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大学生回村搞建设》 1. 001 放弃 [] “霖霖啊,你阿公摔着腿了,给你爸单位打电话都找不到人,你给打电话去问问。” “你爸快两年没回来了,老人家身体不好,总得回来看看,人不回来寄钱回来也好。你阿婆这时候又生病了,现在还得照顾你阿公,辛苦啊!” “我看就算你爸有心想回来,你那个后妈也不肯。两口子都是没良心的......” “哦对,你现在要毕业了,工作单位确定没有?要表舅我说,能留海市就留,留不成就看看家这边省城,再不济,你找你爸看看市里的单位。反正,留在大城市才有机会!哎,霖霖你听表舅说的没?” ...... 舍友们结束讨论,相继进入梦乡。 陈霖还在想着今天下午电话里表舅说的那些话,静悄悄的,耳边有只讨人烦的蚊子嗡嗡嗡,使得她的心情更加烦躁。 早上去电视台面试并成功被录用,一百多人报名的岗位最后只录用俩人,回学校的路上她都忍不住傻笑,想着要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阿公阿婆。 好消息没来得及分享,就从表舅那里知道了家里两位老人生病了。 现在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好消息。 第二天起床,对面床的舍友被她吓了一跳。 “陈霖,你昨晚不会没睡吧?你照照镜子,脸色太差了。” 这话引来了其他舍友的注意,下铺的舍友点头附和:“能和大熊猫一比了。” 陈霖凑到下铺舍友挂起来的镜子前仔细看了又看,脸色发青,配上刚起床毛躁的长发,越是细看越觉得恐怖。 “找到好工作了,也不能兴奋一整晚啊。”另一舍友调侃她。 “就是就是,过几天就是毕业典礼了,可得精精神神的。” 陈霖想“嗯”一声回应,无奈喉咙干哑得厉害,声音也没发出来,于是就点了点头。 宿舍八个人,陈霖是最晚确定工作的那个,现在大家的未来终于都有了着落。眼下没别的事情,只等着四天后的毕业典礼,然后就各奔东西去了。于是,宿舍里又热闹了起来。 “这下好了,陈霖也留这边工作,我俩工作单位近得很,以后周末休息都能一起玩。” “欸,羡慕你们能留下来工作的,等我回了东北,以后想见你们可不容易。”但凡能有得选择,大家当然是更倾向于留在海市工作。 本来她也觉得能留在海市工作是最好的,但经过昨晚一晚上的衡量,海市对她来说还是离家太远太远了。 —— “你说啥?” 辅导员收起不以为意的神情,扶了扶眼镜框,皱着眉头看向陈霖。 “不去电视台了?要回阳省老家去?”辅导员再次和她确认。 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闻言,放缓了手里的工作看过来。 要知道现在的大学生可不比前几年,以前大学毕业就能包分配工作,现在大学生都得自己找工作。 海市大学好是好,但是在海市众多好大学里也不算突出,能得到电视台的工作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冲,辅导员缓了缓,不等她回又继续问:“其实回去阳省工作也很不错,是你家里给找了工作?” 对上辅导员期待的眼神,陈霖头皮一紧,低头看着鞋头,藏在帆布鞋里的脚趾紧张得抓地。“没有,家里没给我找工作。家里老人生病了,我得回去一段时间,之后,之后再看看老家市里的单位。” 家里是指望不上她爸的,阿公阿婆年纪大了,不可能以后都指望村里人帮衬照顾,最最起码她也得回去一段时间看看。昨天她特地去电视台人事部问了,人家岗位正紧缺人,她和被录用的另一个女生拿到毕业证就得去公司报道。尽管她是面试的第一名,但这个工作也不是非她不可,人家不可能等着她。 辅导员气得不想说话。 这不就是没捞着芝麻还要丢西瓜?! “老人生病,家里其他人照顾着不行?你去给家里打个电话,我来和你家里人说。” “老师。”陈霖深呼一口气,对上辅导员的眼睛,确认自己现在脑袋十分清醒,坚定道:“老师,我已经想好了,所有的后果我也反复想了很多天。家里只有两个老人在,他们年纪大了,也不能都指望家里亲戚帮忙。海市太远了。” “你和家里人说了没有?这件事你自己能做主?” “我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做主。”看了一眼辅导员,连忙补充道:“我家里的大事也是我做主,我阿公阿婆都听我的。” 辅导员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劝和不劝都不是。 可惜她错失电视台这么好的工作,又欣慰她孝顺有担当。 “你想好了不后悔就去做。”辅导员道:“也不用太担心,好歹是个大学生,回老家去再看看有什么好单位。毕业了也要和老师同学保持联系,以后想回来海市工作了,还能找到门路。” 陈霖笑着点头,“嗯!谢谢老师!” 等陈霖走出办公室好一会儿了,其他老师才纷纷叹惜。 离开办公楼,陈霖直奔学校大门外的公交站。 决定了的事情不必再拖着,得早点去电视台和人事部说清楚,省得耽误电视台继续招人。 不出意外的,电视台人事部了解情况后,就拍板决定录用当时面试的第三名,刚好是她的同班同学。回到学校,她拐了路去男生宿舍,告知给被录用的同学。 男同学一脸懵,“啊?是第二名那个不去了?” 疑惑之后就是一阵狂喜,这天上掉馅饼的美事终于也轮到他了!心里想着还好那人“傻了”,给了他捡漏的机会。 大概能猜出同学心里的想法,陈霖坦然道:“不是,是我要回老家了。电视台人事部这两天应该会联系你,我就是提前来和你说一声,你多留意下消息。嗯,要没消息,你干脆去电视台找人事部问。” 得知同学被录用却因嫉妒把消息拦截下来这种事,她身边的人就有过真实经历,提醒同学多留个心眼总没错。 “哦哦!啊?”男同学震惊,“你不留在海市工作要回老家?不是,你怎么想的?家里找的工作更好?” 捡漏得到这个工作是很兴奋,但如果这个“让”工作出来的人不是自己同学就好了,而且说起来,他和陈霖也算是玩得不错的朋友。 “家里需要我,回去再找工作呗。”陈霖拍了下他手臂,“先恭喜你了,等着看你搞出自己的节目。” 男同学心里百味杂陈,郁闷了好一会儿,才道:“回老家了也别忘了我们这些老同学啊,多联系。” “肯定啊。”气氛突然变得有些伤感,陈霖开玩笑道:“说不定以后还要找老同学帮忙,可不敢不多联系。” 男同学认真点头,“要是能帮忙肯定帮的!” —— 差不多到了中午的饭点,陈霖转头去十号楼的男生宿舍,在楼下等了半小时没等到认识的人,宿管阿姨守在门边盯紧了她,想偷溜跑进去找人也没办法。 这个时候不在宿舍,大概是还在忙毕业的事情,昨天过来也没找到人......算了,现在也不差这一天半天告诉他的了,还是下午再来找他吧。 转身去校内的公共电话亭,翻出磁卡,拨了她爸办公室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她爸的同事,和她说了几句话 2. 002 分手 [] 宜早不宜迟,决定好了的事情还是要早点说清楚。 下午没有别的事情,陈霖就专门去十号楼楼下蹲人。 宿管阿姨见她一天来两次,还专门盯着男生宿舍进出的人,对她也有了警惕心,生怕自己一个没看住,就让她给冲了进去。 “陈霖?” 陈霖好像听到了有人喊自己,但刚刚没注意听,声音不是很清晰,且声音听着不像是认识的人的,心想着可能是自己幻听了。 “陈霖,你在这等周云旗啊?” 这回听得很清楚了,问她的那位男生已经走到了她面前,见她脸上带着疑惑,可能是在脑海里搜索他是谁。男生冲她笑了笑,道:“我是周云旗同学,和他不在一个宿舍。” “哦哦,你好。”怪不得自己对他没什么印象,估计以前和周云旗一起见过,但没见过几次所以不熟。 “周云旗在学院帮老师整理毕业材料。”男生抬手看了看手表,“他应该也快回来了,你在这儿等他吧。呃,我也不确定他待会回不回宿舍,需要我帮你给他带话吗?” 陈霖思索了几秒,果断点头,“我再等等吧,要是等不到就算了。也麻烦同学你帮我和他说一声,我有事情要和他说。谢谢你了。” “客气了。那我先上去了。” 又等了一个下午,还没见到周云旗回宿舍,遇到他同宿舍的舍友回来,说是应该还在老师那儿帮忙。这也没办法了,想着已经托他同学帮忙带话了,陈霖没再等下去。 —— 周云旗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八点多,舍友帮忙打的饭菜早就凉了,好在现在是夏天,饭菜凉了吃着也不难受。 他才吃了两口,舍友猛地想起来事情,拍了拍自己脑门,对周云旗道:“隔壁宿舍老刘让我给你带话,下午陈霖在楼下等你说有事情要和你说。是什么事,老刘也不知道,话给你带到了啊。” 说完,舍友还继续嘀咕:“你说老师怎么就逮着你一个人喊去干活,忙得赶不上吃饭不说,你对象都找不到你人。” “也还好。”周云旗听闻陈霖找他,加快了扒饭的速度,愣是几分钟就吃完饭,把饭盒盖上就赶着出门。 “我先出去了,记得给我留门。” —— 陈霖还在擦湿头发,一个女生来敲门说楼下有人找。 她以为得周云旗明天才来找她呢。 下楼时,她头发还没干完。 周云旗见到她第一句话就是:“怎么不擦干头发再下来。” 她以前没那么注意,但他常提醒她洗完头要赶紧擦干免得以后会得偏头痛,所以后来她也就开始注意起来。 先前想好的措辞,在面对他时,又觉得难以开口。 “这几天我去帮老师整理材料,今天回来得晚了,同学说你找我,是工作的事情确定下来了吗?” 没回他的问题,陈霖转而说道:“还没到熄灯时间,我们去操场走走?” “好。”周云旗没想那么多,临近毕业,他们已经有好几天没见面了。 “工作第一年难一点,我打算先住公司宿舍,等手里攒点钱了,我再出来租个房子。我们公司离电视台不算远,就在电视台附近租房子刚好。” 在没确定电视台的工作之前,她其实也被别的公司录用了,但他就是坚定不移地相信她肯定能被电视台录上。 陈霖还在斟酌着怎么开口。 说来,他们从高中到现在,已经认识七年了。 高中三年,他们一直是前后桌,互相鼓励,一起进步。当年高考他们是县城的第一、二名,也是他们高中自恢复高考以来考得最好的学生。即使是到了大学,他们不在一个专业,依然一起努力变得更优秀。 他们是彼此向前走的能量,走到一起谈对象,好像是自然而然、理所应当的事情。 不过,他们以后要走不同的路,就没办法并肩一起走下去了。 “云旗,阿公阿婆生病了,我得回去。” 周云旗一时没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僵住,机械般地转头看向她。 在他身后,操场边出了故障灯一闪一闪地刺眼睛,使得她没办法坦然自若地与他对视。莫名觉得伤感,快速地眨了眨眼睛,忍住泪意。 “他们年纪大了,家里......你知道我家的情况,我不可能明知道他们生病在家,自己还在外面安心工作。电视台的工作,我不去了,等回去了,我再看看老家有什么适合的工作。” 不像和同学、舍友说时那么轻松,她自己其实也不确定以后能不能找到好工作,他们一个县城走出来的,老家什么条件他们心里有数。 就这么面对面地沉默不语,过了许久,才响起周云旗温和的声音: “嗯。那等你要回去了,给我说一声,我送你去火车站。” 鼻头一酸,眼泪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涌了出来,缓了好一会儿才把难过的情绪给压下去,勉强扯出一抹笑来,“我真怕你要劝我留下来。” 看不得她通红的眼,周云旗垂下眼睑,“我明白的,我们认识七年了。” 认识七年,六年好友一年恋人,他太熟悉了解她什么性情,所以明白她的选择。他认识的陈霖,一直就是这样的。 未尽之言,只需要一个眼神,她就知道了。 其实她还准备了很多话,要给他解释。现在看来,并不需要说那么多。 —— “所以你们这算是分了?”舍友叹惜。 “嗯。”陈霖一边收拾要带回去的行李一边道:“我们都说清楚了。” “唉。”舍友不死心地追问:“有没有可能,他也回老家工作?这样你们就能继续在一起了。” 手里的动作不停,陈霖摇头,“没有可能。他学的计算机专业,回老家没有发展前途。他很喜欢这个专业,好不容易才进了现在的公司的,当然不能轻易放弃。” “可是......可是你们感情那么好,难道就要这么分开了吗?” 陈霖直起身来,看着舍友认真道:“不管感情多好,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应该轻易放弃理想。换成是我,我也不会为了他停下我的脚步。” 没有人比他们更懂彼此,从偏僻落后的小山村走出来需要付出多少努力。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当初对着连绵大山高声喊出的理想,终于有了实现的机会,他不该为她停下来,她也不会成为他停下来的绊脚石。 年少时候的这段感情固然美好,可未来且还长远呢。 当事人都觉得没问题,旁的人就更没话可说了。 —— 毕业典礼如期而至。 作为新闻专业96届的第一名,陈霖毫无意外地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毕业典礼之后,从辅导员那里领到了学位证和毕业证,与同学交换毕业后的联系方式。 看到她留的联系方式是她老家村里,不少同学感到惊讶,想问又怕她尴尬,转头就有人去找她宿舍的舍 3. [] 参加完毕业典礼,拿到了毕业证和学位证,后面剩下的就只有道别了。 之前陈霖以为自己会是最后一个离校的人,所以早早做好了把七个舍友一个个送出校门,却不想临到最后,反而是她第一个离开。 早早起来洗漱,再次检查宿舍里还有什么东西落下。 她再轻手轻脚,也避免不了会有些小动静。舍友们纷纷起床,坐在各自的床上看她。 越是安静,越是能感知到不舍。 拒绝舍友们的“送一送”,她还搬出周云旗来做借口。互相道了“再见”,得到一连串的“一路顺风”。或许因为急着去赶火车,反而省了伤感。 右手提一个大编织袋,里面是她一床还很新的冬被,衣服,以及几本书。左边肩膀上挂着个帆布包,装着证件和钱,以及水杯等。 东西不算很重,但她一出宿舍楼,周云旗看见她这大包小包的还是皱了眉,数落道:“都提醒你少带一点了,东西太多可以寄一点,回去转几趟车还有得拿。” 陈霖不在意地摆摆手,“东西不多,我能拎得动。” 大编织袋被周云旗抢过去拎着,在他伸手过来要拿她帆布包时,陈霖错身躲开了,“你自己也背着包,这个我拿就行了。” 他去新公司报到的日期就是今天,送她去了火车站后,还得赶去公司。 学校食堂还没开门,怕时间来不及,他们都没考虑先去买早餐。公交车到得比预想中的要迟,周云旗时不时地看手表,再看看车上的公交线路图,生怕赶不上她的那趟车。 作为要去坐车的本人,陈霖比他心态平和多了。 “赶得上的,我已经取票了。”省了还要排队取票的时间。 以前他才是最坐得住的那个,反而是她,做事情急躁许多,担心没能在期限内完成作业、担心赶不上车。 但他们还是有点运气在身的。这趟车一路畅行,连招手上车的乘客都没几个,愣是比平时快了十几分钟到达终点站。 “拿好行李、拿完行李下车了下车了。”司机停好车就催着乘客下车。 哪怕是一路畅行缩短了时间,但距离火车出发的时间也不多了。匆匆忙忙在车站外买了热乎的小笼包,俩人快步朝进站口走去。 周云旗才送她进到候车厅,这趟车就开始检票了。俩人坠在长长的队伍后面,眼看着队伍越来越短,周云旗从他的背包里拿出一袋东西,勉强硬塞进大编织袋里。 一切都太匆忙,很多话没来得及说,周云旗把编织袋交回到她手上,在车站一片嘈杂里,他的声音温和清冽。 “一路平安。” “陈霖,再见。” 她刚想回一句“再见”,突然被后面的人推搡着往前,想回头,她已经到了检票口前,等过了检票口,他们已经隔了很远的距离。 挥了挥手,无声道了“再见”,得到他的挥手示意,她知道他肯定看懂了她想说的话。 挤上车找到自己车厢的位置,发现自己的床铺上坐着个年轻女生,看见她提着行李过来,意识到这是她的位置,女生站起来,指了指上面开口解释:“我买到了中铺,爬上爬下麻烦,我在你这坐会儿行不行?” “没事,你坐吧。” 陈霖没把大编织袋往行李架放,把帆布包往床头靠墙放好,迫不及待地打开编织袋拿出周云旗塞进来的袋子。 一包零食,还有一套西装短裙。 她说过,等拿到电视台的第一份工资,要买身西装裙。 “衣服很好看,配你的气质。”坐在她旁边的女生夸道。 “谢谢。” 傻愣愣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许久,耳边只有咣当咣当的声音,终于有了“已经离开海市”的真实感。把衣服展开在铺床铺上,仔仔细细地折叠好,又给收回到编织袋里。 —— 睡在陈霖上面中铺的女生看起来清冷,相处半天后,话一句接一句,尤其是在知道她是海市大学的学生后。 “我叫林安安,读的海市师范大学,现在大二,你毕业了?要回老家工作?你老家是哪里的?” “现在毕业不包分配工作,找工作难不难啊?我看我们专业的师兄师姐找工作都挺愁的。唉,也是我们专业不好找工作。” 这还是她第一次独自一人坐火车,以前开学、放假都是和周云旗一起走,到了县城他们才各回各家。 距离83年开始明确提出“严打”这个词,到了现在96年,过去十三年时间,社会治安好了太多。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她担心这又是什么新奇的坑蒙拐骗手段。 陈霖不吭声,林安安仍自顾自地说着:“当初填报志愿时想着以后要去当新闻主播,或者去报社工作也行啊,谁能想到,人家电视台、报社根本不招那么多人。你不知道,海市电视台今年就招不到五个新闻专业的,听我师姐说光报名的人就起码得有一百多人。” 陈霖侧目看林安安。 嗯?难道这人也是学的新闻专业? 林安安说得口渴,喝了水想继续唠嗑。这时对面下铺来了个高高壮壮的解放军,目光如炬地在她们俩脸上飞快地扫过,最后视线落在对面床叠得不太整齐的被子上。 狭小的空间里窜进来一股凛然正气,林安安抿住嘴巴没再继续叭叭,陈霖也悄悄地挪了挪屁股,身板一点点挺直坐正。 她们就安静地看着解放军战士把被子叠成小豆腐块,枕套的褶皱也一点点抚平,整齐地放在小豆腐块上面。 车厢里的其他房间时不时穿来说话声,售货员越来越清晰的吆喝声,以及广播里正提醒下一站下车的乘客提前收拾好行李。只有他们这里安静到不像有人在,陈霖这时候倒宁愿林安安继续唠叨。 但陈霖低估了林安安的能力,没到半小时,林安安就和解放军战士搭上了话。人解放军战士端端正正地坐在过道小座位上,在听完林安安说的一句,就点头“嗯”一声表示自己在听,这回还有个人理她了,这姑娘聊得更兴奋。 默默同情解放军战士。 多亏林安安的不断追问,得知解放军战士也是到阳省省城,陈霖安心多了。 从海市到阳省省城,差不多要坐两天两夜的火车。 林安安在她前一站下车,走之前还挥手祝她以后工作顺利,想着这两天的相处,陈霖没忍住提醒她以后出远门多点心眼谁知道旁边人是好是坏。 早上四点多到的阳省省城,外边天还没全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