。 宋科霖好久没有这样快活过了。 池南野手里提着买来的食材,俊眸含笑,“明年,我们会来京城,那时再寻你如何??” 他与对方聊的也算畅快,彼此之间没有那种尔虞我诈的感觉。 宋科霖笑道:“那可好。”忽然灵光一闪,他缓缓询问:“明年你们可是在京城安定下来??” 明年可就是会试、殿试,两种考试完毕后,大多书生都会拖家带口上京城,他猜测池南野也是这样被带上来的。 盛苗没有说话的欲望,用手锤了锤腿。 池南野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是啊,那时候我们可以彼此串串门。” “这样一来,你也会在京城做生意了。”宋科霖望向他,“你们买了住宅了吗??” 若是还没有购买,他也可以搭一把手。 “正是。买了,就靠近状元街哪儿,到时候会挂上池府二字,往后你找人问问便知晓。”池南野回答,瞧着天色也不早了,他拱手:“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就此告别。” 盛苗听到此话就起身,准备跟在池南野离开。 雇的马车也在面前,两夫夫跃上马车。宋科霖目送他们离开, 宋科霖一旁的男人开口:“主子,要不要调查他们??” 宋科霖踢一脚,撇他一眼,“莫要用你那一套毁了我们真挚的感情。” 男人稳如泰山,听到此话默不作声。 马车送他们到了码头,盛苗给了银子就跟着池南野上船。 码头上许多工人把货物往船上搬运,隔着衣裳肌肉都能看清楚。 回到头等舱,盛苗把鞋袜给脱了,走了太久的路,脚跟有些磨损,其他地方还好。 他仰头看着池南野,“宋公子也是客气,等回去东奇府我可要与晏清哥好好说说这个公子哥。” 京城的公子哥多是那种目中无人的,像是宋科霖这种颇为少见或者以他的身份还见不到。 池南野给他倒了杯茶水,“若是累便留在这歇息,喝口水润润嗓子,我去做吃食。” 京城内的店家贩卖的东西多着,不是这个季节的都有。 手摸了鞋袜,盛苗就着他的手把茶水喝完,眼眸发亮,“我跟你一块去。” “还要不要喝??”池南野把食材放到地上,另只手拿着茶杯。 盛苗摇摇头,“等我换双鞋子便下去。那个紫菜弄紫菜蛋花汤。” 池南野眼尖看到他被磨损的脚后跟,蹲下看了看,“莫要去了,就呆在这儿,我与娘她们二人便能把吃食弄好。” 少年细皮嫩肉的,容易受伤,这般走路下去怕是又会磨损脚跟。 盛苗见着他一脸严肃,便没有坚持,“那好,你下去后唤人弄水上来,我沐浴一番。” 在状元街走了一上午,下午又在田间行走,走了一日,出了好些汗。 加着午食早食吃的又不好,他这会也有点蔫蔫的。 池南野揉揉他的脑袋以作安慰,“我先过去找娘她们,待会便下去。若是有事便喊人来叫我。” 盛苗点点头,目送他离开,“我省的。” 陈嬷嬷与林桂芬今日可把京城内大大小小的铺子逛了三分之二,买的物什也都是精挑细选的,这会正在把东西收拾好装进箱子里。 京城的物价着实令人咂舌,但她们两人也只是稍稍心疼一番,并没有太过不舍。 见着池南野进来,林桂芬的面容上多了丝笑意,道:“可算等着你们回来了,今夜做什么吃食??” 陈嬷嬷帮忙接过池南野手里的食材,看着他,“对啊,今日在外头吃也真是不习惯。” 她跟林桂芬都没有吃多少就没有胃口了,米饭太硬,吃食要不是太淡要不就是太咸。 “酸梅鸭、糖醋鱼、紫菜蛋花汤在来一个大白菜。”池南野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润润嗓子。 林桂芬明了,她左右看了眼,“小苗怎么没有过来??” 池南野道:“今日去看了宅院还有田地,累着了,便让他在房里歇息。” 陈嬷嬷稍稍把食材看了看,接着道:“那可好。宅院买了几进??在什么位置??” 池南野回答:“三进,离状元街近。” 林桂芬此时打断他们的话,“好了,待会做吃食再聊。” 现在时辰也不早,若是不快些弄吃食,等天黑都吃不上一顿饭。 刘大哥他们这些人要干活自然不在船舱内吃吃食,供货的店家会请他们吃。所以这会船上的疱屋没有人在。 陈嬷嬷把鸭子整好,准备做酸梅鸭。林桂芬则是弄鱼。池南野最简单烧火蒸饭最后做一个紫菜蛋花汤便是。 陈嬷嬷用水简单的把锅洗一遍,嘴里问道:“偌大一座宅院,可要明日把管家,奴仆这些置办好了。” 免得等他们下次来京城,宅院还是空荡荡的,没有一点人气。 又没有人打扫好,怕是不能住下来。 池南野淘好米,下锅,放了适量的水,盖上盖子,烧火,“自然是省的,这不刚想回来跟你们说这事。” “明日大抵傍晚便要走,那可要快些了。”林桂芬想了想,嘴上念叨:“那些田地是如何??买都买来了,可不好一直空着。” 他们下一次来京城,很有可能的年后了。 池南野把火升起来,“我自然是记着这事得,让掌柜的帮我留意了,若是有人想要佃我们田地便看情况佃出去。” 他做事也是细致。 林桂芬满意,想起京城的物价就开始吐槽,“这在京城买东西可要了老命,贵的厉害。” “天脚下,贵些也正常。”池南野早已经释怀,大不了,往后他多开几家铺子赚回来便是。 他停顿了下,又道:“等下次来京城大抵是年后了。” “是啊,等我们从江南探亲后就直接回东奇府了。”林桂芬道:“大七小七两个的百日宴,我这个做奶奶的,你们两个小叔可不能不在。” 陈嬷嬷低着头做事,没有插嘴。 三人配合着,吃食很快便弄好。今日四人都劳累着,饭桌上也没怎么说话,用过吃食后,便各自回房。 京城是没有宵禁的,夜里还是灯火通明,繁华似锦。 京城内的点心也是贵的离谱,但想着他们都没有吃过,林桂芬便买了一包回来,她跟陈嬷嬷尝了几片剩下的都给盛苗了。 船只停靠在码头,盛苗从窗户望京城的夜景,手里捏着白云糕,喜上眉梢,“京城可真是热闹,我们出去逛逛可好??” 他的目光很亮,眼里闪烁着稀碎的光芒,一脸期待。 池南野拍拍他的小腿,拿起一旁的药膏用木片给他抹到磨损的脚后跟,毫不留情道:“都涂了药便便不要想着出去,等下次,下次一定。” 虽然伤得不重,但他还是心疼的很。问了刘大哥拿了药膏。 盛苗塞了块白云糕到对方嘴里,恹恹的:“那好。” 白云糕甜而不腻,比东奇府的味道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池南野亲了亲少年还未及时收回去的手,“好啦,此番出来也不是为了游玩,往后定带你到处逛逛。” 微凉的唇瓣忽然盖到了手上,盛苗睁圆了眼睛。过了片刻,他才道:“你可是会觉得我在使小性子??” 池南野被这话问的,怔愣了一瞬,接着满脸疑惑,“为何会这般想??” 盛苗不知晓该从何说起,思索一番才道:“大户人家的哥儿都是听从夫君的,夫君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若是时常想我现在这般可是会被嫌弃,或者被婆母厌弃。” 池南野失笑,“我的好小宝,为何要与旁的人相比。你如今这般性子我是喜爱的。” 他语气停顿一下,“也是有旁人与你说什么了??” 他养了好久才把人儿养成如此这个模样,真不能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盛苗摇摇头,“并无。” 只是他内心敏感爱多想。 池南野松了口气,他想,若是有,他可就要上门去讨教讨教了。 “我们现在这般已经是极好,莫要与旁人相比。你会写话本、做生意已经胜过好些人了,甚至能比得上汉子。” 池南野也是有些搞不懂为何盛苗会这般想。 盛苗只是一下子钻了牛角尖,这些转回来后也想明白了。 他道:“我们把白云糕吃完,明日再去买,还要买些果脯路上吃。” “听你的。”池南野见他表情轻松,心里也欢快。 涂完药膏后,池南野便起来坐在他的身旁,极目远眺,“京城没有宵禁,一夜都是灯火通明的,也比旁的地方热闹。” 盛苗看他一眼,移开视线:“就是吃食不合我的胃口。”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飞速开口:“我们打算什么时候在京城开食肆??” “这事还需从长计议。”池南野道:“京城内鱼龙混杂的,做生意可要极其小心。” 他怕自己还未站稳脚,就被人一锅端下去了。 他道:“先把东奇府的铺子弄好,先前我们不是计划着要把古董羹那一条街上的铺子买下,到时候一条街都是我们的,随后来弄吃食。” 那一条街,他们都想好名字了就叫池记美食街。 如今还差好些地方没有买下来,他还有些忧愁。今日见着京城的物价,他有些焦虑了。 盛苗双眼圆溜溜的,“不急,我们慢慢来便是。” 也是这个理,池南野便也不再说这个,岔开了话题:“明日去买人,买完人后安排好,我们就在京城逛一逛,如何??” 到时候林桂芬二人也有自己的事情做,不跟他们两个一起。 盛苗道:“好啊。”他两条笔直的腿搭在池南野的大腿上,“还要买礼物给大七小七。” 两个孩子百日宴,他们二位做小叔的可要送些贵重的。 “你记着便是,我都听你的。”池南野帮他揉揉发酸的腿,“今日吃的那家酒楼我们就不去了,去另一家。” 那家酒楼的吃食着实不符合他们的胃口,免得遭罪。 盛苗点点头,“京城也有一家醉霄楼,我们去瞧瞧。” 他们也没有仔细探听过,但想着应是陶嵩家的产业,吃食味道定是好。 = 东奇府,是夜,星光黯淡。 庞静想要池南际在会试以及殿试上拿到更好的成绩,制定了更加严格的课程。 池南际每日脑子累的回到府上后便不想思考太多,恰逢林晏清又在忙碌店铺的事情,二人能聊的话也不多,只有夜里歇息时互相依偎。 大七小七被容嬷嬷与赵母照料着,他们也无须太过操心。 沐浴过后,林晏清打了个哈欠,眼尾浸出点泪珠,半躺在榻上等池南际回来。 池南际一回到府上,吃了夜食,沐浴过后就直接去了书房温习功课。 听到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林晏清循着声音看去,撩起眼皮看他,“可算回来了。” “怎么了??”池南际把外袍放到衣架子上,脱了鞋袜,洗手便上了床榻。 入秋天气逐渐变凉,床榻上也放上了薄薄的被子,免得夜里冷时没得盖。 林晏清用腿踢踢对方的小腿,动作轻柔,与其说是踢更不如说是挑逗,“看了大七小七了吗??” 池南际淡淡道:“看过了。” 他每次承诺过书房回来,第一时间就去房里看两个孩子。 他毕竟是孩子的爹,虽不能时时刻刻陪伴着,但也要偶尔见一见,免得还在不认识他。 林晏清直挺挺躺了下去,用手肘撑着,双手撑着下巴,“砚书,他……” 他欲言又止,闭上眼睛旋即睁开,鼓足勇气,“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喜欢汉子。” 他也是无意之间知晓这件事的。 那日,他抱着大七散步,忽然听到赵砚书房里传来的吵闹声,他起了好奇心就去看了一眼。 谁知就知晓了这件事,他原本是不想说出来的,但思来想去还是说了。 池南际怔愣一瞬,明显是不知晓此事,他摇摇头。 林晏清道:“他就没有一点儿反常的地方??这几日赵婶子都心不在焉的,我怕她出什么事情。” 池南际蹙眉,思绪飘散到很远,终究还是没有想出来。 他缓缓开口:“他现在如何??” 林晏清翻了个身,扭头看他,“就一点事儿都没有,继续去上课了。” 他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池南际双唇抿成一条线,“明日我早些回来,去问问。” 自从他拜师庞静后,他与赵砚书见面也少,一见面很多时间都是在讨论学问,对感情方面是一丁点都没有提过。 林晏清把玩着对方垂下来的一缕头发,“你……”语气停顿一下,“你怎么看这件事??” 池南际用手指按了按鼻梁,斟酌出两个字,“尊重。” 他是古板,但也不是每一件事都古板。 他们两个是局外人讨论这件事也没有什么用处,因此,林晏清便岔开了话题,好奇道:“你说,野子他们如今到哪儿了??” 也不知道江南有什么好玩的,他想,等孩子长大一些,他也要去走走。 他张这么大个人了,还没有去过其他地方游玩呢。 池南际沉吟片刻,“应是到了京城。” 他看过大邑朝的地图,知晓池南野他们是做船从大运河出发。 林晏清“哦”了一声,闲着无事,一下一下的戳着对方的胸膛,心想:还挺有弹性。 池南际让他弄,过了一会,自己便受不住拿开那只手,“别弄了,早些歇息。” 他明日还要去上学,对方也要去看铺子,总之都有事情做。 夜里会起夜,所以油灯是一直点着不熄灭的,灯火摇曳。 林晏清听到此话,重新睡好,然后侧着身子看人,“你说百日宴之前,娘他们可以回来吗??” 他们平日里没有太多的时间相聚,只等夜里歇息了聊些有的没有,虽是没有营养的话,但二人都不觉得不好。 池南际语气淡淡的,“能。” 百日宴,长辈是一定要在的。 林晏清一双狐狸眼眨巴眨巴,忽然想到什么开口:“大七比你沉默多了,板着个脸。”他稍稍想了想该如何形容,“总之感觉他不像个奶娃子。” “你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他反问对方。 池南际摇摇头,眉眼略显柔和,“不是。” 他听林桂芬说,他小时候蛮活跃的,自从读书之后才安静或者沉稳下来。 林晏清挠挠脸颊,“那可就奇怪了,大七像谁啊??” 他不能时常陪伴在孩子身边,所以每日容嬷嬷都会与他说孩子今日做了什么。 池南际不说话,直直的看着他,像是再说,孩子是你生的,自然像我们。 林晏清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也不想了,手臂跟腿搭到池南际身上,嘀咕道:“那睡吧,明日起来吃豆腐花。”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的评论,我全都会看的。平时匆忙,发表文章的时候来不及检查错字,所以请宝贝们体谅,如果可以帮忙捉虫,就更好了。(小眼睛乱看)(搓搓小手) 今天入v啦,开心,开心。(上台讲话。) 看到宝贝给我投了营养液了,但是我有点笨,有时候不能分清楚或者不知道是哪个宝贝投的,所以往后大概率只会在作话中谢谢宝贝。 话不多说了,我还要写作业,拜拜。 78 ? 第 78 章 ◎晋江独家发表。◎ 第二日如约而至, 一家四人去安群牙行看了奴仆与管家,把事情置办好之后又买了接下来的食材准备路上做吃食。 池南野与盛苗二人去游玩,陈嬷嬷与林桂芬便没有跟着,她们还要置办其他物什便分开。 等到日落, 池南野两夫夫才恋恋不舍的回到船上。 盛苗手里空荡荡的, 也轻松,池南野手里拿着的东西多, 但对于他来说不累。 前者语气欢快, 眉眼带上了喜意, “京城真好玩。” 他们两个去看了一出戏, 看完戏后就在集市上逛了逛,又看了游船。 原本是想着上去的,但仔细想想时间也不够了, 便就此作罢。 货物已经全部搬上船, 船长正在点货,见着池南野两人回来只是微微笑当做打招呼。 奴仆的身契被林桂芬拿着,盛苗则是放着田地的契约,奔波的两日也是累人。 盛苗半躺在床榻上, 把买回来的东西收拾好放进大木箱子里, 还时不时看着池南野写这几日买东西的账。 把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他鬼使神差笑着调侃他:“我已成亲, 小娘子生的的美, 应当有个好去处。” 池南野无奈的看他一眼, 墨水在纸张上晕开了, “苗哥儿, 我发觉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方才在糕点铺子买糕点的时候, 有个小娘子给他递了一方手帕。 在大邑朝, 女子或者小哥儿送手帕给汉子,意味可就多了,但最多的便是表达情思。 池南野有些惶恐忙还了回去,这才有了方才盛苗说的话。 盛苗当时见着也不恼,只是觉着自己相公魅力还挺大了,在人才济济的京城中都有娘子给他送手帕。 盛苗把话本放下来,两眼巴巴的望他,“先前倒是没有想过,今日这么一看,你与大哥这相貌在京城是极好的,也怪不得有人送帕子……” “我与大哥都成亲了,可莫要说这话。”池南野换张宣纸,重新写下这两日的开支,回答他。 “好。”盛苗应答,他重新拿起话本看了起来。 把这两日的开支写下来后,池南野倒吸一口凉气,心想,可要回东奇府开多几间铺子了。 此时的太阳已经西下,橘黄色的阳光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 池南野看了眼看话本看的入迷的盛苗,没有打扰,便出了门。 刘大哥坐在船头吹凉风,船已经开始行驶,见着池南野来,他笑呵呵的:“池兄弟,怎么下来了??” “上面也闷着,便下来瞧瞧。”池南野坐在一旁的躺椅上。 “这两日在京城玩的可好??”刘大哥躺在躺椅上,眯着眼瞧着很是惬意。 他这两日都忙着指挥人办货物,压根没有空闲去城内逛一逛。 “还成,见到了许多在东奇府见不到的。”池南野双腿伸直,一手撑在脑后。 刘大哥侧脸,“船上还有几个客人与你们住同一层。” 有几个也是要娶江南的,秉着有钱不赚白不赚的原则,他就把人就捎上了。 “省的了,方才回来时他们就与我们打了招呼。”池南野道。 两人闲聊一会,天上下起雨来,朦胧的细雨洒着。 两人把椅子都搬了回去,雨才渐渐下大,雨声都快要把说话的声音给盖过去了。 刘大哥喊道:“快些做吃食,下雨后天黑的快。” 说罢,他便摆摆手回去了。 听到下雨的声音,盛苗把话本放下,到窗户哪儿看了会雨,听到脚步声便回头,“方才去哪儿了??” 池南野拍了拍衣裳上沾到的雨水,眉眼冷淡,“方才下去跟刘大哥说了几句话,没想着就下雨了。” 说罢,他把房内周遭的窗户给关小一些,免得雨水溅进来。 盛苗道:“这雨下的大,会不会影响行船??” 旁边是放着的果脯,他说罢,便顺手拿了一块放入嘴里,嚼吧嚼吧。 池南野摇摇头,“我也不知。若是一直下大抵会影响。” 他坐到椅子上,略显的无聊,双手松散的搭在双腿之间。 窗户窜进来的风,蛮冷的,这会已经入秋,温度降了下去,配着如今的风更是萧瑟。 门被打开,林桂芬见着他们两人,眉眼带着笑:“你们在这便好,刚想找你们呢。” 她顺手把门关上。 盛苗坐端正一些,眉眼带着疑惑,“怎么了娘??” 林桂芬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来问问你们今夜想吃什么。” “吃面条。”盛苗道。 吃米饭都有点吃腻了,有点想吃面条。 池南野搭腔,“就吃面条。” “那成,我跟嬷嬷去做,你们两就等着。”林桂芬来的匆忙走到也匆忙。 她跟陈嬷嬷都不是闲得住的性子,总会找点事情做。 池南野见此也没有多说了。 雨下了了三四日,正当他们以为船只要停靠在一旁的时候,到了江南。雨是从两夫夫刚吃完早食后停下来的。 池南野把窗户稍稍打开,清晨带着湿润的风从窗外吹进来,带走一夜的疲惫。 船长使唤船员把船只停靠在码头,见到池南野喊道:“池兄弟,到江南了。” 池南野微微一愣,接着回答:“好,我们收拾收拾就走啦。” 时下到了江南他有些难以置信。 船夫喊话的声音大,盛苗自然也是听到了,他喜上眉梢,“到了,我们收拾东西走吧。” “我让人去告诉舅舅。”池南野揉了揉自己夫郎毛茸茸的脑袋,计划道:“免得突然上门,惹得不好。” 他让盛苗喊林桂芬二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他自己则是下了船让人到周家布庄告知周安庆一声,他们来江南了。 来之前,周安庆就告知他让他们来江南后第一时间就让人去布庄找他。 江南的秋与东奇府的不同,它这儿的草木凋谢的慢,空气是湿润的,天空的颜色寡淡,时常带着雨但鲜少刮风。 正如此时,池南野让人到布庄喊人后,便回到了船上,外面下起了朦胧的小雨。 二位妇人手脚利落很快便将东西收拾好,径直来了池南野的屋子内静静的等待。 陈嬷嬷望着外面,望着久别重逢的江南,一时间眼眶都红了。 盛苗把东西收拾好后,就望着外头,脑海里思绪万千。池南野见此,便过去与他坐在一块,静静的陪伴他。 盛苗不知该如何诉说此时的感情,只知道心里很乱,像是针线被缠绕住解不开一般。 周安庆来的很快,许是早有料到或者等待已久,人把话带到之后,他就让车夫驾着马车来了。 到了码头,他撑着油纸伞问了船夫几句话就到船舱内,开门便见着几人,眼里带着激动,“快,快,道马车上面去。” 他挥挥手,让身后的小厮帮忙拿行李。 盛苗雨池南际见着他,异口同声喊了声:“舅舅。”陈嬷嬷喊得是少爷,林桂芬喊得是他的名字。 周安庆诶诶了几声,带着他们上了马车,语调很慢,“江南到了秋天就是这般多雨。”他望向盛苗:“小苗,我先前告知了爹爹你的事,他读一直盼着你们来呢。” 他的语气是丝毫不用掩盖的激动。 江南雨旁的地方不同,江南周家更甚,吃穿用度都是一等的,林桂芬从陈嬷嬷哪儿知晓了一些关于他们的事情后,自从上了马车就步步留心,免得闹了笑话。 自从上了马车,周安庆主动与四人聊着,不让他们觉得冷淡。 盛苗透过纱窗看了外面一眼,街市繁华,人烟阜盛。早已经见过京城的繁华,他也有了些承受能力,此时见到江南他也没有太过惊讶。 马车行驶了多久,他们未曾记着,只知聊的很是畅快。 门口蹲着两只石狮子,威武不凡,台阶上有大约是个仆人,光鲜亮丽。正门上有一金漆牌匾,匾上赫然雕琢着两个大字——周府。 他们没有看向外头,马车一直行驶,穿过垂花门,两边抄手游廊……一直行驶到了正房大院。 台阶之上,三三两两的丫鬟见着马车来了,急忙上前迎着人下来。其中一个绑着小揪揪的哥儿是扶着盛苗下来的。 大丫鬟轻声细语,“老太君早就念着你们了,五少爷可快些带着人进去。” 周安庆心知自己爹爹等的久,朝着下人摆摆手,就带着人进去。 盛苗一进入房内,就见一个发丝如雪的哥儿被嬷嬷搀扶着望他这边来,还为出声就被搂入怀里。 耳边是湿润的带着温热的泪水,他听到哥儿喊,我的乖孙,乖孙。 一时间,房内众人皆是掩面而泣。 盛苗与笙哥儿长得极像,大少君见了都不禁晃神,嘟囔着是笙哥儿回来了吗?? 得知笙哥儿的孩子还在世上那日,他们几人就盼着他们到来了。 慢慢止住哭声后,盛苗被老太君牵着到他身旁坐着,下人也上了茶水蜜饯伺候人。 老太君用手帕擦拭面上的泪水,语气温和,指着人给他介绍,随后介绍完才道:“我的好乖孙一路上可累了??” 他是典型的江南哥儿,语气温和且缓慢。 盛苗稍稍有些无措,随后他调整好自己,缓缓开口:“不累的,一路上想着外么您都没空想其他的,不累。” 他嘴甜,老太君一时间既然分不清他是笙哥儿的孩子,还是笙哥儿了。 随后,便是与亲家谈了一番,陈嬷嬷是老人了,一时间回来既然有些不适应。 老太君干枯的手握着盛苗的,那双稍稍有些发白的眼睛看向池南野,“这便是乖孙的夫君吧,生的好。” 随后,他又问了几句,大抵是有没有做生意,做什么生意,打算去京城吗,家里还有什么人。 池南野都一一回答了,他不卑不亢在老太君哪儿落下了个好印象。 害怕盛苗怕生,今日屋内也无太多人,只留下些亲近的在这里。 老太君又问,“乖孙,可是喜爱吃吃食??府内的厨子是先前的御厨,做出来的吃食甚是味美,今夜用膳可要好好尝尝。” 盛苗看着他,从他的脸上,依稀辨别出笙哥儿的面容来。 他听陈嬷嬷道,他爹爹与外么生的极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盛苗点点头,柔声道:“自然是喜爱的。” 老太君与他说着话,其他人都是静默着,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们。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大少君上前道:“爹爹,时辰也不早了,苗哥儿他们几人来也是累,不若让他们好好歇歇。” 此话一出,其他人就应和了,老太君也是答:“好好好,唤人带他们下去歇歇。” 一时间沉浸在相逢的喜悦中,不能自拔。也没有想到这件事。 丫鬟得了吩咐就带着人下去,陈嬷嬷精神亢奋不想歇息去找了先前相处好的玩伴。 林桂芬压下眼底的惊讶,跟着丫鬟一起走,到底是大户人家的丫鬟怕她不自在还主动开口调节。 “林夫人,想来后若是肚子饿了,唤我们一声便成。”丫鬟道:“我们一直在门外候着。不喊我们,我们是不会进去的。” 林桂芬微微颔首,“那便好。” 带着人分别到了屋内后,点了安神香他们便出去了。 床榻整洁干净,池南野先是收拾一番便直挺挺的躺在上面,望向自己夫郎,挥挥手,“过来吧。” 盛苗脱了鞋袜,一旁便有水盆洗手,洗脚,洗过后,他才爬到穿上,双眼看着床顶。 “阿野,外么他好像很喜欢我。”他如实说来。 池南野把人搂进怀里,“是啊,今日他搂着你哭的时候,看的我都眼眶泛红了。” 他也能看出周家一家子都是好的,对他们尊重。 “你呢,你对外么是什么感觉??”他亲了亲夫郎的额头,开口询问。 “嗯。”盛苗不知该如何形容,随后让池南野把手放到他的心口处,“这里跳的很快。” 被抱在怀里,被牵着的时候,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善意与激动。 池南野抱着他,默不作声。 随后,在安神香的作用下,他们沉沉睡去。 等醒过来,已经是傍晚了,屋内的丫鬟听到里面有响声忙道:“池少爷,苗少君,可是起来了??”、 池南野怀里还抱着人,思绪还未缓过来,下意识道:“起来了,送水进来准备洗漱。” 外面传来一声,“好的。” 盛苗飘走的思绪回来,他起了身,还未穿好鞋袜就有人进来伺候他了。 一开始还不是很适应,慢慢的便好了,被伺候着洗漱完毕后,便有小厮送吃食进来。 两人面对面坐着,丫鬟给奉了茶,语气柔柔的,“今夜还要用膳,此时简单垫垫肚子。” 她被吩咐过,说完此话后便出去了。 圆桌上摆放着的吃食很多,但分量少,八宝粥、梅花糕、生煎包、橘红糕、糯米烧麦等各式各样。 还不知晓他们的口味,所以吃食多着厉害,圆桌几乎放不下了。 盛苗用勺子尝了尝八宝粥,眼前一亮,“好吃。” 池南野浅笑着看他,叮嘱:“方才丫鬟也说了,今夜还有膳食,这会垫垫肚子每样都尝尝便是。” 橘红糕色泽粉红,呈半透明状,甜腴细嫩,清津适口,白皮中隐隐透着点粉,味道是清香微甜,一点都不腻。很适合池南野这种不爱吃甜食的人。 小笼包里面藏有卤汁,盛苗怕烫到,先是用筷子戳破晾凉,再用勺子送入嘴里,入口鲜而不腻。 池南野瞧他吃的欢快,“江南美食也多,这几日留在这里好好尝尝。” 他们大约有七日的时间留在这儿,七日后便是坐船回东奇府。 浅浅吃了些吃食填饱肚子后,盛苗就被人带着去见老太君了,池南野则是被四少爷喊走。 四少爷是老太君的儿子,名叫周寻,现如今是江南的知府,他办事好,大抵今年就能再升一官到京城去。 正房大院内,先前一同见过盛苗的人已经被老太君使唤开,到了别处,此时只有盛苗与老太君二人相聚。 老太君让人上了茶果,免得饿着他的小乖孙,随后牵着盛苗的手到身旁坐着。 他问道:“睡的可好??丫鬟们端去垫肚子的吃食味道如何??” 盛苗垂着脑袋,听到此话微微抬眸,“睡得好,吃食味道也好。”他的话语顿了顿,“安神香作用大,几乎一躺下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老太君抚着少年的发丝,语气缓慢:“这安神香是大少君置办的,若是喜爱等回去了带些回去。” 说罢,他又聊起其他的来,“夫君对你可好??婆母如何??在东奇府可还习惯??” 他从两个儿子口中得知,自己的外孙过得很好,但终究不是亲耳从当事人嘴里听到的,他不放心。 盛苗沉吟片刻,“阿野对我好,家里的钱财都是我管着的。婆母为人厚道,对我自然是没话说。东奇府的人热情,我挺好的。” 听到他如此说,老太君悬着的心放在,忽的想到了笙哥儿,“你过得好便是,不像我的宝贝笙哥儿。” 后面还没有说其他的,他便落下泪来。 他最疼爱的儿子,最爱惜的哥儿,被人哄骗到那个下场,他每每提起来就忍不住落泪。 盛苗手足无措,下意识的用手帕帮他擦拭掉脸上的泪。 一旁身着华丽的嬷嬷,见此劝慰道:“老太君可莫要伤心,小少爷也不愿见您落泪的,再是苗哥儿在呢,您可要好好陪着他。” 她便上前轻轻拍着老太君的背,“先前您不是还说着,等苗哥儿来,带他四处逛逛???若是现在哭红了双眼瞧不见事物了,该如何去。” 此话出来,老太君也渐渐平稳情绪,声音有些哽咽,“好乖孙,外么给你准备了好些东西可要跟我去瞧瞧??” 从得知笙哥儿有了孩子后,他就开始准备,现如今准备的东西都要堆满一个耳房了。 盛苗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好,他有些招架不住。眼住在在薄薄的眼皮里四处动作,他见到一旁的嬷嬷给他点头。 他不知是不是让他答应的意思,淡粉色的唇瓣翕动,“好啊,外么。” 老太君久违的露出笑容,他颤颤巍巍的起身,盛苗见此忙搀扶着他。 老太君笑着自己,“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他早年缠绵病榻,如今能活到这个年纪,四世同堂已经是不容易得了。 靠的很近,盛苗能闻到对方身上的蔷薇露的香味,很淡。 “没有的,外么身子还健壮呢。”他听到自己这样说。 许是血缘的羁绊,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对他的亲近。 “你嘴倒是甜,像是吃了蜜糖一般。”老太君如是说,“今夜用膳要坐外么身旁,也莫要害怕,舅舅,舅母、舅夫郎,还有那些表哥表姐们都好相处。” 周家家风好,从未出现过内斗现象。 盛苗轻轻的点了点头,“我省的了。” 老太君便走路便看少年,像是要把这模样深深烙印的脑海中。 正房很安静,沉默下来后只能听到脚步声与人的呼吸声。 被带到一个耳房中,里面井然有序的堆放着,从小到大的礼物。 栩栩如生的虎头鞋,江南最有名的绣娘秀出来的肚兜,各种各样的小衣……其实说是耳房,但地方比厢房都大。 盛苗愣在原地,他好像能想象到,自己的爹爹在周家是如何受宠的。 他作为老太君一个素未谋面的外孙都被重视疼爱到这种地步,笙哥儿许是更甚。 “好乖孙,为何不说话了??喜不喜爱??”老太君干枯的抚上盛苗的脸,一字一句,“好乖孙,好乖孙……” 他就这样一直叫着,好像在透过他叫其他人。 思绪被此话拉了回来,盛苗略微低头看到对方眼睛里自己的倒影,里面满含泪水,“外么我很喜欢。” 他的语调很慢,害怕对方听不见。 五舅跟他说,老太君已经耳背了。 老太君道:“等回东奇府,我让你小舅开船送去给你。” 盛苗没有拒绝,这是老人家的心意。 老太君又一次抚着他的脑袋,慢慢道:“听闻你夫君大哥是举人,往后可是要去京城的,你们可是也要跟着去??” 他很喜欢摸笙哥儿的脑袋,就像是在摸盛苗的脑袋一样。 “是啊,前些日子已经在京城买了宅院。”盛苗如实回答,“我跟相公也打算往后在京城做生意。” “这般啊。”老太君恍然大悟,“也好。若是在京城遇到麻烦可以去找你大舅,他如今官职高着呢。” 周家能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在官场上自然也是有人的。 大舅如何官职,盛苗不知晓,他只知道自己往后也是有娘家人的了。 “外么,我们出去走走可好??”盛苗把视线从一屋子的礼物中收了回来,“听闻江南的秋很美,我还未仔细看过呢。” 老太君目光沉沉的看他,“好好好,如今天色已晚,不若便在府上走走。” 嬷嬷在一旁仔细听着他们的话,听到老太君发话后就喊人准备马车了。 老太君如今的身体也不能多加劳累,多走走也是不可以的。 “好,我听外么的。”盛苗道。 79 ? 第 79 章 ◎晋江独家发表。◎ 盛苗那边暂且不提, 视线回到池南野这里。 先前下的朦胧小雨,在他们夫夫到了周府后便停下来。 跟着丫鬟身后,左拐八绕穿过一条青石板路,渐渐步入花繁叶茂的小路, 又走一程, 便见着水波荡漾的湖上屹立着一座小亭。四周皆是奇花异草,一旁还有假山奇石。 被带到位置后, 丫鬟便道:“池少爷, 您请。” 她不便过去。 池南野微微颔首, 紧接步子迈开走过去, 连接小亭的是一条木板路。 四少爷端坐在石墩子上,一身华丽的锦袍,眉眼如玉, 身姿挺拔, 修长的手指有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 听到脚步声,他回头,见着池南野,缓缓开口:“苗哥儿的夫君??” 池南野拱手, 在对方有些热辣的视线下坐到一旁, “四舅,找我前来可是有事??” 站在身旁的小厮上前捧果奉茶。周允初摆摆手让他下去, 嗓音冷淡:“南野是在东奇府做吃食生意??” 池南野抿了口茶水, 回答:“是的。” 周允初沉吟片刻, 问他:“可有想过来江南做生意??” 他们家在江南是数一数二存在, 若是对方来江南做生意他们也能罩着, 若是在东奇府便麻烦些。 他释放出来的善意, 池南野满盘接收, 他实诚道:“也无这个打算。我兄长往后要去京城考试,我们一家子想着到京城做生意。” 周允初若有所思,“兄长,可是庞老的关门弟子??” 他是个生意人但对文人的事情还是略有耳闻,而且府上多的是少爷去书院、私塾读书。 池南野点点头,“东奇府比不得江南这般人杰地灵,名师少一些。” 江南命人多,庞静的名气在江南不算大,但让他成为自己师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周允初没有在这个方面多过论述,细细想了想,“今年北直隶解元就是你兄长吧,也倒是不错。” 每年大型考试后放榜的日子是江南最热闹的,无论是北直隶还是其他地方,榜上有名的或者是前三的人,他们的文章都会被拉出来好好看一看。 毕竟到了会试殿试,他们便是自己的敌人。 他停顿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听闻你们兄弟二人是双胎,生的很像么??” 大邑朝双胎确实是少的离谱,也不怪他好奇。 “七八分像。”池南野回答,随即岔开话题:“听闻江南书肆众多,若是科举之类的书籍哪个书肆最好??” 他的眼眸依旧清亮,抬眼看人时会带上些若有若无的深情。 周允初脱口而出,“自然是秋井书肆,城外的百川书院都是从他那儿入的书。” 百川书院是从前朝就已经建立下来,其中出过的举人比比皆是,近些年来的状元、榜眼、探花三者中必有一位是出自于百川书院。 他稍稍一想就明白对方是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了,“若是你兄长需要这些书籍大可告知我一声,我让小厮整理好,给你带回去。” 池南野心下明了,他来江南时刻记着要帮家里二位书生带江南的关于科举一类的书籍回去。 听到此话,他有些不好意思,推脱道:“还是我自己买好,哪能事事都麻烦几位舅舅。” 周允初向来说一不二,他连忙摆摆手:“就听我的,若是买些书籍如此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到,我也不该留在江南了。” 实在推脱不过,池南野只好道:“那边麻烦四舅舅了。” “明日书院放假,那些泼皮猴子该是回来了。若是你们想出去闲逛,也可带上他们。”周允初善意道。 女子与哥儿是不能去书院或者私塾上学的,周家都是请了教习先生到家里面教。 这会大抵也是放学的时候了,周家没有分家,人丁兴旺,单单长子就娶了四房,留下了十七个孩子。 若是让盛苗来认人,一时间怕是认不出来了。 池南野道:“那也好。”嘴上是这样说,往后如何做,还不知晓。 周允初问他:“在京城可是置办好宅院,田产了??” 池南野依旧如实回答:“已经置办好了。” 周允初放下心来,“那便好。”他还担心盛苗跟着他一块受苦。 两人说着话,便有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过来了,亭子屹立在湖上,而这湖又是在花园里。 周允初不用想就知晓是谁来了,他道:“想必是阿秀他们几个来了。” 阿秀是他的小女儿。 话语落下,一个女子便跑了过来,声音清脆,“爹爹,是苗儿表哥来府上了吗??我方才听下人说了,还带了夫君一块来。” 她年岁小,也就十二三岁,与周允初的关系是最好的。 “是啊,苗表哥生的好,你们几个到时候可莫要打趣他才是。”周允初把人搂进怀里,刮刮阿秀的鼻尖。 此时,周晚秀才注意到一旁面如冠玉,俊美非凡的男子,她有些小害羞。 周允初介绍:“这是你苗表哥的夫君,你阿该叫表哥君。南野,这是你秀表妹。” 这哥儿另一半,被称呼的名字着实有些奇怪,他有时候也不免皱眉。但也可以不这样称呼,依着哥儿在家里的辈分同等称呼人。 池南野彬彬有礼,“秀表姐好。” 周晚秀上下打量他一番,童言无忌,“野表哥好,你生的好倒是与苗表哥般配。” 周允初捏了捏他的脸蛋,语气宠溺,“你啊你,该如何说你好。” 池南野掰了颗栗子吃,“也无碍,小姐儿活泼些才好。” “你也是这般认为的??”周晚秀欣喜的看他,在对方欣喜的目光中,池南野缓缓点头。 周允初笑了笑,“秀姐儿,跟那帮小姐妹过来这边了,你来我们这儿不与他们一块玩??” 周晚秀摇摇头,“才不是,我就过来瞧一瞧,瞧过了便走。” 话语落下,他与二人告别后就离开了。 池南野把视线收回来,也不知该说什么好,瞧了眼外面的天色便道:“时辰也不早了,我便先回去。” 夕阳西下,瑰红色的光晕倒影在湖面上。 周允初看了几眼,听到对方的话,摆摆手让人离开了。 依旧是一开始来的丫鬟带着他走的,池南野也无心观赏这儿的美景,只想着今夜该有什么吃食。 他夫郎不过是老太君的外孙,终究没有那么亲近,那些舅舅们也都是看在笙哥儿的面上才想着在事业上帮他一把。 但在他看来,如今还不需要这种帮助,他自己一人也能搞定。 “大舅母??”池南野走着走着便见一妇人从这儿走来,虽是花甲之年,但浑身气质优雅。 他在正房大院认过人,此时也知晓该如何称呼他, 大舅母看了眼他身后的方向便知他是从四弟那儿回来,心道:他是有心了。 她浅浅一笑,“时辰也不早了,可快些回去才是。” 池南野颔首,随即就离开。 府上的人多的厉害,他有时候都认不出来那个是那个。 回到先前住下的院子,听下人道盛苗正陪着老太君在正房大院的后花园里闲逛,他细细一想便也没有过去了。 倒是林桂芬在小哥儿的陪伴下过来了,周府伺候的人多,哥儿、女子、汉子都有。 “周府可大,醒来后吃的东西也好。”伺候的人不清楚他们的习性所以没有跟在一旁而是站在门口,所以林桂芬才能畅所欲言,“就是觉得有些浪费。” 说到后面那句话,他的语气带上了点心疼。 池南野喉咙有些干,喝了点冰糖梨水润润嗓子,“周家与我们平日习惯都不同,许是我们觉得浪费的,在他们看来不值一提。” 秋日,即便是江南也不免得干燥,所以这冰糖梨水是整日都炖着就是等着主人家里的人不舒坦了拿来喝。 周家家大业大,口腹之欲重一些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见着池南野喝东西,林桂芬也给自己倒了一碗,“这水好喝着嘞。”她语气稍微停顿了下,“小苗呢??没跟你一块??” 陈嬷嬷时隔好些年才回来周府,曾经的好姐妹大多都已经被放出府去嫁了人或者已经逝去,若是有些还在这儿的身份地位也和先前不一样了,她晓得看眼色便没有去打扰。 这会啊,只能回去看看笙哥儿先前住的小院被打理的如何。 “被丫鬟唤去了,这会跟外么一块逛花园、”池南野实话实说。 “那也好。”林桂芬的话很长,“周家一家子瞧着都是好的。对小苗自然是没话说,方才还用下人送了箱东西到我屋里,我那么一瞧都是些金镯子,玉簪什么的,可把我给吓坏了。” 这些东西都是府上的夫郎或者夫人给送的见面礼,很少,但也是足足够心意了。 池南野对这些倒是不稀奇,他猜测:“他们大抵是怕小苗跟爹爹那般被欺负,想着送些东西给我们好让他往后都好过。” 也在警示他们,周家厉害着,让他们掂量掂量。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也是这个道理。 林桂芬思索一番也是晓得这个理了,“那也好。小苗是个命好的,往后也会顺风顺水。” 说着说着她的思绪忽然飘散了,“就不在晏清有没有他这般好命,也能找到亲人了??” 林晏清是跟着爷爷相依为命的,只打有记忆来就是住在青山村,这么些年了吃的苦也是多,爷爷去世后,要不是他嫁的人有出息这辈子怕是也完蛋了。 池南野自从懂事后就带镇上看着人做生意了,但对村里的事情还是清楚的,“听钱婶子道,晏清哥是被林爷爷捡回来的,许是爹爹和阿爹都在。” 他这般猜测,但他也有些恶意,怀疑对方的家人就是把他给抛弃了。 林桂芬喝了口冰糖梨水,“想必是如此吧。不过你大哥对他也好,成日什么事第一个想着的便是他,我也不担心他受委屈。” 说句实在的,他也是看着林晏清长大的。从一个会天天喊她婶子的小豆丁变成一个亭亭玉立会喊她娘的小哥儿。 池南野道:“此次来江南也留个好几日,不若明日出去瞧瞧可有什么东西带着一块回去也给大七小七晏清哥他们。” 也是久久未见两个奶娃子了。他也有些想。 林桂芬笑道:“先前在船上时,我就跟陈嬷嬷商量好了。那还用得着你说。” 顿了顿,她忽的想起什么道:“诶,这江南哥儿与女子都生的好,加着脾性更是一等一的,你说要不要给砚书想看一个江南的??” 她总爱操心这些那些的。 他们不知道,赵砚书已经喜欢上一个男子了,还是先前书院里的书生,只会还做着给他想看人家的美梦。 “我们也不知砚书喜欢何种人,若是乱点鸳鸯谱可不好。”池南野打断了她的美梦,“陈嬷嬷呢??为何不见她啊??” 这时他才想起来,陈嬷嬷没在。 林桂芬道:“听着下人道,是去先前笙哥儿的院子了。” 池南野“哦。”了一声,想着,对方大抵是睹物思人了。 两人还未聊太久,就被喊着去用膳了。 周家规矩多,事事多是由着下人去坐的,池南野几人只需坐在安排好的位置便是。 老太君是把盛苗当心肝疼的,他独坐在正面榻上。左边他让盛苗坐着,除他以外的池南野母子也是坐在这一边。他们是客人理应如此坐。 右边坐的是大舅母,二舅夫郎等等依次排列好后,方才安安稳稳的坐下。 讲究是食不言寝不语,外间伺候的人虽多但一丝声响也没有发出,用膳用的是公筷,长长的桌面上各式菜应有俱有。 池南野不动声色的打量他们一番后垂下眼不看了,都谨慎着。 大户人家规矩多,用茶水漱了口把嘴里的东西吐进漱盂中,洗了手用巾帕擦干手,这顿饭方才吃完了。 大舅母与林桂芬搭话,“亲家的,来一趟江南可不容易可要到处走走逛逛,” 她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举手投足都带着斯文气。 下人捧果奉茶,林桂芬见此往自己嘴里放了颗蜜饯方才把紧张压下去,她道:“先前在船上便与陈嬷嬷商量好了这些日子一同出去闲逛。” 大舅母也知陈嬷嬷的何人,她的笑容很浅但语气温和:“那也好,我还想着若是您没有人带着,我便让年哥儿带你出去了。” 年哥儿的爹爹是个不争不抢的,为了安稳便投奔到她这儿来,也算是识趣,她也把年哥儿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疼。 她的年纪比林桂芬都大,这会一个您字出来倒是让后者很不适应,但都是依照辈分说话的也没法子。 大舅母又道:“江南许多产业都是周家的,陈嬷嬷带你出去时让她报上周家的名号便是,你们呀只顾着享受便是。” 她如此客气,林桂芬下意识推脱:“那可是不成的,这儿,这儿一来便是如此我有些惶恐了。” 大舅母忙道:“那可是不成,一定要这般做才是。” 这买些东西也花不了大多银钱,她看来,倒不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打好关系,让老太君高看一眼。 实在推脱不下,林桂芬便答应了,这儿也是人家的心意推来推去的总是不好。 盛苗一直被老太君拉着说话,池南野只能在老太君叫到他时插插嘴,其余的时候只能吃着零嘴光看了。 “外么我呀腿脚不利落,明日便不跟着你们一块去闲逛了。”老太君笑容慈祥,一旁的嬷嬷见着他今日精神如此高昂,心里隐隐发慌。 “南野也是,在外面可是护好了人才是。” 被人叫到,池南野下意识的点头。 江南的街市无比热闹,很是容易被冲散的。 夜里,老太君眼睛有些看不清了,只能看个大概轮廓,他道:“听小五说你性子好,往后苗哥儿交由你我也放心。听闻家里还有二位举人兄长,可是今年下场的??” 他平日里多是在床榻上度过,有些事情只听个笼统。 “是的。”池南野语气缓慢方便对方听清楚,“明年他们便要去京城考试了。” 老太君眼睛微微眯着,“这般啊也好,京城是个好地方,好地方。” 他像是被怔住一般,嘴里嘟囔着京城,笙哥儿,宝贝等等,一旁的嬷嬷见此心道不好,忙给人塞了颗养生丸,用着“夜深了,该回去沐浴歇息”的话把人给打发了。 夜空中繁星点点,月亮不似中秋那般圆,但月光依旧皎洁。 即使是黑夜,周府依旧是灯火通明的,丫鬟只需要在前面引导他们回到厢房里去。 池南野把目光放到盛苗身上,眉眼柔和的不可思议,“跟外么一块待着,心情如何??” 盛苗杏眼温润,“好着呢。” 外么对他好,什么东西都想着给他。 丫鬟给他们带路到厢房后,先进去点燃蜡烛,点着油灯,毕恭毕敬:“沐浴要用的水,我们这就去抬过来,二位稍候。” 说罢,她便想着绕头就离开。 方才聊了许久,加着紧张用膳时没有用多少,这会竟然有些饿了。池南野喊住了她,让他送些宵夜来。 周府是有宵夜一说的,他们一日都吃四顿。 回到厢房,盛苗就像没了骨头一般躺在床上了,嘴里还念叨着:“阿野,我们明日该去哪儿闲逛好啊??” 池南野宠溺的露出一个小,旋即帮着脱鞋袜,最后才去用胰子把手洗干净。 “不若让外么派个人带我们去逛??”他们对江南也不甚熟悉。 盛苗想了一通,便道:“这可好,明日我就让外么派人带我们去。” 下人送了点心,包子这些东西到房里,一叠一叠摆放到桌面上,看得人眼花缭乱。 闻到香味,盛苗立即就起身了,送了个蟹黄包到嘴里,表情生动。 池南野尝了口阳春面,“苗哥儿,今日你跟外么去哪儿闲逛了??” 蟹黄包一点腥味都没有,鲜香的很,盛苗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松鼠,他很久才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开口:“先前去了爹爹的院子,在这就是在其他地方闲逛了。” 他还在院子里看到陈嬷嬷呢。 池南野心下明了,想到大七小七他们便道:“明日我们出去闲逛可要记着给我们两个侄子买礼物才是。” “那可是当然的,我还要给晏清哥买东西呢。”盛苗用勺子舀了个皮薄馅大的鲜虾馄饨起来,吹了吹,送入嘴里。 他啊时刻记着要给别人买东西,买豆腐的婶子也要带东西回去呢。 池南野见他吃的欢快,心里也畅快。 江南这边的茶叶非常出名,他啊也要买一些回去送给二位兄长的师父。 江南的吃食味道偏甜一些,他仔细想想,便想着去江南的牙行看看,能不能买到些人才回去,到时候跟着他们一块去京城。 他都想好了,郭庆他们是肯定要跟着一块去的,陈二一家子自然也是,姚旬一家子工作刻苦认真,品性好,也带着去…… 他想着带着去京城的人都是些品性好,加着与他平日里相处也多的人。 池南野道:“到了京城可要有奴仆时刻伺候着,我仔细想想不若就在江南把仆人给买下来,你看如何??” 东奇府的人,他瞧着也差不多了,京城的人贵的厉害,便暂且放弃。 江南人说话柔柔的,轻声轻语,十分富有感情,就像江南水乡一样柔情似水。往后带着去京城伺候着也容易习惯。 “好啊。”盛苗抬眼看他,前者自然是没有问题的,“最好的买几个江南的厨子回去,带着一同去京城。” 他不知为何,对江南的吃食十分热爱。 只要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池南野无所不有,此时他“嗯”了一声,答应了。 见过周府的繁荣,他心里的想法便冒出来来了,他要在大邑朝不,要在这个地方开无数间属于他的铺子。 周府的繁荣都是慢慢积累下来的,池南野也没想着一蹴而就,而是想着慢慢来。 他首先的计划便是先在东奇府开属于池家的美食街,吸引人前来。 盛苗吃的嘴边都粘上了吃食的碎屑,池南野见此便用手帕给他拭去,嘴里道:“我们小宝,怎么像个小孩子一般。” 看见对方的笑,盛苗自己也笑开来,这话也没有掀起太多波澜,他道:“不是小孩子了,我能管铺子是个大人。” “好的,我的小大人。”池南野的话有些矛盾。 盛苗脑子里闪过一丝记忆,“外么说要在京城给我置办产业,免得我收欺负了,我都不知该不该答应他。” 外么阿,很怕,他宝贝哥儿唯一的孩子过得不好,方方面面都替他着想。 “先答应着,等五舅回来了与他说说。”池南野思索一番道。 他拿不定主意,五舅与他们的关系是比较好的,商量起来也轻松。 “那边这样了。”盛苗道。 那边的丫鬟也来告知了,沐浴的东西已经准备好,问他们何时去?? 这一天下来也有些累,盛苗就自己先去沐浴了,身旁还有哥儿伺候着。 80 ? 第 80 章 ◎晋江独家发表。◎ 一夜好梦, 第二日是被唤去正房大院用的早食。 林桂芬与陈嬷嬷起来的早,二人一合计着便是出去闲逛的时候用早食了。 四舅嘴里的泼皮猴子也回来了,盛苗与池南野见了好些人才被放走,由着小青带着到街上闲逛。 江南的风是温柔的, 带着丝丝清凉, 吹到身上时像是被爱人 иǎnf 轻抚一般。 都说江南好,这不连小贩的叫卖声都是别具一格的。 太阳柔和, 阳光是淡黄色的洒在地面上留下她来过的痕迹。 江南四季分明, 各具风情, 此时是秋季, 树叶变得金黄,桂花飘香,层林尽染。漫山红叶如霞似锦, 随着秋风而来的是秋色。 盛苗手里拿着红彤彤的糖葫芦, 脸上的笑意明显,“阿野,给你吃一个。” 糖葫芦对于池南野来说太甜了,所以盛苗就买了一串给自己吃。 池南野张嘴咬了一颗下来, 甜脆的糖衣包裹着酸甜的山楂, 在自己夫郎满脸期待中,他开口:“还行。” 盛苗扭头看他, 眉眼弯弯道:“我觉得好吃的很。” 他们此时坐在一艘小船上, 小船沿着水波荡荡的河流前往集市。 船夫划船了很多年了, 他和蔼可亲, “二位瞧着不像是江南这边的人啊, 可是来江南作甚??” 小船有些摇摆但一点也不影响行动, 河水清澈能倒影出天上的太阳岸上的风景。 池南野与盛苗腿并着腿坐在一起, 听到此话他回答:“来探亲的,顺便游玩。” 船夫了然,继续划船,到了目的地都就把船给停下来,让船上的三人上去了。 因着他们是秋天来江南的,小青告知他们,“赏桂花、吃大闸蟹、摘橘子这三个在府城便有,若是想着要去今日便能全部游玩一遍。” 他在脑海里把事情规划好。 在外面池南野眉眼略显冷淡,询问:“赏桂花与摘橘子是不是在城外??” “是啊,就在城外的桂花村。”小青给出建议:“不若在城内先逛一逛,吃了蟹,随后再出城。” 池南野细细想了想,也可以,他跟自己夫郎道:“走我们去酒楼瞧瞧有什么好吃的吃食。” 小贩摊子上的东西与东奇府的都差不多,盛苗也没有觉得稀奇,他跟在池南野后面,“吃过一顿后,我们就去赏桂花,摘橘子。” 方才二人的谈话,他也是听着的。 在天黑之前回到府上便成。 府城内最大的酒楼名叫滕王阁,每日生意红火,人来人往。 周家每次约人谈事就是在滕王阁的包厢内,所以他们是有一个长期使用的包厢。小青知晓此事便直接带着两夫夫道包厢内了。 吃食是小二介绍,两夫夫听着介绍来点的,小青学的规矩多就站在一旁伺候着。 还未上菜,先上来的是些水果,茶水。 盛苗一直看着碟子上的葡萄,眼睛都没有眨过,一颗一颗的往最里面放,葡萄颗粒大味道甜而不腻。 首先上来的是蟹黄包,皮薄馅大,盛苗迫不及待的用筷子夹起来,吹了吹随后觉得没有那么烫后便送入嘴里,蟹黄内馅鲜美多汁,一口咬下,醇厚的蟹黄香味在口腔中散开,好吃的他眼睛都眯起来了。 每个地方的美食都有其国人之处,池南野挑选这个地方吃吃食一是为了口腹之欲,而是为了学习。 蟹黄包的外皮与蟹黄充分的融合在一起,在外面便能看到饱满的蟹黄。 池南野塞了一个进入嘴里后,心里点评道,不错。 见着小青还站在一旁,盛苗微微抬眼,“小青,你也拿几个尝尝。” 他们是不能同桌的,既然吩咐下来,小青便用一旁空闲下来的筷子夹了几个蟹黄包到碟子上,旋即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着。 见此,盛苗也没有多加说话了,只道:“待会吃食上来了,你自己弄一些吃。” 他垂下脑袋,又吃了一个蟹黄包。 咸水鸭,砂锅鱼头,大闸蟹接着上来了,热气腾腾的。 池南野见着盛苗眼巴巴的看着蟹,闷笑:“你先吃鸭子,我给你剥蟹。” “好。”盛苗剥蟹的手法着实不好,蟹肉都被弄得稀碎,一般来说他都不出手。 咸水鸭的外观金黄诱人,散发出浓郁的香气。盛苗夹了一块鸭肉到嘴里,品尝,鸭肉细腻嫩滑,咸香适口,口感丰富。 光吃菜也不好,便让人上了几碗米饭。 咸水鸭着实不错,盛苗夹了一块全都是鸭肉的蘸了蘸料,随后用手在下面撑着往池南野嘴里送,“这咸水鸭味道好,你尝尝。” 对方在剥蟹,其他吃食定是不能用筷子吃了,他只能喂对方。 池南野张嘴把整块鸭肉咬入,嚼吧嚼吧,轻轻点头。 蟹肉逐渐堆满了一个碗,他把一点酱汁淋在上面,用筷子搅拌好后送到盛苗面前,“尝尝吧,这时候的蟹正是肥美。” “好。”盛苗的双眸很亮,里面像是藏着星辰一般。 蟹肉鲜美无比,口感滑润,与蟹黄融合在一起,令人回味无穷。 他尝了几口就往嘴里送入米饭。 不愧是滕王阁,吃食是一等一好。 砂锅鱼头中的鱼头炖煮得恰到好处,胶原蛋白丰富,鱼肉鲜嫩,汤汁香浓,若是拿来拌饭是最好不过了。 用过吃食后,三人坐上马车到村里面去了。 村里面的人淳朴,见着有人来了忙上前迎接,“可是赏桂花跟摘橘子的??” 池南野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只是摘橘子。” 一旁的小青是付钱的人。村子就是靠着这些存活的,赏完桂花摘完橘子后,自然会有人告知他们应该要给多少银钱。 不过这银钱也收的公道,所以许多人都会再一次来这儿游玩。 方才在滕王阁上已经把好景看过了,桂花,波光粼粼的湖面等等,此时他们就想着体验体验摘橘子的乐趣。 桂花漫山遍野绽放,窗前屋后的桂花,让人被桂花的香味笼罩着。 离村不远一一处山头是专门栽种橘子的,橘子缀满翠绿的枝头,鲜亮的橙色引人注目。 被带到橘子园的进口,果农给他们三人一人一个篮子,篮子里面还有剪刀。 盛苗对这儿的美景美食都喜爱,这会瞧见果实饱满的橘子撒欢了走。 最顶上的橘子是最甜的,盛苗不会爬树,便让果农帮他摘。 两夫夫摘了半篮子的橘子后就到树底下坐着,剥橘子吃,橘子剥开皮,饱满的果肉呈现出诱人的鲜黄色,晶莹剔透,令人垂涎欲滴。 盛苗一瓣一瓣的吃着,果肉柔软多汁。 池南野不像他这般斯文,自己一口便能把三分之一吃近嘴里。 橘子的香味笼罩着他们。 盛苗舔了舔唇,“阿野,要是晏清哥也在这就好了,江南的句子果肉饱满汁水充足,他一定会喜欢。” 池南野细细想了想,“等回去那日我们摘一些。”他停顿了下,“今日都忙着出来闲逛,既然忘记东西了。” 这个时日,放到阴凉处能放到他们回到东奇府。 这个时候,东奇府也有橘子贩卖,只是味道比江南的稍逊一筹。 盛苗又剥了个橘子,闻言便道:“没事的,今日我们便当做是出来游玩,明日再出去买东西。” 他想的乐观,其实也确实是如此。 池南野见他橘子一个个的吃,劝阻:“可莫要吃太多,夜里还要与外么一同用膳,可别把肚子吃撑了。” 外么不方便跟着他们到外面游走,便只是让人夜里与他一块用膳。 “我自然是省的。”盛苗眼巴巴的看着池南野,语气稍稍有些委屈。 他知晓对方就受不了他这般模样。 果然池南野妥协了,他道:“在吃几个,待会就不吃了。” 他们三人在果园里待了一下午,篮子里都装满的橘子,果农称了称,小青给了银钱后就带着人回去了。 到了周府,他们拎着装满篮子的橘子回到了自己的厢房。 回来的泼皮猴子们没有见过他们,简单了整理过后,他们就被叫去认识人了。 好不容易放假一日,见过笙小叔的哥儿后,周家多数的书生都寻乐去了。 这不愧是周府人丁旺盛,池南野都看的眼花缭乱,更何况是盛苗,简单的人过人后,后者就被老太君叫去了。 谈论是事情也极其简单,大抵是今日去干什么了,方才见着表哥表姐表弟表妹们觉着如何?? 盛苗都一一回答了,他还问了对方,今日做了什么。 两人相谈甚欢,后面几个舅母舅夫郎也来了,堂屋内更是热闹,茶水果脯点心上了一次一次又一次。 池南野没有跟盛苗在一块。摘回来的橘子有些多,他们二人也吃不完,加着时常会有点心送上来,沉吟片刻后,他便拿起让仆人一篮子送到林桂芬院里了。 = 在江南游玩了好几日,见着时日差不多了,盛苗依依不舍的跟老太君一行人告别。 被送的,买的东西多得很,这里面还有送给池南际一家子和赵砚书母子的东西。周家人想的周到,池府中的人都有礼品。 这次便是由着周家送货的船带他们回到东奇府。 周家的布料可是一等一的好,在大邑朝范围内畅销,每每供不应求,这次送货到各地的船粗略看便有三十艘。 即将回东奇府,他们的不舍冲淡了些,也不知晓在他们走的当晚老太君便去世了。 太阳慢慢向天边移去,缓缓地西沉。 他们到了东奇府,船只停靠在码头,还未下船,池南野便见到池大了。 瞧着时日差不多了,池大被林晏清吩咐过,这几日都在码头等着,这不就看到人了。 “阿大,去雇几辆马车来运东西回去。”池南野简单的背着包袱下了船,道自家马车上放好包袱后吩咐道。 这些日子无论是在江南还是在船上他们都过得极好,面色红润。 盛苗步伐轻快跟在池南野身旁,听到有人喊:“你们算是回来了??” 是林晏清,他今日巡视几间铺子,突如其来的想要道码头看一看这就看到了人。 他嗓音愉悦,“小苗,这次去江南玩的怎么样??” 船上的人会帮忙把东西搬下来,东西多得很,林桂芬与陈嬷嬷二人就在船上看着了。 “可好了,好山好水好风光。”盛苗走到他身旁,语气欢快,“晏清哥,我外么他们还给你们准备了礼物,就在船上。” 林晏清有些惊讶,“这样啊,那小苗可有帮我买东西回来??” 盛苗从怀里拿了个橘子出来,递给对方,“买了,买的东西多着呢。” 池南野见他们二人聊的欢快便也没有打扰,跟着船夫一块搬东西上马车。 池大做事干脆利落,很快就带了好几辆马车回来,一箱一箱的东西往马车里放,随后马车有条不紊的往池府与码头来回。 盛苗二人站到了一边,免得挡道,他道:“大七小七怎么样了??” 多日未见,对孩子还怪想念的。 提起孩子,林晏清眉眼都柔和了,“就动动身子,咿咿呀呀的。还会瞪人了,小腿可有劲。” 铺子逐渐安定下来后,他在府上照料孩子的时间也变多了。 盛苗想到那个模样,“那可好,我回去可要抱抱。” 等马车把他们的东西运到池府,天已经暗下来了。 去的时候就只有四人,回来就不止了,还有些买的人。 池府依旧井井有条,厨子做的吃食味道也更好了。 一路上风尘仆仆的,他们四人先是沐浴再到正房大院去吃夜食。 饭桌上的吃食已经丰盛,热气还往上冒着,一家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 赵母脸上多了丝笑容,她与陈嬷嬷,干饭二人聊着江南的风景趣事,心情算是好上不少。 自从得知赵砚书喜爱男子一事后,她吃不好睡不香,很快就消瘦下去,这下瞧着憔悴很多。 池南野清清嗓子,“外么也给你准备了礼物,等用完夜食我让下人送到你们院里。” 给林晏清夫夫与赵砚书母子的东西,红木箱子上都有特殊的标记。 池南际关注的是科考的书籍,他缓缓开口:“那些书??” “都买了,你跟砚书都有。”池南野吃了口蟹黄拌面,咽下去后开口。 他顿了顿又道:“此次一行经过京城,便买了宅院与田地,宅院里状元街近,往后你们二人上朝也近一些。” 赵砚书没有了往日的生气,此时听到这话,久违的扬起笑容,“那可好啊,先下手为强,要是等考完殿试在买,那价钱可就是贵得很。” 池南际赞同的点点头。 盛苗喝了口乌鸡汤,“晏清哥,箱子里还装着给大七小七的东西呢,多得很。” “也是有心了。”林晏清眉眼弯弯,“等回去了,我就拆出来瞧瞧。” 把江南大致的事情说了后,池南野就问:“近来府上可好??” 林晏清回答:“好着呢,李子霖做事利索,我自然也是不赖的。” 他没有多大的羞涩,想到便说了。 他碗里的是鲜虾馄饨,话说完后,他便垂下脑袋吃东西了。 饭食吃到一半,林桂芬道:“大七小七的百日宴也要准备了,我的两个小乖孙可不能被忘记。”她看向周围的人,“你们打算请谁来??可要与我说说。” 池南际目光沉沉,说出来的话也带着点冷意,“师父与江老师。” 他与旁人的相处不多,就是个木头脑袋,一心都埋在书籍上了。 “这是自然。”林桂芬问道:“晏清,你想着请谁??” 林晏清沉吟片刻,“娘做主便是,我先前在府上养胎也没有认识太多的人。” 这下出去做生意的时日还不算久,与各位老板的关系还算不上很好,自然不需要请。 池南际下意识的拍拍自己夫郎的手,低声安抚:“莫要担忧。” 桌子底下,林晏清踩了他一脚,力度算是挠痒痒的那种,他倔强道:“我没有担忧,倒是你就认识两个人羞不羞啊??” 他比较傲娇,一般不喜欢有人拆穿他,而且方才他认为自己表情管理还做的挺好的。 池南际摇摇头,实话实说:“不羞。” 认识的人贵精不贵多,他自认为。 林晏清用勺子把池南际碗里的猪肉馄饨舀到自己嘴里,嚼吧嚼吧,“哼”了一声。 过了片刻,他道:“饿死你。” 池南际眼里有了点笑意,看着自己夫郎生动的表情,给自己重新舀了一碗混合的馄饨。 他看着桌面上的吃食,给对方夹了几块辣子鸡以作道歉。 林晏清口味偏重,也喜欢吃辣的额,身子好了之后时常去古董羹与冒菜铺子吃东西,吃的一身热汗的回来。 池南际则是口味偏淡,但时常就着夫郎,所以辣的咸的都能吃,就是不耐吃。 林晏清给了他一个算你识趣的表情,把辣子鸡送入嘴里。 池南野脑海中闪过很多个人,忽然想到了什么,他道:“先前大哥跟砚书中举也没有办宴席不若就与两个孩子的百日宴一块办了??” 桌面上主要是看二位书生,此话一出,二位书生细细想了想,都说没有问题。 林桂芬见此,“那可要好好办才是,都不能委屈了。” 这样一来请的人就多了,她要忙活的事情也比百日宴多。吃食,宾客这些都要安排好。 “那请帖也要请人写。”池南野道:“从江南带回来几个厨子,宴席上他们也可帮帮忙。” 二位书生都在为即将到来的会试殿试做准备,没有空闲写请帖,他明日也要道周遭去瞧瞧。 他在船上也想过了,趁着还没有到京城,他现在东奇府把属于他们池家的美食街给弄起来。此外还要吩咐陈二去京城瞧着。 “看着时日,等大七小七百日宴后,可该要下雪了,也不知今年的雪是如何的。”林桂芬道。 她忽的想起来,下雪一事。 “总归是好的。”林晏清语气轻快:“等下来雪,我们一家就再吃弄个烤肉宴吃吃,也不出去外面了。” 他计划的好。 今年都顺遂。 盛苗把嘴里的面条咽下去,应和:“就是。” 一顿吃食吃的有滋有味的,等吃食过后,池南野就吩咐下人把属于其他人木箱子搬走。 赵母与赵砚书回了他们的院子,吵架以来第一次好声好气的商量。陈嬷嬷与林桂芬一块想着百日宴要如何弄。 “大七小七,还记不记得叔叔啊??”盛苗去了西厢房内,这会正逗着孩子。 大七小七能翻身,蹬腿,见到他,小七撅了撅嘴,咿咿呀呀的甚是可爱。大七依旧是不爱搭理人。 两个奶娃子养了好些日子,粉雕玉琢的,惹人怜爱,浑身上下都是肉肉的,摸着像是摸了一朵云。 林晏清就随便打开了一个箱子,里面装的东西都是衣物,还有锦衣绸缎,料子好极了。这些都是周家布庄的产物。 他摸着一匹布,“小苗,这布匹好,等明日我让绣娘帮着大七小七做身小衣。” 盛苗把大七抱在回来,阻止:“东西多着,可莫要着急,等看过之后才做决定就是。” 他思索一番道:“我记着还有送给大哥的书籍,文房四宝也有。” 东西实在是多,他一时间也不能说出来。 听到他的话,林晏清把布匹放下,转念一想好奇道:“你们这次去了江南与京城,哪里如何??” 盛苗简单道:“京城富贵迷人眼,江南四季分明。”顿了下,“等明年我们一家子就要去京城了,到时候我们一块出去逛逛。” 林晏清把戳了戳小七软绵绵的肚子,“那可好,但是听闻京城花销多,我可要好好赚钱才是。” 池南野与池南际二人在西厢房的书房内闲聊着。 “那是的。”想起那价钱,盛苗就不禁心疼,“什么都贵,而且吃食也不像我们这儿的好。” 他这是以偏概全了,他就去了一家酒楼,味道不好只是那一家的,其他的还未知晓。 他扭头问道:“晏清哥,你打算在京城做生意嘛??” 林晏清脑子飞快的想了想,“有这个打算。” 还有孩子要养,他总要博一搏,最重要的就是让自己一家子过上好生活。 他如今开的山味铺子在府城生意还不错,他想若是可以京城也可以开一个。 盛苗“哦”了一声,旋即问:“近来生意可好??” 他问的是对方铺子的生意如何。 “好着。”林晏清喜悦的表情不作假,“阿际是举人,有他的名头在那些做生意的也没有为难我,这一路下来也是容易。” “顿了顿,他补充道:“对了,江南有什么美味的吃食??” 盛苗把自己吃过觉得好吃的都跟他说了,“往后安定下来,我们也去江南玩一玩。” 林晏清点头如捣蒜,“野子从江南带回来好些仆人,你们是打算如何来处理??” 大七有些困了,蹬蹬腿就在他怀里闭上了双眼。 “多是带到京城里去。”盛苗说罢,补充道:“江南的人,说话很温柔。” 作者有话说: 最近收藏慢慢变多了,我有点惶恐,害怕自己写不好,辜负了宝贝们的期待。大哭jpg. 我知道现在我的文笔不是很好,会慢慢进步的,谢谢宝贝们的收藏。 也感谢宝贝们送的营养液,顺便求个预收的收藏跟作者专栏的收藏。 80-90 81 ? 第 81 章 ◎晋江独家发表。◎ 堂屋内, 两个小哥儿聊的畅快。书房内,两兄弟也把未来的计划说了说。 眨眼便是第二日了,太阳在半山腰探出头来。 隔壁婶子知晓池南野他们回来了,特意做多了些豆腐花, 留给他们。 今日的早食是豆腐花、小笼包、蟹黄包、茶叶蛋与煎饺。 小笼包做的小, 几乎是一口一个,池南际与池南野昨夜聊的晚了些, 起来的也晚便带着早食斋路上吃了。 赵砚书昨夜与赵母好好谈了一番, 心中的大石也放下了, 一夜好眠, 起来的时候也是晚了,就让下人拿了吃食到房里,边温书边吃。 大七小七很早就醒过来, 奶娘喂完奶后又睡下来。 早晨的空气是清新的, 吹过来的风有些干燥。 不是同一个时间段起来的,陈嬷嬷与林桂芬还有赵母,她们三人便商量着百日宴要如何便吃吃食,这会是在正房的堂屋内。 池南野今日又事情要忙活, 早早吃了早食便离开。盛苗就去找林晏清了。 “晏清哥, 早啊。”盛苗揉了揉眼睛,还带着点睡意。奔波了许久, 他昨夜睡的沉。 “不早了, 等吃了早食我还要去看铺子, 你呢??”林晏清直接用手拿了包子来吃。 府上做的包子, 用料足足的, 皮薄馅多。 “我也要去看。”盛苗打了个哈欠, 洗过手后, 跟他坐在一块,“我们一块出去,也有个伴。” 他去江南把很多事情都交给各个铺子的掌柜了,今日要去拿账本看看还要把写好的话本带到酒楼去。 桌面上还有些酱料,都是一碟一碟的,辣椒酱、豆瓣酱。 林晏清吃煎饺,爱蘸辣椒酱,吃包子也是。 豆腐花在疱屋里温着,这会被下人端了上来。 盛苗坐好,先是简单的用豆腐花垫垫肚子,再去吃其他的东西。 他道:“近来好像东奇府也有葡萄卖了,待会让下人去买些回来如何??” 盛苗怕热也怕冷,天热时喜爱把头发高高束起,扎一个马尾,天冷了就喜爱半扎的头发。 这会便是半扎的头发,因着要吃早食,头发都撇道身后去了,只有几缕不听话的留在胸前。 “也成。”林晏清表情淡淡的,语气也缓慢:“板栗也是这会的水果,我铺子里有便拿些回来,我们尝尝。” 板栗能做的吃食多着,板栗红枣炖鸡汤、红烧板栗排骨、板栗烧鸡,还有糖炒板栗等等。 他开的山味铺子离池记古董羹近,当初为了方便照看,他就想着开在这儿的周围了。 与池南际商量过,他开的那些铺子的名字,都是两夫夫一起想出来的。 用过早食后,两位小哥儿带着近身伺候的小厮一起出去了。 先前他们还不是很适应有人伺候着,但往后他们都是要在京城过日子的,若是不提前把规矩什么的学好怕是会出的岔子。 池南野那边就忙碌起来了,将近一个月不在,食肆发生的事情多得很。 上前来找合作的,府城上面出现吃食相同的都有,前者池南野能很快处理好,后者就是要慢慢去看了。 池南野也不是盲目自信,每个人做吃食做出来的味道都不同,他也没想过自己的吃食能独一无二出现有相同的吃食后他也不慌。 让人秋探听一番就放下心来了,只要不是从内里出现的问题那一切都好说。 陈二如今是陈掌柜的额,满面春风,家里人也过上了好生活。 他被池南野叫到会客的屋子里面,桌面上放着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茶水。 接连去看了好两家铺子,池南野也有些累了,眉宇染上了疲惫,语气淡淡的把先前在京城买的宅院田地一事告知他,旋即才道:“我是这般想的,先由你去京城了慢慢扎根下来,看宅院观察铺子旋即买下来,田地自然也是要看着。” 对方很看好自己这事,陈二知晓,想要走的远就要有一定的勇气,他点点头,“我什么时候去??” 池南野道:“自然是越快越好,你先安顿好家人,你如今的职位我让赵明给顶上来。” 赵明是他在江南买下来的人,管理有一手,且是因为被牵连才被发卖的,本人并没有过错。 “东家,我能把家里的人带上吗??”陈二眼里满怀期待,握着茶杯的手指都不禁颤抖起来。 他爹娘已经去世了,大哥、二哥三姐等兄弟姐妹也都有自己的家庭,但他还有自己的家室,还有一个哥儿弟弟未嫁出去,若是留在这儿怕是不得安生。 池南野也知晓他的家庭情况,沉吟片刻便给出了答案:“带着去吧。” 买的三进宅院,能住的屋子多了去,还不需要如此注重那么一两间。 陈二眼里满含感激,他细细想了想多嘴一问:“东家买那么多的田地是想着自己栽种粮食,供应给食肆吗??” 池南野道:“正是,我们一家子打算过了年再去京城,这期间你要忙活的事情多着。” 两人就着田地要栽种什么,需要什么种子的事情说了说后,便各自离开了。 去江南之前,他就买下了几间铺子在池记古董羹附近的铺子,这次回来装潢什么的都已经弄好了,他去装备匠哪儿给了尾金后就想这几个铺子要做什么吃食了。 一开始的两间南北饮食坊的分别做面食饭食的,后面的池家凉菜铺子与池记古董羹也有自己的吃食。他在想要不要弄个新奇的,还是就把这些铺子当做它们的分店。 思来想去大了定论,拿一间来弄烤肉,剩下的就作为分铺子好了。 把事情想好之后,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他也不打算回府,回到池记古董羹的铺子要了份冒烤鸭后就坐下来了。 因着有成熟的团队,强大的实力,醉霄楼的营业额蹭蹭往上涨,陶嵩这些就是高枕无忧了。 近来他家为他物色成亲的人,看的他眼花缭乱这不才逃出来透透气,没想到一来池记古董羹就见到池南野了。 陶嵩喊小二,“小二你们东家点什么吃食也给我来上一份。”听到小二的应答后,他撩开碍人的袍子,坐在凳子上。 “兄弟,江南一行可是好??”他自顾自的倒了杯白开水给自己,朝着对方挑眉。 池南野略路看他一眼,“还算可以,中途还去了京城,这一路上见识多。” 陶嵩点点头,心下明了,沉思一会道:“你侄子百日宴要到了吧,请不请我??” “此次百日宴除了我两个侄子,还要把家里二位书生中举的事情贺一贺,定是会请你的。”池南野道。 到时候宴请的人多了去,他们家又要忙活起来了。 陶嵩道:“那要忙的事情可就多了。”忽然想到什么,他语气停顿了下,“我年前就要成亲了。” 他面上的无奈一览无余,说罢还忧愁的叹了口气。 池南野知晓许多大户人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他问:“想看人家后,你就没有一个喜爱的??” 陶嵩摇摇头,“也不是,就是觉着为了巩固一些……”他不知该如何形容很久才道:“东西,而成亲这样的感情也太不纯粹了。”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主宰自己的婚事,只能听从。 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但明确知道这样的婚事他是不想要的。 池南野也没有能帮到他的法子,只能安慰:“慢慢来便是,若是成亲后相处好了也不一定。” 说话这么一会的功夫,热气腾腾的冒烤鸭就送到桌面上来了。 陶嵩用筷子夹起一个鸭腿。吹了吹咬了几口泄愤,自暴自弃:“就那样吧。” 池南野见他沉默下来,岔开话题道:“吃东西吧。对了,待会吃完东西你要去哪儿??” 后面的话就是他随口一问。 他今日要做的事情多着,没有闲工夫跟人闲聊闲逛。 陶嵩抬起头,“反正不回府就是了。” 他也没有计划。 池南野抬眸看他一眼,旋即垂下眸子。 “野子,你也在这啊??”此时林晏清的声音传来,他与盛苗一起走来。 他们两个去巡视一番铺子后,就去买了点水果,买完东西就过来这儿。 秋季干燥带着凉意,吃些热气腾腾的吃食是最好不过了。 “是啊。”听到声音,池南野抬头望见自己的夫郎,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盛苗下意识的坐到他身旁,林晏清则是自己一个人坐在长凳上,两人依照习惯喊小二点了东西后就说话了。 林晏清道:“秋日水果也多,方才瞧了眼都有柿子了。” 他想着,待会回去可要买一些脆柿子吃,若是还不错就弄柿子干。 青山村,池家门口就种了一个柿子树,他小时候经常到哪儿摘柿子吃。 “梨子也有,近来天气干燥,不若弄个冰糖炖雪梨尝尝??”盛苗嗓音较温柔,两眼带着点期待。 池南野搭腔:“也好。” 陶嵩的忧愁暂时被掩盖住,他左看看右看看,“可有我的份??” 他家大业大的,想要什么没有,就是贪图池家的氛围,那种其乐融融、安稳顺遂的氛围。 “你若是喜爱,也可来池府尝尝。”林晏清看他一眼道。他也是做生意的,自然知晓陶嵩是什么人。 陶嵩放下筷子拱手,“那我可就恭敬不如从命。” 池南野给盛苗倒了杯茶水让他润润嗓子,随后开口:“今日何时起来的??” 他们昨夜把好些个红木箱子离的东西归置好后,时辰也晚了,早上起的晚夜是正常的。 盛苗回答他后,简单的与对方说了些茶馆的情况,“那话本在茶馆内的反响好,平日的生意也被带动起来了。” 他语气带上了些喜悦,他先前没想着自己写得话本能吸引这么多人。 池南野替他高兴,“那可好啊,往后若是有了空闲也能写写,写好了就往茶馆里放。” 那话本是花费了少年好些心血的,这会红火起来也是意料之内的事。 用过午食后,几人坐姿略微懒散了些,食肆内的生意却一直没有改变。 池南野扭头,慢慢道:“我还有其他铺子要看,你呢??要去看铺子还是回府??” 盛苗看着他清亮的眼眸,理智占了上风,“我要回府看账本。” 这些日子不在,账本积累下来了,他可要好好理一理。他脑子不如对方的好,不能一目十行只能靠着勤奋慢慢补上去。 听到此话,池南野也不勉强,“那我先走了。” 林晏清看过铺子了,这下便是回去陪伴大七小七他们二人,顺便买雪梨做冰糖炖雪梨。 陶嵩无所事事的,记着先前的事情就跟着两位小哥儿身后走了。 =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百日宴那日很快便到来,宾客往来无比热闹。 池南际两兄弟与赵砚书在外头招待客人,盛苗与林晏清则是分别抱着大七小七出去见见人就作罢了。 到府上来的多的很,生意人、读书人都有,这次热闹便也没有太多讲究,就按着自己的喜好坐好,谈话声此起彼伏。 池南野面上一直带着浅笑,“钱老板,来了,往这边请。” 来的人正是钱如来还有他的娘子,二人甚是般配。 钱如来哈哈笑了几声,寒暄道:“先前你去了江南,回来后又是忙活了好急人,我都见不着你的人了,这些可算见着了。” 钱夫人站在他身旁,微微笑。 池南野也不说那些虚的,“都忙,若是空闲了定找你吃上一顿,闲聊闲聊。” 钱如来摆摆手,不说了,跟着仆人身后离开。 池南野的夫郎盛苗是江南周家的外孙这一件事已经在府城传了个遍,这下上来套近乎的可不少。 他生意做得好,府上还有二位举人,两个夫郎也是当仁不让,他们这一家子前途无量。 张家与他们并不熟络,但是张婉柔与盛苗关系好,与林晏清关系也不错,因此张家也是收到了请帖。 张婉柔时不时会到池府,至此林桂芬对她也是有印象的,“婉柔姑娘,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 张婉柔端庄秀丽,她轻笑道:“我爹跟那些生意人闲聊去了,我想着找小苗跟晏清的。” 林桂芬明了,“我让下人带你过去,他们两个这会应是在逗两个奶娃子呢。” 她说完这话也要娶疱屋看看,吃食准备的怎么样,免得出了差错。 百日宴加着庆祝两个书生中了举,这送礼的人可不少,池大、池二两个帮着拿东西到房里放着,手都酸了。 “小苗,晏清。”张婉柔眉眼带着喜意走进西厢房的堂屋,堂屋里面还有其他夫人、夫郎都是对大七小七爱不释手的。 那些夫人、夫郎都想沾沾双胎这个喜气,在这堂屋内都是欢声笑语的。 林晏清率先搭话,“可算来了,你这段时间忙活什么去了??都不见你的人影。” 下人都识趣,时不时捧果奉茶。 盛苗手里还拿着逗孩子的拨浪鼓,应和:“就是。” 张婉柔坐在他们身旁的位置,解释:“近来准备相看人家了,我爹不让我出去。” 她声音压的有些低,只有他们三人听见了。 “哦,原是这般啊。”林晏清道,说完他递给她一把瓜子,“边嗑瓜子边说。” “尝尝海棠糕,这是江南那边的吃食。”盛苗不太爱吃瓜子,就只是吃点心果脯什么的。 知晓他爱吃糕点这类的吃食,老太君特意让一个周府府上的厨子跟着他们一起回东奇府。 张婉柔道:“我省的。”旋即他问起林晏清来,“有间山味里的板栗可还有??最近爱吃这个,但是我娘不让我吃,嘴馋的厉害。” 有间山味是林晏清开的山味铺子的名字。 “没了,这些东西都紧俏着。”林晏清摊手,无奈道。 府城人吃多了山珍海味,总喜爱吃些山味解解腻,这不有间山味里的声音红火。 “好吧。”张婉柔有些失落道。 盛苗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待会宴席上有板栗烧鸡,你待会尝尝便是。” “好。” 大七被钱夫人抱着,肉嘟嘟白里透红的脸蛋上没有一丝笑容,后者浅笑道:“你这般性子倒是与你爹很是相像了。” 她也见过池南际见面,钱如来也跟他说过几句这个人,对此也算是有些了解。 闻言,林晏清扭头笑道:“他就是这般的,我逗他都不笑。” 只要被挠痒痒的时候,大七才会小,还有听到池南际早起犯困念书的时候无比精神。他跟池南际都想着,大七一定是个科举的好苗子。 “你给他念书,他就理你了,会蹬蹬腿摆摆手,咿咿呀呀的。”他补充道。 此话一出,好些夫人夫郎都惊讶,异口同声,“这般啊,可是科举的好苗子,聪慧。” 一个挽起全部头发,身形单薄的夫郎道:“昨日我儿子念了首《秋日》我也记这,不若就让我念给祈年听。” 池祈年是大七的名字,池知韫是小七的名字,他们两个的名字可是大有来头,庞老都给了建议。 “池残寥落水,窗下悠扬日。袅袅秋风多,槐花半成实。下有独立人,年来四十一。” 一首诗念完了,大七果然蹬蹬腿,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在场的人鼓起掌来,说话声音响起。“可真是啊。”“不愧是举人的儿子,与旁的不同。” 小七是被一个长相艳丽的夫人抱在怀中,此时有些昏昏欲睡了,她道:“孩子要睡觉了,可快些抱去才是。” 容嬷嬷赶忙过去吧人抱进回来,放到寝室的摇床上盖上薄薄的锦被。 奶娃子年岁小,就爱睡觉,这不没过多久大七夜昏昏欲睡了,见此奶娘便抱着孩子进去了。 孩子都是睡觉的,他们在堂屋闲聊也怕吵着孩子,便到外头的园子里去,园子还种着些瓜果蔬菜别有一番风味。 钱夫人看了眼,对着林晏清道:“你也是惬意。” 林晏清谦虚道:“哪有,都是先前种下的了,府上的下人也会来打理。” 话语落下,就有夫郎问:“这花园子为何种这些不种花啊??” 他没有恶意,只是简单的问一问。 林晏清回答:“都瞧个人喜爱。” 盛苗岔开话题道:“秋日最好便是赏桂花了,你们是是如何打算的??” “赏桂花要出城,坐马车实在是劳累,我阿就想着在府上看看自己的桂花。”钱夫人帮着搭话。 她院子里也是种了桂花树的。 闲聊了一会,便是开席了,他们要到位置上坐好。 汉子、哥儿、女子不同席,摆了六十来桌,也是头一回如此铺张。 桌面上的菜色都是好的,色香味俱全。 池南野与陶嵩,钱如来,吴志全这些熟悉的生意人坐在一桌。 热闹得很也没有食不言这一说了,池南野首先道:“这是晌午第一顿,便不喝酒了,今夜酒管够。” 钱如来夹了块烧鸡放到碗里,闻言便道:“我可就记着你这话了。” 梅菜扣肉就在陶嵩眼前,他夹了块肥瘦相间了送入嘴里,又用筷子夹了口饭,咽了下去,才道:“今夜定是要不醉不归。” 吴志全稍显稳重,提醒:“还有宵禁,可别忘记了。” 同一桌的人笑道:“就罚几个银子能有什么事儿。不醉不归才好。” 钱如来点评:“这粉蒸肉做的不错啊,糯而清香、酥而爽口、肉质细腻。” 说罢,他又夹了一筷子的粉蒸肉到米饭上。 池南野接受了这一个评价,并且劝阻:“可莫要吃太饱,待会还有水果点心什么的吃。” 其他人都附和他,但是没有一个做到的,一个两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陶嵩与钱如来不一样,他倒是偏爱水煮肉片,肉嫩菜鲜油亮汤红,麻辣风味的,对于他而言最适合下饭了。 吴志全就着最近的事情询问道:“陶兄弟,听闻你家正在帮你相看人家,年前我们能去你的成亲宴吗??” 他这话都在往陶嵩的肺管子上戳,偏偏这是在宴席上,他不能说任何的不好。 池南野见他脸色有些不佳,解围:“这哪能由他做主啊,倒不如我们想想我的两位侄子会有什么大出息。” 他把话题转移到大七小七身上,。 陶嵩松了口气,钱如来立马道:“汉子大抵是跟着他爹一块,去科举。哥儿像他阿爹做生意也可。” 他这是就着最有可能的方向来猜想了。 吴志全被转移了话题,这会仔细一想,“我认同钱老板的说法。” 池南野仔细听着他们的讨论,没有搭话。 作者有话说: 一月份有点忙,害怕后续更新不到,日六改为日三,偶尔也会日六,见谅。 82 ? 第 82 章 ◎晋江独家发表。◎ 用过午膳后, 府内也没有那么热闹了,有些人是特意抽空来参加宴席的,晌午那一顿吃完就离开了。 其余的人有空闲的就是留在府上闲聊。 隔壁郑婶子要卖豆腐,豆皮这些物什, 用过午食就回去了, 秀姐还在抱着孩子在这闲聊。 秀姐怀里的娃娃不安分,她眉眼带笑道:“你这两个奶娃子可是像你跟你夫君, 性子也像。” “我生的, 自然是像极了。”林晏清拿着拨浪鼓逗弄两个孩子, 脱口而出。 晌午的吃食美味, 盛苗吃了个肚子浑圆这会正在揉着肚子,缓缓开口道:“那个板栗烧鸡着实惹人喜爱,我方才瞧着好些人筷子都往哪儿去了。” 林晏清搭话:“可不就是, 婉柔跟娘她们坐在一块, 娘都说这板栗烧鸡一海碗还不够。” “可不是吃食美味,若是换做其他的还不回这般。”秀姐把娃娃放到炕上,让他自己折腾去。 她倒也是实话实说。 今日的吃食可都是花了大功夫来弄得,味道自然是顶顶的好。 盛苗揉了揉眼睛, 跟林晏清道:“晏清哥, 我有些困了,先回去歇息。” 昨夜池南野带着他闹得有些晚, 早起起晚了, 这一上午又是奔波着还要忙着应付人, 这会空闲下来倦意就出来了。 林晏清摸了摸大七圆鼓鼓的肚子, 听到此话忙道:“快些去吧, 阿际待会也快要回来了。” 池南际跟张喆一帮书生闲聊, 庞静与江峰两人坐在一起对今年乡试的试卷聊的正是畅快。 府上来的人呢多, 就连张知府,李县令都来了,其他的人都忙着上前讨了脸也没有其他时间。 秀姐闻言,想了想还是不要打扰人家两夫夫的事情了,开口:“那我也回去了,我这哥儿子可要睡午觉。” 林晏清没有挽留,摆摆手就让他们离开。 盛苗走出西厢房,在长廊的转角处就遇见了盛樱,他原想着没有看到但后者叫住了他。 是的,今日盛樱也跟着他的夫君一块来了。 盛樱明艳的脸上有些憔悴,她喊了声“盛苗。” 她是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才想着要告诉对方的。 “害死你爹爹的姨娘已经去世了。”就是在宁古塔的时候被盛父的娘磋磨死的。 先前是尚书府的姨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流放到宁古塔那样的酷寒之地,哪能熬的下去。 加上家里的汉子要出去搬运石头,剩下来的人就是帮忙浆洗衣物赚钱。大手大脚惯了,这下从天堂掉到地狱,心理落差可谓是大的厉害,没有人想要做家务活没有人想要出去赚钱。 还未出嫁娶妻的,是家里能赚钱的工具,盛母对他们好,打算从这身上赚一笔,那些姨娘们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盛苗怔愣一瞬,很快就把眼底的情绪给压下去。 他先前从陈嬷嬷嘴里知晓了他爹爹的事情,这会听到姨娘死去心里不是痛快而是莫名的悲哀。 一个女子为了争宠不惜下杀手,最后还被夫君的娘磋磨至死。有些唏嘘。 “然后呢??这就是你来的目的??”盛苗抬眼看他,反问。 他被池南野养的好,身形没有先前那般单薄,长了肉肉但还是纤细那种,手上七的茧子时常涂脂膏也被消去,皮肤如羊脂玉般白,如今是大变样了。 盛樱沉默着,她来好像就只有这个目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很不畅快。 思绪很乱,过了很久有或者是一瞬间,她开口:“嗯,我先走了。” 说完,她落荒而逃。 盛苗见着她越发消瘦的背影,眼底浮现一丝难以言说的感慨。好像,那些在尚书府的日子,那些苦日子已经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他没有想太多,迈开步子就回了东厢房。 池南野正在跟那些个生意人你来我往的取取经,嘴皮子动个不停。 这桌面上的茶水是上好的碧螺春,入口香幽鲜雅、顺滑清凉、鲜醇甘厚、回甘持久。 许多人都喜爱喝,一个头发全都束起来的男人询问道:“池老板,最近开了好几间铺子,烤肉店生意火爆,我让小厮去买都买不到。” 在林桂芬筹办百日宴的时候,池南野就将先前买好装潢好的铺子收拾好开了业。 他办得低调就放了一条鞭炮就作罢了,其余的都是看先前的顾客来不来。 烤肉店生意好,他还带着家里人去吃了一回,让盛苗上火了,嘴里长了个泡,好几日吃东西都不开心。 池南野装作不知晓他的意思,语气淡淡的,“王老板可是谬赞了,大家若是喜爱池记烤肉里面的烤肉告知掌柜一声便是,到时候拿着食盒就能回府去。” 刚才说话的人就是王老板,此时他笑吟吟道:“那可就是这般了。” “最近布庄出了新的一批布料,色泽明亮,你们有谁想要买些回去啊??”钱如来抿了口茶水,岔开了话题。 他去江南一趟后,整个人都开窍了,布料做的好,染色更是均匀。好些大户人家的都抢着要买。 此话一出,多的是人应和。这布匹好,他们拿去送礼什么的都好。 闲聊了好一会,池南野眉眼间多了丝倦意,他低声跟钱如来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他是有这个习惯睡午觉的,若是一天不睡总有点不适应。 回到东厢房,就见着盛苗半躺在床榻上,手里还拿着从江南带回来的话本,目不转睛的看着。 连他脱了鞋袜,洗完手,上了床榻都不知道。 很久盛苗才注意到他,一双杏眼圆的好看,“怎么如此快便回来了??不出去招待客人??” 赵母与林桂芬招待那些来的夫郎与妇人,能聊的事情多,这会坐一起他们也不算尴尬。 “有些困倦便想着回来,哪儿有池老板跟吴志全在,也能管得住。”池南野坐到他身边,帮着把少年掉落到胸前的碎发整理好。 盛苗心下了然,把话本放到一旁,把薄被盖到对方身上,“睡吧,我看一会话本就歇息。” “跟你闲聊一会就睡觉。”池南野忍着困意,语气缓慢,他整理了下盖在腿上的被子。 他问:“昨夜闹得晚,现在身子可还有不舒服的??” 盛苗脸上染上了丝薄红,即使在一起如此久了,在这个方面他还是十分的羞涩。 他咽了咽嗓子,十分诚实:“腰有点酸。” 除此之外,其实腿根也有点难受,但是能忍他就没有说出口了。 “我帮你揉揉。”池南野道:“新开的那几间铺子生意好,时常都没有空位,若是下次我们去吃东西也怕是难吃上了。” 经历的事情多了,他帮着揉腰的力度手法也越来越好,越来越熟练。 “无事,府上的厨子也会做食肆里的吃食,若是想了,让他们做便是。”盛苗说话依旧是缓慢的语调,十分吸引人。 既然如此,池南野也没有其他好说的了,他道:“等百日宴完了,忙多一两个月便要过年,时间过得也快。” “也是。”盛苗应答,“送礼品来的人多,今夜还要归放好,往后还要回礼也是个大麻烦。今年喜事多,拜年要来的人去看的人也会变多,往后想要清闲可就难了。” 池南野道:“也是这个理,等过年铺子也要关门,给伙计们发工钱,这也是要忙活的。” 他们两夫夫聊的都是些闲话,也是为往后做打算。在旁人看来是没什么用,但是他们二人却是乐在其中。 闲聊了好一会,倦意涌了上来,池南野揉了揉盛苗的脸蛋,“我先歇息了,你看一会话本也要睡觉。” 盛苗点点头,把话本拿起来打算看完一话就做罢。 池南野躺好,把薄被拉到胸前看了几眼自己夫郎就合上双眼了。 陶嵩跟他们这些生意人人能聊的话题不多,跟赵砚书他们几个一块,他听作诗,随后玩投壶、射箭这些东西。 赵砚书与一个身形高大的书生坐在一块,周围都没有什么人。 他道:“方才端果脯来的人就是我娘。”他的嗓音多了些喜悦。 面前的书生就是他喜爱的那个人,在书院中他与对方很多时候都是一起的。但他还未想对方说这件事。 契兄弟在大邑朝也有,但终究是不招人待见,更何况他也不知道对方对他是何种感情,这要是把话说出去了可就没有回头路。 赵砚书想到事情多,与先前相比也谨慎了不少。 今年乡试,他中举了,书生则是吊车尾考上了举人。 书生名叫温鹤年,家中富裕、姊妹弟兄颇多,他是老幺,颇受宠爱。 他嗓音温和,“我方才听见你喊他娘了。”想了想他询问:“你还去书院吗??” 他现在自己一个在书院里,坐什么事情都感觉很孤独,张喆他们虽会找他一块但总没有与赵砚书在一起的好。 赵砚书摇摇头,有些疑惑:“我先前不是与你说了,往后我不去书院就留在这儿学习。” 温鹤年“嗯”了一声,心里有点空落落的,“我此次乡试是擦边过得,会试我便不去了。” 他其实对科举一事没有什么大的兴趣,只是从小身子弱,做不了重活只能走科举这一条道路。 “那你往后打算如何??”赵砚书也知道对方的家庭情况,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是要去京城的。” “府城内有一间私塾招人,我去做老师便是。”温鹤年已经想好了他往后的路该如何走。 他先前照料过几个哥哥的孩子,对孩子还算是有耐心,也不容易动怒,往后去做先生是最好的了。 赵砚书没有多说什么,有些伤心。 83 ? 第 83 章 ◎晋江独家发表。◎ 百日宴后, 日子平淡的过着。 林晏清今年开了铺子也要准备给员工们发每个月的银钱,先前池南野买宅院田地的得银钱还没有给。 田地是两兄弟一人給一半的银钱,宅院是家里三个汉子平分给银钱。这些钱弄下来,林晏清都有点心疼了。也不禁想到不愧是京城, 物价贵的厉害。他想要赚大钱的心思也活跃起来。 要学得东西, 池南际都学了个遍,这段日子就是查漏补缺加着温习与做庞老布置下来的卷子。 池南野则是扩充他的美食版图, 顺带着认识一些人脉, 盛苗也不甘落后, 茶馆里的话本是一本本慢慢的写, 其他店铺也时常去巡视。 林桂芬与这几个妇人啊就在府上照料大七小七这两个奶娃子。也去隔壁唠唠嗑,捯饬一下菜园子都没有忙下来的。 临近年末,入了冬之后, 府城里摆摊得小贩也不多了, 食肆里的生意也渐渐冷清了。十一月中旬时东奇府就下起雪来了,淅淅沥沥的下着。 盛苗与林晏清二人还到院子外面打雪仗,最后弄得浑身都是白花花的雪,差一点就要得风寒了, 流了几日的鼻涕也是难受的厉害。 老太君在池南野他们一干人等离开后心愿已了便离开了人世间。府里上上下下悲痛不已, 丧事办了好些日子,周家的兄弟姊妹全都赶了回来。 丧事过后, 府上的气氛都低迷着, 这下辈分最大的人已经不在了, 兄弟们就在商量着要不要分家。但老太君立下的遗书中道, 若是分家家里产业也要留给盛苗一份。除外就没有其他的了。 讨论了好些日子, 这才下了定论还是不分了, 免得让老太君心寒。他一走就分家着实不孝。 此后就是忙碌着其他事情, 直到有一人周安群才想起来要做什么,写了信让人送到了池府。 池南野与盛苗在堂屋内烤着火,身旁还有些点心蜜饯,收到来至江南的书信,他们两个都激动着,忙道要打开看看。 “你先瞧瞧。是五舅的来信,也不知道讲的是什么?。”池南野有些疑惑,随后又猜测道:“该不会是想要来我们这里过年吧。” 此话一出,盛苗也想大抵是这般,旋即不紧不慢的打开信封,满怀欣喜的从上到下阅读着,在看到老太君逝世两个字他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大喜转大悲。 全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走,纸张不受控制的掉落下来。盛苗愣在原地,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池南野方才抿了口茶水,随后扭头回来发现盛苗有些不对劲忙把掉在腿上的纸张拿起来一目十行的看,知晓事情后心里很不是滋味。 仿佛老太君昨日还与他们玩笑来着,怎么今日就去世了。加着刚认回来的亲人,对盛苗无比的好,这一下子的落差太大了,他完全承受不住。 池南野调整能力比旁人要好上许多,他的思绪已经收了回来,他坐出来一些,直视着盛苗的双眼,嗓音无比柔和带着点诱哄的味道在,“小宝,你看看我,你若是心里不舒坦就哭出来好不好??” 听到他的话,盛苗僵硬的身子总算有了写反应,他鼻头一酸,眼眶里积攒了一大包眼泪。 他有些哽咽道:“阿野,阿野,阿野。”他就一直叫着对方以此来给自己分散注意力。 自从有记忆一来,他得到的爱就不多,因此老太君在他心里的重量是无可比拟的。老太君对他的好不要求回报,只希望他过的好便是。 先前在江南发生的事情浮现在眼前,那一个个怜爱,疼惜,和蔼……的表情浮现在眼前,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忘却的。 池南野把人一把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后背,缓缓开口:“没事的,没事的。”旋即他找到了如何安慰对方的法子:“小宝莫要哭,外么喜爱你,若是瞧见你哭的如此厉害他在下面定是会难受的。” 此话出来后,盛苗渐渐平静下来,但眼泪还是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他哽咽道:“阿野,我们去江南祭拜外么好不好??” 他脑海中的唯一一个想法就是这个,此时脱口而出。把话说出来后他心里也好受了不少。 池南野沉吟片刻答道:“好,我待会与娘说说,明日就带你到江南去。” 临近年末,府上还要置办东西,有池南际夫夫做阵就行了,食肆也慢慢的关门让员工回去过年,思来想去,能在今天就吩咐下去。 盛苗两眼泪汪汪的,鼻子,眼睛,脸颊都哭红了,“阿野,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你我之间无需道谢。”池南野嗓音沉沉安抚道他扭头看了眼身旁伺候人的丫鬟,后者一看到他的眼神就知道该如何了,忙离开。 他继续缓慢的说话:“待会我与娘他们说说,今日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小宝就收拾包袱,好不好??你先前不是绣了一件夹袄想着送给外么可要带上了。” 盛苗哭的出了一身汗,有些热,他从池南野的怀抱中挣扎着出来,带着点鼻音道:“我省的,阿野我们这就去收拾好不好??” 他的语气带上了点急切。 池南野安抚道:“先给你洗个脸用鸡蛋敷敷眼眶周围,要不然待会可要让你难受了。”语气停顿了下,“待会雪燕会来帮你弄,我去跟娘他们说说。” 他揉了揉少年的头发,准备起身。 盛苗这会还离不开人,忙把人家的手给抓住了,两只杏眼清澈透亮还带上了点委屈:“阿野,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他现在的情绪不稳定,而且他本就心思细腻,在这些方面会很敏感。 手被握住,跟着这个动作一起的是少年的话,池南野仔仔细细的听完后,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罢了,还是离不开人。 他用手指弄开少年因为哭的太过激烈而被沾到脸上的发丝,动作轻柔。 “我不去,留在这儿陪你,待会吃完午食后我们一起到娘的院子里面说,这样安排,你觉着如何?”在池南野的目光中盛苗想了想缓缓点头。 不一会雪燕就端着温热的水回来了,木盆里还放着一块布巾,她道:“鸡蛋正在煮着了,我去等着。” 池南野没有把目光放在她身上,挥挥手让她下去,随后道:“小宝,我们来擦擦脸,好不好?” 话音落下,盛苗就松开了对方的手,池南野把布巾弄湿随后弄成半干的模样,小心翼翼的帮对方擦去脸上得泪痕。 他的手掌大,一下子就能够把盛苗整张小脸给盖住,后者的脸蛋在布巾之下,看不清楚神色。 过了好一会,池南野把人脸蛋擦干净后才道:“我给你倒一杯茶水,润润嗓子。” 盛苗生的白,哭过一通后,脸颊比旁人的要红上不少,他咽了咽嗓子,下意识的舔了舔发干的唇,就着池南野的动作,小口小口的把茶给喝光。 茶水很快就消失殆尽,池南野道:“你哭的久,身上没什么力气,我让小厮去庖屋盛碗乌鸡汤给你尝尝,喝完后你便歇息一会,等用膳我叫你如何?” 隔三差五都会炖汤,且这鸡都是自家养的,肥美的很,也花费林桂芬好些功夫煲的,味道自然是没话说。 盛苗轻轻的点头,池南野就喊门外的小厮去做事了,都是紧急的,小厮很快便回来了。 盛了半海碗的汤过来,池南野试了试温度免得把人给烫到了,随后拿起勺子 ,一手端着:“我喂你。” 盛苗动了动唇,旋即张开嘴慢慢的喝着,喝到一半他的连忙摆手:“不要了,肚子胀,难受。” 先前他看话本,池南野看账本的时候,就吃了不少零嘴儿,这下喝不下也是正常。 池南野闻言把剩下的汤三下五除二的喝完随后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把人搂在怀里,“我帮你揉揉。” 有烤盆,也烧了炕,屋里暖融融的,在里面就穿了两件衣裳,里衣,夹袄,穿的多也会笨重,这样刚刚好。 盛苗“嗯”了一声,自顾自的把池南野的手拉到肚子上,隔着一件轻柔的里衣,嗓音沙哑道:“轻轻的。” 他不说池南野也会这样做,他的动作无比的轻柔,那张大掌仿佛带了魔力一般,盛苗很快就不难受了。 盛苗哭了一场也累,在这般像云朵一样软和的动作中,控制不住自己,渐渐合上眼。 池南野时刻注意着他的动向,等人渐渐睡熟之后便慢慢的起来,打横抱起,把人抱到寝室的床榻上,整理好被褥,他等待了些许时间这才离开。 中途遇上了雪燕,他让人照看好盛苗,那个鸡蛋先不用着急。他步履匆匆的到了正房堂屋内。 屋内,林桂芬抱着大七逗逗弄这,小七在赵母的怀里,见到池南野来,前者询问道:“野子,怎么得闲过来了??” 在场的都是亲人,池南野坐到一旁,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完了,“外么前些日子去世了,盛苗今日收到信,想着要去江南祭拜外么。” 林桂芬十分惊讶,但很快就整理好思绪了,她善解人意也知道老太君最疼爱盛苗了,这下出了这样的大事是应该要去看看的,她先是同意旋即询问道:“那过年你们回来吗?” 她有些想法还是十分传统的,过年这等重要的日子,最好就是在自己家里过。要是去别的地方那可不像话了。 池南野方才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他这会慢慢道:“离过年还有一段时日,我们这一行不会耽搁太多,待会我去码头问问有无直接去江南的船若是有,我们明日便出发。” 赵母有些讶异但也能谅解,她叮嘱道:“可要把事情交代了了,如今天冷坐船也不便,容易生病可要好好照料自己。” 池南野微微颔首,“我自然是省的。” 林桂芬忽然想到了什么,“可要把陈嬷嬷给带上了。” 她不说池南野都快要忘记了,他道:“我这会就去。” 害怕盛苗突然醒过来,发现他不在房里,他做什么事情都是急匆匆的。快速把事情安排下去后,他便回了方。 盛苗已经醒过来了,这会正在找他呢,见着人匆匆来次耍了点小性子,语气闷的厉害: “你方才去什么地方了,不是说了要陪着我。” 他浅眠了一会,醒来之后没见到人,慌张的厉害。那些小性子就这般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 他语气带上了点质问:“你方才到底去哪儿了??为何不叫我起来??” 池南野扫了一旁的人雪燕一眼,摆摆手让人下去了,随后他坐到床榻上,安抚道:“我去安排事情了,你待会就只用收拾包袱。” 84 ? 第 84 章 ◎晋江独家发表。◎ 听到这话, 盛苗的心才好受一点儿,双臂相交道:“你下次可莫要丢下我。” 他抬起眼看人,有些委屈看的人心软的一塌糊涂。 池南野坐到床榻上,把少年的手从被窝里拿出来, 握在手心, “没有下次了。”语气停顿了下,他问:“可还要歇息这会离用午膳还有一段时间?” 盛苗垂下眼, 想了想:“你陪我一块, 可好??就是浅浅睡一会。” 池南野自然是无所不听, 他折腾好自己后就上了床, 旋即把盛苗搂在怀里,拍着后者的后背,声音很轻:“睡吧。” 此后二人都睡下了, 等再次醒过来是被雪燕叫去吃午食, 吃过午食后,两夫夫都回房收拾包袱了。此次前去江南只是为了拜祭所以要带的东西不多,很快便收拾好。 池南野让盛苗留在府上好好待着,他去码头问问有没有人要去江南的, 结果只有一艘船是今夜就去江南, 往后就是没有了。着实着急,他急匆匆的回了府, 告知林桂芬一声后就与盛苗上了船。 雪渐渐的下着, 从码头到船上那段小路程油纸伞上都是雪, 露在外面的肩膀也被白雪压倒。依旧定的是头等舱, 但与向前去江南相比心境不同了。 运河是流动的水, 加着是先前就修建了的, 所以冬日都不会被冻上。船顺着河流的方向行驶。 盛苗思绪飘远, 坐在窗边打开了点细缝,透过这条细缝看见外面白茫茫的一片,眼神没有聚焦。 池南野怕他得了风寒,忙拿了件斗篷过去,给人披上,“可莫要着凉了,问过人这艘船急着运货去江南速度会快上许多。” 他们出来的匆忙,可以带上的药物都没有带上。 盛苗合上眼睛旋即又睁开,此次多了神采,他道:“我省的。” 他就是放心不下,他就是着急想要去看,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来。 见此,池南野也不好继续说什么,只坐在一旁默默守着。 船舱内冷的厉害,不一会手都冻的紫了,池南野没有想太多从包袱里拿了个汤婆子就出去外面,他去了庖屋里面装热水回来让盛苗暖手。 汤婆子递到手边,盛苗看了他一眼,池南野道:“这里冷,回床榻上盖上被子如何??起码暖和一些。” 这次盛苗没有拒绝了,坐太久他的腿有些僵硬,池南野搀扶着他,到了床榻上,盖上薄被后,询问:“今夜可要吃什么东西?” 被窝里面是冷的,盛苗打了个哆嗦,但很快就适应了,听到对方的话,他道:“没什么胃口。” 池南野看着他只露在外面的脸蛋,想了想:“做个清汤面给你,你先睡着,或者看话本如何??” 床头边上就有话本,大抵是上一个客人留下来的,又或者是船夫们自己看来解闷的。 清汤面,简单,弄好面条,加上些菜和鸡蛋就可以了,鸡蛋盛苗爱吃煎的,所以池南野每次都是弄煎蛋,弄得油光蹭亮的,好看极了。 在庖屋内,是他一个做吃食,也没有心思跟其他人聊闲了,但他也听了两嘴话,听过之后就不当回事离开了,清汤面新鲜出炉,热气腾腾的向的很。船上有虾皮,他也放了些下去,这汤肯定鲜。 盛苗在房内也没有事情可以做,他记挂着要去江南看外么,其他事情都抛之脑后了。 池南野端着面回来就看到盛苗坐在床榻上发呆的模样,前者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旋即开口:“过来吃面了,今儿的面我给你煎了两个鸡蛋。” 他把两碗面条放到圆桌上面,走了几步到床榻旁边,他在等着少年的应答。 盛苗回过神来,表情淡淡的,“好。” 此话一出,池南野就扶着他起身拿起一旁脱下得衣裳给人穿上,免得着凉,他用手心探了探少年额头的温度 又探上自己的,正常。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盛苗眼珠子转了转,抬眼看他,缓缓开口:“我没有不舒服。” 池南野点点头,“我晓得了。”语气停顿一次,他岔开话题:“先前我们看过江南的秋,如今是要看江南的冬来,你说江南的冬会不会下雪??” 盛苗的愁思被掩盖住,他想了想,“应是会下雪的。”他不能总是让对方担心,所以他会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外么跟他说,江南会下雪的,但是下的很小,不如北方那些壮观,但也别有风味。温度也不如北方的冷。 见他得精神好了不少,池南野道:“船上也没有什么好玩的,方才听船夫们说无趣时会打叶子牌,待会我带你去瞧瞧如何?” 长途奔波的,船夫们解闷的事情多了去了,打叶子牌,下象棋,投壶,还有一些赌场的玩意儿。 盛苗答了声“好”就坐到椅子上面了,他用勺子舀了勺汤,吹了吹送入嘴里,温热的汤水,让他的肠道好了不少。 先前记挂着要去江南看外么,也没有从外么去世这件事中醒过来,他午食都是味同嚼蜡,且他一点胃口都没有。 如今一碗清汤面很好的安抚了柔弱的肠胃,盛苗小口小口的吃着,表情没有先前那样淡,多了点满足。 池南野看着他把面条吃了一半后,才动筷子,冬日什么都凉的快面条也是自然,这个时候的面条温度刚刚好,他不紧不慢的吃完,但期间也会用余光看向盛苗。 外面白茫茫得一片,几乎看不到路,河水还在流动着,河两岸的植物已经被雪掩盖住,压弯了腰肢。 “怎么了?”池南野把面条吃完,用手帕擦了嘴巴,一抬头就看到对方直勾勾的盯着他,眉眼间带上了点担忧。 “阿野,我们没有跟舅舅他们说过要去江南,万一……”盛苗欲言又止,他也是刚才才想到这件事,觉得自己有点冲动了。 先前去江南可是盛情邀请他们,他们才去的,这下什么都没有就直愣愣的去,也不知晓会不会遭人闲话……他心绪万千,怕这怕那的,没有个决断。 池南野沉吟片刻,“外么喜爱你,舅舅们也是好的,我们此番前去不会被说什么的,或许他们还想着我们去呢。” 其实最重要是是盛苗去而他自己则是顺带的。 听了他的一番话,盛苗的心慢慢安定下来他把最后一口面条吃光,然后舔了舔唇,“那便桶你的。” 解开了心里的结,他心情也好上不少,“你今晚要沐浴吗??”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周围都是黑漆漆一片的,他们也是点了油灯与蜡烛才能在黑暗中视物。 池南野道:“莫要了,这般天气在船上沐浴容易着凉,用水擦擦身子便是。” 他们这次带的衣裳也不多,最好是两三天换洗一次的好,免得后面没有衣裳穿。 盛苗心下了然,旋即便没有说话了。 池南野把碗筷勺子收拾好叠在一起, “我要下去放碗筷,顺便拿水上来,你可要与我一块去?” 船舱内一直有热水供应。 盛苗没有多想,直接开口:“我与你一块去。” 他自己一个待着也闷,也无趣不知做什么的好,还不如跟着去帮忙。 两人出了房,步伐轻块的往庖屋得方向走去,四周点了油灯能够视物体,他们一路走来畅通无比。 李伙夫这会正在嗑瓜子唠嗑见着池南野到来,嘴里的瓜子咀嚼的响亮,他随口一问:“小兄弟去江南干什么呀??” 方才池南野做饭的时候,他也在一旁,不过他早已做完了吃食,那会正在烤火取暖,这船上比不得地上暖和。 “去探亲。”池南野把碗筷勺子放在盆里,这些东西说不需要他们清理洗干净的。盛苗就跟在他的后面听着他与李伙夫的对话。'''' “李叔,不跟他们一起去玩??”池南野用一旁干净得木桶掀开锅盖,用勺子盛水到桶里面。 盛苗坐在灶头前面,烤火,火红的火焰熏的眼皮发烫。 李伙夫摆摆手,“他们是玩通宵的我可不行。”他顿了下,看了眼盛苗,问:“这是你夫郎??” 池南野点点头,李伙夫叮嘱道:“夜里凉的厉害,可要盖多床被褥,免得着凉了。”说完,他又嗑瓜子去了。 池南野也已经将木桶装满水一手提着喊到:“苗哥儿我们回去了。” 盛苗立马起身,走到外面他才问:“那我们明日要去看他们打叶子牌吗?” 池南野力气大,一桶水稳稳当当的,闻言他看了眼对方才道:“先去瞧瞧看,若是不喜爱看,我们便回来下象棋。” 船上解闷的东西多他去问人借一借就成了。 盛苗“哦”了一声,舔了舔发干的唇瓣,脑海中不知道在想什么,“明日我们能吃鱼吗??” 上次在船上,他吃了鱼虾,便想着这一次能不能吃,因为他们上船匆忙,一点儿吃食都没有带上。 这个时候,林桂芬她们几位妇人已经开始弄腊肉腊肠了,她们经验足,弄出来的东西好吃的很。 “不知。”池南野摇摇头。 上次是在秋日,捕鱼什么的都好也方便,这次是冬日河水根周遭温度都低,冷的厉害也不知都这些船夫会不会为了吃食去捕鱼虾。 你来我往的谈话,很快便回到了房。 池南野用木盆装了半盆水出来准备自己用剩下木桶里面的水就是给盛苗了,“擦完身子后就回床上躺着,免得着凉,我下去给你灌汤婆子。” 盛苗把全部头发挽起来 ,“好,你记着快些回来。”在不熟悉的地方他没有太多的安全感会有点黏人。 池南野答应他,他速度快,把汤婆子弄好了,盛苗正在穿衣服,汤婆子被前者放到被褥里面,过了一会盛苗就出来了。 盛苗飞快的上了床,只露出个脑袋,双眼很亮,“可快些擦洗莫要折腾,这会凉着呢。”他说罢就一直看着对方 。 池南野摸摸他的脸颊,“我这便去了,你帮我暖被窝。” 盛苗像个刚成亲的人一样,脸颊红扑扑的,点头如捣蒜。 等池南野回来的时候,盛苗已经把被窝暖好了,后者蹬蹬腿往里面躺过去,然后道:“不知是不是急着去江南的缘故,船有点晃悠。” 池南野道:“大抵是了。” 85 ? 第 85 章 ◎晋江独家发表。◎ 祭拜完了之后, 池南野两夫夫没有久留,上了船就回到东奇府。府城的年味已经起来了,到处都是红火一片,寒冷的冬日与瓢泼大雪都没有浇灭他们心中的喜悦。 池南野与盛苗一路来来回回的, 实在有些吃不消, 前者还能熬得住,后者身子有些若已经受不住。 盛苗生的白, 眼底的乌青特别明显回到府上的时候, 惹得好些人担心是不是生病了身子不舒坦。 林桂芬还想着让大夫来看看, 后面被池南野劝住了:“就是一路上吃不好, 睡不好的,这几日在府上好好歇息便成。” 他说罢,垂下眼帘, 搀扶着盛苗离开了。 他们两不在的这十来日中, 发生的事情颇多,尤其是赵砚书,他在府上掀起了好大得波澜。 赵母如今心烦得厉害,先前已经帮自己洗脑半推半就的接受了儿子喜爱男人这件事, 但传宗接代这件事依旧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我该如何说你??”她表情极冷, 眉眼间挂上上了一丝忧愁,“你为何不与我说, 那个男子是你先前书院的书生, 为何??” 说着说着,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 气的呼吸都不顺畅了。 没有人知道, 她那日看到赵砚书偷亲那个男子时的感受, 她只看到自己那个生性活跃的儿子, 小心翼翼的在人家额上留下一个吻。那时,她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叫出来。 她早该想到的,那时赵砚书受伤也是这个男子时常来府上探望,来府上教导赵砚书课业。 赵砚书刚温完书,从书房出来还没有把凳子坐热就听到自己娘的话 他有些慌张但很快就镇定下来,缓缓开口:“娘,你怎知??” 他做事情很谨慎,没有露出过马脚也不知对方如何知道的,他心想。 赵母扫了他一眼,捂着自己得胸口,咬牙切齿的说出这番话赖,“你与他。”她不知笑到了什么语气停顿了下,“你与他如今如何了,他爹娘可知??” 赵砚书看着她,一字一句,“娘,他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的手攥着自己的衣摆,深深吸了一口,继续道:“所有事情都是我一厢情愿。” 他与温鹤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跟他是没有未来的,他也说不清爱意为何会如此强烈,强烈到,那日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就那样趁着人睡着,亲了人。 他垂着眼,脑子很乱,很乱,他忽然想到,若是他是一个哥儿是不是,是不是他就能在一起。 赵母的年纪不算太大,按早年间因为要供着赵砚书上学,刺绣缝补、浣洗衣裳在,做这些能赚钱的活计,熬的眼睛有些模糊了。 她的思绪飘到很远,很远,飘到了赵砚书小时候,五六岁的时候,他信誓旦旦的说,“娘,我定会考一个好的功名回来,让你享福。” 如今赵砚书已经是举人了,赵母也过上了好日子,后者语气很淡,平淡,“砚书,你就没有一点可能娶个女子或者哥儿吗??” 她明知故问,明明自己儿子一直很正常的,为什么会喜欢上男子呢,她不懂,也想不懂了。 话语落下,赵砚书抬起眼,不知什么时候眼里满含泪光,“娘,不可能了,我就喜爱他一个。” 温鹤年,只有一个温鹤年,除了他,赵砚书什么都不想要。 赵母摆摆手,没有说什么从房里离开。 雪还是一样的下,飘洒进到走廊中,她走的很外面,肩头被雪掩盖住了,头上不知是因为淋了雪还是什么别的头发已经半白。 赵砚书站在原地,远远的看着她的背影,嘴里嘟囔了几句。 没有人听见他说了什么。 他们两人今日的谈话没有其他人听见,府里还是像往常一样。 池南际今日是在庞老府上的最后一日了,今日过后他就不需要过去。从马车上下来,小厮撑开油纸伞把人遮掩着。 他三两步下了马车,见着一个男子急匆匆的从府上出来,没有过多想,走了几步才想起那个人是谁。 是温鹤年,那个书院里出了名的病秧子。他们平日里没有太多交集,唯一交集还是赵砚书带着一起来用膳。 他不紧不慢的回到了西厢房,看到林晏清坐在炕上烤火,他一身的疲惫褪去了不少。 听到脚步声,林晏清就知晓是他回来,开口道:“方才还跟大七小七说着你,没想着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池南际忙,鲜少在府上,他害怕两个奶娃子不认识自己爹了就时常跟他们说着。 池南际“嗯”了一声,脸上有了些清浅的笑,“不若我们也去画个像??” 近来东奇府掀起了一拨画像的风,许多大户人家都会让画师上门把他们的画下来。 “莫要了,贵的很。”林晏清也知晓此事先前也想着要不要去画,但他抠门便放弃去了,“你画的也好,不若就你帮两个奶娃子画,我们两个便算了。” 奶娃子有容嬷嬷看着,林晏清摸了摸两个奶娃子的肚子后便起身帮着池南际把斗篷脱下来。 “今日,野子跟小苗回来了,这会还在睡着呢。娘跟陈嬷嬷感情越发的好,方才才到隔壁婶子去了。” 他絮絮叨叨的,说这些零碎的东西,池南际听得很认真。 即使方才小厮打伞时,整个伞都往他这里倾斜过来了,但池南际身上还被飘上了些雪。 他身形高大,若不是文质彬彬的,总有人觉着他不像个书生郎。 林晏清把斗篷放到寝室的衣架子上,旋即走了出来,“你往后还需到庞老爷子府上上课不??” 他一双狐狸眼很魅惑,就这般直愣愣的看着人时,总会给人一种似醉非醉的朦胧感。 “无须了。”池南际就着这句话就在炕边坐了下来。 如今两个奶娃子已经会爬了,见着有人坐下来,小七就往他这边爬了过来,小胳膊小腿的爬的慢但是很可爱。大七还是像往常那般性子见到爹也只是略微掀起眼皮看一眼,随后就垂下眼了。 林晏清时常觉着自己的孩子有些不像寻常的奶娃子,但也不知该如何了就只能这般放任。 他的心情明显比之前好了不少,暗示道:“过年时,府城没有宵禁。” 漂亮的狐狸眼直勾勾的盯着人看,“我们出去外边游玩可好,你之前忙着上学我也不好打搅你。”说到后面他的语气有些委屈了。 池南野对盛苗好极了,时不时陪着后者出去闲逛游船听曲,他看着极其羡慕。 他如今都是两个奶娃子的阿爹了,但心里还是向往着的。 池南际心里活络,点点头,主动道歉:“是我的错。” 是他先前顾着读书没有好好的兼顾家里面,这能空闲了自然是要以林晏清为主。 其实在外人看来池南际冷冰冰的难以接近,但林晏清却很喜欢对方这副样子,他伸出两只手用手指掐掐对方脸上的肉肉,慢慢道:“都没什么肉了,过年府上吃食多,你可要好好吃一些。” “我省的。”脸颊被掐住,池南际还要出声,自己夫郎喜爱对自己动手动脚的,他也免疫了。 林晏清性子很活跃,若是换做以前池南际回来他定是要上前亲一口的,但如今收敛了许多。 他松开自己的手,笑意盈盈:“我今夜给你弄个煎鱼尝尝。” 池南际“嗯”了一声,把爬到自己腿边的孩子抱了起来,见着小七那双和林晏清一模一样的眼睛,他心里胀胀的。 大抵是血缘的羁绊。 小七年纪还小的很,控制不住自己总爱流口水,这不这个时候就朝着自己爹流口水了。 池南际拿起一旁的帕子帮孩子擦拭嘴边的口水,林晏清笑了几声,开口:“他有口水兜呢。” 池南际满眼都是对方的笑脸,忽然来了句:“小七是哥儿,要娇养着。” 林晏清戳了戳小七的脸蛋,一旁的大七圆溜溜的眼睛看了两夫夫一眼,吐了吐口水像是要引起两个人的注意。 自从有孩子之后,林晏清更加细心了,他看到了大七的举动也把孩子抱起来,“我们的大七重重的,奶奶都说你是个小福孙呢。” 大七吃的多,肚子饿了会叫,想去尿尿了会叫……总之照顾他很轻松。 见里面没有自己的事情了,容嬷嬷便识趣抖额退了出去让两夫夫好好闲聊一会。 像是听不得自己重这句话,大七撇过头去不看人。 林晏清亲亲他的小脸蛋,笑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你。” 池南际道:“孩子是要好好养的,你莫要逗弄他们。”他鲜少说如此多的话。 林晏清轻轻了扫了他一眼,有些不认同,“就你多话,娘都说了我这般逗弄他们好着呢。” 他说好就是好,池南际也不多说什么,静静的坐在一旁让小七玩弄他散下来的头发。 他们两人炸一遍岁月静好,池南野那边也是如此。 盛苗被池南野抱在怀里,身上暖和的不行,他一回到府上没多久就回床榻上歇息了,后者则是把一些大事处理了下菜躺下来的。 先前的疲惫感满满逝去,他张开眼发现自己被人紧紧的抱在怀里。 其实在祭拜外么那几日中,池南野比他更累,要跟各位舅舅、舅妈、舅夫郎应酬,还有顾着他的情绪波动。 池南野眼底的乌青清晰可见,盛苗安静的看了几眼,把手从被褥里伸出来用指腹抚了上去,然后他的手就被人握住了。 池南野张开了眼,眼里的红血丝褪去不少,“饿不饿??” 他第一句话就是询问对方饿不饿。 他警醒,睡的不沉,就在盛苗醒过来把手伸出来的时候他就醒了。 盛苗略微点点头,然后在池南野的唇上落下一吻,“我先起身让人端水来,你好好歇一歇。” 他嗓音柔和,语气缓慢。 话音落下,他就在挣扎着起身从一旁的衣架子上拿好自己的衣裳穿上。 屋外比屋内冷的多,他还要注意保暖。 知晓自己夫郎关心自己,池南野也没有过多的说什么,还回味着方才那个吻,他下意识的摸摸了自己的唇瓣,叮嘱道:“让下人熬个治风寒的药。” 他们也受凉了,害怕的风寒还是要吃个药好。 是要三分毒,盛苗回头看他,眼含秋水,“莫要喝药了,让厨子弄个姜汤喝喝,今夜沐浴用烫一些的水便是。” 他说罢便出去了,外头的雪还下着,周围白茫茫一片的。 记挂着池南野夫夫,林桂芬与陈嬷嬷并没有在隔壁婶子家待太久,看着天色差不多了便回来。 炊烟升起,今夜林桂芬与陈嬷嬷两人亲自下厨做吃食。 自从府上三个汉子都有大出息后,府上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她们下厨的时间也逐渐变少。 今日早炖了鸡汤,见着盛苗进来疱屋,陈嬷嬷赶忙舀了一碗给他喝暖暖身子,关怀道:“这一路上奔波的可累坏了,在一旁歇息便是,这儿有我们呢。” 对上两位妇人关切的目光,盛苗浅笑道:“我省的的,就是想喊个人厨娘煮个姜汤。” 他方才已经喊人送水到东厢房里面让池南野洗漱。 “这般啊。”林桂芬恍然大悟,“姜汤,我来煮便是,这天儿冷的厉害,你啊就到一旁烤火得了。” 天冷,她都舍不得自己的孩子沾冷水。 盛苗点点头,把斗篷整理一下就到一旁的小凳子上坐下,他有些疑惑道:“娘,怎么没有见到赵婶子啊??” 林桂芬、陈嬷嬷、赵母,他们三人是时常在一起的。 陈嬷嬷刚把饭蒸上,回答:“回院里去了,说是有些乏了。” 冬日没有什么事情做,是最爱睡觉的了,也容易犯困,年货已经准备好,就等着过几日过年了。 盛苗明了。 林桂芬把葱姜蒜炒香,然后把排骨倒了下去,飞快的翻炒,好一阵后她才开口:“今年冬日不像去年那般冷,想必是个好年了。” 陈嬷嬷也赞同道:“今年我们喜事也多,想必是老天爷保佑着呢。” 他们对老天爷无比的敬重。 还没有多说什么,林晏清就来了,他让池南际在房内照料两个孩子,自己一人过来准备弄煎鱼。 见着他们聊的正欢,他也插一嘴过去了,“聊什么,如此开心??” 他从门外进来,搓了搓手暖和一些。 盛苗见着对方那张漂亮的脸蛋,笑道:“就说些家常话。” 他们说的话无比的家常,但每人都乐在其中。 林桂芬把锅盖掀开翻炒一下排骨紧接着又盖上,“南际这会该是回来了,晏清如何有时间过来这儿??” 这都是他们心照不宣的事情了,池南际一回来,林晏清总是爱跟在人后面说些零碎的闲话,偏偏前者还听得无比认真让后者成就感满满。 天冷,林晏清便让厨子去杀鱼了,他回答:“这不阿际回来了,我便弄个煎鱼给他尝尝。” 盛苗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他舔了舔发干的唇,轻声道:“都杀鱼了,那便再弄酸汤鱼,可好??” 他说罢看向这儿的人。 在船上那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的,消瘦了不少。 林晏清眼睛微微睁大了些,他道:“那有什么,就我来弄便是,你才刚回来便歇着。” 他是这般说,也确实是这般做了,他与寻常的哥儿有些不同,他飒爽许多,性子也不是软绵绵的。 “今年上门拜访的人多的厉害,我跟嬷嬷还要回礼要做的事情多着呢。”林桂芬忽然想到了什么,吐槽道。 因着府上二位书生中了举,加上名次好,再者池南野夫夫也做生意,林晏清也不遑多让生意也逐渐拓展开来,这不过年府上的拜帖那可是一封接着一封的来。 林桂芬不识的多少事情,且先前没有管理过如此大的一个家,都是陈嬷嬷教导着她,还有赵母一起帮忙。 盛苗有了自己的产业,林晏清自然也是,这府上的大权交给他们其中一个都不合适,陈嬷嬷便让林桂芬自己管理了。 这不管不知道一管吓一跳,要忙活的事情多着呢,但好在有帮手也不算手忙脚乱。 陈嬷嬷笑道:“这还是简单的呢,等往后我们一大家子去了京城,二位书生也当了官,那忙活的事情比现在还多着呢。” 她想的长远,事实也是如此。 他们已经计划好了,就等过年后一家人就跟着府上二位书生一起去京城,府上的下人则是带走一些颇重用的去,其他的下人则是留在东奇府。 林晏清已经把鱼煎上了,他抬眼,“也是的。” 盛苗就在仔细听着他们的话没有出声。 这做吃食的时间很快就溜去了,饭食被摆放在正房大院的膳厅中,几人齐齐入座。 林桂芬下意识的看了了一眼赵母,明显的看到对方微红的双眼,前者能清楚的知道后者是哭过了。 事实也是如此,赵母在和赵砚书谈了一番过后回房便哭了,她怎么都不能理解自己为何会生出来这样一个孩子。 赵砚书也不如平日里的活跃,一直沉默着。 桌面上的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什么事情来。 池南野舀了点酸汤鱼的汤汁到碗里,舀了点肉沫蒸蛋用来拌饭,他边拌饭边道:“大哥,你们二月份去京城是如何安排的??” “我们一家租船去。”池南际在平日的大事上,话就会变得多一些。 他之前是计划跟着书院今年要参加会试的人一起去的,但联系到自己家人,他仔细想了想便作罢了。 盛苗此时缓缓开口:“大七小七年岁还小,不知坐船会不会不舒坦,可要照料多一些。” 如今最害怕的就是两个奶娃子不适应,按理来说才半岁的孩子是不应该出远门的,免得生出事端。 “我先前问过大夫了,这出远门对两个奶娃子着实不好,但我们也没有办法,就想着可否聘上一个大夫跟着去。”林晏清也是担忧这个。 这样一来,平日发生什么事情都可以照料着。 听到此话,池南野道:“若是聘大夫跟着去京城那也难,这几日我出去外头找一找。” 这年头,有手艺的都有自己的活计,更何况去到京城这般远的地方。 “我也会出去找找的。”盛苗应和道。 他对两个奶娃子甚是喜爱,因着他们两夫夫没有打算如此快便要孩子,所以他在大七小七身上投入了自己所有的爱。 林晏清看了眼池南际放到自己碗里的剥好了的香辣虾,摆摆手慢慢道:“我自然也会去找的。” 没有人比他更爱自己的孩子了,这次要从东奇府去京城他最担忧就是两个奶娃子能不能承受的住。 池南野灵光一闪,“前年旱灾雪灾,最北边那些府不是逃了好些难民过来,其中或许有医者,不若去衙门打听打听。” 若是逃难的难民,他们聘请人跟着去京城也容易一些。 池南际心想也是如此,沉声道:“我会去打听的。” 有着庞静、卓霖的关系在,他在东奇府可谓是能横着走了,这些打听的小事很是容易。 林桂芬道:“对了,差一点就忘记了,今日张公子来府上找你来着。”她慢慢回想,“跟我说好像是想让你去京城的时候带上他。” 张喆被张知府管的严,时常都被书籍困住了,这不想着池南际他们要去京城便想着也跟去玩一玩散散心顺便见识一下会试试卷是如何的难。 池南际一顿接着沉吟片刻才道:“明日我与他说说。” 张喆性子还没有沉下来经常是想一出是一出的,去京城这些事还是要好好问问张知府的意见才好。 池南野没有太过仔细听这话,他正在给盛苗夹红烧猪蹄。 今日的红烧猪蹄炖的好极了,红扑扑亮晶晶的,肥而不腻入口即化,肥瘦相间。 他们的话讲完了,林晏清开口道:“先前从小苗外么带回来的布匹好得很,穿起来很舒适。往后啊都要买他们的布匹才是。” 他让绣娘给两个奶娃子还有自己与池南际分别做了几身衣服,穿起来舒适的很呢,一点都没有不适的感觉。 此话题被挑了起来,盛苗道:“确实我是如此,我给自己做了身衣裳穿着也好着呢。” 作为皇商,周家的布匹是出了名的好,布料柔软颜色鲜亮且鲜少掉色就是有些贵罢了。 说罢,盛苗补充道:“到时候我们到了京城,见到二舅舅便从他哪儿买布匹就是了。” 大舅与二舅都在京城做事,他们的妇人夫郎先前是因为老太君身子逐渐变差特意回去照料着,免得出什么事情。 其实周府下人多的厉害,无须他们回去的,但他们孝顺都主动回去了。 林晏清“哦”了一声,笑意更浓了,“那可好呀。”他顿了顿又道:“对了,小苗你不在这段日子我跟娘她们弄了腊肉腊肠明日弄给你尝尝如何??” 听到他的话,池南野略微抬眼,有些委屈道:“晏清哥,我呢??” 他发觉自己近来的地位是越来越低了,甚至跟池南际持平。 先前他还嘲笑着自己兄长,现在他跟兄长的处境是一样了。 也只是这般玩闹着说说罢了,林桂芬虽不能一碗水端的平,但平日里对两个儿夫郎那可是顶顶好,这种好在这东奇府她排第二就没有人敢排第一。 池南野像是怨妇一般的话语出来,桌面上的人都笑出了声。 林桂芬夹了块肥肉到他碗里,笑道:“你跟小苗争什么,他是个小哥儿自然要娇养。” 他就生了两个汉子,对小哥儿可喜爱着呢。 林晏清也打趣他道:“我每次做吃食可有少了你的,你竟然这般说话。” 见人都打趣自己,池南野懂的利用,他看向自己的夫郎眼皮耷拉着,“你看看他们,都这般说我。” 他着实有些茶了,分明平日不是这般模样的。 盛苗轻笑道:“好了好了,就说几句话罢了。” 池南际没有参与他们的话,自顾自的弄着吃食来吃。 “明日晌午弄个蒸腊肠吃便成了,那个腊肉炒腐竹也成,你们啊就不要你打趣我,我打趣你了。”陈嬷嬷此时出来维持好这个局面。 池南野脸上挂着笑,他玩笑道:“还是嬷嬷最喜爱我,不像你们都打趣我。” 林桂芬也笑:“就你会说。” 池南际此时也来评价,“多话。” 听到他出声,林晏清看了他一眼,旋即看向池南野正经道:“闲着在府上想吃什么都可弄来着。” 这年货已经弄好,其余的事情也都安排妥当,他们这些小辈啊可不就是清闲的很。 一家人聚在一起,能说的话多的厉害,等一顿饭吃完,月亮都出来了。 疱屋内,下人烧着水让他们时刻能用着,池南野两夫夫今晚要沐浴,吃过夜食便离开了。 东厢房内,盛苗给池南野收拾着待会要穿的衣裳,他便收拾边道:“你身上穿着的一身都要换下去,让人洗了,待会进去沐浴时可要带多一些衣裳,免得着凉。” 池南野着实无趣,把玩着少年散落在身后的发丝,顺口一说:“不若你跟我一块沐浴??我帮你搓背。” 盛苗听到他的话,从自己那些荒唐的回忆中抽出自己的思绪来,他道:“我才不要,你不正经的很。” 在浴房都能……,他不知道该如何说了,反正很羞耻。 池南野也是随口一说,没想过对方会答应,此时他又道:“那待会我们都沐浴完了,你要过去晏清哥哪儿看大七小七不??” 回来后,他们两个补觉也补了两个时辰,这一时半会是着实睡不着了。 “过去呀。”盛苗把衣裳收拾出来的衣裳叠好递给池南野,“大七小七许久未见我,我再不过去瞧一瞧万一他们把我忘记了如何。” 池南野已经明了,他沉思一番才开口:“苗哥儿,你当真如此喜爱小孩子??” 这些日子来,他都有些动摇自己先前的想法了,他那时只想着要为盛苗身子好确实没有与盛苗仔细探讨一下这件事。 盛苗不明所以,眉头蹙起,“自然是喜爱的。你这般问是作何??” 池南野拉着他到床榻上坐下,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我先前也无仔细与你说过这件事,如今见着你如此喜爱孩子,我在想我们要不要也要一个孩子。” 他们两夫夫鲜少把事情瞒着,大多都是就此说出来两人一同去解决,所以二人鲜少有矛盾。 盛苗的惊讶快要从眼睛里跳出来了,他怔愣了一瞬,“可,可你先前不是说如此早要孩子对我身子不好?” 着实是震惊,他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他也想着把身子养好,往后呀看着儿孙满堂呢。 池南野看着少年那双清澈透亮的双眼,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不要计较我的话,你呢??你是如何想的??” 他表情很是严肃,气氛一时间也变得沉重了些。 盛苗抿着唇,很久才给出自己的答案,坚定道:“阿野,我们今年要孩子吧。” 他看着大七小七生的很像池南际两夫夫,自己心里也想着要生一个像池南野与自己的孩子。 寻常的哥儿像他这般年纪孩子都有好几个了,他,他肚子还没有动静呢。 池南野深吸了一口气,最终做了决定,“那便听你的。” 他先前从大夫哪儿知晓,盛苗生双胎的几率很大,因着遗传。如今林晏清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先前林桂芬也有经验,加着如今也有了林晏清在,往后要是盛苗有孕了,过得定是好的。 此事就这般商量好了,池南野把衣裳拿好就去了浴房,唯留盛苗一人在寝室内。 商量好此事后,盛苗着实是激动顾不得自己还未沐浴了也没有想太多,就直奔西厢房去。 房内,气氛暧昧的厉害,他一来才把这种气氛打破了。 大七与大人的作息差不多十分稳定,除了平日睡的有些多,这不这会已经睡下了。小七活泼的很,但林晏清要与池南际过二人世界便让奶娘抱着去哄睡了。 林晏清用帕子擦拭掉唇瓣上的水渍,随后又舔了舔唇这才道:“小苗如何过来了??” 这下过来了,盛苗倒不知该说什么了,他沉吟片刻道:“就是想过来瞧瞧大七小七。” 他看了一眼池南际,喊了声:“大哥好。” 盛苗眼睛很好,看向池南际时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像是知道了什么,“晏清哥,我忽然记起我还有事情未做先离开了。” 他急匆匆的来有急匆匆的走,走在路上他懊恼不已,自己怎么就一点都不懂事打扰人家好事了。 见着人急匆匆的离开,林晏清有些疑惑望向池南际才发现了什么,眉眼带笑道:“你唇上有个牙印。”他顿了下补充道:“很明显。” 在盛苗来之前,他们在只有他们二人的堂屋内接了个火热的吻。 林晏清接吻,最喜欢就是咬人还喜欢伸舌头,这一亲起来就是天雷勾地火的控制不住。 池南际下意识摸了上去,接着道:“下次莫要这般了。” 若是被其他撞见了可不好。 他很多时候都是处于被动的状态,任由着自己夫郎亲吻。 林晏清舔了舔唇,“要不我们继续吧。”他那双狐狸眼里满是狡黠,“反正你明日也不用上课。” 大七小七有自己的小房歇息,有专门的人伺候着,他们两夫夫不用管太多。 说罢,他口出狂言:“我们今夜弄到明日吧??” 他们两人好久都没有一起做一些快乐的事情,方才被一个吻勾了起来,他还蛮想的。 池南际的性子不似他这般,若是在白日,他肯定要呵斥一番,不知羞耻。这会的话,他只会半推半就。 林晏清道:“记着拿脂膏。”旋即他就去吩咐下人不要进来了。 他也是猴急的厉害。 池南际听着他的话,从先前存放到东西的小匣子内,拿出一罐润滑的脂膏。 他才收拾好自己上了床榻,还没有躺好。林晏清就飞奔上来了,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我先前看了一个姿势觉得很不错,你今夜就这般做。” 他边说边从床头拿出一本春宫图来,他不知羞耻的翻开那一页递给池南际看。 画面露骨但唯美,那个一个后面jin来的姿势。 其实最让林晏清觉着快乐的是坐着的姿势,那样他可以自己操控而且jin的很深。 但hou ru 会让他有种被掌控的感觉,很shuang 就是了。平日池南际这个老古板就仗着自己肾好,就着一个zishi 大开大合的。 池南际的脸颊刷一下全红了,他动了动唇没有说什么,自己的夫郎是如何模样他早就知道了。 ………… 吹蜡烛,天摇地动。 ………… 一时间,我们不能分清楚纠结是屋外的雪更大还是屋内的晃动更大了。 ………… 他们这边如何,池南野不知道,他只知晓自己从浴房穿戴完毕后出来就见到一脸懊恼的盛苗。 他蹙眉询问,“苗哥儿,你这是如何了??” 盛苗叹了口气,还是把方才的事情说了出来,反省自己:“我就不该兴冲冲的过去了。” 他这般定是打扰晏清哥的好事了。 池南野听完他的话,轻轻的挑了下眉,安慰道:“无事的,你就当没有发现这回事就行。” 他见证的历史多了去了,先前还会觉着羞,如今已经见怪不怪了。 就林晏清那般的性子,铁杵都能磨成针,池南际被他带着没有发飞自我已经是很好的了。 盛苗吃了颗定心丸,悬着的心放下了些。 池南野道:“快去沐浴吧,五舅不是给你收罗了些话本,你回来若是早还能看着呢。” 周家的人对待盛苗简直像是对待亲儿子一样,,恨不得把所有好的东西都送给人了。 “我省的,我收拾收拾衣裳就去了。”盛苗回答他,旋即就过去收拾衣裳。 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池南野上了榻,“我给你暖被窝,等你回来被窝定是暖好了。” 等盛苗走去浴房沐浴后,池南野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叫下人灌汤婆子,他连忙叫人灌了。 夜越深,温度便越低,盛苗有小哥儿伺候着沐浴也快,被窝暖好后没多久他便回来了,小脸被蒸汽蒸的红扑扑的,身上还带着水汽。 他把鞋子脱下就钻到了被窝里面,睡到了最里面的位置,“快,我们看话本。” 他有些小小的着急。 池南野见着他这般猴急的模样,忙从船头掏出一本话本,“真的不明白这话本有什么好看的,如此吸引你。” 盛苗撇撇嘴,“就是好看。” 他就是爱看话本业不知为何。 夜里看话本伤眼睛,池南际记着时间让人看了好一会后便道:“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歇息了。” 盛苗并没有耍赖,把话本放到自己旁边钻进池南野怀里,慢慢道:“我明日有些想吃肠粉了。” 郭庆做的肠粉是最好吃的,晶莹透亮,那酱汁味道简直一绝。 “府上有工具,明日起来弄便是了。”池南野答应他,转念一想道:“也不知娘她们在我们不在的日子里吃的什么早食??” 他忽然想到了这个,脱口而出。 盛苗的腿伸到池南野的双腿之间取暖,身子紧紧贴着人儿,说话还带着热气,猜测道:“我想大抵跟先前我们吃过的差不多。” 事情也自然像极了他所说。 这话说完后,也快要歇息的时候了,池南野与盛苗接了个轻柔的吻后便睡下了。 今夜他们二人岁月静好,一夜好梦。林晏清与池南际则是奋战到天明,累得手都抬不起来。 赵砚书与温鹤年辗转反侧,久久难眠。 温鹤年在今日,在赵砚书亲他之前就已经醒过来了,本想着作弄一下人的,没想到对方会对自己这般做。 赵砚书一脸虔诚的落下一吻的时候,双眼紧闭着自然是没有看到温鹤年颤动的眼睫。 温鹤年不知该如何形容那时自己的感觉,只是下意识的落荒而逃,他不觉得恶心只剩下无措。 这一夜,他始终难眠,知晓赵砚书对自己的感情后,他不知往后该如何应对这个人,面对这个人了。 他不可能心无芥蒂的跟一个爱慕自己的男子有说有笑,自然不可能会成为朋友。他从小就是病秧子能结交的朋友自然不多,这下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情,他自然是选择了逃避。 也就是他这个选择,等他与赵砚书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年后,赵砚书要去京城特意来告别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来迟了,告罪。 这几日更新少与今日更新晚于九点的原因如下 1、这几日要考试,忙着复习很累,脑子不够用了。 2、我身体出了点问题,很容易困、嗜睡的厉害。 3、今日从学校坐车赶回来一路上奔波的厉害,且我坐车会晕车,所以特别难受。 对不起各位宝贝了。 接下来是感谢各位宝贝的时候了,谢谢你们的订阅和收藏,看到你们的评论我非常开心。 因为晋江上榜单入v之前是看收藏的,入v之后才是看收益。今周得了个不错的榜单,所以非常感谢你们。(备注:榜单对我们这种小透明作者来说非常重要的。) 今日碎碎念就到这里了,下次再见。 86 ? 第 86 章 ◎晋江独家发表。◎ 过年时, 林晏清最喜爱的就是放鞭炮了,他虽然是个小哥儿但有些兴趣爱好却跟汉子的一样, 先前在青山村只有池南野两兄弟还有林桂芬时,放鞭炮这些危险的事情是交由池南野做的。 大七小七被其他宅院里的鞭炮声吸引住了目光, 挣扎着探出头来去看。 池南际抱住大七, 一手托在奶娃子的屁股下面目光沉沉的看着林晏清。 池南野今日与郭庆一块弄了烤鸭,这会正是累着不想动弹的时候, 坐在炕上逗弄着小七。 盛苗被林晏清带着到了院子外面, 放鞭炮, 鞭炮的声响与威力都大, 林晏清这个有经验的兴致勃勃,盛苗则是有些害怕了。 自己那一串鞭炮放完之后,林晏清看这儿一动不动的盛苗, 询问道:“怎么了?赶紧点燃火线阿, 这放鞭炮快乐着呢。” 盛苗手里拿着火折子,另只手拿着一串鞭炮,面上犹豫,“晏清哥, 我不敢。” 他害怕被鞭炮炸到。 见此, 林晏清也没有继续让人尝试了,本就是他硬拉着人来的, 盛苗不敢放鞭炮那就他来放好了。 要不是池南际拦着, 过年这段时间的鞭炮他都想要放完了。 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想起, 林晏清见着转过身去, 眉开眼笑的喊池南际, “阿际快来看。” 听到鞭炮声, 屋内的人都从窗户看了出去, 林晏清与盛苗身后是一阵阵白烟,两人璀璨的笑容无比惹眼。 林桂芬喊他们,“快些回来,莫要着凉了。” 鞭炮燃放后的味道着实难闻,林晏清这个非常爱放鞭炮的人都受不了,他带着盛苗一起回去。 正房大院的堂屋内都是人,里面暖和着,两个小哥儿身上的雪被拍去。 小七见到自己爹爹回来就咿咿呀呀的喊着,想要让人抱。 林晏清也自然是顺手把孩子抱起来了,池南际做到了椅子上,把炕边的位置留给自己夫郎。 林桂芬笑道:“今年可是热闹的厉害呢,今夜城内还有免费的小曲听。” 这是旱灾雪灾后,第一个好年,人们都喜悦着,府城内自然是一排欣欣向荣。 过年时的府城比往日热闹不少,放烟花,舞龙舞狮,花灯,免费的小曲……等等多的厉害。 池南野倒了杯温热的茶水给盛苗暖暖身子,掀起薄薄的眼皮,慢慢道:“今夜吃了夜食后,我与苗哥儿要出去外头玩一玩。” 他早就跟盛苗商量好了,吃过夜食后就出去,去游船听曲看花灯,总是怎么热闹就怎么来。 听闻今日还会有大善人会给乞丐发放红封,他们还未见过这种情景可不是要出去看一看。 听到此话,林桂芬望向了盛苗,在对方羞涩的笑容中缓缓点头,“我省的了,你们这些年轻的就要出去玩玩。” 有人开了头,林晏清自然也把自己的话说出来了,“娘,我也要跟阿际一块出去的。” 他眼里满是狡黠,他看了眼自己相公后又道:“大七小七便由娘照顾了。” 他跟池南际先前都忙得厉害,也没有多少时间好好出去玩一玩,这会过年了总要出去凑个热闹。 池南际觉得亏欠对方,对方说什么都是赞同的。 林桂芬点点头,“喜爱去便去,两个乖孙娘喜爱着呢,今夜便由娘跟嬷嬷一块照料着。” 林晏清心满意足,“娘,今夜有烟花看呢,大七小七若是那个时候还未有歇息就带着他们看一看。” 他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烟花了,在黑夜中绽放的烟花。 林桂芬嗑着瓜子也答应下来。 赵母今日身子不是很舒坦就没有出来了,赵砚书心烦气躁的,自然也是留在了自己院里,一个人发泄着不好的情绪。 池南野伸手把开的有些大的窗户关小一些,旋即拿起炕桌上的片云糕吃了起来。 他顿了顿,缓缓开口:“等过了年,我们就要去京城了时间紧俏着,你们可是收拾好东西了??” 此次去京城后,便是定居在那儿了,往后会东奇府的可能性也逐渐减少。 他与盛苗在江南回来后那几日都累着,一直在歇息,歇息过后就是过年了要忙活的事情多便还没有收拾东西。 林晏清摆摆手,叹了口气,眉宇间多了丝忧愁,“先前忙着找大夫,让人跟着我们一块去京城,这收拾一事便耽搁下来了。” 现在大夫也找到了,就在府上。 池南际先前没有怎么陪过两个奶娃子,这放松后就一直看着孩子了自然也把去京城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也无事,都有些时日呢,总能收拾好的。”盛苗脸上露出一个清浅的笑,语气带着魔力一样把人的心安抚下来。 池南野赞同,“最重要的就是大七小七的小衣,这船上冷的紧,可莫要着凉了。” 那么小的奶娃子若是生病了,那可就遭殃。 话题被挑起来了,他们就开始商量着要带什么东西要带那个仆人一起去。 这去京城的船,池南野都打算好了,还是先前刘伙夫的船。 你来我往的有商有量很快就到了夜食的时候,要出去外边游玩,他们都不免有些着急了,急匆匆吃过夜食就出去。 外面灯火通明,摩肩擦踵的,四人两两成对出了府后就分道扬镳了。 林晏清是喜爱游玩之人,加着池南际读书厉害,与他就拉着人去猜灯谜了,想要那个花灯就猜多少道灯谜。 他不是羞涩的人,加着已经与池南际成亲了许久了,在外头也没有太多顾忌牵着人的手就到处乱跑。 跑的池南际的衣裳都有些凌乱了。 “有烤地瓜,我们快去看看。”外面人多的厉害,林晏清整个人都要靠在池南际怀里了,他眼尖很快就瞧到一个买烤地瓜的小摊子。 池南际用手围着他,为他围出一方小天地。 都是热闹着,总觉着外面的吃食比府上的香。 烤地瓜蜜汁都要流出来了,金黄色的外皮都留着蜜汁,烤的微微焦香。 还烫着,但林晏清着急用油纸拨开外皮就尝一口,口感软糯甜度适中,他烫的斯哈斯哈还不停的叫唤:“好吃,阿际快尝尝。” 在外面投喂的举动太过惹眼了,池南际这种性子是不会吃的。 但他对上自己夫郎那双亮晶晶的狐狸眼后就败下阵来了,微微张唇小小的咬了一口,点评:“不错。” 林晏清靠在他身边,语气上扬,“我就说吧,等我再吃几口,剩下就留给你。” 今夜府城小摊上的吃食多着呢,为了能每样都尝一尝,他每样都买一点吃不下的就交由池南际解决。 外面还是冷飕飕的,但他们的内心是火热的。 池南际一只手提着林晏清买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另一只手还要围着人,以免林晏清被撞到,顺便眼睛还要时刻观察的周围害怕发生事故。 林晏清无忧无虑的,一路上都快要蹦蹦跳跳了,但见着人多他还是忍住。 相比于林晏清的活跃,盛苗就安静许多了,外面人多的厉害,他便跟池南野一起去坐船了。 从船上,他们能看到年时府城的夜景,河面上是形状各异的花灯,桥上街上是各色各样的人们,周遭是欢声笑语。 盛苗面上的笑意更深了,池南野见着他的笑容便道:“待会我两去看戏如何??” 先前盛苗时常与林晏清一块去看戏,都快要把戏园里唱的戏看完了,但如今是过年唱的戏自然也是与平常的不同。 盛苗扭头看他,用手趁着自己半张脸,“好啊,待会我们去戏园子的路上还能吃点小食。” 船夫在外面划桨,小船有些晃悠的往前走去。 他们坐在小船上,周遭是吹过来带着热闹的冷风,头发丝被吹起。 池南野极目远眺,不知想到了什么,“今年过年到府上的人多着呢,到时候接待人可有的忙活。” 他简单的提起。 此外今年送给江峰与庞静的礼物也更要珍贵一些,池南际与赵砚书考上举人,他们功不可没。 盛苗的腿蜷缩在自己胸前用斗篷包围着,一张小脸在雪白的围脖上映着越发的清秀,有些委屈巴巴的,“还要给红封呢。” 他是个小财迷。 在大邑朝成亲了的人是要给红封给长辈晚辈同辈的,对此盛苗可是肉疼了。 池南野与他肩并肩坐着,听到此话,他用指节刮了刮对方小巧的鼻尖,轻笑:“你这话可莫要给嬷嬷听去了,要不然可要被说小气。” 盛苗是笙哥儿留来的的唯一的孩子,所以陈嬷嬷对他管的严厉,教导他大度,每次听到盛苗这些话总会教训一番。 她也无太多的生气,只是教导盛苗要大方得体。 盛苗把头靠在池南野的肩膀上,语气缓慢且认真,“你不告诉嬷嬷,嬷嬷便不会知晓了。” 他眼里藏着星星,亮晶晶的,很是漂亮。 池南野把斗篷整理了下,开口道:“我自然是不会说的,其他人可就不知晓了。” 盛苗气鼓鼓的撇他一眼不说话了。 = 要去京城考会试自然是不能临期才去,所以他们一大家子早早就收拾好东西等过完年就启程了。 林晏清还是第一次坐船对什么都好奇着,让人照料好大七小七后就到船头看着去了。 迎面吹过来的风还是冷的厉害,池南际站在他身旁帮人把斗篷披上,叮嘱:“可莫要着凉了。” 林晏清站的更靠近池南际一些,胸腔震动闷笑道:“我这不是没有瞧过好奇嘛。” 他的语气懒洋洋的,整个人都要靠在池南际怀里了 外头还是冷的,所以船头没有多少人,他左顾右盼了会然后整个人都缩进池南际的斗篷中,仰着头亮晶晶的看他,“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再坐船了??” “总会有机会的。”池南际回答,他用手把林晏清的腰肢握住,免得后者乱动。 盛苗怕冷的很久没有出去了,待在船舱内看话本。池南野自然是陪着他一块,大七已经睡着了,小七还活泼着便让他抱过来逗弄了。 池南野把小七放在自己胸膛上面,爬来爬去,他则是躺在床榻上,头下垫着一个枕头。 盛苗看了会话本就没有看了,拿起一盘的拨浪鼓逗弄起小七来,“小七看看苗小叔。” 他过了片刻道:“赵婶子近来瞧着有些憔悴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赵母时常与林桂芬、陈嬷嬷两人在一块的,但近来都不见人影了,就连今日上船都是拉着个脸的没有什么好脸色。 池南野抬眼看他,眉宇间多了丝疑惑,“我也不太清楚,但大抵是与砚书有关。” 他如此猜测。 事实也 йΑйF 正如他这般猜测的一模一样,如今温鹤年就在船上。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更的不多,实在抱歉,明晚万字。 87 ? 第 87 章 ◎晋江独家发表。◎ 年后, 知晓赵砚书要去京城了,往后他们二人也不知何时再能看见,温鹤年思来想去终究还是来了码头目送赵砚书离开。 但他没有想打,赵砚书会是如今这般模样, 眼中红血丝眼底乌青明显, 整个人憔悴了很多。 在见到人的那一瞬间,温鹤年有些无措了, 他不知该如何与人交谈但赵砚书是个好客的三两下就把他们的距离拉近了。 赵砚书邀请温鹤年到船上看看, 结果这一上船就没有再下去了。 温鹤年稍显苍白的脸上带着怒意, 他声音不大但语气极重:“赵砚书, 你是疯了吗??为何要骗我、骗我这艘船还未开。” 他双眼带着怒意,直勾勾的看着他,他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你早就知道了, 是不是??”赵砚书表情冷淡, 语气更甚,他捏着温鹤年的肩膀,质问。 他一直在复盘,终于知道那日温鹤年不告而别的原因, 也终于知道赵母为什么会发现他喜爱的人是谁的原因。 过年这段日子里, 他不停的懊恼、懊悔,但也庆幸, 庆幸他们知道这件事。要不然他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温鹤年无师自通的知晓了对方想要询问的是什么, 他眼神闪躲, 沉默不语。 因体弱多病, 他身形瘦削, 肩膀被捏的发疼。 赵砚书有些癫狂, “你, 你如何想??你想要和我在一起吗??” 发现自己的手劲太大,他把人松开,蹲在地上仰头看着他,目光满是虔诚。 对上他的目光,温鹤年怔愣一瞬,旋即摇摇头,无情拒绝:“砚书,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当中就没有两个男子能成亲的案例,也自然而然没有这种观点。 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情。 赵砚书愣愣的看着他,眸光浮动,似是早就想到了这个答案,“为何呢??”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询问自己。 在那一瞬间他落魄下来,无力的坐在了地上,眼里暗淡无光。 为何,要这样闯进他的生活中,在书院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为何要找自己,为何要如此关心自己,为何要在自己低估的时候找上来…………分明桩桩件件都能看出他们感情不一般的。 温鹤年看着他,心中有了点难以察觉的痛,语气缓慢:“那为何是我??其他人不可吗??” 赵砚书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哑声道:“为何呢??” 他好像已经癫狂了,多日的思念,心上人的拒绝让他不能恢复到与先前的镇定。 他捏上温鹤年的下巴,声音沉沉,做了个决定,“你跟我,往后你无须操心钱财,我定会好好科举好好当官的。” 赵砚书想要将温鹤年绑在自己身边。 温鹤年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还未出声,唇瓣就被人含住,他瞳孔微缩,脑袋一片空白,一时间竟然不能动弹了。 赵砚书没有亲过人,他的吻是啃咬的,莽撞的,他在发泄自己心里久存的爱意。 如今这个境地,他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他赵砚书不要什么了,他就想要温鹤年一个人。 他们这一边是如何境地,无人知晓。 = 赵母已经放弃了自己的坚守,她想只要儿子过得好便是。她想要抱孙子,抱抱池南际两兄弟的就成。她这样安慰自己。 近来发生的事情,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很快就到午时,她们三个妇人要去做吃食了。三人有商有量的,日子过得也舒适。 林晏清看完了周遭的风景,缩床榻上去了,裹着棉被非要池南际给他念话本。 那些个话本遣词造句着实让人羞耻,更何况池南际这样的性子,支支吾吾的怎么着就不说出来。 林晏清用脚尖踢踢对方的腿,嘲笑:“你这般都说不出来,往后可如何是好呀。” 池南际无视他这句话,用手把林晏清的脚踝握住塞回道被褥里面,叮嘱道:“莫要着凉了。” 林晏清其实很喜欢自己相公这副模样,他捏了捏对方的脸颊,在对方的薄唇上亲上一口,紧接舔舔自己的唇瓣,缓缓开口:“我们要不要去把大七小七接回来??” 他是最喜欢过二人世界了,无拘无束,池南际也纵容着他。 池南际抿着唇,眸光沉沉的看着他,深深叹了口气,“去吧。” 毕竟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整日在旁人那处也是不好。 他从一旁的衣架子上拿上了夹袄跟斗篷准备伺候林晏清穿上。 林晏清也是洒脱,把被褥任道一边,整个人从床榻上站起来就要人伺候着,“大七乖顺无须太操心就不知晓小七如何了??” 池南际帮他把斗篷给披上,后者从床榻上跳了下来,利索的穿好鞋袜,见此池南际不免叹气:“莫要如此跳脱。” 若是摔倒了,受了伤还要哼哼唧唧的说难受。 林晏清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好了,我省的。你啊像个老婆子似的,唠叨的很。” 他的语气带着喜悦,是很喜爱对方的叮嘱。 他自然而然的牵上池南际的手,橙黄的阳光洒在他脸上照应出的是明艳、明亮的笑。 池南际目光柔和,跟着他一同去了池南野的房里。 房内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不用想都是逗弄小七了。 敲敲门,不一会盛苗就来开门了,见着是他们二人来纷纷喊道:“大哥,晏清哥。” 林晏清的脚步轻快,见到小七就笑:“好小七,今天有没有想爹爹呀?” 小七就坐在床榻上,屁股底下是柔软的被褥,两只眼睛圆溜溜的很是可爱。 池南野半躺在床榻上目光柔和的看着小七,见到池南际夫夫两后与池南际对视一眼就起身了。 林晏清把小七抱在怀里,与他们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 经历过多次坐船,盛苗也没有什么好奇的地方了,只觉得无趣的很,他披着斗篷坐在榻上发呆。 池南野已经起身了,他到一盘拿了叠点心递给盛苗,语气淡淡的:“这会娘她们应是在做吃食了,我们不若去瞧瞧,也省的在这无聊的很。” 他身形高大站起来,低着头看着盛苗时威压很大。 盛苗微微仰头看他一眼,接着摆摆手:“还是莫要去了。疱屋本就人多,我们若是去阻碍到别人做吃食可不好。” 船上不仅仅只有他们一家人还有其他人呢,做吃食的人也多的厉害,他们这会去只会阻碍别人。 听到此话,池南野也没有再勉强而是岔开了话题,“先前倒是没有想过庞老爷子有儿子??” 庞静在东奇府一直都是一个人上上下下的,也无跟谁走得比较近。今年出奇的带了人到池府上来拜年,庞静辈分大不免得要好好招待着。 那人名叫庞展中是庞静收养的孩子,庞静没有成亲一直是孤家寡人一个。 盛苗嘴里还含着白云糕,“这正常的很,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过没想到庞大人竟然认识我爹爹。” 庞展中在京城中是刑部的人,位置很高。 那日闲聊着不知有意无意突然聊起笙哥儿来,庞静才道为何当初会觉得盛苗眼熟的原因。原是庞展中对笙哥儿钦慕已久在书房挂着人的画像,他看到了。 受不了自己钦慕已久的哥儿就如此香消玉损,也加上庞展中对盛父的作为看不惯,早已当年盛父一案中他就动了些手脚。 池南野没有多加思考,直接夸耀:“爹爹是个极美的小哥儿,才情也好,定是有许多人钦慕。” 他想,若是盛苗没有受到不好的对待,如今也应该想笙哥儿当年一般名动江南。 盛苗笑眯眯的,两条腿动了动,面上带着自豪,“就是。爹爹最厉害了。” 得知盛苗没有见过笙哥儿的模样,此次上门来,庞展中还带描绘了笙哥儿的画像来,送给他。 闲聊了没一会就是吃午食了,今日在船上也无大事发生,他们吃过吃食后就各自回房歇息。 雪断断续续的下着瞧起来是要停了,等他们到了京城后这雪便是彻底的停下来了。 在船上这段日子里除了两个奶娃子有些不适应吐奶了,让池家一家人吓得不行外没有发生太大的事情。 早就知晓池南野一干人等是年后会到京城来,陈二每日都让人在码头等着,这不今日刚好接上人了。 他年前就来了京城,在先前池南野在状元街附近买的宅子里住着,宅子也有管家管着井井有条的很。此外他也没有闲着,每日都到买的田地上面去逡巡一番。 这天还是冷的,害怕凉到两个奶娃子便裹得严实让池南际两兄弟抱在怀里。 林晏清还是第一次来京城就被这繁华的景象迷了眼,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陈二领着他们上了马车,说了下府上的大概情况,还道:“先前就念着你们年后来,这厢房可是隔个三五日就去打扫,你们一到就能歇息了。” 带来的行囊还有下人,池南野便雇几辆马车送了回去。 在船上他们知晓温鹤年因着没有来过京城,一时好奇也跟着来了。但具体是什么原因只有他们当事人知晓了。 一辆马车不够大,池南际两夫夫、池南野两夫夫就坐在一块。温鹤年与赵砚书下了船就默不作声的,池南野见此也没有说什么就告诉他们宅院的位置在哪儿让他们记得回去。 林桂芬三个妇人有些乏了,跟行囊一块早早的就回去了。 池南际也是第一回来京城,对周围的景色眼底也有了些惊艳,不过很快就压下去了。 池南野把大七抱好免得孩子受凉了,“我们的宅院在状元街附近,当初买的时候就想着大哥与砚书往后上朝位置近一些。” 马车不紧不慢的在平整的道路上行驶。 池南际“嗯”了一声,旋即问起:“往后如何打算??” 先前在东奇府置办的产业,池南野已经安排好了,每半年让掌柜的把账本送到京城来他看一看。 林晏清先前开的铺子有自己的安排,他虽然去了京城但铺子还是开着,平日里就让张婉柔看一看,账本什么的就让人送来京城。 “等修整几日后我就去伢行瞧瞧有无适合的铺子,若是有我就买下来,往后还是做吃食生意。”池南野仔细想了想,很快就回答出来。 他可是想着从他开始奋斗让后辈享福的,计划的事情多着呢,想要空闲下来那可难着呢。 池南野知晓池南际往后是走官场得了,便询问林晏清:“晏清哥呢??是如何打算的??” 林晏清的手还缩在池南际的后背中取暖,听到此话扭过头来,思索一番回答:“我也不清楚如今京城如何,等探听好了还是会开铺子的。” 他先前在东奇府开的铺子生意还挺不错的,他收入也好。 盛苗点点头已经明了。 还未说太多的话,就已经到了池府。一下马车看到的是两尊威严的石狮子。 林桂芬回来的快,陈嬷嬷已经吩咐下人把行囊搬到各个院落里面去了,他们先前已经安排好了居住的院子没有太多改变的。 在外头久待着也是冷,池南际两兄弟没有多看府中景色一眼就往西厢房去了,把两个奶娃子放到摇床上盖上小被子才放下心来。 林晏清与盛苗两个小哥儿好奇着呢,一路上都叽叽喳喳的一点疲倦都没有。 先前池南野就让陈二带着他画好的图纸到京城来找人装潢宅院。如今的宅院可谓是焕然一新了,雕梁画栋。 “我还是第一次住这般大的宅院倒有些不适应的。”林晏清鲜少的有些胆怯了,他摩挲了下自己的手,语气慢慢的。 盛苗浅笑着看他,“大哥读书好,阿野也会做生意,往后我们肯定还会做更大的宅院。” 池南际两兄弟都还未及冠,前途无量着。 林晏清把自己的思绪拽来回来,重拾信心,“我也要好好做生意才是。” 养大大七小七可要花费不少银钱,他听闻当官后送礼也要贵重的。 盛苗点点头,意思是和他一样,“来的路途远,我们也没有带太多的衣裳,等歇息过后我们一块去珍宝阁瞧瞧如何??” 珍宝阁是周家在京城开的铺子,售卖的东西多着呢,若是他去价钱也会算便宜一些。 “那可好。”林晏清当下就答应了。 一路上风尘仆仆的,也没有太多精力闲聊了,府上几人回去歇息了。 两个奶娃子被奶娘照料着还有大夫在一旁看着,林晏清也放心,他让下人送水来简单擦拭身子就回床上歇息了,倒是池南际早早的躺下了。 池南野这会正在给盛苗泡脚,“先前在船上嫌弃冷,你好些时日没有泡脚了。” 睡前泡脚对身子也好,睡觉时身子自然也是暖和不少。他们两夫夫已经擦拭好了身子,这会闲聊着。 盛苗半合着眼,有些困倦,语气像极了撒娇,“那不是冷的吗??” 圆润的脚趾在铜盆中动来动去煞是可爱。 池南野握着他的脚踝不让人动弹,“可莫要把水溅到我身上来。”他也没有就着方才的话多说。 顿了顿,他掀起眼目光柔和的看人,“府上有厨娘,想吃什么让下人去告知便是了。待会歇息后我们一家子就起来用饭。” 盛苗的脚踩在池南野的腿上,对方正在帮他擦干脚上的水渍,他“嗯”了一声,“想吃冒烤鸭。” 天气冷的,来一顿热腾腾的冒烤鸭是最好的了。 也带了郭庆来,池南野沉吟片刻便道:“我待会跟人说说,你先歇息着。” 话说完了脚也擦干净,他把盛苗的脚塞到被褥里,出去了一会很快便回来。 斗篷以及夹袄被脱下放在衣架子上面,他自顾自的躺在盛苗身边没一会盛苗就滚过来抱着他了。 池南野半合着眼,搂着盛苗慢慢道:“我下午去伢行瞧瞧去,你是如何打算??” 盛苗回答他,“我跟晏清哥约好了,下午去珍宝阁瞧瞧衣裳去。” 在被褥里闷着,他的嗓音有些哑。 被褥里还是冷的,他下意识的把脚塞到池南野双腿之间取暖。 池南野“嗯”了一声,就没有继续说话了。两人抱在一会很快便睡着了。 等睡醒的时候正好用膳洗漱完毕到了正房大院去,池南际与林晏清已经做好了,温鹤年与赵母坐在一块显得有些拘谨。 盛苗与池南野走到先前的位置上坐好,佣人见此便帮人舀饭上来。 今日做的吃食有冒烤鸭,小酥肉、酸汤鱼、糖醋排骨、粉蒸肉、梅菜扣肉、还有炸酱面、抄手。做的分量多,一家人足够了。 歇息过后,几人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 林桂芬把嘴里的面条咽下去才道:“今日是到新家的第一日,今夜可要吃些好的,我与嬷嬷还有赵婶子商量好了待会我们道街上瞧瞧有什么好的,买回来咱们自个儿做个吃食。”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就没有不同意的。 池南野给盛苗夹了块粉蒸肉,扭头询问温鹤年,“温兄,可打算这几日到处去走走看看??” 他就是闲着没有事随口问一问,也带着点关心。 温鹤年是跟这赵砚书一起来京城的,在船上他就与对方住在一块,吃喝什么的也是,如今到了池府也是住在赵砚书的院子里。 温鹤年吃面条的手顿了顿,眼神飘忽不知该如何说,接着赵砚书替他道:“野子,我打算带他出去闲逛来着。” 好不容易把人拐骗来了京城,他可不打算让人家自己一个人待着。 池南野明了,低头尝了口冒烤鸭旋即抬起头来又问:“你温完书了??” 还未等赵砚书出声,林晏清就出声了,“先前在府上已经够认真了,如今到京城来也无须时刻紧绷着,放松一会也好。” 他也知晓自己相公温习的差不多了,想必赵砚书也是如此这才说了出来。 他也打算着雨池南际一会逛逛,就两个人的那种,京城繁华富贵他可要好好见识见识。 温鹤年听到此话点点头,“嗯”了一声。 池南野也没有多问了,把碗中盛苗给自己夹的酸汤鱼吃进嘴里,就听见盛苗低声跟他说话了。 盛苗像是做贼一般,声音压得极低,“这冒烤鸭也不辣,为何温兄的嘴都红了?” 他也是无意之间看见的,有些疑惑这就问了出来。 听到此话,池南野也看了一眼过去,正好不好的雨温鹤年对视上,后者冲着他笑了笑接着就垂下脑袋了,一旁的赵砚书帮着人夹菜端汤的殷勤的很。 池南野若有所思,心里已经猜的差不多了,“往后你便会知晓。” 他就说呢,为什么谁都不带就带温鹤年来京城,平日里用饭食也伺候着,恨不得把人捧在手心了,再想起过年那段日子里听到的话,他也有了定论。 但也不能太过确定,他也不知盛苗能不能接受这样的,便没有告诉对方, 盛苗听着他的话,微微蹙眉有些不解但见到赵砚书时刻伺候着人的举动脑海中闪过一丝,但没有抓住。 池南野见他还在想,便岔开话题:“今日与晏清哥去珍宝阁可要帮我买些好瞧的布匹回来,你手巧给我做的衣裳我都穿的勤,这不都不够穿了。” 还未与少年成亲之前,他的衣裳多是林桂芬做的,与人成亲后,那些衣裳全都是盛苗做的了,他爱不释手恨不得天天都穿在身上。 “定不会忘了你的。”盛苗笑着回答他,看着对方十分认真的说:“娘先前不是也给你做了衣裳,那些也能穿。” 池南野看他,心里很是欢喜,“我阿是最喜爱你亲手做的衣裳了,娘先前做的我都穿了好些年也穿不了了。” 林桂芬坐的离他们有些远,要不然听到这话定是要骂池南野的有了夫郎没了娘。 盛苗也信了他,旋即道:“那可好,也给大七小七买些。” 他心思细腻考虑的多,“可要给砚书也买上,他一个大男人的,赵婶子也时长跟娘她们一块也不知有没有给他买衣裳什么的。” 池南野看了那边一眼,轻笑道:“有人帮他买呢,你就莫要着急了。” 顿了顿,他给盛苗夹了块鸭肉道:“此番来京城还要见见大舅,可莫要把此事给忘记了。” 经过他这么一说,盛苗才想起来,“可要让嬷嬷准备礼品了。” 先前祭拜的时候,他们二人就见到了大舅,闲聊着的时候知晓了池南野家中的状况让他们去京城的时候一定要前去拜访。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应该十一点多的时候码出来。谢谢宝贝们的收藏。 88 ? 第 88 章 ◎晋江独家发表。◎ 盛苗顿了顿组织好语言与林桂芬她们说了这件事, 说完这话就埋下头吃面条去了。 这炸酱面是江南的厨子做的,很适合他的口味。 冒烤鸭是热气腾腾的,他方才吃了一点这会鼻尖都冒汗了。 林桂芬听完他的话,思索一番, 放下筷子道:“那可是要好好准备一下。” 他可是听陈嬷嬷说过了, 周家的那些个舅舅不是做大生意的就是当大官,往后呀很有可能在官场上帮到池南际呢。 池南野如今的事业已经起步, 池南际与赵砚书还在科举中还未在朝廷上做事往后若是有了帮衬可好走不少。 有着陈嬷嬷的教导, 赵母与林桂芬对如今的事情也都知晓了, 不再是先前那个一问三不知的妇人。 林晏清对此也没有什么异议, 他给自己相公夹了块鸭肉,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我们可要去拜访一下庞大人??” 庞展中是庞静的儿子, 而池南际庞静的关门弟子, 按理来说是要去拜访的。 池南际沉吟片刻,“无须。” 庞静与他说过,往后的路如何是要靠他走出来的,他如今还未把会试殿试考完实在是不合适与官员们有所交往。 得到回答会林晏清也没有再说什么。 用过吃食后, 几人就分道扬镳了。林晏清与盛苗在一块结伴去珍宝阁, 池南野去安群牙行瞧瞧有无合适的铺子……等。 安群牙行与先前一般无异,似是早就料到池南野回在一次来伢行里面, 先前的接待他的小二已经在等着了。 掌柜今日要忙活的事情多, 小二主要带着池南野把符合他要求的铺子都看了个遍, 最后买下了一个酒楼。 这个酒楼先前是盛家的产业, 许多人害怕晦气便不敢买下来所以才搁置到了现在。 池南野倒是没有太多的想法, 是不是盛家的产业都好往后能做生意便是, 再者他过几日去城外的寺庙求一个符回来贴着。 酒楼内的装潢都新着, 池南野里里外外看了好久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好之处。询问了当地的人,他就到做牌匾的地方弄个牌匾了。 名字早就想好了,就叫南北饮食坊,往后他若是开其他的铺子就延续东奇府的名字。先前这个名字已经有了一定的名声,如今再用上可是好的很。 也不是第一次开食肆了,要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食物自然由自己庄子上的提供,伙计则是贴告示出去雇佣回来。 郭庆如今回到京城,心境早已经不一般了,知晓自己往后是会成为南北饮食坊的主厨,他实在是雀跃带着李子霖就出闲逛,非要买东西给自己夫郎。 这日池南野的效率很高回到府上时,其他人还没有回来,他坐在堂屋内想了想还是选择去珍宝阁看一看。 珍宝阁门庭若市、装潢华丽却不失韵味,伙计毕恭毕敬着实让人心情愉悦。 池南野到珍宝阁时就见着盛苗与林晏清大包小包的拿着东西往马车上面放,他快走几步过去,结果盛苗手里的东西,询问道:“可是买完了??” 盛苗见到他也没有觉得奇怪,脸上的梨涡显现出来,“没有呢。” 掌柜知晓盛苗的身份对他好客的不行,恨不得把店里的东西都送给他了。 林晏清甩甩手,喘着气道:“才看了布匹还没有看其他东西呢。”他说完话,看了眼池南野身后,眉宇间带了点疑惑,“你大哥没有跟着来??” 池南野摇摇头,“我回去的时候没有见着大哥。” 他想池南际应是在温习。 林晏清“哦”了一声,已经明白池南际大抵会去哪儿了。 盛苗离池南际更近一些,一双杏眼亮晶晶的,“珍宝阁里的手脂味道香,质地细腻我更晏清哥喜爱的不行,正想着要买,你也跟我们去瞧瞧。” 他跟林晏清的共同话题多,在某些方面总是不谋而合的,就比如这脂膏他们看一眼就爱上了。 不过京城的脂膏比东奇府贵多了,他们二人一时拿不定主意。 听到此话,林晏清也凑了过去压低声音:“我跟小苗瞧着它有些贵就犹豫了。” “钱花了还能赚回来。”池南野撩起眼,帮林晏清把手上的布匹放到马车上面去。 他都这样说了,两个小哥儿也没有了方才的犹豫拎着人就进去了,池南野身形高大,站在两个小哥儿后面走进珍宝阁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伙计见着他光鲜亮丽,气质温文尔雅,忙上前询问要些什么。 池南野看向两位小哥儿,旋即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听闻珍宝阁的手脂口脂弄得不错带我们去瞧瞧便是。” 掌柜这会在厢房内招待其他大顾客,没有空闲看外面的情况。 手脂口脂分别被放在不同的柜子上面,味道不一但都没有串味的,走过还能闻到淡淡的清香。 两个小哥儿凑过去讨论那个香味最好闻,池南野这个大男人完全插不上嘴就在一旁听着看着。 珍宝阁来来往往的大多都是官宦人家或者商贾人家,鲜少看到平民。 “这位兄台也是陪着夫郎来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池南野扭头一看,便看到一个清新俊逸的男子。 男子见着他没有出声,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了,他还是第一次上前找人搭讪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池南野看到他眼中的落寞,很快就开口道:“方才还未反应过来。”语气停顿了下,他回答这个男子方才的话,“是陪着夫郎与哥夫郎一块来的。” 宋文瑾有些苍白的脸上带上了一抹笑容,“我也是的。” 一旁带着丫鬟闲逛的小哥儿便是他的夫郎,那气势像是要把整个珍宝阁给买下来一样。 这话落下,他便沉默下来不知该说什么了,还是池南野见着他无措的厉害,主动开口的,“兄台可是住在这儿附近??” 宋文瑾道:“是住在状元街那边。”他的嗓音很温柔像是三月的春风一样。 “原是这般,我也是住在状元街附近,往后许是会有机会再一次遇到。”池南野瞥了眼盛苗两位小哥儿旋即把视线移了回来。 盛苗跟林晏清还在讨论着要买什么味道的手脂口脂讨论不出个结果来,这时还加入了一个小哥儿进去。 宋文瑾略微思索一番询问道:“兄台可是今年的考生??这两年发生的事情多,这试题怕是难得很。” 他是天启十六年的探花郎如今在礼部做事,他的夫郎是当今圣上的儿子。 池南野没有过多隐瞒直接道:“不是,我是个商人。”除此之外,他就没有在这一方面谈论了。 宋文瑾有些意外,瞧着对方身上的气质与书生郎是极像的,但他终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 他语气淡淡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做商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话一落下,一旁就有小哥儿过来拽他的衣袖,“你跟我瞧瞧这两罐脂膏那个好闻。” 他语气硬邦邦的,气势也强硬。 他便是方才与盛苗、林晏清二人讨论脂膏的哥儿。 池南野见此也跟着过去了,见道盛苗二人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就站在一旁了。 小哥儿也就是李思眠戳戳宋文瑾的手臂,眼神有些不自在,“你给我选一个,要不然今日你就别回去了。” 宋文瑾看着他,心中叹了口气,皇帝的小哥儿脾性也大。 池南野没有过多的把目光放在他们二人身上,转头身去询问:“你们可是选好了,若是选好了,我们便去结账。” 天色已经不早了,夕阳西下。京城没有宵禁,但初次来到这儿还是要早些回去的好。 林晏清点点头把自己选好的脂膏放在小篮子里面,走了几步过去跟李思眠道:“小哥儿你慢慢选,我们就回去了。” 他看人也是有自己的方法,他一看面前的小哥儿就知晓对方是个骄纵的。 大抵从小被宠到大的,性子骄纵一些也正常。 李思眠看他一眼,撇撇嘴询问道:“你住哪儿??” 他其实有点想找他玩来着。因着他骄纵的性子,与他真心相交的人并不多。 “状元街附近的池府。”林晏清没有多想直接告诉他了,说罢他就跟在池南野身后去结账了。 李思眠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很快就转过身来跟宋文瑾道:“你过几日可得闲??” 他手里还拿着手脂,语气别扭的厉害。 宋文瑾垂着眸子看他,嗓音柔和道:“有的。可是想去方才那小哥儿府上??” 他性子柔和,平日也好相处。加着他的官职小,请个假十分容易。 李思眠撇着嘴点点头。 出了珍宝阁,上了马车,池南野眉眼间带上了点疑惑,询问道:“方才那个小哥儿是??” 林晏清把腿伸直了,用手捶打着,听到此话立即道:“不认识的,但瞧着还算和善便多说了几句。”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见此池南野就没有多问了,反倒是盛苗出了声,“不知娘她们这会买完东西了没??” 池南野把脚边的布匹这一干东西摆放好,听到此话扭头:“有嬷嬷带着,大抵是买的七七八八了。” 林晏清坐的不舒服挪了挪位置,动了动身子,等他们说完话了才道:“这马车座椅坐着难受的紧。” 在京城的马车是陈二置办的,当然不如先前在东奇府那几辆池南野亲手改造的马车舒坦。 池南野轻笑:“等回去了,我自己动手弄弄,准让你们觉得舒坦。” 在京城坐马车出行是最方便的,若是走路怕不是要走的腿都疼了。 盛苗的眼眸明亮温暖,“那可好。”他语气停顿了下,“对了,你可买好铺子了??” 在京城做生意难得很,他可没有把握在这个月内就把铺子给开了。 池南野道:“买好了,大抵就在这个月开业。酒楼的装潢还新,我添点物件上去便是了。” 说话间就到了池府,三人让小厮与丫鬟把马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分别送到东西厢房去,他们三人则是去了正房大院。 林桂芬正在盘算着此次出去花了多少银钱,见着他们三个人便吐槽道:“这京城物价高的厉害。” 她跟赵母,陈嬷嬷两人去买了些鸡鸭鱼打算今夜弄点好吃的,就花了一两银子。 虽说能赚回来,但她还是心疼的不行。 林晏清许久没在府上也想着孩子匆忙说几句就离开了。 他不在府上两个奶娃子都缠着池南际一个人了,他也没有哄孩子的经验只能拿起一旁的三字经念了起来。 池南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宽慰道:“这物价在京城可算是便宜的了,那些布匹什么的更是贵的厉害。”他顿了顿,补充道:“等我这个月把酒楼开起来,我们有了收入便好。” 先前在东奇府开的铺子赚的钱可是不少,他都让盛苗存起来了。 已经是傍晚了,温度凉了下来在外面是最能感觉得到了,这会进了屋内倒是暖和起来了。 林桂芬一想也是这样便没有在这一方面多说了,她道:“今日买了鸡鸭鱼,鸭子我打算来弄酸梅鸭,你们觉得如何??” 提到吃的盛苗眼前一亮,“好呀,鸡的话弄个手撕鸡与盐焗鸡如何??” 林桂芬看了他一眼觉着这个提议不错。 池南野略微想了想,“那鱼的话便弄酸汤鱼与煎鱼。” 他跟池南际都喜爱吃煎鱼,这会要一个这样的菜也不过分。 他们的提议林桂芬都全盘接下了,旋即几人没有多过闲聊就回了自己的房去。 趁着天还未黑下来,盛苗打算沐浴了,他好久没有洗过头发了,如今觉得难受的紧。 下人把水送到了浴房里面,池南野坐在凳子上,“过来吧,如今的头发是越来越长了,待会可要烤一烤菜干得快。” 他手里拿着洗头发的胰子,双腿岔开好让盛苗能把头躺在上面。 怕冷盛苗还穿了几件衣裳菜进来的,他躺倒池南野的腿上,乌黑的发垂下来,双眼明亮,温和道:“可莫要扯疼我了。” 先前都是府中的下人伺候他来沐浴的,这会让池南野来帮着洗头发他倒是有些不自在了。 池南野用木勺子舀水起来帮他把头上的发丝打湿,“我自然是省的的。” 他这般说了,盛苗便没有多说闭上眼睛享受对方的服务。 洗头发用的是温水,不刺激头皮淋在头上也舒坦。一旁还有丫鬟瞧着温度,若是凉了就会上前换水。 帮盛苗洗完头发,池南野的裤子也被弄湿了,他没有多想干脆就跟盛苗一块把澡给洗了。 沐浴过后,盛苗已经穿戴好衣物了,被水汽蒸的小脸红扑扑,他坐在炕上,一手摸着自己的肚子。 想到方才的事情,他向对方辩解道:“定是过年吃的太好了。” 先前他的肚子上可是有一层薄薄的肌肉,雪白坚韧,如今都长了一圈小肚腩出来了。 池南野方才没有笑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少年就记在心上了。 他把斗篷给披上了,“长胖些好,过几日要去拜见大舅,他瞧着你如今这模样定是喜爱的。” 沐浴出来后,身上暖和的不得了,但以防着凉他还是把斗篷给披上了,随便也让盛苗多穿一件袄子。 盛苗白皙的脸上多了点小肉肉,不算圆润。瞧着像个年画娃娃似的,可爱的紧。 他把手从肚子上移开,给夹袄扣上扣子,岔开话题:“走吧,我们去瞧瞧饭食好了没。” 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府上还是灯火通明的。 京城的夜晚灯火辉煌、热闹非凡。 饭食还在准备中,盛苗与池南野看了一眼发现没有自己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就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实在是抱歉,昨天码着码着就睡着了。 89 ? 第 89 章 ◎晋江独家发表。◎ “晏清哥, 你这是??”从疱屋回来后,池南野与盛苗干脆坐在正房大院的膳厅中等着吃了,见到林晏清被池南野搀扶着走过来,池南野问了一句。 林晏清被搀扶到椅子上面坐下, 叹了口气道:“在门口的走廊摔了一跤。” 京城内已经不下雪了, 积雪开始融化,走廊上有积水, 小厮还未来得及擦干净, 而他走在上面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也庆幸好在那个时候没有抱着孩子, 要不然摔到孩子了他可不止该如何是好了。 见他另一条腿不敢用力, 盛苗猜测他是崴到脚了,关心道:“可要找大夫来看看??” 林晏清摆摆手,“擦擦药酒就可以了。” 他先前在青山村时上山摘山味什么的, 也时不时会弄到脚, 这下该如何处理他也是有经验的。 一旁的池南际把装着果脯的盘子放到他面前,让他吃零嘴打发打发时间。 盛苗明了,就没有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了。 想起今日买的布匹,他就心痒痒的, 开口问:“晏清哥, 今儿买回来的布匹你打算如何弄啊??” 他绣活好,在他的计划中这段时日也得闲, 他想着就自己来弄衣裳好了。再者池南野也大多会留在府上陪他, 有不算太过无趣。 林晏清把嘴里的果脯咽下去, 想了想才道:“请绣娘来府上弄衣裳。” 他手不够巧, 做衣裳对他来说可是难得很。 他语气停顿了下, 那双狐狸眼中带上了点犹豫, “就是不知晓请绣娘多贵??” 京城的物价高, 绣娘也是。他怕到时候请绣娘来绣衣裳的钱比这些布匹都贵了。 他好像很容易为钱财一事发愁,小时候也是这样,等做了两个孩子爹爹的时候也是一样。 听到他的话,池南际眼眸暗了下来,温热的手抚上对方的,眸光沉沉的看着他。 林晏清与他对视上,就一眼,他就明白对方想要说什么了。他脸上挂着清浅的笑,“那便请绣娘好了。” 他要相信自己的相公。 两个小哥儿说话,池南野很多时候都是坐在一旁默默的听着,听到两个小哥儿说完话后,他才会出声。 “才刚来京城,一切都还未起步,慢慢来便是。”在府上,在自己的家里,池南野的眉眼略显柔和。 他们这一干人等还有时间去拼搏,如今无须为钱财一事发愁。 = 时间很快就溜走了,池南际与赵砚书去参加会试,府上的人都替他们紧张着。池南野的南北饮食坊也开业了,恰好就在会试开考的前一日。 这是开业的第二日,生意算不上火爆但也不错因着刚开业有折扣来的人也不少。 知晓他买的是盛家先前的酒楼,盛苗生怕会沾惹上不好的东西带着池南野便到城外寺庙求了了符回来。 宋文瑾虽是男子但腼腆的很,每次到池府来都是跟在李思眠后面,说话声音也小。 林晏清与盛苗二人都不是那种势利眼,与李思眠相处后觉着合得来便一直有交往了,后面才知晓后者的身份。 李思眠这会跟两个小哥儿在南北饮食坊三楼的包厢内闲聊着。 酒楼位置好,面积也大,池南野作为老板走不开便在楼下看着。 此番出来,林晏清是把两个奶娃子给带上了,他抱一个,盛苗抱一个,刚刚好。 崴到的脚好的七七八八了,走起路来也不算是难受,容嬷嬷还站着旁边伺候着,他也安心许多。 听完李思眠的话,林晏清抿了口茶水道:“听你这般说来,宋公子不像是不喜爱你的,反倒是太过腼腆不敢与你说话。” 他如今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爹了,该懂的也懂上不少。 宋文瑾是因为皇帝的赐婚才与李思眠成亲的。他们二位成亲已有三年了,虽已经圆房了但感情一般。 盛苗把小七头上的虎头帽给带好,想了想建议道:“你不若等他回府后找他谈一谈。” 这夫夫、夫妻之间的最重要就是沟通了。 李思眠若有所思,一拍桌子下定决心道:“那我便听你们的。” 此事便暂且略过,他开始问:“晏清哥,池大哥会试了,你可紧张??” 因着他出生环境,身旁交往的人身世都会被查清楚。 会试大致与乡试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考试地点。 林晏清把大七的裤子往下拉一拉免得人着凉了,“也担忧着,不过再担忧也是要过日子的。” 他啊,就等池南际考个好功名回来,往后做生意也容易些。 如今池南际是举人,先前依附上来的商户小地主斗不错。他们家也有钱财,可靠别人终究是行不通的。林晏清就打算着等两个奶娃娃大一些就去做生意。 池府如今是有二位书生要参加会试,府上的人比考生还焦虑着。 林桂芬与赵母二人都商量好了,在他们二人考试这几日中,她们就到城外的灵隐寺去拜拜。 话也是如此,李思眠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道:“晏清哥,我能抱抱孩子吗??” 他先前还未抱过孩子,如今见着两个奶娃娃粉雕玉琢的可爱,便想着抱一抱了,也不知此话一出会不会显得太过冒昧。 林晏清眉开眼笑,缓缓道:“那便抱着去,大七安静一些抱着也不容易哭,抱他便是。” 他小心的把孩子放到李思眠怀里。 小孩子软软一个的,浑身都是奶香味,李思眠手足无措起来。 忽然他的思绪飘远了,他想往后他与宋文瑾的孩子会不会也像怀里这个一般的乖巧。 大抵是不会了,他想,自己这般骄纵的性子生出来的孩子也不知脾性会如何。 盛苗怀里的小七动来动去,他安抚了一会后便开口:“眠哥儿,要把位置弄好了,要不然大七可是会难受的。” 听到此话,李思眠收回思绪,紧绷的身子更加紧绷了,好在一旁的林晏清帮着,要不然他可就僵在原地。 盛苗透过窗户看了外面的天色一眼,询问道:“也快要到午时,眠哥儿可要和我们一块在这用膳??” 他昨夜与林晏清都商量好了,送了池南际进考场后就到酒楼来,他们二人闲聊看风景带小孩,直到打烊才回去。 京城物价贵,他们两个还未想好要买哪儿的铺子,暂且就把这儿事儿给耽搁下来。 李思眠没有多加思考回答道:“与你们一块。” 他反正待自己府上也无聊,不若就跟他们在一块,也有个伴儿。 池南野瞧着时候也差不多了,便把事情交由陈二处理,他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裳便到包厢上来。 他与池南际生的像,两个奶娃子还分不清那个是他们的爹爹,每次见到其中一个都会咿咿呀呀的求着要抱。 小七这会便是这般,池南野看了眼粉雕玉琢的娃儿便上前把人抱在怀里了,旋即他坐到了盛苗旁边。 他面上带着清浅的笑:“也快要到午时了,想吃什么吃食便快些点下来,我们也可快些吃上。” 今日会试,街上都安静着,酒楼内的生意也一般。 南北饮食坊与东奇府的无异,做的吃食也是两家混合一起的。 李思眠还是第一次到这儿来,也不知晓有什么美味的吃食,眼里带上了点疑惑。 盛苗心思细腻自然是察觉到了,他眼眸明亮温暖,“眠哥儿,吃食便由着我跟晏清哥来点便是,你就等着吃。” 顿了顿,他补充道:“先前我们便是在东奇府做吃食生意的,吃食的味道有保障。” 他都这样说了,李思眠也没有多言。 大七在他怀里无比安静,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来看去也不知晓在看什么。 用过吃食后,池南野便下去了,没想着宋科霖竟然来了,他身旁跟着的依旧是先前那个男人。 宋科霖倚在墙壁上,语气颇有些问罪的意味在,“来京城如此多日了都不来寻我??” 这段日子他也忙着,加着后院那些人出现了点事情他要去处理,若不是有人来告,他怕也是不知晓对方来了。 池南野拱手,歉意道:“脑子不太清醒把这事给忘记了。” 宋科霖像是早就知晓他会如此回答,轻笑一声,“好了,我也是随口说说。你着酒楼有什么好吃的都给我上一份上来尝尝。” 他心烦气闷的,一点都不想回府面对那些莺莺燕燕。 池南野看到他眉宇间的疲惫,让小二带着他去了四楼的厢房,“房内有榻,可好好歇歇。” 说罢,他就开始帮人点吃食了。 宋科霖看他一眼,笑说:“你也是个会做生意的。”他脸上多了些真实的笑,“你府中两位书生都去会试了,瞧着你也无紧张的情绪在啊??” 他都让人探听过池南野的家世,对这些事情他都了然于心。 池南野把点好的单子给了一旁的小二,语气淡淡的,“总归是他们要科举,我一个商人如此紧张也无用。” 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好好管好自己的酒楼,看好府上。 宋科霖听到他如此说话,倒也没有继续说了,一旁的男人低声道了句什么,他就跟着上了楼。 池南野看着他们二人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坐在柜台的椅子上没一会就有人叫他了。 “池二兄弟。”温鹤年站在柜台的一旁,沉思了很久才喊出声。 他在池府一直是沉默着,除了赵砚书没跟其他人说过话,此时喊到自己,池南野倒有一些无措了。 他掀起薄薄的眼皮,“怎么了??” 温鹤年道:“我有些想家了,想问问你何时有船回东奇府??” 他也是思索了好久才问出来的,赵砚书变了,变得他都快要不认识这个人了。 池南野沉默了一瞬,静静的看着他,清亮的眼眸中多了丝犹豫,许久,他缓缓开口:“你与砚书商量过了吗??” 温鹤年听到这话愣在原地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撒谎道:“商量过了。” 他想,对方未必会知晓他与赵砚书的关系,大抵是关心一问。 因着从小体弱多病,他皮肤也比旁人白上不少,撒起谎来耳根子一片都是红的很容易看出来。 池南野跟温鹤年没有相处过,也分辨不出来对方这话是真是假,顿了顿他才开口:“如今已经是春日,春寒料峭的,坐船回去怕是冷的厉害。” 他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温鹤年看着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时辰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话语落下,他落荒而逃。 池南野垂下眼睫,不知道自己这个做法是正确还是错误。 京城的春日是多风的,站在酒楼里面都能感觉到冷飕飕的风往身上钻。他搓了搓手让手不再僵硬。 盛苗在楼上待久了,把小七给容嬷嬷抱着就下来。他走到柜台旁边,一双杏眼清澈明亮,“怎么了??都是看酒楼的人,怎么能发呆??” 池南野乱走、乱飞的思绪被他拉了回来,慢慢道:“就是发个呆而已。” 他拉着盛苗,让人坐到他的身旁,顺便还把桌面上的汤婆子给人捂着。 汤婆子是方才陈二见他有些冷拿过来的,他还未用,没想盛苗就下来了。 盛苗把汤婆子放到腿上,双手放在上面,嗓音柔和:“方才好像瞧见温公子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他在楼上,往下面一看就能看到整条街的风光。 池南野也没有隐瞒,把方才他与温鹤年的对话见到的告诉对方,紧接着他看向对方静静的没有说话。 盛苗咬着下唇,正在思考着,须臾,他道:“阿野,你这般作为不对。温公子有自己的人生自由,想去哪儿便去哪。你这般与他说是极其不好的。” 他眼眸清澈此时带上了些责怪,“等今夜回去,你可要与他好好说一说才是。” 池南野听见这番话,瞬间就明白了,他道:“我省的,等打烊我就去打听打听着几日有无回东奇府的船只。” 他想,温鹤年夜该有自己的生活,不应该围着某个人转。 盛苗见他想明白了,便把此话题揭过去,“娘说在府上也是无聊的紧,打算像先前那般在花园里种些瓜果蔬菜什么的。” 老一辈的人总是闲不住自己,总想着要做些什么事情打发打发时间。 池南野直接道:“府上空地多,种些东西也好。” 他没有那些大户人家花园中只能出现花草树木的想法,他就想着家里人能开心便是了。 盛苗喜上眉梢,“我也是这般想的,等我也去瞧瞧,往后也在我们的小院里种些东西。” 池南野忍不住揉了揉盛苗毛茸茸的脑袋,“我也会种东西的,等我空闲下来教教你。” 他不是一开始就过着好生活的,他也跟着林桂芬一起种过小麦,瓜果蔬菜,还去山上捡栗子,摘桃子柿子。 但因着种种,他才去做生意的。 有时候听到盛苗的话,他也会想往后就这般把日子过下去也好,无须为了生意到处奔波。 “好啊。”盛苗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清澈明亮的眼眸中是池南野的影子,“听闻东街有一家糕点铺子是卖江南的糕点的,等打烊了,你与我去瞧瞧,可好??” 池南野点点头,答了声“好”。 过了一会,他问:“你与我去铺子看了,晏清哥他们该如何是好??” 盛苗道:“我自然会与他们说的,你莫要操心这个。” 他的手被汤婆子捂的温热,说完这话后就没有再出声了,坐在椅子上看着门外人来人往。 “池南野,你可好呀,来京城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原来是陶嵩。 他刚从船上下来,一身疲惫,身上的衣裳皱巴巴的没有了往日的风采。 池南野微蹙眉,为自己解释:“我先前早就与你说过,等年后就来京城,大抵是你没注意听了。” 陶嵩也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在京城开了酒楼,他哈哈笑了两下,“给我上点吃食,我都快要饿死了。” 他寻了个离柜台近的地方坐下,喊道。 子啊船上那段日子,他真的是一点儿都不想回忆了,吃的一点都不好。 盛苗让池南野与陶嵩闲聊,他帮着点吃食。 池南野问:“你来京城是作甚??” 他走到陶嵩所在的桌子旁,坐在了凳子上面。 陶嵩抿了口茶水润润嗓子,“定下亲事了,来京城给亲戚发请帖。” 他原本是不想来的,但京城里的亲戚都有钱有势的,他不得不来。 池南野了然,盛苗已经把吃食给点好,听到他的话,问道:“是哪家姑娘??” 陶嵩要相看人家一事,他在池南野嘴里停了不止一次了,前者挑剔可是看了好些人家都没有看上。 陶嵩直接回答,“是张家的女儿张婉柔。” 他瞧着那姑娘是个好的,也不是那种娇滴滴的人儿,有自己的事业,对自己要求高着呢。 盛苗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会才道:“婉柔姑娘啊,是个好的,你往后可要好好对待人家。” 张婉柔是他与林晏清在东奇府的好友,来京城之前也见了一面互相告别。 听到他这样说话,陶嵩有些不解,双手放在桌面上,询问:“苗小哥如此形容婉柔姑娘,可是你与他认识??” 池南野替神庙回答,“他呀,还要我大哥的夫郎都与张姑娘相识,关系好着呢。” 陶嵩喜悦道:“那可是好呀,往后我们关系更加好了。” 东奇府的醉霄楼如今已经是他的产业,他想着往后要去别的地方做生意,家里有张姑娘管着也好。 盛苗轻笑,杏眼微微弯起,“婉柔是个强势的女子,往后定是不甘在后宅蹉跎,你可要好好与她谈谈。” 他替自己的好友说话。 陶嵩点点头,意思是他答应了。 他咽了下喉咙,问道:“你们如今在京城是住哪儿??往后若是我来京城也可到你们那儿歇歇脚。” 他可不想住在那些所谓亲戚府上,爱慕虚荣,嘴脸臭恶。 “状元街附近的池府就是了。”池南野回答他,“可是定好了什么时候成亲??” 陶嵩仔细想了想,“今年六月中旬,你们可是要来??若是来的话一大家子都来就好了,我单独给你们一桌。” 六月的时候温度不热不冷,气候凉爽正正好。这个日子也是找了人占卜出来的。 池南野看了眼盛苗,后者沉吟片刻开口:“可要与娘她们商量商量。明日给你答复便是。” “你何时回东奇府??”池南野忽然想到了温鹤年,迫不及待的说出口。 陶嵩愣了一瞬很快就道:“大抵后日便要回去了,你问这个是作甚??” 他在家中虽不受重视但他成亲他那些大哥,二哥等兄弟姊妹,叔叔伯伯什么的也都是要回去东奇府参加成亲宴的。再者他的爷爷奶奶还在东奇府。 池南野摇头,“无事,就随便问问。” 盛苗听着他的话,知晓他想的是什么。 此时点的吃食已经送了上来,池南野夫夫也没有打扰对方回到了柜台上面坐着,刘陶嵩一人吃吃食。 盛苗用手撑着下巴,询问:“阿野,你可是想让陶公子回去东奇府时捎上温公子??” 池南野“嗯”了一声,“他当初是坐我们租聘的船来的京城,怕也是没有什么准备就来了,回去一趟要花费的银钱也多,不若就让陶嵩送人回去。” 这样一路上也有个照应,也不用太过担心。 盛苗已经明白,“那今夜回去可要与人好好说说了。再者就是陶公子的成亲宴,即使他不说我也是要去的。” 他、林晏清与张婉柔的关系好,后者成亲他们俩怎么着都会收到请帖的。 “只是这一来一回的坐船也难受。”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去了。 虽然船只行驶的平稳,一路上感觉不到颠簸,但是这一路上来来回回的也是累人的很。 池南野道:“上去跟晏清哥哥商量商量,若是想回去便回去。” 他是男子身子素质好,来来回回坐船也不会觉得太累人。倒是小哥儿很容易受不住。 盛苗颔首,他也是这般想的,“那我便上去了。” 他也顺便说一下,打烊后要与池南野去闲逛就不跟林晏清一块回府的事情。 池南野道了声“走吧。”随后又叮嘱道:“顺便也把汤婆子带上去,楼上窗户开的大爷冷。” 他也不用汤婆子,放在这儿也是放着,倒不如让人带去暖暖手。 盛苗把汤婆子抱在怀里,轻笑道:“我省的了,待会我就让人把窗户关小一些。” 90 ? 第 90 章 ◎晋江独家发表。◎ 东街开的那家江南的糕点铺子里面的伙计伺候的好, 盛苗尝了些觉着不错买了好一些回府。 李思眠在酒楼带到打烊了,是宋文瑾接他回去了,许是前者有些收敛自己的性子了,后者主动牵上了前者的手。 林晏清与容嬷嬷一起抱着孩子回去, 中途走走停停的, 倒是看了不少城内的风景。 时辰还不算晚加上京城没有宵禁,盛苗便跟池南野走路走着回府上。 已经是春日, 但京城还是有些冷, 吹到身上的风冷飕飕的。 盛苗怕冷怕热, 这会还披着斗篷, 他眉眼清秀不笑的时候清清冷冷的,自带结界一般。 他想了想,缓缓开口:“前些日子大舅母与我说要送我几间铺子。” 他们来京城没多久后就提着礼品到周府拜访周大舅了, 因着盛苗是笙哥儿唯一的儿子, 周大舅夫妇很是喜爱盛苗,这便有了大舅母要送他铺子的事儿出来。 当时太突然了,他没有想好便婉拒下来了,没想着昨日大舅母让人送信道府上来问他考虑的如何。 因着周家的皇商, 周大舅也不受皇帝重用, 但也算是有权有势了。当年笙哥儿出事时,他还在岭南那边做知府。 “你是如何想的??”池南野反问他, 垂下眼睫。 盛苗舔了舔唇, “我觉着还是不要收的好。” 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哥儿, 大舅对他再好, 他也只是个外甥, 若是他收下这些东西不免得被表兄们妒忌生恨。 先前去江南那两次, 他都不是空手而归的。 池南野自然是尊重他的想法, 顿了顿道:“先前在江南,几位舅舅也与我有合作。若是我们接受太多的话,不免得要被说闲话。” 归根结底还是周家的人觉得他如今势力钱财等都单薄了些,害怕盛苗受苦,也害怕盛苗像笙哥儿一般受到磋磨。 盛苗把手缩在斗篷之中,嗓音柔和缓慢,“如此,今夜我便写信回复大舅母。” 他先前跟陈嬷嬷学过字,后来池南野也教他读书写字,他如今的字写得倒是不错。 当初池父是想着送两个儿子去读书,让两个儿子都考功名,好让池家出一个一门双星的佳话但没想到还未等到那一日他就去世了。 而后池南野也就去做生意了,但他读的书在同龄人中也算是多的了。那时池南际以为自己弟弟是为了让他读取功名才去做生意的,为此他无比愧疚,每次散学归来就要教池南野读书。 池南野道:“也可。” 等他们二人慢慢悠悠的回到府上,天已经暗了下来,京城的夜景壮观迷人,灯火辉煌,月色朦胧,让人移不开眼。 林桂芬将近一日没有见到两个乖孙可念着,这会抱着奶娃子可不想放手。 她用拨浪鼓逗弄着小七,与林晏清道:“先前还想着到了京城若是有空闲了便到周围人家去串串门唠唠嗑,如今看来是不能了。” 在京城内人情味不似东奇府那般重,先前他们在东奇府与隔壁邻舍关系处了好,如今到了京城还未与周围的人见过面。 林晏清给大七换裤子,很快就换好,随后用江南送来的吐蕃那边的毯子给孩子盖上。 他抬起眼来,呼了口气才道:“都是这般的,娘若是着实清闲不若折腾折腾院子。” 三进宅院可大着,正房大院的后花园空地多,能种的东西多着呢。 林桂芬道:“我省的。” 她自然是喜爱折腾花园,把花园弄成菜园子。 他们一家子也不是从祖上就富裕起来的,没有那种大户人家的习惯,后花园不必一定要种花、种树、养鱼。 他们这会是在西厢房,盛苗从外头回来就直接往这边走了。池南野见此自然是也过来了。 林晏清见着他们,轻笑道:“还以为你们两出去后今夜不回来用夜食了。” 盛苗坐在暖呼呼的炕上,手里拿着刚灌好的汤婆子,抿唇笑道:“哪能不回家吃东西。” 近来夜里还是冷的,京城夜里再热闹繁华他都不想出去受冷。 池南野一进来先是跟林桂芬问了声好,旋即便是把大七抱了起来,掂量掂量,开玩笑道:“大七好重啊,小叔都快要抱不起来了。” 他把人抱在怀里后就到了一旁放了软垫子的椅子上坐下来了。 林桂芬轻声道:“胖乎乎的才好养活,你一个大男人如何懂这个。” 因着是双胎,当初生出来的时候两个奶娃子都小小的,如今慢慢养起来了,她可是放下心来了。 林晏清扔了个瓜子过去,微微蹙眉,笑道:“野子你这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做小叔的哪有说自己侄子重的。” 盛苗也道:“我们大七小七是最可爱的,哪就重了。” 就是奶娃子的话题,他们好一番谈论,心情也好着。 说了好一会,盛苗才问道:“娘,怎么不见嬷嬷??” 林桂芬道:“嬷嬷去疱屋看着了。” 他们在京城住的不算久,加着他们吃食也不如何挑剔,府中的厨子做吃食便随意了些,陈嬷嬷觉着如此不好怕是会弄出不好的风气,便去疱屋盯着给点压力下去。 得知陈嬷嬷的去向,盛苗便没有继续问了, 林晏清承诺过果盘上拿了块点心下来,三两下吃完了,用手帕擦干净双手,抿了口茶水,才道:“娘,我跟阿际请了绣娘回来做衣裳,还有些布匹剩下的,我让人给你做一身待会回去可要拿上了。” 他也是忘记有这一茬了。大抵是手熟,绣娘做衣裳快得很。 其实他不知这个绣娘还带了些布匹回家,让她那些没有活计的小姐妹小哥儿一块做,让他们也有个收入。 林桂芬笑着褶子都出来了,“好好好,你们有心便好了。” 自从家里富裕后,儿子儿夫郎都孝顺,她也没有花过什么钱。 盛苗听完后,眉眼柔和,缓缓道:“方才我与阿野买了些点心,待会让下人拿到你们院里。” 大抵做糕点的是江南的人士,那些个糕点的味道与江南的如出一辙。 林晏清笑意盈盈,岔开了话题:“这会是是要考九日,我瞧着时间过得慢极了。” 他们平日无事便会闲聊这些那些的,虽没有多大的用处但也温馨。 他的脚才刚好没多久,也不敢到处去闲逛,今日出去了,今夜还好用草药敷一次药以防万一。 盛苗掰掰手指,数着还有多少日人便回来,他宽慰道:“很快了,陪陪大七小七玩闹玩闹,我与你出去外面看看铺子日子便过去了。” 他也想好了,趁着空闲把京城内大大小小的铺子给看了,重操旧业。 是这个理,林晏清对此也没有多说,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询问道:“鹤年今日好像一直都在府上瞧着也是无聊的紧,明日若是出去我们叫叫他可好??” 他们二人与温鹤年相处过,觉着这个书生胆小着呢,对人还算关照。 被他这么一提,池南野才想起来自己有事要跟温鹤年说,他匆匆告别后就离开西厢房。 先前出现过林晏清被积雪融化后的水滑到的事情,如今府上的下人时常擦扫着免得再次发生那样的事情。 地板还算干燥,池南野就着记忆就到了温鹤年的厢房,他敲了几下门,很快就被打开。 温鹤年从酒楼回来后思绪混乱,一直都坐在炕上理着思绪,听到敲门声才回过神来。 见到来人,他有些惊讶,但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池二兄弟,怎么来了??” 他引着池南野道屋子里头坐下。 屋内没有烧炕,即使坐在炕上也是冷飕飕的,他先是询问了一句:“为何不让下人烧炕??” 温鹤年给他倒了杯茶,是温热的,听到此话,抿着唇回答:“也不算太冷便没有让人烧了。” 他毕竟是跟着赵砚书一起来的京城,住在池府中,寄人篱下的,总是惴惴不安。 池南野大抵是猜到了是什么原因,但他没有说什么,而是想着待会说一说下人。 这些下人也颇不识趣,来者是客,怎么能让人受苦一点。 他思索一番这才把这次来的目的说出来,“东奇府的陶嵩陶公子今日来了东奇府,我问过他了,他大抵是后日回去,若你跟着回去也有个伴。” 他把话说完后又补充了句,“你是如何想的??” 温鹤年怔愣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气,把自己思索已久的答案说出来,“我不打算回去了。” 他要是回去,怎么着都要跟赵砚书说一声,免得到时候这个人发疯。 池南野也没有多说什么,想到今日下午的事情,给他道了个歉。 温鹤年心胸宽广没有把这个事情放在心里,宽慰道:“池二兄弟也是怕我回去砚书会担心罢了,并不是有心的,这个道歉我便收下了。” 池南野浅笑,心想,这个人还挺不错的额,配得上赵砚书的喜悦。 他清了清嗓子,“砚书要去会试,你一人待着也是无聊的紧,若是想出去闲逛便带上下人去。” 温鹤年道:“我省的的。” 他是举人,虽然不会再科举,但依附到他名下的小地主小商户也不少,加着赵砚书把他当心肝一样吧自己放银钱的小匣子都给了他。他这会也是有钱之人了。 他好说话,池南野觉着相处着也不错,“早食午食什么的若是有自己喜爱吃的吃食告知府上的厨子,他们会帮你做的。” 温鹤年点点头。 两人没有聊上多少,下人就来话了,要用膳,他们二人便去了膳厅。 大抵是掐好的时辰又或者是无意的,陶嵩带着包袱上门来了。下人来告,池南野直接出去接人了。 陶嵩到了池府来,心情好上不少,逡巡完宅院后开口:“你着宅院大阿,装潢也不错,是哪个装备匠的往后我也弄个差不多的。” 前面有下人提着灯笼照明。 池南野道:“是自己设计的。”他停顿了下,问道:“怎么得闲来我府上了,请帖都送完了??” 陶嵩道:“今日的请帖送的七七八八了。客栈住着不舒坦便来找你了。” 京城的客栈哪有不舒坦的,只要是有银钱想住哪儿不是。只是他人生地不熟的有些胆怯罢了,加着池南野在这也有宅院,他思来想去的便来了。 池南野心下明了,他道:“你来的也刚好,我们刚准备用夜食。” 陶嵩听到此话,大喜:“那可好呀,你们酒楼的吃食弄到好,府上的定不会差到哪儿去,我着一来可有口福了。” 他脸皮也厚,加着嘴甜,林桂芬对他印象还不错。 二人拐拐走走便到了膳厅,知晓他要来了,陈嬷嬷便让人多上了一副碗筷。他跟温鹤年坐在一起。 他想每个人都问了好后,问到温鹤年的时候停顿下来了。 林桂芬解释道:“是砚书的好友,温鹤年,温书生。” 陶嵩拱拱手,“温公子,久仰久仰。” 方才知晓他要来,盛苗才想起来一件事忙跟林晏清说了张婉柔的成亲对象是他的事儿。 林晏清听明白后便也没有想着要问些什么了,他与陶嵩也不算熟悉问话还不如到时候问张婉柔的好。 今夜的吃食有陈嬷嬷盯着,按味道可是好上天去了,坐下来吃着吃着就没有人开口说话。等吃完夜食后,几人才把嘴空下来了。 林桂芬慈祥道:“陶嵩阿,可是要在京城玩一玩??这京城物价高的很,不如在府上给住下。” 池南野还没有说这是,她便说出来, 陶嵩喝着茶水解解腻,闻言道:“好呀,那我便住下来了。”须臾他又道:“婶子你对我可真好,比我娘对我都好。” 他这话也不假,他娘是妾室生孩子出来就是为了争权利,对他可是不管不顾的。 林桂芬被他这话说的开心,接着问道:“来京城是做何事??” 陶嵩回答:“要成亲了发请帖。” 他们二人加着陈嬷嬷一块说着话,林晏清要敷草药就先行一步回了西厢房。 盛苗也空闲着就待在这儿听他们说话了,池南野凑到他跟前,眼眸清亮,“我们要不要回去了??” 他着实是不向在这听人家讲话,倒不如回去躺床上看看话本,玩玩五子棋。 盛苗对上他的眼睛,没有多想就跟着回去了。 池南野让下人送水来了后,他擦拭了下身子就回了床榻上暖被窝,大抵半刻钟盛苗就回来了。 前者道:“时辰还早着,不若玩个五子棋??” 盛苗到床榻里面坐好,整理好被子,被窝里面暖烘烘的,他享受的眯起眼来。 听到对方的话,他眼睛微微睁大了些,摇摇头,“不要了。” 他不是很喜爱玩五子棋,最主要是他时常输,一点体验感都没有。 见此,池南野也没有勉强他了,坐过去一些,“那便看会话本。京城时新的话本,我瞧着都不错。” 京城也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各式各样都比其他地方的好,话本也不例外。 “有个话本叫《农家夫郎俊书生》的,你给我拿来。”盛苗双手放在被子上,不太想动弹。 话本就方才床头的柜子上,池南野一伸手就能拿到,他拿到后递给盛苗,好奇问:“这话本写得是什么??” 盛苗翻开先前看到的那一页,“写的是一个举人书生经历旱灾到了村子里面,娶了夫郎还在府城上当了夫子,夫郎种地管家,他教书养家的事。” 这本书虽然平淡,但十分贴近生活,他看的很是入迷。 池南野对这剧情不是很感兴趣,问了下来就没有继续说话了,他彻底躺下了,“我先躺着,你慢慢看话本。” 他无事可做,发呆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盛苗把脸上的碎发拨开,看着池南野,开口道:“可是觉着无趣了??” 池南野摇摇头,把头发都弄乱了,“就是想发呆。” 盛苗想了想,寝室内也无外人,他深深吸了一口问道:“我们准备了如此久还未要孩子,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来京城之前,他跟池南野七日有三日的夜里都在厮混,也算是努力了但还是没有什么呢动静,这会他不免想多了些。 话本被他放到一旁,他眉宇间嗲还是那个了点担忧。 池南野“啊”了一声,似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很快便能回答:“若是你着实担忧,不若明日请大夫到府上看看。” 先前他觉着盛苗身子不好的时候,带人看过大夫,大夫说盛苗早些年受了凉,子嗣大抵艰难一些。当时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盛苗,这会想想了想,到达是看一看大夫让人知晓的好。 盛苗把腿伸直,也躺下来,“那早些歇息,明日便去看大夫。” 他打了个哈欠眼里泛起泪光来。 = 第二日,一大清早的吃过早食后池南野就让下人去请大夫来了。 得出来的结果与当时的无异,盛苗的担忧一览无余,他忙道:“大夫,我,我还有的治吗??” 陈嬷嬷听到这话,也是自责不已,她想若是他当年再大胆一些带着人回江南那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在大邑朝,没有子嗣可是大事,哥儿、姑娘不能生养可是会遭人唾弃的。 大夫微微皱眉,旋即笑道:“你们呀,既然来了我这杏仁堂请我来,为何不知晓我这医术呢??” 他的医高超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四个字妙手回春来形容他可是再好不好了。 看到几人担忧的模样,他也没有卖关子,“等我回去开个药方,这位夫郎每个月按着药方吃药便是了。若是三个月后,没有效果大抵可以来杏仁堂找我。” 他信誓旦旦的模样,,让人松了口气、 池南野让池大宋大夫回去,顺便拿药。 陈嬷嬷心里难受着,听到大夫的话也好上不少,她说了句,“去疱屋做个红糖鸡蛋给小宝尝尝”就离开了。 盛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看向池南野慢慢道:“阿野,你是不是早就知晓我难以生育的事儿了??” 他也觉得有些奇怪来着,在大邑朝一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不想要子嗣。 池南野揉揉他的脑袋,像是知晓对方在想什么,安抚道:“是的,我早就知晓了,不过我与旁的人不同,往后我们没孩子我也能接受的。” 若少年实在是想要个孩子,他大不了出去外面抱养一个回来,好好养大便是。 盛苗看着蹲在自己眼前的男人,伸手抚摸的人的眉眼,“我自然是信你的。” 池南野就这样把人给抱住了,“我原本想着把这件事拦在肚子里的,但昨夜你提起来了,我仔细想了想还是让你知晓的好。” 盛苗“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屋内安静下来,他们二人都不习惯相处的时候有外人在,所以一般他们二人在同一个人屋内只要是有一点苗头下人都会出去。 想起大夫说的要吃几个月的药,池南野道:“这药要吃一段时日,可要吩咐好下人买多些甜嘴的回来,免得你难受。” 盛苗听到吃药二字,白皙的脸忍不住皱起来,像是现在已经吃上了药似的。 他是极不爱吃药的,酸酸苦苦的味道,他实在是难以忍受。 “难喝的很,为何不能把所有要做成山楂丸,我几口就能吃完了。”他想的倒是美好。 池南野瞧着他这副模样就觉着可爱,站起来捏了捏对方的鼻子,“山楂丸酸酸甜甜的,药丸子如何弄都是酸苦的,若真是做成药丸子你大抵也不喜爱吃。” 他也是无比了解盛苗了。 盛苗有些无奈,已经放弃抵抗了,“好吧。” 池南野坐在炕边,“好啦,到时候让嬷嬷给你弄好吃的便是。等阿大回来了,嬷嬷给把药给煎上,吃过午食你就该吃药了。” 他算的清楚明白。 盛苗抿着唇,有气无力:“好吧。” 也就只能这样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不仅要吃药还要跟着林晏清一块去看铺子。 陶嵩把请帖都发完后,在京城逗留了几日,跟在盛苗与林晏清还有温鹤年后头把京城大大小小的铺子给走了个遍。 这会他已经是要坐上船准备离开京城回东奇府去了,池南野一干人等送别了他后便回了府上。 南北饮食坊走上正轨,池南野这个东家在不在都没有多大的区别。最重要是今日会试结束了,他们一家子都准备等人回来。他跟盛苗是等,林晏清和温鹤年这一干人等都去贡院候着了。 考试这几日刮风刮得有些厉害,池南际所在的号房不是很好,这不很快就感染了风寒,好在先前他已经把重要的试题给做好了,后面做的也都是些没有技术含量的试题,影响不大。 他脑袋昏沉的厉害,出了考场后,被林晏清搀扶着就晕了过去。 林晏清一摸他的额头,知晓此人的发热了,心里慌的不行,没有回府让下人驾着马车去了杏仁堂。 林桂芬坐在前面催促着下人驾马车快一些,林晏清在里面抱着池南际面上的担忧都快要把人给掩盖过去了。 池南际已经晕了过去,此时没有任何意识,呼吸的气体都热的厉害。林晏清用手探探他的鼻息,差一点都要哭出来了。 当时去会试之前,池南际可是答应了林晏清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这会出了这样的事情,后者心里可不好受。 十万火急的事情,马车很快就到了杏仁堂。 从贡院出来的书生,大多身子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摧残,就近原则,这会杏仁堂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人。 盛苗与小厮搀扶着池南际进去时,看到如此景象都快要哭出来了,好在伙计识趣见着人情况不好忙送到房里面照料了。 看诊的大夫是先前帮盛苗看病的大夫,此时见着池南际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就压下去了,因为他听到林桂芬让他救救自己的大儿子。 他这么一想就想到了,池家有双胎,他如今面前的男子应是大哥。 发热、风寒这些在他看来不过是小病,他先让给人针灸一番后就让林桂芬跟着人去抓药了。 在贡院出来的热多是发热、风寒、营养不良,药童得到命令后拿着一碗热乎乎刚熬好的要进来,见着面前小哥儿担忧的模样忙道:“这是刚熬好的药,给人喝下便是。” 杏仁堂在京城是老药堂了,经历了多次考试处理这些病痛可谓是得心应手。 林晏清忙接过来,他实在是担忧心慌手都抖了,药童见他的模样关心道:“可要我来帮忙喂药??” 林晏清摇摇头,准备自己来,刚熬好的药热乎乎的,他用勺子盛起来,慢慢吹凉,旋即用嘴唇试一试温度然后喂给池南际。 池南际还昏迷着,喂药也喂不进去,林晏清急的厉害,顾不得礼义廉耻往含了好几口药,给人渡了过去。 汤药酸苦的离开,他极其不喜爱,忍着反胃一下下把药给喂完了,这药不仅苦还烫,他的唇都被烫红了。 人还没有回来,林晏清把药碗放到一旁后,就握着池南际的手,想要汲取一些安全感。 林桂芬大约在一刻钟后回来了,见到林晏清的模样,他也心疼:“晏清啊,大夫说了吃了药后他醒过来便能回府。” 外面抓药的人多的厉害,她也是等了会才等到了。 见到自己儿子一次会试出来,眼底乌青清晰可见,且憔悴了不少,她心里不好受阿。 林晏清也知晓自己该振作起来的,已经看过大夫了,人也没有什么大事,但他就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开口,嗓音沙哑:“娘,我省的。” 他很坚强一直没有落下泪来,但嗓音的沙哑让人心疼。 林桂芬倒了杯茶水给他,“润润嗓子,待会小际醒来见到你如此模样也不好受。” 茶水是温热的,但林晏清的嘴被烫到了,喝起来也难受,不过他三两下就喝下去了,干渴的嗓子得到了滋润,他说话的声音也好上不少。 他想起什么来,开口道:“娘,大夫有说什么时把这些针给拔下来吗??” 池南际上半身被脱的只剩下里衣,接着身上插满了大小不一的银针。 林桂芬一拍脑袋,懊恼道:“我也忘记问大夫了,我这就去问问。” 她也是忙昏了,连这般重要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她还未出去,方才的大夫就进来的,见着人急急忙忙的模样不用多想也知晓是什么事情, 他摸了把胡子,“我们做大夫有医德知晓什么时候进来做事,你放心就是了。” 说罢,他看了会银针的模样,不紧不慢地拔了出来。 随后,林晏清就把人扶起来,把衣裳给人穿上了,林桂芬在一旁听着大夫的叮嘱。 在药堂内总没有自己府上舒坦,问过大夫后,林晏清便跟小厮一块把人送上了马车,准备回府了。 赵砚书分到的号房不错,加着感情顺遂,这些试题可谓是得心应手的,一出来看到温鹤年与赵母一干人等在等着他,心里暖的不行,但见到池南际倒下了,他也担忧起来,原先想着跟着一块去的杏仁堂后面被拒绝了。 林晏清知晓这会试一趟下来的,也疲惫的很,让他带着人先回去,他也歇息歇息。 赵砚书见着他坚决也没有继续坚持了,坐在雇佣的马车上面,靠在温鹤年的肩头就渐渐睡过去。 他喜爱温鹤年的事情,赵母已经知晓,如今他也不屑于在对方面上装模作样了。 一身疲惫在见到温鹤年后感觉都好上不少,他动了动脑袋,闭着眼睛询问:“我不在这几日你可好??” 赵母没眼见自己儿子这副身心全是温鹤年的模样,看了眼后就出去了。外面温度不低,太阳出来了暖融融的,也算好。 见着人离开,温鹤年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了些,先是回答:“还可以。”接着语气带上点责怪,“方才婶子还在这,你,你不可如此做。” 他是不知道赵母知晓了赵砚书喜爱他的事情,见到对方在亲娘面前都如此大胆,他被吓了一跳。 怕被外面的人听见,他还压低了声音。 赵砚书勾唇,脸上挂着笑意,不管不顾道:“我就是这般。” 他顿了顿把眼睛睁开看人:“你考虑的如何了??要不要与我在一块??” 温鹤年眼神闪躲,赵砚书鼻间逸出笑来,也知晓自己不该逼得太紧了。 罢了,时间还长着,他慢慢等着便是。 过了好久,温鹤年都没有听到他问什么,心里空落落的但也放下心来。 作者有话说: 来迟了,抱歉,高估自己手速了,原本想码一万出来的。 写完后会修文,大概一百章内完结。 90-93 91 ? 第 91 章 ◎晋江独家发表。◎ 赵砚书他们回来的快, 池南野也是知晓了池南际生病一事。 池南野心里也发慌着,怪不得那几日他的眼皮总是跳原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他本想着要去医馆瞧瞧去的,但思来想去后作罢了,他留在府上等人回来便是。 听到下人喊大少爷他们回来了, 他也是头也不回的就往府门口去, 见着一辆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空地上。 他道:“娘,如今大哥如何了??” 林晏清到底是个小哥儿, 池南际发热, 得了风寒, 他一时受不住在回来的马车上哭了出来, 这会嗓子沙哑的难受,他也没有说话。 林桂芬从马车上下来,飞快道:“发热, 得了风寒, 已经在药堂看过了,开了药。” 她走了几步,把林晏清给搀扶下来,见着人难受的模样忙跟池南野道:“野子, 你力气大, 快些把你大哥弄回厢房去。” 林晏清强行提起精神来,“娘, 我与野子一块吧阿际扶回去, 你待会把药给煎上。” 见他执着, 林桂芬也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只道:“我省的了, 快些把人扶回去歇息。” 池南野这会已经把人扶下了马车, 大夫的针灸有用极了, 池南际这会已经回复了些神志,有了意识,这般扶回去也不算太过吃力。 林晏清走过来,扶着人。池南野承担大部分的力量。二人有条不紊的恶霸池南际扶到西厢房寝室的床榻上面。 害怕着人突然倒下来,他们二人也是紧张小心翼翼的,一路下来,竟然出了汗。 丫鬟早就准备好了茶水让人喝着润润喉咙。 池南野喝了好几杯才停下来,他看着对方担忧的模样,宽慰道:“既已经看过大夫了,定不会出什么事情的额,晏清哥无须太过担忧。” 顿了顿,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若是大哥醒过来,瞧着你这模样也不安心。” 林晏清混乱的思绪被他这句话拉了回来,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也是也是,我倒是忘了。” “晏清哥,你在这陪着大哥,我去瞧瞧娘她们弄得怎么样了。”池南野要将这个地方留给两夫夫自然是要找一个借口离开。 疱屋内都是中药的味道,先前盛苗看了大夫是开了药来补身子的,这一日三次喝着。如今池南野又是病了,自然也要熬药。 赵砚书从贡院回来,与池南野说了几句后也顾不得自己身上还有味道,回到房里歇息了。 池南野坐在一旁,缓缓开口:“可要烧些水让人沐浴一番,在贡院待了如此多的时日,身上味道也不好闻,等他们醒来后就让人沐浴。” 这样一听也是的,盛苗就吩咐下人烧水去了。 林桂芬与陈嬷嬷都在熬药,彼此之间都是担忧的,担忧的事情各不相同。 炉子里面的火烧的正好,盛苗就坐在一旁烤火,见着二人面上都是严峻的表情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池南野见此便提起了话题,让气氛不那么严肃,“也无须太过担忧,大哥身子硬朗平日里鲜少有病痛,此次这是意外罢了,过不了多久便会醒来的。” 林桂芬心想也是如此,她叹了口气道:“春寒料峭的,考个试穿那几件衣裳可是不行。”她扭头看向赵母,询问:“砚书可好??” 她那个时候知晓池南际生了病,心里慌乱的厉害,赶忙过去了,也没有注意到赵砚书的情况如何。 这从贡院出来多的是大病一场的,他们也无须太多担忧。 赵母面上露出了个浅浅的笑容,“好着呢,方才在马车上还跟鹤年有说有笑的,这会回房歇息去了。” 见着气氛没有那般严肃后,盛苗搓了搓手,搭话起来,“熬过会试也差多了,往后来一次殿试便好了。” 池南野想到了什么,询问道:“也不知他们二人这次会试发挥的如何??若是好的话,为我们家可是能光宗耀祖了。” 他还想着先前池父的话,这会提起来也不算是突兀。 林桂芬“唉”了一声,缓缓道:“小际这次生了病,大抵是考不好了,望着殿试能考个不错的功名。” 赵母也没有问赵砚书,也不知晓对方考的如何,在这边没有回答了。 池南际身子一向硬朗,喝过药,针灸后回到厢房睡了个半个时辰就醒过来,跟林晏清道了几句平安的话,安抚了自己夫郎一会就唤人送水来他沐浴了。 他才刚好不久,林晏清怕他沐浴会突然倒下来,便随着人一块去沐浴了。 听下人来告池南际已经醒过来了,在疱屋的几人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林桂芬露出了个真心实意的笑容,“这药也熬好了,我给盛起来让下人送去让人喝着才好。” 盛苗见此,嘱咐道:“娘,还热得很,要用布握住手柄,免得烫伤了。” 林桂芬扭头看他一眼,笑道:“娘都多少岁的人了,自然是省的的。” 赵母见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与大家道:“我也回去瞧瞧砚书醒了没有。”说完这句话后她就离开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池南野便吩咐厨子弄些好的,今夜让二位书生大饱口福。 林桂芬把药盛到碗里面后就让下人送去西厢房了,先前几人都出去贡院接人了,大七小七被留在东厢房照料着。 她想了想对着池南野夫夫道:“我瞧瞧两个奶娃子去。” 盛苗冲她点点头,目送着人离开。 陈嬷嬷掀开盖子看了眼,抬起头来,“小宝,药已经煎的差不多了,你是想着用饭前喝还是饭后??” 盛苗听到她说药酒难受的紧,想到今夜还要吃好吃了,他道:“嬷嬷,晾凉一些,我待会就喝了它。” 池南野见他皱着张小脸,“我给你弄个红糖鸡蛋,待会喝完药你喝这个。” 红糖鸡蛋也无须做太多,够对方尝了嘴便成。 盛苗凑到他跟前,笑意盈盈:“就知晓你对我最好了。” 疱屋内还要做夜食,他们也没有待太久把红糖鸡蛋给弄好后就回了自己的厢房。 大七小七被林桂芬抱到正房大院去照料了,此时东厢房内静悄悄的。 “先前还不知考个试定能生出病来,这会瞧见大哥的模样,我才知晓。”盛苗一口气把药给喝完了,以免吐出来,随后他含口红糖水润润才出声。 做的红糖鸡蛋不算多,但想着今夜还有其他好吃的,他便分了些给池南野。 池南野三两口把红糖鸡蛋给搞定了,听到对方的话,道:“正常着呢,科举也是累人的很,不比做生意的容易。” 总是各行各业都有自己不容易之处。 盛苗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裳,道:“唉,都难着呢。” 他微微蹙眉,疑惑道:“大哥身子如此硬朗,先前乡试都没有生病为何此次会试就生病了呢??” 乡试与会试流程差不多,只是试题内容不同于考试位置不同罢了。 池南野想了想,也是这般,他道:“等大哥有空闲了,我们问一问。” 话语落下,敲门声就响起来了。是池南际夫夫。 喝完了药,池南际没有过多休息,让林晏清扶着他就来了西厢房,他想着的事情多的厉害。 池南野与盛苗分别喊了人,随后让下人捧果奉茶。 池南野把先前自己的疑惑告知对方,并且询问道:“大哥,莫不是有人要害你??” 也不怪的他多想,先前池南际可是北直隶的解元,会被人盯上的可能性很大。 能到京城考会试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他们奔着的都是头名去的额,能耍出什么花招,大家都难以想象。 池南际摇摇头又点头,“大抵是被人盯上了。” 来京城之前,庞静就告知他不要吃外面的吃食,以防有人下药在这下面。临近会试,他们下药不会太严重只会让人上吐下泻。 考试期间咬提起十二分精神免得有人陷害他,他也听进去了,在考试中不仅要专注答题还要观察周围,也好在他又这一份心才没有被陷害到。 那时候已经是夜晚,四下安静的厉害,他旁边的一位书生把纸条扔到他的号房里面,他惊觉当下立断把纸条给吞下肚子。果然第二日,书生就告发他作弊,好在没有找出证据来,要不然他的科举就断送在此了。 池南际道:“此次我被分在的地方离臭号近。” 若不是林晏清想的多,给他缝制了香囊,他都不知晓要如何熬过去。 池南野神情严肃,“这些人,手段肮脏。”他想到先前的事情,说了出来:“怪不得会试之前有如此多的书生吃坏肚子,或者得了风寒,我猜想就是这些人搞得鬼。” 盛苗坐在一旁仔细的听他们讲话,听到这里,心里不免愤恨,“没想到大哥还未到官场就要如此小心。” 林晏清给人倒了温热的茶水,宽慰道:“莫要为了这些人气坏了身子。” 两兄弟也不是冲动的人,很快就镇定下来。 池南野双手垂着腿上,问道:“大哥,你觉着此次考试如何??” 盛苗与林晏清听到这话,纷纷把目光放到对方身上, 池南际抿了口茶水,不紧不慢道:“若是不出意外,前三名是有的。” 他考会试之前就听闻有些才子因风寒,上吐下泻这些毛病没有去参加会试,因此他的敌人便少了下来。 有南北分卷,他与庞静把江南那便的试题策论等,研究透彻了,此次考试也是手到擒来。 林晏清替他开心,“这般便好了,往后我们也无须太过担忧了。” 会试名次不错,在殿试上坐着考试的位置也靠近皇帝,这样一来,名次倒也不会相差太大。 池南际在桌面底下握了握对方的手,低声道:“日子还长着呢。” 池南野见他们浑身上下都是恋爱的腐臭味,也没有凑过去了,“大七小七被娘照料着,你们今夜可要把人带回去??” 今日受到了惊吓,林桂芬睡眠定不会好,若是还有两个奶娃子更是不好了。 奶娃子有自己的卧房,林晏清道:“会把人接回来的。” 几人没有聊太久就被喊到膳厅用膳了,桌面上的的吃食色香味俱全可把人肚子里面的馋虫给勾了出来。 林桂芬坐在主位,面上带着喜意,“今日一家人可算团聚了,可要吃好喝好才是。” 她出了声,好些人都应和了,她动了筷子其他人才懂筷子。 池南野给自己夫郎夹了块手撕鸡,看向赵砚书询问道:“砚书,此次会试你觉着如何??” 赵砚书刚给温鹤年夹了一筷子的酸梅鸭,还未把手收回来就听见对方的话了。 他抬起头来,十分自信,“若是不出意外,此次名次不会太靠后。” 他也不是吃素的额,跟着江峰学习,对方可是把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他了。 温鹤年撩起眼看着他,心里莫名的骄傲,把面上扬起的笑压下去后他便埋头用饭了。 池南野道:“那可好。” 他停顿了下,把自己知晓会试的事情想了一通后,不紧不慢道:“离会试放榜还有段时日,你们打算如何??” 这里的你们指的是池南际与赵砚书。 池南际沉吟片刻,敛眸,没有出声。池南野看了他一眼便知对方是如何想的了。 自然也是的,池南际先前因为这科举的事情缺少与林晏清在一块待着的日子,这会空闲下来的自然是要陪着对方。 赵砚书瞥了温鹤年一眼,缓缓开口:“我呢,就想着到处去闲逛。京城热闹的紧,我好多地方都没有去过。” 最重要的是要好好陪着温鹤年,把人的心给拴住了,免得人要逃走。 得知二人的想法后,池南野道:“那样安排也好,那我也能到京城名下各个县城去开铺子了。” 府上有汉子在,也不会出事,他也无须担忧他不在的时候府上的人受到欺负。 京城的物价高的离谱,现下也没有适合他开食肆的铺子,他先前就想过了到其他县城去看一看。 在京城他开了间酒楼已然是不错的了,林晏清与盛苗合伙开了家茶楼与山味铺子,生意还算不错。 林晏清没有听过他这个计划,问道:“你若是去了其他地方,城内的酒楼谁看着??” 对此,池南野早就有了计划,“先前不是有陈二,这下自然也是由他管着。” 林晏清明了,自然也没有多说话。 池南野一向是有想法,池南际叮嘱道:“京城辖内鱼龙混杂的,出去可要照顾好自己。” 最繁华的地方,危险自然也是最多的。 池南野点点头,“我省的了。” 一顿夜食吃的也欢快,几人用膳后就各自回房了。 盛苗跟在自己相公后面,心里还想着先前膳厅上面的话,想了许久还是开口:“阿野,你若是到其他县城去可要带上我??” 他们二人已经回到了厢房里面。房内燃起油灯,明亮橙黄。 池南野坐在床榻上脱下鞋袜,闻言撩起眼,“你还需吃药,路途奔波的还是不要跟着去了。” 盛苗也猜想到对方会这般拒绝他,抿着唇,默不作声。 去其他县城做马车,一个人也是轻松很快便能把事情办好,若是再多一个人便也会麻烦,加着盛苗还需没人吃药,这着实的麻烦。 相处也算久了,池南野也知晓盛苗是什么性子,穿好去洗漱的鞋子后,他走到了人的面前。 他道:“你想跟着我一块去??” 此次去后,也不知何时回到城内,奔波着累得很,他也不想对方跟着他一块受苦。 盛苗眼里带上了些执着,抿着唇:“我想跟你一块去的。” 只从与对方成亲一来,他们还未分开过,这要是分开了他定是会不习惯的。 池南野看着他明亮的双眼,终究还是没有再拒绝了,“那便收拾好东西,我们后日出发。” 明日一日把东西收拾好,把该带的人给带上。 盛苗脸上绽放笑意,“我就知晓你最好了,我们要准备什么东西??是像先前去江南的那般吗??” 池南野道:“准备好衣物还有一些路上能吃的物什便好了。” 每个县城离得不远,半日的车程便能到达,他们到时候住客栈便是了。 盛苗问他:“我们可是要住客栈??” 池南野点点头,听到对方的话,他才想起来有什么不对的,面前的人被他宠着早就不是先前那个能将就的小哥儿了。 他轻笑道:“也把被褥准备上,免得夜里睡不着。” 盛苗喜上眉梢的看着他,双眼明亮温暖,“这次去其他县城,也顺便把田地给看了。” 他们先前买了些土地,后来是租聘给人种植东西的,如今是雇佣人帮他们种植东西。 池南野道:“也是要去瞧瞧了。” 先前土地是让陈二管着的,来京城后忙碌起来,也许久未去看过了。 这般就把接下来的事情安排好了。 = 很快便到了他们二人出发去其他县城的日子,马车稳稳当当的停放门口。 池南野两夫夫与人告别后便上了马车,车内放着他们的行囊,此次出发他们还带上了池二、雪雁。 池二力大无穷会武术、一路上也多一些安全。此次不是去郊游,只是带上了雪雁一个丫鬟来熬药,伺候。 京城的春日美不胜收,万花吐蕊、杨柳翠堤、啼鸣婉转,花香芬芳。 盛苗想要在车外看风景,穿着衣裳也多,不怕被风吹着,他把头靠在池南野的肩膀上,发丝被微风吹拂着。 池二与雪雁被赶到车厢内坐着,外面只有池南野夫夫。 “昨日听晏清哥说了,他要在大哥清闲着这段日子里与人把京城逛一个遍。”盛苗目视前方,声音柔和。 府上也有奶娘,嬷嬷,还有林桂芬,陈嬷嬷、赵母等照料大气小气,林晏清夫夫两夜算是清闲。 他与李思眠关系不错,要去别的地方大抵长时间不在京城内,他还写了信告知对方。 池南野帮人把凌乱的发丝弄好,清亮的眼眸看着对方,“那可好了。空闲下来,不去闲逛待在府上也是无聊的紧。” 他也吩咐好了,让陈二在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把酒楼管好。 他们安分守己,加着有李思眠的名头在,他们的酒楼应是不会出什么意外。 在京城的管辖下,各个县城的道路都平整,马车走在上面也不算颠簸。 盛苗让雪雁递了一罐蜜饯出来,他吃着甜甜嘴,“娘知晓我们要一块去其他地方,让我把好些能带上的吃食都带上了。” 做娘的就是担忧自己儿子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 池南野知晓这件事,那些东西还是他搬到马车上面来的。 春日是万物复苏的日子,一切都欣欣向荣。 马车的车轮不快不慢的滚动在官路上,迎面吹过来的风带着清新的泥土、花草混合在一切的味道。 “我们今夜是去住客栈吗??”盛苗抬起眼,双眼明亮温暖。 “瞧我们马车到哪儿才能做决定。”池南野转头看他一眼,“若是刚好在村子里面,我们便去村子借宿一夜,第二日继续赶路。” 他们此次是去其他县城开吃食铺子,看田地,一个月还不够忙,但他们把大致的事情弄好还是可以的。 “我也许久未在村里面住了。”盛苗听到他的话,忽然道。 他第一次在村子里面住,是林桂芬卖他回家那个时候。不过很快就是逃荒了,记忆中村子里的模样已经慢慢的褪去,逐渐模糊。 他眼睫微吹着,眼睛望向远方。 池南野背靠着车厢,侧脸看着少年,“那我们先去曹县,把田地巡视一番就在村子里面住下来。” 他们先前第一次来京城去的便是曹县,哪儿有他们买下来的田地,雇佣来种粮食瓜果蔬菜的人也是曹县的。 盛苗点点头,反问:“阿野,你先前跟娘他们住在村子里觉得如何??” 听到他这样问,池南野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回来了,用了两个字“热闹。”来形容村子。 哪里的人朴素,朴实、没有坏心眼、邻里之间相亲相爱,人情味重。 此话后便没有出声了,他们听着车轮滚动的声音到了曹县。 在京城管辖下的曹县,一派祥和,往来热闹非凡,人人面上都洋溢着笑,都是对未来的向往。 “可要下去瞧瞧??”池南野看着盛苗对外面好奇的模样,提议道。 临近曹县的时候,他们二人就回了马车里面,让池二去驾马车。 盛苗掀起车帘子的手放了下来,收回了视线,“不要了,我们去瞧瞧田地。” 看见的风景多,他对曹县的好奇不多,就一点点。他也知晓此次来曹县不是游玩的有正事,并不会因私人之事影响到大事。 见他一脸坚决,池南野轻笑了一声,接着喊道:“阿二,去我们田地哪儿吧。” 先前陈二就带着他们这些被信赖的仆人看过家里的产业,其中就有田地,所以池二是知晓田地的位置。 池二坐在外面,把缰绳一扯,声音沉沉,寡言:“好。” “当时买的匆忙,也不知晓那些田地旁的庄子是不是也包括在里面。”盛苗把先前的事情说了出来,“掌柜的有与你说吗??” 此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累得很,那时候也晒,脑子晕乎乎的,什么都是自己相公做,他有些事情也不清楚。 池南野把手里那一包糕点打开放到少年面前,缓缓道:“自然是我们的。” 花了好几千两,除了田地自然也算上了哪儿的庄子。庄子上还有先前主家留下的仆人,伢行掌柜觉着是好的便让人留下了,这会是属于池家的。 庄子离村子近,他们若是有些空闲也可到村子里面瞧瞧风土人情。 见着对方一脸的宠溺,盛苗有些不好意思了,狡辩,辩解:“我觉着脑子有些不好了,总是记不住事情。” 池南野笑他,“到时候把小匣子里面的契约拿出来看一看便是了。” 他亲手去办理的契约全放在他们夫夫的小金库里面。小金库便是小匣子。盛苗为了不让人找出来还在寝室挖了个洞特别放东西。 盛苗把头靠在池南野的肩膀上,吹着清凉的风,“你记着便是了,往后我若是记不住不还是有你。” “好好好。”池南野接着又说:“庄子上还有其他人在,也不知晓你会不会不自在??” 盛苗嗔怪道:“哪会不自在。” 他如今已经不是先前那个盛苗,那个懦弱胆怯的小哥儿。如今的他面对事情都是从容不迫的,待人处事也挑不出差错。 马车停在了庄子外面,池南野跃下马车,旋即抬手接盛苗下来。 庄子的位置很好,一眼能看到所有田地、远方的山林。 池南野还是第一次来庄子上,一切都觉着陌生,好在池二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有人引着他也算是体验一会甩手掌柜了。 不知晓新东家会合适来庄子上,庄子里的仆人都会时常打扫主人家住的地方。他们认识池二,见着他毕恭毕敬的带着人前来,听着称呼,他们也就知晓这二人是他们的新东家。 叶老婆子在庄子上已经住了大半辈子了,见证这个庄子到了第三人的手里。 池南野与盛苗带来的行囊被下人拿去整理,叶老婆子脸上挂着一惯恰好的笑,“少爷,少君,今夜可想吃些什么??” 她是这儿的老人了,庄子里百分之七十的事情是交由他来管,除外的一些事情是她的相公陈松平来管理。 马车上,盛苗的小嘴就没有停过,此时也没有想要吃的。 池南野道:“弄个小菜配粥,再弄个肉包子便是。” 叶老婆子已经清楚,仔细回想了下,把庄子上大致的事情告知面前的夫夫两便告退了。 盛苗用手撑着下巴,有些困倦,“阿野,这庄子上的人还蛮安分的。” 他先前与池南野着急也就没有来看庄子,如今看来,伢行掌柜倒是个厚道的。 池南野瞧着他用另一只手揉眼睛,关切道:“可要歇息歇息??” 他们是午食后出发的,如今到了庄子上来还未到黄昏,离夜深还有好些时辰,若是歇息一会也是有时间去村子上逛一逛。 他语气稍稍柔和了些,“陈松平去看田地了,我们便明日再去,你歇息一会醒来后我带你去村子里逛逛。” 盛苗控制不住的点了下头,“好。” 床榻上面铺着柔软的被子,盛苗回到床榻上面一躺下没一会就睡着了。 池南野瞧着人的模样,也是知晓人累很了,帮人捏了捏被子,喊雪雁进来看着就到外面去了。 庄子里面的人气不旺,他走了好一会才找到了一个热闹的地方,是村子的村口。 老爷子下象棋,周遭围着好些人。喝彩、哀怨的人都有。妇人还有夫郎坐在大树底下闲聊,聊的不过是哪家那个人怎么怎么样。 池南野背着手到下象棋哪儿看了眼,他刚来这一局就落下帷幕,周遭有人喊着,“老李头,你不行呀。” 被叫做老李头的人推推周围的人,怒目圆瞪,像是被惹急的模样,“哪有不行,再来一局,再来。” 他吆喝着,与他对局的老邓头可就摆手了,“我还要回去抱孙子,哪儿有你这般清闲。” 这话是拒绝的意思了,老李头咬咬牙,“一只鸡,你陪我下两局。”他顿了顿,“哦,不,四局。” 村子里,一只土生土样的鸡是极好的物什了,过年村子里送礼送这个也算是有面子的。 老李头是个臭棋篓子。 老邓头没有被鸡哄下来,他道:“我就不跟你们玩了,孙子还等着我回去。” 他说罢就离开,也不顾周围人的挽留。 他们这些做惯农活的人家,中气十足,池南野站在外围也把事情听得清清楚楚的。 这时沉浸在象棋中的人才发现他的存在,也就是老李头见着他富贵逼人,开口:“后生瞧着不像是我们村子里的人,可是县城来的??” 池南野一开始还没有听出来,他是叫自己,见到周围的人看着自己,才反应过来。 他笑容很浅,“也算是。” “来这儿做什么??”老李头得到方才的回答后,询问他。 他们村子不如隔壁的桃园村,春日夏日秋日冬日都有各种花果树木,供人观赏。鲜少有人来。 池南野道:“我住附近的庄子上,瞧着你们村子里热闹便走过来了。” 老李头的语气上扬,“住庄子里啊,可是大地主了,我们村里好些人都是帮你种田地来赚银钱的。” 离他们村子最近的庄子就只有一个,加着对方一身富贵的,他就猜测此人是庄子的主人。 此话一出,周围看人的人,眼神都变得艳羡起来。 池南野不动声色的扫了他们一眼,声音带上了点笑意,“哪儿就是大地主了。”他把这话说完,问道:“去年收成如何??” 老李头的儿子们就是靠着庄子的田地赚钱的,对此他道:“收成好着嘞,我们这些人忙活在地里的时间多,收成不能不好。” 他们庄稼人就靠田地吃饭,若是田地都侍弄不好,那可就丢了老庄稼人的脸。 池南野简单在了解了下村子里的状况,还有附近的村子的情况。 村民们对他并无那种怯弱,反倒是大大方方的,说话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跟着人闲聊了会收获颇多,池南野看了眼天色道:“时辰也不早了,我先回去,往后若是有空闲再找你们闲聊。” 话语落下,老李头一干人等朝着他笑了笑,目送人离开。 原来不是庄子里没有人气,而是里面的人大多跟着去看田地,看村民有没有好好侍弄去了。 池南野回来,见着许多人在门口把草鞋上面的泥巴刮下来,他没有多看就进去了。 盛苗眯了半刻钟就没有继续睡觉了,雪雁见此也就去让叶老婆子熬药,她继续跟在盛苗身旁伺候着。 先前伺候他的人是个小哥儿,不过后来跟池二好上了,如今怀了孕后也就没有继续伺候了,住在池二的屋子里养胎。 醒过来,看着陌生的布局,盛苗还有点迷糊,发呆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池南野进来就是瞧见他这副呆愣的模样。 池南野询问道:“可是睡迷糊了??” 他走到圆桌旁的椅子上面坐下来,雪雁斟茶,他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茶水润润嗓子。 盛苗嗓音柔和道:“有一点。”他眯了眯眼,问道:“你方才去哪儿了?” 雪雁到他身旁,伺候着人穿上衣物,把头发挽起。 池南野如实回答:“去附近的村子里走了走。” 盛苗抬头,询问:“如何??” “瞧着都是厚道人家,人心善。”池南野回想了下方才的情景,形容。 雪雁唤人送水来,她要伺候盛苗洗漱。 盛苗穿好衣物后就坐在床榻上没有挪位置了,他问:“你何时去县城上看铺子??” 池南野思索一番,“明日便去。” 他们明日一早先去看铺子,等看了一圈回来后就去自己的田地上面看一看。 他有开食肆的经验,看铺子,找装备匠装潢铺子,找合作商等他都熟悉。 “那便好。”盛苗对他的决定并没有异议,很快他就被雪雁伺候着洗漱了。 过了些时间,池南野问他:“今夜想要吃什么??” 盛苗这会有了点胃口,“想吃馄饨。” 池南野明了,让守在门外的下人告知叶老婆子一声,今夜加一个馄饨。 他凑到少年身旁,“还未天黑,可要随我出去走走??” 盛苗当下立断,“好。先前在村子里,我不认识人也不敢出去走,如今在这你陪着我,我就去好了。” 方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他没有安全感,根本没有想过出去闲逛。那时的他心里想的是如何活下去。 对于底层的人来说,生存已经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事情了,所以他们没有闲情雅致去这儿去哪儿。 池南野牵上了盛苗纤细白皙的手,二人走到了庄子外面。 太阳将落未落,天空晕染出一片霞光。 田野间的孩儿们已经被催促着回家,大人扛着锄头,脸上带着疲惫却又带着喜悦,他们一步步走到路面上走回家里面。 家家户户,炊烟升起,村子里只有孩童嬉戏打闹的声音,大人们已经在准备今夜的夜食。 盛苗肩上披上一件披风,春日的傍晚还是有些凉的。 他看着眼前的画面,看了好一会,旋即扭头看向自己的相公,“阿野,若是我们不做生意不来京城是不是也会跟他们一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池南野想到那个画面,浅笑:“大抵是了,到时候我们会带着我们的孩儿在田地里做事,还会到山上砍柴,到河里摸鱼……” 他简单却又满含期待的描述了些他们的模样。 盛苗听得入了迷,回过神来时就看到池南野静静的看着自己,满脸笑意,清亮的眸子里面倒影着自己的身影。 他清了清嗓子,沉默了会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池南野瞧他的模样,鼻间溢出一声笑,“怎么了??难道是沉浸在方才我的话语中了??” 盛苗摇摇头,紧接着发觉不对又点点头,他不知该如何描述,反正方才他就是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池南野一直牵着他的手没有松开,“等夏日我们来庄子上住着,我们去河里摸鱼。” “好呀。”他的话音刚落,盛苗就忍不住回答了,“听晏清道,山里面有许多宝贝,我们也能去瞧瞧吗??” 每个人的见识阅历都不同,林晏清在村子里生活的久,对周遭甚是了解。平日里若是他们二人都空闲,对方就会告诉他一些山上的去世。 比如,春笋。春日的笋金贵着,卖到镇上县城都能赚不少钱,每到这个时候林晏清便会早早的到山上面找,免得被人抢先了,挖笋还有技巧,若是挖的大力一些笋便会被破坏,力度太小了会挖不出来,总之窍门多着呢。 池南野道:“好。” 他可要好好计划了。 “到时候也可以带晏清哥来,晏清哥好厉害的,我要跟着他去山上,摘野果子,捡板栗,摘柿子。”盛苗道:“好多事情要做呢。” 他想的多,也长远。 池南野喊他:“听你的便是,回去问问晏清哥想不想与你来。” 盛苗走了几步,然后回头看他,“我想晏清哥是想跟我来的,整日闷在宅子里,他也闷,若是不在宅子也要去看生意,一点趣都没有。” 这便是林晏清的日常了,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逗弄孩子。 “哦,对了,还有大七小七陪着他。”盛苗道:“不过两个奶娃子都小,暂且离不开晏清哥。” 想到这儿,他的语气便低落下来的。 池南野揉了揉他的脑袋,“若是晏清哥不与你来,你带着小黑小弗去山上也可。” 小黑小弗是他们养的狼,先前跟着陈二一起到了京城里,如今养在府上。 他这样一说,盛苗倒是有了头绪。 “少君,该喝药了。”雪雁瞧见他们相谈甚欢的模样,一时不忍打扰但想着已经煎好的药,她咬咬牙开口了。 池南野回头看她一眼,就听见盛苗埋怨道:“整日都要喝药,嘴里都是药味了。” 池南野笑出了声,“蜜饯你可没有少吃。” 盛苗甩了甩他们二人相牵在一起的手,瞥了人一眼,有些被戳穿的气氛,岔开话题:“好了好了,我去喝药。” 池南野瞧着他一副小孩子的性子,忍俊不堪,“好了,我的错,往后不说你。” 盛苗其实就是口头上说说,心里并无其他的意思,他道了句“没事”就牵着人走了。 庄子里的人都知晓了他们就是庄子上的主人,见着人了都纷纷问好。 吃了好几日的药,盛苗深知一口闷的重要性,飞快的把药喝完后就喝了几口糖水把嘴里的酸苦味道压下去。 池南野早就有了习惯,在对方做好这些动作后就往人嘴里塞了一颗蜜饯,“蜜饯,我让雪雁放好,你可莫要多吃。” “我省的。”盛苗道。 他知晓对方这是害怕他把牙吃坏了,往后牙疼。 许是小时候陈嬷嬷十分注意这一方面,他的牙齿长得很好,整洁洁白。 在亲近的人,爱人的面前,池南野一向淡漠的眉眼会变得柔和。 庄子不像宅院,夜里不是灯火通明的,天暗了下来后,除非点着蜡烛油灯,庄子是黑漆漆一片的,行动不便。 因此,叶老婆子才早早的问人想要吃些什么。 此时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天边还有一抹霞红,像是最后的挣扎。 盛苗与池南野也没有出去了,就在庄子里面闲逛着。庄子有一处鱼塘,不大,上面养的大多都是锦鲤,盛苗瞧着有些好奇,他拿了把鱼食喂鱼,有一下没一下的看着鱼儿的跃动。 “按做往常,我们这个时候还在外头闲逛呢。”他面容柔和,清冷的眉眼不似往常那般。“不过现在这般也好,静悄悄的,心都静下来了。” 池南野站在他身旁,听着人的话,搭话:“各有各的好处。” 雪雁提着灯笼,火焰照应的面前二人的身上,投出斑驳的阴影。 “我们回去吃夜食。”手里面的鱼食被折腾的差不多了,盛苗才想起来要吃夜食了。 庄子上的规矩没有府上多,但也是安分的额,布置好吃食人就退了出去,留两夫夫独处。 雪雁站在一旁询问:“今夜可要沐浴??”得到回答后,她便出去了。 夜食是鲜肉小馄饨,咸菜炖白粥,肉包子。 庄子上的咸菜是自己弄得,味道好着,煮粥能吃下好几碗。 盛苗用勺子吃着小馄饨,一小口一小口的像个松鼠。 庄子里弄的鲜肉小馄饨皮薄馅大,就是汤底不是很好,但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非常好的了。 他吃着吃着,忽然抬起头来,嘴里的馄饨咽了下去,“糟了,还未告知叶奶奶,明日一早要吃什么呢。” 他这副模样看着甚是可爱,小脸上带着无措,杏眼圆溜溜的。 池南野忍不住刮了刮人儿的鼻尖,轻笑:“这顿还未吃完就念着下一顿了,你可是真是……” 他欲言又止,但盛苗就是明白他想要说什么,盛苗也没有多大的情绪,哼了一声,自顾自的说了句,“我就爱吃东西。” “你待会沐浴的时候,我去跟叶婆子说一声便是。”池南野瞧他的模样,就忍不住宠溺的笑。 ЙàΝf 他说罢,把手边的肉包子递到对方嘴边,哄道:“尝尝这个包子,是咸菜猪肉馅儿的,还不错。” 这粥都是用咸菜煮的,剩下来的咸菜,也老婆子想着也是怕浪费就让人弄了个咸菜包,咸菜猪肉包,端上来的时候她也跟池南野二人说了。 “确实不错。”盛苗咬了几口,嚼吧嚼吧咽下去,真心实意道。 “还有咸菜包,也可尝一尝。”池南野成功的把话题转移了,他问道,“明日你想吃什么??” “有点儿想吃酱香饼了。”盛苗想了想道。 说起来,他也好久没有吃这种饼了。 对他,池南野就好像没有拒绝的时候,“好,除了这个还想吃什么??” 盛苗摇摇头,“我想不出来了。” 若是平时,他能说一大顿吃食出来,此时却一点儿都说不出来了。 池南野也没有逼他,而是问他:“叫人弄个清汤面,如何??就酱香饼一个怕是也吃不好。” 早食就只有酱香饼太过单一了。 盛苗眼前一亮:“好,就要一个清汤面。” 就这样商量好了明日的吃食。 他们吃夜食吃的七七八八了,雪雁便来告知他们热水已经备好了,问他们何时要沐浴。 想着刚吃完东西,池南野便道:“先歇一歇,莫要着急。” 盛苗吃的不多,但总想着出去外面走一走消消食。但夜里的村子,蛇虫有些多,池南野不敢让他出去,便陪着人在房内走一走。 吃东西,身上都是热腾腾的,身上也没有穿太多的衣裳。 走了好一会,觉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他们便去沐浴了。 作者有话说: 高估手速,有些晚,二合一。 还有一章,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码出来,抱歉。 对体检的护士小姐姐有阴影了,昨天抽血,我是抽右手的,但她看了几眼就让我换左手了。但是她戳针戳了好几次都没有血出来,我一直坐在凳子上,又疼又难受,后面她喊他的师姐过来帮我抽血了。 抽完血后,我整个人都不好了,眼泪刷刷的集聚在眼眶里。 92 ? 第 92 章 ◎晋江独家发表。◎ 盛苗与池南野去其他县城后, 赵砚书与温鹤年也做好了决定。 赵砚书此时站在赵母面前,腰背挺直,表情严肃,“娘, 到底还有一个月才放榜, 我想着陪鹤年回东奇府去。” 赵母端茶的手一顿,紧接着抬起眼看他, 若有所思, “你与人商量好了??” 她想通想不通都是一个样了, 现在已成定局, 她也改变不了什么。现在阿,带着大七小七,她心里也欢喜。 赵砚书颔首, “昨日与他商量过了。” 现在是决定, 陪人先回去东奇府交代一下,往后就跟他一块在京城。 说实话,他对此次会试十分有信心,殿试成绩与会试大多挂钩, 往后他大抵是要在京城的。 温鹤年是个腼腆的性子, 一个举人做账房先生,可能性不大, 他往后在京城教书也好。 赵母知晓事情后就没有多说了, 她缓缓道:“喊鹤年过来便是, 我与他好好说一说。” 赵砚书也想不明白, 为何他娘要叫人过来, 但想了想还是去房里喊人了。 知晓这件事, 温鹤年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婶子,婶子为何让我过去,可是,可是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赵砚书瞧着他这副模样,帮着拍拍人的后背,柔和道:“无事,我会陪在你身旁的。” 吃了颗定心丸,温鹤年镇定下来,跟在赵砚书的后面一起去了房里。 赵母瞧着两人亲密的站在一块,心里笑出了声,倒是显得她像一个棒打鸳鸯的罪人了。 她脸上带上了点笑意,“砚书先出去等着,我与人好好聊上一聊。” 听到这话,温鹤年急忙把视线投到赵砚书身上,眉宇间带上了点担忧。 赵砚书见状,给了温鹤年一个安抚的眼神,紧接着开口:“娘,为何我不能在这??” 赵母瞧着二人眉来眼去的模样,笑意达到眼底,“不过是找人聊上一聊,你就这般护着了,往后可不是要把人当珠子一样捧在手心。” 她没有多想就这般打趣。 话到这里,温鹤年也明白了,这赵母是知晓他们二人先前的事情了。 明白后,这段日子的照顾也就有了解释。怪不得,对方会如此关心自己。 赵母和蔼,温鹤年想通后,也镇定下来,他望了赵砚书一眼,开口:“你先出去。” 他都这般说了,赵砚书便也没有继续留在这,最后关上门了,还要说一句:“娘,你可莫要为难鹤年,若是有什么事情告知我便是。” 赵母笑着骂他:“快些滚出去才是。” 她与温鹤年的谈话只有他们二人知晓,旁人不得窥探。 温鹤年走出了屋子,脑子还是恍惚的,他没想到赵母会是这般的态度。 见着他神不守舍的,赵砚书有些担忧,心想,该不会是他娘与人说了些什么坏话,让人伤心了。 这般想着,他也未有开口,等跟着人回到了房内,才出声:“你与娘在房里说了什么??” 思绪已经回来,温鹤年听着他的话,摇摇头,“如今还不能告知你。” 他不说,赵砚书也不逼迫人,沉吟片刻忽然把人抱在怀里,“你不说便让我抱一会,待会我便出去外头问问明日可有船只回东奇府。” 行囊,他们二人已经收拾好了。 他也不是无缘无故的抱人,只是觉得回到东奇府后,温鹤年就要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之内了,他非常没有安全感,患得患失的。 要是换做之前,温鹤年定是会把人推开,但如今他既不会推开也不会回包,只因他们那一日的谈话。 温热的鼻息喷洒到颈侧,“鹤年,你回去后,真的会与我一块再来京城吗??” 赵砚书的语气带着试探也带上了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温鹤年任由他抱着,把话听完后慢慢开口:“先前不是说好了,我定不会食言。” 由他的一番话,赵砚书七上八下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屋内静谧的厉害,屋外摘种的桃树已经开了花,粉嫩的桃花羞涩的张开了自己的身体。 西厢房内,林晏清刚睡醒没多久,被伺候洗漱后懒洋洋的半躺在炕上,炕桌上面是今日的早食。 大七小七有自己歇息的屋子,平日里除了赵母、林桂芬、陈嬷嬷三人还有奶娘照料着,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自然会过来,所以很多时候他都比较悠闲。 到底了多日未见,加着肩膀上面的担子卸下来一些了,在林晏清的刻意引诱下,池南际到底没有把握住自己闹得晚了些。 相比于身上其他地方,林晏清的腿根与腰肢是最酸软的,他让伺候他的小哥儿帮忙捏着腰,他这是吃起面条来。 知晓他闹得晚,今日池南际便自己去了疱屋,让人做了些清淡的吃食。 馄饨面、鸡蛋煎饼还有淡黄色的馒头,馒头里面夹一点香脆的小咸菜是最好的了。 馄饨香滑,面条是擀面,好吃的很。林晏清也是饿了,小半碗馄饨面很快就进了肚子。 池南际早就把早食用了,他这会就是在陪着人。、 林晏清撩起有些红肿的眼皮看他,“我们今日出去外头闲逛如何??” 昨夜哭的厉害,加着后来也没有用热水或者鸡蛋敷一敷,即使过了如此就他的眼皮还是有些红肿。 池南际瞧着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明日再去,可好??” 方才起来时还说累,难受,如今还想着到外头去玩,可是一点都不顾着自己的身子。 瞧着他神色淡淡的,林晏清就知晓对方不想让他出去了,“那便明日出去好了。” 说罢,他对着身旁的小哥儿道:“去弄两个水煮鸡蛋给我。” 等人走开后,他慢慢道:“其实你也不是很厉害,我方才起身时就是哼唧一下而已,也没有多难受。” 他这一番话出来,池南际耳根子红的跟枝头上最艳丽的花朵一般,一字一句:“你莫要说了。” 已经在一起许久了,他还是没有承受住对方这个模样。 林晏清过完了嘴瘾后就没有打趣人了,问道:“方才你可有看过两个奶娃子了??” 他可是一点都不想动弹就想着躺在炕上床榻上,吃零嘴看话本什么的。 池南际道:“看过了。” 对两个奶娃子他也是喜爱了,平日里只要是有空闲就会去看上一看。 因着先前忙碌,他如今抱孩子还是手生,但最近已经好上不少了。 “那便好。”林晏清放下心来,顿了一会开口:“是娘在那边照顾着人??” 池南际点点头。 = 府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池南野两夫夫都不知晓,他们二人一早用过早食后就坐上马车就往县城去了。 到底是在最富庶的地方京城的管辖下,即使是乡间通完城内的小路都是平整的。 县城里只有两家牙行,一家是官牙一家是私牙。他们先是去闲逛了下,探听了城内的物价,随后便去了最有保障的官牙。 到底是官牙服务态度一级棒,池南野一路下来的体验好极了,你来我往的拉扯一下,就把铺子定了下来。 盛苗就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面,有小厮伺候他吃点心,瞧见池南野带上点喜意的过来,他问:“可是谈好了??” 这一大早的看的铺子多得很,他看的眼花缭乱,也拿不定主意就交由对方决定了, 池南野朝着他点头,“都定好了,待会签完契约便成。” 盛苗听见这话,扬起笑来,“那可好。” 昨夜他们二人可是就着铺子一事说了好久,说到自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今日才如此快变决定好。 池南野把铺子的大致信息告诉他,“是先前我们看的那一间连在一起的铺子,位置好,地方大,我想了想就定下来了。” 那时盛苗还觉着这个铺子贵的要命,面上的表情都没有管理好了。 都决定好了,也没有反悔的,盛苗道:“待会可是要在城内把午食给用了??” 他们出来的时候没有告知叶老婆子,也不知她今日中午会不会准备他们二人的饭食。 “当然了。”池南野道:“既然往后我们都要在曹县开食肆铺子,可不要把这儿的吃食尝一尝。” 他的话说的也有道理,简单了谈了好一会,牙人把契约带来了,签订契约后,屋契就给盛苗保管好。 牙人脑子活络,随口问了一句,“若是要开食肆,不若在这儿把厨子挑一挑??” 在京城,寸土寸金,即使有手艺也难以找到活计做,在官伢里面的人大多都是被大户人家发卖,或者活不下去自卖的。 是官伢有保障,池南野想了想便让牙人推荐了,挑选了两个瞧着憨厚,没有花花心肠的厨子后,给了银钱拿了卖身契,他就带着人离开官伢。 盛苗对接下来的流程也清楚,“我们找装备匠把食肆装潢一番,还要找木匠制定牌匾。” 池南野站在他身旁,微微低着头听人说话,等人说完后他夸奖道:“可真厉害,把事情都记住了。” 这是在外面,盛苗还是有些不适应对方毫不吝啬的夸奖,他左顾右盼了下,接着道:“往后在外头你说话声音小一些。” 他也不能阻止人家夸奖他,仔细想了想不若就让人说话声音小一些。 瞧着他微微泛红的耳根子,池南野唇角忍不住上扬,不禁想,自己的夫郎可太好逗弄了。 他“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装潢一事也简单,装的与我们先前食肆的一样便是。” 既已经有了经验,盛苗不欲在这方面多说了,心里想着也开口了,“阿野,你说曹县有什么好吃的物什??” “我先前也没有了解过,这会也是不知了。”池南野道,“边走边瞧便是。” 他都这般说了,盛苗就没有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说,“那好吧。” 把装潢一事、牌匾等安排好了后,二人也不着急就在城内闲逛。城内一直是人来人往的,都在为生活奔波着,一直向前。 “方才那个装备匠好好说话呀。”神庙回想起方才谈判的场景,他开口道。 城内的装备匠不少但也不多,他们去了好几家,都没有接他们这一单单子后来还是一个老奶奶告知他们还有一处定会接单的,他们才去了。 池南野被盛苗挽着手臂,猜测:“他们大抵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急需用钱才这般忍让。” 事情也真是如此,但后续他们大抵不会听到了。 这只是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话了,池南野很快就岔开了话题:“用完午食我们便回庄子上,换好衣物便到田野去。” 听叶老婆子道,他们去田地都是穿其他衣物的,并不是穿平常穿着的衣物。 盛苗对这的好奇一直没有消灭,“我都记着呢,无须你来提醒我。” 他说完这话后,忽然想到什么开口:“我们在曹县待多久啊??” 他们就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不可能在曹县待太久。他们的计划是到好几个县城去开铺子。 “大抵后日便走了。”池南野沉吟片刻,旋即回答。 时间紧迫,安排好铺子的后续事情,他们就要离开。 池二孩跟在他的身旁,池南野思索一番便跟他道:“回府后,你可想与你夫郎一块到曹县来管理铺子??” 陈二他十分看中,若不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他是不会让人离开京城内的南北饮食坊。 府上能用的人也多,除了池二还有好些人,但想着曹县离京城近,往后二人回京城探亲也容易,他才这般吩咐。 池二听到他的话,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好。” 主子对自己器重,还把雨哥儿嫁给自己当夫郎,他仔细想了想其中的利弊就答应了。 “等回去后与雨哥儿商量好,你们便来吧。”盛苗想到雨哥儿才开口:“雨哥儿还怀着孩子,奔波到底是麻烦还是要一次性把事情安排好。” 雨哥儿是先前伺候他的小哥儿,生的也好,性子活跃。 池二跟在身旁,深深的鞠了一躬。 池南野接受道对方的感激后就收回视线了,他与盛苗道:“也快要到午时了,你还未喝药,可快些寻到一家食肆把吃食给解决了,我们回庄子煎药。” 盛苗听完他的说话,心里也有些着急了。 他们像当地人打听,寻了个评价不错的食肆点了好些有名的吃食,用过午食后,歇息了一会,二人坐上了回庄子的马车。 马车上,盛苗道:“那个糖醋排骨一点都不好吃,排骨味道怪怪的,一点都不香酥,还有点腥味。还有那个鱼,我都吃到鱼鳞了,不好吃。” 到达是被养叼了嘴跟胃,对外头的吃食挑剔的很。 池南野看他一眼,不禁发笑:“这如此叼的嘴,往后可少点在外头吃吃食了。” 等他把南北饮食坊开到大邑朝的各个地方,他夫郎也无须吃那些不合胃口的东西。 盛苗把车帘子掀起来一角,让风吹进来,他道:“往后我们可要把食肆开到每一个地方去。” 那般,无论他跟自己相公去到哪儿都能吃到自己食肆做的美味的吃食。 二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池南野看着少年被微风吹起的发丝,清亮的眸子带上笑意,“听你的便是。” 他想了想,计划道:“等大哥殿试完了,在京城逐渐安定,我们便去各个地方开食肆。” 盛苗的眸子灿若星辰,他用手撑着下巴望向对方,“那可好啊,但是我想带上嬷嬷。” 嬷嬷是照料他长大的人,他到底是舍不得对方。 “那可要问问嬷嬷了。”池南野道。 先前陈嬷嬷吃的苦多,往后若是跟着人到处奔波也不知婶子会不会受不住。 盛苗自然会是去问了,“听闻近来,蒙古的人会到我们这儿来拜见天子。” 到了京城,他们知晓的消息越来越多了。 郕王造反一事落下帷幕后,蒙古归附到了大邑,如今二者的关系有些缓和。为了维持好这种关系,蒙古国的可汗会带着自己的儿女来京城拜见天子。 “也不知晓我们有没有机会瞧到那个场面。”盛苗说罢,又道:“阿野,你瞧见过蒙古的人吗??是何种模样??” 两国相交,场面定不会冷清,说不定到时候他还能瞧见蒙古的皇子皇哥儿皇女。 池南野没有见过,他摇摇头,接着道:“两国都有接触,往后我们总能见到的。” 盛苗听完他的话,继续八卦起来,“听闻皇上有和亲的想法,也不知是真是假??蒙古国在大草原上,也不知受不受得了。” 池南野没想到自己夫郎还挺八卦的,应和:“都只是个猜测,无人清楚真假。” 但大邑属于战胜国,送人到蒙古和亲的可能性不大。更大的可能是蒙古国那边把他们的皇哥儿或者皇女送来和亲。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他倒是有些好奇,若是真如他猜想的那般。蒙古会送谁来和亲,当今皇帝又会让哪个皇子娶人。 想着想着,想歪了去,池南野把一些不必要的事情甩出脑海外,对着盛苗道:“小田村旁有个村子这个时候是赏花的好地方,若是我们看完田地后有空闲可以过去瞧瞧。” 小田村便是距离他们庄子最近的一个村落,因为田地多得名小田村。 “看看先吧。”盛苗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 他体力不是很好,不清楚自己走完所以田地后还有没有力气去别的地方赏花。 池南野也没有勉强对方,缓缓道:“方才瞧你没吃多少东西,回到庄子可要让婆子给你弄些好的尝尝,你可有想吃的??” 盛苗没有多想直接道:“早上的包子大抵还有剩下的,我吃那个,再弄一个红糖鸡蛋羹就好了。” 池南野明了,“那便好了。” 因着买了两个厨子,马车也坐不下如此多的人,他便给了两个厨子银钱让人自己回庄子去。 他可一点都不害怕人跑了,这念头没有户籍的人在哪儿都是活不下去的。 池二在外头驾马车,走到路口,他喊了声:“主子,外头有名猎户卖兔子,可要买回去开个荤??” 听到此话,池南野把帘子掀开看了眼,“停下,我下去瞧瞧。” 经历了一个冬日,这个时段的兔子肥美的很,皮毛润顺。 猎户是个不善言辞的,与他一块出来卖兔子的是他的娘子,小娘子瞧见有人来便问道:“可是想买兔子??” 他们兔子剩下两只了,若是卖不出去也无碍。 池南野仔细瞧了瞧便把两只兔子都拿下了,给了银钱后便上了马车,这期间盛苗都没有下马车,就靠在窗子旁看着。 小娘子瞧着人上了马车,身上也轻松了,把银钱放好与自己的相公回村子里面去。 两只兔子肥美,也乖顺被困在笼子里面也不大动弹,盛苗用手指戳了戳才会动一动,“这兔子做什么吃食好??” “弄个兔肉古董羹便是。”池南野想了想开口:“兔子肥美的很,你我二人也吃不完,剩下的便给庄子上的人开开荤也成。” 庄子上的人都是好的,守规矩。这会虽然不能如此快奖赏银钱但赏点吃食也成。 他这般说,盛苗也觉得可行,“叶奶奶还种了些瓜果蔬菜,我们去瞧瞧,也尝个新鲜的。” 他计划的美美的。 这道路平稳,加着有商有量的很快就到了庄子上,拎着两只兔子与先前买下来早就到了的厨子说了如何做后二人就到屋里歇息了。 雪雁瞧着也没有自己的事情便拿着药去煎了,顺便跟叶老婆子说一说盛苗想吃的东西。 池二叶落得个清闲,知晓往后会在曹县管铺子后他的心可是一旦都静不下来。 很快叶老婆子就让人送了包子来,说,红糖鸡蛋羹正在做。 酸菜包里面的酸菜馅儿是有点辣的,吃起来开胃的很,盛苗连吃了三个才停住,他可是挂念着红糖鸡蛋羹,不敢吃太多。 池南野让陈松平过来了,他吩咐道:“待会用完吃食后,我们先去田里瞧瞧,可要你带路了。” 对什么人应该有什么样的态度他十分清楚,此刻面对陈松平,他的神色很淡。 陈松平听完他的话后道:“我明白了,田里有些泥泞,主子收拾好了再去。”想到地里的状况,他叮嘱道。 池南野自然也是清楚,他挥挥手让人下去了。转眼便看到盛苗又伸手吃酸菜包了,“方才不是说想要等红糖鸡蛋羹,还吃酸菜包待会可就吃不下了。” 盛苗也是控制不住自己,“这酸菜包,好吃的很,酸酸辣辣的极其开胃,我一时忍不住。也不是叶奶奶如何做的如此好。” “罢了,那鸡蛋羹待会若是吃不下赏给下人便是。”池南野道。 作者有话说: 欠一章,不知道以我的手速什么时候能码出来,对不起,大家明天晚上再来看。 93 ? 第 93 章 ◎晋江独家发表。◎ 盛苗双眼明亮温暖, 这会看着人亮晶晶的,“那便好,我再吃一个酸菜包便不吃了。” 池南野瞧着他,脸上带上了点笑意, “好啦, 你自己计划好便是。” 红糖鸡蛋羹与中药是一起送来的,盛苗瞧着哭笑不得, 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才把中药喝下去。 中药喝完后, 碗底只剩下药渣了, 盛苗肚子圆滚滚的到底是吃不下东西了, 他把目光放到了池南野身上 ,眼底带着希冀。 池南野如今还不饿,开口道:“给下人分了便是。” 盛苗想了想, 也只能这样了, “那便依你。” 他都开口了,雪雁便把红糖鸡蛋羹拿了下去。 池南野问他:“可要把衣物换一换??我们再去田地看看。” 盛苗看了眼自己的穿着,想了想还是不换了,“不了, 我待会小心一些便是。” 他皮肤白嫩敏感, 穿抹麻布做的衣裳身上会起红点点,穿草鞋脚会被磨红。 池南野也知晓他的身体如何便没有强求他去换衣物, 自己去换了些轻便的, 脚下也穿上了草鞋。 见惯了他一声锦衣绸缎了, 盛苗还是第一次见他穿的如此朴素, 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池南野瞧着他呆愣的模样, 轻笑了声:“先前我爹还在的时候, 我还跟娘还有大哥去过种麦子。这是这般的穿着。” 他看到自己的穿着也有一瞬间的愣神, 好像是回到之前池父还没有去世的时候一样。 盛苗站起身,上下左右的打量他一番后才说话,“走吧,我们到田地里瞧瞧。” 陈松平早就在门外等着他们出来了,庄子离田地不近不远走一段路便能到达。 恰好要经过村口,老李头眼尖瞧见池南野便道:“后生这般打扮可要是去田里瞧瞧了??” 他几个儿子把田地料理的好,他就清闲下来,平日陪陪孙子或者赶赶鸭子大鹅,也算是清闲。 池南野没想到他换了身打扮,老头子还能认出他来,表情不算冷淡:“是啊,都是自己的田地可不是要去瞧瞧。” 经过好几个时辰的发酵,村子里的人也都知晓了,面前的男子是雇佣他们种地的人,对此他们对二人的热情可谓是能把人淹没了。 “可要先去我那个地里,我每日都去地里看呢,种的瓜果蔬菜可是嘎嘎好。”说话的人是一个婶子,大约三十来岁,身旁还跟着一个小豆丁。 “我地里也成,我相公还在地里除草呢。”一个夫郎说道,他扶着腰怀着孕,在家里地位算好的怀孕无须去干活。 村民们都热情邀请他们先去自己的地里,池南野只是浅浅笑着没有应答。 老李头这会瞧见盛苗眼前一亮,“后生,这是你夫郎??瞧着甚是貌美。” 这话一出,在村口聚集的村民都看向盛苗,毫不吝啬夸赞:“是啊。”“瞧着是个好的呢。”“瞧着白白嫩嫩的,好看的很。”…… 赞美的话层出不穷,怕盛苗在如此多的人面前害羞的不敢说话,池南野及时打断了,“我夫郎面皮薄可莫要如何说了。”顿了顿,他岔开话题:“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该去地里瞧瞧,待会若是有空闲便来寻你们闲聊。” 陈松平就站在前面不远等着他们夫夫两,他要管理好着些田地平日里板着个脸板惯了难以改变。 此话落下后,村民们便也没有说什么,让人离开。 买的地都靠近河流,方便浇水,这时候是三月份土地还有些泥泞,走在上面有些软。 池南野怕盛苗不习惯这般走路,就一直宅旁边看着人免得一个不小心掉田里面去了。 “我又不是瓷娃娃那需要如此小心??”瞧着对方小心翼翼的模样,盛苗忍不住开口道。 池南野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听到这番话后,他道:“我不是怕你掉到田里。” 陈松平一直在前面带路,走到哪儿就会告诉他们这儿的地是谁在耕种是谁租聘。他记忆不算好,但对这些事情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一点儿记错的都没有。 把所以田地巡视一番后,盛苗都感觉自己的腿不像自己的了,他停了下来,往庄子的方向看去叹了口气,“好累啊,走回去都要累死我了。” 池南野瞧着他拍着自己的腿,想了想问道:“可要我背着你回去??” 盛苗瞧着周围的人,着实是不好意思,“人多的很,还是一步步走回去。” 池南野让陈松平带着一同前来的人先回去,随后他跟盛苗道:“此时没那么多人了,我背你。” 太阳已经在半山腰处,劳作的村民都扛着锄头回去了。 盛苗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让池南野背着他了,他双手环绕住对方的脖子,声音很轻:“我重不重??” 近来他有小肚子了,大抵是长胖了些。 池南野的后背宽阔,很有安全感,盛苗被他稳稳当当的背着,“不重。” 回答完人的话后,池南野掂了掂背上的人,轻笑:“跟小孩儿似的,一点都不重。” 他语气停顿了下,“况且我一个大男人若是背不起自己夫郎怕不是要让人笑话了。” 脚下的路不好走,即使说着话,他也是一直看向前方。 盛苗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对方的脖颈处,催促道:“快些走吧,我们回去吃兔肉古董羹。” “莫要着急,没有人会与你抢兔肉古董羹。”池南野没有回头看人,一步一个脚印的走。 他们未回去,叶老婆子也不会把吃食怎么着了。 盛苗把脸埋在对方的后背处,晃悠晃悠脚,一时间有些新奇,他缓慢的叫了一声:“阿野。” “嗯??”池南野感觉到对方情绪有些不对,回答:“怎么了??” “除了嬷嬷,你还是第一个背我的人呢。”盛苗不知想到了什么,思绪忽然飘到很远很远。 池南野沉默了一会,缓和了气氛,笑道:“往后我还会背着你到处走呢。” 村口的村民还未回去,此时瞧见他们两夫夫过来,小哥儿被背着,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忙关心道:“可是受伤了??” “田垄有些滑,莫不是摔倒田里了??”一个婶子想了想,开口道。 盛苗脸皮薄的厉害,此时他能感觉到许多道灼热的目光往他身上照射,一时间不知晓说什么好了,就只能把头埋的更深。 池南野做了个解释:“就是走太累了,我瞧了瞧便想着背人回去。” 他神色轻松,村民们看着也放下心来。 池南野瞧了眼天色,叮嘱了句:“时辰也不早了,各位可快些回去做吃食等天暗下来做事就不方便了。” 婶子一瞧果然是,“都怪方才闲聊的太入迷,竟然忘记时辰了,先走了先走。” 有一个便有第二个。 池南野瞧着他们没有管自己后,就背着人往庄子走去。 盛苗听见耳边没有村民的声音就把头抬起来,回头看了一眼,瞧到村民们结伴三三两两的回家去。 回到庄子后,雪雁就立马上前来,帮他捶背捏骨,免得他第二日起来腰酸背痛的。 盛苗身上的衣裳走了一趟田地后脏了不少,尤其是鞋子,全是泥巴,他瞧了几眼就让人拿走去洗了。 他节俭,这双鞋子只是弄脏了也没有其他大问题还能穿,所以不会扔掉。 “你衣摆有泥巴。”雪雁伺候着盛苗把身上弄脏的衣裳给换下来后,后者瞧见池南野衣裳上的鞋印子开口。 池南野掀起来看了一眼,想到方才的事情,鼻间逸出一声笑,“大抵是方才你晃悠腿时踩到的了。” 就着他的话,盛苗回想了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给了个建议:“你快些去沐浴,随后把衣裳换下来洗了。” 池南野瞧了他一眼,道:“我自然是省的。我先去疱屋瞧瞧吃食做的如何了。” 顺便看看有没有准备好热水。 盛苗现在没有想要动弹的心思,目送人离开后,就与雪雁道:“可是熬了药了??” “已经熬上了,这会叶婆婆瞧着。”雪雁回来后第一时间就是去熬药,不久后听到下人道他们回来了,就让叶老婆子看着药,她过来伺候。 盛苗心下已经明了,另一边池南野才走到疱屋去。 牙人挑出来的人厨艺自然是好的,在疱屋外就闻到了兔肉古董羹霸道的香味。 叶老婆子伺候着药,瞧见他来了问了声好后就到一旁去。 池南野瞧了眼兔肉古董羹的状态就让厨娘蒸了一锅饭,到时候他与盛苗一块吃。 剥下来的皮毛完整,他想着能带回去做围脖就让下人洗干净晾晒着。 水一直都背着,就等着伺候主子们,池南野瞧见有热水后就让人送到浴房去,他待会要沐浴。 把大致的事情安排好之后,他就回到盛苗哪儿了。 盛苗被伺候着也是舒坦,下午走的路多,他脚底都红了这会在泡脚。 池南野进去后,坐了下来,把方才去疱屋安排的大致的事情告知对方,接着又道:“兔肉古董羹有些辣,你待会莫要吃太多,还让人弄了个香椿炒鸡蛋,这个你可以尝尝。” 盛苗还要喝药自然知晓自己不能吃太多辛辣的东西,他这会已经泡完脚了,蒸拿着布巾擦拭上面的水渍。 夜食还未用呢,他就开始想明日吃什么。 桌面上放着些小点心,有绿豆糕,红豆糕。是叶老婆子怕他们夫夫饿着,特意让厨娘做的。 池南野用手捏了块绿豆糕放进嘴里,味道还不错,接着他喂盛苗吃了一块,评价道:“不是很甜,但有绿豆的清香。” 盛苗比较爱吃甜的东西,这个绿豆糕味道有些淡了,他不是很喜欢,方才下人端进来,他吃了一块祭酒没有继续吃了,这会自己相公又喂过来,他只好吃到嘴里。 把绿豆糕咽下去后,他道:“味道太淡了,我不喜爱。” “好,下次让他们做糕点多方一些糖。”池南野敛眸,语气不紧不慢的。 过了一会,下人告知他沐浴要用的水已经弄好了。池南野挥手让人下去,到寝室内找好了衣裳就到浴房沐浴。 等他出来后,正好是吃夜食了,叶老婆子已经布置好夜食,这会正退出去。 他们就两个人用膳,所以做的东西也不多,兔肉古董羹、香椿炒鸡蛋、一份糖醋排骨便成了。 盛苗已经坐在凳子上,眼睛直勾勾的瞧着面前的吃食,听到脚步声后,他眉眼弯弯道:“快来用膳,等吃完,我也要去沐浴了。” 出了一身汗,身上的味道不好闻,他有些受不住了。 池南野三两步走过来,瞧见少年着急的模样,轻笑:“下次自己先吃着,莫要把菜给等凉了。” 他已经这般说了,盛苗就伸筷子夹了块兔腿。 他喜爱大口吃肉,所以兔腿是没有让厨子剁开而是保留下来。 兔腿裹上了鲜亮的辣油,瞧起来便胃口大开。盛苗吃了几口米饭再慢慢的把兔腿给吃完了。 池南野夹了块排骨到对方的碗里,顺便问道:“方才可有把药喝了??” 盛苗嘴巴边上都沾上了酱汁,他舔了下后,才说话,“喝了,还吃了几块饴糖。” 饴糖是叶老婆子端药来的时候带上的,味道甜的很。 池南野心下明了。 在庄子上,靠近山,靠近水,夜里有些冷,盛苗沐浴后没有立刻回寝室歇息而是跟池南野在院子里赏月。 月亮被乌云遮掩住,月光不算亮,投在树叶上落下地上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阴影。 村中时不时传来狗吠鸡叫,还有小孩子的欢声笑语。 【全文完】 94 ? 第 94 章 ◎全文完◎ 因着郕王一事, 朝廷大出血,今年会试放榜居然提前了半个月,也就是池南际出来后过了半个月后放榜了。 这事情池南际不知晓,得知自己名次的时候, 他还跟着林晏清一块在外头闲逛, 两只手都拎着东西一点都不像是得了会元的人儿。 害怕会有榜下捉婿这一遭,池南际从知晓自己会试成绩后直到殿试都在自己府上一点都不敢出去, 林晏清也把递上门来的拜帖搁置了。 他们终究不是有权有势之人, 林晏清思来想去那几日就把李思眠要求到府上住着, 那些有心人见此便没有继续了。 李思眠性子还是像以往那般骄纵但他与宋文瑾解开了心中的结, 感情好上不少。 赵砚书与温鹤年到东奇府走一遭后把事情交代好后就回了京城正好碰上了放榜的时候,没有多想就去看了。他生的俊,差一点就被一个姑娘捉住当上门女婿了。 从哪儿之后, 他就躲在附府中不敢出去了。 这个月, 池南野与盛苗都在京城管辖下的几个县城奔波着,买铺子装潢,对京城的事情一点都不知晓。 林桂芬原先还想着让人驾马车去找他们,但也不知道这人这会去了哪儿, 与池南际商量后便也作罢了。 等到四月中旬, 池南野与盛苗才出现在京城门口。 今日的京城与往常相比热闹的很,池南野坐在马车上瞧着密密麻麻的人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盛苗把掀开的帘子放下去, “好久没瞧见如此热闹的景象了不知这会是作甚??” 他们从最偏远的一个县城回来, 马车足足走了两日, 这会二人都饿着就想到南北饮食坊去吃上一顿好的。 “待会到了酒楼问问陈二便知。”池南野松了松筋骨, 没有多想直接道。 马车停到南北饮食坊门口, 池南野率先下了马车, 旋即扶着盛苗下来。 陈二是掌柜坐在柜台见着他们二人忙上前迎接, “你们二人回来的正是时候呢,今日是殿试出名次的时候。” 池南野微微愣了一下,旋即道:“先到包厢,我们再说。” 他也许久未回来了,还没有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按做先前今日不是会试放榜。 开酒楼首先是记着自家的人所以南北饮食坊内会空着一个包厢留给池府的人。 池南野按着自己与盛苗的口味点了好几样吃食后,喝了几口茶水润润嗓子。 盛苗坐在他的身旁,已经开始问陈二,“我们不在的这一个多月,发生了何事??” 陈二把发生的大事情告诉二人,紧接着又道:“因着二位在会试的名次靠前,我们这酒楼也沾了光,生意都把清运楼给比下去了。” 清运楼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 其实南北饮食坊的生意还除了有二位书生的影响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额地方是它们的吃食做的好,服务也到位。 “大哥真厉害,居然是会元。”盛苗眼里闪烁着稀碎的光,语气上扬,久坐马车的疲惫也都一扫而空了。“砚书也厉害。” 他们的名次这般好,除了自己的努力还还多亏了那些搅屎棍把一些有实力的举人弄了下去,让他们渔翁得利了。 池南野眼中含笑,回想起方才陈二的话,询问道:“就着你这般说,这会岂不是准备游街了??” 陈二想了想,道:“是的呢,这会去主街候着就能瞧见了。” 听见他的话,两夫夫对视一眼,池南野道:“先把吃食准备好,我与苗哥儿过去瞧一瞧,待会回来用膳。” 说罢,他就跟盛苗起身往主街哪儿走去了,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盛苗被池南野牵着慢慢往中央移动。 林晏清怀里抱着大七,瞧见池南野与盛苗往这边赶来,拍了拍林桂芬的肩膀:“娘,野子跟小苗他们回来了。” 被人叫住,林桂芬循着他的声线望去,喊道:“往这边来。”她抱着小七,在热闹的人群喊一声声音大。 在主街的人都是为了凑热闹来的,这一声喊出来,在他们看来可是平常的很。他们为了凑热闹都帮人占位置了。 池南野听见了她的声音,眉梢染上喜意,与盛苗道:“我们过去娘哪儿。” 有他护着,盛苗一路到林晏清那边都没有收到多大的碰撞。 林桂芬瞧着他们二人,眼中泛上点泪花:“你们可算回来了。瞧着好像是瘦了,此次回来可要好好补一补身子才是。” 语气稍稍停顿了下,她道:“那时放了榜,娘原想着让池大去寻你们二人的,但与小际商量过后就作罢了。” 池南野没有在意这个,轻笑:“我们回来时先是去了酒楼,大致的事情都知晓了。” 今日是殿试放榜的日子,林晏清、林桂芬、陈嬷嬷、赵母、温鹤年还有两个奶娃子特意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裳来迎接这个时刻。 盛苗凑到林晏清身旁逗弄了下大七后,与后者道:“晏清哥,我们再曹县有座庄子,往后我们去哪儿住上一住,你带我上山可好??” 林晏清想了想答应下来,旋即问道:“跟野子去其他县城可有收获??” 盛苗笑意盈盈的,脸上的梨涡都没有消下去过,“见了好些人,买了好些铺子。” 此时不是谈论大事情的时候,他们都只是闲聊一会。 小七被养的好,这会抱久了,林桂芬有些吃力,池南野便接过来抱住,“小七还记不记得小叔呀??” 小七自然是记不住人的,被一个像自己爹的人抱住,他吐了吐泡泡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一家人站在主街的中央,稍稍过了一会,温鹤年才想起什么开口道:“先前让人在茶楼定了包厢,我们这会可要上去。” 这包厢是赵砚书定下来的,他也猜到了府上那几个人在殿试放榜这日定是回来看游街的,早早定了包厢免得在下面如此拥挤了。 听到他的声音,赵母扭头看他一眼,眉眼柔和的笑道:“你呀,下次可要早些说才是。” 这时候是四月中旬虽不算热,但在人群中拥挤得很,热度也会渐渐升高,各种杂乱的气味混合起来,鼻子遭大罪了。 温鹤年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忘了。” 几人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林桂芬语气上扬道:“快带我们去,免得待会热闹起来走不动了。” 此话落下,温鹤年便在前头带路了。剩下的人跟在他的后面,池南野特意等了等与盛苗一起走。 池南野一手抱着小七,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牵上了盛苗的,含笑道:“我们可要快些去了,说不定这会大哥已经坐上了马。” 他已经知晓池南际先前得的是会元,若是殿试不出意外,一甲前三必定有他。 盛苗看到他眼中自己的笑脸,心里暖暖的,催促道:“快些快些。” 他们在茶楼包厢内坐下后,锣鼓声便响起来了。 有人在下面大喊:“锣鼓响,要游街了。” 一时间人声鼎沸,所有人都往主街两边后退,目光看向紫禁城。 锣鼓声越来越近,一甲前三坐在高大的马背上望主街走来,楼上的窗户被掀开,里面的人往下面看过来。 到了这个时候,林晏清居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心跳快的厉害,怀里的大七此时也看向了下面。 赵母与林桂芬此时的心也提了起来,自己养大的孩子,在科举这一路上吃过多少苦,她们可谓是知晓,这下游街不仅仅看的是热闹还是自己孩儿科举的结果。 两位妇人相看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泪花,前者首先道:“终究会有结果的,我们且看。” 赵母点点头,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哑,“好好好。”旋即她看向下面。 盛苗还是第一次见如此热闹的场景,不禁握住了池南野的手,紧张道:“阿野,我如今的心跳好快呀。” 他身旁的林晏清的心跳比他快多了,但也没有说话, 池南野眼中含笑,“太紧张了,深呼吸,吸气呼气,慢慢来。” 他的话落下,外面传来了一声,“今年的一甲前三好俊啊。大家若是瞧上的莫要羞涩扔香囊才是。” 也不知晓是谁说的这一句话,既然把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吸引住了。 状元郎面如冠玉,眉眼冷淡。榜眼风度翩翩,眉眼柔和。探花神仪明秀,浓眉大眼。 林晏清一眼就看到了池南际,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没有注意到自己落下泪来,喊道:“娘,阿际他是状元,是状元。” 大七似乎被他的情绪感染到,眉宇间染上了喜意。 都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人,赵母与林桂芬脸上的泪一时间止不住了。 池南际头上戴着金花乌纱帽,穿的是大红袍,骑着金鞍红鬃马,感觉到林晏清灼热的视线抬头望了上来与人对视上,一向面无表情的他居然漏出个清浅的笑容来。 林晏清看着他,这一瞬间他不知该说什么了,只是静静的看着,目光随着池南际的移动而移动。 赵砚书会试发挥的非常好,殿试上也是一样,得了个榜眼的名头,可让他心惊了,没想到自己一个农家子会有今日的成就,骑在马上往四周看了看,他与温鹤年对视上。 温鹤年瞧见他,脸上笑的灿烂,对方动了动唇,看不懂是说了什么,但他依旧是喜悦的。 盛苗见此看向自己相公,笑意盈盈:“阿野,大哥此次是状元。砚书是榜眼。可谓是厉害。” 池南野听见他的话,想到将来,一字一句道:“往后我们把食肆开到大邑每个地方也能成为厉害的人。”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滋味也只有游街的三人明了的。 盛苗与池南野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彼此对将来的希冀。 = 天启十九年,池南际摘得进士科状元。 天启四十一年,池南野成为了大邑朝首富——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全文完,谢谢大家的陪伴,我们下一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