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偏执大佬娇养了》 1. 雪夜 [] 十二月十四日,凌晨一点三十二。 A市,大雪。 四周夜色深黑,唯有一盏路灯散发着温暖而昏暗的光,却难以接近、难以触及。 沈念站在路灯下,仰脸伸手,目光还有些恍然,像是想要伸手去接住那抹光,可雪花飘飘扬扬,转瞬便停留在睫毛上,他本能地一眨,化掉了。 寒意涌上来,密密麻麻遍布四肢百骸,身子开始发僵。 他出来得急,在这寒冬腊月仅薄薄一套睡衣蔽体,不过三五分钟,便感觉浑身一点点冷下去,牙齿也控制不住地打着颤。 手机的电量只剩一小半,被这么一冻,耗得更快,眼见着要到底,而网约车平台还无一响应。 也很正常,毕竟他现在正处于A市郊区,新落成的别墅区,入住率低得吓人,白日都鲜少有人经过,更别说这还是雪季的凌晨。 他理智地判断,当务之急应该是找个还在营业的便利店,或者运气好碰上保安—— 但是,真的有可能吗? 眸光沉下去,沈念自己都明白是奢求。 毕竟,那位血缘意义上的“父亲”从来容不下他。 将他放在外面长大,却从来不闻不问,今天却又莫名其妙打断他的家教安排,将他接到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寒风吹过来,刮得脸颊生疼,呼吸间甚至能感到鼻头干涩疼痛,又很快失去知觉。 冷。 这个念头逐渐占据脑海,又被沈念强行甩出去。 在来这里之前,为以防万一,他向最好的朋友发了定位。 但是,深更半夜,……不会等朋友看到消息的时候,他已经冻死了吧? 沈念有些担心地加快步子,向着记忆中保安亭的方向走去。 又走了几分钟,单薄的肩膀也控制不住地轻轻发起抖来,却连沈念自己都没发觉,他只是将两只手捧起来,轻轻哈了口气。 他有点……想要一条围巾。 或者说,是需要? 嗡嗡嗡! 手机忽然震了一下,不知是网约车平台的消息,还是好友终于要来救他了。 手指冻得发疼,沈念费了点功夫才打开手机,第一眼看到的是已经冒红的电量。 旋即,通讯软件便迫不及待跳出了许多条消息。 全部来自他的好友。 沈念终于微笑起来,他点开那个熟悉的头像。 【jjjq:你现在怎么样?】 【jjjq:周围有便利店吗,能拦到车吗?】 【jjjq:我让我哥去找你了,你别怕!我马上买票飞回去啊啊啊!】 …… 后面还有很多很多的关心,沈念挨个回了两三条,手指便有些弯不下去了。 太冷了。 冷得骨头都在发疼。 他慢慢地吸了口气,尽量让吸进肺里的空气不至于那么寒凉。 放下手机,他又往前走了一截,风吹过来,大脑更清醒了一点。 互联网地图上显示附近并没有任何商铺,而最近的保安亭也在数公里之外。 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保持体力、然后等待。 ……雪更大了。 飘飘忽忽落在眼前,又眨眼间被风卷走,视线有些模糊起来,他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冷静。 从市中心到这里,快的话也需要一个多小时。 沈念怕手机耗光电,便提前关了机,打算每过半个小时打开看一眼。 他知道不能将希望全部寄托于好友兄长身上,毕竟在好友的描述中,他的那位兄长向来很忙。 是以,他仍向着保安亭的方向走,寄希望于能恰好遇到深夜出来巡逻的保安。 盐花飘摇,连带着思绪也飘忽,他又开始回忆复盘一整天的经历。 沈念早知道自己那位父亲的脾性——多疑、寡情、喜怒无常。 这么多年,他都一直很好地服从着,做出最柔顺的姿态,就像任何一个有着孺慕之情的孩子。 哪怕是今天下午,被突兀地打断家教安排,被陌生的管家带到新落成的别墅区,他也没有任何反抗。 最坏的设想是杀人灭口,但丰盛的晚宴与父亲和蔼的笑还是让他降低了点警惕心。 尽管他知道,那层温和的人皮下,别有用心。 “明天的晚宴吗?……我会去的,先生。” 他并不关心这人到底要将自己推销给谁,又要卖个怎样的价钱,只要命还在…… ……到底,是怎么落到了这一步? 思维和大脑似乎都要被冻僵了。 沈念终于忍不住了,他停下来,昏暗月色下,那双手柔软又苍白,指尖却是红肿的,沁着寒意。 雪夜,四周静得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越来越快,急促得吓人。 时间的流逝都似乎变得缓慢,沈念打开手机看时,发现只过去了五分钟。 好友给他发了很多条信息,开始还是文字,后面就变成了语音,听上去都快要哭了。 沈念想要微笑,可脸颊生疼,他只能费劲地敲了几个字过去:【我还好。】 发完,他便重又关了手机,思维迟缓,连方才震耳欲聋的心跳都仿佛安定下来,变得平稳,视线有些模糊了。 ……还要多久? 沈念不知道,他只是本能地想蜷缩起来,可当道路尽头一道光打过来时,混沌的大脑还是提醒他危险。 道路中间是危险的。 这是妈妈说的。 ……妈妈。 于是,哪怕已经很冷、很累了,他还是挣扎着起来,想要挪到路边花坛边去。 万幸,雪虽然厚,但路不算很滑,沈念起身时歪了一下,却还是一点点挪到了路沿。 ……他好像,走不动了。 - 车内暖气打得很足,可气氛却沉得像是要拧出水来,司机不动声色擦了下额角的汗。 电话开着免提被扔在一旁,对面的人仍喋喋不休,翻来覆去无非是什么“血缘难断”之类的话,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有些出汗了。 说实话,作为最常接触到晏总的人之一,他真的很佩服电话对面那位的勇气。 就算是亲爹……准确来说,也只能是亲爹,才敢这么跳了吧? 司机苦中作乐地想着。 雪天路滑,他开得很慢,也因此,在转了方向的第一时间,他便注意到,这大雪天,路边居然站着个 2. 喝药 [] 下一刻,犹带着体温的衣服轻轻落在肩上,他也随之落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在久违的温暖中,他近乎是贪恋地倚过去,浑身似乎都放松下来,紧绷的精神立刻散作一团模糊睡意。 温暖、馨香。 让人放松。 他想看清那人的脸,可眼前是一片昏黑,本能地想要挣扎,但很快,一只温热的手遮住他双眼。 像是被彻底拽入深渊,沈念眼睫颤抖不停,几秒后,终于还是放纵自己陷入沉沉睡眠。 在最后失去意识前,他挣扎着、呢喃着。 “……谢谢您。” 声音轻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散掉了。 - 车内一片寂静,司机战战兢兢地踩下油门,不确定是否该朝着之前定的方向去。 而晏止行并没有开口。 他只是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怀中人苍白的脸,许是因为感受到车内热意,那脸颊慢慢浮上一层薄薄的红,却更显脆弱和无辜。 怀中人年龄不大,却一副很不安的样子,哪怕在睡梦中,眉尖也总是微微蹙着,指尖也始终小心翼翼捏着晏止行薄薄一小片衣角,像是又怕被抛弃,又怕惹了旁人厌烦。 看上去怪可怜的。 晏止行伸手,指腹虚虚擦过那还在惊颤的眼睫,明明没触上,肌肤却好像已经有了那柔软、湿润的感觉。 会是谁派来的? 那所谓的父亲,还是最近痴心妄想将他视作竞争对手的那几家? 晏止行漫不经心地想着。 “掉头,去西城。” 司机一直屏息凝神注意着老板的话,立刻依言去做,同时暗暗心惊——那可是老板最核心的产业和最常用的住所…… 虽然他也心疼过这孩子,但是,真要将这人带进那么重要的地方吗? 一路无话,很快,司机便将车停下,正转过来开门,想接过那少年,替老板背上去,却见老板径自绕过他。 竟是自己将人抱上去了。 他正吃惊,却见晏止行背后仿佛长了双眼睛似的,道:“管好你的嘴。还有,将祝庆云叫过来。” 声音很淡,可蕴在其中的警告意味不容小觑。 司机不敢怠慢,连忙转身去接人了。 晏止行步子很稳,直接进了主卧,又将怀中人轻轻放在床上。 腕骨纤细,脚踝却冻得青紫,哪怕被晏止行抱在怀里一路也没缓过来。动作间睡衣往下滑,露出精致的锁骨。 晏止行没有再看,只是替人将鞋袜脱了,塞进被子里,又注意到脸颊不正常的红晕,伸手探了一下。 温度偏高。 他出去想找点药,但奈何自己身子强健,很少受到病痛困扰,别说感冒药,就是连体温计都没有备着。 只能等祝庆云来了。 祝医生来得很快,大半夜被司机匆忙拉起,还以为是晏止行终于栽了一次,被他爹或者别的什么人给暗算了,结果一进门便见这人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等着,奇了怪了。 他与晏止行高中同学,自然比常人更熟悉一些,并不畏惧地玩笑道:“我还当你是怎么了,现在看来,怕不是晏总看不得我清闲,大半夜来找我麻烦了。” 晏止行不接腔,只说:“人在主卧,你去看看。” 祝医生惊讶地一挑眉,扶了下镜框,调侃道:“你也学起人家金屋藏娇了?” 晏止行微微抬眼,冷漠地睥他,祝医生便立刻作拉上嘴状,乖乖进去了。 毕竟最近公司里事情多,谁都知道晏止行忙。 逗一逗还行,祝医生可不敢真惹怒这位金主。 果不其然,刚进了主卧,祝医生便听到身后传来男人与人通电话时沉沉的声音,语气绝对说不上好,大概是正在和助理交流。 他关上卧室门,走到床边,第一反应先是被晃了下眼,嘀咕着晏止行这厮别的不行,起码审美还不错,随后才轻嘶一声,对眼前人产生了点怜惜。 跟谁不好,偏偏跟了这位不懂怜香惜玉的,瞧瞧,看这冻的。 不是,谁家金主舍得把自家金丝雀扔在雪地里冻啊。 祝医生心里直犯嘀咕,觉得这晏止行那方面癖好怪奇怪的。 不过好在看上去不算严重。 祝医生先是给量了体温,又打了点温水拧毛巾,正要替金丝雀擦脸时,身后门忽然被推开,旋即是沉稳的脚步声。 “给我。” 祝医生颇觉无语,心中腹诽着,不想让我碰,那您倒是别把人弄成这样啊。 心里这么想,表面上他还是恭恭敬敬把毛巾给了老板,随后指导两句,找来水和药,正想喂,又被人中途截了胡。 祝医生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自己过来到底是要干什么,便见自家老板瞥他一眼,问:“你很闲?” 祝医生立刻把头摇成了个拨浪鼓。 “没你的事了。” “好嘞!” 反正金丝雀也没啥大事,祝医生痛快应了,又高兴地朝老板伸出五根手指,“老规矩——” 晏止行头都懒得抬,嗯了声,祝医生便高高兴兴走了。 药还有些烫,他便将之放在一边,专心地替沈念擦了脸,然后是发红发紫的手指、脚腕。 中途,沈念像是有点不舒服,皱着眉轻哼了一声,却没大的挣扎,晏止行对他的乖巧很满意。 可当进行到喂药这一步,沈念却分外抗拒起来,并非激烈的挣扎,只是费劲巴拉地将自己转过去,努力埋进被子里掩耳盗铃,又很快被晏止行扒拉出来。 对于不喝药这件事,沈念的态度出奇坚定,哪怕烧得浑浑噩噩没什么意识了,也坚决地和晏止行抗争了好几个回合,最终还是被男人无情镇压。 他不喜欢闹腾的金丝雀。 晏止行这么想着,放下药,强行将人提起来按在怀里,确定沈念再也挣扎不了了,这才端起药,强迫性地让人喝了下去。 药很苦,甫一入口沈念便皱起眉,晏止行眼疾手快按住他下巴,尖尖的弧度在掌心挣扎两下,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咽下去了。 还算乖。 晏止行略带挑剔地看了沈念两眼,将人重新塞回被子里。 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一下,晏止行眉目深敛,脸上难得带了几分烦躁。 最近很多人盯着他,或许该给助理加点活儿。 比如说……抹掉沈念被他带走的这件事。 晏止行思索着,接了电话正要起身 3. 装乖 [] 沉默。 紧张在一点点蔓延,沈念僵坐在床上,直到门对面传来意味不明的一声。 “醒了。” 是个男人的声音,低沉悦耳,却淡淡的,带着不容置喙的气势。 沈念无意识咽了一口唾沫,掌心微微发汗,故作镇定:“嗯。” 话音落下后,是锁芯旋转的声音。 沈念终于看清了自己的这位“救命恩人”。 那是个压迫感很强的男人,明明看上去还很年轻,可眉眼间却带着久居高位的矜持与冷淡。 目光扫过来时,明明眼帘垂着,但那锋利的审视感还是透过来,让沈念几乎错觉自己被看透。 他感觉自己的肺部都快紧张地缩成一团,喘不上气。 第一反应便是躲。 但面对一个陌生人,尤其还是一个救了自己的陌生人,沈念并不想留下任何可被指摘的错处,于是仍强行保持着对视的姿态。 只是指尖还有些微不可查的颤抖。 可男人的洞察力强到可怕。 晏止行审视着他,很快便将目光移到沈念赤着的脚背上。 大概是因为在阳台受了寒,原本就纤细的腕骨更显苍白,脚趾也显出几分冷色,愈发白了。 像是察觉到被注视,那本就颤着的幅度更加可怜,惹人怜爱了。 晏止行收回目光。 “喝药。” 很简短的两个字,声音也淡淡的,却满是不容拒绝。沈念接过碗,发觉自己掌心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他没敢再多想,接过碗一饮而尽,立刻便被苦得皱起眉尖。 怕被注意到,他特意顿了一两秒,用碗半遮住脸,等嘴里的苦味没那么难捱了,这才放下。 也因此,他完全没注意到,晏止行一直凝视着他,从端着碗,像是不堪其重的伶仃腕骨,一直到染了苦色,却更显脆弱的唇瓣。 比昨天乖一些。 晏止行更满意了。 碗被轻轻搁到床头柜上,几乎没发出声音,沈念正想道谢,一抬眼却发现男人已经站到自己面前,半蹲下身子,吓了一跳。 他想躲开,却眼睁睁看着晏止行伸出手,准确无误地捉住他脚踝。 “您——!” 那里太过敏感,他本能地挣扎起来,却见男人皱眉,手上力气大了些,将他牢牢禁锢住。 沈念不敢再动,顺服地停下来,只是脚踝还控制不住地轻颤着。 莹白、圆润。 晏止行低头看了几秒,放开沈念脚踝,却又在他飞速想抽回时,握住他的脚。 男人的手温热,贴在冰凉的脚心,温暖的同时,却带来某种奇怪的感觉。 脚尖抖得更厉害,沈念目光怯怯,声音像是要哭出来了,“先生,您……” 却被中途打断。 “晏。” 沈念立刻反应过来,改口:“晏先生,可以……放开我吗?” 尾音低低的,带着点恳求的意思。 晏止行顿了一下,放开手,重又站起来,又是那一副冷冷淡淡的绅士模样了。 仿佛他方才,真的只是想给沈念暖暖脚。 “感觉如何?” 当然不如何。 脚踝似乎还残留着被禁锢的感觉,但沈念毕竟还寄人篱下,闻言只是乖乖摇摇头,说:“已经好多了。” 说着,他要下床,却苦于找不到鞋,只好僵在原地,无意识地蹙起眉尖,露出点苦恼的可爱表情。 晏止行看着他装模作样,并没有戳破,只是笑了声,说:“好好休息。” 沈念连忙点头应下,见男人转身要走,连忙叫住,可被那双深邃眼眸注视时,他又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声音都磕绊了一下。 “那个……我叫沈念,” 少年垂着眼,像是有些不敢看他,连脚趾都蜷着,肌肤泛着层薄粉,声音也细细的,却很认真,“是,念念不忘的念。” 晏止行颔首,声音低沉,跟着唤了一声:“念念。” 却无端带着几分缱绻。 于是,沈念便连耳尖都泛上红了,他呐呐应了声,目送着男人离开。 门被彻底关上,脚步声也渐渐远去,沈念立刻抬头,先是警惕地检查一周,确定没有摄像头后,这才放松地靠在了床头。 方才与男人的对峙太过耗费心力,又是才病过一场,这一口气卸下来,沈念几乎是眼前发黑,昏昏欲睡。 他伸着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揉搓着脚踝,像是要把方才那种奇怪的感觉彻底驱走一样。 眼尾压着,却是若有所思。 晏……? 这个姓氏,在A市可太出名了。 再联想到这座楼盘的位置,还有那个男人通身的气度,不难联想到晏氏年纪轻轻却手段雷霆的那位。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父亲也曾满是妒忌与忌惮地提起过那个名字—— 晏止行。 是他吗?会是他吗? 沈念感觉自己心跳都快上了几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 另一边。 房间空旷安静,仅有电脑运行时的风扇声呼呼。 晏止行正坐在那里,任由平板屏幕上公司事务翻飞流动,可他却全然不在意,只将目光凝在电脑屏幕上。 那赫然是个卧室监控。 方才还乖巧又怯懦的少年,此刻却像是终于卸下伪装,放纵又大胆地在床上滚了一圈,睡衣卷起露出小半截白皙肌肤,像是诱人去探。 那纤细的踝骨上还渗着一圈艳红,是他刚才碰出来的痕迹。 明明没怎么用力,但大抵是太过娇气。 晏止行若有所思地碰了下指节。 沈念。 A市没听过什么姓沈的人家,真是巧合吗? 不过无所谓了。 总归是落到他手里。 晏止行饶有兴味地看着屏幕中那人一举一动,最开始还有些拘束,后来大概是确信没有监控,便放纵起来,四处去摸索。 不乖。 只是…… 目光落在沈念赤着的脚上,回想起方才触到的冰凉感觉,晏止行皱眉,给助理发了个消息。 - 确定自己目前还安全,再想到方才简清给自己发的一连串话,只怕现在急得都得哭了。 沈念不敢怠慢,立刻拿起手机,连忙点进去,先回了声:【还活着。】 这才开始慢慢翻上面的消息,最开始还是絮絮叨叨的担忧和对他父亲的指责,随后大概是从兄长那里知道了消息,发现人不见了,又急得开始呜呜呜了。 沈念还没来得及看完所有消息,对方便直接弹出一个电话。 沈念犹豫了下,走到阳台上按下接通,屏幕对面便立刻出现了一张哭得鼻头红红的小脸。 正是他唯一的朋友,简清。 刚一接通,对面人的眼泪就下来了,连眼睫毛都湿得一缕一缕的,可还努力睁大眼,认认真真把沈念看了一遍,这才放心下来。 眼泪却流得更凶了,他一抽一抽的,说:“我好担心你,我再也不扔下你一个人出去玩了。” 很不道德,但沈念还是被他逗笑了,“好啦好啦,又要哭成花猫了。” “而且这种事二十年都难遇,”他无意多提自己的父亲,便轻描淡写带过,“对了,帮我和你哥哥道个谢,昨晚麻烦他了。” 简清先反驳第一句:“才没有!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我哭,呜……” 然后反驳最后一句:“他才不麻烦!” “好好好,”沈念顺着他,“我没什么事,被一个……好心人救了,过几天去看你,乖。” 简清才不信他,瘪了下嘴,说:“是不是你爹又把你关起来了?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去找你。” 毕竟昨晚那个时间段,又是那么偏僻的地方,简清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便是沈念他爹发大疯,莫名其妙把人扔出来又捡回去。 沈念摇头,说:“真的没事。” 简清只好信了,不情愿地点头,“那过几天我再去找你。” 沈念自然应下。 挂了电话,沈念躺回床上搜索着晏氏的资料,可身体太过疲惫,最后还是无意识地睡过去了。 - 再醒来时,屋内一片昏暗温暖,正宜睡觉,可他却陡然惊醒,脊背一寒。 ——他睡前并没有拉窗帘。 4. 责任 [] 他收敛思绪,继续道:“昨晚……” 却被晏止行打断。 那人正襟危坐,对他解释说:“你昨晚发了高烧。” 还没出口的话登时卡了壳,沈念呐呐道:“那……谢谢您照顾我?” “不必。” 沈念便又顿住了。 他难得大胆地抬眼打量着男人,从英挺的眉骨到深邃的双眼、高挺的鼻梁,最后是薄薄的嘴唇。 ……父亲,怎么好像没提过,晏先生长得很不错? 沈念有点走神,连方才心里留下的印象都开始动摇。 虽然第一次见面这男人就摸他脚,看他吃饭……但是,说不定,真是个好人? 他有点拿不准了。 再想想过去调查时听到过的传言,似乎也都说这位晏先生洁身自好,多少千金小姐前仆后继,他从来不假辞色。 当然,也有人在背后骂他假清高。只是那时沈念没接触过这人,不好评价。 目光往下移,脚心又传来虚虚踩在毛毯上时所特有的那种温暖而微痒的感觉。 沈念:“……” 他的内心再一次开始动摇了。 貌似,近距离接触过这人后,也让人不太好评价? 就算是给家里全部铺上地毯,您也不考虑给我一双鞋吗……? 好像还是有点变态…… 显然,晏止行确实没有这样的想法。 也或许是根本没意识到人是需要鞋子的? 他等了几秒,见沈念仍未开口,便体贴地起身,说:“不急,先休息吧。” 思维混乱,眼见着这人就要走,沈念脱口而出:“您不问问,为什么我昨晚会出现独自在那里吗?” 闻言,晏止行脚步顿了顿,转身,脸上的表情却是平静的,声音也是。 “如果你想告诉我。” 沈念更看不懂他了。 这个层级的人物,对于身边的任何人,不是都应该百般苛责冷待、盘查清楚来历的吗? 怎么感觉还怪体贴的? 房间里寂静了几秒,晏止行并没有催促,耐心等待着,只有目光幽深而沉静。 狩猎者总是拥有绝佳的耐心。 而最后,他也确实等到了。 沈念低下脑袋,声音是迟疑的、失落的、委屈的,“我也不知道,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本来是去同学家里为他庆祝生日的,我们玩到很晚,中途我好像太困了,睡了一觉,再醒来……就是现在了。” “那你的父母呢?” 男人冷不丁开口。 沈念很自然地回答:“他们都很忙,我平时不会用这种小事去打扰他们。” 声音更失落了,听上去简直快要哭出来了。 但过了两秒,沈念又很懂事地补充道:“不过,他们都对我很好的,只是有些忙而已……” 晏止行看着他的神情,指尖又不受控地颤了一下,但他只是微笑,说:“没关系。” 男人双手交叠置于身前,凝望着沈念纤长而翘的睫毛,低声重复了一遍:“没关系的。” 沈念隐约察觉到些许不对,懵懂地抬起头,“什么?” 晏止行却自顾自地起身,将窗帘拉开,任由午后的阳光肆无忌惮洒进来。 他转身,背着光,目光沉沉落在沈念身上,眼里难得噙了笑意,问他:“喜欢这个房间吗?” 沈念闻言,更迟疑了。 就像是意识到不对劲的小动物,探头探脑在陷阱旁打转儿,可最终还是抵不过诱惑,晕头晕脑栽进了猎人的口袋,成为对方的所有物。 “这里采光很好,装修也很漂亮……”沈念犹犹豫豫。 却被打断:“那你喜欢吗?” “……喜欢的。” 晏止行便笑了,说:“有什么缺的、想要的,都可以告诉我。” “谢谢您。” 道谢的另一层含义便是默许。 默许对方的做法,默许对方的侵入,默许对方的掌控。 沈念看上去更不安了,“那,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话一出口,又意识到太过直白,简直是想迫不及待离开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忘恩负义了。 他懊恼极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真的很感谢您……” 不知是不是太急,说到最后,沈念甚至呛了一下,偏头轻咳两声,眼尾微微发红,衬得眼尾那颗小痣更漂亮了。 他望着晏止行,眸子里水光盈盈。 晏止行与他对视片刻,目光一触即分,他淡淡道:“你大病初愈,近期还是不要出门为好。” 说着,又沉吟道:“等过几天,我亲自送你回去——说起来,你家住哪里?” 沈念低下头,小声反驳说:“您相信我,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晏止行对此不置可否,只是目光在沈念脚踝转了一圈儿,又淡淡收回。 被男人这么直白地提醒自己方才所为,甚至脚底下还踩着对方特意为此铺上的地毯,沈念不由微微脸红,嗫嚅片刻,“应该是在东城……我也不知道,他最近会住在哪一边。” “因为工作的缘故,他经常不在家。” 闻言,晏止行微微皱眉,脸上出现了明显的不赞同之色,道:“那也不应当忽视你。” “真的没有。”沈念摇着头,努力想要证明父亲的清白,“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我打一点钱,他还……还,还” 却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了。 可这次,晏止行没再轻轻放过,甚至追问:“具体是隔多久?” 沈念低着头,脸颊腾上热意,“有时候是一个月,有时候是两三个月……” 声音像是要哭出来了。 显然,对于在一个外人面前揭露自己家庭的短处,被逼着承认父亲确实忽视了自己,甚至是不爱自己,对他来说还是太为难了。 晏止行望着他,体贴地中断了这个话题,毕竟他并非真正关心。 转而问:“你父亲叫什么?” “他叫沈昌赫,职业……我不太清楚,只是好像听说,他是在一个叫文生的公司当……嗯,职员?” “文生?”晏止行说:“那倒是巧,我司最近与文生多有合作。” 说着,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又敲了几个字上 5. 参观 [] 声音轻轻的,唯独尾音微微上翘,像是带了把小钩子,勾得人心痒痒。 可偏偏表情还无辜,懵懵懂懂的,像是完全不知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让人疑心是否是自己内心太过龌龊。 晏止行凝视着他,目光幽深而沉静,右手指尖微不可查地弹动了一下,像是在克制什么。 可表面仍是一本正经的。 他道:“我确实虚长你几岁。” 几岁? 沈念觉得有些不合适,又换了个称呼:“那……哥哥?” 可明明晏止行与自己父辈交好,这样称呼岂不是乱了辈分。 他纠结极了,连鼻尖都要皱起来了。 晏止行看着他笑,这才慢悠悠解释:“我的意思是,可能会有些地方顾及不到你的感受,你记得要及时指出。” 沈念却完全没有被占了便宜的自觉,仍乖巧地抱着膝盖,先是点点头,然后再摇摇头,过了几秒才像是刚想起来一样,提出了第一个要求,“那您可以给我一双鞋吗?” 他说着,目光下移,像是很不好意思一样,“虽然踩在地毯上也很舒服,但是,总觉得有些奇怪……” 他说着,试探性地将腿往地上伸,深色的地毯与白皙的颜色对比愈发明显。 晏止行同意了。 他问:“还有吗?” 沈念认真地想了想,冲着晏止行眉眼弯弯地笑起来,“没有啦,您真是一个很热心肠的人!” 热心肠? 晏止行不置可否,只略带好笑地想,这话要是被其他人听了,指不定要在背后怎么笑话他。 他起身道:“好,那你先休息。” 沈念冲着对方挥手,语气轻快,“再见,晏先生。” 晏止行颔首。 等门合上,脚步声远去,沈念这才从被子底下拿出早就嗡嗡震个不停的手机,他划开看了一眼。 是父亲来的消息。 沈念想了下,先把父亲的备注给删了,这才点进聊天窗口。 【你去哪里了?还有几个小时宴会就要开始了。】 他能去哪里,这人会不知道吗? 沈念觉得颇为好笑,没再理会父亲。 只是再往下翻时,他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纯黑头像联系人,昵称也就一个“晏”字。 - 书房内。 晏止行站在书架前,垂眼望着手机屏幕对面的人。 “你是说,你没查到‘沈昌赫’这个人,对吗?” 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沉沉。 对面的薛助理推了下眼镜,严谨道:“是这样的。” “虽然我司与文生关系不睦,但这方面还是不会出错的。” 晏止行:“我知道了。” 薛助理顿了一下,抬眼,睿智的目光透过厚厚镜片射过来。 他能跟在晏止行身边这么多年,除了大学时候带上来的情谊,其他的,便是洞察人心的能力了。 而前不久他已经从祝医生那里听说了沈念的存在。 而这么明显的欺骗,眼前这人却轻拿轻放,不得不说这很出乎他的意料。 难得的,薛助理对那位存在产生了点好奇。 当然,这是万万不敢在晏止行面前表现出来的。 他轻咳一声,道:“我将查到的传给您。” 说着,就要操作,却被对面人打断:“等一等。” “嗯?” 晏止行摩挲了下指尖,问他:“二十岁的小孩,会喜欢什么?” “……?” 薛助理缓缓扣出一个问号。 见对方明显摆出一副谈私事的态度,薛助理也就放松下来,玩笑道:“二十岁可算不上小孩了。” 晏止行瞥他一眼。 薛助理悻悻摸了下自己因为加班而略显沧桑的脸,“好好好,我是老油条。” “二十岁的话,嗯……电脑?游戏?新鞋子?” 他想着还在老家的表弟,随口说了几个,便听晏止行道:“你去办。” “?”薛助理忍不住了,他站起来,彬彬有礼道:“我说,老板,这算加班。” 晏止行道:“晚饭前送过来。” 薛助理还想讨价还价,却突然听屏幕对面似乎传来几声敲门声,又轻又缓,跟奶猫挠门似的,平白叫人心痒痒。 嚯,这就是传说中那位金丝雀? 眼看着晏止行清心寡欲素这么久,薛助理对老板的癖好可是好奇多年,如今好容易有机会一窥—— 滴。 电话被无情掐断。 薛助理:“?” 不是吧?不仅得当爱情保安为爱加班,怎么连一手瓜都吃不上啊? 晏止行没理会薛助理的咆哮,亲自去开了门,低头,便见沈念正站在外面。 目光下移,在那踩着拖鞋的脚上转了一圈儿,微不可查地露出点遗憾之色,又转瞬即收。 显然,沈念也很意外,没想到自己第一个敲开的门,居然就是晏止行所在的。 他有点无措,瞳孔都扩大了一些,与晏止行对视着,目光稍稍后移,注意到了房间里的设施。 “啊……您是在工作吗。”他更不好意思了,后退几步,说:“抱歉,打扰到您了。” 晏止行却摇头,将房门彻底拉开,书房内设施一览无遗。 “进来吧。”他温声道。 沈念呆呆地“啊”了一声,表情更茫然了,但还是在晏止行的牵引下走进来,又无知无觉地被引到书桌后面。 不动声色地,一点点掐断能供他逃跑的路线。 办公椅宽大,他坐在那里,仿佛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而显然,书房是晏止行最常待的地方,沈念只感觉自己被男人的气息包围了,仿佛坐进了他怀里一样…… 沈念更坐立难安了。 他小心翼翼抬眼,望着晏止行,解释说:“我没有其他意思……刚才,阿姨给我送来了拖鞋,我就想着,认认路,以免进了不该进的地方……” 晏止行伸手摸摸他脑袋,没说话,却是个安抚的态度。 于是沈念便奇异地安心了,他仰脸看着站在背光处的男人,再一次确认问:“我真的没有打扰到您吗?” 晏止行否认。 于是,沈念又笑得眉眼弯弯了。 他坐在办公椅最深处,甚至连两只脚都是半悬空的状态,因为开心而微微晃着,带出漂亮的弧度。 “那,晏叔叔,您可以抽一点时间,给我介绍 6. 裙子 [] 下午四点的时候,薛助理准时到了。 脚边箱包满地。 沈念探头探脑看了半天,很好奇眼前这个清瘦的人是怎么以一己之力带这么多东西上来的。 晏止行还在书房,薛助理一抬头,便见二楼转角处躲了个人,长得精致漂亮,甚至眼尾泪痣都恰到好处得勾人。 可偏偏眼神清凌凌的。 薛助理顿了下,心里感叹。 晏止行这小子吃得真不错啊。 他伸手朝沈念招招,神神秘秘说:“过来,猜猜是给谁带的东西?” 沈念瞥他一眼,又躲回去了。 不太好骗啊。 那是怎么被晏止行骗到手的? 薛助理又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坚信和这玩意儿应该没关系。 肯定没关系! 他弯腰翻了翻,成功找出一个最新款的游戏机,对着沈念晃了晃,“看,这是什么?” 见对方没继续往后退,他这才将游戏机放回去,提着东西往楼上走,同时笑眯眯和沈念胡扯,“我是晏止行的助理,姓郝,你叫我郝哥……咳,老板下午好啊。” 原本还吊儿郎当的人,脸上瞬间便笑开了花,只是眼睛还滴溜溜转着,一看就心虚到了极点。 薛助理强撑着和老板对视两秒,终于承受不住压力败下阵来,后退几步,将自己身后的东西露出来,“看,您要的,我都送过来了哈。” 他边说边往后退,整个人都快要贴到门上了。 现在,别说是继续用话去逗沈念,简直连个眼神都不敢往那边瞟了。 “哈哈,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哈……” 终于退到门边,他擦了把鬓边的冷汗,终于松了口气,一只手握上门把。 “再见~” 乖乖软软的声音,很容易就让人懈怠。 薛助理也不例外,他放松了点防备,没直接出门,反而大着胆子转头,见沈念站在晏止行身边,眉眼带笑地看他,甚至还举着一只手冲他晃悠道别。 可爱。 薛助理不由自主就跟着笑起来了,轻松道:“拜拜啦。” 这晏止行艳福不浅嘛。 薛助理想着,见沈念似乎还有话说,便体贴地等了一两秒。 “——郝哥哥。” 沈念终于将剩下的话吐出来了。 薛助理:“……” 他脸上的笑立刻就僵住了,鬓边冷汗狂冒。 不是,这金丝雀感情还是个黑心的啊? 他当机立断就要夺门而出,却被自家老板不轻不重一句话压在原地。 “慢着。” 脚像是生了根,薛助理颤巍巍擦了把冷汗,便听老板说:“去书房等着。” 秋后问斩是吧。 薛助理咬牙走向书房。 晏止行又瞥沈念一眼。 沈念乖乖巧巧站在原地,眨着眼睛看他,仿佛方才出声的不是自己一样。 晏止行便摸摸他脑袋,说:“以后看见他,不用理会。” “诶?” “他不姓郝,刚才那是在欺负你。” 晏止行说着,浑然不管还没走进书房的薛助理被这天降黑锅砸得脚一崴。 不是吧?怎么还搞背刺啊? 但他不知道,要是在平时,晏止行肯定还会加上一句“被欺负了,就要打回去。” 可现在,他垂眼望着那双无辜的眼,心里想着,沈念不需要那些东西。 他不会让那种人踏足沈念的生活范围。 沈念回头,正好与薛助理对视上,眼神里是明晃晃的怀疑和不信任。 片刻后,他轻哼一声,率先移开了目光。 “我听您的。” 话语中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信任让晏止行愉悦。 “很乖。” 他并不吝啬夸赞与奖励。 见沈念的目光又投向地上那些箱包,他适时道:“这些都是给你的。” “诶?” 小孩明显没想到,闻言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目光里满是茫然无助,或许还有受宠若惊,犹犹豫豫问他:“这也是长辈的责任吗?” 晏止行便笑了,他说:“当然。” “谢谢您……” 最后,晏止行将之前薛助理用来勾引沈念的游戏机塞进了小孩怀里,很纵容道:“好了,去玩吧,这里有阿姨收拾。” 沈念乖乖点头,望向他时的目光充满信赖,认认真真与晏止行说了再见,抱着游戏机转身回去了。 晏止行一直看着他进去,这才举步走向书房。 薛助理被他吓了一跳,嘟嘟哝哝问:“你怎么这么快?” 晏止行没说话,径自绕到书桌后。 薛助理见他没生气,胆子又大起来了,嬉笑着问他,“这么点的小孩,哪经得起糖衣炮弹,你不去趁机哄两句,把人弄个五迷三道、死心塌地?” 这次,晏止行终于抬头了,他漫不经心翻着文件,说:“没必要。” “哦?”薛助理咋舌,“你这次打算当个正人君子,一点点培养感情了?” 晏止行不置可否,只将手中那沓资料往前一推,说:“继续去查。” 说的是沈念父亲的身份。 刚从祝医生那里知道这个消息后,薛助理就开始查了。 只是很可惜,关于沈念自己的消息好查,比如说是在A大念大二,再比如说每周末下午都会去一户姓李的人家做家教,再再比如说常住的地方是A大附近的某个小区…… 但奇怪的是,关于他的身份,他的家庭,他的父母,却始终查不到眉目。 提到这个话题,薛助理也严肃起来了,一边接过资料,一边问:“通常来讲,孩子失踪父母肯定不会无动于衷……如果找上门了,您打算怎么做?” “打发了。” 晏止行云淡风轻,说出的话却让薛助理倒吸一口冷气,“我的哥,你不能当法制咖啊!这算拐.卖!” 话音落下,对面人却没什么反应,显然是心意已决。 薛助理也只好选择暂时相信自己这位老板,毕竟晏氏当年能起死回生,也全靠的是彼时才刚毕业的晏止行…… 等等。 正要抱着资料往外走,薛助理却忽然脚步一顿,咂摸出味了。 “所以,您的意思是,既不打算用糖衣炮弹骗小孩,也不打算慢慢培养感情,而是直接强取豪夺?” 反正,人已经落他手里了? 薛助理简直要被这个猜测惊到了,可再想想晏止行的性子,似乎也不无可能…… 作为人的良知还是觉醒了。 薛助理大义转身,悲壮道:“您这样不对,一个才上大二的小孩,你这么摧毁他的爱情观,让他怎么面对以后?” 以后? 这种词…… 晏止行略带嘲弄地想,为什么要考虑这个? 总归是要在他身边待一辈子的。 他不会让沈念再去接触别人,自然也就无所谓受伤这个概念。 晏止行没有解释,只是撩起眼皮淡淡望薛助理一眼,画外之音十分明显。 “……好好好,滚咯。” 房门合上,脚步声渐渐远去,晏止行揉了下眉心,神情略显疲倦。 不由自主地,他又想起了昨晚。 风雪凛冽,而沈念就蜷在最深处,皮肤冰凉而柔软,眼睫上都覆着雪花,整个人脆弱又无辜。 能让孩子沦落到这一步…… 那这父母,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 反锁上门,沈念便放松地躺进被子里,伸手按开游戏机。 不得不说薛助理真的很懂,里面已经预先下载好了十几款游戏,够沈念玩上一阵子的了。 其中有一两款,也是沈念眼热好久,却没舍得买的。 这游戏机一开,再抬起头已经是家政阿姨来喊他吃饭的时候了。 “来了。” 他边说,边恋恋不舍地将游戏机放下,趿拉着拖鞋下床,站在二楼栏杆处探头往外看,便见餐厅内,晏止行已经坐在那里等他了。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共同进餐。 沈念多留了几分注意,本想看看对面这人偏好什么口味,也好以后投其所好…… 但是,当看到菜色的第一眼,他整个人表情就垮下来了。 清汤寡水。 晏止行明明没看他,却精准地读出了他的情绪,道:“你病刚好,清淡些。以后想吃什么,再和刘阿姨说。” 好吧。 沈念兴致不高地慢慢吃着,便见对面男人动作优雅却迅速,很快吃完,却也不离席,只撑着脸,饶有兴趣地看他。 7. 警惕 [] 总而言之,最后,晏总以纵横商场多年、超乎常人之厚脸皮,成功将那个小“配饰”从地上捡了起来。 并借口说是薛助理搞错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着剩下的几包衣服出去了。 只留下沈念一个人还沉浸在茫然和震惊之中。 他想……他或许,知道晏止行到底想要什么了? 也不是不行。 浴室内水雾氤氲,沈念站在镜前,仔细端详着自己。 其实他对自己的容貌如何并没有太多概念,只是从小到大受到的优待让他无师自通如何最大化利用这个资源。 对于晏止行,也会管用吗? 水声哗哗,他闭上眼,任由热流浇过。 他对自己向来缺乏耐心,胡乱擦了下头发,便裹着浴袍往外走。 却在自己房间里,看到了晏止行。 男人靠在沙发上,手握一本书,手指修长有力,关节泛着漂亮的颜色。 听到声音,他放下书,朝沈念望过去。 松松垮垮的浴袍,被水汽蒸着显得愈发娇艳的肌肤,还有赤着的脚踝,未来得及擦去的水珠顺着腕骨滑落…… 真的很漂亮。 放在身侧的手无意识轻抓了一下,又慢慢放开,晏止行盯着他。 沈念步子一顿。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 很好,刚涮干净。 这个时间点,再加上方才沈念看到的那些“衣服”…… 晏止行来做什么,简直是司马昭之心。 他短暂且迅速地衡量了一下,还没来得及作出取舍,便见男人皱起眉,长腿一迈朝他走来。 旋即身子一轻,骤然失去重心,他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想去抓住什么。 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圈住了男人的脖子。 这样一来,反而像是他主动求欢了。 沈念抿了下嘴,有点不太高兴这么被动,便悄悄伸出还湿着的脚,隐蔽地蹭了蹭男人的西装裤侧面。 但这个姿势太费劲也太高难度,沈念只尝试一两次就放弃了,转而放松地靠在了男人的胸口。 不管怎么说…… 他还是蛮喜欢晏止行的拥抱的。 难道是因为那天晚上的印象太深了? 沈念琢磨着,这时候反而有点庆幸是晏止行先路过,而不是简清他哥哥赶到。 他脑袋湿漉漉的,发尾滴着水,室内又暖和,晏止行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不过两三秒,胸口肌肤便感觉到了来自另一个人的沁凉。 晏止行眯了眯眼,却不露声色。 被轻轻放到床上时,沈念灵敏地往床内侧一滚,心里想着,从晏止行对他的态度来看,床.上应该也不会吃太多苦? ……唔,希望他在那方面癖好不要太奇怪。 他乱七八糟想着,却见晏止行并没有跟上来,而是俯身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来了……吹风机? 他一时愣住,惊疑不定地想着,什么癖好需要用到这玩意儿? 些微的杂音响起,带着暖风。 晏止行道:“过来。” 沈念犹豫了一下。 主要是把所有可能的使用方式都想了一遍。 ……想不出来。 他警惕且小心地挪过去,目光紧紧盯着吹风机,很是防备。 主要是感觉……一定不会舒服。 他动作更磨蹭了。 晏止行也不催促,只是在沈念快要挪到床边时忽然开口,将人直接吓了一激灵。 目光淡淡扫过来,晏止行问:“害怕吹风机?” 他说着,把手上那玩意儿给关掉了。 回心转意了? 沈念立刻松了口气,这次动作快了很多。 可他低估了老男人的狡猾。 脚趾堪堪落地,还没能站稳,腰间便猝然一紧,旋即眼前一黑,鼻尖又嗅到了那种淡淡的熟悉沉香。 一只有力的大掌箍着他后脑勺,将他按在怀里,动弹不得。 “唔——” 他还想挣扎,却骤然听到身后不远处响起很轻微的嗡嗡声。 大概是因为整个人都被按进晏止行怀里了,这次声音比方才小了很多,可近在咫尺的暖风却让沈念头皮一炸,扑腾得更厉害了。 他看错晏止行了! 这人根本就是个变态!大变态! 可奈何两人体力差距太过悬殊,沈念用了浑身力气想推开晏止行,可对方仍不动如山。 而且过了这么久,身体似乎也没传来什么奇怪的感觉,沈念便干脆放弃了,脑袋往晏止行怀里一扎,努力想让对方最好全身都湿透。 晏止行没管他。 大概是他太过安静,期间晏止行甚至捏着他后颈皮将人拉出来看了眼,确定那张脸上除了麻木之外没有任何表情,这才放心地将人塞回去。 沈念已经懒得去琢磨这人到底在想什么了。 过了约莫五分钟后,吹风机的声音终于停了。 晏止行将人放回床上,又弯腰将吹风机放回原处。 沈念缩进被子里,摸了摸身上,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那晏止行这是在干什么? 有钱人专有的事前准备怪癖? 他乱七八糟地想着,但身体却是慢慢放松下来了。 困意涌上来,他眯着眼打了个哈欠,然后便感觉唇边抵了个什么东西。 还是温热的。 …… 沈念做了下心理准备才睁眼,却很意外地看到了一杯热牛奶。 “喝了。” 他乖乖照做,同时心里忍不住吐槽——这前摇也太长了吧。 喝过牛奶,见晏止行又要抱他,沈念这次学乖了,主动伸出双手迎过去,用侧脸蹭了蹭对方温热的胸膛。 ……失策了,蹭得自己一脸湿。 晏止行垂眸望着怀中人。 柔软、无害。 连挣扎都只能显得更脆弱而易折。 手指缓缓扣紧怀中人纤细的后腰。 沈念一直隐晦注意着对方这次要搞什么,却眼睁睁看着晏止行抱着他走向了浴室的方向。 ……浴缸吗? 沈念不太乐意,毕竟浴缸还是很硬的,会硌。 但他没想到,晏止行最后选择的地方是洗漱台。 看着面前清晰明亮的镜面,沈念又一次深深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晏止行的变态程度。 屁股底下是冰凉的大理石台,可沈念却觉得坐在了一团火上。 很难捱。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正思考着怎么才能少受点罪,就见晏止行伸手取下刷牙杯,又挤上牙膏。 最后,举着牙刷对他道:“张嘴。” 沈念:“?”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点不对了。 这个夜晚,沈念第 8. 出门 [] 那之后又过去几天。 这期间,沈念一直隐晦地观察晏止行,发现对方举止无比正常。 就好像……他那天晚上将自己捡回来,真的只是因为善心发作。 ……他们这样的人,真的会保有善心吗? 沈念对此持怀疑态度。 此外,还有一件事让他异常苦恼—— 那就是,晏止行无比规律的生活习惯。 每日六点起床晨练,七点到家洗澡,七点半将他从被窝里抱起来洗漱,八点用完早饭去上班,十二点准时到家监督他吃午饭,一点又把他抱回床上强制午睡,两点出门上班,晚上六点到家监督他吃晚饭…… 总而言之,比他爹还能管。 沈念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上次作息这么规律,还是在高中……不对,高中都偶尔放个假睡懒觉呢。 更别提上了大学后,第一学期住校还顾忌着舍友的作息,第二学期自己搬出去后,更是无所顾忌,想吃就吃想睡就睡。 虽然不健康,但是很快乐! 现在的日子,简直比沈念之前设想的最坏情况还要坏! 他之前以为最多不过是屁股遭点罪罢了! 谁知道是精神饱受摧残! 这天早上,又一次困顿到半闭着眼被抱到餐桌边,食不知味地吃了一顿早饭,又麻木地和去上班的晏止行说了再见后,沈念终于没忍住,回去睡了个回笼觉。 阿姨也没管他,不知道是不是晏止行的吩咐。 他想着,在一片黑暗中慢慢闭上眼。 再睁眼时,是被手机的铃声叫醒的。 沈念揉着眼睛爬起来,便见是他带的小孩家长给自己发了消息。 他这才想起,自己还欠了人家小孩一次家教呢。 毕竟上次是他临时被父亲拉走,不得已爽了约。 他没急着答应,而是先收拾了东西,试探着走出家门。 没人拦他。 呼。 沈念松了口气,想着,看来晏止行也没那么不讲道理。 他对着阿姨挥挥手,说:“午饭不用管我了。” 阿姨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后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先生表情轻松地离开,立刻低头掏出手机发了消息。 - 沈念的钥匙丢在那栋别墅里了,联系房东时又得知对方正在国外度假,只好去书店又买了本教材,找了个咖啡厅坐下重新备课。 他教的是个初中小孩,又是他最擅长的科目英语,加上之前早就准备过,这次重新备课非常快。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他推开书,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将手机拉过来。 在刚出门时,他和简清发了消息,邀请对方下午见一面。 本以为会很顺利,可打开手机一看,发现对方居然拒绝了。 【jjjq:哭哭.jpg】 【jjjq:家里出了点事,最近有点忙。】 沈念回了个OK过去,又问:【需要帮忙吗?】 简清拒绝了。 好吧,那今天就没别的事情了。 离和家长约好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沈念向来活得粗糙,更别说前几天晏止行还一天三顿地投喂他。 所以,他直接把今天的午饭略过去了。 下午三点时,沈念准时登门,先是和家长打了招呼,这才熟门熟路地进了小孩房间。 是个初一的男生,很害羞拘谨,也很好带。 先讲解了上次的月考题,再重新讲了一遍课文,便差不多过去两个小时。 又抽着背了半个小时,沈念便告辞了。 冬季白昼短,他出门时,天色已经半黑。 学生住的地方比较偏僻,需得走上十几分钟才能到地铁站。 却在经过某个小巷口时,骤然被人攥住手腕大力拖进去。 沈念踉跄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站稳,便被狠狠掼到墙上,脊背立刻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意。 眼前阵阵发黑,沈念深吸一口气,正想着到底是自己那亲爹又发疯了,还是学校里那些人来找他算账了。 可一睁眼,看到的却是一个瘦削清秀的男生,眉眼间隐约与沈念有些相似。 沈念意外地抬了下眉。 “怎么是你?” 男生沉着脸,一脸戾气,问他:“你不知道?” 沈念挑眉,并不在意,反问道:“你现在不是应该在上课吗?” 男生一时语塞。 沈念声调上扬:“逃课了?” 他伸手,去戳眼前人的肩膀,“你可是在高三,李文鸣,信不信我告诉阿姨去?” 男生——准确来说,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李文鸣,终于绷不住了。 高三的男生已经长得人高马大,投下的阴影能轻易覆盖沈念,可当沈念重新摆起哥哥的架子,李文鸣还是本能地一缩肩膀。 “别告诉我妈……”他瓮声瓮气的,“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沈念气势汹汹,“你倒不如担心担心你明天的月考!” “……你还记得啊。” 莫名地,李文鸣肩膀一松,表情也放松下来了。 “当然。复习得怎么样了?” 李文鸣的表情彻底垮下来了,嘟嘟哝哝道:“你就只知道关心这个。” “那不然呢?” 李文鸣轻哼了一声,说:“小菜一碟。” 沈念便点点头,说:“那就好。我先走了。” 可他才迈出两步,便发觉李文鸣又绕了过来,拦住他不让走。 沈念抬头,便见这个弟弟的半张脸都隐没在黑暗里,表情难辨。 莫名地,他心头一跳。 “你还没和我解释。”正读高三的少年声音喑哑,那双眼睛也沉在黑暗中,恍惚地,沈念似乎看到了星星点点的亮色。 “……什么?” “我父亲欺负你了,是不是?” 沈念微微皱眉,毫不留情地抽手,“没有。还有,这不是你现在该操心的事情。” ……又是这样。 李文鸣咬牙。 又被当成小孩子,又被糊弄…… 从小到大,他听过太多这样的话。 可明明他都已经成年,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李文鸣低着头,目光落在沈念身上,竟恍惚了一下。 ……自己,已经比沈念还要高半个头了。 十年前,父亲将沈念带到自己和母亲面前。 他还记得,母亲差点误会沈念是父亲的私生子,还为此大闹一通,也因此后来一直对沈念很愧疚。 想起这个,李文鸣险些笑出声,母亲也太敏感——可很快,他又想起接下来的事,表情重又沉郁起来。 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养兄。 会弯下腰与他对视,会认真听他的每一句。 哪怕是被自己的父亲无礼对待,也从未迁怒到他。 这么好的兄长…… 可收养沈念的事到底让父母生了嫌隙。为此,父亲将沈念送入了寄宿制学校,在沈念上了高中后,更是直接让人搬了出去,连假期都不得一见。 直到前几天,他听说,父亲想带着沈念去参加简家开的那场晚宴。 那场晚宴的性质,圈子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父亲的心思太过明显和丑陋。 但,更让李文鸣接受不了的是,沈念居然同意了。 他也是这样的人吗?也被金钱腐蚀了吗?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他终于,……要彻底失去了吗?迟来了五年的…… “你骗我,骗我。” 他喃喃念着,忽然往前走近一步,几乎是强迫着将沈念压在墙边,手指都用力到发抖。 光落下来了,照亮那双通红的眼,像是熬了几个通宵。 李文鸣死死握着拳,指甲都嵌入掌心,他气息不稳,颠三倒四说:“我知道父亲要你做什么,我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沈念,你为什么,为什么……”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0828059|1146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而知。” 毕竟他不可能问到简家人头上去。 晏止行倏地抬眼,眸光沉沉望向他,“你的意思是。” 薛助理低头,脊椎紧绷,顶着莫大的压力,还是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文生与简家早有合作,或许……” 沈念,是简家专为晏止行设下的局。 两家在各自的领域均是头部,近年来偶有摩擦也都轻轻揭过,颇有几分王不见王之势。 虽然没有证据,也不知道对方是如何摸清晏止行的喜好……或许,像沈念这样特意养出来的人,并不止一个? 只是沈念是最优秀的一个,索性被用来试探晏止行的喜好,却没想到一击即中…… 可最后这些话并没有来得及说出口,那道锋利的视线便直直扫过来,惊得薛助理悚然闭嘴。 晏止行眼神莫测,盯了薛助理几秒,直将人看得冷汗狂冒,这才道:“出去吧。” 指腹却仍按在资料上。 薛助理没敢再揣测晏止行的想法,立刻就往外退,只是在左脚刚迈出门那一刹,身后骤然传来一道幽冷声音。 “方才那些,是老爷子的想法吧。” 霎时,薛助理惊出一身冷汗,本能地想回头,可身后只留一扇深色的、紧闭着的门。 ……晏总,什么时候知道他和老爷子有联系的? 薛助理心惊肉跳。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只余纸页翻动的声音。 晏止行垂眼,目光一寸寸扫过去。 最开始是他早已看过无数遍的“表层”,幼年丧母,随后是寄宿、霸凌…… 直到沈念凭借自己的努力挣脱一切,考入A市最好的大学,挣脱困缚多年的泥潭,又在雪夜与他相逢。 像是最好的结局。 ……可如果,这一切,都是人为呢? - 是夜。 饭菜早已做好,热了又热,却始终无人去动。 刘姨还以为是晏止行将沈念带出去玩了,可也没接到通知,便只能充满疑惑地等着。 时针走到七点,大门终于被推开,进来的却只有一人。 “先生。” 刘姨迎上去。 可晏止行却没有动。 他只是站在原地,目光环视一周,而后问:“念念呢?” 刘姨怔了一下,“小先生早上就出门了,一直没回来,去了哪里也不知道……” 她越说声音越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毕竟这些日子两人的作息都很规律,而晏止行今天打过电话说中午不回来,可沈念却什么也没说。 她瞬间惊出一身冷汗,还想解释,却见晏止行已沉着脸转身,径自出去了。 刘姨站在原地,左思右想,最后转身去厨房热了一杯牛奶。 车窗外灯流闪烁,晏止行压着眉心的郁气,拿起手机。 屏幕下拉,进入私密应用。 晏止行没有多看,仿佛做了无数遍那般,动作熟练地盲点进入某个应用,而后,整座A市的地图在手机屏幕上铺开,又一点点收缩。 最后,定位在了A大附近某家酒吧。 - 沈念自己都说不清现在是什么心情。 李文鸣说的那些,他根本不在意。 他确实是这样一个人。 毕竟,从小到大,除了母亲,所有人都是这样对他的。 他的世界观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养成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利益至上的。 就像李文鸣,他之所以那样依赖自己,所能说出的凭证,也无非是一些类似于沈念教他做题、哄他喝药的事。 这些,所有由沈念付出的、有利于李文鸣的事。 如果从一开始,他就是一个冷漠的兄长,丝毫不关心弟弟的任何事,那李文鸣也理所当然不会和他有任何“感情”上的联系。 换句话说,李文鸣这般努力挽留,也不过是舍不得能从沈念这里得到的利益罢了。 所以,就算晏止行知道了一切,知道他并非表面上的完美受害者,柔弱的、需要被拯救的对象,并因此怀疑自己接近他是别有目的…… 那又有什么干系? 反正,这些天,一直都是晏止行在付出罢了。 他没什么好损失的了。 沈念垂下眼,伸手握住高脚杯,抵在唇边,眼都不眨又灌下去一杯。 他其实没怎么喝过酒,但酒量应该也还不错? 酒吧里灯红酒绿,单身的男女昏暗中心照不宣地接近。 也有几个想靠近沈念的,却通通被他身边那位挡了出去。 卫重洋心惊胆战地看着沈念灌了一杯又一杯,做贼般左右瞄瞄,确定没人注意,这才小心翼翼贴近他,声音很低:“喂,你有钱没,我可付不起你点的这些酒……” 沈念慢悠悠转头,望向他。 唇上还沾着点点未尽的湿意,大抵是酒液,衬得唇色愈发莹润。 卫重洋瞬间晃了眼,他愣愣地张开嘴,原本想说的话也都忘记了,只直勾勾盯着沈念,直到发觉对方挑起唇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卫重洋,”沈念说:“有时候,你真的很傻。” 毕竟家中公司都被文生收购,却还鞍前马后为李文鸣办事…… 当然,最傻的,还当属发生这么多事后,却仍只把沈念当成是单纯的高中同学了。 太傻了。 突然被攻击,卫重洋愣了一下,可是抬头看到沈念这张脸,顿时又什么气都生不出来了,甚至还傻乎乎问了一句:“什么?” 沈念却笑了一下,什么都不肯说了,继续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酒液清亮,出入口时微微发麻发辣,称不上好喝。 可大概是气氛到位,沈念又不想回家,便坐在这里,起初是慢慢啜饮,后来便也食髓知味,动作愈快,酒液滑过嗓子时带来微辣的痛感。 眼前世界都慢慢模糊成色块,大脑似乎有些昏沉,可沈念却在这像素世界中开心起来,他想,都很傻,不论是卫重洋还是李文鸣。 当然,最傻的,还是晏止行。 耳边似乎传来什么声音,熟悉但听不真切,像是隔了一层膜,也像是身处深水。 他懒得去管,伸手继续端起酒杯。 ——直到腕骨骤然被人攥住。 21. 酒醉 沈念本能地转头,眼神还有些懵懂,旋即便与面沉如水的晏止行对视。 嘈杂的世界仿佛都为之一寂。 沈念与面前的男人对视着,隐约感觉到些微的熟悉,但酒精麻痹的大脑已经转不过来了。 一旁的卫重洋见有陌生男人靠近,立刻提起心,伸手要推开晏止行,可被那凌厉眼风一扫,吓了一跳,登时愣在原地。 晏止行问他:“你是什么人?” 声音很沉,明显带着怒意。 卫重洋颇为忌惮地看着晏止行,在心中衡量着要怎么说才对,可转头望沈念一眼,见他仍是一副不太清醒的样子,心下稍定。 应该是不认识的。 而在这种混乱地方,一个不清醒的人会被怎样对待,他在高中便知晓了。 卫重洋这般想着,仿佛在心里为自己找到什么正当理由一样,终于开口回答:“我是他男朋友。” 最后那三个字声音却低了些,卫重洋有点不自在地瞥沈念一眼,见对方没反应,这才松了口气。 晏止行闻言撩起眼皮,似笑非笑望过去,只是眸光却冰冷,咬着那三个字,慢条斯理反问他:“男朋友?” “对,”卫重洋伸手要将沈念接过来,同时说:“我男朋友醉了,你最好还是不要来打扰。” “打扰?” 晏止行蓦地笑了,他伸手将沈念的脸掰过来,喊他:“沈念。” “看着我。” 沈念正靠着吧台打瞌睡,眼睫一抖一抖地往下坠,突然被强迫着抬起脸,又张开困顿的眼。 眼前人似有几分熟悉。 他歪了下脑袋,打量着对面的男人,目光一路从英挺的眉眼到紧绷的下颚,最后还往下看了一眼。 然后,沈念露出了点满意的表情,朝着晏止行伸出手,是一个讨要拥抱的姿势。 晏止行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给予回应。 他问沈念:“我是谁?” 沈念答得干脆利落:“不知道。” 他毫不心虚,甚至说完就又要去拿酒,却被晏止行拦住,顿时有点生气地扫过来一眼。 可他长得精致,就算眼角眉梢带着怒气,那一眼与其说是警告,反倒更像是撒娇了。 晏止行伸手捏住他下巴,俯身与他对视着,眸光暗沉,声音微哑:“不知道我是谁,就敢跟我走?” 两颊被用力箍住,指腹掐得本就娇嫩的软肉微微下陷,泛出点点可怜的红意。 沈念有些难受,本能地挣扎两下,可晏止行并没有松手,反而更用力了。 像是惩罚。 口腔内部都泛起点酸软的感觉,沈念恼了,他伸手就想推开对方,但男人轻松地一躲,又反手钳住他,将他两只手都缚在一起,挣脱不能。 熟悉的感觉让沈念愣了一下,可大脑困顿,眼前也昏花,他认认真真看着眼前人的脸,感觉头更晕了。 卫重洋看不下去了,走过来就要扯开晏止行,嘴里还嚷嚷着:“你没听到吗,他可不认识你,再乱来我就动手了啊?” 脸上表情是一眼就能看穿的虚张声势。 于是,晏止行还没给出反应,沈念反倒先笑了。 “卫重洋,”他声音有点含糊,大概是因为醉意,“你以前带那么多人来找我麻烦时,可不是这副嘴脸。” 卫重洋愣了一下,脸上有点挂不住,“不是,都啥时候的事了,这么多人呢,你给我留点面子。” 却没注意到,晏止行忽地望了他一眼。 眸底暗流涌动。 沈念哼笑一声,说:“那好,咱们一笔勾销。” “那可不行!”卫重洋急了。 可沈念却不再理会他了,而是转向晏止行,问:“你呢,也要一笔勾销吗?” ——不论是那条项链,还是那朵玫瑰。 “喂!沈念!” 耳边聒噪,沈念终于烦了,他直接推开凑过来的卫重洋,不太高兴地说:“不是都说清楚了吗,一笔勾销,我现在不认识你。” 卫重洋没想到他能这么干脆,又怕沈念说的都是真的,以后就再无关系,急得抓耳挠腮,在他身边上蹿下跳的。 沈念想了下,直接将自己还没喝完的那半杯酒推到卫重洋手里,“你喝酒去,别来烦我。” 卫重洋愣了一下,可手里那酒杯还没端稳,便骤然被另一人夺了去。 晏止行仰头,喉结微微滚动,在酒吧迷离的灯光下竟显出几分性.感。 沈念原本晃着的小腿慢慢停住了,他盯着晏止行。 晏止行将空了的杯子放在吧台上,抬手示意调酒师再来一杯,随后递到沈念唇边。 橙黄的酒液微微晃着,在玻璃杯中折出漂亮的光,沈念鬼使神差地微微张嘴,抿了一口。 热辣的酒液滑过嗓子,瞬间就呛出眼泪,沈念弓起身子,眼尾都晕染出一抹红。 他带着点委屈望向晏止行,可男人并没有任何怜惜,只将余下的酒饮尽,而后伸手将他抱进怀里。 指腹压着那脆弱而嫣红的唇,微微用力,便泛起点可怜的白。 指尖探进去。 沈念本能地含住,齿尖微微研磨着,却始终没有用力。 晏止行低头看着他,便微微笑了,问他:“我是谁?” 沈念含糊地喊:“是……爸爸。” 晏止行动作一顿。 他垂眼望着怀中人柔软的发。 “嗯,带你回家。” - 夜里寒风阵阵,沈念刚一出去,就被吹得清醒了不少。 但他抬头看看,认出是晏止行,便又放心地钻进他怀里,让他给自己挡着风,然后把眼睛一闭,人事不省了。 卫重洋在一边战战兢兢,心里想着不对啊沈念不是孤儿吗,可这爹又是沈念亲自认证,思来想去干脆低头装乖,“叔叔。” 晏止行连眼神都没给他,只问:“姓卫?” 卫重洋点头,正揣摩叔这是什么意思,嫌卫不好听吗? “你带念念来这里的?” 这锅可不能背! 卫重洋大惊,连忙摇头澄清,“不是不是,念念心情不好,我恰巧碰到了而已!” 晏止行意味不明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0828060|1146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笑了声,说不清是信了还是不信,“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眸光冰冷地扫过来,像是警告。 然后,他抱着沈念上了车。 薛助理来接人时,一路都有些胆战心惊。 本来就已经让他们起了疑心,这金丝雀居然还敢一个人跑到酒吧里去玩…… 他难道不知道,晏总喜欢乖的? 薛助理小心翼翼偷瞄着后座,可那里一片昏暗,而沈念缩成一小团,更让人看不真切。 反倒是不小心与晏总对视几次,更让薛助理出了一身冷汗。 刘姨早就接到通知,提前做好蜂蜜水,也热了牛奶,有点忐忑地等在门前,见先生是抱着小先生回来的,顿时放下心。 她很识趣地将蜂蜜水和牛奶端出来,放在茶几上,然后回了房间拉灯。 沈念在路上便已经睡着了,不知是因为喝了太多酒犯晕,还是因为察觉到熟悉气息安心。 他蜷在晏止行怀里,眼睫盖着,脸颊柔软,随着呼吸而起伏,看上去乖巧又无害。 与方才在酒吧时肆意的样子完全不同。 晏止行又想起那时跟在沈念身边的那人。 年纪很轻,举止间似是与沈念很熟悉,又有着做同学的情谊,还有望向沈念时再熟悉不过的眼神…… 卫重洋在想什么,又在渴望什么,晏止行再清楚不过。 掌心轻轻盖上去,为不安皱眉的沈念挡住眼,晏止行带着点嘲弄地想,但那人最大的优点,也不过只是年轻了罢? ……只是,指尖却慢慢收紧。 他凝望着沙发上的人,从浓密的眼睫到泛粉的脸颊。 沈念也还很年轻。 二十出头的年纪,最好不过。 沈念醉时的状态与刚睡醒时差不多,安安静静蜷在自己的那一小片空间,呼吸也细,几乎让人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晏止行端起蜂蜜水,送到沈念唇边。 沈念便皱起眉,迷迷糊糊地挣扎,说:“我不要喝了……好辣。” 委委屈屈的。 大概意识还停留在酒吧时。 晏止行喂他的那杯酒度数不低,对一个初次饮酒的人来说还是有些过火了。 但……晏止行当时,确实是生了气的。 只是火发完了,就得开始哄人了。 晏止行将人拉进怀里,让他靠着自己,半哄半劝,终于使得沈念微微张开嘴,很谨慎地抿了一口。 是甜的。 沈念便开心了,他主动喝了几口,又推开,昏昏欲睡了。 晏止行垂眼望他几秒,忽地将人抱起来,随后上楼。 房间早被打理好,是最宜入睡的模样,晏止行半跪下来,为他脱去鞋袜。 而沈念也像是睡熟了,任由晏止行为他擦脸换衣。 只是,指腹捏起衣角,要掀开时,手腕却忽然被另一人握住了。 沈念躺在床上,掀开那双雾蒙蒙的眼,像是含了一汪泉水般望过来。 声音也轻得像是隐在雾里。 “你要……上来吗?” 22. 童话 ——答应吧,快点答应吧。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给予的了。 就这样,一笔勾销。 沈念仰着脸,眼尾那颗小痣就像是溢出的泪珠,他像是痛苦的。 晏止行顿住了。 他起身,以一个绝对俯视的姿态凝望沈念片刻,忽地俯身掐住沈念下巴。 那弧度尖尖的,就算被他养了这么久,身上也没能再多出一两肉来。 他问沈念:“你是清醒的吗?” 沈念没有开口,只是静静望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眸,此时此刻沉静得像是早春山间的晨雾。 那几根纤细的手指仍挂在他腕骨间,像是柔弱的依附,也像是大胆的引诱。 于是,晏止行便倏地笑了。 他坐在床边,手指慢慢放松,最后,以一个不知是保护还是桎梏的姿态落到沈念颈项间。 他说:“乖,闭眼。” 那是个睡前故事,一切从海底开始。 身为人鱼与人类的孩子,小人鱼拥有世界上最美丽的长发与最动听的嗓音,任何人都会为他沉醉。 清澈见底的温暖浅海,黑暗沉寂的冰冷深海,激流涌动的危险深湾……无一不对他敞开怀抱。 可他的父亲却痛恨他另一半的血脉,将他困缚,囚他于海中心的孤岛。 无人夸赞那更胜月色的银色长发,无人倾听那宛若天籁的华丽喉嗓。 直到某日,人类的王子流落于此,于夜色下窥见人鱼模样。 他被那异于常人的美丽鱼尾吸引,也惊艳于那张非人的精致脸庞。 于是,人类的王子低下头颅,向人鱼诉说自己的痛苦与不堪,向人鱼祈求从未得到过的怜悯与爱意。 他精心编制华美的谎言,要人鱼舍去轻云般的尾纱,割掉月光般的长发,同他去往人类世界。 人鱼被谎言蛊惑,决绝地潜入海底,向巫师求来化腿的药物,代价则是余生都在刀尖起舞。 他第一次踏入人类的世界,见证了繁华与凋零,也见证王子踏着骨血登上王位,他疲倦了。 他开始想念大海,开始想念浪花涌起时的白潮,开始想念海螺在身边吹响的歌谣。 于是,某个无光的夜晚,人鱼踏上了归乡的旅途。 他走过干涸的大地,踏过沸腾的岩浆,甩掉追来的卫兵,最终窥见了熟悉的深蓝。 但他早已失去鱼尾与长发,不被海洋容纳,不被同类接受,只能徘徊于白沙滩之上,永远眺望着远方的王国与深处的家园。 故事到此为止。 房间中一片寂静。 沈念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小半张脸,过了很久,才极为缓慢地眨了下眼。 “我……是故事里的那条人鱼吗?” “是。” 晏止行承认得很坦荡,他伸手,指腹轻轻擦过沈念眼角,似有湿意,也像是错觉。 那双漂亮的眼,此刻却有些黯淡了。 沈念将自己又往被子里缩了缩,他难得退缩了,眼睫也低着,过了几秒,才鼓起勇气重新开口,问:“故事的结局……是您对我的惩罚吗?” 晏止行垂眼望他,只问:“你犯了什么错?” “我……”沈念迟疑了。 唇微微抿起,越来越用力,最后甚至有些发白。 而晏止行始终凝视着他,要他说出那个答案。 可这太难了。 ……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发生。 让他留在那个雪夜好了。 就像人鱼永远留在白沙滩上。 他眼睫越来越低,直到脑袋顶上忽然传来另一人的声音。 “你是指,”晏止行表情很淡,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般漠不在意,“你与父亲的关系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单纯,雪地里的那次相遇……” “也只是,蓄谋已久?” 他声音很轻,可仿若惊雷炸响在沈念耳边,晏止行望过来,目光里满是审视。 沈念竟瑟缩了一下。 他被晏止行优待了太久太久,哪怕早听闻这人心狠手黑、让人忌惮,却也从来没有直面过。 晏止行在他面前,纵然有过强硬的姿态,可最后总会俯下身,为他捧一朵玫瑰。 他被吓到了,嗫嚅着说:“不是这样的……” 目光带着点点无意识的祈求,他望着晏止行,重复了一遍:“我没有。” 晏止行垂眼望着他,从颤抖的、沾了泪的眼睫,一直到被咬得泛白的唇。 他终于笑了,伸手捧起沈念的脸,与他额头相抵。 属于另一人的体温传过来,沈念怔怔望着近在咫尺的人,听到对方嗓音中含着轻笑,带着哑意,告诉他说:“没关系,念念,我不在意。” “……什么?” “我说,我不在意。” 晏止行眼底都盛着温柔的笑意,指腹轻轻抚过沈念脸庞,又托起他下巴,要他抬头,要他与自己对视。 “念念,乖念念,”他声音也是柔和的,无端让人联想起故事里在月色下诱骗人鱼时的王子。 “你骗我的、瞒我的,我都不在意。” 沈念终于要受不了了。 从来没有人是这样的。 ……为什么,会这样? 他困惑又茫然,自从母亲死后,再也没有人这样对过他。 他能支付得起的、对他来讲最珍贵的东西,也被晏止行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 晏止行……究竟想要什么? 沈念看不透,他只是本能地瑟缩着身体,像是察觉到危险的猎物,可最终还是被猎食者所蒙骗,颤着声音问:“为什么?” “为什么?” 晏止行伸手轻轻勾起他下巴,让他与自己对视。 沈念又一次撞入了那双幽深的眼眸,他从中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0828061|1146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己,正溺毙于此。 “因为,你正注视着我。” ——也只注视着我。 沈念颤抖起来,他像是受不了了一样,伸手握住晏止行手腕,他无法理解这个结果,整个人困惑又无助,浑身都在微微发抖,而晏止行回握住了他的手。 “不要怕。” 这三个字仿佛有什么魔力,沈念奇异地安静下来了,他仰头静静望着晏止行,终于痛苦地做出承诺:“我会……努力的。” 努力想明白晏止行想要的,并努力将自己所能给予的一切,都给予晏止行。 这已经是沈念能想象出来的,最公平的方式了。 晏止行垂眼望他,眸光奇异,动作也温柔,抚摸他头发时,动作就像是在抚摸一只终于对人类摊开肚皮的小猫。 “乖。” - 温热的水带走所有疲惫,耳边水流声不绝,这让他感到安心与舒适。 沈念站在水雾弥漫的浴室中,抬眼望着镜中眼尾还带着残红的自己。 他恍惚了一下。 上一次这样注视自己,还是刚住进晏家的那一天。 不过半个多月时间……太快了。 水汽在镜面凝结成珠,到达某个节点时,终于承受不住般落下来,镜中人的脸颊便像是流下两行清泪。 但表情却并非是痛苦。 沈念怔怔伸手,指腹轻轻擦过眼角,触到了些微的湿润。 刷过牙,裹着浴巾出来时,晏止行仍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一台电脑,大概是在忙公务。 见他出来,便很自然地拿起吹风机,为他吹头发。 暖风呼呼,运行时的声音盖过了一切。 ……就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像原来那般。 沈念有些恍神。 穿插在发缝中的手指轻柔,吹风机的风力也适宜,室内温暖,沈念昏昏欲睡。 到最后,他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连晏止行收起吹风机,又将他抱起,径直走向床铺的动静都没有察觉。 只是,当骤然离开那温暖怀抱,接触到冰冷被褥时,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惊醒,那双眼还迷茫,可指尖已经拽住晏止行衣角。 他看上去快要哭了,粉唇微微开合。 晏止行贴近,便听到了他在喃喃的那几个字。 他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乖孩子。” 晏止行垂眼望着他,那眼皮纤薄,微微颤动着,可怜极了。 他伸手,像是怜惜,拢住那不安颤动的眼睫。 ——其实故事并未讲完。 在最后的最后,绝望的人鱼被巫师拖入海底,腥咸的眼泪混入大海,无人知晓。 而与王子有着同样面庞的巫师拥住他,吻住他。 他们永远地生活在一起。 这才是故事的结局。 晏止行俯身,在沈念唇上落下很轻的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