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拳不到位,恋爱没机会》 1. 【修】同一平面不平行的两直线必相交 [] 王历年间,王城因贤能辈出,谋臣猛将,承平盛世;又因皇帝野无遗才,开放兼容,敦睦邦交。 开春后的王城西市,各邦国船舶接连到岸,帅云霓站在春香楼的高楼擂台,远远望去,轴轳千里。 作为二十一世纪内陆孩子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盛景。 码头游人如织,往来车马络绎不绝。 春香楼所在的西市花街,被侨居在此的东瀛人种了一排樱花。 春风一吹,落英缤纷,帅云霓一时被这跨时空的温柔恍了神...... 可就在她出神的空档里。 能将她脸都覆盖的阴影直面而下。 等她回神转头,一记重拳便狠狠落在了她的鼻头。 顿时,她只感觉一阵暖流热意从鼻梁泄下,熟悉的腥然赤血,很快充斥整个口腔。 ‘靠!太久没被打,痛死老娘了!’她心谤腹非,怒气值瞬间被拉到巅峰。 但作为一个专业的截拳道教练,她很快就调整了状态。 目不斜视,动作利索,豪迈抬手抹掉鼻血,将右拳置前,左脚置后,垫起脚跟。 如虎似狼盯着眼前这个被她打到只剩半条命的男人,恢复到防守状态。 只见眼前的这个男人,左眼已经淤血肿胀成一条线,右眼皮因为她刚才的侧踢已经被划出长伤口,只能半眯看着她。 此时他双脚步伐因为力气被她耗尽已经虚浮,闭眼沉吸,凝神屏息稳固丹田,双臂展开似雄鹰,摆出最后的架势,欲准备使出最后一招制敌。 ‘果然是传统武术的门派功夫’帅云霓翻了个白眼。 ‘跟隔壁二大娘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虚无的形式主义!’ 后又斜眼瞄了下擂台下的门外汉看客。 只见他们全都瞪大眼睛,不再絮絮私语,似跟着眼前跟她对打的男子一同屏住了呼吸,期待着这最后一刻的辉煌,到底花落谁家。 本来穿越过来就烦,除了比她拳法更好的同门师兄,她帅云霓就没挨过外人打过。 如今却挨了这拳法远不如她的弱鸡男人一拳,简直耻辱,心情就更烦了。 “渡河未济,击其中流”她喃喃低语,像在念咒。 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右手刺拳直击。 “咚——” 只听得一声闷响,男人就被打出一米开外,倒在擂台上,昏了过去。 全场看客大愕,男人都倒地了,他们都没看清帅云霓出的什么拳,一片哗然。 “你这泼辣妇人!那男人敬你有点本事,愿意跟你比试,你却不知好歹,竟敢趁人不备,用暗器伤人!”一不太地道的王城口音在擂台下高声响起。 ‘暗器伤人?是在夸我出拳速度快?!’帅云霓疑惑皱眉,顺着声音看过去。 一体型魁梧,满脸胡子的壮汉拨开人群走了出来,八尺身高大长腿,两三步就跨上了擂台,怒瞪着她。 ‘英国人?’帅云霓看着他那苍白不带一丝血气的肤色,高挺鹰钩鼻,浅咖色异瞳,暗自揣测。 左眉被一条约莫五厘米长的伤疤截断,高眉骨轮廓压着一双深凹细眼,投下一片阴影,更添一丝阴狠。 “刚那公子已无还手之力,可你却偷用暗器,赶尽杀绝,这难道就是你们王城人的谦逊礼仪?”此壮汉一口异域腔,本地话说的勉强,但是讥讽人时的神态倒是学的有模有样。 谦逊礼仪?帅云霓轻蔑一笑,这可是每个二十一世纪人的必备技能! 于是她立马夹着嗓子,嗲嗲道,“亲,这边建议哦~双目用不着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呢!” 她这一夹,直引得擂台外的看客如梦初醒,连声尴尬咳嗽后,嗤嗤哂笑。 帅云霓见状不禁暗暗感慨,果然中华文化古今贯通,源远流长,就算自己如今身处这么一个茫无所知的时代,大家都照样听得懂她现代中文背后暗含的讽刺。 “你敢嘲讽我!”壮汉见看客嘲笑,恼羞成怒,“你可知我是谁!” “管你是谁,认不清楚你自己就回家叫你妈认!”帅云霓有些不耐烦。“这王城大舞台,有招你就来,大老爷们哔哔赖赖的,出拳吧!”说完,她朝着壮汉勾了勾手指,示意让他放马过来。 还没说完的威胁恶语被直接拦在嘴里,恰如一口到了嘴边又被咽回去的浓痰,不吐不快。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壮汉怒火中烧,双手勾拳,左右弹跳准备攻击,威胁道。 于是,随着春香楼的侍者三声击鼓响起,老鸨在一旁宣判新局的开始,这男人便成了她这场擂的关键点。 细数一下,算上之前被她最后一拳打倒晕倒抬下去的男人,她已经连续打赢四个了。 要能打赢眼前这一个的话,按春香楼今日‘比武招亲’的规矩:连续打擂赢三人者,便可以随意挑选一位普通妓生带走,连续打赢五人者,便可以带走春香楼的头牌。 她只要赢了眼前这个魁梧壮汉老外,她就可以带走玉隐。 念此,帅云霓淡淡瞥了眼端坐擂台上方的,春香楼头牌,玉隐。 只见她端坐在高台,着淡色水绿紧身抹胸和鹅黄半裙,细腰在光照射下白如凝脂,在被风吹动的玉帘后若隐若现,抹胸里包裹着的玉润珠圆的雪峰随着均匀的呼吸上下浮动。 在两人视线相交时,玉隐纤纤玉手对着她轻挥示意,微微一笑...... 帅云霓打了个哆嗦,她身上那股娇娇女人的性感魅力,别说那些男人了,就换做她自己,在每次面对玉隐的时候,都会因为她的极致皮相美而感到震惊。 要是再伴以她春花著露般的滴滴眼泪,娇娇低啼,若她还恰好含情椅坐你身旁,那她那份美,便多了摄人心魄的力量...... 玉隐是这古王城里青楼的妓生,而她帅云霓,是二十一世纪截拳道的教练,她们本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可命运却在一个月前的某一天,成为了框定她们所处的两个时空的平面,并反转了她们的平行定义,得以使她们成为了这个平面里的直线。 必然相交,因缘相识。 而这一切的一切,还要从帅云霓下班路上的一场见义勇为说起...... 一个月前。 帅云霓的下班路,她哼着小曲,右手拿着自己的帆布单肩包甩来甩去,脚步轻快,蹦蹦跳跳,全然没有作为精武馆教练的稳重端庄的样子。 过了冬,迎来春,五点半的下午,天还亮堂,四月夕阳的余晖,似乎都能闻到酸甜橙子味。 她一想到今日课堂上被学生一脚踢到下跪,肌肉因疏于练习而开始变得软弱无力,心情就开始变得更加愉悦了。 “这样的话,距离我被逐出师门也没多远了吧。”她暗暗低语,兴奋地在心里想象着师傅拿着戒尺,将她逐出师门,重获自由的画面。 哪还想得到这份工作已经是她来之不易的机会了。 毕业快一年,弄死没能成功在写字楼找到一份,能让她有机会穿包臀半裙,修身衬衣,优雅细高跟的白领文职的理想工作。 客服员要求声音好听,面试时跟面试官模拟接听电话,又因常年习武,中气十足,一开口讲话,快把人耳朵给震聋; 公司前台又要求气质佳,她的脸和身高倒算合适,可穿高跟鞋,直接在人面前摔一狗吃屎; 人事部的文员又要求善于沟通,被问到两部门同事因为工作意见不合产生摩擦要怎么处理时,她脑子都不带动一下,直接回答让两人打一架就好了; 诸如此类的文员工作,帅云霓投了几百份简历,无数次的面试,最终都未能被一家录用。 就连那种只有一间铺面,注册时间不到一年,还不买五险一金的小公司都要求应届毕业生,五年工作经验...... 活到二十七岁,全靠武馆里的师傅喂养,天天就是吃饭睡觉打师兄,哪有出去工作的机会。 最后实在找不到,迫于生计,被同门师兄捡回武馆做了实习教练。 现在把时间混够了,好不容易转正,下家都还未找好,一门心思想要逃走。 ‘师傅本来就不喜欢懒散的徒弟,我如今快有半月未练基本功,出拳速度早就掉下了及格水平,如今还被业余的学生给踢倒,师傅他老人家那么好面子,从不允许任何人毁了截拳道馆,哪还容得下我。’她暗想,喜溢眉梢,有些得意。 也是,谁家姑娘长到二十多岁,出走万里,国内外拿遍各类武术大奖,眼界成熟开阔,归来却仍是个连心动男嘉宾的手都没拉过的母胎solo。 一想到武馆这么多年的规训,经年累月的体能和耐力训练,为了增肌十年如一日的白水煮肉和不加任何调味品的蔬菜。 她就觉得自己是身在那八角笼中的困兽,被一位无形的对手时刻按在地上绞杀,直到全身动弹不得而窒息。 而比赛中,要是成为了被绞一方,你唯一能选择的,只有放弃,这是上帝来了都无法逃离的疯狂。 思绪进入到死胡同,帅云霓有些心烦意乱,极其用力的深吸一口气,路过她的行人都被她那‘极致’一吸给逗笑。 好像这一口空气此时不吸,明天就再也吸不到了...... “救命啊!救命啊!救......咕咕......咕......!” 突然,在她路过通往公司附近公园的一条捷径小巷时,听到里面传来非常惊慌的,女人求救的声音。 呼救声连续响了两次,就戛然而止,还伴随着扑腾水面的声音。 但帅云霓并未多想,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 不知是不是她想要逃离师门的心愿太过迫切,老天怜悯。 她这莽撞一冲,一切都不一样了....... 巷子笔直,她冲进去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只觉得自己跑过的每一段,每一点都跟上一秒看见的一模一样。 帅云霓原以为是巷子风格设计就如此,可直到她肌肉彻底无力,她才开始意识到自己鬼打墙了。 这是一条没有底的巷子! 帅云霓一个急刹,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后脖颈冒出来鸡皮疙瘩,手臂上的汗毛也不受控制的根根直立。 之前还晴空万里的天一下子成了乌云密布,隐约雷鸣,夹在两三十几楼的写字楼背面的巷子,没有一个路灯,视线也变得昏暗。 空无一人,她弹跳几下,吸气吐气,扭扭脖子舒展筋骨,摆出了一副像马上要比赛的架势。 在想象自己是站在八角擂台后,给自己壮了壮胆后,往前摸索着继续走。 没几步,她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这巷子尾连接着公园的一个小池塘,小池塘后方根本就无去路。 帅云霓一脸懵。 就算有人为非作歹,听到她跑过来的声音要逃跑,也根本没有路可以逃。 那她是在哪里听到的女人的求救?! “轰——”一声响雷劈下,把帅云霓吓的弹出了好几米远。 “靠!我怕不是大白天又撞鬼了!”她低低咒骂,想到童年时自己经历的鬼打墙,背后突然像是有一股流动的电,从后背瞬间流到她脑袋顶,把她电的连打两个哆嗦,一整个人的气势突然就萎靡下来。 “我*你爹,你个**□□的***,找谁不好,偏来找你姑奶奶我,我也是你能招惹的?我*你***,*****!”下一秒她就破口大骂。 她想起师傅给她讲的,她小时候遇到的鬼打墙。 她那时候才十岁,上小学四年级,放学回家到精武堂只要走过一个胡同,那胡同因为来往都是街坊,所以师傅每次都让她自己回家。 可有一天,大概也是春天,师傅因为一直没等到她回家,就出去找她。 一路问了街坊邻居都说看到进了胡同,甚至还反问师傅姑娘还没回家吗? 师傅大概就明白了。 请了法师做法,后面才在胡同尾的角落处找到了蹲在地上吃泥巴的她。 她自己其实对那件事的记忆很模糊,只是长大后听师傅讲起有点印象,现在长大了又再经历一次,心里难免打鼓。 但师傅说,碰到小鬼就破口大骂,能骂多脏就多脏,蹦一蹦挥几拳,那些东西就跟弹簧一样,人弱了才欺负,你要一身正气还脾气暴躁,它反而恐惧。 她摸了摸自己别在帆布包上的党徽给自己壮胆,然后点亮手机,大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二十四字真言: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絮絮叨叨不知念了多久,竟似乎起了点作用,刚才还要下大暴雨的天放了一点光,她这才看清眼前的小池塘的中央处一直有气泡冒出。 她试探性的往前走了几步,眯着眼睛想看的更仔细些。 “救,咕噜噜......”一个女人哗地一声,从 2. 【修】入我霓门,拜我武神 [] 帅云霓被飞针逼的连连后退。 就算她在云府苦练半个多月的基本功,增肌增耐力,提升反应。 可这身子骨实在太弱,半个月跟她二十七年相比,还是太短,连打五场,身体早已有些疲软。 如今,这英国佬又使小动作。 眼看着自己被逼到擂台边缘,后脚跟因为站到台子边缘,小腿突然卸力,一个重心不稳就要摔下去。 突然!一阵迅猛有力的掌风从她侧面呼过。 朝她而来的飞针因为反作用力,直直刺进那英国佬的肩膀。 她的后腰被一双宽大的手掌承托,后背被一面结实的‘墙’给靠住,整个人被一股向上的力给牵引重新拉回擂台,伴随的,还有药膏和血腥气。 帅云霓皱眉,不知此人来意。 后背传来男人粗壮的呼吸声,还有近距离感受到的胸腹肌肉的宽大结实。 她因为这份陌生感带来的不确定性而感到厌恶。 街头搏击,本就是一门在实战中力求要把对手击倒的艺术,看对方来势,便顺势而为回敬。 于是,帅云霓借那人已经胸腹靠在她后背,她右手抓住对方手腕,迅速切入,臀部顶住后方人的腰部,将那人越过自己的肩膀狠狠摔在了地上。 而那使暗器的英国佬,因为受伤,默默挪到擂台的一个小角,从怀里掏出伤药给自己涂抹起来。 帅云霓看擂台上的两个男人全都倒地,挑挑眉,看向在旁边击鼓的裁判,示意让他宣判结果。 这敲鼓宣判的是春香楼的侍者,因为场面混乱,一时也没搞明白这状态何意,但按照鸨母比武招亲的规矩,这帅云霓确实打赢了五场,更准确的说是,她连赢六场。 当即便敲鼓三声。 “胜者!帅云霓!娶春香楼头牌,玉隐!” 场下的男看客全都傻了眼,谁都没想到这云府一个月前纳的小妾能这么厉害,一口气可以打赢五名男子,纷纷撇嘴嫌弃,一片哗然。 “古有烈女孟姜因夫死而哭,其悲鸣哀怨能毁长城,现将军府却出了个猛妇帅云霓,成天抛头露面不说,一介妇人跟男人争这花楼里的姑娘,简直是不伦不类!” “可不是嘛,或夫死不改嫁,亦或割肉救父,或以死明贞操,这王城中的大家闺秀哪一个不是熟读《列女传》的,这云家新妇自己都还是个闺塾师,行事竟是这般荒唐!” “呵呵,诸位不必如此忧心,听闻这帅小娘新婚当夜,云将军便弃她而去,独自回到军营里处理公务,如今她还连续打了五名公子!云将军今日回府,怕回来第一件事便是休了这母老虎吧!” 帅云霓听到台下那些男人的话,咧嘴冷笑。 心里想着,从古至今要求女人温柔贤淑,明理持家,行事不能张扬,万事以夫家为主的腌臜观念怎么在这疑似架空的时代,都还是这么迂腐! 正欲下台带玉隐走。 “哎呀!云娘!这我出去小一会的功夫,你怎么把将军给摔了啊!”突然,擂台下传来一声惊吼止住了她的步伐。 帅云霓顺着看过去,一脸懵的看着那惊吼的男子,是云府的小厮小五。 他们二人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将军?谁啊?”帅云霓瞪着自己一双圆圆的眼睛,呆呆的用食指了指自己,一脸问号。 “我滴个亲娘诶,还能是谁!不都被你摔地上了吗?”小五看自家刚入门的,年纪不小,行事不端的小娘,满脸无奈,用手扶了扶自己的额头。 “噗嗤——”一个男人的笑声传来。 帅云霓这才注意到在自己旁边,刚被过肩摔的这个男人。 只见这个男人长相周正,外骨轮廓十分清晰,没有一丝赘肉,一看就是常年运动体脂含量极少,但双眼似桃花含水温润,双唇线条柔和,嘴角微微上扬,又十分秀气! 这张脸要不是他突然严肃下来,修长似利剑的双眉和那双透露出的凌厉和杀意的双眼。 还有一身端正和不怒自威的气质,真的很难将他跟沙场上杀伐果断的将军联系在一起。 毕竟以前电视剧常演的有权有势的大将军,那都是个个络腮胡,声音洪亮如狮虎,不修边幅大大咧咧,肚肥腰圆,手指短粗。 就跟他们武馆几个上了年纪,结了婚,毫不在意形象,隔着五米远都感觉闻到了一身臭味的师兄一样。 ‘刚刚扶住自己腰的那只手,好像并不是短粗的手指吧......’帅云霓回忆着。 但很快,她被自己无意识的联想给惊住了,满脸潮红,半羞半恼的摇了摇头。 还坐在地上的云寄山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丰富的表情,颇为不解,甚至有些震撼一个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有这么多丰富的内心想法吗? 想起之前在营里听到的关于她的传闻,就算他不喜欢那些坊间八卦,可如今见了这女娘,倒觉得那些传闻怕是能信个七八分。 有说帅云霓新婚夜跳湖是因为遭云寄山抛弃,所以毅然选择自尽。 有说帅云霓白日不给城里女娘们上课的时候,总是在将军府发出哼哼哈哈的声音,有辱斯文,败坏云府风气,身为闺塾师却毫无书气,粗俗至极。 更有人说时常看到帅云霓提裙跑路,抑或挽袖露膀,衣冠不正,举止无状...... ‘好像从来没有在王城里听过这么一号人物,之前因为迫于母亲拿生病威胁催婚,恰逢那段时间跟边疆匈奴签署十年和平之约,公务繁忙,所以就随口答应了母亲给自己许的这门亲事。但这个人真的是母亲口里所说的那个温婉善良的女娘吗? ’云寄山直勾勾的盯着帅云霓那张脸细想。 这张脸要多几眼,他甚至觉得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像是很多年前,他就已经见过这张脸。 ‘都说将军杀伐果决,这又是在封建王朝,他不会已经在想如何处置我了吧,要是休了我倒好说,就怕......看他眼神也绝非善类,要真对我起了杀心,那我岂不就是屠宰场的猪,菜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帅云霓被他的眼神盯的有些紧张,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可下一秒她灵机一动,立马放声吆喝起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各位乡亲父老,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走过路过瞧一瞧看一看咯,我帅云霓今日可是连叱咤沙场的云将军都能一击打败的人,这说明什么呢?” 她一边吆喝,一边卖着关子,眼睛滴溜溜的不知道在打着什么主意。 “这能说明什么啊?” 果然!擂台下的看客有人立马就吃下她抛的‘饵’。 帅云霓撇嘴一笑,双眉上抬,颇为得意自豪,“你们想,这云将军是武功多高的人啊,而我!现在可是连云将军都打败的人!那只能说明,我的武功并不输云将军啊!” 先捧,夸自己武功高,之后又不诋毁,说一句她不输自己,但也不明确承认她的武功在自己的武功之上。 呵!好伶俐的口齿! 云寄山在心里惊叹,她这个小妾,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给他‘惊喜’! 帅云霓偷偷瞄了一眼云寄山,看他没什么动静,又继续大着胆子说下去:“我帅云霓不久后便会在这王城开一家武馆授我毕生所学,各位父老乡亲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碰个人场呗。到时候开业优惠,报名上课的还有礼物赠送!”她双手作揖陪着笑脸。 谁能想到她憋了半天说的竟是要开武馆的事,这就更荒唐了! 在场的男子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普天之下,都只有男子出来经商的理,你夫家已经位极人臣,你却还要出来抛头露面,开什么武馆,这不是笑话吗,哈哈哈。”台下一男人大声嘲笑着质疑。 ‘哼!你懂什么!我如今公然忤逆了夫家,要是我再不大搞点噱头,今后怕是莫名其妙死在云府也无人可知,都说这些做官的最看百姓眼色,我要是大搞特搞武馆,搞的全王城的人都知道有我这号人物,就算我那夫家再看我不顺眼,但因为这名气,他们至少 3. 【修】还有谁要杀我?! [] 五擂连胜者帅云霓被春香楼的侍者带到厢房。 “还请帅小娘先在此休整片刻,妈妈已经去领玉隐姑娘。” 帅云霓瞄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云寄山,心里直打鼓,赶忙把准备出去的侍者叫住:“诶诶诶,等等,有茶水吗?我渴了。” “有的,就在您旁边的桌上。” “有糕点水果吗?我有点饿了。” “也有的,也在桌上。” “......”帅云霓语塞,感慨自己睁眼瞎本事见长。 “云小娘,您有什么需求,不妨直说。”侍者欠欠身子,恭敬地问。 “......你能待在这吗?”帅云霓扮起可怜,软囔囔地祈求。 侍者被惊的趔趄,战战兢兢的看了眼帅云霓跟站在她身后的云寄山。 他哪见过这架势。 刚还出拳不眨眼,打人下死手的帅小娘如今声音软软,姿态扭捏的祈求自己...... 这跟老虎撒娇有什么区别。他联想到此,缩了缩脖子。 “回小娘,按规矩,我们是不能一直待在厢房的,妈妈很快就来了,还请小娘稍等片刻。”一边说,一边退着步子,等到门口时,一溜烟就走没影了。 此时房间里只剩帅云霓跟云寄山两人。 帅云霓坐着,动也不敢动,只能在两人无声的沉默中被尴尬鞭笞。 隔了好半天,她才试着喊了声:“云将军......” 云寄山看她见自己时的模样,活像见了猫的老鼠,情不自禁感慨自己这个女娘,可真是演的一手好戏。 刚刚还轻松地把自己摔在地上,这样的身手功夫,如今却在自己和旁人面前装起柔弱来。 但他也不戳破,他想看看他这个女娘,到底想耍些什么花招。 云寄山轻轻一笑,问“你怕我?” 顿一顿,又说:“这全王城的女子见了我都是上赶着献殷勤,不是送东西,就是假装跌到投怀送抱,都恨不得能跟我有些牵扯,可你却怕我?” 帅云霓不作回答,但脚趾已经扣地了,以前只看过普男自信,现在看到帅哥自信居然还是这么让人尴尬到脚趾扣地。 “我有什么好怕的。”云寄山看她低眉顺目,咽口水的样子,笑了笑。 “还是你做了何事?有愧于我?”云寄山追问,有些故意。 其实早在帅云霓过门后,他就在旁人口中听过她跟蔡家公子的传闻。 他其实不太介意。 他们两人本就毫无感情,身为闺塾师的她,怕是更清楚明白自己的心意。 至于日后,要么各自安稳生活,云府多养她一个也不是什么大事,要么就是和离。 只是,看到今日她的种种模样,他不介意顺着她怕他的缘由,再装腔作势吓她一吓。 想到这里,云寄山嘴角不受控制的扬了起来。 帅云霓被他的问题问蒙了,想到了这副身体主人的那段往事,以及在那段记忆中的那个男人,看向云寄山的眼神变得逐渐心虚。 要是他知道‘我’此前就有相好,前脚被老相好一家抛弃,后脚就嫁进了云府,这算不算给他戴了绿帽子? 帅云霓想的认真,全然没注意自己那丰富的神情早就吸引了云寄山的注意。 不然,就直接坦诚交代好了。帅云霓在心里揣摩。 习武之人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特别是帅云霓习的截拳道,更是直接了当。 在打出直拳的时候,绝无那些传统门派的‘准备’姿势和预备动作,要让对手不知道你何时会出拳一直都是师傅教给她的道理。 “将军你喜欢我吗?”她一个‘直拳’飞击过去。 虽然这副身体确实强行给她注入了一些记忆,但也只是部分。 她不确定她跟云寄山之间是否有羁绊。 孩子气的问题,不过他也不反感,只觉好笑。 “你觉得我喜欢你?”云寄山挑眉,眼神自带三分不屑。 “那就好,我......” 那就好?云寄山皱眉。 她后半句还没来得及说,门口就响起了一位妇人的声音。 “人给你带到了,你接走吧。” 老鸨领玉隐到帅云霓所在厢房,翻着白眼上下打量着帅云霓,还是很难相信自己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小女娘能够打赢五个男人。 玉隐眼里带泪,一脸感动的看着帅云霓,但见了站在其后的云寄山,又觉失礼,欠了欠身子,别过脸,轻轻拂泪。 “等等!”老鸨一把抓住正欲离开的玉隐的手腕,往后一折。 春香楼的姑娘,从小就被畸形的训练给磨得不成‘人样’。 身段纤细如风中飞柳,筋软骨脆,肌肤因常年保养吹弹可破受不得一点刺激。 哪招架得住在男人的权势间周旋,一身横肉的鸨母。 玉隐被鸨母拉拽,一个不稳直接倒在地上。 因为太突然,她摔倒的姿势极其不雅观,说难听点,是像狗一样匍匐在在鸨母的足前。 “你个老东西!谁准你动我的人!”帅云霓欲扒开老鸨,却被她一个下蹲给躲开。 “我是要放你走,可你不能不讲道义吧......”老鸨毫不在意帅云霓的话,自顾自的瞪着玉隐,恶狠狠的说道。 帅云霓正困惑无解,那鸨母下一秒就扯掉了玉隐的金饰耳环和白玉项链。 手速极快,像蝗虫过境,所到之处,‘寸草不留’。 因为太用力,玉隐的耳朵被耳环给割裂,发出‘嘶——’的疼痛声,耳朵伤口处的血滴答答往外窜。 社会主义的帅云霓哪里见过封建社会吃人的景象,楞在原地,恍惚间,还似是幻听到了皮肉撕裂的声音。 玉隐一声不吭,紧紧咬着牙齿,因为疼痛,小脸煞白如同死人,一滴泪也没有流。 坐在一旁的云寄山见帅云霓杵在原地,隐约间还在发抖,一把站起来贴在她后背,用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别看。”他直言宽慰,听不出感情。 呼出的气息直挠的帅云霓的耳朵痒,敏感到轻轻耸肩。 云寄山感受到身前这个女人的僵硬,有些惊讶。 明明强硬势力,但是为何又如此胆怯? “滚!”他冲着地上的鸨母疾声呵斥。 鸨母见对象不同,立马贴上笑脸,虚情假意道:“云将军,我精心栽培玉隐数年,待她就跟亲生女儿一样,如今帅云霓小娘不花分文就从我这里把玉隐带走,我可是折了好大的本,这如今从她身上拿回我的东西,这算是理所应当吧。” 帅云霓被他的呵斥吓了一跳,从云寄山的手掌缝隙向下看去,看到了鸨母那张比鬼还惊悚的脸。 一番拉扯,早已凌乱的头发,些许发丝顺着脸庞耷拉,双眼向上望着云寄山,漏出占比很多的下三白,酱紫色的嘴唇在满脸□□咧笑,弧度夸张到惊人,嘴角快扯到耳根,鼻尖细,鼻头中部又很粗的畸变鹰钩鼻更为这张脸增添一丝诡异。 听闻这春香楼不是东瀛人开的吗?可这老鸨哪有鬼子的模样,仔细看,倒更像是DC漫画旗下的超级大反派——小丑。 但因为鸨母东亚人的身份,为其增添了一丝奇门诡异气质,看起来比小丑就更吓人了。 帅云霓暗暗在心里吐槽。本想收拾这鸨母一番,可云寄山倒是先替她出声呵止。 等她说完缘由,鸨母见云寄山没有反应,以为他默许了自己的做法。 撕拉一声,又径直扯掉了玉隐上衣胸口处的琥珀。 她那上衣抹胸本就单薄一小片,如今被鸨母一番撕扯,更是无法蔽体。 突来的羞辱,玉隐的眼泪啪嗒嗒的掉起来。 云寄山有些尴尬,轻声咳嗽,不自然的看向一旁,顺势抓起放在一旁的披风扔给玉隐。 可帅云霓哪看得了这场面! 她挣脱开云寄山抓着她手臂 4. 【修】利用 [] “快起来快起来,你这不折我寿吗?我受不起受不起。” 帅云霓还没有完全适应自己现在的身份,下意识还是现代人思维。 看到跟她差不多大的玉隐给自己下跪觉得折寿,赶忙扶起来。 “女先生受得起!”玉隐虽然不堪帅云霓的手劲,但也固执,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要不是您今日的出手相救,玉隐怕早就被卖到谢家了。”玉隐一想起谢易安的那些用残暴手段虐待府里妻妾的传闻,还是后怕,眼泪不受控制滴答答往外冒。 “别哭别哭,从以往后都有我来罩着你,这王城就没人再敢欺负你了!”帅云霓拍了拍她的手背,轻轻拉她起身。 “若你没有去处,便跟着我,今后有我一口饭便就有你一口饭,我养你!”见她掉眼泪,更是心软,脑子一热就许下了承诺。 完全将自己还在想方设法找办法回去的事给忘了。 玉隐听到帅云霓这番话,眼泪落的更多了。 帅云霓最见不得旁人掉眼泪。 她虽然自幼被父母抛弃,但她运气好遇见了拳馆的师傅。 把她养在拳馆里,小学有师弟陪着玩闹,中学有师兄领着做作业,酷暑寒冬,都是馆里那些男人们捧在手里的宝贝,哪体会过什么大悲大痛之事。 没穿越到这里来之前,她帅云霓这辈子吃过的唯一的苦,也就是习武的苦。 流泪?根本不存在,就算在她人生中最重大的比赛中失败,最后也不过就是暂时错失了人生进阶的机会。 旁人若是掉眼泪,她总觉得那肯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见玉隐哭的更厉害,又追加安慰:“女儿有泪不轻弹,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习武,让那些坏东西再也不敢打你的主意!” 帅云霓哄人功夫还不赖,表情夸张,肢体动作丰富,玉隐很快又被她逗乐。 云寄山在一旁看着自己这个小女娘想方设法去逗一个青楼女子,更觉稀奇。 古往今来,哪个清白的闺阁女子会愿意跟青楼的妓生有关系,可她不仅做了妓生的女先生,现在还出面替她打擂赎身。 他们现在虽为夫妻,但并无夫妻之实,他自有自知之明,若她没有太出格的举动,他无权管太多。 拿剑起身,“我叫小五叫了马车,我在外面等你。” 帅云霓愣了愣,点头,“好。” “怎么样?”云寄山的离开对帅云霓来说,像是卸下了心里的巨石。 很快就将其抛之脑后。急忙询问玉隐是否同意自己刚才提的建议。 玉隐摇摇头,擦擦泪。“玉隐何德何能,我早就不是清白身,而您是我的先生,更是云府的女娘,云将军的妾室,纵使我知您的心思,可这王城,流言蜚语最是吃人。我不想让您为难,不想让云府为难,云将军他是个好人。” 提到云寄山,玉隐拉了拉自己身上的披肩,双眼尽是柔情。 这世间男子诸多,可端人正士颇少。 那些男人见她,不是两眼发光如吃人的豺狼,就是饥渴垂涎的野狗。 这么些年,唯有云寄山,在看到她乍泄的‘春光’后,还能做到非礼勿视,面不改色,把自己珍贵的披风扔给自己遮挡。 “先生。”玉隐柔声叫着帅云霓。 “往日已去,就算我以前是你的先生,但我自嫁到云府,便再没有给你授过课,当不起你先生一唤。叫我小云就好。”帅云霓听她叫先生很是不习惯。 自己哪是做文化课老师的料。再说了,答应教她截拳道,可这截拳道还没教给她,就率先认了先生这名,这怎么合适。 玉隐见她如此亲切,微微一笑。 “玉隐此生风雨飘零,我父亲原是海运口的主事,后被奸人冤枉,入狱枉死,母亲为了改嫁,将年幼的我扔在路边,后来,我便成了王城的小叫花子,寒冬腊月天,饿晕在春香楼门前,鸨母见我可怜,便把我留了下来做杂役,后来年长些,又见我姿色不错,便问我愿不愿意成为她楼里的妓生,说我此生凭着这美貌,便可以享尽这王城的荣华富贵......” “你不是被强迫做的妓生?!”帅云霓震惊。 刚被帅云霓拉起身的玉隐见她如此惊讶,又噗通一声跪下了。 她双眼倔强,抬头看着帅云霓,朗声道:“是!我并不如您想象中的那么软弱。我当初到云府向您倾诉苦楚,不过是因为先生的身份不再是普通的闺塾师,而是云府的妾室,我知您善良,若学生有困难,哪怕您无力帮忙,您也会想办法,所以那日我冒昧拜访,就是在赌!” 后又追加一句,“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如此利用你......” 帅云霓再惊,缓了好一会。 想起之前老鸨在她面前撕扯玉隐的衣服,而她却不哭不喊,被耳环扯破了耳朵也一声不吭。 现在看来,原来她柔弱外壳下面,是一颗坚硬又强大的心脏! “不,我只是惊讶。” “我原本想的是靠先生的身份,向云将军求得帮助,可没料到,最后是您亲自上擂台救我。” 玉隐继续自我‘爆料’。 “当初我同意鸨母做这春香楼的妓生,不过是想着有个归宿。颠沛流离,每天从那些商铺后院的狗碗了里偷一口冷饭的日子,我不想再过了。我原本以为只要我不失本心,我就无忧无惧.......” “不失本心”帅云霓听她说这个词,有些触动。 玉隐顿了顿,又继续说:“可后来,我才知道,见识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好人未曾有,坏人特别多,逐渐成了行尸走肉,直到遇到了先生,您不嫌弃我来听您的课,最后甚至答应帮我赎身,我才觉得这世间还是有好人.....” 帅云霓见她如此高赞,有些难为情,“不,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若是当日你没有来云府找我,你今日或许就已经被其他男人带走了。” 玉隐见帅云霓并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再一次被她感动,怔怔的望着她。 “您好像有些不一样了。”玉隐感慨。 想到以前的帅云霓,知书达理,懂进退,好意都在暗处留,不似今日这般有魄力。 “不一样了?”帅云霓反问,以为自己暴露了。 “是,我也说不明道不清,你还是以前那般好,只是比起以前,现在好像还要更好......” 帅云霓被玉隐直勾勾的眼神盯到心虚,总觉得她在穿过这副肉身,在探查真正的自己。 “哦,对了!这是你的卖身契吧?刚才混乱,我在桌旁的地上捡的,鸨母跑路,老天有眼,让她漏掉了你这份卖身契。” 玉隐接过帅云霓递给自己的一张纸,看到那熟悉的印章,轻轻笑了,“这是我的卖身契,玉隐多谢先生!” 说完,她又再行欠身礼。 ...... 等帅云霓辞别玉隐。 出门便看到了在春香楼前的马车。 “云娘!这里!”小五站在马车旁叫她。 “处理好了?” 帅云霓上了马车,还未坐下,云寄山就盘问起来。 “嗯。” 她答,比起刚才在春香楼里的神气,此刻有些心不在焉。 “我竟不知,云娘有如此好本事。”云寄山靠着马车,眼神阴郁,说的刻意。 帅云霓惊醒,看他盯着自己的样子,深吸了口气。 她本想说些什么,但见此情形,多说多错,于是闭了嘴。 准备听听看云寄山想说什么,她再灵活应对。 云寄山见她此刻在自己面前如同一只拔了毛,发着怵的鹌鹑,有些不快,声音情不自禁提高了几分:“云娘难道就没有什么是要向为夫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