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 第 101 章 ==第一百零一章:平行世界== 龙凤烛的烛芯轻轻摇曳,郎君的嗓音温润而沙哑,听的人身子都酥了,众人虽说早就知道谢大人跟少夫人在江州便认识了,但没想到感情竟这般好。 美人当如是…… 这不就是在说对于谢大人来说,少夫人永远是最好最美吗,不过她们少夫人确实跟九天仙子似的,喜娘脸上喜气洋洋的,带着一众丫鬟齐齐向两人道贺:“恭祝谢大人与少夫人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新婚大喜,谢凌凤眸中的笑意就没消失过,他大手一挥,道:“等会儿都去找管家领喜糖跟赏银。” 闻言,众人又是喜笑颜开,那好听的话一句接着一句,气氛是难得的和睦。 喜娘紧接着让丫鬟将合卺杯端上来,笑眯眯道:“请新郎新娘喝交杯酒,从此和和顺顺。” 谢凌喝酒是千杯不醉,但小姑娘一直是滴酒不沾,所以这一杯酒下来,脑子就晕乎乎的,她脸颊浮上一层红色,容色比桃花还要娇艳明媚,杏眸似含了盈盈秋水,格外招人。 众人看着心惊,心道:“这位少夫人的容貌也太过美丽了。” 谢凌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小脸,引来小姑娘的不瞒,她眸带娇嗔的瞪着他,谢凌笑着吩咐一句:“你们都下去吧。” 喜娘赶忙行了礼,只留沈若的贴身丫鬟在屋内守着:“是,大人。” 众人都出去之后,屋内便安静下来,谢凌凤眸微暗,替她将头上金灿灿的凤冠取下来,温声哄着:“若若这是醉了?那早些沐浴歇息可好。” 明明是他想要人家小姑娘了,但这话一出,着实让人看不出他有什么旖旎的心思,沈若杏眼如水的看着他,她脑子这会儿又没有那么晕乎,轻轻点了点头:“那夫君先去洗吧。” 谢凌原本是想跟她一起洗的,但小姑娘脸皮薄,这鸳鸯浴还是日后再试,他拿起自己的衣物去了后面的温泉池。 想着大户人家的郎君沐浴应有人伺候,沈若点了一个丫鬟:“你去伺候夫君沐浴吧。” 丫鬟刚对着她福了福身,里屋传来谢凌略带沙哑的嗓音:“若若过来。” 沈若身姿娉婷,蹑着脚步来到了温泉池,温泉池热水袅袅,雾气朦胧,还没走近,便看到他白皙伟岸的后背,她有些害羞的问:“夫君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谢凌虽未转身,但能想象到她如今是怎么一副害羞的模样,他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笑容温柔的看着她:“你我二人已经是夫妻了,若若还要这么客气?” 沈若对上他那深邃含笑的眼眸,嗓音细若蚊蝇的喊了声:“夫君。” 凌笑着颔首,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问:“我不喜人伺候,若若可以替我擦一下肩吗?” 沈若当然没有拒绝,拿起温热的丝帕替他擦着肩,她擦肩的动作格外细致,但谢凌觉得煎熬的很,不由苦笑一声,沉声开口:“若若,可以了。” 温泉池的热气熏得沈若脸色红的厉害,她正燥的不知如何是好,闻言连忙起身,谁知谢凌突然使了劲,将她拉入了温泉池,温泉池水波荡漾。 沈若下意识的搂住男人的肩膀,心跳的特别厉害:“夫君。” 谢凌安抚的抚摸着她薄薄的脊背,安抚道:“莫怕。” 口中说着“莫怕”,手里的动作却不停,顷刻间,小姑娘身上就只剩下粉色肚/兜了,在温热泉水的映衬下,小姑娘的肤色显得格外白嫩如雪。 从未与人有过这么近距离的沈若羞得一直往谢凌怀里钻,偏这人还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以指骨抵住她咬自己娇嫩的唇瓣:“若若乖,不要咬自己。” 沈若那纤细的手指轻轻拧了拧他坚硬的腰,面色酡红,闭着眼嗔道:“夫君要是想要就快点。” “既然若若都等不及了,那为夫自然要努力些。”谢凌轻轻吻了吻她颤抖的眼睫,带着水汽的手轻轻抚上她的后背,在心里默默补充一句,等会别哭就成。 不一会儿温泉池就传来男人低低的轻哄声,以及姑娘略带哭腔的低吟声。 丫鬟们见状急忙去屋外伺候,看得出来,她们大人极其喜欢这位少夫人,大人在外人面前那是生人勿近的模样,但对少夫人,那不是一般的宠爱。 从温泉池到拔步床,夜还很长。 *** 翌日,温暖的阳光从楹窗外走进来,吹散了屋内的旖旎,谢凌下意识的搂紧怀里的娇人儿。 沈若被他抱的出了一身汗,她抬起艳色无双的小脸,轻轻扯了扯他坚硬的手臂:“夫君,现在几时了?” 谢凌侧过身子,将她侧抱着,温声道:“辰时二刻,再睡一会。” 昨夜闹得晚,他虽是男儿,但也知道姑娘现在很累。 辰时二刻…… 许是因为屋内放眼过去,都是喜气洋洋的大红色,所以显得屋内光线有些暗,沈若一听到时辰,挣扎着要从他怀里起来:“那夫君继续睡吧,我去给祖母还有母亲请安。” 谢凌大掌箍住她纤细的腰肢,嗓音温和的安抚道:“祖母跟母亲不会在这等小事上计较,晚些去也无妨。” 小姑娘一脸幽怨的瞅着他:“那府中上下不都知道我们昨晚……” 这还是害羞呢,谢凌哑然失笑道:“夫妻恩爱,本就是人之常情,若若不必这么害羞。” 说罢,谢凌拂开珠帘,喊一声:“来人。” 丫鬟们早就端着银盘在屋外候着,闻言鱼贯而入:“奴婢给大人请安,给少夫人请安。” 谢凌一贯不喜人侍奉,所以他早已换上了紫色袍子,颔首道:“服侍少夫人更衣吧。” 众人连忙去扶少夫人下塌,只见少夫人脸色娇艳,一抬手娇弱无力的,就知昨夜大人闹少夫人闹的厉害,便更加小心的伺候,连给她穿衣都小心翼翼,生怕碰到这位娇美的少夫人。 等扶少夫人去菱花镜梳妆的时候,谢凌也早已整理好仪容,过来替她 挽发,众人看着又是一真羡慕,全天下能得大人这般温柔以待的怕就只有少夫人一人了。 闺房之乐,莫过如是。 沈若看他动作娴熟,还有些诧异,杏眼亮晶晶的,回头看他:“夫君还会梳女子的发髻?” 谢凌在她湿润的眼睛上落下一吻,笑意温和道:“正因为不会才要学,若若不嫌弃便成。” 除了在床笫之间,其他时候男人不是一般的好说话,沈若笑盈盈道:“当然不会。” 谢凌轻笑一声:“那我为若若挽一辈子的发。” 两人是用了早膳再去正堂,去的时候,谢家几位长辈已经在等着了,但她们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责备,都是极其亲和的看着这一对新人。 沈若原本紧张的心慢慢放了下来,待她向几位长辈敬完茶之后,谢老夫人笑问:“若若,昨夜子凌没有闹得太过分吧?” 眼前的姑娘是她孙子心尖上的人,谢老夫人自是喜欢的紧,再看她的姿态与举止,真不愧是江州望族教导出来的姑娘。 在人前,小姑娘觉得自己有必要维护自己夫君,她轻轻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回祖母,昨夜我与夫君早早的就歇下了。” 这一句话,险些让谢家长辈笑出声,谢国公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昨夜正房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她们肯定都知道了,但小姑娘这么一本正经的替谢凌找补,肯定也是因为两人真心相爱的缘故。 谢老夫人还就盼着她们二人感情好,她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手,也没拆穿,笑道:“那子凌是懂怎么体贴人的。” 但沈若总觉得几位长辈都知道了,一时还有些局促。 谢老夫人见状忙转移了话题,略过了半个时辰,谢老夫人才道:“天色也不早了,子凌带若若回去休息吧,祖母已经让小厨房炖了乌鸡汤,等会让若若喝两碗。” “是,祖母。”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谢老夫人笑了笑,她们谢国公府以后是要热闹了。 而小夫妻两走出前院后,见沈若行走的时候还是有些不方便,谢凌不由轻轻蹙了蹙眉,嘱咐下人道“去备一顶轿子来。” 小姑娘顿时就面红耳赤,连忙拦住丫鬟“且慢,夫君这是何意?” 这前院距离正房也不过是短短一炷香的距离,这要真备上轿辇人,日后她真要羞得抬不起头来。 谢凌做什么事向来不顾及别人的想法,他替小姑娘将打在脸颊上的一缕乌发别在耳后,轻声笑道“你身子不适,坐上轿辇肯定要更舒坦些,总不能让你刚入了国公府就受委屈。” 近身伺候的下人都低着头笑了,谢大人待少夫人还真是如珠似宝。 这还真谈不上委屈…… 沈若轻轻扯了扯谢凌的衣袖,嗓音软软的撒娇“那夫君陪我走回去可好?” 明明是大人哄少夫人,这会儿倒成了少夫人哄大人了,谢凌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微笑道“当然可以。” 谢凌牵起她的手, 一个仪容出众(),一个清丽娇美?,站在一起般配的很。 丫鬟们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没有回到正房的时候,两人还维持着相敬如宾,但等一回到正房,谢凌就将小姑娘打横抱起,步履从容的将她放到了床榻上,作势就要掀起她的衣裙。 沈若有些慌乱的按住他的手,嗓音细细柔柔道:“夫君,现在还是白天。” 大白天的做这种事,要是传出去,她还真没脸在谢国公府待了。 谢凌失笑,轻轻揉了揉她柔顺如瀑布的乌发:“若若想哪儿去了,为夫只是想给若若上药。” 昨夜虽然闹得久,但男人很掌握分寸,所以沈若只是腿有些酸,人有些累,她将谢凌的身子往下拉,娇娇软软的撒娇道:“可是昨夜夫君不是给我上过药吗?我就是有些累,夫君可以陪我睡一会吗。” 她的要求,谢凌哪有不应的,谢凌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如蜻蜓点水的吻,褪下外袍,上床榻之后揽住她的身子:“快睡吧。” 这药等她睡着再上也是一样的。 他的怀抱温暖而有力,再加上外面那和煦温暖的风一阵一阵吹进来,小姑娘很快就耐不住困意,在他的臂弯中睡着了。 谢凌等她睡着之后想起身给她上药,谁知他一挪,她就哼唧唧的要哭,谢凌无法,在她唇间印下一吻,便揽着她睡下。 他们的婚后更是如话本子说的那样,春天夫妻两一起埋桃花酒,夏天碧水泛舟,秋天一起吟诗作画,冬天窝在正房里下棋,恍如神仙眷侣。 (平行世界完)! () 第 102 章 ==第一百零二章:夜闯香闺== 沈岸得到妹妹下落的时候,江南正处于烟雨时节,小雨淅淅沥沥的落下,茂密的树枝上挂着水珠,下人撑着一把伞放在沈岸头上,带着他来到一处安静的宅院,笑眯眯道:“太师大人,便是这处。” 沈岸微微抬了抬眼,只见这是一个极其质朴的宅子,但因为处在扬州这种繁华地带,所以显得古色古香,犹如一副水墨画。 知晓妹妹孤身一人来到扬州并未受什么苦,沈岸一颗心稍稍放下,他露出一抹久违的笑容,微微一笑道:“叩门吧。” 一旁的侍卫连忙走上前,叩了叩门。 很快宅子的门就被打开了,一个眼生的中年人走出来,目光带着点几分警惕,问:“请问你们找谁?” 侍卫见状客客气气道:“我们大人是当朝太师沈岸,想见一见你们家姑娘,不知管家可否通融一下?” 一听说是京城中人,那管家脸色就更不好了,试探的问:“当朝太师?你们不会是京城谢国公府谢大人的人吧?” 姑娘之所以会来江南,就是为了躲避谢大人,要这位太师大人是谢大人派过来的人,那他肯定是不能让他见姑娘的。 侍卫刚欲与他解释,沈岸便拦住他的身子,身姿如清风朗月,道:“实不相瞒,在下是你们姑娘的亲兄长,原本一月前就该与你们姑娘相认,谁知阴差阳错之下,竟然耽搁了,在下这次过来,就是想找回自己的亲生妹妹。” 言罢,沈岸朝自己的贴身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连忙将代表沈岸身份的令牌递给了那个管家,管家原本就是在茶铺帮忙的,自然认识字,看到这块令牌,他手抖了一下。 万万没想到当朝太师是自家姑娘的兄长,不过姑娘当初是得秦家收养,有兄长在世也无甚奇怪,他态度恭敬的将令牌重新递过去。 管家深吸一口气,努力消化这话里的信息,抬手抱拳道:“太师大人,我们姑娘这会儿不在府中,太师大人要不进来喝两盏茶?” 沈岸自从得了妹妹的消息,就忙不迭的赶过来,这要是再让他等,他怕是等不了,沈岸问:“她去哪儿了?” 确定了他的身份,管家也没打算隐瞒:“我们姑娘这会儿在茶楼呢。” 他们姑娘擅茶艺,所以来到扬州之后,便一心经营茶楼,要不然他们哪住得起这么奢华的宅院。 沈岸看了看天色,反正来到来了,也不急这一时,青年俊雅的笑了笑,抚了抚袖袍上的水珠,客气有礼道:“那在下就进去讨杯茶喝。” 管家连忙侧过身子,让他进去:“太师大人请。” 沈岸进去之后,细细的打量着宅子的环境,见这宅子格外的雅致静谧,沈岸才慢慢放下心来,看来他妹妹这段时间没吃什么苦。 秦若在茶楼待到傍晚时分才回来,她身着一袭浅绿色流苏襦裙,边走边跟奶娘说着话,她头顶上的步摇随风摇曳,发出悦耳的声音。 管家见 状赶忙迎上来,小声道:“姑娘,沈太师在里面。” 秦若一怔,姿态婉约的问:“沈太师过来是?” 话未尽,沈岸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身上还穿着一品官员的官袍,但眉间全是激动,他几步迎了上来,道:“若若。” 秦若微微屈了屈膝,细声细气的问:“沈太师好,不知沈太师这时候来是?” 她记得她们并不认识。 沈岸轻轻叹了口气,看着面前这个婉约动人的妹妹,有些不知如何解释,天空之上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沈岸便说先进去:“此事说来话长……” 奶娘让下人去煮两碗姜汤过来,然后静静听沈太师开口,当听到他说他是姑娘的亲兄长,奶娘惊讶的瞪大了眼。 秦若也惊讶了,她眨了眨盈盈动人的杏眼:“所以你是我哥哥?” 沈岸有些无奈的笑出声:“是啊,原本从江州回来就想找机会跟妹妹相认,谁知妹妹来了扬州,为兄就直接从京城赶过来了。” 秦若还是有些惊讶,她捏了捏自己腰间的玉佩,许久都没有开口。 沈岸知道她一时半会有些接受不了,便将随身佩戴的青玉佩交给了她身后的奶娘,语气轻柔的开口:“抱歉,这么久才找到妹妹,让妹妹受委屈了。” 熟不知这段时间,谢凌为了找妻子都快找疯了。 *** 书房,谢国公府。 面容清俊儒雅的谢凌正在作画时,杨邵轻轻敲了敲门,得到吩咐从外面进来,拱手道“主子,封侍卫求见。” 谢凌握着朱笔的手一顿,一开口,嗓音显得有些沙哑“传。” 紧接着,一个长相坚毅,脸上还有一道刀疤的侍卫从外面进来,他向自己主子行礼属下见过主子。” 谢凌随意的抬了抬手“起来吧。” “主子,属下总算不负主子期望,找到少夫人的下落了。”侍卫先是偷偷瞄了一下自己主子的脸色,见他面色还算温润,笑着道。 自从一个月前少夫人留下一封和离书离开京城,主子就派了国公府暗卫出去寻找少夫人的下落,眼下总算是找到人了。 谢凌清清泠泠的凤眸不由颤了颤,白皙透明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腰间的香囊,唇角扯出一抹极其温和的笑容“她在哪儿?” 眼下分明是艳阳高照的季节,但侍卫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恍如身在寒冬,这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 侍卫小幅度的摇了摇头“回主子,少夫人此刻正在扬州呢,而且沈太师已经先一步过去了。” 他知道的时候也挺惊讶,不过此事肯定不能怪沈太师,毕竟沈太师跟少夫人还没有相认,沈太师知道自己妹妹的下落,肯定是一刻都忍不了,这才会直接去了扬州。 寻找到妻子的下落谢凌自然是高兴的,但听说自己的大舅子已经先一步去了扬州,谢凌不置可否,淡淡的评价一句“沈岸又碍事了。” 侍卫挠了挠头,讪笑道 “沈太师是少夫人的亲生兄长,他肯定是因为太急着见少夫人才会忘记告知主子。” 不过这好像也说不通,沈太师自己先一步去扬州是情有可原,但他完全有时间派人跟主子说一声,但他没有,难道沈太师是故意隐瞒主子的。 还是说沈太师并不认可主子这位妹夫。 就在侍卫沉思的时候,谢凌声线温和的吩咐一句“杨邵现在去皇宫替我向圣上告假,封尘让管家备好骏马,我们即刻前往扬州。” 已经等了一个多月,谢凌想快点见到自己的妻子。 侍卫跟杨邵齐齐抱拳“是,主子。” 这时,楹窗外面鸟笼中的鸟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谢凌轻轻瞥了一眼,道“将笼子里的金丝雀鸟带上。” “是。” 侍卫离开房门的时候,余光见自己主子正面色温柔的摩挲着一串用赤金打造出来的脚链,那脚链上面缀以上好的玉石,看起来金灿灿的,侍卫不免心一凉,虽然主子没有明说,但这串金丝脚链应该就是为少夫人量身打造的。 侍卫也知这回自家主子是气狠了,但他们少夫人那么娇美柔弱,真能承受住主子的怒气吗。 不过沈太师既然已经先一步去了扬州,那肯定是与少夫人兄妹相认了,想来有沈太师这位兄长在,场面应该不会闹得太僵。 侍卫的前一部分猜测确实是对的,因为沈岸与这个妹妹相认之后,刚开始二人在一起说话聊天的时候还有些局促,但可能是因为血缘亲情的缘故,所以现在血缘关系倒是不差。 因为秦若前些日子忙茶馆的事情,人都有些瘦了,所以沈岸让奶娘今天多准备几个菜,这话还没说完呢,门外就传来了动静。 谢凌来的时候,特意穿了一袭华贵的衣袍,外罩玄色披风,整个人显得姿态雍容,光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感受到运筹帷幄的气息。 侍卫看了一眼精致的宅院,迅速将头低了下去,道“主子,到了。” 谢凌微微抬了抬眼,杨邵赶忙去敲门,听到敲门声,管家连忙来开门,再看面前身着华贵的年轻郎君,管家吓得腿一抖,面前这位气度清贵的郎君该不会是谢大人吧,因为姑娘前头已经认了一位兄长,总不能眼前这位同样出色的青年又是姑娘的兄长。 他强忍着镇定问“你们是?” 对待少夫人身边的人,侍卫自然是客客气气的,他微笑道“我们主子是当朝宰辅谢大人。” 管家吓得差点一屁股坐下去,谢大人怎么这么快就找过来了,他颤巍巍的作揖道“麻烦谢大人等一下,小人这就去禀告大人。” 沈岸正跟奶娘说话,就见管家惊慌失措的朝这边走来,沈岸声音低沉问“何事如此惊慌?” 管家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他梗着脖子,磕磕绊绊道“回大人,谢大人到了。” 都说长兄如父,想来沈太师跟谢大人是不对付的。 沈岸有一瞬间的错愕“你说谁到了?” 管家都快哭了,他又将话重复了一遍“是谢大人到了。” 沈岸在这短短一瞬间闪过许多想法,其实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发现妹妹在江南水乡过得就挺自在的,但谢大人既然追过来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沈岸有些无奈的按了按额头,开口道“此事先不用告知姑娘,请谢大人进来吧。” 管家连连称“是”,然后来到了府门口,道“谢大人,我们大人请您进去。” 想到等会就能见到妻子,谢凌特意抚了抚袖摆上的褶皱,温文尔雅的走了进去,见他进来,沈岸笑着起了身“谢大人。” 不可否认,眼前的男人不管在何时,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但在沈岸面前,谢凌说话还是客客气气的“大哥,好久不见。” 沈岸假装没听到这声“大哥”,他笑了笑,道“是好久不见了?不知谢大人今日来是。” 见他故意转移话题,谢凌轻轻摩挲着指间的玉扳指,眸光略有些深邃,道“大哥,我既然来了扬州,那肯定是已经知道若若的下落了,还希望大哥不要试图隐瞒。” 两个都是朝堂的一品官员,即便争执起来也不失风度,沈岸定定的瞅着他,憋出一句“若若确实是在府上,但你二人已经和离,所以并无夫妻关系,如今若若过得很好,也希望谢大人不要再来打扰若若。” 谢凌似笑非笑的开了口“若是我执意要打扰呢?” 沈岸姿态犹如一个狡诈的狐狸“沈某与妹妹才刚相认不久,若是谢大人执意要大动干戈,只怕会伤了妹妹的心。” 他这话一出,谢凌带来的暗卫倒不好有行动了,而谢凌又怎么舍得让妻子伤心,他指骨轻轻敲击着桌面,淡定从容的说一句“可我跟若若是夫妻。” “现如今不是了。”见他态度软了下来,沈岸还有些诧异,毕竟这人在朝堂上是说一不二的,他对自己妹妹确实是出自真心,但妹妹那边他还没来得及问,罢了,等晚些去问一下妹妹的意思,沈岸朝小厮使了个眼色“来人,给谢大人倒茶。” 谢凌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喝了一盏茶才被“请”出来。 侍卫试探性的看了神情淡定的主子一眼,问“大人,我们现在是?” “回驿站。” 因着谢凌已经来到扬州,沈岸相瞒肯定瞒不住,他正说等晚上用膳的时候跟妹妹提这件事,谁知妹妹下午糕点用多了,晚上没什么胃口,沈岸就想着明日再说也是一样的,便先歇下了。 这边,夜色已深,姑娘的闺阁里灯火通明。 奶娘端来一盏温热的牛乳茶,见容色倾城的姑娘正在盯着棋盘发呆,她问“姑娘这是在想什么呢,想的这般入神?” 秦若浅浅一笑,刚想说话,就听到窗户翕动的声音,一阵风吹了过来,有人从窗户外面闯了进来,秦若黛眉一蹙,轻喝一声“谁?” 奶娘也迅速拦在了自己姑娘面前,刚准备扯开喉咙喊,就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紧接着,谢凌那清润的嗓音响了起来“是我。” 秦若惊得瞪大了眼“谢大人,你怎么?” 许是被他“夜闯香闺”的举动所惊讶,姑娘接下来的话都有些说不出口了。 谢凌却不在意这些,只要能见到妻子,其他的还真不打紧,他微微挑了挑眉,笑容儒雅问“怎么,才数月不见,若若就不认得我了?”! 第 103 章 ==第一百零三章喊夫君== 屋内点着两盏灯,屋内的风时不时的往里钻,秦若单薄的身子瑟缩了下,奶娘见状连忙给她披上披风,她在心底叹了口气,万万没想到谢大人还是找了过来。 不过也是,谢大人能力这般卓越,这世上有什么能逃得过他的法眼。 可能是因为自己已经与兄长相认,所以秦若眨着瞳孔分明,水盈盈的眼,她轻声道“想必谢大人已经收到了和离书,和离书上写的分明,我与谢大人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好一个已经没有关系…… 谢凌在心底无声的笑了下,然后气定神闲的来到了妻子面前,他那完美到没有一丝瑕疵的手指轻轻挑起妻子的下颔,微笑道“几日不见,若若长进了不少,但若若知不知道,从你嫁入谢国公府的那一刻,你就没有退缩的余地。” 换而言之,不管她愿不愿意,她都只会是他谢凌的妻子。 秦若脸色微微发白,贝齿轻咬,但佳人长得极其貌美,所以即便在这个时候,也格外惹人怜惜。 谢凌当然不忍让妻子伤心,正准备开口就见妻子弯眸看他,问“谢大人可见过我兄长了?” 她差点忘了,如今她也是有家人护着的小姑娘了。 谢凌动作温柔的摩挲着她的脸,慢慢道“自然是见过了,在若若留下和离书离开京城那日,我便已经知道沈太师是若若的亲生兄长。” 秦若粉嫩的唇瓣一张一合,已经猜不到他要做什么了,其实谢大人一直是个温和儒雅的人,但现在,谢大人情绪明显有些不对劲。 “我来的时候你兄长已经睡下了,至于你院外守着的侍卫,大概还有两个时辰才能醒来,若若要是想拖延时间,怕是不成了。” 时至今日,谢凌只想要自己的妻子,但总有人要与他作对,那就不能怪他了。 秦若听得心慌意乱,奶娘更是要跪下了,姑娘眉眼璀璨,带着几分执拗“谢大人想做什么?” 谢凌微微闭了闭眼,一字一顿道“若若是我的妻子,那自然要与我待在一处。” 奶娘知晓今日怕是不能善了,刚想偷偷摸摸的去找沈大人,结果刚出阁楼的门,就被杨邵给拦下了,杨邵不卑不亢道“奶娘,今日怕是要得罪了。” 因为不论如何,主子今晚一定是要带走少夫人的。 奶娘看着四周倒下的侍卫,脸色灰白的很,姑娘当日留下一封和离书离开京城,无疑是扫了谢大人的脸面,现如今,谢大人会如何对待姑娘,她也不得而知。 杨邵看着面色煞白的奶娘,心里暗自在想,主子就算再生气,但也不会伤害少夫人,顶多…… 正想着,一阵凌厉的风刮过,杨邵耳畔传来主子清冷低沉的嗓音“收网。” 主子这是已经使用轻功带走少夫人了,他莫名觉得自己主子像个夜闯香闺的“采花贼”。 杨邵再抬头,只能看到少夫人闺房里面 还亮着灯,杨邵朝暗卫使了个眼色,吹响了口哨。() *** ?乔燕的作品《替嫁》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秦若是被热醒的,她睁开那双清澈动人的眸子,正好对上那人狭长温和的凤眸,再低头,看到如今二人的处境,一抹红晕还是悄然爬上她的耳根。 她杏眼似含了一弯清清淋淋的泉水,忍不住瞪他一眼:“谢大人。” 重新将妻子纳入怀中,谢凌唇角微微上扬,他轻声笑道:“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不是教过若若喊‘夫君’,若若这是又忘了?” 秦若听出他话里的弦外之意,想开口,但又想到两人已经不是夫妻关系了,便保持了沉默。 谢凌见状握住她柔软的腰肢,将她往怀里带,他的薄唇从她耳畔划过,嗓音低哑至极:“若若不想喊,也没关系,我亲自教若若如何喊‘夫君’。” 秦若还未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便见他将她从床榻上抱了起来,姑娘身子正疲惫着,被他这么抱起来,下意识的搂住他的肩膀。 人刚睡醒,脑子往往是最混沌的,所以秦若没有一丝提防,但等他像抱婴儿抱着她一边走,一边在她耳边哄着她喊“夫君”,秦若才渐渐反应过来。 屋内烧了地龙,紫檀香炉里面又点了果香,所以环境非常舒适。 但姑娘此刻难受的紧,眼角甚至沁出了泪珠,她紧紧拽着谢凌的手臂,软着音调央求道:“谢大人。” 谢凌眉梢微挑,清俊完美的五官犹如一副画,他修长略带薄茧的手轻轻拍着妻子白皙的后背,语气是难得的温和:“看来若若还是学不会。” 听着他温和的声音,秦若更是委屈,但她浑身贴不上一点力气,只能紧紧搂着他:“是谢大人欺负人。” 谢凌低低一笑,又抱着她在屋内缓步走了一圈,道:“我何时欺负人了?若若不会的东西,我都会一点一滴的教若若。” 他知道妻子年纪小,还不懂事,所以她不会的东西,他会慢慢教她,叫她再也不能离开自己。 面对着毫不讲理的谢大人,秦若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她原本晶莹剔透的杏眼儿红得越发厉害,而且不知是因为时间过了好久的原因,她平坦的小腹有些隆起,如同怀了孕似的。 谢凌偏还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慢悠悠道:“若若这肚子里是不是已经怀了我的孩子?” 闻言,秦若更是如同炸了毛的狐狸,身子剧烈的挣扎了起来,但她这一挣扎,有些感受就更加清晰了。 她背脊一僵,如同弱柳迎风的靠在他怀里。 谢凌看着娇弱无依的妻子,语气温柔的提醒她:“若若还是不要挣扎,要不然,受苦的是自己。” 从始至终,谢凌都不想伤害自己的妻子。 秦若脸色红的厉害,还是试图解释:“前些日子,郎中给我诊过脉了,我没有怀孕。” 谢凌当然知道妻子并没有怀孕,他嗓音低哑道:“那为夫多努力,让若若尽快怀上身孕。” 时光仿佛再次回到她离开谢国公府的前一个 ()月(),秦若面色犹如桃花般晕红(),就连耳根都染成了胭脂色,她撑着他肌理分明的胸膛“谢大人,你能将我放下来吗?” 谢凌看她额头沁出了细汗,一边抱着她,一边想将窗户敞开“怎么,夫人这是不喜欢?” 见他要打开窗牖,秦若羞得连脚趾都蜷缩起来了,她连忙伸手阻止。 可是年轻郎君仿佛不知她的心思,还眸含宠溺的低头看她,意思应该是在问她为何不要他打开窗户。 许久未见的夫妻两就这么对峙着,烛光倒映着他们二人的身影,室内气氛旖旎。 对峙许久,还是秦若先败下阵来,无他,姑娘的脸皮还是太薄了,她轻轻咬着自己的唇瓣,良久,才轻轻喊了一声“夫君。” 一抹欢喜浸入四肢百骸,谢凌心尖狠狠颤了一下,他也没有去打开窗户,而是抱着她在床榻上坐下,温热的手掌轻轻抚着她的脸颊,温声道“方才没有听清,若若再喊一声,可好?” 他故意的…… 秦若当然不想顺了他的意,将脑袋埋到他怀里。 谢凌却是有办法让她继续喊,他用薄薄的唇瓣细细摩挲着她的眉眼,恍若刷子轻轻在挠自己的眉眼,秦若无法,轻细的嗓音微微加大“夫君。” 谢凌这下是真笑了,笑得温润如玉,他轻轻摸了摸妻子的头“好若若。” “夫君,现在几时了?” 谢凌微微笑一下,道“时辰还早,等会就让夫人歇息。” “可是……” 秦若未尽的话被他全部吞了进去,芙蓉帐中,缱绻缠绵。 寅时三刻,秦若嗓子已经哑的说不出话来,谢凌唤店小二烧一壶热茶上来,然后抱着妻子去沐浴。 秦若手指都抬不起来,便由着他为她沐浴,谢凌照顾妻子细致温和,所以等将她从浴桶抱出来的时候,妻子已经睡着了。 谢凌轻声一笑,心尖是难得的满足,他替妻子穿好亵衣跟亵裤,再喂她喝了几口热水,待妻子眉目舒展,才在床榻边细细的摩挲着妻子的眉眼。 过了许久,谢凌才轻轻握住妻子纤细的脚踝,然后将他命人以进贡之物打造的金丝脚链戴在了妻子的脚踝上,上面缀以玉,与妻子白皙的肤色很是相称,而且大小也不会伤到妻子。 谢凌轻轻揉了揉妻子的脚踝,才上榻搂住妻子的身子,让她靠在他怀里。 临睡前,谢凌在想,妻子心里没有他,他不会与她计较,毕竟有些事不必操之过急,等两人朝夕相处久了,妻子肯定会心悦于他。 这边,沈岸是在谢凌走后的半个时辰才知道他已经来了扬州,他面色阴沉的披上外裳,带着贴身侍卫来到了妹妹的闺房。 此时此刻,他派守的那些暗卫也已经醒了,脸色有些难看的向沈岸告罪,他们都是沈太师亲自培养出来的暗卫,谁知这回竟这般没有警惕,大人让他们守在闺房外,本来就是要他们保护姑娘,谁知他们不仅没有保护好姑娘,还让姑娘被人带走了。 ()这幸好将姑娘带走的人是谢大人,要是旁人,他们真要以死谢罪了。 沈岸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他微微抬了抬手,沉声道“都别忙着告罪,先说说是怎么回事。” 今日上午沈岸才阻止那个老狐狸见他妹妹,那人面色温雅,也没有什么不满,谁知他晚上就将他妹妹给带走了,要早知如此,沈岸就该亲自守在他妹妹的院子外,看谢大人还不该出手。 “回大人,属下们谨遵您的吩咐,一直守在姑娘的闺房外面,本来是好好的,谁知今天晚上……属下等人感觉脑子昏昏沉沉的,原本还以为是今晚风太大的缘故,也没太放在心上,等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就已经晕过去了,再醒来,便发现姑娘不见了。” 说到最后,侍卫自己都惭愧的很,以往他们都是很有警惕心的,今晚也不知怎的了。 沈岸已然听明白了,这是中了迷香。 沈岸轻轻按了按额头,若是让世人知道,他们敬仰的谢大人不仅晚上夜闯姑娘香闺,还使用迷香迷晕了这闺房外面守着的侍卫,不知作何感想,这其实就不太像温和儒雅,君子之姿的谢宰辅能做出来的事,但偏偏他就做出来了。 沈岸环顾下四周,问“奶娘呢?” 他身边的贴身侍卫连忙将奶娘带了过来“大人,奶娘来了。” “老奴见过沈大人。” 面对妹妹身边的人,沈岸并不多加苛责,他虚扶了奶娘一下,问“奶娘不必多礼,奶娘今晚应该是见到谢大人了?” 奶娘原本还在想谢大人是如何知道姑娘下落的,但是听沈太师这么问,便知道谢大人跟沈太师应该早就见了面的,她点了点头。 沈岸觉得头更痛了,他轻轻揉了揉额头,问“那谢大人跟妹妹说了什么?” 任凭哪家兄长,大晚上知道自己妹妹被人带走了,甭管对方是谁,心情可能都不大好。 奶娘一五一十的将谢凌跟姑娘说的话告诉了沈岸“谢大人说不管何时,姑娘都是他的妻子。” 沈岸沉默了下,其实他能看出谢大人对他妹妹的情意,但他妹妹对谢大人什么想法,他还没来得及问呢。 等等,不管他妹妹对谢大人是个什么想法,谢大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将妹妹带走,这种做法他就不赞同,眼下还是先找到妹妹再说。 沈岸点了点头,缓声道“我知道了,奶娘先下去休息吧。” 奶娘苦笑一声,姑娘没找回来,她哪能睡得安稳。 沈岸却是坐在太师椅上想,这扬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找人怕是没那么容易,不过要是能找当地的官员帮忙,怕是要容易不少,思及此,沈岸猛灌一杯凉茶,站了起来“你们每个人下去领十个板子,周文,明天早上天一亮,你就拿着我的令牌去找扬州县丞,就说我有要事请他帮忙。” 众人轻轻松了口气“是,大人。” 沈岸看向外面无边的月色,眸子里一片深沉,他一定要赶紧找到自己的妹妹。 总不能敢认回妹妹,就又被人拐跑了。 === 翌日,谢凌很早就起了身,他先是整理好自己的仪容,然后亲了亲床榻上妻子的唇瓣,凤眸里是难得的温柔,眉目全是餍足。 因着天色还早,所以驿馆里面很是安静,谢凌推开房门走出去。 见他出来,杨邵疾步迎上来,朝他拱了拱手,道:“主子,沈大人已经找扬州县丞朱大人出面了。” 这个时候,沈大人为何请扬州县丞,已经不言而喻。 不过也是,沈大人就少夫人这一位妹妹,虽说他们幼时就分离了,但这血脉相连,有些感情是割舍不掉的。 谢凌微微颔首,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问:“知道了,京城那处宅院可清扫好了?” 谢凌口中的“宅院”是他的一个私宅,在京城的“名花苑”旁边,四周环山傍水,很是清雅,但谢凌本人不仅是当朝宰辅,还是国公府的公子,所以一直都是歇在国公府,但这处宅院一直有人打扫。 眼下他突然提起这处宅院,杨邵忙恭恭敬敬道:“回主子,宅院一直有人打扫,随时都可以住。” 谢凌浅声吩咐:“那准备一下,明日启程回京。” “是。” 刚走出驿馆,杨邵隐隐有一个荒唐的猜测,他们主子不会是要金屋藏娇吧。! 第 104 章 ==第一百零四章金屋藏娇== 谢凌重新推门进去,正好对上妻子怔然的眸光,他脸色瞬时间就温柔下来,提步朝她走过去“若若醒了。” 即便晚上喝了热茶,秦若嗓子依然干的厉害,她睁着雾蒙蒙的眼,轻轻点了点头。 谢凌自然知晓她为何不能开口说话,他过去扶着她靠到柔软的金丝枕上“既然醒了,那就起来吃点东西吧。” 即便谢凌没有亮明身份,但作为扬州最豪华驿馆的老板自然能猜出他是贵人中的贵人,所以安排非常周到,知道谢凌醒了,马上就让人准备好了早膳,这不,话音刚落,店小二就敲了敲门“谢郎君,早膳备好了。” “隔外面吧。” “好嘞。” 昨夜的记忆瞬间浮上脑海,那个姿势,羞耻感更是涌上心头,让她的脸色红得越发厉害。 谢凌将温热的燕窝粥喂到妻子嘴边“忘了若若现在使不上力气,我喂若若吃。” 折腾了一晚,秦若整个人都有些不舒服,她试探性的动了动脚踝,疑惑的问“夫君,我脚腕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刚醒来的时候还不觉得,但这会儿,秦若总觉得她脚踝上面戴了什么东西,有些冰凉。 谢凌早就料想到她接受不了,所以未答,但看到他的神色,姑娘哪有不明白的,秦若猛地掀开被子,就看到那金光灿灿的链子,整个人脑子都懵了一下。 谢凌却是不紧不慢的解释“金玉养身,所以给若若脚踝上戴上了金丝脚链,等若若什么时候不想逃了,咱们就将这脚链取下,可好?” 秦若气血上涌,她眨了眨水盈盈的眼“我现在就不想逃,夫君帮我将这脚链取下可以吗?” 小骗子…… 谢凌微微一笑,气定神闲道“上个月前若若不等我回来,就留下一封和离书走了,如今你我才重逢一日,若若就说自己不想逃了,这话怎么这么不可信啊。” 闻言,秦若环上谢凌的脖颈,凑过去吻上他的唇瓣,即便成亲一年多了,她的吻始终有些青涩,偏偏她自己还不觉得,末了还亲了亲他如玉的脸颊“夫君现在相信了吗?” 她在赌,赌他会对她心软。 而谢凌确实心软了,他将温热的粥放在一边,重新含住她柔软的唇瓣,妥协道“在外面的时候,可以替若若将脚链取下来。” 闻言,秦若也生气了,她定定的看着谢凌,与他对峙“我不是谢大人养的鸟雀,还请谢大人放我回去。” 姑娘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别人将她逼得越紧,她越不肯就范。 她知道当日留下和离书是她不对,但他不管是昨晚还是今日都太过分了。 “若若当然不是我养的鸟雀,鸟雀可没若若这么会气人。”谢凌慢条斯理的抚摸着她的乌发,如同哄着无理取闹的小孩儿,轻声道“其他的要求我都可以答应,唯独这取下金丝脚链跟回去是不成的,若若是 我的妻子,那自然要与我待在一处。()” 面对妻子,谢凌格外有耐心。 若若嗓子不好,还是喝点粥吧。9” “我不饿。”她眼睫轻轻颤了颤,还是不想就此妥协,他太过分了。 谢凌也不在意,而是当着她的面挑开她的玉带,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他的手覆上去既然若若不饿,那我们就做点别的事。” 秦若顿时就慌了,眼里都沁了水雾,憋出一句“我想吃虾饺。” 知道她昨夜受累了,谢凌重新替她穿好衣裙,轻声道“我让人去做,你再睡一会。” 看到他,店小二屁颠屁颠的迎上来“谢郎君,您有何吩咐?” “麻烦再准备一叠虾饺送上来。” “小人这就去。” 谢郎君昨日在驿馆一日,都没什么吩咐,但从昨晚将他夫人带过来之后,谢郎君吩咐明显就多了,所以店小二猜测这叠虾饺是为谢少夫人准备的,到底还是谢大人会照顾自己的妻子。 这谢夫人还真是有福气。 等虾饺端了上来,秦若迫于他的威压吃了两个,谢凌面色清润儒雅的开口“若若真乖。” 巳时三刻,杨邵在门外道“主子,马车都安排好了。” “嗯,你先下去。” 秦若知晓他们是要走了,但几度启唇,都没开口问。 “在外面,我不会给若若系上脚链,但若若要是想逃,这双腿就别要了。”而谢凌将她抱起来,动作轻柔的解开她的脚链,嗓音缓和道“不管若若逃到江州还是扬州,京城都会是若若的归途。” 谢国公府的马车刚离开京城,扬州县丞后脚就来找沈岸。 “大人,朱大人来了。” 沈岸微微抬起眼,扬州县丞忙道:“下官见过沈大人。沈大人,下官已经找到了谢大人的下榻之处。” 他们扬州城突然来了两个这么大人物,他都不知道,扬州县丞心里着实惭愧,但更忏愧的是沈太师告诉他谢大人可能遇到了什么危险,因为沈太师说他半天都联系不上谢大人,让他帮忙找人。 扬州县丞一听,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这可不得了,谢大人可是朝廷的一品官员,他要是在扬州出了什么事,那他这个扬州县丞的乌纱帽也保不住了,所以扬州县丞急忙派人出去找,这不,总算找到了谢大人的下榻之处。 沈岸一颗心落到肚子里,问:“谢大人在哪里?” 找到了谢大人,就等于找到了他妹妹。 扬州县丞笑道:“沈大人莫急,下人来报称,谢大人在清秋驿馆呢。” 这个清秋驿馆,是整个扬州城最大的驿馆,也幸亏他祖籍就是扬州的,所以很快就找到了。 沈岸摇了摇折扇,点头:“那沈某去见谢大人,这次多谢朱大人帮忙。” 扬州县丞愣了愣,此前沈太师不是还说谢大人有可能遇到危险,所以才让他帮忙找人,但听沈太师这语气,谢大人不像是遇到危险 ()啊,扬州县丞摸不清头脑的笑了笑:“沈大人客气了,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 “那下官先行告辞。” 沈岸玉冠束发,翩然如风,轻轻点了点头。 待扬州县丞走后,沈岸眸光闪烁,低沉出声:“走吧,去清秋驿馆。” 结果等沈岸到清秋驿馆,哪有他想找的人,清秋驿馆早就人去楼空了。 店小二跟清秋驿馆的老板都吓得缩在边上不敢说话,他们料想到了前几日来暂住的郎君是贵人中的贵人,但没想到对方身份这么高贵,当朝宰辅,那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能见到的吗。 不过眼前的沈太师也不是他们能得罪起的。 沈岸脸黑成炭,半天都没有说话,侍卫试探着问:“大人,我们现在是?” 沈岸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谢大人还真是个老狐狸,难怪他妹妹不是他的对手,沈岸这般想着,良久扶额道:“带上妹妹身边的人,准备回京。” 侍卫连声道:“是,大人。” 一行人很快离了清秋驿馆,老板跟店小二皆是腿软的站不起来,突然见了几个贵人,真是给人来个措手不及啊。 === 从扬州到京城,大概半个月的时间,但因为怀里多了一个娇人儿,所以沿途走走停停,等谢凌带人到京城,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谢凌面色平静的抱着怀里的妻子,大步朝屋内走,侍卫眼观鼻鼻观心的守在外面。 屋内的陈设一应俱全,拔步床,芙蓉帐,美人榻,还有菱花镜与水晶帘,都与谢国公府正房的一模一样,但这明显不是谢国公府。 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秦若有些心慌意乱,忍不住问:“夫君,这里是?” 这好像是今日她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 谢凌指尖难以避免的颤了颤,他将她放到床榻上,替她掖好被角,慢悠悠道:“这里是我的一处私宅,这些日子,若若就住在这里吧,我每日下朝都会来看若若,等若若什么时候想通,我们什么时候回谢国公府。” 此举跟软禁有什么区别,秦若抬起潋滟如水的眼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他这是疯了不成。 谢凌将她揽入怀中,修长匀称的手捂住妻子如水的眼睛,温和道:“若若放心,不管何时,我都舍不得伤你。” 他只是想让妻子留在他身边,他什么都没有做错。 秦若胸口剧烈起伏,气氛剑拔弩张。 正在这时,有人小心翼翼的叩了叩房门,谢凌沉着出声:“进来吧。” 来人正是珠儿,她似是看出了屋内的剑拔弩张,脸色还有些苍白:“奴婢见过大人,少夫人。” 忽然见到自己熟悉的人,秦若脸色恢复了几分血色,轻声喊道:“珠儿。” 谢凌瞥了珠儿一眼,淡淡道:“你陪少夫人说会话。” “是,大人。”珠儿之前一直在秦若身边伺候,对她很有感情,如今见到她连忙扑上来:“少夫人,你这 些日子去了哪儿,大人找你都快找疯了,奴婢也在日夜祈祷,就盼着少夫人能早点回来呢。” 秦若脸上难得有几分笑容,轻声问:“我这些日子都在扬州,你们呢,没有受我连累吧?” 珠儿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当然没有,在知道少夫人走的那日,大人是很生气,但少夫人也知道大人的脾气,向来温和,所以只让我们在院外跪了两个时辰,今日奴婢之所以过来是因为杨侍卫匆忙过来,跟奴婢说少夫人回来了,让奴婢过来服侍少夫人。” “那就好。” 看着面前依旧貌美清丽的少夫人,珠儿试探着问:“少夫人,你跟大人是吵架了吗?” 她不明白,为什么大人将少夫人接回来之后,却不带少夫人回谢国公府,明明大人这般喜爱少夫人。 出了正院的谢凌气度风华,他伸手按了按额头,杨邵急忙迎上来,小声道:“主子,方才属下回去的时候,老夫人就问少夫人有没有跟主子一起回来,属下还不知如何跟老夫人交代。” 谢凌将手负在身后,面色平静且淡然:“你跟祖母说少夫人身子不适,需要静养,所以接下来一段时日都不会回谢国公府。” 杨邵觉得自己的猜想已经得到了验证,拱了拱手:“是,主子。” 因着知道谢宰辅回京,所以来谢国公府的人非常多,但谢老夫人都给婉拒了,好不容易等到一个空闲的功夫,谢老夫人捶了捶自己的腿,有些纳闷“子凌既然将若若接回来了,为何不直接带着若若回谢国公府,他那处私宅环境好是好,但这偌大的国公府将来都是他们夫妻的,他难道还不当谢国公府是他家了。” 而且那处宅子离皇宫也远,上朝也不方便。 张嬷嬷见状,连忙宽慰道“大人怎么会不将谢国公府当自己的家,大人派回来的人不是说少夫人身子不适,所以要静养一段时间,老夫人就别操心了。” “那静养也可以在国公府静养啊。”谢老夫人了解这个孙儿,这些怕都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他们夫妻两还没和好呢,谢老夫人沉吟片刻,道“你去晚凝房里一趟,就说我有事找她。” “老奴这就去。” 从谢老夫人房里出来,谢晚凝马上就乘着马车去兄长的宅院,谁知马车还没行到一半突然就停下来了,谢晚凝猛地挥开帘子,将头探出去,这一下子就看到熟悉的人影,谢晚凝张大了嘴巴“沈大人,您这是?” 怎么会是嫂嫂的兄长。 沈岸神色淡然,还向她规规矩矩的作了个揖;“谢三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谢晚凝捏起裙角,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沈大人请。” 两人走到一个拐角处,沈岸问“谢三姑娘可是要去见妹妹?” 谢晚凝笑着点点头“是啊,兄长说嫂嫂身子不适,需要静养,所以不让我们打扰,但祖母放心不下,便让我带丫鬟去看望一下嫂嫂。” 什么静养…… 要说金屋藏娇,沈岸就信了。 沈岸疏离客气的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浅声道“在下这里有一封信,可否麻烦谢姑娘给我带给妹妹。()” 沈大人是嫂嫂的兄长,你要是有什么话想跟嫂嫂说,可以自己过去啊。?()” 谢晚凝有些不解,今时不同往日,他可是嫂嫂的亲兄长,有什么话还非得传信。 沈岸不由苦笑,他要是能娶他就去了,但很明显,谢大人是不会让他见到妹妹的,但他对自己妹妹沈岸便扯了个慌“这几日公务繁忙,实在是抽不开身,恐怕要过上几日才能去见妹妹。” 谢晚凝不懂朝政,闻言从他手上将信接了过来,走的时候还对他挥了挥手“沈大人放心吧,我会将信带给嫂嫂的。” 沈岸笑意浅然“那就麻烦谢三姑娘了。” 等到了兄长的私宅,谢晚凝才知道什么叫“别有洞天”,原来这院子便建在湖畔边,顺着小桥走进去,里面恍若仙境,谢晚凝踩着地上光滑的鹅卵石,问“兄长跟嫂嫂住在哪里啊?” 谢凌安排的管家笑眯眯道“回三姑娘的话,大人跟少夫人住在主院呢。” 谢晚凝“哦”了一声,欢欢喜喜的去见嫂嫂,但是等她到了主院外,却发现主院外面站着兄长身边的暗卫。 谢晚凝不由顿住脚步,她兄长这是怕嫂嫂跑了吗。 杨邵显然也看到了谢晚凝,朝她打了招呼“三姑娘好。” 谢晚凝灿烂一笑“杨侍卫好,我奉祖母的命来看望嫂嫂。” 原本以为这人马上就让他进去,谁知杨邵目光坚定的摇了摇头“那怕是不成了,少夫人这两日身子不大舒坦,所以需要静养,三姑娘还是改日再来吧。” “你……”谢晚凝一脸的错愕,这光天化日之下,她连自己嫂嫂的面都不能见了吗,谢晚凝不信邪,作势就要往里面冲。 她这一冲,杨邵也没有留情面,直接伸出手臂拦住她“三姑娘留步,这是主子的命令。” 谢晚凝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狠狠跺了跺脚“兄长他怎么这样啊,太不近人情了。” “三姑娘慎言,三姑娘若有什么不满,可以去跟主子说。” 谢晚凝瘪了瘪嘴,不死心的问“那还要等几天才能见到嫂嫂?” 冷面侍卫摇了摇头“属下也不清楚。” 谢晚凝深吸一口气,想到了嫂嫂兄长让带的信“我人不能进去,我东西可以进去吗?” 杨邵沉思了下,微微点了点头“自然可以。” 他们主子是想留住少夫人,这些东西又不能勾走少夫人的心。 谢晚凝转身去搬赏玩的物件跟放着人参与灵芝的锦盒,然后悄咪咪的将沈太师的信放在锦盒的最下面,等东西全部送到房里面,谢晚凝才抬了抬下巴“哼。” “三姑娘慢走。” 珠儿将东西一件一件的搬进来,对倚在美人榻上看书的少夫人道;“少夫人,这是三姑娘送来的东西。” “都隔着吧。”金灿灿的阳光照在秦若身上,显得女子越发婉约,这样的少夫人谁能不喜欢,难怪大人这般强求,珠儿忽视少夫人玉足上的脚链,刚想将锦盒放下来,就听到少夫人清灵而又沙哑的嗓音“等等,将那个锦盒拿过来。” 珠儿低下头,将锦盒翻转过来,有些错愕,这是沈太师写的信。 她连忙将信递给了少夫人。 秦若呼吸有些紧张,刚伸出白嫩如雪的手指,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谢凌姿仪清隽的走进来“若若这是想看什么呢?”! () 第 105 章 ==第一百零五章恩爱== 突然听到谢凌的声音,珠儿吓得直接跪了下去“大人。” 自从那日服侍少夫人的时候看到少夫人脚踝上的金丝链子,珠儿就猜到了大人的用意,所以当时她一脸的惊慌,后来她出去的时候杨侍卫跟她说,大人跟少夫人之间的事情,她不必掺和进去,只需要好好服侍少夫人便好。 这些日子以来,大人与少夫人明面上也算岁月静好,谁知今日三姑娘来了,还带了沈太师给少夫人的信,这就罢了,偏偏还被大人抓了个正着。 秦若比珠儿镇定,她眉如远山,身着一袭浅粉色桃花襦裙,声音轻柔的对来人道“夫君来了。” 谢凌看都没看地上跪着的珠儿,而是弯腰将那封信捡了起来,温声问“若若是想看这封信?” 年轻郎君看都没看,就能猜到这信中写了什么内容,看来是要给他大舅子找点事情做了,谢凌心想。 秦若软声与他解释“上次与夫君匆匆忙忙的离开,还忘了跟哥哥告别,所以想看一下哥哥写了什么。” 这解释合情合理,谢凌唇角微扬,微微笑了笑,看来妻子离开他一个月,还是长大了不少。 谢凌在妻子旁边坐下,手掌虚扶着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轻笑道“原来如此,看信伤眼睛,我读给若若听。” 秦若瞬间如坐针毡。 偏偏他这般抱着她,她想挣脱也挣脱不开,只能看他慢悠悠的将信笺拆开。 谢凌一目十行,很快就看清了信里的内容,他薄唇亲启,一字一句的将信里内容读给妻子听—— “吾妹亲启 一月不见,不知吾妹是否安好,不亲眼见到妹妹,兄长实难安心,现兄长问妹妹一个问题,不知妹妹对谢大人有无情意,若有,请妹妹给兄长回一封信,交予谢三姑娘带回;若无,哥哥定竭力全力带妹妹离开,日后你我兄妹相依为命。” 一封信读完,屋内安静无比,只剩窗户上鸟雀叽叽喳喳的叫声。 珠儿身体抖得厉害,万万没想到沈太师信里的内容是这个,大人肯定是要生气了。 秦若身子有些僵硬,都不敢看他的脸色,试图解释“夫君,哥哥他……” 但谢凌没有听妻子解释,而是反手将信笺压在砚台下,微微抬了抬手:“你们都下去吧。” 珠儿等人已经跪了一炷香,闻言偷偷的觑了一下清丽脱俗、面色僵硬的少夫人,小声道:“是,大人。” 看珠儿出来的时候脸色惨白,杨邵不由皱了皱眉:“你可是没有尽心服侍少夫人?” 主子对少夫人有多上心,他们这些人又不是不知道,要是珠儿没有服侍好少夫人,主子肯定要生气。 因着听不到里面的动静,珠儿心里也急,她环视四周,压低声音道:“三姑娘带了一封沈太师写的信,被大人看到了。” 这个节骨眼上沈太师写什么给少夫人不言 而喻,杨邵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他们这位三姑娘,还是太过天真浪漫了。() 也不知道他们那温温柔柔的少夫人,能不能承受的住主子的怒气。 u乔燕的作品《替嫁》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杨邵看了一眼珠儿,无奈道:“我知道了,你就在门口候着吧。” 里屋,秦若模样柔顺,她垂眸看着自己襦裙上的桃花,心跳的非常快,已然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谢凌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良久,谢凌说了一句:“是我太纵容若若了。” 他的嗓音浅淡而平静,但秦若却能从中感受到风雨欲来的气息,她脸色白了白,没开口。 谢凌将她整个人拽到怀里,温热的手掌覆在她的心口上,秦若呼吸一下子就急促了起来,忍着去拽他手臂的冲动,将头偏移到一边。 见她看都没看自己一眼,谢凌眸光微暗,略带强迫的将她的小脑袋扭过来,笑问:“若若心跳的很快,可是太紧张了?” 对上他那炙热的眸光,秦若先是咬唇,接着轻轻摇了摇头:“不紧张。” “既然不紧张,那我们玩个游戏可好。”谢凌眸光认真的瞅着妻子,骨节分明的手指却是不紧不慢的解着自己的衣袍,露出里面白皙如冷玉的肌肤,他腹部还有几道浅浅的痕迹,是前几天晚上妻子留下来的。 谢凌的容貌跟姿仪都是当世无双,所以当他褪下衣袍时,更是风流如画,秦若耳根染了红,但她粉嫩的朱唇紧闭,没有开口。 她不肯开口,谢凌就诱哄着她开口:“往日若若总说我欺负你,那这次,我让你欺负可好?” 秦若顿时就不干了,她羞得直躲:“我不要。” 谢凌不置可否,他将妻子平放到床榻上,如同拆一件珍贵的宝贝似的褪下妻子的衣裙,然后凑上来吻她,他手更是没有闲着。 夕阳倾斜,落日的余晖让天空染上彩色,谢凌感受到妻子的热情,轻笑开口:“是吗?若若口不由衷啊。” 秦若脸红的厉害,抬头狠咬了下他的薄唇:“既然夫君想被我欺负,那夫君就躺下。” 谢凌佯装“嘶”了一声:“若若莫不是小狐狸?这么会咬人。” 话虽如此,但世人敬仰的谢大人还是乖乖巧巧的躺在美人榻上,他面如冠玉,长眉入鬓,脸庞轮廓分明,仿佛找不到一丝缺点。 两人自结为夫妻以来,在床笫上,姑娘总是格外的害羞,这次亦然。 谢凌刚开始还由着妻子来,后来喉咙滚动,将妻子压在身下,哑声道:“若若,你这太慢了。” 秦若惊呼一声,谢凌却含住她的唇,将她的呜咽声全部吞了下去。 等房间再次安静下来,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天色都黑了。 谢凌起身将房内的烛火点上,重新回到窗边,妻子姣好的身上还泛着粉红色,谢凌面色温柔,以唇一寸一寸的吻着。 再抱着妻子去温泉池沐了浴,换好新的衣裙,谢凌才推开门走了出来。 见他出来,杨邵跟珠儿都连忙向 ()他行礼:“大人。” 谢凌脸上这会儿哪有面子的温柔,面色温润,嗓音清冽道:“今日的事便算了,但日后若再有差错,你就不必在少夫人身边伺候了。” 珠儿如劫后余生的松了口气,规规矩矩的叩了个头:“奴婢明白。” 她知道主子这是看在少夫人的面子上,才没责罚她。 而杨邵也低着头,道:“主子。” 谢凌轻“嗯”了一声:“传我的命令,从今日到少夫人回谢国公府这这段时间,不许任何人来打扰少夫人。” 杨邵眉心狠狠跳了跳,主子对少夫人这是步步紧逼啊,偏偏主子下的命令,由不得别人置喙,杨邵自然点头应“是。” === 隔日上朝的时候,圣上将向边关押送粮草的差事交给了沈岸,沈岸脑子都懵了一下。 早朝结束的时候,沈岸将谢凌拦住,扬眉问:“敢问谢大人这是何意?” 倒不是说他不愿意为朝廷效力,而是自圣上登基以来,向边关运送粮草一事都是交由武将去办,沈岸在朝廷身居要职是没错,但太师一位乃是文职,要说背后没人指使,沈岸是不信的。 谢凌拢着官袍的袖子,不置可否道:“子凌不明白大哥的意思。” 他口里说着“不明白”,但那势在必得的眼神分明透着“我什么都明白”,沈岸甚至想,这让他向边关押送粮草还只是个提醒,他要是想将妹妹从他身边带走,那他便要将他打发到边关了。 思及此,沈岸也不跟他装了,冷笑开口:“谢大人不觉得自己太霸道了吗?” 这话谢凌自然不接,他似笑非笑道:“子凌敬大哥是若若的兄长,所以不想与大哥争锋相对,但希望大哥以后不要写些有的没的误导我夫人。” 沈岸这下可以确定眼前之人是看到了他写的那封信,他想到了之前朝中其他的官员对眼前之人的评价:“这世上就没什么事是能瞒过谢大人的。” 一时,沈岸脸色很是难看。 但谢宰辅还是那副温和儒雅的模样,脚步轻缓的往宫外走。 日上三竿的时候,姑娘也醒了,珠儿听到少夫人那轻细的嗓音,连忙进来:“奴婢服侍少夫人梳妆。” 秦若轻轻点了点头,整个人累得都要趴在梳妆台上了。 这时,珠儿端上一盏雪梨,秦若嗓子刚好有些干,她喝了两口,眉眼舒展:“今日的雪梨味道怎么这般甜。” “回少夫人,这雪梨是大人给少夫人炖的。”珠儿便笑,又想到今日天还未亮,大人就替少夫人将早膳备好了,便替大人说了句话:“其实奴婢看得出来,大人对少夫人挺好的。” 除了给少夫人戴上金丝脚链跟不让她出去。 秦若再次喝了口甜糯的雪梨:“珠儿,你让杨侍卫帮我寻几条小金鱼来,再准备一个小鱼缸。” 珠儿有些好奇的问:“少夫人是要养鱼吗?” 说着,珠儿视线不由的往窗户上那只漂亮的鸟雀上看 (),大人喜欢养鸟?,少夫人喜欢养鱼,这还挺般配的。 见少夫人点头,珠儿忙道:“我这就去准备。” “这事倒不难,等会就能有。”珠儿将这件事告诉了杨邵,杨邵听后笑了笑:“只要少夫人不想着离开,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主子也会为她寻来。” 那倒是。 珠儿也笑了,道:“杨侍卫快去吧,奴婢回去侍奉少夫人了。” 午膳之前,房间就多了一个水晶鱼缸跟几条活蹦乱跳的小金鱼。 因着内阁政务繁忙,今日谢凌回来的比较晚,他将大氅解下递给小厮,问丫鬟:“少夫人可用过晚膳了?” 丫鬟点点头:“回大人,少夫人已经用过晚膳了。” 待谢凌进去,就看到妻子抬起那双璀璨动人的眸子,轻声道:“夫君回来了。” 谢凌还有些受宠若惊,大步朝她走了过来:“今日内阁事务多,所以耽误了些时间。” 他过来将她抱入怀中,与妻子在一起,哪怕只是静静坐着,都是岁月静好。 这时,秦若忽然开口“夫君,你要不要看一下这鱼缸中的鱼?” 谢凌顺着妻子的眸光看过去,只见紫檀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玻璃的水晶缸,里面有三只小金鱼在游动,你追我赶,好不畅快。 谢凌看向妻子,秦若眸光潋滟,轻声对珠儿道“珠儿,加水。” 珠儿转动手腕,朝鱼缸里面加水,已经猜到妻子要说什么了,谢凌唇角挂着清浅的笑意,既没阻止,也没开口。 而秦若也没阻止,不一会儿,鱼缸里面的水就多的溢出来了,而小金鱼自然从鱼缸里面跑出来,因为没有足够的水,小金鱼在紫檀桌上跳了许久,突然就不跳了。 珠儿接受到自家少夫人的视线,连忙将水晶鱼缸的水倒掉一部分,再将小金鱼放进去,小金鱼又开始“活蹦乱跳”起来。 谢凌眸光深邃,但很专注的看着自己妻子“若若想说什么?” “夫君,其实有时候人就像鱼缸里面的鱼,鱼儿是需要水,但有时候这水给太多了,这鱼儿是会死的,人亦然。”秦若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有必要将话与他说清楚“夫君觉得呢?” 谢凌注视着妻子坚定的眸子,她这哪是在说鱼,分明是在说自己呢。 “若若莫不是在跟我说笑。”谢凌半晌没有开口,就在秦若斟酌着将接下来的话说出来时,谢凌忽地轻笑一声,他指尖修长,将鱼缸里面的水尽数到底,不紧不慢道“你看,没水的时候,这鱼还不是要亡。”! () 第 106 章 ==第一百零六章:追妻== 屋内一下子静的厉害,秦若杏眼圆溜溜的瞅着他,大概是没想到他短短时间内就反应过来,而且还给出了他的想法,偏偏这想法还让人跳不出错来。 姑娘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但谢凌见妻子杏眼圆睁,以为她是吓着了,便弯腰握住妻子柔软的掌心,还轻轻挠了挠:“抱歉,吓着夫人了。我说过,不论何时,我都不会伤害夫人。” 说话的时候,谢凌一直专注的看着妻子,他凤眸深邃,里面似藏着无数的千言万语跟深情,眉目清隽如画。 秦若将头扭到一旁,轻轻抿了抿唇:“反正不管怎么说,都是夫君有理。” 她本来是想今日与他说清楚,但看来,是不成了,姑娘眉眼有些失落。 看着妻子失落的眉眼,谢凌心尖轻颤了下,他嗓音喑哑的问:“若若是想离开?” 秦若以为他想通了,刚想点头,谢凌温声道:“除了这一个条件,其他的我都可以答应若若。” 秦若垂了垂眼,抿唇道:“可我现在只想要这一个条件。” 这时,窗外的鸟雀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谢凌看了一眼那只鸟雀,然后握住妻子小巧玲珑的玉足,秦若以为他是想要了,眼睫轻轻的颤了颤,看着婉约动人。 谢凌却是动作轻柔的摩挲着妻子的脚踝,少顷,他替妻子将脚踝上的金丝脚链取了下来,将链子随意的搁置在一边,谢凌又细致的帮她揉着脚踝,窗外的阳光打在郎君清润的面庞上,格外的赏心悦目。 不得不说,他温柔起来的时候是真温柔。 秦若原本心里还憋着气,但温暖的阳光照进来,让人昏昏欲睡,她揉了揉水润的眼眸,强撑着睁开眼,可是收效甚微。 等到太阳略略西斜的时候,姑娘已经耐不住困意睡着了,呼吸声很是清浅。 而这时,谢凌才抬眼看向自己的妻子,见她睡颜恬静美好,他倾身将妻子打横抱起,将她放到床榻上,自己合衣躺在妻子身侧,将她揽入怀中,许久才阖上眸子。 又过了几日,谢老夫人遣人来私宅看望秦若,谁知还是没见到人,谢老夫人有些纳闷:“子凌还是不让人见若若。” 谢老夫人遣去的侍女格外伶俐,她点了点头:“是的呢,奴婢说奉老夫人您的命令看望少夫人,都被大人身边的侍卫给拦下了,他说少夫人的身子还需要静养,若是奴婢执意要见少夫人,必须经过大人的首肯。” 谢老夫人若有所思。 苏氏闻言,无奈的按了按额头,语气更是带了几分轻斥:“子凌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不知的还以为若若是那万金难求的珍宝,所以子凌生怕人将那珍宝给偷了。” 在若若离京之前,这谢国公府的中馈都是她在掌管,现在她回来了,谢国公府的中馈肯定还是要交给她,可这都过了一个月,她们这些长辈还没见到姑娘的面。 “张嬷嬷,你派人去宫门口守着,等子凌下朝,请他 回谢国公府一趟。”谢老夫人沉思良久,对一旁站着的张嬷嬷道。 自从孙子跟孙媳回京,谢老夫人没见到孙媳的面不说,就连孙子的面都没见过,直觉告诉她,子凌跟若若之间不对劲。 张嬷嬷见老夫人表情不太对,点了点头:“奴婢这就去。” 于是谢凌从皇宫出来的时候,谢国公府的管家已经在宫门口候着了。 当谢凌眸光瞥过来时,管家忙低头道:“大人好,老夫人请您回去一趟。” 谢凌眸光平静,不疾不徐道:“带路吧。” 在大人面前,他们这些下人的心思往往无所遁形,管家有些汗颜,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大人请。” 谢凌今日上朝穿的是月白色袍子,一副温雅公子的模样,他进来向谢老夫人跟苏氏行了一礼:“祖母,母亲。” 谢老夫人瞅了一眼这个异常出色的孙儿,下了命令:“你们都下去。” 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出,出去之后小心翼翼的将门带上,再静静的候在院子外。 谢老夫人面色凝重,直截了当的问:“子凌,祖母要你一句实话,若若身子是真不舒服还是你用来搪塞我们这些长辈的理由?” 谢凌无意隐瞒,他面容如玉的回答了谢老夫人问题。 谢老夫人猛的拍了下桌子:“荒唐,子凌你是我们国公府最出色的郎君,是世人敬仰的谢宰辅,要是被人知道你将妻子困于宅院之中,知情的是赞叹你金屋藏娇,定是爱妻如命,但是那些不知情的人呢,肯定觉得你有失世族公子之风范。” 毕竟百年世家培养出来的郎君可以与整齐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但肯定不能这样强/制。 苏氏也看向谢凌,语气委婉的问:“子凌,你上次前往江州寻若若,寻到之后,若若是不想跟你回京吗?” 要不然不应该啊。 “祖母,孙儿并不在意这所谓的功名利禄,孙儿只想自己的妻子能够留在自己身边。” 但偏偏…… 谢凌瞳孔漆黑,面色沉静,修长白皙的手微微揉了揉额头。 谢老夫人听明白了,这个孙儿早慧,所以早早的入朝堂,位列一品宰辅,但是在这感情上,还是有些当局者迷。 思及此,谢老夫人面色便缓和不少,笑骂道:“你对若若的情意,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都知道,但是以若若的心性,你越逼她,她可能越不想待在你身边,所以祖母给子凌的建议是你们各退一步,都各自冷静一下。” 谢凌脑中突然想起妻子那日以“鱼”跟他说理的事情,其实只需要“折中”,所有的困境就可以迎刃而解。 谢凌如画的眉目逐渐变得清明,心中有了思量,他浅浅啜了口茶,又恢复那副温和儒雅的模样。 谢老夫人见状就知道他想通了,脸上顿时有了笑容,继续道:“这夫妻之间有摩擦很正常,只要你们夫妻齐心,所有的摩擦与困难都会解决,感情肯定也会因此变得更好。毕竟,你与若若是要相守一生的。 ” 谢凌容姿清贵的朝谢老夫人拱了拱手:“子凌谨遵祖母教诲。” 谢老夫人笑着“嗯”了一声:“既然子凌心里有了章程,那多余的话,祖母就不多说了,祖母等你带若若回谢国公府。” *** 天气晴好,万物明朗。 谢晚凝带着侍女想去街上逛一逛,谁知刚走出门口就又撞见了沈岸,沈岸也愣了愣,拱手道:“谢三姑娘。” 谢晚凝便笑:“好巧,沈太师。” 沈岸本来是要去找谢老夫人,但眼下碰到这位三姑娘,倒是省了不少事,他和煦一笑,道:“谢三姑娘,在下有一件事需要您帮忙,还请三姑娘助我一臂之力。” 谢晚凝笑了笑:“沈太师言重了,不知沈太师需要我帮什么忙?” “三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自然可以。” 因为急着将妹妹接回自己的身边,所以沈岸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谢晚凝。 谢晚凝先是一脸的惊讶,然后猛的拍了下自己的头,再跺了跺脚:“兄长他怎么这样,不行,我必须去告诉祖母跟母亲。” 兄长这未免也太强势了吧,这不就是画本子说的“为卿卿贮金屋,只一人独赏”嘛。 谢晚凝风风火火的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沈太师在这等一下。” 沈岸应了声“好。” 沈岸以为今日要废些功夫,谁料没等多久,谢晚凝就匆匆忙忙的从府内走了出来,她看了沈岸一眼,急哄哄道:“走。” 两人乘马车来了私宅,管家恭恭敬敬的迎人进去,杨邵看到两人,眼皮跳的厉害,几步迎上去:“属下见过沈大人,三姑娘。” 谢晚凝对着他就没好脸色:“哼,我跟沈大人这次是奉了祖母的命令见嫂嫂,还请杨侍卫放行,要是杨侍卫不肯,那就随我去见祖母。” 杨邵咳嗽一声,脑中飞快旋转,斟酌着如何开口。 其实今日主子休沐,他跟少夫人就在里面,但他肯定不能打扰到主子跟少夫人。 沈岸看人非常仔细,立马就接了谢晚凝的话,语气低沉:“杨侍卫,沈某今日只想见到吾妹,要是杨侍卫执意打算大干干戈,那沈某也奉陪到底。” 其他侍卫面色一凛,想着要不直接动手好了。 与此同时,屋内响起了谢凌儒雅随和的嗓音—— “杨邵。” 兄长竟然也在,谢晚凝跟沈岸都抬起眼。 杨邵更是侧过身体,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身着墨色常服的谢凌跟身穿粉色襦裙的秦若一起走了出来,所有人连忙行礼:“大人,少夫人。” “嫂嫂。”谢晚凝余光看到嫂嫂的身影,连忙冲了过去,当看到嫂嫂面色红润,粉若桃花,便知道兄长还是好好照顾嫂嫂的,她小声道:“数月不见,嫂嫂是越来越貌美了。” “妹妹亦然。”乍然见到熟人,秦若心弦一松,而后眉眼弯弯的看向沈岸:“哥哥。” 沈岸也笑着点了点头,想着今日是一定要将妹妹带走的,他豪不客气的开口道:“谢大人,今日我与三姑娘是奉了老夫人命令,她老人家已经答应我将妹妹带走,还请谢大人不要阻拦。” 谢凌看了沈岸一眼,低眸看妻子:“若若今日是非走不可?” 秦若对上他温和的凤眸,怔了怔,从扬州到京城,他没有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但他的行为确实太过分了,最后,她肯定的点了点头。 但出乎意料的是谢凌的退让,他眸光温柔缱绻,道:“那若若走吧,这段时间是我不好,委屈若若了。” 杨邵等人一脸诧异。 沈岸眼皮掀了掀,论狡诈程度还要看谢大人,若今日纯粹是他将妹妹带走,那他妹妹心里肯定还憋着气,但若换成了他主动放妹妹走,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因为这意味着他主动向他妹妹服了软,这姑娘家心本来就软,更何况他确实没有伤害妹妹,只是想留他妹妹在身边,只怕他妹妹心里憋的气马上就消散不少。 而谢凌没有继续看妻子,因为他担心他会反悔,他面色清润,嗓音温和的对沈岸道:“接下来,若若就麻烦大哥照顾了。” “这就不劳谢大人费心了,若若是沈某的妹妹,沈某当然会照顾好她。”沈岸在心里冷哼一声,到底是没在面上表现出来,他朝自己妹妹招了招手:“若若走吧。” 秦若身轻如燕,袅袅婷婷的朝自己兄长走去。 他们这一走,那不就要留自己跟兄长相处,谢晚凝担心兄长等会要跟自己算账,她连忙跟上嫂嫂的步伐,声音欢快:“我跟嫂嫂一起走。” 等人都走了,这个雅致如画的宅院瞬间就一片静谧,杨邵都不敢看自己主子的脸色,试探问:“主子,我们现在是?” “让人将这处私宅重新打扫一遍,若若喜欢秋千,让巧匠在国公府正房的院子里做一个秋千。”谢凌一直注视着妻子离去的方向,闻言淡淡道:“再将芙蓉鸟放飞,金丝脚链便扔了吧。” 邵轻轻松了口气,其实那日少夫人跟主子说的话他听到了,在他看来,主子跟少夫人说的话都有理,那唯一的破解之法便是双方各退一步,置之死地而后生。 如今主子跟少夫人都各退一步,还希望两人能早点修成正果。 谢凌负手看向天上远边的大雁,唇角轻轻扯了扯,他会耐心等妻子回家。 熟不知,自己大舅子给他准备了个“大惊喜”。! 第 107 章 ==第一百零七章:接夫人回家== 京城这几日的天气都非常和煦,微风不燥,谢晚凝随着自己嫂嫂出了府邸,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笑眯眯道:“那嫂嫂跟沈太师先回去吧,我还要回去跟祖母复命,等改日我去太师府找嫂嫂玩。” 秦若容色如春光般明媚,唇角还有梨涡,她浅笑道:“那欢迎妹妹过来。” 谢晚凝嘻嘻一笑,这么美的嫂嫂,她真是喜欢的紧,也难怪兄长想单独藏着。 沈岸接回了妹妹,脸上也全是笑意,他态度和气的对谢晚凝道:“今日的事情,多谢三姑娘了,三姑娘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可找在下。” “沈大人客气了,这次是兄长他太过分了,我跟祖母,还有母亲当然要站在嫂嫂这边。”谢晚凝却是摆了摆手,笑意吟吟的望向自家嫂嫂:“那嫂嫂快回去吧。” 秦若笑着点了点头,再次看了一眼这雕栏画栋,山明水秀的宅院,上了太师府的马车。 马车缓缓的驶向太师府,因为沈岸一早就让人在府上提点过,所以太师府上下都知道秦若的身份,秦若进来时,下人们在庭前规矩恭敬的等候着,朝两人见礼:“大人,姑娘。” “都起来吧。”沈岸露出一抹亲和的笑容,回头对妹妹道:“妹妹的院子早已让人打扫过来了,妹妹进来吧。” “谢谢哥哥。” “自家兄妹,不必客气。”沈岸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等兄妹两人都进了里屋,沈岸动作优雅的给妹妹倒了杯水,眉目凛然道:“妹妹这段时间受委屈了。” 因为满京谁不知道谢宰辅性情儒雅,待人温文尔雅的,谁曾想他对自己妹妹掌控欲这般强,直接不让他们见妹妹了。 秦若纤腰盈盈的坐下来,她接过沈岸手中的茶盏,垂眸道:“其实这段时间一直锦衣玉食的,也没受什么委屈。” 这话不假,男人的脾气确实极好,除了不让她离开跟床笫之间无法躲避的欢好,在其他方面,也算十分纵容了。 沈岸抿一口茶,失笑道:“妹妹性情还是太软了,所以谢大人才敢这么放肆。” 秦若娇嗔一声,一副小姑娘家的姿态,撒娇道:“那我现在都回到哥哥身边了,哥哥就不要再计较了。” 沈岸不置可否,这可不成,还是得给谢大人备份大礼才是。 不过这些想法沈岸并没打算告诉妹妹,他掩下心中的思量,笑道:“妹妹既然回到哥哥身边了,那这几日就好好歇息,有什么吩咐直接唤下人便是,要是想去街市,就让侍卫跟着。” 秦若一脸乖巧,明眸善睐道:“哥哥也早些歇息。” 沈岸笑着离开,等他回到书房,小厮试探问:“大人,那道奏章咱们还要交给皇上吗?” 这是沈岸前几日写的一个奏章,大抵是说想出京历练几年,只是现在朝堂正是缺人的时候,这奏章大抵也是批不下来的,但为了自己妹妹,沈岸还是想试上一试。 但自家妹妹的心思,沈岸也是有几分了解的,再说依着谢大人的性子,只要他不想放人,他就算带着妹妹出了京城也无用。 想到这里,沈岸无奈的敲了敲扇子的扇柄,罢了罢了,就当便宜了世人仰慕的谢宰辅。 沈岸不说话,小厮也不敢贸然开口。 沈岸眸光不偏不移,道:“不必了,你现在去兵部侍郎家一趟,就说我有要事与他们家的三公子商议,记得不要让人瞧见。” 兵部侍郎家的三公子,那不是京城有名的翩翩少年郎,据说相貌昳丽,深受京中未出阁的姑娘喜欢,但巧的是李三公子并没有娶妻的打算,为此可急坏了兵部侍郎跟他的夫人,大人怎么突然要见他了。 小厮摸不清头脑,索性就不想了,他行礼之后就急奔兵部侍郎府而去。 当天用晚膳的时候,兵部侍郎的三公子李容就亲自登门,与沈岸在书房议事议了许久,李容走的时候,沈岸还亲自将他送出门,李容唇红齿白,翩翩如风道:“沈兄请留步,我三日后来太师府接秦姑娘去沁芳亭赏花。” 原来方才在书房的时候,沈岸跟他说了谢大人跟谢少夫人之间的事,便顺势请他帮了个忙,沈岸昔年对李容有恩,李容自然就答应了。 沈岸俊雅一笑,道:“那就提前谢过李公子了。” “沈兄客气了。” 因着谢凌派人在暗中保护妻子,所以谢国公府的暗卫见李容公子频繁出入太师府,便急忙来谢国公府禀报自己的主子,杨邵得知之后一时都有些晃不过神来,他硬着头皮敲响了书房的门:“主子,属下有一事禀报。” 谢凌正在处理公文,字迹凌厉,犹如雄鹰展翅,他让杨邵进来,淡淡问:“何事?” 杨邵咬紧牙关,低头道:“主子,据暗卫来报,说沈太师有意撮合少夫人跟兵部侍郎家的三公子,兵部侍郎家的三公子已经接连两日出入太师府了。” 墨迹晕染了整张宣纸,谢凌面色一白,手背青筋暴起,大舅子真是给他准备好一份大礼。 屋内那岁月静好的氛围一下子就发生了改变,杨邵的头低的更厉害了,试探问:“主子,要不属下去提点一下李公子?” 比起主子,兵部侍郎家的三公子可要差远了,都快到及冠之年还没入朝为官呢,要是主子出面,李三公子肯定不敢打少夫人的主意。 要是这事搁在数日前,谢凌定是采纳了杨邵的建议,但他既选择了退让,那肯定就要言而有信,要不妻子心里肯定会介怀,就更不愿回家了。 再说他的容貌与仪容已是世所难及,妻子与他朝夕相处这么久,又怎么会被一个李三公子所迷惑,想到此处,谢凌并不着急了,他温和地笑了笑:“先不用。” 杨邵眉目动了动,怎么不用了,他们主子莫不是气糊涂了。 谢凌却没跟他解释,道:“你继续派人在太师府周围守着,要是看到少夫人跟李三公子单独出去,就派人告知一声。” 杨邵大概能猜到主子 的用意了,连忙将主子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暗卫,片刻,杨邵又折了回去:“主子,来人说李公子约了少夫人明日去沁芳亭赏花。()” 谢凌如画的眉目轻轻皱了皱,从容不迫道:让人备车,本官明日也要去沁芳亭赏花喝茶。?” 杨邵不敢多耽搁,忙道:“属下这就去。” 算起来,谢凌与自己妻子有几日没久了,因此在去沁芳亭前,谢凌特意沐浴更衣,换了一件紫色官袍,仪容雍容,俊雅风华。 这边,秦若实在是不想答应自己哥哥的计划,但哥哥说上次谢大人敢将事情做的这么绝,就是因为谢大人骨子里很强势,要是她将来还想跟谢大人在一起,那还是要磨一磨他。 再加上哥哥对李三公子有恩,李三公子也愿意配合演戏,秦若便答应了,谁知二人一进来,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秦若怔在原地。 这时,谢凌抬起温和的凤眸,笑着开口:“若若,好久不见。” 满园芳菲,却不及佳人一人。 秦若身姿窈窕的朝谢凌福了福身:“谢大人。” 谢凌喉结微微滚动,笑着应了一声,比起“谢大人”,谢凌更愿意妻子喊他夫君。 李容也书生意气的朝谢凌见了个礼:“在下李容见过谢大人。” 面对李容,谢凌情绪就淡淡的:“李三公子客气。” 他不怒而威的模样,让李容的一颗心都提了上来,这怎么那么像捉奸现场呢,李容挠了挠头:“谢大人也是来赏花?” 谢凌又看了一眼他身旁俏丽婉约的妻子,举止随意的问:“是,李三公子也是过来赏花?” 李容磕磕绊绊的点了点头,不得不说,谢大人气场太可怕了,他都快要喘不过气了:“是……是的。” 谢凌收回视线,不紧不慢道:“那三公子赏吧,本官就不打扰了。” 谢大人为官多年,威严尤甚,李容在他面前完全挨了一大截,幸好这是在演戏,要是真的,林容真觉得自己不配。 但眼下的情况也由不得自己退缩,李容余光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凉亭,手指着那处凉亭,道:“若若妹妹,那处有一个凉亭,我们可以去歇会儿。” 秦若点头答应了。 两座凉亭隔了一段距离,寻常人只能看到对面凉亭的身影,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但谢凌是有轻功的,耳力惊人,在少年公子与妻子坐下来时,谢凌就竖起了耳朵,静静地听他们说话。 李容与秦若对面而坐,凉亭旁边尽是桃花,姹紫嫣红的:“听沈兄说,若若妹妹极其擅长下棋,要不我们先下一盘棋?” 若若妹妹…… 他叫的倒是亲切,这是他能叫的吗,谢凌唇角扯了扯,仰头喝了一盏桃花酒,再将千金难求的酒盏重重的磕在桌子上。 对面坐着一个倾城佳人,确实让人心情愉悦,但想到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谢大人眼皮下,李容就浑身不自在,所以短短一炷香,李公子紧张的额头都在冒汗。 ()谢大人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来沁芳亭,定是为了谢少夫人而来,他现在是没什么动作,可依着谢大人对谢少夫人稀罕劲,要是两人和好了,他“下场”不会很惨吧。 秦若倒是镇定,笑着点了点头:“李公子先请。” 李容时不时的就朝对面凉亭瞄一眼,脑子混沌的落下一个黑棋,日头落下,晚霞升起时,李容人都是浑浑噩噩的,这时,谢凌已经提前一步乘车离开了。 秦若面容恬静,客客气气的对李容道:“今日多谢李公子了。” 主意是兄长提出来的,这位李公子也同意了,但秦若心里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面对着客气疏离的姑娘,李容笑着摇了摇头:“谢少夫人不必客气,沈兄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帮他个忙本就是应该的。不过恕在下直言,谢大人对谢少夫人很是上心,虽说不知道谢大人跟谢少夫人之间发生了什么误会,但夫妻之间一向是床头吵架、床尾和,还是希望谢少夫人能给谢大人一个机会。” 就算李容不抬头往谢大人那边看,他都能感受到谢大人那眼神里浓浓的杀气,现在是因为谢大人正在讨谢少夫人的欢心,所以他还能克制,要是等哪天谢大人跟谢少夫人和好了,他这个试图“勾引”谢少夫人的人不得被谢大人好生“针对。” 就在李容汗颜的时候,沈岸也过来了,李容脑子总算清醒不少:“沈兄。” 沈岸办完公务就直接过来了,自然也得知了谢大人来沁芳亭喝茶赏花的事情,如同兄弟间的拍了拍李容的肩膀:“多谢李兄帮沈某这个忙。” 李容笑着摇了摇头:“沈兄客气了,那明日……” 秦若刚想拒绝,沈岸接过话茬:“明日便去茶馆喝个茶吧。” 这是打算再磨一磨谢大人呢。 李容明白他的用意,点了点头:“那在下明日辰时来接谢少夫人。” 秦若如远山的眉梢轻轻蹙了蹙,肤色却娇若海棠,沈岸看她一眼,道:“这次不好好磨磨谢大人,万一他以后又欺负妹妹怎么办。” 很快,谢凌便知道妻子跟李三公子翌日去茶楼喝茶的消息。 见过李三公子之后,谢凌是胜券在握,因为这位所谓的李公子,可谓是哪哪都不如他,但知道他们明日还要一起喝茶,年轻郎君还是陷入了沉思。 万一呢,万一他的妻子真不要他了,那他该怎么办。 谢国公府书房的灯亮了一晚上,隔日谢凌衣带憔悴的去了太师府,比起前一日的意气风发,今日的谢凌看起来格外“脆弱”,好似一个病“美人”。 秦若带着丫鬟见到她的时候,还惊了一下,以为他是身体不舒服,几步走了过去:“谢大人。” 谢凌眸光如同一弯深不见底的清泉,认真的问妻子:“若若是要去跟李三公子喝茶?” 秦若张了张嘴,刚想说话,谢凌却一把将妻子抱在怀中,好似要将心中的思念全部发泄出来,一脸委屈道:“若若,你别再折腾我了。” 杨邵撑着额头,连忙朝少夫人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在世人面前,谢凌一向是坚不可摧的,秦若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一时不忍心,便没有推开他:那谢大人之前还变着法欺负我呢。 ↑乔燕提醒您《替嫁》第一时间在,记住 “只要若若愿意,子凌愿意让若若欺负回来。”谢凌眸光温柔,薄唇贴着妻子的耳垂,轻声呢喃:“或者,若若还不解气,那便拿鞭子抽我几顿,我绝不还手。” 为了让妻子能够消气,谢凌确确实实准备了鞭子,就在自己的腰间,他捏着妻子柔若无骨的手,带着她去拿那腰间的鞭子,秦若紧咬了下唇瓣:“那谢大人发誓……” === 谢凌又亲又哄,又舍得对自己下手,秦若气顿时就消了一半,但回不回谢国公府,还要看他的诚意。 谢凌对自己的妻子本来就上心,所以在“解决”完自己的情敌李三公子后,几乎日日都会来太师府,那进贡的礼物更是如流水般的往太师府送。 九月,正是橘子成熟的季节,沈岸这日刚好在家,看着眉眼盈盈的妹妹,沈岸笑问:“这是彻底和好了?” 秦若还有些害羞,脸颊透着浅浅的粉色,格外好看:“哥哥明知故问。” “终究还是便宜了谢大人。”沈岸轻轻叹了口气,没跟她说谢凌已经将夫妻二人的婚书拿到官府做了公证,并想后面重新给她举办一场盛大的婚事,笑道:“天色还早,若若陪哥哥下一盘棋吧。” 秦若轻轻点了点头。 沈岸与秦若兄妹两正在下棋的时候,下人匆匆忙忙过来,行完一礼道:“大人,姑娘,谢大人来了。” 沈岸看了一眼自己妹妹,摇头感慨:“这来的还挺快。” 秦若顿时就笑了,她眉眼弯弯的对来人道:“请夫君进来吧。” 春日的杨柳枝葱葱绿绿,随风摇摆,而年轻郎君更是春风得意,温和儒雅的走进来,他先是瞅了一眼笑意盈盈的妻子,再向沈岸问个好:“大哥。” 沈岸要嘱咐的话,昨日两人就已经开诚布公的说过了,他点了点头:“书房还有公务处理,我就先过去了,谢大人就在府上用晚膳吧。” 沈岸特意将空间让给二人,谢凌当然不会辜负他的美意,他走到妻子面前,俯身将她抱入怀中:“子凌来接夫人回家。” 有你,万物明朗,岁月从容。 (完)! () 第 108 章 ==第一百零八章:番外== 昭宁初年,二月初。 京城上下一团繁华簇簇,太傅府柳枝摇曳,郁郁葱葱。 云姝听自己娘亲的话来给爹爹送茶,她一手端着放着白玉盏的托盘,一手轻轻叩了叩门,发出“笃笃”的三声响。 书房内,太傅对外喊一声:“进来吧。” 云姝便推开书房的门,下意识的跟太傅解释道:“爹爹,娘亲让我给你送茶。” 也是在进来之后,云姝发现书房里面还有一个人,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模样俊朗,姿仪犹如清风朗月,他也恰好抬头见云姝,唇角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 云姝第一次见到这么英俊的少年郎,她脸红的厉害,连忙将身子背过去。 倒是太傅,捋了捋胡须,和蔼笑道:“二皇子殿下,这是小女云姝,姝儿她一直养在深闺,之前并未见过殿下,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希望二皇子殿下见谅。” “老师这是说的哪里话,云姑娘一直是京城女子的典范,其才学跟礼仪都是极其出色的,本殿下之前就有听闻过云姑娘的风采。”二皇子的视线落到了云姝身上,见姑娘家神情似是有些害羞,二皇子笑容如那皎皎月华一般,道。 二皇子殿下之品行堪称“君子”,太傅对二皇子一直赞赏有加,他笑了笑:“二皇子殿下过誉了,姝儿给二皇子殿下倒一杯茶。” 云姝规矩温婉的向二皇子欠了欠身,然后上前替二皇子倒一杯茶,模样柔顺的将茶盏递给他:“二皇子殿下请。” 二皇子瞅着女子柔顺的模样,眸光微微动了动,他笑着将茶盏接了过来:“多谢云姑娘。” 云姝轻轻“嗯”了声,又接着给自己爹爹倒茶,太傅掀了掀茶盖,对一旁的女儿道:“为父与二皇子殿下还有事要谈,姝儿就先回去吧。” 云姝点了点头,没有再往二皇子的方向看,婉声道:“女儿先行告退。” 这是云姝与二皇子第一次相见,出自皇室的二皇子殿下不仅相貌堂堂,就连风度跟谈吐都是很少有人比得上,这也在云姝心里泛起了些许涟漪。 而二皇子从太傅府出来之后,径直去了皇宫,他的生母是当朝贵妃娘娘,因为帝后感情好,所以圣上对后宫的众位娘娘都不甚喜爱,但好在贵妃是后宫妃位中的最高位,所以无人敢造次。 二皇子进来的时候,贵妃娘娘正靠在炕上,闭眸假寐,宫娥们正动作小心的替贵妃锤着腿,二皇子朝贵妃请了个安:“儿臣见过母妃。” “起来吧。”贵妃闻声便睁开眼睛,下意识拢了拢极其金贵的雪貂披风,她仔细瞅了二皇子好几眼,笑道:“我儿今日连眉梢都带着笑,可是有什么开心事?” 二皇子不知自己的表情是怎样的,但从太傅府出来,他心情确实好了不少,二皇子笑容微缓,道:“儿臣方才是从老师府邸过来,老师教了儿臣好一些治国之道,儿臣觉得受益匪浅。” 贵妃坐直 了身子,她保养得宜的脸上是欣慰与笑容:“原来如此,我儿还真是勤奋好学,不过说到这好学上,我儿也快到娶妻的年龄,等改日母妃去找你父皇,请他为你指婚。” 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抹倩影,二皇子微微垂下了头:“母妃,儿臣现在正是进学的时候,这婚事还不急。” 贵妃却觉得这话很是奇怪:“你二岁启蒙,得太傅教导,日夜读书也有十几年了,如今确实到了要娶正妻的年龄,还是说我儿已经有心上人了?” 二皇子目光飘向窗外,良久,他轻轻摇了摇头:“儿臣并没有心上人,一切任凭父皇跟母妃做主。” 太傅府的姑娘,是京中有名的才女,他要是提了那个名字,母妃肯定会帮他得偿所愿,可惜二皇子殿下并不信“一见钟情”,所以他不会跟母妃提。 贵妃娘娘笑意盎然,说话的语调非常和缓:“我儿长大了,那等过几日母妃跟你父皇提这事。” “多谢母妃,儿臣先行告辞。” 贵妃派人送二皇子出宫,然后瞥了一眼自己的贴身侍婢:“你派青儿去御书房,就说本宫请皇上过来用晚膳。” 婢女连忙跪下叩首:“是,娘娘。” 贵妃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心中开始思量二皇子妃的最佳人选,太子不仁,儿子在朝堂上甚是艰难,总归这二皇子妃人选是要能给自己儿子带来裨益的。 *** 夜色深深,书房外面的风一缕一缕的往屋内刮,书房的桌子上点着两盏灯,二皇子看书的时候连翻好几页,依旧没有看进去一个字。 他的小厮试探着问:“殿下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二皇子扯出一抹柔和的笑容,清浅疏离,他微笑道:“那倒没有,就是今晚天色有些闷,还是早些安寝吧。” 小厮怔了怔,以前殿下看书经常看到深夜,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不管怎么劝都没用,今日殿下竟然要提前歇下,这还真是头一遭。 白天去了太傅府一趟,晚上二皇子还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他‘欺负’一个女子,逼得对方红着眼,连喊“殿下”都喊不出来,因为那如猫儿一般的嗓音到最后已经是嘶哑不已。 刚开始做梦都时候,二皇子还看不清与自己“翻云覆雨”的女子的脸,但等梦境快结束时,二皇子看清了那女子的脸,可不就是白日在太傅府见过的姑娘——云姝。 二皇子睁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他脸上浮现出几分懊恼,他自诩自己是君子,怎的也做了这种梦,还真是唐突了人家姑娘。 接下来半个月,二皇子便在自己府上练字作画,云姝还是如以前一样,上午学琴棋书画,下午跟母亲学习中馈,这日,她的闺中密友凌琴过来找她,悄咪咪道:“姝儿妹妹,你听说了吗?” 云姝诧异的抬了抬头:“听说什么?” 凌琴凑到她的耳边,嗓音非常细小:“就是圣上与贵妃娘娘说要为二皇子殿下择选二皇子妃。” ==二更== 云姝久居深闺,还真不知道圣上跟贵妃娘娘要为二皇子殿下选二皇子妃的事,不过今上与皇后娘娘感情恩爱,皇室之中就属太子殿下跟二皇子殿下年长些,太子殿下已然娶了太子妃,那长幼有序,圣上跟贵妃娘娘要为二皇子殿下选二皇子妃也实属正常。 只是…… 云姝轻轻抿了抿唇,微微垂了垂眼,模样显得更加恬静,无形中透露出几分温婉,但要细看,还是会发现她脸色有些红,凌琴边吃着糕点,边问:“姝儿妹妹在想什么,脸这么红?” 云姝不着痕迹的吐了口气,佯装什么的哦不在意,笑道:“没有,我在想皇室之中还就二皇子殿下跟太子殿下年长些,太子殿下在之前便已经娶了正妃,那圣上与贵妃娘娘要为二皇子殿下择选二皇子妃也没什么奇怪的。” 自己的闺中密友是什么性子,自己最清楚,凌琴自然是信了她的话,接着问:“那姝儿妹妹觉得这京城之中谁最有可能成为二皇子妃?” “谢国公府乃我朝第一世族,他们府上的姑娘在京城之中颇负赞誉,想来圣上跟贵妃娘娘更中意谢国公府的姑娘。” 凌琴若有所思,还真觉得有可能:“姝儿妹妹说的有道理,谢二姑娘有京城第一贵女之誉,她的兄长又与二皇子殿下交好,她还真有可能被选为二皇子妃。” 唯一一点就是这位谢二姑娘虽然养在主母名下,但到底是庶出出身,做皇子的正妃,圣上跟贵妃娘娘怕是还要思量一下。 但如今京城之上,谢国公府确实如日中天,所以还真有可能。 云姝的眼睫轻轻颤了颤,人也有些心不在焉。 皇室放出风声之后,有不少家族托人找关系想入宫拜见贵妃娘娘,但即便是贵妃娘娘母家的人,都没见到贵妃娘娘本人,所以大家都能猜到这次二皇子妃的人选更多的应该是看圣上的意思,便退而求其次,找宫里的公公打探这二皇子妃的人选是谁。 偏偏这宫里的公公也是嘴硬的很,不管问什么一概说“不知道”,所以他们只能眼巴巴地望着。 相比于那些着急不已的臣子,圣上这边倒是淡定许多,他思虑许久,才确定了二皇子妃人选,派人去请贵妃过来。 贵妃的心里也是极其忐忑的,她匆匆忙忙的换好宫裙,乘着轿辇来到御书房,等人通报完,带着宫女脚步轻盈的走进去,身姿百媚千娇,嗓音跟抹了蜜似的:“臣妾见过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贵妃来了。”圣上笑容温和的抬了抬手,然后朝单公公使了个眼色,单公公忙将手中的折子递过去:“贵妃娘娘,这是圣上为二皇子殿下择选的二皇子妃娘娘人选,还请贵妃娘娘过目。” 到了这个时候,贵妃倒有些近乡情怯起来,她有些不敢打开这个奏章,调整了下呼吸,贵妃将手中的折子打开,这一打开,便欢喜不已:“是太傅家的嫡姑娘?” 因为这也是贵妃娘娘最满意的人选,当今太子妃娘娘已是出身王侯之家,所以为了巩固太子殿下的储君之位,二皇子妃的出身肯定 不能越过太子妃娘娘去(),所以在臣子之家,太傅府的姑娘不管是家世还是其名声,都很配二皇子。 圣上颔首:“太傅家的这个女儿,出自书香门第不说,其才学跟容貌都极其出色,做皇子正妻足矣,要是贵妃觉得不合适的话,也可以再挑。” 贵妃将手中的折子交给了单公公,她柔柔一笑:“皇上定的人选,自然是最好的,臣妾多谢圣上为二儿选了这么温婉淑雅,才貌双全的女子为二皇子妃。” “既然贵妃满意,那这桩姻缘并定下来,单公公,你晚些将这道圣旨晓谕京城。”贵妃识趣,圣上待她自然是和颜悦色的,朗声道。 “是,圣上。”单公公更是笑容满面,向贵妃道贺:“老奴恭喜贵妃娘娘。” 太傅府的嫡姑娘,确实能担得起二皇子妃这个身份。 一个时辰后,单公公就拿着圣上亲赐的圣旨到太傅府,太傅好声好气的迎单公公进来,彼时云姝已经在了,她温婉安静的候在正堂,如一株淡雅的玉兰花,其实二皇子殿下也是如兰的性情。 单公公这般想着,开始将圣旨打开,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太傅府姑娘云姝出自名门,性情婉柔,与朕的二皇子乃是天作之合,现钦点云姝为二皇子正妃,仰承皇太后慈谕,钦此。” 等单公公宣读完,云姝脑子还是飘飘然的,她怎么就当上了二皇子妃。 明明在这之前,她还以为二皇子妃的位置会落到谢国公府的姑娘身上。 单公公笑着看云姝一眼,恭恭敬敬的将圣旨递过去:“多谢云姑娘,云姑娘,快接旨吧。” 云姝深吸口气,将圣旨高高的举在头顶之上,俯身一礼:“臣女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姑娘快快请起。”单公公乐呵呵道:“老奴恭喜太傅大人了。” 太傅威严的脸上尽是笑容,态度友好的对单公公道:“借单公公吉言,公公快进来喝杯茶。” 单公公推辞,摇了摇头:“不了,老奴还要回宫向圣上复命,这茶就不喝了,太傅大人留步。” 帝后和睦,太子一早就被立了储君,单公公要是跟二皇子府表现得太过亲热也不行。 “那单公公慢走。”太傅没有勉强,让管家将单公公送到门口。 “今日太傅府上下都有赏。”太傅转过身之后,一脸威严的开口,捏着圣旨的云姝不解的问太傅:“父亲,圣上为何会?” 她还有些不明白这二皇子妃的位置为何会落在自己身上。 “其实在这满京女子中,你是最有可能做皇子正妃的,谢国公府的二姑娘身份是尊贵,但太子妃娘娘的母家已经够荣华了,二皇子殿下的正妻出身自然不能太过显赫。”太傅摆手让众人都去领赏,然后笑着为女儿解惑:“不管是太子还是二皇子,都是为父的学生,你嫁入二皇子府之后,一定要好生辅佐二皇子殿下。” 皇恩浩荡,有些话太傅还是要嘱咐自己的女儿。 云姝 ()听明白了,她朝太傅欠了欠身,眸光很是坚定:“女儿谨遵爹爹教诲,定会好生辅佐二皇子殿下,让殿下他再无后顾之忧。()” 少女的心事有时候说不出口,但云姝知道,那个如清风朗月的郎君一直在她的心底,她也很欣喜圣上最后会钦点她为二皇子妃,所以她会竭尽所能,拼尽全力去辅佐他。 太傅眼里满是骄傲,欣慰的点了点头:爹爹相信姝儿。()” 云姝被钦点为二皇子妃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她在京城之中一向有“才女”之名,人缘也很好,所以来恭贺的人非常多,起初,云姝每个都见了,但后来,宫里的贵妃娘娘派嬷嬷来教导云姝规矩,云姝便都给推辞了。 从圣上钦点云姝为二皇子妃以来,宫里的贵妃娘娘一直让人留意太傅府的动静,对云姝这般表现,贵妃娘娘是非常满意的,这书香世家的女儿,确实是个知礼的。 二皇子之后也来了好几趟太傅府,有几次都跟云姝碰上面,与自己未婚妻见面的增多之后,二皇子也渐渐明白了,或许他理想中的二皇子妃便是才女,恰巧他的未婚妻便是这样的女子。 皇家子弟的婚事,都是由礼部安排,所以转眼之间便到了云姝与二皇子的大婚之日,盖头被掀开时,云姝微微抬起眼,正好对上二皇子那清澈明朗的眸子,二皇子朝她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云姝心跳加速,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 周围马上有人赞叹道:“二皇子妃娘娘好生温婉,真真是大家闺秀。” 郎才女貌,光是瞧着就是美如画卷。 大喜之日,性情淡雅如莲的二皇子脸上一直带着笑容,众人来敬酒时,二皇子也十分给面子,在场的气氛闹得更加厉害。 小厮见二皇子喝醉了,便找人扶着二皇子回房间,云姝本来还百无聊赖的坐着,见人扶着二皇子进来,她连忙迎了上去:“殿下。” 此时此刻,二皇子哪有半分醉酒的样子,他动作他动作轻缓的推开小厮的手,玉树临风的站了起来,声音又轻又缓:“姝儿。” 变脸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扶他的小厮都惊呆了,他怎么没看出来殿下是在装醉,看来殿下对今晚的洞房花烛夜是很重视了。 嬷嬷反应要快一些,连忙带着婢女退下去:“那老奴就不打扰殿下跟二皇子妃娘娘了。” 屋内一下子就只剩下云姝跟二皇子,有些安静,也有些暧昧。 云姝努力在他面前展现温婉贤淑的一面,试探着问:“殿下,我们要不先喝交杯酒?” 看出她的紧张,二皇子浅浅笑了笑,眼神里充满着包容:“自然可以。” 窗户旁边,两人面对面的饮了交杯酒,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也水到渠成,云姝让二皇子先去洗澡,二皇子就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很是嘶哑:“我会怜惜姝儿的。” 这意思便很明显了,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云姝胆子要大一些,她伸手搂住二皇子的腰,默许了他的举动。 ()春光乍泄,两人心意相通,共赴那人间仙境。 鸳鸯罗被,龙凤合烛,气氛美好朦胧。 迷糊之中,二皇子好像听见一个好听悦耳的嗓音,像弦乐一般,一直在唤他:“殿下。” 二皇子倏然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大红色鸳鸯被跟貌美婉柔的云姝,她正担心的看着自己,他才恍然想起自己已经成亲了,二皇子在她侧脸上落下一吻,问:“怎么了?” 云姝抬手给他额头擦了擦,轻声问:“殿下昨晚是做噩梦了吗,怎么额头一直在冒汗。” 二皇子摇头失笑,这谁新婚之夜做噩梦,他脸上带着几分宠溺的笑容,将云姝紧紧搂在怀中:“没有,就是想到之前做的一个美梦。” 云姝脑子也有些混沌不清,没太听懂二皇子的弦外之意,她有些好奇的问:“什么美梦。” 二皇子不答,挑眉反问她:“姝儿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云姝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当然记得。” 她们第一次见面便是在太傅的书房,云姝也是在那个时候对二皇子心生情愫,那时候云姝并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嫁给他。 看着表情懵懂的云姝,二皇子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他在心中酝酿了许久,才低声与云姝呢喃:“那天回来我梦到自己跟姝儿的洞房花烛夜了。” 云姝脸色顿时红的跟火烧一样,万万没想到二皇子殿下会做这梦,她将自己的脸埋在金丝绣枕下,有些不想说话。 ==二更== 二皇子看着一脸羞意的云姝,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想抬起她的下巴。 正在这时,门外的嬷嬷敲了敲门,和声问:“殿下,二皇子妃娘娘,奴婢们可以进来吗?” 二皇子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他替云姝盖上鸳鸯被,朝外面喊一声:“进来吧。” 皇室有皇室的规矩,这第二日要去宫里给圣上还有两位娘娘请安,所以一点都耽搁不得,嬷嬷带着一众婢女进来,婢女们服侍云姝去浴池沐浴,二皇子则是自己穿上名贵的锦袍,有两个整理床榻的婢女偷偷将上面的白丝帕交给年长的嬷嬷看,嬷嬷马上就笑开了花,这下她们娘娘总算是能满意了。 云姝被人扶着出来时,便看到嬷嬷那暧昧的眼神,再想到如今自己的身份,云姝竭力维持着柔婉的姿态,气质娴雅,嬷嬷见状越发满意,带头向二皇子跟云姝道喜:“恭喜殿下,二皇子妃娘娘。” 二皇子笑意晏晏,气度淡雅如莲:“都起来吧,大家也辛苦了,赏赐在管家那儿,等会你们去管家那里领赏赐。” 众人:“谢殿下,二皇子妃娘娘。” 见他气度清然,安排起事情来格外周到,云姝看向二皇子的眼神里充满了温柔。 按照皇家规矩,两人先是入宫向圣上跟皇后娘娘问了安,帝后都给了赏赐,云姝跟二皇子又去向贵妃问安:“儿臣(臣妇)给母妃请安。” 嬷嬷几步走上前,偷偷的跟贵妃娘娘身边的婢女说了几句,婢女 又在贵妃的耳畔边复述了一边,贵妃笑意渐浓,一副柔媚不已的模样:“我儿跟姝儿快快请起。” “看来本宫跟圣上的眼光没有错,这是一段金玉良缘。”二皇子跟云姝站了起来,贵妃仔细打量着二人,云姝落落大方的等贵妃娘娘打量,从他们的神情中,贵妃能确定二人是真心喜欢的,笑容更加真切了几分:“桂嬷嬷。” 桂嬷嬷得到示意,连忙将托盘呈了上来,是一套金光闪闪的头面,用赤金打造,上面缀以东珠,让人眼前一亮,贵妃慵懒妩媚的解释:“这是昔年本宫入宫时,本宫母亲赠给本宫的一套头面,据说是长辈所赐,寓意‘团团圆圆’,今日本宫将它赠予你,希望姝儿与二皇子能够夫妻同心,恩爱到老。” 云姝轻轻摇了摇头:“这东西太贵重了,儿媳不敢收。” 贵妃故意板着脸:“本宫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的道理,姝儿还是收着吧,还是说姝儿看不上这套头面。” 云姝百般推辞无果,便让身后的丫鬟将头面接过来,再向贵妃娘娘行了个礼:“多谢母妃。” 贵妃满意的笑了笑:“那就是了,以后的日子还长,需要你们夫妻相互扶持,姝儿要是无事,可以入宫陪本宫说说话。” “是,母妃。”面对着年轻慵懒的贵妃娘娘,云姝态度始终是落落大方的,这点让贵妃娘娘愈发满意。 等二皇子与云姝离开皇宫时,贵妃捻起一颗形状圆润的桂圆,柔和慵懒的笑了笑:“太傅府的嫡出姑娘,着实是出色,之前本宫还担心养在深闺中的女子能不能担负起辅佐二皇子的重任,现下倒是不担心了。” 贵妃身侧的婢女笑道:“娘娘眼光独到,二皇子妃娘娘是个好的。” “且看着吧。” 而事实确实是这样的,云姝是太傅府的嫡女,所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恰巧二皇子也是精通诗书,文武双全之人,所以他们心心相系,云姝弹琴的时候,二皇子会在旁边吹箫,二皇子作画批公文的时候,云姝会在旁边替他磨墨,两人配合的相得益彰。 没出一个月,京城人人都知道二皇子殿下与二皇子妃娘娘感情很好了。 婚后不久,云姝怀了身孕,二皇子对她更是事事小心,都到了彻夜不眠的地步。 对此,云姝感到非常无奈:“我没殿下想的这般柔弱,有些事臣妾自己都可以做,殿下实在不必这般惊慌。” 二皇子右手覆在她的小腹上,用呢喃的语气道:“姝儿怀的是我的孩子,难道还要我不闻不问吗?” 他滚烫的呼吸喷过来,云姝脸色不可避免的染上粉红,她轻咳一声:“话虽如此,但臣妾月份还浅,臣妾自己当然会照顾好自己,殿下就是太小心了。” 她怀孕稍稍圆润了下,但二皇子明显就瘦了不少,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在怀着身孕呢。 被她这么“谴责”,二皇子也在内心好生反省了自己,然后向云姝保证:“我答应姝儿,以后不会这般拘着姝儿。” 云姝安静了下 来,但又想到另外一件事,让神情有些凝重,试探着问:“殿下,要是这胎……” 自从太子妃娘娘跟腹中的孩子出事之后,这京中有不少人盯着云姝的肚子,因为这次太子殿下犯下的过错不小,要是云姝就此生下皇室第一个皇孙,那这京城跟朝堂的局势说不定会发生变化。 “圣上敬重皇后娘娘,只要有皇后娘娘一人,东宫储君之位便固若精汤,姝儿不必多想。不管这胎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很喜欢,所以姝儿不必多想。” 怀了身孕之后的女子情绪本就敏感,再听他说这些话,云姝眼眶有些湿润,她扑到二皇子怀里:“殿下真好。” 二皇子摸了摸她的眼尾,想要哄她开心,挑眉问:“我以前就不好了?” 云姝那些心思随着他的安慰减轻不少,她破涕为笑:“以前也好,但现在更好。” 二皇子笑着敲了敲她的额头,声音温柔的不像话:“油嘴滑舌,快躺下睡吧。” 有些话挑明之后,云姝心里并没有那么多负担,怀胎十月也非常顺利。 十月怀胎,云姝在来年开春生下一个女儿,二皇子喜欢的紧,每日都抱着女儿不撒手,宫里的赏赐更是如流水的一般送到二皇子府。 云姝对这个女儿也极为疼爱,给女儿取了小名为“溶溶”,云姝是太傅独女,所以在小溶溶出生之后,太傅府更是时不时的差人来看望。 京城贵女们就更羡慕这位二皇子妃娘娘了,都说皇家凉薄,但二皇子殿下对二皇子妃娘娘一直很好。 甚至于后来,就连谢凌都向二皇子请教“夫妻的相处之道”,事后,二皇子跟云姝提起这事,云姝笑得乐不开支:“谢大人跟谢少夫人这般恩爱,怎么还向殿下讨经验。” 二皇子点了点头:“好巧,我也是这么回答子凌的。” 云姝扬眉:“那我与殿下是心有灵犀了?” 二皇子低低一笑:“自然。” 或许一开始他并没有那么喜欢眼前的女子,但在成婚后的点点滴滴中,眼前女子早已入了他的心,所以他不会辜负她。 只是云姝在生下一个女儿后,两年都没有再怀上身孕,毕竟是文武双全的皇子,又那么礼贤下士,还是让不少世族眼热。 就连云姝的娘亲都告诉她,她是太傅府的姑娘,同样也是二皇子殿下的正妃,不管她愿不愿意,她都要顾全大局,这是云姝第一次感到彷徨跟不知所措。 丫鬟有些心疼的给她倒了杯水,试探道:“姑娘是如何想的?” 云姝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洁白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案桌,掷地有声道:“殿下待我这般好,我自然不能让殿下为难,去取我的庚帖来。” 丫鬟见状没有多言:“是,姑娘。” 晚上二皇子进房间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因为房间之中太安静了,再见云姝身着单薄的亵衣,面前摆着一把长相思,二皇子便合上门,从背后搂住她的身子,嗓音和润:“今日是怎么了?” “没怎么。”云姝有些不敢看二皇子的眼睛,嗓音清清泠泠的向二皇子提了纳妾的事情,二皇子好半晌没有说话,云姝见状便补了一句:“我知道殿下待我很好,但是殿下若真想争那个位置,肯定还是纳妾比较好,所以……” 话还未说完,就被二皇子打断,他目光紧锁着云姝,神情之中没有一丝笑意:“我且问你,这些可是你的真心话?” 她们一贯是有默契的,但是如今的局势容不得她们任性,云姝在一开始便知晓二皇子心忧丘壑,所以她会尽全力帮他,她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妾身……” 二皇子却是步步相逼,温柔的抬起她的下颔:“姝儿看着我的眼睛,这一切都是你自愿的吗?” 与二皇子对视一眼,云姝不争气的留下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犹如梨花带雨,其实云姝的性情很坚韧,人前很少表现的这么脆弱,就连方才她娘亲告诉她要给自己丈夫纳妾,云姝都没有哭,但在他面前,云姝无所遁形:“殿下何苦要逼我。” 二皇子苦笑一声,目光炙热认真的跟云姝道:“分明是姝儿想要逼我,子嗣的事情姝儿不用操心,在我心里,姝儿的重量远胜于这世间的一切,包括这储君之位。所以姝儿要是想替我纳妾,无异于要了我的命。” 云姝本来就不想他纳妾,只是碍于形势所迫,听他这么说,云姝恶狠狠的在他唇角咬了一口:“君子承诺重于千金,殿下可不要反悔。” 二皇子低声而笑,纵容的让她咬自己:“此生不悔。” 在这之后,夫妻两人便更有默契了,而纳妾之事,再无人提过。 从一个不那么受重视的皇子到九五之尊,身边却只有发妻一人,很多人都不明白是为什么,但后人从本朝帝后史册上找到了些许答案,因为这位陛下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是:“因为有她,所以朕无任何后顾之忧。” 这个她,很显然说的是皇后娘娘云姝了。 (完)! 第 109 章 ==第一百零九章番外== 京城中的夏日总是格外炎热,烈日当头,即便屋内都放着冰块,依然是燥热难当,尤其是对闺阁女子来说。 谢晚凝身着一袭特别轻薄的月花色纱裙,手里拿着美人折扇,纤纤素手不停地摇。 嬷嬷心疼的呈上一碗冰镇绿豆汤“姑娘,最近是有些热,您先喝一碗绿豆汤。” 谢晚凝的贴身侍女忙将绿豆汤给接过来,亲自喂自家姑娘喝,谢晚凝最喜这种冰冰凉凉的汤,抿了几口之后,额头的汗顿时收了不少,她扯出一抹俏皮的笑容“嬷嬷,天气热,你也别忙活了,先去歇着吧。” 嬷嬷“诶”了一声,还是规规矩矩的候在一侧。 快到晚上的时候,苏氏过来看谢晚凝,见她脸颊都瘦了不少,语气温婉的问“晚凝最近都清减了不少,可是下人没有伺候好的缘故?” 因为这个女儿一直养在自己膝下,所以苏氏格外疼她,见她瘦了不少自然有些心疼。 谢晚凝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她跟苏氏腻歪在一起,额头又冒出了不少汗,谢晚凝拿起手帕先给自己额头擦了擦,又给苏氏擦了擦,道“娘亲,你就别怪其他人了,最近天气真的是太热了。” 经她这么一提醒,苏氏也觉得最近天气是有些热,她喝了一口凉茶,微笑道“这京城的夏日便是这般炎热,晚凝受苦了,要说这京城的纳凉之处,当属玉龙山,娘亲去跟你兄长说一声,让他带你去玉龙山住几天。” 闻言,谢晚凝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娘亲,要不还是算了吧,兄长他自从入朝之后就一日比一日忙,其实这一天下来也就中午热一些,其他时间都还好。” 虽然她从小就养在苏氏膝下,但因为兄长本身就非常出色,所以跟她们这位兄弟姐妹都不太亲,苏氏也有些怕他,更别说让兄长带她去玉龙山了。 苏氏看她这一脸急切的模样,笑得乐不开支。 苏氏点了点她的额头,道“都是自家兄妹,你兄长要是不愿意,那娘亲去收拾他。” 要不是因为她还有府上的事情需要处理,那她肯定就自己带女儿去了,那她没时间,只能让儿子带女儿去了。 玉龙山是冬日赏雪看花的好去处,同时也是夏日纳凉的好地方,见苏氏一直坚持,谢晚凝便也没有再拒绝,她将头埋到苏氏怀里,一脸亲昵的道“娘亲最好了。” 在谢晚凝心里,苏氏就是她的亲生娘亲,她舍不得娘亲与兄长,也会一直对她们好。 “傻丫头,娘亲对你好是应该的。”苏氏听着,心里慰帖的紧,她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先等着,娘亲这就去找你兄长。” 丫鬟开玩笑道“夫人对姑娘真好。” 谢晚凝整理了下自己荷叶边的裙摆,微微一笑道“是啊,我与娘亲母女连心,要是能一直留在娘亲身边,那就好了。” “那夫人可舍不得,老夫人与夫人这么疼爱姑娘,肯定会为姑娘 挑一个好人家。()”丫鬟顿时就笑,道。 谢晚凝秀美的脸上全是笑容,微微垂下了头。 翌日,天色刚泛起云肚白,谢晚凝的贴身丫鬟便走了进来,轻声道姑娘,夫人身边的翠儿姑娘告诉奴婢,大人跟周世子、文公子准备过几日去玉龙山纳凉,姑娘到时候就跟着一起去好了。?()?[()” 这几位郎君在京城都是出了名的少年才俊,谢晚凝自然是认识的,她微微松了口气“那便再好不过了,娘亲这会儿在哪里?我去给娘亲请安。” “夫人这会儿在老夫人那里呢,夫人说了这几日天气炎热,姑娘不必过去问安。” 得知要去玉龙山纳凉,谢晚凝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忙让丫鬟收拾行李。 等到要出发的那一日,谢晚凝早早的就起来了,嬷嬷特意给她画了个鹅黄妆,再身着一袭鹅黄色襦裙,眉间点着花钿,显得俏皮可爱。 嬷嬷笑着赞叹一句“姑娘今日甚美。” 国公府门庭显赫,家里不管是嫡亲姑娘还是表姑娘,容貌都非常秀美,要是她们姑娘真是夫人亲生,大人亲妹,那嫁入皇家也是当得的。 谢晚凝在自己房间转了一圈,喜笑颜开的道“走吧,陪我去正堂。” 丫鬟们陪着谢晚凝去正堂,里面谢凌等人都在了,谢晚凝对这个兄长还有几分畏惧,她嘟了嘟嘴,带着丫鬟上前“兄长。” 谢凌微微点了点头,跟她介绍起旁边的两位公子来“这二位是周世子跟学士府文公子。” 谢晚凝朝兄长旁边的两位公子看去,也不知怎的,道“周世子好,子齐哥哥好。” 话说完谢晚凝就有些后悔了,明明两个都是哥哥的好友,他却喊一个人为“世子”,另一个喊“哥哥”,这着实是有些不太妥当。 文子齐本人稍稍愣了一下,不过很快,文子齐就向她回了半礼,微笑道“晚凝妹妹好。” 周让不停的摇折扇,见好友这般嘚瑟,心里莫名的就有几分不平衡,故意怪叫一声,道“哎呀,晚凝妹妹还偏心起来了,喊我就喊周世子,喊子齐兄就喊子齐哥哥,难不成晚凝妹妹之前见过子齐兄?” 谢晚凝有些懊恼,赶忙反驳“我之前并未见过子齐哥哥。” 见好友妹妹一副要跟自己撇清关系的样子,文子齐觉得有些好笑,没有开口。 周让也觉得逗小姑娘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于是“变本加厉”的问“那没见过,晚凝妹妹怎么喊子齐兄哥哥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晚凝妹妹跟子齐兄关系很好呢,不信你问你亲兄长。” 谢晚凝哪好意思问自己兄长,赶巧的是苏氏被丫鬟簇拥着过来,谢晚凝忙朝苏氏飞奔过去“娘亲。” 苏氏见她火急火燎的,温柔笑着,问“这是怎么了?” 谢晚凝哪好意思将方才的事情说出来,她一副闭口不谈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没怎么,就是想着要离开娘亲几日,有些舍不得。” 苏氏摸了摸她的发髻,带她进 ()来“不过住几日而已,你要是不习惯,也可以早点回来,你哥哥的两位好友,你可认识过了?” 谢晚凝点了点头,语气多少有些底气不足“认识过了。” “那就好,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你们就快去吧,要是觉得那边住的不太舒坦,就早些回来。”苏氏没有多想,笑着点点头“子凌照顾好晚凝。” 谢凌仪容清润如玉,微微颔首。 文子齐见苏氏一脸的方向,也一本正经的向苏氏下保证“伯母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晚凝妹妹的。” “那你们快去吧。” 临出门之前,苏氏又叮嘱了谢晚凝身边的丫鬟几句。 周让见状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姑娘家出门便是这样,家里总有些不放心,得方方面面都照顾到。 相反,文子齐在旁边就认认真真的听了,因为他想着好友家的妹妹,肯定也是他的妹妹,或多或少,他肯定要照顾人家妹妹一下。 谢凌等人坐一辆马车,谢晚凝姑娘家单独做一辆马车,马车行驶的时候,谢晚凝从里面探出头来,朝苏氏挥了挥手“娘亲,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 姑娘家活泼的声音不止苏氏能听到,他们这些人也能听到,周让打趣道“子凌,你们家这位妹妹性子活泼,很有意思。” 谢凌正闭目养神,闻言淡淡“嗯”了一声,文子齐则是附和了下周让的话“晚凝妹妹性情确实活泼,不似一般女子。” 倒是这话,让谢凌睁眼看了文子齐一下。 一到玉龙山,温度与京城就形成了反差,虽不像冬天那般白雪皑皑,举目看过去全是腊雪红梅,但是也不热,苏婉凝吸了吸鼻子,这也太舒服了。 谢凌嗓音清浅的对谢晚凝道“你住的地方是紫园,我让杨邵带你过去。” 谢晚凝咧起嘴角,一脸乖巧的道“谢谢兄长。” 周让跟文子齐都笑了,有一个妹妹其实也挺好的,还挺有趣。 日头轻柔和煦,缕缕微风拂过,让人心旷神怡。 文子齐闻到一股浓郁的桂花香,一问知道是桂花苑的,便带着随从进了桂花苑,越靠近里面,那香气就越浓郁好闻,不过他还没走几步,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是谢晚凝跟她的贴身丫鬟,两人正站在桂花树下,眉头紧皱,好像遇到了极其麻烦的事情。 文子齐心一紧,大步走了过去“晚凝妹妹这是要做什么?” 谢晚凝被他吓了一跳,一时半会还没开口,谢晚凝身边的小丫鬟忙向文子齐屈了屈膝,道“回文公子,我们姑娘想采摘一些桂花,做桂花酿。” 文子齐态度亲和的笑了笑,如同看邻家小妹似的看了谢晚凝一眼,道“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姑娘家做,还是在下来吧。” 文子齐拿走丫鬟手中的提篮,足角轻点,一跃到桂花树上,他人高马大,提篮很快就被装满了一半,问题这么快就迎刃而解,丫鬟轻轻扯了扯谢晚凝的袖子,有些激动“姑娘,文 公子真厉害。” 看着男人挺拔的身姿,谢晚凝也点了点头。 文子齐歪头看提篮装的差不多,从树上一跃而下,他将提篮拿到谢晚凝面前,问“这些,够了吗?” 两人对视一眼,谢晚凝飞快的将提篮接过来抱在自己怀里“已经够了,多谢子齐哥哥。” “这都是应该的,晚凝妹妹不必客气。”手一下子就空了,文子齐还有些不习惯,他捻了捻拇指,突然道“不过在下既帮了晚凝妹妹,不知有没有什么回报?” 谢晚凝愣了一下,作求教状“子齐哥哥想要什么回报?” 文子齐神态雅致,朝她手里的提篮看了一眼“也不是什么大回报,就是等晚凝妹妹将桂花酿酿好了之后,也让在下一饱口福。” 她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谢晚凝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那一言为定。” 文子齐“一言为定。” ==二更== 但等谢晚凝将桂花酿做好之后,文子齐已经提前回京了,谢晚凝有些不死心的问自家兄长“那子齐哥哥还会过来吗?” 谢凌还没有开口,周让就先一步回答“子齐兄提前回京那是因为学士府有事情,我们不日也要回京,他自然不会再过来了,晚凝妹妹是有什么事找子齐兄吗?” 谢晚凝心情有些郁闷,面上还是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她摇了摇头“没有,就是问一下。” 等谢晚凝走了,周让故意摇了摇折扇,意有所指道“这姑娘家如今都有心事了。” 谢凌低头抿了口茶,不急不缓道“感情上的事情讲究两情相悦,要是真心喜欢,自然可以在一起的。” 这是默许了…… 周让眉梢微动,不过能娶到谢国公府的姑娘,那确实有福气。 接下来的几年间,谢晚凝跟文子齐都有见面,两人有一种独有的默契。 昭宁三年,谢凌遵守祖辈的婚约迎娶秦家大小姐为妻,谢晚凝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所以闹洞房的时候,她也跑过去了,嫂嫂是谢晚凝见过最好看的一个姑娘,所以她在见到嫂嫂的第一面就挪不开眼,再看嫂嫂那粉面含情的模样,谢晚凝来了一句“嫂嫂好害羞啊。” 众人当时都笑了,恰在这时,文子齐说了一句“晚凝妹妹又口无遮拦了。” 他那眼神里,更多的是打趣。 谢晚凝立马就瞪了他一眼,跟只炸了毛的小狐狸一样,文子齐摇着折扇笑了。 嫂嫂嫁过来的一段时间里,谢晚凝都一直陪在嫂嫂身边,毕竟嫂嫂自小长在江州,谢晚凝担心嫂嫂不适应京城的环境。 哪成想,这天谢晚凝的丫鬟出去采办的时候,碰上了文子齐,而且还亲眼见他去了万花楼,也不知怎的,谢晚凝突然有些坐立难安,她想去万花楼看看,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便去正房求自己嫂嫂。 秦若如远山的黛眉轻轻蹙了蹙,有些迟疑“可是那万花楼……” 知道嫂嫂性 情好,谢晚凝便知找嫂嫂是找对了,她轻轻晃着秦若的手臂“哎呀,我就是好奇嘛,嫂嫂你就答应我好了,在晚凝心里,嫂嫂是天下一等一的好。”() 秦若眸若秋水,盈盈动人,她轻轻点了点头那便去吧。 ?本作者乔燕提醒您最全的《替嫁》尽在[],域名 谢晚凝高兴的跳了起来“我就知道嫂嫂最好了。” 她们乘着马车来到万花楼,那老鸨子两眼放光的走了过来,一股呛人的脂粉味传来,谢晚凝咳嗽两声,将手中的令牌递给老鸨子看。 老鸨子脸色马上就变了,飞快的侧过身子,让她们先过去。 谢晚凝于是带着自家嫂嫂在青楼瞎逛,连着逛了两圈之后,秦若声音婉约的开了口“妹妹是来青楼找人吗?” 谢晚凝马上就站直了身子,她紧紧的捏着手帕,期期艾艾的开口“嫂嫂,有这么明显吗?” 她还以为嫂嫂看不出来呢。 秦若浅声一声,点点头“是挺明显的,因为妹妹方才说的是想来万花楼逛逛,但进来之后,妹妹的眼神一直往二楼方向看,所以妹妹肯定不是因为对万花楼好奇,才来的万花楼。” 谢晚凝“嗷呜”一声,扯着秦若的浮光锦袖子撒娇“嫂嫂好聪明,那我就实话告诉嫂嫂吧,我确实是来万花楼找人,不过找的是谁,我要晚些告诉嫂嫂。” 秦若也没有多问,她笑着道“那我陪妹妹找。” 谢晚凝笑眯眯的挽过嫂嫂如雪般莹白的手腕“嫂嫂真好。” 她们在万花楼“转悠”了好几圈,还是没有找到熟悉的人,谢晚凝瘪了瘪嘴“兴许他早就走了,嫂嫂,我们先出去吧。” 不过没找到也是一件好事,她好歹还能自己骗骗自己,要真找到了,她们以后还要如何相处。 如此安慰了下自己,谢晚凝心情顿时舒坦了不少,还想着跟嫂嫂好好在街市上逛一逛,结果逛没逛到,还碰到太子殿下了。 谢晚凝的心情刹那间沉入谷底,说话的时候,太子殿下还提起了文子齐,这让谢晚凝笑容更加勉强,只想早点离开。 好不容易应付完太子殿下,谢晚凝想逛街市的心情减轻了不少,她有气无力的跟嫂嫂道“嫂嫂,抱歉啊,等下次我再出来陪你逛街。” “无妨,方才太子殿下说的那位文公子是妹妹的青梅竹马?” 谢晚凝嘟了嘟嘴,她弯着脑袋道“其实应该算一半的青梅竹马。” 秦若有些好奇“何为一半的青梅竹马?” “就是子齐哥哥是兄长的好友,他之前一直有出入谢国公府,但小的时候,我跟子齐哥哥便没有怎么见面,还是前几年的时候,跟子齐哥哥真有接触,子齐哥哥是一个很好的人。”谢晚凝扳着手指,认认真真的跟嫂嫂解释。 但是这个“很好”指的是在他去青楼之前,他要真碰了那青楼女子,谢晚凝再也不想见他了。 秦若梳理清了这其中的关系,她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妹妹今日去万花楼就是为了寻找文公子?” ()“是啊,结果没找到,还碰上了太子殿下。()” 不过这还不是最倒霉的,最倒霉的是这事被兄长知道了,谢晚凝秉烛罚抄的时候,狼毫都快将宣纸给戳破了,她发誓,接下来一个月都不想见文子齐了。 ==三更== 不过文子齐时常出入谢国公府,谢国公府的事情他要想知道,肯定还是能知道的。 再加上谢晚凝去青楼不是一个人去的,还带了谢凌的新婚妻子,文子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是不解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她去青楼做什么??” 他不知道,小厮就更加不知道了“奴才也不知道,不过谢三姑娘去万花楼那一日,公子其实也去了万花楼一趟。” 文子齐想起来了,他是有去过万花楼一趟,不过他去万花楼是奉命去的,为的就是捉拿一个贪污银子的官员。 难不成那小姑娘就是知道他去的万花楼,所以才跟着去了。 思索了前因后果,文子齐觉得自己有必要给人家小姑娘写封信解释一下,文子齐扶了扶额“准备纸笔吧。” 小厮有些讶异,公子对谢国公府的三姑娘竟然这般上心,看来他是真心喜欢谢国公府的三姑娘。 长话短说,那封信最终凝缩成了两句话,谢晚凝身边的丫鬟拿到这封信时,觉得文三公子实在是太上道了,姑娘看到这封信之后肯定高兴。 “姑娘,文大学士府的文公子派人给你传了信,姑娘可要看一下?” 谢晚凝心情正郁闷着呢,听言直接摆了摆手“不看,拿走拿走。” 姑娘怎么就不想看了,丫鬟听话的将信拿走,还没走几步,谢晚凝就出声喊住她“等等,你说这封信是谁写的?” 丫鬟回头“姑娘,是文三公子。” 谢晚凝欲言又止,显然是纠结的很,犹豫了好久,她还是忍不住了,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那拿过来吧。” 要是这信里的内容不能让她满意,那她跟他真的玩完了。 文子齐的书法是清秀中带着几分力透纸背,而信里面的内容更是简单—— “只是外出办案,晚凝妹妹勿念。” 她何时念他了,这封信犹如烫手山芋,让谢晚凝的心情七上八下的,连耳根都红了。 “姑娘,文公子说了什么?” 谢晚凝‘凶巴巴’的开了口“不许问,将这封信拿走,就当我没有看过。” 但是看过了又怎么能当没看过呢,只是谢晚凝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是告诉她文子齐去万花楼只是为了办案,并没有做什么,所以要她心安,但另一个告诉她,对方就这么轻易的戳中了她的心思,这变相的说明了自己对他有意思,这让她姑娘家的面子往哪里放,实在是太羞耻了。 丫鬟看出姑娘是在害羞,轻轻点了点头“是,姑娘。” 因着过分羞耻,谢晚凝将自己关在房间一日,到了晚上才敢见人。 谢凌娶妻过后,谢晚凝作为 ()长房的姑娘,婚事也提上日程,当时她可纠结了,因为她是真心想陪在祖母跟娘亲身边,但她内心又想嫁给文子齐,又不确定对方是否也喜欢她。 谢老夫人看出孙女的纠结,帮她想了个法子,确定了文子齐对她的心意。 无疑,谢晚凝是高兴的。 三书六礼,在请期环节,文大学士府拟定了三个日子,谢晚凝最先想的是五月,但那时候,嫂嫂只身去了扬州,兄长赴扬州寻嫂嫂,谢晚凝就想将婚期换成九月,谢老夫人派人告诉学士府,学士府很爽快的答应了。 第二日,文子齐还带着一马车的礼物来谢国公府。 学士府是文官中的清流,谢老夫人对其一直甚有好感,关于这婚期,也一直都是谢国公府这边说了算,学士府态度诚恳,谢老夫人对文子齐这个小辈自是很喜欢。 所以在文子齐带着礼物登门的时候,谢老夫人还让谢晚凝带文子齐在谢国公府逛逛,谢晚凝笑着答应了,但等带着文子齐从凝晖堂出来时,谢晚凝就瘪了瘪嘴“以前都说岳母大人喜欢女婿胜过女儿,我觉得祖母喜欢你远胜于我。” 文子齐有些好笑,一脸认真的瞅着她,道“晚凝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祖母肯定是更疼爱你,所以才会爱屋及乌的对我好,不过祖母对晚凝妹妹是实打实的喜欢,对我那更多的肯定是客气。” 谢晚凝本来只是随口一说,谁知他真的当真了,而且还一脸认真的解释,谢晚凝“咯咯的”笑“子齐哥哥,你好傻啊,我本来就是随口一说,祖母对我的好,我肯定知道,子齐哥哥还当真了。” 文子齐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还忘了,他喜欢的姑娘是一个性子活泼的小姑娘。 文子齐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调皮。” 谢晚凝笑得很开心,带他来自己的院子,文子齐长这么大,从未去过闺阁女子住的院子,他摇了摇头“要不还是等成亲之后再去吧。” “又不是让子齐哥哥去我的闺房,就是我前几天刚好酿了酒,娘亲跟嫂嫂都说味道不错,子齐哥哥也来尝尝。” 文子齐才知是自己误会了,嗓子有些干,他随谢晚凝来到她的院子,老远便闻到了桂花香。 谢晚凝拿起酒樽,亲自给文子齐倒酒,她眼眸亮晶晶的看着文子齐“子齐哥哥觉得味道如何?” 文子齐仔细品尝了下“很甜。” 谢晚凝有些茫然,不太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甜是甜,但不至于这般甜吧。 文子齐补充一句“桂花酿,我一直都记得。” 谢晚凝记起来了,这么多年,她早就忘了,她白了文子齐一眼“都几年前的事情了,子齐哥哥怎么还记得。” “只要是跟晚凝妹妹有关的事情,我都记得,这桂花酿,便当做我们的定情信物了。” “喝桂花酿都堵不住子齐哥哥的嘴。” 谢晚凝低头拨弄着酒樽,给自己倒了一杯,喝酒的时候,谢晚凝下意识舔了舔自己的唇。 文子齐看着喉咙发紧(),怎么还只喝一杯?,他就有些醉了,文子齐虚心道“晚凝妹妹教训的是,有一物倒是能堵住在下的嘴,不知晚凝妹妹愿不愿意帮在下?” 谢晚凝疑惑“子齐哥哥说的是?” 文子齐倾身上前,点了点谢晚凝的朱唇,嗓音微哑的与她打着商量“这个,晚凝妹妹愿意吗?” 谢晚凝反应速度贼快,她将头扭到一边,明确拒绝“不愿意。” 但男女力量悬殊,文子齐春风满面,在她唇间落下一吻“愿不愿意可不是晚凝妹妹说的算。” 少年与少女的感情总是这般赤忱,等谢晚凝与文子齐回到凝晖堂,苏氏也在,她拿手帕替谢晚凝擦了擦额头的汗“今日太阳也不大,晚凝额头怎么都是汗。” “兴许是走路走的吧。”谢晚凝暗中瞪了文子齐一眼,顾左右而言他。 文子齐眸子里面全是笑意。 苏氏从来不怀疑谢晚凝的话,她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午膳已经备好了,晚凝跟子齐进来吧。” 等兄长将嫂嫂带回京城,嫂嫂已经怀了两个多月的身孕,谢晚凝很为自己嫂嫂开心。 成婚前一夜,是秦若陪谢晚凝,谢晚凝好生紧张,手都有些抖“嫂嫂,你说我将来会幸福吗?” 秦若笑容灿如春华,她握住谢晚凝的手,宽慰道“妹妹跟文公子一早就相识,两情相悦,肯定会幸福的。” 谢晚凝心安了不少,将头靠在嫂嫂怀里“借嫂嫂吉言,希望我跟子齐哥哥以后也能像嫂嫂与兄长这般感情和睦。” 三朝回门,是文子齐陪谢晚凝一起回的谢国公府,府上很是热闹,鞭炮声此起彼伏,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谢晚凝与文子齐先向老夫人跟谢国公府见礼,再向苏氏请安,略坐了一会,文子齐与谢国公,还有谢凌去了书房,男眷走了之后,苏氏迫不及待的问:“晚凝,文三公子待你可还好?” 谢晚凝今日挽的是妇人发髻,较之待字闺中时,多了几分稳重:“娘亲放心,子齐哥哥待我很好,在我入门之前,子齐哥哥并没有妾室与通房,并且子齐哥哥已经放了话,他既娶了我,便不会纳妾。” 谢老夫人和颜悦色,插了一句:“文大学士府是清流名门,所以讲究规矩章程,文三公子是个不错的。” “那便好,娘亲就担心你在学士府受委屈,不管何时,谢国公府都会站在晚凝这边。”苏氏也松了口气。 谢晚凝笑眯了眼,想起好早之前祖母说过的一句话:“只要有子凌在,晚凝这个妹妹一定会幸福一生。” 从她嫁入学士府那一刻起,学士府没人敢对她不敬,因为她身后有谢国公府跟兄长,所以她并不害怕。 *** 谢晚凝与文子齐的姻缘也非常顺,成亲后两年,谢晚凝便诞下了一对龙凤胎,可谓是羡煞旁人,就连谢晚凝的婆母都说她是个有福气的。 初十,云姝在西苑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赏花宴,百花齐放,春色满园,云姝坐在凉亭之上,笑道:“晚凝妹妹这真是好福气,一下子就儿女双全了,而且还是一对兄妹,等孩子再大些,哥哥都可以保护妹妹了。” “我跟子齐哥哥也是这般说,等两个孩子再大一些,哥哥就能带着妹妹去玩了。” 云姝对面的苏婉沁拿起手帕掩了掩唇角,忍不住揶揄道:“哎呀,还是表妹有福气,嫁了文三公子这么出色的郎君,真是让人羡慕。” 谢晚凝一脸狡黠的瞅着苏婉沁,笑眯眯道:“那我还羡慕表姐,嫁给了嫂嫂的亲哥哥,现在都是一品诰命夫人了。” 这京城谁不知道只要在苏婉沁面前说“沈岸”,苏婉沁就容易红脸,她伸手想去“掐”谢晚凝的脸,娇声道:“小丫头现在都敢打趣表姐了,看我不收拾你。” 谢晚凝一个劲的躲,先是往云姝身后躲,然后又往嫂嫂身后躲,笑得停不下来:“表姐饶命,我不敢了。” 年轻的帝王带着谢凌等人来凉亭,见状停下脚步,笑着征求他们的意见:“要不去那座凉亭喝杯茶?” 几人应“是”,但那目光,时不时的落在自己夫人身上,百花争春,难抵心上人之笑靥。 (完)! () 第 110 章 ==第一百一十章番外== 九月,天朗气清,是个好时节。 七公主早早地就带着宫女偷溜出宫了,出宫的时候七公主心情还算极好,又唱又哼的坐上了马车,但等回来的时候,七公主心情马上就不好了,因为父皇打算赐婚她与谢国公府旁支的谢七公子谢言。 七公主都快气炸了,当时就想去找父皇理论,她的奶娘将她拦住,苦口婆心的规劝“公主,圣上的旨意是断然不能更改的,你现在这般去找皇上理论,置圣上颜面于何地。” 七公主狠狠的跺了跺脚,眼眶都气红了“父皇颜面要紧,那我的终身大事就不要紧吗?我跟这位谢七公子都没见过面,父皇就这般草率的让我嫁给他,父皇便是这般对待亲生女儿的吗?” “公主这话可不能乱说,圣上会给公主跟谢七公子赐婚,这位谢七公子肯定是文武全才,奴婢虽然不了解这京城的局势,但也知道谢家子弟不管是相貌还是姿仪,都是年轻郎君里面的佼佼者,圣上也是因为疼惜公主,所以才想让公主嫁给谢七公子。”奶娘都要给这小祖宗跪下了,她稳了稳心神,将道理讲给七公主听。 圣上虽然疼爱七公主,但七公主也不能这般议论圣上。 七公主说着说着,眼睛更红了“若两人不是真心相爱,就算对方长得有多俊俏又有何用,我跟那位谢七公子见都没见过,我是真不愿嫁他的。” 嬷嬷见七公主一脸的不情愿,只得拿出杀手锏“可是皇后娘娘近日身子一直不太好,她知道公主与谢七公子成亲,定是高兴,但公主要是不嫁的话,皇后娘娘肯定为公主分心。” 七公主被这话给震住了,她沉默了好一会。 是啊,还有母后,母后一直牵挂着她与皇兄,她要是不嫁的话,母后肯定要担心。 殿内安静了许久,然后七公主轻不可闻的声音响起来“嬷嬷,我想跟谢七公子见一面,再决定嫁不嫁。” 嬷嬷“诶”了一声,匆匆忙忙道“奴婢这就让人准备。” 去谢国公府之前,七公主想了很多,但想的都是这个亲不结了,但又不让父皇跟母后担心。 但七公主唯一算错的便是谢言这个人,他的容貌真真是秀雅,美姿仪,他站起来时如芝兰玉树,谈吐也极为不俗,七公主知道他是个极其厉害的人。 “在下知道公主不愿,但你我婚事乃圣上做主,没有更改的道理,七公主要是不愿,在下肯定也不会勉强。在下向公主保证,等成婚之后,七公主想做什么,在下都不会过问。” 这便是在外面假装恩爱夫妻的意思了。 七公主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整个人顿时来了劲,哪有方才寻死觅活的样子“那谢七公子不能反悔。” 谢言起初以为这位公主是个娇蛮的主,谁知就是小女儿心性,谢言一脸纵容,笑着点了点头“公主是金枝玉叶,在下骗谁也不敢骗公主。” 七公主轻哼一声,抚弄了下 自己闪亮闪亮的蔻丹,带着一群嬷嬷跟宫女回了皇宫。 嬷嬷见七公主兴致好似很高,便问“公主这是跟谢七公子谈好了?” 七公主点了点头,笑声如引银铃般清脆“已经谈好了,我突然觉得,谢七公子人还挺好的。” 谢七公子,既有文人的风骨,世家公子的姿仪,又识趣,能哄她高兴。 七公主还挺欣赏这样的人。 嬷嬷听得乐开了花,还以为公主对谢七公子一见钟情了,很为公主跟谢七公子高兴。 只是这样的喜悦便没有维持太久,因为皇后娘娘薨逝了。 七公主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在椒房殿哭了好几次,最后一次,直接哭晕了过去。 宫人们慌里慌张的请太医,现下皇后娘娘薨逝,宫里一团乱,圣上跟太子殿下也顾不上七公主。 请太医途中,宫女碰到了三皇子,便将七公主哭昏过去的消息告诉了三皇子,三皇子喜怒不形于色,先是让人去请太医,又让人去谢国公府请谢言入宫。 作为准驸马的谢言换了一件白色常服,芝兰玉树的入了皇宫,有宫女引他去七公主的宫殿,秋叶漱漱落下,独有一股悲凉之感。 他一进去便看到上一次见还娇纵的七公主跟蔫了的花一样,一动不动的坐在床榻上,长长的眼睫上面还挂着泪痕,显然是在伤心难过。 谢言俯身,谦卑恭敬的向七公主行礼“在下见过七公主。” 七公主清澈的目光这才有了焦距,她怔怔的望向谢言“你怎么来了?” “公主生病了,在下自然不能不管,水已经不烫了,公主喝两口润润嗓子。”面对皇室公主,谢言姿态不卑不亢,他弯身替七公主倒了一杯茶,态度是前所未有的温润,声音酥到了人的骨头里。 “都说谢家的公子光明磊落,本公主今日是真相信了。”可惜看到别人这么对自己,七公主就会想到那个待她跟皇兄万般皆好的母后,泪水又从眼眸里滑落,她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这般脆弱的模样,便狠狠的擦了擦自己的眼眸“只是以往父皇对我与皇兄二人多番纵容,是因为母后的缘故,如今母后已经去了,或许我以后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嫡公主,所以你也不必对我这般殷勤。” 七公主知道父皇之所以会这么纵容她与皇兄,是因为母后的缘故,母后走了,父皇待她跟皇兄肯定不如以前纵容,这世上只有母后对她最好。 再说了,谢家是支持三皇兄的,也不见得会想他做这个七驸马。 谢言递给七公主一个干净的帕子,对这说法不置可否“七公主说笑了,在在下心里,公主永远都是公主。在下与公主有婚约,那在下就应该照顾公主一生一世。” 未曾料到他这么说,七公主定定的看了谢言好几眼,谢言并不畏惧七公主的打量,他包容的看向七公主,那目光,像是一片漩涡,让人情不自禁的陷进去。 ==二更== 窗牖外面清清凉凉的风吹了进来,水晶帘被风吹的 轻轻晃动,奇怪的是,跟他说了几句话之后,自己的心情也好受些了,七公主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将他手上的帕子接过来,擦了擦红红的眼眶,因为哭多了,帕子无意间划过脸颊,有些干涩疼痛。() 打一盆温水过来。谢言观察到了,他回眸跟候在一旁的宫女道。 Θ乔燕提醒您《替嫁》第一时间在,记住 谢七公子倒是一位细心之人,宫女们如是想。 七公主情绪好些之后,又恢复了往日疏离的模样“谢谢七公子来看本公主,本公主已经无事了,七公子请回吧。” 谢言未应,而是随意拿起了一本书,说“公主想听人讲故事吗?” “不想。”若说以前的七公主像只高傲的天鹅,那如今的七公主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刺猬,独自一人舔舐着伤口,她脸色苍白,轻轻摇了摇头“我累了,想歇下了。” “那等公主歇下,在下就出宫。” 七公主将头蒙到了被子里,含糊不清的开口“七公子自便。” 日落西山,外面的日光都要暗了,听到七公主呼吸音微重,谢言目光一顿,想替她将被子微微往下拉一点,但又要顾忌自己的身份。 谢言克制的收回视线,负手走出去,宫女们迎了上来“谢七公子。” “公主已经睡着了,你们进去的时候小心些,我明日再入宫看望公主。” 宫女感激的福了福身“奴婢遵命,谢七公子慢走。” 谢言身上带着文人的气息,成熟稳重,让人看着就仿佛有了主心骨。 七公主是第二天早上醒的,醒来的时候她脑子异常清醒,开口第一句话是问—— “他呢?” 小宫女笑道“回公主,谢七公子说他还有事处理,便先出宫了,明日再来看望公主。” 七公主轻轻哼一声,语调像钩子一样,微微上扬“他惯会装好人。”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完全不是这样想的,她知道他人很好。 “其实奴婢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谢七公子对公主挺好的。”小宫女了解自己公主的心思,不赞同的帮谢言说好话。 七公主漂亮的眉眼有几分怅惘,她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自她昏倒之后,就连她亲皇兄都未派人来问一下,倒是他,还亲自过来照顾她。 七公主问“谢七公子是如何进宫的?” “是三皇子殿下听说公主身子不舒坦,所以给了谢七公子一块令牌,让他入宫来看望公主,圣上那边他去说。” 只是如今圣上肯定不会将更多的心思放在七公主跟太子殿下身上,肯定不会过问此事。 七公主沉默了下,然后扯出一抹清婉的笑容“原来如此。” 谢家子弟确实都重情重义,可惜她现在已经生不出去喜欢一个人的勇气了。 小宫女看着神态失落的七公主,清楚她是在为已逝的皇后娘娘伤心,有些话也不敢多言。 偏殿之中的气氛一片沉寂,安静的有些可怕,正在这时,殿外的宫女 ()向来人行了个礼“七公子。” 他过来了…… 七公主睫毛颤了颤(),殿外?,谢言又问“公主可醒了?” 婢女对着他屈了屈膝,笑道“七公子来的及时,公主也才刚醒不久。” 七公主在内殿已经整理好了衣裙,朝外喊一声“青竹,让谢七公子进来。” 她声线有些颤抖,显然是在紧张。 青竹赶忙侧过身子,恭敬道“谢七公子请进。” 谢言姿态秀雅,大步入了殿中,他打量了七公主一番,眉间漾出温暖和煦的笑意“公主今日可好些了?” 相较于昨日的争锋相对,今日二人相处的气氛就很好,也没有昨日的剑拔弩张,七公主嗓音沙哑至极“已经好多了。” “你们都下去吧。”七公主看了谢言好几眼,突然收起了所有的笑意,道“七公子,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谢言任凭她打量,连脊背都不曾弯一下“公主请说。” 七公主的容貌是偏明艳的,不管对谁,她都是高傲的,但在谢言面前,她还是做了一回自己,她将一直困扰她的问题问了出来“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她们之间的交集全依赖于父皇赐婚,她并不认为赐婚就可以让他对她百般纵容,因为这圣旨要是有用的话,这世间也没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谢言认真思考了下,微微笑了笑“在下觉得对一个人好并不需要理由,如果七公主想要理由,那这理由便是七公主是在下未来的妻子,所以在下会对公主好。” 这大概就是名门公子的教养,不管他喜不喜欢对方,对方是他未来所娶之人,他就会给予她应有的尊重。 七公主听完,“噗嗤”一笑“我还以为七公子会说因为我是皇家公主,身份尊贵,而七公子身为臣子,所以会待我好。” 为首的嬷嬷在心里叹了口气,自皇后娘娘去了之后,她们公主情绪一直不太好,她们做奴婢的是想了千万种办法让公主高兴,可偏偏效果甚微。 但是因为有谢七公子在,公主的心情明显就好了许多,而且谢七公子不管是言行举止,还是谈吐,都不失名门公子的风范,是个可以依靠终身之人,这确实是她们公主的良人。 这般想着,嬷嬷看谢言的眼神里添了几分敬重。 谢言被七公主的话逗笑了,他顺着七公主的话往下说“要是公主这般想,也可以这般认为。” 七公主眉目微抬,带着几分倨傲“谢七公子好脾气。” “公主谬赞了。”看着衣裙已经整理好的七公主,再算了算时间,谢言仔细观察七公主的神色,道“我陪公主去椒房殿看皇后娘娘吧。” 七公主脸色有些僵硬,有些不想面对的事情是该面对了,她声音轻的几不可闻“好。” 谢言护着七公主来到椒房殿,天色还早,所以殿中只有宫女,七公主的眼眶又忍不住红了,谢言面色沉着,出声安慰“若是皇后娘娘在天之灵,肯定盼着公主能幸福 ()美满。”() 即便是再不了解皇家之事,谢言也知皇后娘娘对这一双儿女极其宠爱。 9乔燕的作品《替嫁》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七公主忍住心里的难过,上前叩拜,母后这一生,是世人敬重的贤后,是父皇年少就喜欢的人,可惜他们生在了皇家,有许多不得已,她希望下辈子父皇跟母后能做一对寻常人家的夫妻。 希望母后在天有灵,能够保佑她与皇兄好好的。 谢言也恭敬的进行了叩拜,在这皇室之中,圣上与皇后娘娘唯一的不是可能就是对东宫太子太过溺爱,行至今日,太子殿下已经不知道做了多少错事,若是一开始她们不如此,那后面的事情可能也就不会发生,也希望经此一事,太子殿下能真正悔改。 只是天不遂人愿,没过一年,太子殿下就变本加厉,直接对三皇子夫妇下手,意在图谋皇位。 后来,圣上贬斥了太子殿下,扶三皇子殿下登基。 那一夜,七公主在殿内枯坐了一夜,她皇兄纵有千般不好,也始终是她的兄长,如今落得这个下场,七公主心里当然很不好受。 天亮了,灿烂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七公主觉得阳光有些刺眼,还拿起娇嫩的手臂挡了一下,嬷嬷端着银盘进来时便看到这副画面,眼神很是心疼。 “公主,三皇子殿下过来了。” 她皇兄落得这个下场,七公主怪不了任何人,她强自打起精神“请三皇兄去偏殿吧,我梳完妆就过去。” 三皇子被宫娥请到偏殿,他在正殿负手站着,听到轻盈的脚步声,三皇子回眸,露出和煦的笑容“七妹妹。” 七公主也露出一抹笑容,因为有鼻音,所以显得嗓子有些哑,她问“三皇兄今日来是?” 三皇子浅浅笑了笑,让侍卫将宫殿的人都带下去“也没什么,就是想跟七妹妹聊聊天,说会话。” 七公主面色变了变,猜不透她这位性格淡雅的三皇兄今日来是要做什么,她身躯有些僵硬,说话的声音中气很足“三皇兄有什么话便说吧。” 三皇子看出她的警惕,目光微缓,看向了窗外“七妹妹,昔年父皇与皇后娘娘感情恩爱,所以父皇看在皇后娘娘的份上,不管皇兄做错了什么,父皇都选择了原谅,这代表父皇一直在给皇兄机会,但皇兄他自己没有把握住。后来皇后娘娘薨逝,圣上虽然废了皇兄的储君之位,但也没有立别的皇子为储君,其实那个时候皇兄但凡有一丝悔改之心,父皇也会恢复他的储君之位,但皇兄没有,七妹妹应该知晓,如今这一切只不过是因果轮回罢了。” 若是兄长宽厚仁慈,三皇子完全可以带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去看遍世间美景,又何必将自己跟自己所爱之人困在这皇城里。 七公主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抖,这些话就像一把刀子刺进她的心里,她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只是如今受牵连的是她的亲皇兄,她又如何能置若罔闻。 七公主抬了抬美眸,轻细的语气难免带了几分质问“所以三皇兄今日过来是想告诉我,皇兄之所以落个被贬斥去守 ()皇陵的下场,都是他咎由自取,而三皇兄是众望所归?” “不敢,比起做九五之尊,我更想做一个闲云野鹤的王爷,但是我知道天下百姓需要一个贤明君主,所以我会竭尽所能去为百姓分忧解难。我今日过来是想告诉七妹妹,依照皇兄的性子,他就算做了帝王,七妹妹觉得他皇位坐的稳固吗?”三皇子摇了摇手里的折扇,君子皎皎的笑了笑“如果他皇位坐的不稳固,那他到时候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而现在他至少是保下了一条命,不是吗?” 七公主眼睫颤的厉害,是啊,皇兄从来就不适合做帝王,依照皇兄的所作所为,就算他最后真的坐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这个皇位也是不稳固的,到时可能会牵扯到更多无辜的百姓。 而三皇兄明显要比她亲皇兄更适合做这个帝王。 三皇子见她在沉思,也不打扰她,直接起了身“七妹妹自己好好想想吧,三皇兄想说,这血脉亲情很重要,但在血脉亲情面前,还有大是大非,不管这最后坐上皇位的是谁,七妹妹身为中宫嫡出的公主,都会荣华富贵一生,所以还希望七妹妹不要太过伤心,珍惜自己现在拥有的。比如说,谢国公府的七公子。” 三皇子言尽于此,这已经是他能为这个妹妹做的事情了,这个妹妹本性很好,所以三皇子希望她不要钻牛角尖,这样才能抓住现在已有的幸福。 小厮陪着三皇子走在御花园,小声道“殿下,其实谢七公子是准驸马爷,这些话也不一定要殿下告诉公主,可以直接让谢七公子过来跟七公主说。” 三皇子甩了甩衣袖,折扇一下子收拢,他说出他的顾虑“谢七公子是谢国公府的人,要是让他来劝,七妹妹肯定以为他跟我们是一伙的,怕是更要闹起来,只有我亲自来说,她才有可能想通。” 小厮恍然大悟,一脸的佩服“原来是这样,殿下真是英明神武。” 他们主子真的对身边每一个人都很好,能登上帝位,真的是众望所归。 不过七公主人很好,殿下肯定不会赶尽杀绝。 内殿里面,七公主抱着毯子窝在毛绒绒的贵妃榻上,三皇兄的话一直在她耳畔回想,有些事情她真的是要面对了,七公主深吸了好几口气,还是犹疑,整张娇艳的小脸都皱在了一起。 嬷嬷哪里不知她在纠结,用低低的声音道“公主,您是您,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你们二人虽然是兄妹,但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太子殿下他犯了错,所以他要承担,可他犯的错并不是公主您导致的,所以公主不必觉得有负担。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太子殿下是你的兄长,那其他皇子跟公主就不是你的兄弟姐妹了吗,如今大家都平安已然很好了。” 嬷嬷的话让七公主豁然开朗,她手紧握成拳,做出了决定“嬷嬷让人给谢七公子传封信,就说等三年守孝期过了之后,我等他做我的驸马。” ==三更== 三年之后,在新帝的治理下,京城是难得的和乐融融。 又是一年蟾宫折桂的好时节, 秀雅天成,自有一股书香气的谢言在京城最大的一家茶楼订了一个房间,然后他就站在窗前看外面的繁华景象。 不多时,一个很不起眼的马车在茶楼面前停了下来,接着一个戴着粉色面纱的女子带着一个小丫鬟下了马车。 谢言眉梢微动,推门走了出去。 七公主生怕有人认出自己,所以进来的时候一直低着头,谁知突然撞上一个人,七公主连忙慌里慌张的道歉“不好意思,我有一些没看清路。()” 谢言眼里盛满笑意,说话雅然轻柔无妨,姑娘进来吧。” 七公主倏然抬起了头,也很惊喜“谢七公子。” 后面乔装打扮的宫女想给谢言见礼,谢言抬手制止了,他见四周无人在意他们,对七公主道“公主快进来吧。” 七公主连忙跟在了他身后,等到了房间里面,她才轻轻松了口气。 谢言摇头笑了笑,用紫檀茶盏替她倒了一杯荔枝茶,推到她面前“七公主喝杯茶吧。” 七公主也不与她客气,看着外面闹腾的样子,七公主眼睛里有星光“多谢,今日放榜,外面还真是热闹。” 谢言点了点头“是个难得的好时候。” 待他说完,七公主突然转过头,笑眯眯问“谢七公子,三年前我让嬷嬷给你传了封信,七公子还记得吗?” “自然是记得的。” 在三年前看到那封信的时候,谢言不知如何诉说心里的感受,但他知道他没看错人,七公主是个天真坦率的女子。 七公主眉态娇纵,自有一股风情“那七公子知道我今日为何要约你出来见面吗?” 谢言当然是知道的,只是面对的是公主,谢言佯装不解“在下不太清楚。” 七公主拿手帕掩了掩唇角,嗓音透着三分蛊惑,三分娇媚“那七公子好奇答案吗?” 不知为何,谢言的手突然抖了一下,他出声制止七公主接下来的话“七公主若是不愿告知……” 谢家的郎君便是这样爱做君子,可七公主就是不想如他的意,她故意歪了歪脑袋,一脸无辜的道“我已经跟三皇兄提了我们的婚事,三皇兄说他会让礼部负责我们的婚事,只是三年已过,七公子还愿做我的驸马吗?” 茶楼下面状元郎已经开始游街了,所以动静很大,熙熙攘攘的,但七公主的话语,却清晰的传到了谢言的耳朵里面,这一刻,他突然忘记自己与对面的公主有君臣之分,他动作轻柔的握住七公主的手,在她白皙透明的手背上落下一吻“求之不得。” 新帝登基第三年,着礼部安排七公主与谢国公府公子谢言的婚事,并着工部建公主府为二人成婚后住的府邸,一时羡煞旁人。 巧合的是,公主府与谢国公府隔得很近,所以成婚后几天,七公主与谢言就来到了谢国公府,众人向七公主行了一礼“见过七公主。” 七公主跟谢言连忙扶谢老夫人等长辈起身,说一家人不用行礼。 ()转头一看到貌美无双的秦若,七公主喜不自胜的扑上前,紧紧握住秦若那白嫩如雪的小手,还捏了好几下,她眼睛亮晶晶的“秦姐姐。”() 公主。 ?本作者乔燕提醒您最全的《替嫁》尽在[],域名 众人都有些哭笑不得,但七公主喜欢美人,众人都是知道的,所以也见怪不怪了。 谢言之前在谢国公府住的时候,很疼爱小岁宜,所以小岁宜很快理清了辈分,她糯糯的喊了一声七公主“婶婶。” 七公主欢喜的紧,一把将小岁宜抱起来“哎呀,我们小岁宜真的太可爱了,跟个糯米团子似的,快让婶婶抱抱。” “小丫头最近闹腾的很。”七公主的性情确实极好,谢老夫人笑了笑“公主快里面请。” 七公主逗弄着怀里的小岁宜,微笑着让谢老夫人先行“祖母先请。” === 是夜,公主府烛火摇曳,谢言紧锁眉心,像是有什么烦心事,半天都没翻上一页书。 七公主过来瞅了一眼,问“郎君,你怎么了?是朝堂上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吗。” 在她三皇兄未继位之前,驸马在朝廷都不能身居要职,但三皇兄继位之前,还是打破了这一举措,所以谢言通过科考顺利入朝为官,现居五品。 谢言丰姿奇秀,知上进,见他脸色不好,七公主便顺利成章的以为他是在为朝廷上的事情担忧。 谢言摇了摇头,脸色非常认真的问七公主“七公主很喜欢美人?” 七公主丝毫没有意识到他话里的不对劲,重重的点了点头“那可不,美人看起来赏心悦目,谁不喜欢。” 尤其是像秦姐姐那样的,她就不相信他不喜欢美人。 谢言面容秀雅,语气微凉,道“我只喜欢公主。” 七公主一脸狐疑的盯着谢言,仔细琢磨他的话,道“郎君,你不会在吃醋吧?” “当然不会。”谢言将书卷合上,雅声问“公主觉得在下容貌如何?” 七公主丝毫不犹豫的夸赞“郎君的容貌自然是出色的。” 谢言有些怀疑,不死心的再问一句“只是出色?” 这分明就是在吃醋,还吃了她秦姐姐的醋,七公主吃吃的笑,上前抱住谢言的腰:“郎君之容貌,当世无双,我最喜欢夫君了。” “公主好生敷衍。”谢言眼神有些幽怨,手掌轻抚着七公主的额头,低声道。 这人今日怎么这般爱吃醋,七公主只得耐心替他顺毛,眼神似含了一弯秋水,道:“我何时欺瞒过郎君,实不相瞒,我在见郎君的第一眼,就心悦郎君了。” 看着天真单纯的七公主,谢言眸子里全是笑意,循循善诱道:“公主此言可是出于真心?” 七公主就差举手向他发誓了,小脑袋不停的往他怀里钻:“真的不能再真了。” “我相信公主。”谢言忍俊不禁,神情特别温柔,眸子里面好像只能藏下七公主一个人:“公主是不是很喜欢堂兄跟堂嫂家的小岁宜?” 七公主白了他一眼:“谢大人跟秦姐姐都长得好看,小岁宜生得粉雕玉琢的,看得人心都化了,我当然喜欢。” 她要是有一个像岁宜这么可爱的女儿,那她肯定舍不得撒开手。 谢言看出她的想法,开口的语气让人如沐春风:“那我们也生一个女儿,可好?” 七公主脑子懵了一下,羞得不行,她将他往外推,一脸的恼怒:“原来郎君打的是这个主意。” 尚了公主之后,谢言脸皮也变厚了不少,他耳根红了红,声音却低沉:“那公主可愿?” 这个傻子…… 七公主将谢言的衣襟往下拉,两人的距离很近,她声调儿微微上扬,像只蛊惑人的小狐狸:“都听郎君的。” 一年之后,七公主如愿生下一个女儿,小名为“蓁蓁”,帝王赐封其女儿为“永乐郡主”。 后来的七公主跟谢言,过得很幸福。 (全文完结上)! () 第 111 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全员番外 暮冬时分,寒梅欺雪,下人们都躲在屋檐下,阵阵寒风刮过,人的眼睛都吹的睁不开。 ?本作者乔燕提醒您《替嫁》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这时,身着粉色小斗篷,梳着小揪揪的岁宜像只欢快的小鸟儿l,一个劲的往正房冲,伺候她的下人在后面追的气喘吁吁,可算在她进去之前追上了她,为首的大丫鬟在岁宜面前蹲下,诱哄道:“小小姐,你不能进去。” 岁宜年纪小,才不想就这么听了别人的话,她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咿咿呀呀叫:“我不要,我要娘亲。” 见她硬是要进去,丫鬟也有些为难,放低着语气哄:“可是少夫人得了风寒,不能陪小小姐玩,奴婢们陪小小姐一起玩,可好?” 岁宜葡萄般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可憋屈了:“我不要,我就要娘亲。” 这可是谢国公府的掌上明珠,丫鬟们又不敢硬抱着她离开,只得好声好气的劝:“小小姐,奴婢晚些再来抱你找少夫人,可好?” 岁宜自然不愿意,正僵持的时候,正房的门开了,一道温和的声音传出来,谢凌从里面走了出来:“岁宜。” 看到爹爹的身影,岁宜“噔噔”的跑上前,搂住谢凌的腿:“爹爹。” 谢凌摸了摸岁宜的小揪揪,温和道:“岁宜乖,娘亲染了风寒,爹爹要照顾她,岁宜乖乖的好不好,等娘亲身子好了,爹爹带你跟弟弟,还有娘亲一起去抱温泉。” 岁宜是很聪明的,听自己爹爹这么说,她就知道今日是见不着娘亲了,瘪了瘪嘴,故作遗憾道:“那爹爹照顾娘亲,我去找弟弟玩。” 谢凌温声道:“岁宜乖。” 丫鬟们总算松了口气,伸手将岁宜抱起来,向大人请示:“大人,奴婢就带小小姐去小公子那里了。” 谢凌微微颔首:“带岁宜过去吧。” 外面白茫茫的一片,谢凌重新走回屋内,芙蓉帐内,秦若嗓音嘶哑的问:“夫君,刚刚是岁宜来了吗?” “已经让人抱她去找承儿凌缓步朝妻子走了过来,见她脸色酡红,眼眸水盈盈的,人都烧的有些迷糊,他拿起一旁的湿手帕给她擦了擦额头。 这是因为前几天京城下了雪,秦若染了风寒,起初还只是有些咳嗽,昨晚就开始发热,谢凌衣带不解的照顾了她一晚上,连早朝都告了假。 听岁宜被人抱走了,秦若才合上杏眼,微微松了口气,但脸色还是异常红润。 谢凌修长干净的手指摸了摸妻子的额头,嗓音愈发轻柔,温声问:“要不要喝点水?” 秦若人迷迷糊糊的,听到声音,她半睁开眼,重重的点了点头:“要。” 正房内地龙充足,烧的很旺,谢凌倒完茶,倾身将妻子搂在怀里,温柔妥帖的喂她喝水。 秦若脸上的红晕消散了些,呼吸也没有之前那般急促。 生了病的姑娘好似要脆弱一些,秦若喝完水,轻轻拉了拉谢凌的袖子,意思是让 ()他上来陪她,谢凌当然不会不答应,他掀开被子躺进去,然后将身子有些滚烫的妻子抱在怀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她的背。 两人一起躺在床上,没一会秦若就觉得不舒服,因着感染风寒,她嗓音哑的厉害,说话的时候嗓子格外不舒服,因此开口的时候,眼角都沁出了泪珠:“夫君,屋里太热了。()” 看着一脸委屈的妻子,谢凌深邃的凤眸全是怜惜,他本是合衣而躺,这下却是将自己的外袍跟亵衣都褪下了,冰冰凉凉的感觉传来,秦若一个劲的往谢凌怀里钻,谢凌抱着她,道:夫人,有一个法子可以帮你不那么热,夫人可要试一下?3” 秦若整个人烧的迷迷糊糊的,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她顺着他的话往下接:“什么法子?” 每每看到妻子这副神情,谢凌都觉得自己是在欺负她,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妻子娇嫩的小脸,盯着她惺忪迷茫的眼睛,笑道:“夫人等会就知道了。” 秦若脑子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很快她便知道了,因为这人说的法子就是…… 谢凌含着她的唇瓣,手背青筋暴起,觉得自己仿佛身在温泉里,他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妻子瘦弱的后背,温雅随和的问:“夫人感觉如何?” 因着染了风寒,秦若身子虚软无力,她想从他的怀里退出来,但使不上一点力气,只能被他整个人搂在怀里,沉浸在他的温柔里面,用水润的杏眼儿l控诉他:“夫君又欺负人。” 谢凌见她委屈的紧,指尖轻轻抚过她弯弯的眉眼,在那上面落下一个轻柔的吻:“不欺负你。” 秦若的身子很烫,但谢凌的身体冰冰凉凉的。 两者相结合之后,谢凌的身体明显“热”了不少,而妻子脸上的红晕也要好些,谢凌一边亲她一边问:“夫人现在还觉得很热吗?” 这话一听便不是什么好话,她被他紧箍在怀里,摇了摇头:“我不热。” 谢凌轻笑一声,指尖一寸一寸的摩挲着妻子的肌肤,最后在她的唇上停留,他声线低哑:“可我怎么觉得夫人还是很热。” 秦若羞得扭过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不要夫君。” 熟不知她的一颦一笑早已被谢凌收入眼底,谢凌一脸温和道:“不逗夫人了,夫人要是累了就先睡,等睡醒了病肯定也好了。” 他哄人就像是在哄小孩子,秦若听着,也渐渐有了困意。 朦胧之中,秦若觉得自己如同置身于扁舟之上,随着湖畔上流动的水波轻轻晃动。 但第二日醒来的时候,秦若明显感觉身子清爽了不少,身子也有了些力气,就是很累。 也不知他昨天晚上折腾了她多久,秦若轻抿唇瓣,微微低下头,粉面含情。 谢凌进来时便看到这副画面,目光微深,大步走了过来:“醒了?” 秦若怔了怔:“夫君。” 谢凌看着妻子含娇带嗔的神态,微微笑了笑,他上前轻按住她的手腕,感受着她的脉象,脉象已经不像前几日那 ()么虚浮,他在心里松了口气,在她唇间落下一吻:“看来夫人身子已经大好了。” 只是一晚上,秦若便不发热了,她自是欢喜的。 但一想到他昨日的那个法子,秦若脸色就红得厉害,她嘟哝一声,像是在软声抱怨:“还要依仗夫君,要不是夫君,妾身哪能好的这般快。” 谢凌假装自己听不懂妻子的话,故意歪曲她的意思:“夫人说的是哪里话,你我夫妻一体,这都是应该的。” 秦若又嗔了他一眼,眉态之间,千娇百媚。 丫鬟们鱼贯而入,手里端着托盘:“大人,桂圆红枣粥来了。” “我喂夫人。” 谢凌吹了吹刚煮好的桂圆红枣粥,一点一点的喂给妻子,秦若模样灵巧,乖巧的喝下,两人配合的相得益彰。 谢老夫人跟苏氏这边知道她身子好了之后,也都亲自过来了,还叮嘱了伺候她的丫鬟好几句。 下午的时候,嬷嬷抱着岁宜跟谢承琰过来,岁宜“噔噔噔”的朝自己娘亲跑来,她扬起粉雕玉琢的小脸:“娘亲,你现在好些了吗?” 秦若笑着点了点头,语气温柔的问她:“娘亲已经好多了,岁宜这两天有没有乖?” 岁宜重重的点了点头,睫毛弯的像扇子一样:“有的有的,这几天岁宜跟弟弟可乖了,就连曾祖母跟祖母都说岁宜很乖呢。” 下人们都忍不住笑,她们家小小姐就是这般玉雪可爱。 秦若也被她天真浪漫的话逗笑了,轻轻刮了刮岁宜的小鼻子:“古灵精怪。” 岁宜眨巴着葡萄般的大眼睛,一边往自己娘亲怀里钻,她那糯糯的小嗓子像在撒娇:“岁宜这么乖,晚上能不能跟娘亲一起睡呀?” 秦若看着女儿l撒娇的模样,心都化了,正想答应,不远处处理公务的谢大人微微抬眼,慢条斯理的拒绝了:“不行。” “爹爹坏,不喜欢爹爹。”岁宜瘪了瘪嘴,觉得自己爹爹实在太过分了,偏偏谢大人是个不受人威胁的主,他听到这话当没听到,继续处理公务。 秦若杏眼瞪了谢凌一眼,将岁宜抱到了床上,摸了摸她的头,道:“只这一晚。” 岁宜这下笑得可欢了,她凑上去亲了亲娘亲的脸颊,抱着她的手臂摇啊摇:“娘亲最好了。” 谢凌再次抬了下眼,见妻子笑靥如花,温温柔柔的逗弄着怀中的女儿l,唇角扯出一抹温和的笑容,没有多言。 这是答应了。 谢承琰瞅瞅娘亲跟妹妹,又看了眼爹爹,最后乖乖巧巧的爬到炕上,他捻起黑色的玉棋,开始琢磨。 屋外雪花飘飘,屋内一派春意盎然。 === 腊月初二,沈岸与苏婉沁带着儿l子沈翎来谢国公府,几个小孩子聚在一块,偷偷的跑到了偏房,沈翎摆手让伺候的人都守在外面,悄咪咪的跟岁宜还有谢承琰说:“前几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噩梦,因为太过害怕,我就跑去找娘亲,结果出来的是父亲,他当时黑着一张脸将 我丢到了院子里,要不是因为娘亲出来,爹爹肯定还要我在院子里面罚站。” 岁宜惊得眼睛一眨一眨的:“舅舅还这样啊。” 许是因为平日舅舅跟舅母对自己很好,所以岁宜还没见过舅舅黑脸的样子。 谢承琰也有些惊讶,不过他少年老成,想的显然要更远,他继续问:“那之后舅母跟你说什么了吗?” 沈翎肤色白皙,如小鸡啄米的点了点头:“娘亲当然没跟我说什么,不过你们是我的表哥表姐,我就只告诉你们。那天父亲要罚我的时候,娘亲也追了出来,我看到娘亲的嘴唇被人咬过了,那肯定是父亲咬的,所以父亲不止对我不好,对娘亲也不好,等我长大以后,我一定要把娘亲给带走,让父亲后悔去吧。” 比起一脸严肃的父亲,沈翎更喜欢温婉亲和的娘亲。 岁宜葡萄般的大眼睛眨了眨,突然想起一件事,她也环顾一下四周,拉着谢承琰的小手,奶声奶气道:“弟弟,那之前娘亲生病的时候,爹爹不让岁宜见娘亲,那时候爹爹不会也在欺负娘亲吧?” 谢承琰年纪也小,他喜欢姐姐,所以觉得姐姐说话很有道理,他板着稚嫩的小脸,点头:“有可能,我之前就说过,爹爹肯定是坏人。” 三小只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 “娘亲跟舅母是好人,而爹爹跟舅舅是坏人。” 好半天没看到三个孩子从偏房出来,秦若跟苏婉沁来偏房找她们,轻声问伺候的下人:“岁宜她们在里面吗?” “回少夫人,沈夫人,小小姐她们都在里面呢。” 秦若跟苏婉沁走了进去,三小只马上从炕上爬起来,乖乖巧巧的站着。 秦若跟苏婉沁对视一眼,有些好奇她们怎么突然不闹腾了:“你们在说什么,说的这么开心?” 岁宜小手轻轻拽住娘亲的衣摆,仰起天真浪漫的小脸,糯声糯气的开了口:“娘亲,弟弟说他要想一个法子打败爹爹。” 秦若讶异,来不及问她是何缘由,谢凌跟沈岸已经走了进来,沈岸似笑非笑的看了谢凌一眼。 谢凌姿态闲适,气定神闲的走了进来,他面色温润如玉,问:“承儿l为何要打败爹爹?” 许是因为爹爹的性子温和,所以谢承琰并不怕他,所以他握紧了小拳头,义正辞严的解释道:“因为爹爹就知道欺负娘亲,所以我要将爹爹打败,以后就由我来照顾娘亲跟妹妹。” 谢凌挑了挑眉,好脾气的问:“我何时欺负你娘亲了?” 谢承琰跟自己父亲大眼对小眼,声音稚嫩,道:“反正就是欺负了。” 谢凌语气愈发温和,笑问:“凡事都讲究证据,承儿l说爹爹欺负你娘亲,不知证据在哪儿l?没有证据就是污蔑。” 这个证据谢承琰就有些答不上来了,他皱了皱小眉头,开始思索。 岁宜却很兴奋,她从秦若怀里探出头来,挥了挥小拳头:“我知道证据,就是之前娘亲生病的时候,爹爹 不让我跟姐姐见娘亲,那时候爹爹肯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知晓内情的下人们都有些忍俊不禁,想着等小公子跟小小姐长大之后再想到自己说过的话,会不会觉得好玩。 这是指她上次感染风寒的事了,秦若抱着岁宜的手颤了一下,她咳嗽两声,谢凌温雅的出了声:“爹爹从来不做亏心事,不信你们问娘亲。” 这问题便又回到了秦若身上,她被逼无奈,只能温温柔柔的对一双儿l女道:“承儿l,岁宜,反正等你们长大你们就明白了。” 岁宜还是懵懵懂懂的年龄,不解其意,但她觉得长大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她咯咯的笑了起来:“那岁宜快点长大,到那个时候就能知道爹爹有没有欺负娘亲了。” 小小的谢承琰先是看了一眼身姿伟岸的父亲,再看了眼温柔如水的娘亲,语气诚挚的点了点头:“承儿l也要快点长大。” 看着目光坚定的两个小人儿l,苏婉沁忍不住笑出声:“表哥跟表嫂家的岁宜跟承儿l真是太可爱了。” 两个孩子虽然年纪很小,但极其聪慧,唯一的不足就是弄错了一件事,不过小孩子都是天真浪漫的。 晚上,沈翎不让沈岸与苏婉沁睡在一个床榻上,苏婉沁有些疑惑,小沈翎说他要保护娘亲不让父亲欺负,但这是后话。 ==二更== 昌宁九年新岁,京城上下极为热闹,各户人家鞭炮声此起彼伏,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谢国公府的正房,谢凌正低眸给妻子画梅花妆容,外头的丫鬟已经拂开珠帘走了进来:“大人,少夫人,小公子跟小小姐过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 “是。” 话音刚落,岁宜就踩着小碎步先跑了进来,因着是新年,她身穿大红色缎窄袄子,肤色又白又嫩,看起来喜庆可爱:“爹爹,娘亲。” 秦若笑颜莞尔:“岁宜跟承琰来了。” 岁宜哼哼唧唧的往美人榻上爬,小奶音清脆娇俏:“是呀,娘亲今日真好看,额间还有梅花,但岁宜没有。” 谢承琰见自己姐姐一副茫然的样子,咳嗽一声,冲她解释:“姐姐,那梅花是爹爹给娘亲描摹出来的。” 岁宜恍然大悟,支着白白嫩嫩,娇娇俏俏的小脸:“爹爹真厉害。” 珠儿l等人端着几盘糕点跟红枣花生过来,让岁宜跟谢承琰用一些,两个孩子都是乖巧的性子,所以一边吃糕点一边小声说话,房里热热闹闹的。 吃饱喝足,岁宜拨弄着楹窗上贴着的窗花,谢承琰安静的抿茶,秦若抬了抬眼,轻声对两个孩子道:“岁宜跟承琰去凝晖堂给曾祖母还有祖母问个安吧。” 岁宜跟谢承琰对视一眼,乖巧的点了点头,丫鬟掀开珠帘,让她们出去。 成亲多年,谢凌很会为妻子描眉,他拿眉笔的时候,秦若声音细柔的问:“夫君有没有发现,岁宜跟承儿l现在乖了不少?” “发现了。”谢凌指腹轻轻揉了揉妻子的眉梢, 便开始替她描眉,薄唇不紧不慢的道:“都是夫人教导有方。”() 秦若便笑,秋水般的眸子盈盈灵动。 ?乔燕的作品《替嫁》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这边,岁宜跟谢承琰来了凝晖堂,嗓音清脆的向谢老夫人跟苏氏问好:“岁宜(承琰)给曾祖母,祖母请安。” “哎哟,我们岁宜跟承琰来了,快到祖母这儿老夫人笑得嘴巴都合不拢,忙招呼两个孩子过来,这可是她的心肝儿l。 岁宜跟谢承琰都很喜欢谢老夫人,忙朝她跑过去:“曾祖母。” 谢老夫人慈眉善目,将预先准备的两份压岁钱塞到岁宜跟谢承琰手上,再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诶,这是曾祖母为你们两个准备的压岁钱,你们快收着。” 岁宜跟谢承琰扬起笑容:“谢谢曾祖母。” 苏氏也让丫鬟将一摞鼓鼓的压岁钱交给岁宜跟谢承琰,笑问:“岁宜,爹爹跟娘亲还没过来吗?” 岁宜一天都守了好多压岁钱了,她扬起甜腻的笑容:“爹爹在跟娘亲画梅花妆,可好看了。” 苏氏笑着点了点头,爱怜道:“那岁宜跟承琰就在这里等爹爹跟娘亲过来。” 只是谢凌跟秦若还没来,管家就蹑步走过来,小声跟谢老夫人说:“老夫人,太子殿下过来了。” 谢老夫人有些惊讶,不过转而一想,这些年,太子殿下跟谢国公府一直走的很近,几个孩子又年龄相仿,时时聚在一起,这关系还更亲近了,她点头道:“快请太子殿下进来。” 须臾,少年清逸如风的太子负手走了进来,他朝谢老夫人作揖:“老夫人好,今天新岁,孤一人待在东宫也无趣,便想过来叨扰老夫人跟老师师娘,还望老夫人不嫌孤麻烦。” 这怕不是想叨扰她吧,谢老夫人状似无意的朝里屋看了一眼,笑容满面道:“太子殿下这是说的哪儿l话,殿下能来我们谢国公府,是我们谢国公府的福气,太子殿下请上坐。” 太子郎艳独绝,行事极其有分寸,他上前止住谢老夫人的动作,扶她重新坐下来:“老夫人是长辈,孤就不坐了,孤等会跟岁宜还有承琰弟一起切磋棋艺。” 随着几个孩子的长大,关系不像以前那般亲近,但青梅竹马的情分摆在那里,关系肯定还是亲的。 再说这些年帝后待岁宜就跟待亲生女儿l似的,有些事情也是闻弦知雅意了。 谢老夫人朝张嬷嬷看了一眼:“岁宜跟承琰在里屋呢,张嬷嬷,你带太子殿下过去。” 张嬷嬷带着太子殿下去里屋,拂开帘子,岁宜跟谢承琰抬了抬头。 岁宜乍然见到萧/辰,也很诧异:“太子弟弟怎么来了?” 因着新岁,岁宜都半个多月没去皇宫了,还要等上元灯节过后再去皇宫,萧/辰当然有些等不及,所以就不请自来了,萧/辰笑容如霁月清风,瞳孔漆黑,语气却不自觉的带着些许委屈:“岁宜不欢迎孤?” 岁宜用行动告诉他答案,她挪了挪小身子,将旁边的位置让给他:“当然没有,太子弟弟来了, ()我们就多一个人了,可以一起玩叶子牌。” 太子便也加入了她们。 片刻,谢凌跟秦若也来了,谢凌姿仪温润,秦若肤色胜雪,唇不点而红,姿态清雅婉约,谢老夫人笑着道:“子凌跟若若可算来了,太子殿下正在里面跟岁宜还有承琰一起玩呢。” 谢凌眉尖微微挑了挑,扶着妻子纤细的腰肢让她坐下,问她要不要用马蹄糕,秦若拽着他的衣袖,朝他摇了摇头。 谢凌安抚的捏了捏她的指尖,在她旁边坐下来,两人般配的像是画中的人儿l。 里屋,太子萧/辰眼神微动,评价一句:“老师跟师娘感情真好。” 老师在师娘面前有多温柔,在上书房的时候对他们就有多严厉,即便是聪慧如太子,都很敬佩老师,因为谢凌讲的有些内容,他有些要去问父皇才明白,要是老师能对他们不那么严厉就好了。 岁宜朝俊美的爹爹跟貌美的娘亲看了一眼,天真浪漫的道:“爹爹跟娘亲感情是好,可我记得小时候爹爹总是欺负娘亲,但具体的,我不太记得清了。” 太子漆黑的目光微微闪烁,他若无其事的给岁宜剥了个黄亮的橘子,搁她面前放着:“原来老师是这样的人。” 皇城万家灯火,皇宫更是热热闹闹,帝王处理完政务,来椒房殿与他的皇后一起守岁。 结果锦衣卫来报,让帝王跟云姝都惊讶住了,年轻帝王扬眉问:“太子去了谢国公府?” 太子殿下这分明是奔着谢国公府的小小姐去的,单公公也有些哭笑不得,道:“是呢,太子殿下今晚去了谢国公府。” 帝王与云姝对视一眼,含笑道:“今夜正好无事,朕与皇后也许久未去谢国公府了,单公公,让人准备轿辇跟常服,不要惊动任何人。”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儿l子都知道去谢国公府讨好岳丈大人,他这个做父皇的肯定要去帮他一把。 这是要微服去谢国公府的意思了,单公公连忙劝道:“陛下,这怕不太合规矩。” 云姝从旁边插了一嘴:“规矩还不是人定的,单公公,让人准备轿辇。” 帝王与皇后娘娘都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单公公一甩拂尘,点了点头:“是,皇后娘娘。” 帝王跟云姝微服到谢国公府,谢国公府门口正在放鞭炮,天空之上的烟花绚烂夺目,众人则是在院子里看烟火,见帝后过来,下人们忙喊一声——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到。” 这个时候,陛下跟皇后娘娘竟然来了…… 谢老夫人等人俯身叩拜,帝王抬了抬手,含笑着道:“平身,朕与皇后是微服私访,不要惊动其他人。” 要是让御史那边知道年轻帝王与皇后娘娘新岁来了谢国公府,那弹劾的奏章肯定要将御书房堆满,所以为了以防节外生枝,消息还是不要传出的好。 谢老夫人明白其中的关键:“老身明白,陛下跟皇后娘娘请进。” 一行人迎帝后进屋,谢凌陪帝 王下棋,秦若等人玩叶子牌,岁宜,太子、还有谢承琰三个说要出去踏雪寻梅,丫鬟们急忙跟着出去伺候。 帝王看着棋盘,摆着各种糕点跟马奶酒的这方是赢的一方,而另外一边只放着茶盏的是输的一方,帝王忍不住笑了起来:“子凌之前与朕下棋的时候,可是将朕杀个片甲不留,由此可见子凌棋艺之精湛,但子凌与少夫人下棋时,却很少赢,想来是怜香惜玉了。” 谢凌眉如墨画,不紧不慢道:“那今夜,微臣让陛下三子。” 帝王笑意清朗,点了点头:“那朕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了。” 即便做了君臣,帝王与谢凌之间还是更像知己好友,看着眼前一团和睦的景象,谢老夫人布满褶皱的脸上全是欣慰。 回宫的路上,帝王很云姝,还有太子是一辆马车,萧/辰突然开口:“父皇,母后。” 帝王跟云姝应了一声:“嗯?” 萧/辰面色显然是有些纠结,他目光有些飘忽,佯装一本正经,问:“父皇跟母后喜欢岁宜吗?” 她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云姝温婉笑道:“母后是看着岁宜长大的,自然喜欢她。” 帝王自是听明白了,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反问:“辰儿l也喜欢岁宜?” 虽说他从一开始就想让他的儿l子将谢大人的女儿l拐回来,但没想他儿l子这么早就开窍了,真是孺子可教。 萧/辰神色正然,坐姿可端正了,他语气坚定的道:“儿l臣是很喜欢岁宜,所以希望父皇跟母后能为儿l臣做主。” 摸清楚了他的意思,云姝跟帝王就不解了,云姝故意笑着道:“辰儿l想让本宫与你父皇做什么主?” 虽然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有些话开了口,接下来也就没有那么难以开口了,太子萧/辰道:“儿l臣长大之后想娶岁宜为太子妃,希望父皇那时可以为儿l臣跟岁宜赐婚。” 云姝笑得不能自已,觉得小孩子性格真是天真浪漫:“辰儿l真是长大了,其实这赐婚圣旨你父皇很早就写好了,只是你老师之前就说过,岁宜的婚事要她自己做主,所以现在赐婚肯定是不行的,辰儿l要是想娶岁宜,肯定是要与岁宜相互喜欢,否则就算有了你父皇的圣旨,也无用。” 萧/辰听明白了,少年脸上全是坚毅:“那儿l臣就与岁宜还有承琰弟弟好好相处,等岁宜愿意做儿l臣的太子妃时,父皇再为儿l臣赐婚。” 帝王跟云姝都笑了起来,云姝面露赞许的对他道:“辰儿l真乖。” 熬了一晚,岁宜跟谢承琰都趴在圆形梨木桌子上睡着了,谢老夫人让嬷嬷将两个孩子背回去,然后嘱咐了下人几句。 谢凌将茶盏中的碧螺春一饮而尽,朝妻子走去,温声道:“天已经快亮了,我扶夫人回去歇着吧。” 谢凌的堂妹朝屋外看了一眼,天光已经大亮了,她赶忙挥了挥手:“这一玩,竟还忘了时辰,堂哥快带堂嫂回去吧,雪天路滑,你们走慢些。” “走吧,夫人。” 谢凌揽着妻子的腰,二人同用一把伞,他笑问:“夫人昨夜玩得可还高兴?” 秦若眉眼清灵璀璨,因为地面积雪很深,所以她就踩着地面上的雪玩,玩的不亦乐乎:“自然是高兴的,难道夫君不开心?” 谢凌失笑:“没有,就是怕夫人现在太兴奋了,等会睡不着。” 这倒是,昨夜刚玩叶子牌的时候秦若还很困,现在已然清醒了,她有些苦恼:“经夫君这么一提醒,我还真觉得有些睡不着了。” 谢凌语气不急不缓,道:“无妨,要是夫人等会睡不着,我们就将前夜未尽的事情给完成了。” 秦若脸色顿时一红,娇嗔一声:“夫君。” 谢凌轻笑:“我说错了,要是夫人睡不着,我就哄夫人睡觉。” 秦若一副“这还差不多”的神情看了谢凌一眼,娇颜羞红,率先往前走。 看着如兔子般蹦蹦跳跳的妻子,谢凌目光温和轻柔,他不紧不慢的跟在妻子后面,踩着妻子的脚印向前走,仪容儒雅,清贵入画。 此后岁岁年年,他们恩爱如初。 (全文完结下)! 乔燕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第一百一十一章:全员番外 暮冬时分,寒梅欺雪,下人们都躲在屋檐下,阵阵寒风刮过,人的眼睛都吹的睁不开。 ?本作者乔燕提醒您《替嫁》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这时,身着粉色小斗篷,梳着小揪揪的岁宜像只欢快的小鸟儿l,一个劲的往正房冲,伺候她的下人在后面追的气喘吁吁,可算在她进去之前追上了她,为首的大丫鬟在岁宜面前蹲下,诱哄道:“小小姐,你不能进去。” 岁宜年纪小,才不想就这么听了别人的话,她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咿咿呀呀叫:“我不要,我要娘亲。” 见她硬是要进去,丫鬟也有些为难,放低着语气哄:“可是少夫人得了风寒,不能陪小小姐玩,奴婢们陪小小姐一起玩,可好?” 岁宜葡萄般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可憋屈了:“我不要,我就要娘亲。” 这可是谢国公府的掌上明珠,丫鬟们又不敢硬抱着她离开,只得好声好气的劝:“小小姐,奴婢晚些再来抱你找少夫人,可好?” 岁宜自然不愿意,正僵持的时候,正房的门开了,一道温和的声音传出来,谢凌从里面走了出来:“岁宜。” 看到爹爹的身影,岁宜“噔噔”的跑上前,搂住谢凌的腿:“爹爹。” 谢凌摸了摸岁宜的小揪揪,温和道:“岁宜乖,娘亲染了风寒,爹爹要照顾她,岁宜乖乖的好不好,等娘亲身子好了,爹爹带你跟弟弟,还有娘亲一起去抱温泉。” 岁宜是很聪明的,听自己爹爹这么说,她就知道今日是见不着娘亲了,瘪了瘪嘴,故作遗憾道:“那爹爹照顾娘亲,我去找弟弟玩。” 谢凌温声道:“岁宜乖。” 丫鬟们总算松了口气,伸手将岁宜抱起来,向大人请示:“大人,奴婢就带小小姐去小公子那里了。” 谢凌微微颔首:“带岁宜过去吧。” 外面白茫茫的一片,谢凌重新走回屋内,芙蓉帐内,秦若嗓音嘶哑的问:“夫君,刚刚是岁宜来了吗?” “已经让人抱她去找承儿凌缓步朝妻子走了过来,见她脸色酡红,眼眸水盈盈的,人都烧的有些迷糊,他拿起一旁的湿手帕给她擦了擦额头。 这是因为前几天京城下了雪,秦若染了风寒,起初还只是有些咳嗽,昨晚就开始发热,谢凌衣带不解的照顾了她一晚上,连早朝都告了假。 听岁宜被人抱走了,秦若才合上杏眼,微微松了口气,但脸色还是异常红润。 谢凌修长干净的手指摸了摸妻子的额头,嗓音愈发轻柔,温声问:“要不要喝点水?” 秦若人迷迷糊糊的,听到声音,她半睁开眼,重重的点了点头:“要。” 正房内地龙充足,烧的很旺,谢凌倒完茶,倾身将妻子搂在怀里,温柔妥帖的喂她喝水。 秦若脸上的红晕消散了些,呼吸也没有之前那般急促。 生了病的姑娘好似要脆弱一些,秦若喝完水,轻轻拉了拉谢凌的袖子,意思是让 ()他上来陪她,谢凌当然不会不答应,他掀开被子躺进去,然后将身子有些滚烫的妻子抱在怀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她的背。 两人一起躺在床上,没一会秦若就觉得不舒服,因着感染风寒,她嗓音哑的厉害,说话的时候嗓子格外不舒服,因此开口的时候,眼角都沁出了泪珠:“夫君,屋里太热了。()” 看着一脸委屈的妻子,谢凌深邃的凤眸全是怜惜,他本是合衣而躺,这下却是将自己的外袍跟亵衣都褪下了,冰冰凉凉的感觉传来,秦若一个劲的往谢凌怀里钻,谢凌抱着她,道:夫人,有一个法子可以帮你不那么热,夫人可要试一下?3” 秦若整个人烧的迷迷糊糊的,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她顺着他的话往下接:“什么法子?” 每每看到妻子这副神情,谢凌都觉得自己是在欺负她,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妻子娇嫩的小脸,盯着她惺忪迷茫的眼睛,笑道:“夫人等会就知道了。” 秦若脑子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很快她便知道了,因为这人说的法子就是…… 谢凌含着她的唇瓣,手背青筋暴起,觉得自己仿佛身在温泉里,他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妻子瘦弱的后背,温雅随和的问:“夫人感觉如何?” 因着染了风寒,秦若身子虚软无力,她想从他的怀里退出来,但使不上一点力气,只能被他整个人搂在怀里,沉浸在他的温柔里面,用水润的杏眼儿l控诉他:“夫君又欺负人。” 谢凌见她委屈的紧,指尖轻轻抚过她弯弯的眉眼,在那上面落下一个轻柔的吻:“不欺负你。” 秦若的身子很烫,但谢凌的身体冰冰凉凉的。 两者相结合之后,谢凌的身体明显“热”了不少,而妻子脸上的红晕也要好些,谢凌一边亲她一边问:“夫人现在还觉得很热吗?” 这话一听便不是什么好话,她被他紧箍在怀里,摇了摇头:“我不热。” 谢凌轻笑一声,指尖一寸一寸的摩挲着妻子的肌肤,最后在她的唇上停留,他声线低哑:“可我怎么觉得夫人还是很热。” 秦若羞得扭过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不要夫君。” 熟不知她的一颦一笑早已被谢凌收入眼底,谢凌一脸温和道:“不逗夫人了,夫人要是累了就先睡,等睡醒了病肯定也好了。” 他哄人就像是在哄小孩子,秦若听着,也渐渐有了困意。 朦胧之中,秦若觉得自己如同置身于扁舟之上,随着湖畔上流动的水波轻轻晃动。 但第二日醒来的时候,秦若明显感觉身子清爽了不少,身子也有了些力气,就是很累。 也不知他昨天晚上折腾了她多久,秦若轻抿唇瓣,微微低下头,粉面含情。 谢凌进来时便看到这副画面,目光微深,大步走了过来:“醒了?” 秦若怔了怔:“夫君。” 谢凌看着妻子含娇带嗔的神态,微微笑了笑,他上前轻按住她的手腕,感受着她的脉象,脉象已经不像前几日那 ()么虚浮,他在心里松了口气,在她唇间落下一吻:“看来夫人身子已经大好了。” 只是一晚上,秦若便不发热了,她自是欢喜的。 但一想到他昨日的那个法子,秦若脸色就红得厉害,她嘟哝一声,像是在软声抱怨:“还要依仗夫君,要不是夫君,妾身哪能好的这般快。” 谢凌假装自己听不懂妻子的话,故意歪曲她的意思:“夫人说的是哪里话,你我夫妻一体,这都是应该的。” 秦若又嗔了他一眼,眉态之间,千娇百媚。 丫鬟们鱼贯而入,手里端着托盘:“大人,桂圆红枣粥来了。” “我喂夫人。” 谢凌吹了吹刚煮好的桂圆红枣粥,一点一点的喂给妻子,秦若模样灵巧,乖巧的喝下,两人配合的相得益彰。 谢老夫人跟苏氏这边知道她身子好了之后,也都亲自过来了,还叮嘱了伺候她的丫鬟好几句。 下午的时候,嬷嬷抱着岁宜跟谢承琰过来,岁宜“噔噔噔”的朝自己娘亲跑来,她扬起粉雕玉琢的小脸:“娘亲,你现在好些了吗?” 秦若笑着点了点头,语气温柔的问她:“娘亲已经好多了,岁宜这两天有没有乖?” 岁宜重重的点了点头,睫毛弯的像扇子一样:“有的有的,这几天岁宜跟弟弟可乖了,就连曾祖母跟祖母都说岁宜很乖呢。” 下人们都忍不住笑,她们家小小姐就是这般玉雪可爱。 秦若也被她天真浪漫的话逗笑了,轻轻刮了刮岁宜的小鼻子:“古灵精怪。” 岁宜眨巴着葡萄般的大眼睛,一边往自己娘亲怀里钻,她那糯糯的小嗓子像在撒娇:“岁宜这么乖,晚上能不能跟娘亲一起睡呀?” 秦若看着女儿l撒娇的模样,心都化了,正想答应,不远处处理公务的谢大人微微抬眼,慢条斯理的拒绝了:“不行。” “爹爹坏,不喜欢爹爹。”岁宜瘪了瘪嘴,觉得自己爹爹实在太过分了,偏偏谢大人是个不受人威胁的主,他听到这话当没听到,继续处理公务。 秦若杏眼瞪了谢凌一眼,将岁宜抱到了床上,摸了摸她的头,道:“只这一晚。” 岁宜这下笑得可欢了,她凑上去亲了亲娘亲的脸颊,抱着她的手臂摇啊摇:“娘亲最好了。” 谢凌再次抬了下眼,见妻子笑靥如花,温温柔柔的逗弄着怀中的女儿l,唇角扯出一抹温和的笑容,没有多言。 这是答应了。 谢承琰瞅瞅娘亲跟妹妹,又看了眼爹爹,最后乖乖巧巧的爬到炕上,他捻起黑色的玉棋,开始琢磨。 屋外雪花飘飘,屋内一派春意盎然。 === 腊月初二,沈岸与苏婉沁带着儿l子沈翎来谢国公府,几个小孩子聚在一块,偷偷的跑到了偏房,沈翎摆手让伺候的人都守在外面,悄咪咪的跟岁宜还有谢承琰说:“前几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噩梦,因为太过害怕,我就跑去找娘亲,结果出来的是父亲,他当时黑着一张脸将 我丢到了院子里,要不是因为娘亲出来,爹爹肯定还要我在院子里面罚站。” 岁宜惊得眼睛一眨一眨的:“舅舅还这样啊。” 许是因为平日舅舅跟舅母对自己很好,所以岁宜还没见过舅舅黑脸的样子。 谢承琰也有些惊讶,不过他少年老成,想的显然要更远,他继续问:“那之后舅母跟你说什么了吗?” 沈翎肤色白皙,如小鸡啄米的点了点头:“娘亲当然没跟我说什么,不过你们是我的表哥表姐,我就只告诉你们。那天父亲要罚我的时候,娘亲也追了出来,我看到娘亲的嘴唇被人咬过了,那肯定是父亲咬的,所以父亲不止对我不好,对娘亲也不好,等我长大以后,我一定要把娘亲给带走,让父亲后悔去吧。” 比起一脸严肃的父亲,沈翎更喜欢温婉亲和的娘亲。 岁宜葡萄般的大眼睛眨了眨,突然想起一件事,她也环顾一下四周,拉着谢承琰的小手,奶声奶气道:“弟弟,那之前娘亲生病的时候,爹爹不让岁宜见娘亲,那时候爹爹不会也在欺负娘亲吧?” 谢承琰年纪也小,他喜欢姐姐,所以觉得姐姐说话很有道理,他板着稚嫩的小脸,点头:“有可能,我之前就说过,爹爹肯定是坏人。” 三小只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 “娘亲跟舅母是好人,而爹爹跟舅舅是坏人。” 好半天没看到三个孩子从偏房出来,秦若跟苏婉沁来偏房找她们,轻声问伺候的下人:“岁宜她们在里面吗?” “回少夫人,沈夫人,小小姐她们都在里面呢。” 秦若跟苏婉沁走了进去,三小只马上从炕上爬起来,乖乖巧巧的站着。 秦若跟苏婉沁对视一眼,有些好奇她们怎么突然不闹腾了:“你们在说什么,说的这么开心?” 岁宜小手轻轻拽住娘亲的衣摆,仰起天真浪漫的小脸,糯声糯气的开了口:“娘亲,弟弟说他要想一个法子打败爹爹。” 秦若讶异,来不及问她是何缘由,谢凌跟沈岸已经走了进来,沈岸似笑非笑的看了谢凌一眼。 谢凌姿态闲适,气定神闲的走了进来,他面色温润如玉,问:“承儿l为何要打败爹爹?” 许是因为爹爹的性子温和,所以谢承琰并不怕他,所以他握紧了小拳头,义正辞严的解释道:“因为爹爹就知道欺负娘亲,所以我要将爹爹打败,以后就由我来照顾娘亲跟妹妹。” 谢凌挑了挑眉,好脾气的问:“我何时欺负你娘亲了?” 谢承琰跟自己父亲大眼对小眼,声音稚嫩,道:“反正就是欺负了。” 谢凌语气愈发温和,笑问:“凡事都讲究证据,承儿l说爹爹欺负你娘亲,不知证据在哪儿l?没有证据就是污蔑。” 这个证据谢承琰就有些答不上来了,他皱了皱小眉头,开始思索。 岁宜却很兴奋,她从秦若怀里探出头来,挥了挥小拳头:“我知道证据,就是之前娘亲生病的时候,爹爹 不让我跟姐姐见娘亲,那时候爹爹肯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知晓内情的下人们都有些忍俊不禁,想着等小公子跟小小姐长大之后再想到自己说过的话,会不会觉得好玩。 这是指她上次感染风寒的事了,秦若抱着岁宜的手颤了一下,她咳嗽两声,谢凌温雅的出了声:“爹爹从来不做亏心事,不信你们问娘亲。” 这问题便又回到了秦若身上,她被逼无奈,只能温温柔柔的对一双儿l女道:“承儿l,岁宜,反正等你们长大你们就明白了。” 岁宜还是懵懵懂懂的年龄,不解其意,但她觉得长大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她咯咯的笑了起来:“那岁宜快点长大,到那个时候就能知道爹爹有没有欺负娘亲了。” 小小的谢承琰先是看了一眼身姿伟岸的父亲,再看了眼温柔如水的娘亲,语气诚挚的点了点头:“承儿l也要快点长大。” 看着目光坚定的两个小人儿l,苏婉沁忍不住笑出声:“表哥跟表嫂家的岁宜跟承儿l真是太可爱了。” 两个孩子虽然年纪很小,但极其聪慧,唯一的不足就是弄错了一件事,不过小孩子都是天真浪漫的。 晚上,沈翎不让沈岸与苏婉沁睡在一个床榻上,苏婉沁有些疑惑,小沈翎说他要保护娘亲不让父亲欺负,但这是后话。 ==二更== 昌宁九年新岁,京城上下极为热闹,各户人家鞭炮声此起彼伏,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谢国公府的正房,谢凌正低眸给妻子画梅花妆容,外头的丫鬟已经拂开珠帘走了进来:“大人,少夫人,小公子跟小小姐过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 “是。” 话音刚落,岁宜就踩着小碎步先跑了进来,因着是新年,她身穿大红色缎窄袄子,肤色又白又嫩,看起来喜庆可爱:“爹爹,娘亲。” 秦若笑颜莞尔:“岁宜跟承琰来了。” 岁宜哼哼唧唧的往美人榻上爬,小奶音清脆娇俏:“是呀,娘亲今日真好看,额间还有梅花,但岁宜没有。” 谢承琰见自己姐姐一副茫然的样子,咳嗽一声,冲她解释:“姐姐,那梅花是爹爹给娘亲描摹出来的。” 岁宜恍然大悟,支着白白嫩嫩,娇娇俏俏的小脸:“爹爹真厉害。” 珠儿l等人端着几盘糕点跟红枣花生过来,让岁宜跟谢承琰用一些,两个孩子都是乖巧的性子,所以一边吃糕点一边小声说话,房里热热闹闹的。 吃饱喝足,岁宜拨弄着楹窗上贴着的窗花,谢承琰安静的抿茶,秦若抬了抬眼,轻声对两个孩子道:“岁宜跟承琰去凝晖堂给曾祖母还有祖母问个安吧。” 岁宜跟谢承琰对视一眼,乖巧的点了点头,丫鬟掀开珠帘,让她们出去。 成亲多年,谢凌很会为妻子描眉,他拿眉笔的时候,秦若声音细柔的问:“夫君有没有发现,岁宜跟承儿l现在乖了不少?” “发现了。”谢凌指腹轻轻揉了揉妻子的眉梢, 便开始替她描眉,薄唇不紧不慢的道:“都是夫人教导有方。”() 秦若便笑,秋水般的眸子盈盈灵动。 ?乔燕的作品《替嫁》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这边,岁宜跟谢承琰来了凝晖堂,嗓音清脆的向谢老夫人跟苏氏问好:“岁宜(承琰)给曾祖母,祖母请安。” “哎哟,我们岁宜跟承琰来了,快到祖母这儿老夫人笑得嘴巴都合不拢,忙招呼两个孩子过来,这可是她的心肝儿l。 岁宜跟谢承琰都很喜欢谢老夫人,忙朝她跑过去:“曾祖母。” 谢老夫人慈眉善目,将预先准备的两份压岁钱塞到岁宜跟谢承琰手上,再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诶,这是曾祖母为你们两个准备的压岁钱,你们快收着。” 岁宜跟谢承琰扬起笑容:“谢谢曾祖母。” 苏氏也让丫鬟将一摞鼓鼓的压岁钱交给岁宜跟谢承琰,笑问:“岁宜,爹爹跟娘亲还没过来吗?” 岁宜一天都守了好多压岁钱了,她扬起甜腻的笑容:“爹爹在跟娘亲画梅花妆,可好看了。” 苏氏笑着点了点头,爱怜道:“那岁宜跟承琰就在这里等爹爹跟娘亲过来。” 只是谢凌跟秦若还没来,管家就蹑步走过来,小声跟谢老夫人说:“老夫人,太子殿下过来了。” 谢老夫人有些惊讶,不过转而一想,这些年,太子殿下跟谢国公府一直走的很近,几个孩子又年龄相仿,时时聚在一起,这关系还更亲近了,她点头道:“快请太子殿下进来。” 须臾,少年清逸如风的太子负手走了进来,他朝谢老夫人作揖:“老夫人好,今天新岁,孤一人待在东宫也无趣,便想过来叨扰老夫人跟老师师娘,还望老夫人不嫌孤麻烦。” 这怕不是想叨扰她吧,谢老夫人状似无意的朝里屋看了一眼,笑容满面道:“太子殿下这是说的哪儿l话,殿下能来我们谢国公府,是我们谢国公府的福气,太子殿下请上坐。” 太子郎艳独绝,行事极其有分寸,他上前止住谢老夫人的动作,扶她重新坐下来:“老夫人是长辈,孤就不坐了,孤等会跟岁宜还有承琰弟一起切磋棋艺。” 随着几个孩子的长大,关系不像以前那般亲近,但青梅竹马的情分摆在那里,关系肯定还是亲的。 再说这些年帝后待岁宜就跟待亲生女儿l似的,有些事情也是闻弦知雅意了。 谢老夫人朝张嬷嬷看了一眼:“岁宜跟承琰在里屋呢,张嬷嬷,你带太子殿下过去。” 张嬷嬷带着太子殿下去里屋,拂开帘子,岁宜跟谢承琰抬了抬头。 岁宜乍然见到萧/辰,也很诧异:“太子弟弟怎么来了?” 因着新岁,岁宜都半个多月没去皇宫了,还要等上元灯节过后再去皇宫,萧/辰当然有些等不及,所以就不请自来了,萧/辰笑容如霁月清风,瞳孔漆黑,语气却不自觉的带着些许委屈:“岁宜不欢迎孤?” 岁宜用行动告诉他答案,她挪了挪小身子,将旁边的位置让给他:“当然没有,太子弟弟来了, ()我们就多一个人了,可以一起玩叶子牌。” 太子便也加入了她们。 片刻,谢凌跟秦若也来了,谢凌姿仪温润,秦若肤色胜雪,唇不点而红,姿态清雅婉约,谢老夫人笑着道:“子凌跟若若可算来了,太子殿下正在里面跟岁宜还有承琰一起玩呢。” 谢凌眉尖微微挑了挑,扶着妻子纤细的腰肢让她坐下,问她要不要用马蹄糕,秦若拽着他的衣袖,朝他摇了摇头。 谢凌安抚的捏了捏她的指尖,在她旁边坐下来,两人般配的像是画中的人儿l。 里屋,太子萧/辰眼神微动,评价一句:“老师跟师娘感情真好。” 老师在师娘面前有多温柔,在上书房的时候对他们就有多严厉,即便是聪慧如太子,都很敬佩老师,因为谢凌讲的有些内容,他有些要去问父皇才明白,要是老师能对他们不那么严厉就好了。 岁宜朝俊美的爹爹跟貌美的娘亲看了一眼,天真浪漫的道:“爹爹跟娘亲感情是好,可我记得小时候爹爹总是欺负娘亲,但具体的,我不太记得清了。” 太子漆黑的目光微微闪烁,他若无其事的给岁宜剥了个黄亮的橘子,搁她面前放着:“原来老师是这样的人。” 皇城万家灯火,皇宫更是热热闹闹,帝王处理完政务,来椒房殿与他的皇后一起守岁。 结果锦衣卫来报,让帝王跟云姝都惊讶住了,年轻帝王扬眉问:“太子去了谢国公府?” 太子殿下这分明是奔着谢国公府的小小姐去的,单公公也有些哭笑不得,道:“是呢,太子殿下今晚去了谢国公府。” 帝王与云姝对视一眼,含笑道:“今夜正好无事,朕与皇后也许久未去谢国公府了,单公公,让人准备轿辇跟常服,不要惊动任何人。”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儿l子都知道去谢国公府讨好岳丈大人,他这个做父皇的肯定要去帮他一把。 这是要微服去谢国公府的意思了,单公公连忙劝道:“陛下,这怕不太合规矩。” 云姝从旁边插了一嘴:“规矩还不是人定的,单公公,让人准备轿辇。” 帝王与皇后娘娘都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单公公一甩拂尘,点了点头:“是,皇后娘娘。” 帝王跟云姝微服到谢国公府,谢国公府门口正在放鞭炮,天空之上的烟花绚烂夺目,众人则是在院子里看烟火,见帝后过来,下人们忙喊一声——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到。” 这个时候,陛下跟皇后娘娘竟然来了…… 谢老夫人等人俯身叩拜,帝王抬了抬手,含笑着道:“平身,朕与皇后是微服私访,不要惊动其他人。” 要是让御史那边知道年轻帝王与皇后娘娘新岁来了谢国公府,那弹劾的奏章肯定要将御书房堆满,所以为了以防节外生枝,消息还是不要传出的好。 谢老夫人明白其中的关键:“老身明白,陛下跟皇后娘娘请进。” 一行人迎帝后进屋,谢凌陪帝 王下棋,秦若等人玩叶子牌,岁宜,太子、还有谢承琰三个说要出去踏雪寻梅,丫鬟们急忙跟着出去伺候。 帝王看着棋盘,摆着各种糕点跟马奶酒的这方是赢的一方,而另外一边只放着茶盏的是输的一方,帝王忍不住笑了起来:“子凌之前与朕下棋的时候,可是将朕杀个片甲不留,由此可见子凌棋艺之精湛,但子凌与少夫人下棋时,却很少赢,想来是怜香惜玉了。” 谢凌眉如墨画,不紧不慢道:“那今夜,微臣让陛下三子。” 帝王笑意清朗,点了点头:“那朕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了。” 即便做了君臣,帝王与谢凌之间还是更像知己好友,看着眼前一团和睦的景象,谢老夫人布满褶皱的脸上全是欣慰。 回宫的路上,帝王很云姝,还有太子是一辆马车,萧/辰突然开口:“父皇,母后。” 帝王跟云姝应了一声:“嗯?” 萧/辰面色显然是有些纠结,他目光有些飘忽,佯装一本正经,问:“父皇跟母后喜欢岁宜吗?” 她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云姝温婉笑道:“母后是看着岁宜长大的,自然喜欢她。” 帝王自是听明白了,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反问:“辰儿l也喜欢岁宜?” 虽说他从一开始就想让他的儿l子将谢大人的女儿l拐回来,但没想他儿l子这么早就开窍了,真是孺子可教。 萧/辰神色正然,坐姿可端正了,他语气坚定的道:“儿l臣是很喜欢岁宜,所以希望父皇跟母后能为儿l臣做主。” 摸清楚了他的意思,云姝跟帝王就不解了,云姝故意笑着道:“辰儿l想让本宫与你父皇做什么主?” 虽然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有些话开了口,接下来也就没有那么难以开口了,太子萧/辰道:“儿l臣长大之后想娶岁宜为太子妃,希望父皇那时可以为儿l臣跟岁宜赐婚。” 云姝笑得不能自已,觉得小孩子性格真是天真浪漫:“辰儿l真是长大了,其实这赐婚圣旨你父皇很早就写好了,只是你老师之前就说过,岁宜的婚事要她自己做主,所以现在赐婚肯定是不行的,辰儿l要是想娶岁宜,肯定是要与岁宜相互喜欢,否则就算有了你父皇的圣旨,也无用。” 萧/辰听明白了,少年脸上全是坚毅:“那儿l臣就与岁宜还有承琰弟弟好好相处,等岁宜愿意做儿l臣的太子妃时,父皇再为儿l臣赐婚。” 帝王跟云姝都笑了起来,云姝面露赞许的对他道:“辰儿l真乖。” 熬了一晚,岁宜跟谢承琰都趴在圆形梨木桌子上睡着了,谢老夫人让嬷嬷将两个孩子背回去,然后嘱咐了下人几句。 谢凌将茶盏中的碧螺春一饮而尽,朝妻子走去,温声道:“天已经快亮了,我扶夫人回去歇着吧。” 谢凌的堂妹朝屋外看了一眼,天光已经大亮了,她赶忙挥了挥手:“这一玩,竟还忘了时辰,堂哥快带堂嫂回去吧,雪天路滑,你们走慢些。” “走吧,夫人。” 谢凌揽着妻子的腰,二人同用一把伞,他笑问:“夫人昨夜玩得可还高兴?” 秦若眉眼清灵璀璨,因为地面积雪很深,所以她就踩着地面上的雪玩,玩的不亦乐乎:“自然是高兴的,难道夫君不开心?” 谢凌失笑:“没有,就是怕夫人现在太兴奋了,等会睡不着。” 这倒是,昨夜刚玩叶子牌的时候秦若还很困,现在已然清醒了,她有些苦恼:“经夫君这么一提醒,我还真觉得有些睡不着了。” 谢凌语气不急不缓,道:“无妨,要是夫人等会睡不着,我们就将前夜未尽的事情给完成了。” 秦若脸色顿时一红,娇嗔一声:“夫君。” 谢凌轻笑:“我说错了,要是夫人睡不着,我就哄夫人睡觉。” 秦若一副“这还差不多”的神情看了谢凌一眼,娇颜羞红,率先往前走。 看着如兔子般蹦蹦跳跳的妻子,谢凌目光温和轻柔,他不紧不慢的跟在妻子后面,踩着妻子的脚印向前走,仪容儒雅,清贵入画。 此后岁岁年年,他们恩爱如初。 (全文完结下)! 乔燕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 章 第1章 ==第一章婚约== 昭宁二年冬,朝堂发生了一件大事,东宫太子手下的官员涉及结党营私案,帝王龙颜大怒,早朝上狠狠斥责了太子一顿,众大臣连大气都不敢出。 好不容易等到散了早朝,大臣三三两两的走出乾清宫大殿,这才敢小声嘀咕。 谢凌是最后走出来的,男人身穿一袭紫色青莲纹官袍,外罩墨色狐裘大氅,眉目温和,仪态儒雅。 这是本朝最年轻的宰辅,由圣上亲自提拔出来,手腕狠厉,行事出其不意。 比如今日早朝,众人都以为谢凌会帮太子殿下说话,他要是开口,圣上肯定会再斟酌一下,偏偏谢凌没有。 太子是在宫门口拦住了谢凌:“孤一直以为谢宰辅行事圆滑,是看得清局势的,没想到谢大人就一心向着父皇,孤有时候都想不通,是不是孤哪里得罪了谢大人,所以谢大人就想跟孤作对。” 太子说这话的时候,手都握成了拳,显然,今日早朝的事,让他气得不轻。 谢凌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拢了拢衣袖:“微臣不懂太子殿下的意思,本就是证据确凿的事,何以跟微臣扯上干系。” 太子咬了咬牙根,证据是确凿了,但父皇倚重谢凌,他要是在早朝上帮他说句话,他怎会被父皇这样斥责。 半晌,太子冷笑:“谢大人得父皇倚重,旁人是高攀不起了,还望将来孤荣登大宝之际,谢大人依然能这么悠然自若。” 说罢,不等谢凌作出反应,太子扬长而去。 谢凌唇角的笑容有几分温凉,脚步沉稳的朝马车处走去,马夫拱手,问:“大人,我们现在是去?” “去清水楼。” “是,大人。” 清水楼在京城南街的一个小巷子里面,生意非常好,谢凌一进来,就被店小二带着去了二楼最里面的一个房间,环境很是典雅。 清平侯府世子爷周让跟威远大将军府小将军文子齐都在,见他进来,周让笑道:“子凌又来迟了。” “在宫里耽搁了会。” “太子殿下又找你麻烦了?”闻言,周让抬头看了他一眼,问。 谢凌眉间微扬,不置可否。 “其实今日早朝,太子殿下已经明里暗里提示你帮他了,作为朝臣,你帮一下太子殿下其实无妨。” 在周让看来,太子殿下出自中宫,就算再没有能力,将来也是一国之君,犯不着跟他正面杠上。 “今天不谈公事。”谢凌动作雅致的解开大氅,语气温和道。 周让一听,直接摆手让屋内跳得摇曳生姿的舞姬下去,悠扬婉转的琴声瞬间消失,随后周让不急不缓道:“那不谈公事,谈你的婚事总成了吧。” 说到谢凌的婚事,那着实是令他们大吃一惊,毕竟当年,清平侯府郡主说想嫁给谢凌,都被他给拒了。 众人都以为谢凌这么多年不近女色,是为了尚公主,谁知前不久,谢国公 府的老太太说谢凌的祖父早就为他定下一门婚事(),对方是江南第一世族秦家大小姐?()?[(),就这样,那个名不见今传的秦家大小姐成了谢凌的未婚妻子。 谢凌眉目微蹙,看向他。 周让心一凛,故意作嬉皮笑脸状:“听说江南第一世族秦家大小姐不仅长相娇美,而且极擅琴艺,是江州城出了名的才女,与子凌倒是般配。” 文子齐唯恐事情闹得不够大,笑说道:“要是说到才女,我们京城第一才女,内阁大学士府的三小姐不就仰慕我们谢大人。” “一个是八竿子打不着,一个是自己的未婚妻子,这感情肯定是不一样的。” 谢凌哂笑,随手拿起一旁的狐裘大氅,淡声道:“走了。” 小厮连忙跟了上去。 周让已经见怪不怪,他回头看了一眼文子齐:“你说这人性情这么凉薄,那位秦家大小姐能抓住他的心么?” “秦家大小姐与他素无瓜葛,若能抓住他的心也就怪了,你到时候看吧。”文子齐瞥了他一眼,听着就觉得够呛。 周让哼笑一声:“秦家大小姐能不能抓住他的心不知道,但他这婚事一定下来,碎了京城一众贵女的心是真的。” 京城第一公子谢凌,出身名门,仪容温润,年少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子,后被圣上提拔,成为朝中最年轻的宰辅,这样的人最能吸引住那些闺阁中的姑娘了,偏生这人在感情上非常凉薄,他们原以为这人要孤独终老,谁知他与江南秦家大小姐有一道婚约。 现在就看那位秦家大小姐是何许人也。 没多久,周让跟文子齐也一前一后离开了清水楼。 === 与此同时,江州城。 连日的大雪纷纷扬扬落下,整个秦府银装素裹,院子只有几株寒梅在那傲然而立。 奶娘端着琉璃盏走到房门口,问侍女:“姑娘在里面吗?” 侍女轻轻点了点头,替奶娘拂开珠帘,屋内地龙烧得正旺,带来一阵阵热意:“在。” 秦若正在房间煮茶,她是标准的鹅蛋脸,眉如点漆,一双杏眼儿盈盈似水,垂首间,腰肢柔软,娉婷袅娜。 茶香袅袅,越发显得姑娘肤色莹白如玉,清丽脱俗。 “我可怜的姐儿,你这又是在捣鼓什么,还不快歇着。” 秦若抬了抬眼,目光一下子凝聚到奶娘手中的药碗上,如翠的眉眼轻轻蹙了蹙,声音温软,问:“奶娘,怎么还要喝药呀?” “郎中说姐儿身子还虚弱,所以需要喝药调理一阵子。”奶娘笑着解释,边哄她喝药边拿出蜜饯。 秦若盯着嬷嬷手中的蜜饯看了会,而后轻轻摇了摇头:“嬷嬷,我以后不吃糖了。” 听着她娇娇的嗓音,奶娘失笑“这现在还没有嫁到京城呢,姑娘不必如此。” 几乎整个江州城的人都知道秦家大小姐秦含,是秦府的掌上明珠,才貌双全。 此次与京城谢家联姻,宰辅夫人的人选也是大小 ()姐,但不巧的是大小姐早已有了心上人,对方正是京城南定侯府的小侯爷,小时候小侯爷住在秦家隔壁,与大小姐可谓是青梅竹马,早已允诺及冠之年会娶大小姐。 权衡之下,老爷提出,让她们姑娘代替大小姐嫁过去,姑娘自然是不愿意的。 但姑娘当年得秦家收养,这么多年,秦家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在姑娘小的时候,姑娘是被大小姐带着长大的,姐妹两感情一贯就好,后来大小姐开了口,姑娘自然没有拒绝。 何况京城谢家,本就不是他们能得罪起的。 而相较于温婉端庄的大小姐,她们姑娘的性子就更软些,所以最近一直在学规矩礼数。 秦若明显有些犹豫,歪了歪头,软声道:“那我再吃一点。” 奶娘面露慈爱:“姐儿真乖。” 苦味在嘴里弥漫,秦若连忙吃了一个蜜饯,嗓音娇糯:“奶娘,你知道京城那位谢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老奴略有耳闻,谢大人的父亲是国公爷,位高权重,谢大人的母亲也是出自名门,所以京城谢家显贵,至于谢大人,年纪轻轻就当上宰辅,能力与心性都是当世少有。” “前年江州城发生水患,朝廷派过来的大臣就是谢大人。” 小姑娘若有所思:“那他还挺厉害的。” “谢大人确实极其出色,老奴说句不该说的,大小姐是与谢大人般配,但这姻缘最重要的是情投意合,大小姐她的心不在谢大人身上,就算二人在一起也不一定会幸福,现在事已至此,姑娘也不要想太多了。” 秦若知道奶娘是想劝她放宽心,她弯弯如柳的眉眼眨了眨,轻声嘟哝一句:“奶娘,我想睡下了。” 奶娘连忙打住了话题。 待秦若歇下之后,丫鬟喜儿蹑着脚步走近:“奶娘,大小姐身边的兰儿姑娘来了。” “我这就来。”奶娘忙将粉色流苏帐放下来,轻手轻脚的出了内室。 一阵凛冽的寒风刮了过来,吹得人脸有些疼,兰儿看到奶娘,客气有礼的朝她屈了屈膝:“奶娘好,二小姐现在好些了吗?” 奶娘点了点头:“现在好些了,姐儿从小就心底善良,这次着实是为难她了,看姐儿瘦了一圈,老奴心里也难受。” 而且说难听些,她们秦家就是合伙欺瞒那位谢大人跟谢国公府。 一旦东窗事发,她们姑娘还不知道是什么下场呢。 兰儿知道奶娘一心向着二小姐,此番难免觉得心疼,赔着笑容道:“这次是委屈了二小姐,大小姐这几天心里也不好受,所以让奴婢过来看看,过几天京城谢家就要来人了,二小姐若是一直病着也不好。” “还望奶娘平日多劝着二小姐些,既然将错就错,那她就是宰辅夫人,这是多少女子羡慕不来的福分。” 娘娘在心里叹了口气:“老奴晓得。” 事到如今,她们姑娘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了。 === 这日,夜霜露重,谢凌正在书房处理政务,小厮叩了叩门:“大人。” 谢凌头都没抬,嗓音低沉,问:“何事?” “老夫人派人来请,说是要商议你与秦大小姐的婚事。” 谢凌淡淡地“嗯”了一声。! 第 2 章 第2章 ==第二章:谢家== 晚间,庭院很是静谧,老太太的房间留了两盏灯,一旁的紫檀平角条桌上则是放着一早就整理好的聘礼单子。 门外传来窸窣的动静,丫鬟将珠帘拂开:“老夫人,大人来了。” “祖母。” “子凌来了。”这是她们国公府最出色的小辈,老太太面露欣慰,笑着让他坐下。 侍女连忙给谢凌奉茶,老太太瞥了他一眼,道:“今日早朝的事祖母也听说了,你一心效忠陛下并没有错,但太子殿下身为储君,你何必非要跟他对着干。” 谢家作为百年簪缨世族,谢凌一心效忠君王是没错,但作为臣子,明面上要是跟东宫关系闹得太僵,也不好。 谢凌眉目如画,嗓音清冽:“祖母不是说要商议孙儿跟秦家大小姐的婚事?朝堂的事情,孙儿心里有分寸。” 见他将话题给岔开了,老夫人便也没揪着这个话题不放,让人将桌子的聘礼单子交给他:“都说娶妻娶贤,祖母听说秦大小姐不仅性子温婉,才学也颇有造诣,祖母是很喜欢她的,所以这聘礼,老身就多让人准备了些,你看看,可还有要加的?” 谢凌脸庞轮廓分明,骨节修长的手指轻轻将聘礼的单子翻了翻,聘金,聘饼,海味,三牲,四京果,四色糖,斗二米等都准备了。 良久,谢凌合上聘礼单子,道:“孙儿再添一样吧。” 老夫人还有些意外,她自认为该准备的东西她都备上了,怎么还需要再添一样,谢凌拿起朱笔,动作雅致的在最后一页写了十六个字。 老夫人定睛一看,瞬间哑然失笑,他添的是八大定情信物:“子凌倒是有心了,这个祖母确实没有想到。” “那聘礼的事算是敲定下来了,这日子祖母也找人看了,到时候还要看秦家是个什么意思,至于迎亲,子凌你看你是什么打算?” 要是谢凌打算亲自南下迎亲,那一来一回怕是要一个月。 谢凌抿了一口温热的龙井茶,温和问:“婚期大概在什么时候?” 老太太伸手按了按额头:“年初吧。” “不过前几日皇后娘娘宣老身入宫,她说京城年关肯定更为热闹,要是秦家愿意的话,秦大小姐可以从皇宫出嫁。” 皇后娘娘的原话是,接近年关,朝中事情本来就多,谢凌作为内阁宰辅,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既如此,那还不如让他的未婚妻子来京城待嫁。 谢凌沉吟片刻,眸光清浅,温润儒雅:“那便按皇后娘娘的意思。” “祖母明日就去皇宫跟皇后娘娘提这事,再安排人南下。”见事情都安排好了,老太太一颗心也踏实了,笑道。 谢凌又陪着老太太说了一会话,这才起身离开。 谁知等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地上正跪着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一开口,声音很是娇柔妩媚:“公子。” 谢凌脚步一顿:“你是?” “奴婢沉香 ,是三夫人让奴婢过来的。” 谢凌眉目微沉,隐隐透着不悦:“出去。” “是,公子。”上位者的强势压的女子有些喘不过气来,哪敢耽搁,忙低着头出去了。 杨侍卫跟在谢凌后面,摇了摇头,这位三夫人,还真是喜欢作妖。 谢凌的手轻轻叩着案桌,少顷,开了口:“你跟着一起去江州。” “属下遵命。”杨侍卫一下子就懂得了自己主子的意思,如今朝堂上多的是有人想给他们主子不痛快,此行难保没人下手。 === 从京城到江南,国公府的人是走了水路,所以路上没有耽搁多少时间。 知晓谢家来人,秦父一早就在门前候着,模样恭恭敬敬的。 杨侍卫率先过来,向秦父拱了下手:“属下见过秦大人。” “杨侍卫请起。”秦父不敢托大,急忙喊他起身。 “秦大人,属下是奉我们大人跟老夫人的命,过来商议我们大人跟贵府大小姐的婚事。” 说着,就有人一脸恭敬的将聘礼单子呈上来。 然后,国公府的人规规矩矩的将聘礼抬进来,还没一会,整个院子就被聘礼箱子给堆满了。 秦父险些看呆了:“这……” 这份聘礼,简直是给足了他们秦家颜面,也足以见得京城谢家门第有多显赫。 要不是因为长女跟小侯爷两情相悦,他是放不下这么好的婚事,不过当年他决定收养秦若,也是真心拿她当女儿,小姑娘是个知恩图报的,如此倒没什么遗憾。 “秦大人,这是我们国公府给贵府大小姐的聘礼,秦大人若是有什么要补充的,尽可提。” 秦父哪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拿起聘礼单子飞快的掠了几眼,然后摇了摇头:“我没什么要补充的。” “那秦大人,关于贵府大小姐跟大人成婚的日子,大概在明年年初,老夫人的意思是此番由属下护送贵府大小姐先到京城,然后从皇宫出嫁,皇后娘娘已经答应了。” 秦父一愣。 怎么这么快就要娶京城了,他那小女儿规矩都还没学会呢。 见他脸色面露古怪,杨侍卫问:“秦大人可是有什么难处?” “没有。”秦父沉着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吩咐道:“还不快去请姑娘过来。” 这个“姑娘”显然是在说二小姐秦若了。 杨侍卫也没有多想,觉得可能是做父亲的舍不得女儿这么早去京城。 而这边,秦若正在听娘子教导规矩,就见秦父身边的丫鬟匆匆忙忙进来,朝她行了个礼,道:“二小姐,老爷让您过去,京城谢家来人了。” 秦若心瞬间一慌,盈盈动人的杏眼儿有些无措。 奶娘心里也是一慌,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轻声安抚小姑娘:“姐儿莫慌,京城的人根本没见过你跟大小姐,等会你过去的时候就带上面纱,一定会没事的。” 秦若乖巧的点了点头。 当听到轻盈的脚步声,杨侍卫跟秦父都抬起了头。 一妙龄女子身着藕粉色袄裙,外面罩着月白色斗篷,虽然带着面纱,但依稀可见其花容月貌,纤腰袅袅,清丽婉约。 这便是传言中所说的温婉端庄的秦家大小姐。 下一刻,秦父就笑着出了声:“杨侍卫,这便是我的长女,秦含。” 杨侍卫连忙起身,客客气气的朝秦若拱了下手:“秦大小姐好。” “杨侍卫好。”小姑娘嗓音娇脆,回道。 “含儿,方才杨侍卫已经跟爹爹说了,你与谢大人成婚的日子大概在明年年初,所以谢老夫人的意思是由杨侍卫护送你到京城,年初你从皇宫出嫁。” 秦若瞪大了杏眸,面露讶异:“爹爹。” “杨侍卫,可容我与长女说上几句。” 好歹秦父也是他们主子的岳丈大人,杨侍卫一脸恭敬:“秦大人客气了,按照安排是三日后回京,秦大人若是有任何难处,派人说一声便成。” 秦父点了点头,对秦若道:“若若,你随爹爹来书房。” 秦若抿了抿唇,跟在了秦父后面。 书房之中点着檀香,清新宜人,秦父直接开门见山:“原本爹爹是想你能多些时间缓冲,但谢家将婚期定在了明年年初,爹爹也没有办法,不过从谢家给的聘礼上来看,谢家对这门亲事还是很看重的,你嫁过去肯定不会受委屈。” 其实他这个女儿,虽然不及长女那般温婉端庄,但不管是容貌,还是棋画上面的造诣,都在她长姐之上,这般一想,秦父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爹爹知道你受委屈了,但你嫁过去,不仅帮了你长姐,也帮了我们整个秦家。” 秦若白嫩细腻的手指蜷缩在一起,思前想后,还是忍不住开口:“可是……” “若若可是心中还有什么顾虑?”秦父看了她一眼,问。 “爹爹,要是替嫁的事被发现了怎么办?” “你长姐与谢大人的婚约是在谢大人祖父在世的时候定下来的,那时候你长姐都还刚出生,谢家根本就没人见过你长姐,只要你不说,谁会知道你是代替你长姐嫁过去的。” 秦父见她垂眸看着地毯,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冷声提醒道:“爹爹知道你的心思,但那肯定是行不通的,谢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他们能容忍我们主动退亲,这无疑是将他们谢家的脸面拿在地上踩。若若,你不要太天真了。” 秦若喉咙有些堵,没再继续跟秦父争论,轻软的嗓音有几分哑意:“那我回去就收拾东西。” “好孩子。”秦父微微松了口气,和颜悦色道:“谢家给的聘礼很重,爹爹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你与你长姐的嫁妆是一样的。” 有了谢家这门姻亲,他们秦家在这江州一带地位算是稳固了。 秦若对着秦父盈盈福了福身:“多谢爹爹。” 秦父对她的态度很是满意:“那若若快回去歇着吧,还有几天,收拾东西的事不急。” 夜风瑟瑟,秦若一出书房就冷得打了个寒颤,望着天上的月色,小姑娘苦笑,还有三天,她就要离开这个她从小生活的地方了。 而就在秦若即将去京城的前一天,下人来报:“姑娘,大小姐来了。”! 第 3 章 第3章 ==第三章:遇见== 秦若一听,弯若新月的眼眸里全是欣喜,声音又娇又软:“快请长姐进来。” “还没进来就听到若若的声音,怎么这么晚还没睡。”秦含拂开珠帘走进来,朱唇皓齿,眉眼带笑,一举一动都在透着温婉动人,她仔细打量了自己的妹妹好几眼,夸赞道:“若若越来越好看了。” 秦若被打趣的红了脸,她上前一步抱住了秦含,态度很是亲昵:“长姐也好看。” 秦含看着她这副娇俏的模样,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道:“事情长姐已经听说了,若若,其实京城比江州城要热闹很多,难道若若就不想早点看到京城是什么样子的吗?” “想。” 见状,秦含轻轻松了口气,继续道:“那便是了,姐姐知道你舍不得家里,但我们秦家与京城谢家地位悬殊,在这桩婚事上,始终是谢家掌控着局面,所以若若,长姐也没有办法。” “姐姐,我知道,爹爹说我嫁过去肯定不会受委屈,姐姐你就放心吧。”秦若便知道她这位姐姐的来意,许是因为自小对长姐的信赖,小姑娘声音轻柔,道。 见她还反过来安慰人,秦含心里有些欣慰,又有些复杂:“小姑娘长大了,都会安慰人了,我听你阿许哥哥说,谢大人在朝堂上是权势滔天,颇受当今圣上倚重,但好在性子儒雅,温润如玉,所以若若嫁过去后不要觉得害怕。” “只可惜妹妹出阁的时候,姐姐肯定不在你身边了。” 且不说小姑娘是在京城待嫁,就说她现在这身份,也不好出现在姑娘身边。 秦若眉眼含嗔,带着几分闺阁姑娘的天真浪漫:“出嫁的时候还有奶娘她们陪着我呢。” “幸好有奶娘在,要不然我跟爹爹还真不放心,明日若若就要去京城了,姐姐有几句话要嘱咐你。”秦含温婉端庄的开口。 秦若见她神色认真,连忙道:“姐姐请说。” 秦含给她捋了一下谢国公府的关系,然后说:“所以你嫁到谢家之后,需要依靠的人是你的夫君,这点千万要记住了。” 秦若一脸乖巧的点了点头。 “其他的姐姐也没什么要叮嘱的,只是这姑娘家出嫁前,多少要学习下闺房上面的事情,这是姐姐从你阿许哥哥那里搜罗过来的,若若闲来无事的时候可以学一下。” 一叠画本子被放到秦若面前,秦若象征性的翻了翻,片刻,小姑娘飞快将它合上,羞红了脸:“长姐,这?” 显然是被吓着了。 “这便是闺房之乐,谢大人比你年长,你要是不提前学习一下,到时候洞房花烛夜有你受的,你先看着,要是有不会的,让奶娘教你。” 秦若从小就听长姐的话,秦含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秦若如小鸡啄米般的点了点头。 秦含看着有些好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姐姐想说的话就这么多了,若若早些歇息,你阿许哥哥让我跟你道个谢,也希望妹 妹在谢家能够过得好。” 秦含刚走到门口,秦若出声喊住了她:“长姐。” “嗯?”秦含回眸,唇角带着温婉的笑意。 小姑娘眨了眨眼,娇娇软软的开口道:“你跟阿许哥哥一定要好好在一起。” 秦含笑了笑:“姐姐会的。” === 梅花苑中,秦含对着面前的紫色琉璃盏愣神。 “我记得若若刚被父亲抱回来的时候,还只有那么一丁点大,那时候我就想着将来我一个定要好好保护这个妹妹,谁知道有一天我竟然为了自己的幸福把自己妹妹往火坑里推。” 丫鬟见状连忙开口:“奴婢知道小姐一直心疼二姑娘从小就没了父母,所以想多护着她些,但是二姑娘容貌出众,就算她嫁到了一个寻常人家,人家也不一定能护得住她,京城谢家作为百年名门,谢大人更是内阁宰辅,位高权重,有他在,说不定二姑娘还能过得更加恣意些。” “你说的也有道理,谢大人在朝堂中的威望确实非常人能比,他要是愿意护着若若,那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就算秦含身在江州,她也时常听到这位内阁宰辅的事迹,不管是能力,还是手腕,都是世所难及,要能得他庇佑,那真的是不需要她这个当姐姐的操心了。 但秦含这会儿显然想到了别处:“可是我就担心若若心善,到时候不小心将事情都给抖出来了,我们倒是其次,就怕她受到伤害。” 那位谢大人性情是温润儒雅,但位高权重之人往往最讨厌欺骗,这替嫁的事情要是一旦被发现,谢家会怎么对待她妹妹,也不得而知。 “小姐这就多虑了,二姑娘心思玲珑剔透,肯定知道事情的孰轻孰重,只要她不说,旁人肯定没法知道。” 秦含揉了揉僵硬的手腕,她何尝不希望是这样,幸好她幼年没跟京城谢家的人见过面,要不然她们也不敢这样瞒天过海。 罢了,能瞒一日是一日吧。 夜深人静,屋外的凉风飕飕的从楹窗往里刮,丫鬟轻声道:“小姐,天色也不早了,奴婢伺候你歇下吧。” “嗯,明天我就不过去了,你代我送一下若若,让她放宽心。”秦含低头喝了口茶,叹气道。 === 回京,因为顾及秦若是姑娘家,所以准备的是马车。 秦父早早地就在门口站着,将手负在身后。 这两天,江州城气温骤降,到了半上午,天色还是雾蒙蒙的,暗沉低迷。 秦若带着丫鬟走到秦父面前,福了福身:“爹爹。” 秦父轻“嗯”了一声,待她起身后,温声嘱咐道:“这次去京城,就是一个人了,爹爹不在你身边,你要懂得照顾自己,咱们父女会有机会再见的。” 秦若自从得秦家收养,就没有离开过江州城,听秦父这么一说,瞬间红了眼眶,软软的嗓音有点哽咽:“女儿知道,爹爹也要保重身体。” “爹爹知道。”秦父面露欣慰,笑着点 了点头,又嘱咐奶娘:“奶娘,那小姐就交给你了,等到了京城,你写信报个平安。”() 奶娘怜爱的看了一眼秦若,向秦父保证:奴婢定将小姐当成自己女儿疼,还请老爷放心。 ○乔燕提醒您《替嫁》第一时间在,记住 秦家说体己话的时候,国公府的人都站在一边,秦父见时辰差不多了,目光看向杨侍卫:“杨侍卫。” 杨侍卫朝他客气的颔首:“秦大人,属下定会将大小姐平安护送到京城。” 秦父点了点头:“那就麻烦杨侍卫了。” “秦大小姐请。”杨侍卫拱手。 到了分别的时候,秦父心里也有诸多不舍,眼圈都有些红,挥了挥手:“快去吧。” 秦若咬了咬唇,娉娉婷婷的向秦父行了个大礼:“爹爹珍重。” 奶娘随秦若去了最前面那辆马车,其他随行的人跟在后面,不多时,寒风凛冽,雪花飘扬,已然是很冷了。 直到看不到马车的影子,秦父才收回视线,轻轻叹了口气:“走吧。” 许是有人吩咐,秦若去京城的一路上,每到一家驿馆都有人接应。 腊月十七,秦若一行人到了京城。 马车在路上突然停下了,秦若一下子就被惊醒了,杏眼朦胧,有些许迷茫“奶娘。” “姑娘莫怕,应该是到了。”奶娘以为是到了,连忙拂开马车帘子,碧瓦朱红的小巷子里,她们马车的对面停着一辆典雅的马车,奶娘便知道这路是堵住了。 刚准备收回视线,就见那马车最上面有一个“谢”字。 是谢家的马车。 奶娘神色一顿,暗自琢磨这马车里坐的是谁,须臾,就听那马车里面传来一道儒雅温和的声音,带着几分磁性“怎么了?” 对面马车上的车夫显然也看出来这里面坐的是谁,低声道“大人,是秦家大小姐。” 万万没想到大人跟他的未婚妻子就在这里遇上了。 马车里面静了一瞬,接着,谢凌温润浅雅的开了口“让她们先过。” 秦若没有下马车,但知道对面马车里面坐着的是谁,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奶娘笑了笑,小声跟秦若道“是谢大人。” 秦若轻轻点了点头。 这位谢大人的声音还挺好听的,昨夜长姐跟他说,谢大人的容貌也是惊为天人,就不知道他生的究竟有多好。 “是,大人。” 杨侍卫见是自己主子,连忙从马匹上下来,过去跟谢凌耳语了几句,然后离开。 其他人则是低着头,以往这京城,除了皇室中人,谁见到他们大人不是主动避让马车,今日倒是头一遭。 不过秦大小姐是大人的未婚妻,这肯定是不一样的。 马车中,奶娘替秦若倒了一杯热茶:“奴婢猜测谢大人应该是刚从皇宫出来。” “姑娘,到了。” 秦若一身鹅黄色绮云裙,眉眼娇俏,腰肢袅娜的下了马车,不远处的宫女看到她,几步迎了上来:“这位便是秦大小姐吧,奴婢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梅儿。”! () 第 4 章 第4章 ==第四章:赏花宴== 秦若眉眼清丽,露出一抹娇俏可人的笑容,软声道:“梅儿姑娘好。” “秦大小姐随奴婢来。”梅儿对这位秦家小姐的印象还算好,她露出一抹善意的笑容,道。 秦若随着梅儿来到椒房殿,得到通禀之后,才走进去。 内殿便更安静了。 奶娘轻咳一声,秦若眉眼柔顺,腰肢如柳的俯身叩拜:“小女子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中宫皇后面色温婉,她瞅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姑娘,笑着问:“秦家大小姐秦含?” 秦若答:“是。” “李嬷嬷,快扶她起来。” 待姑娘站起来,皇后仔细打量了她一番:“以前本宫就听说江南姑娘小巧玲珑,婉约动人,本宫那时还不知道,现在算是知道了。” “皇后娘娘谬赞了。”秦若有些害羞,娇嫩白皙的小脸上泛上一层胭脂色。 她初入京城,还有些紧张与忐忑,但不管是先前路上偶然碰到的谢大人,还是眼前的皇后娘娘,都很好。 皇后盯着眼前的姑娘,又觉得有些好笑,她算是看出来了,小姑娘很容易害羞。 不过她们谢宰辅性子儒雅,这小姑娘的性情倒是可以跟他互补。 宫娥有条不紊的将糕点呈上来,然后退到一边。 皇后笑着问:“含儿平日在家都做些什么?” “回皇后娘娘,小女子在家有学习琴棋书画。”秦若想了想奶娘之前交代她的话,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女红跟刺绣。” “那学管家了吗?”皇后一早就听说秦家大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所以没什么意外。 秦若微微摇了摇头:“还没有。” 皇后看了她一眼:“没有也无妨,你年纪小,等进了国公府会有人教你的。” “皇后娘娘,七公主来了。” 七公主,皇后娘娘膝下的嫡出公主,她与太子一母同胞,深受当今圣上喜爱。 皇后下意识抬起头,只见小女儿风风火火的朝她跑过来,皇后笑意温柔:“小七。” “儿臣给母后请安。”七公主云鬓上的步摇随着她轻快的脚步晃动,随后她停住脚步,看向一旁的秦若:“母后,这位是?” “这就是谢大人的未婚妻,江州城秦家大小姐。” 七公主便细细打量着秦若,等看得姑娘都不好意思了,她才过去拉住秦若指若削葱的小手,笑眯眯道:“秦姐姐生得娇若海棠,姿容清丽,倒把我们满京贵女给比下去了。” 众所周知,七公主最爱美人。 皇后瞥了她一眼,叮嘱道:“你秦姐姐刚来京城,可能对周围环境还不太习惯,最近你多多陪陪她,要是想出宫,就跟本宫说一声。” 听到能出宫,七公主整个人身躯一震,急忙保证:“母后放心,我一定好生陪着秦姐姐。” 秦若却 不想这么麻烦人,她连忙起了身,张了张唇,嗫嚅道:“皇后娘娘,小女子……”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七公主打断,七公主眉眼透着狡黠,疯狂朝秦若眨眼:“秦姐姐难道不想我陪?” 秦若:“我……” “这小丫头,平日也是闲在宫里没事做,现在你们两个正好做个伴。”她正犹豫的时候,皇后直接一锤定音。 皇后出生大家,对膝下的太子跟七公主很是宠溺,所以养成了七公主无拘无束的性子,至于太子,想到圣上现在越来越器重三皇子,皇后的笑容就淡了淡。 秦若对着皇后微微福了福身,纤腰盈盈,嗓音很是轻细:“是,皇后娘娘。” “含儿一路奔波,肯定也累了。”皇后微微一笑:“桂嬷嬷,你带含儿去偏殿歇息。” “母后,我有话要跟秦姐姐说,还是我带她去吧。” “去吧。”皇后失笑,当初她提议让秦家大小姐从京城出嫁,一是为了圣上,二来也是为了拉拢谢国公府,但没想到小七与小姑娘竟然这么投缘。 不过总归,是好事。 得到母后首肯,七公主一脸欢快的拉着秦若的手向外跑去。 皇后面露无奈。 偏殿早就有宫女给收拾好了,看起来非常诗情画意,香炉中淡淡的檀香味扑面而来,七公主拉着秦若坐下:“秦姐姐,江州城是不是比京城要好玩?” “回公主,小女子平日大多待在自己府上,很少出门,若论热闹,应该是京城更热闹些。” 七公主讶异:“那秦姐姐在家岂不是很无趣?” 那倒也不是,秦若在江州城有自己的闺中密友,她们夏日会一起泛舟游玩,冬日赏雪看花,这次她匆匆忙忙的来京城,都没来得及跟她们告别。 “没事,现在秦姐姐来了京城,等有时间了,我带姐姐出宫玩。”见她神情有些恍惚,七公主连忙扯出笑容,道。 “谢谢七公主。” 她笑起来的时候水润润的杏眼儿就像蕴满了星辰,看得人心尖都软了。 七公主看着她笑:“我从记事的时候就在想谢大人将来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夫人,但一直想不出来,直到遇到了秦姐姐,我有一种预感,谢大人肯定会为秦姐姐折腰。” “谢大人原来想娶的人是公主吗?”秦若想起长姐跟她说原本谢大人是打算尚公主的,还有些好奇。 “秦姐姐想哪里去了,以谢大人的身份,他就算没当上宰辅,也不需要尚公主来锦上添花,”七公主摇头笑了笑。 本朝自始祖爷起就重文轻武,这便导致了世家地位坚不可摧,谢凌是谢家这一辈最出色的郎君,不管是谢家,还是帝王,都不会让他尚公主。 秦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之后的几天,七公主都会过来陪秦若。 === 时间过得很快,腊月,皇后特地在西苑办了一场赏花宴,邀请贵女们入宫赏花。 京城世 族的人能猜到皇后娘娘特地在年前举办这场赏花宴是为了谁,她们也很好奇这位秦家大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早起用膳的时候,七公主还跟秦若开玩笑:“你都不知道你未婚夫在这京城有多欢迎,等会赏花宴,那些贵女肯定恨不得吃了你。” 秦若近来跟七公主相处的不错,闻言还陪着七公主打了个赌。 贵女们早早的就到了,昨夜京城下了一场雪,西苑中的腊梅被柳絮般的雪花覆盖,霎是夺目。 众贵女无心欣赏苑中的景色,都翘首以盼的望着外面。 “七公主到。” 满苑贵女连忙起了身,向七公主见礼。 “都起来吧。”七公主爽快的摆了摆手,跟贵女们介绍“这位是江南第一家族秦家大小姐,也是谢大人的未婚妻。” 众贵女的目光便都落在了秦若身上,姑娘身着一袭鹅黄色袄裙,肤如雪,眉如黛,腰肢纤细,袅袅婷婷。 不说旁的,就这姿色都比春日里的海棠花娇艳。 再联想到她的身份,立马有贵女向她示好“之前就听说秦姐姐出自江南名门,才貌双全,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七公主对这情形已经习惯了,倒是秦若,还有些不习惯。 苏婉沁是最后过来的,她已经好奇秦若许久了:“七公主,秦小姐。” 七公主凑到秦若的耳朵边,小声提醒:“是长阳侯府的苏姐姐。” 谢凌的母亲便是长阳侯府的嫡女。 秦若懂了,客客气气的跟她打招呼:“苏姐姐。” 苏婉沁上前一步,态度很热忱:“秦妹妹客气了。” 三人走到御花园的一处凉亭坐下,桌上摆着茶壶跟糕点,秦若十指纤细,白腻的如同上好的羊脂玉,她轻轻拿起茶夹,开始煮茶。 苏婉沁看着她的动作若有所思:“秦妹妹擅长茶艺?” 说完又补了一句:“我记得表哥很喜欢喝茶。” 恰巧,谢凌入宫来向帝王禀报事情,周让二人一直在他旁边念叨的不停,他一点都不受影响,背宽肩窄,仪态如闲庭散步,沉稳雅致,又带着几分内敛。 突然,前面的文子齐停住脚步,朝不远处凉亭的方向一指:“咦,那不是七公主吗?” “她旁边那位是长阳侯府的三小姐,那另外一边的是哪家姑娘?之前还未见过。”周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按理来说,京城中的贵女,他们应该都见过。 “这就是周兄的不是了,你还不知道谁最近待在皇后娘娘身边,七公主本来就承欢在皇后娘娘膝下,她与秦大小姐年纪相仿,自然形影不离了。” 周让一下子就听懂了:“那位便是秦家大小姐?” 因为隔得远,加之凉亭上梅花树枝的遮掩,无法看清姑娘的模样。 “虽然看不清容貌,但能看出来是个容色倾城的大美人,还是子凌有福气。”文子齐点了点头,揶揄道。 谢凌置若罔闻。 刚欲开口,就听到一道缱绻温软的嗓音,十分勾人:“谢大人是好人。” 好人…… 谢凌挑了挑眉,下意识朝那边看了眼,梅花树下,依稀可见姑娘清清艳艳的模样。 只一瞬,他便收回了视线,他可跟好人扯不上干系。 文子齐装模作样的摇了摇折扇:“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我们谢大人,看来人家姑娘对我们谢大人还是满意的。” “那可不,我们谢大人怎么着也算不上是好人啊,看来秦小姐是听到了什么传言,所以被骗了。”周让也觉得是,情不自禁的就将心里话托盘而出。 “周世子。” 周让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嗯?” “要不要我帮你请个御医?”谢凌慢条斯理的抚平狐裘的袖摆,问。 周让嘴角抽了抽,连连摆手:“不敢不敢。”! 第 5 章 第5章 ==第五章:待嫁== 苏婉沁原本只是想打趣一下,结果就听眼前的姑娘说他表哥是好人,她愣了愣:“秦妹妹为什么觉得表哥是好人?” 在她印象中,自从她表哥入了内阁之后,京城没几个人会觉得她表哥是好人。 七公主也好奇的盯着她:“是啊,秦姐姐,你之前是不是见过谢大人呀?” 对上两人好奇的眼神,秦若轻轻点了点头。 七公主觉得不可思议:“可是我们之前都没有出过宫,你怎么认识谢大人的?” 总不能二人以前在江州见过。 一阵寒风吹来,御花园中梅香清冽,她一开口,便带着江南姑娘家的婉约:“我来京城那人,遇到了谢大人的马车。” 后面的事情秦若自然跟二人说了。 七公主跟苏婉沁听懂了。 苏婉沁:“看来表哥是知道对面马车坐着的是秦妹妹,所以才相让的。” “秦姐姐,我看好你,等成婚后,你肯定可以将谢大人给拿下。”七公主也笑眯眯的捏起一块桂花糕,咬了咬,道。 谢凌性情儒雅温和,但谁不知道他本人其实很难以接近,京城这么多姑娘倾慕于他,也没见他对谁不一样,但对未婚妻子,七公主觉得他做的还挺体贴周到。 秦若悄然红了脸。 看她害羞了,七公主与苏婉沁对视一眼,笑道:“秦姐姐,我们还是先回西苑去吧。” 昨夜京城下了一场雪,皇宫过廊中都是雾蒙蒙的白色,寒风吹的人睁不开眼,但一看到谢凌的身影,李公公就飞快的迎上来,谄媚道:“谢大人,圣上在里面,你们直接进去吧。” 谢凌客气的颔首,缓步走向殿中:“微臣参见陛下。” “起来吧。”当今圣上已到不惑之年,五官硬朗,眉宇透着睿智,他微抬了抬手,问:“方才子凌可是见着秦大小姐了?” 今日皇后在西苑举办赏花宴,圣上这边是一早就得到了消息。 谢凌目光沉静,应了一声:“见着了。” “朕听皇后说秦小姐不仅长得貌美如花,性子也极好,子凌觉得呢?” 谢凌微微怔了怔,方才匆匆一瞥,姑娘又戴着面纱,他还真没看清姑娘的容貌,不过那抹纤细如柳的腰肢,谢凌还是看到了。 “你该不会还没见过人家姑娘长什么样吧?”见状,圣上觉得有些好笑,问。 谢凌嗓音温和:“皇上,国事要紧。” 圣上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去为难他:“嗯。” “陛下,这是此次太子手下官员结党营私的罪证,还请陛下过目。”周让见时候差不多,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奏折,拱手道。 李公公低着头去接。 圣上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便胸口剧烈起伏,气得一把将奏章给掷了出去:“这个逆子。” 东宫太子,从少时便由圣上亲自教导, 不知现在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皇上,朝中礼部侍郎一位尚在空缺,微臣觉得三皇子有勇有谋,可以胜任。”这时,谢凌态度散漫,不急不缓的开口。 圣上看着他,谢凌眉眼如画,不躲不闪。 良久,圣上重重阖上眼,声音透着几分无力:“罢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三皇子拜礼部侍郎一职,朕会考虑。” 圣上与皇后是少年夫妻,昔年,先帝心中的储君人选并不是圣上,是皇后与她背后的忠勇侯府全力辅佐他登基为帝,所以不管这些年太子跟忠勇侯府做了多少蠢事,圣上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谢凌为官清廉居正,根本不卖太子面子。 圣上不是不清楚三皇子是好的帝王人选,可私心里,他还是偏袒着太子。 周让唇角扯了扯,圣上因为敬重皇后娘娘,所以早早地立太子殿下为储君,但太子殿下行事是越来越嚣张了。 一瞬间,御书房变得很是窒闷。 === 转眼便到了成婚前一日,月色暗沉,宫灯摇曳,伺候的宫人在门口打着盹。 小姑娘百无聊赖的看着手中的琉璃茶盏,心中的紧张与不安却难以缓解。 许久,秦若终于忍不住开口,嗓音又轻又软:“奶娘,我害怕。” 婚期越来越近,秦若脑子里想的全是要是事情败露了会怎么办,她也不知道如何做好一个温婉贤惠的妻子。 “奴婢会一直陪着姑娘,姑娘莫怕。”奶娘心中怜惜,替她倒了一杯牛乳茶,宽慰道。 在她们到了京城那一刻,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今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皇后刚好过来,她美眸一扫,见秦若跟奶娘神色都很凝重,温婉可亲的笑了笑:“含儿可是有些紧张?” 秦若捏着裙角,腰肢盈盈的福了福身:“给皇后娘娘请安。” “快起来吧。”皇后握住她柔若无骨的手指,轻轻拍了拍:“小七也真是的,明明让她多陪陪你,谁知道你成婚前她跑的不见人影了。” 秦若亲自给皇后娘娘奉茶,眸似秋水,娇俏的笑了笑:“皇后娘娘,不关七公主的事。” 若是撇开她是替长姐嫁到谢家这件事,她觉得京城遇到的人都很让她感到安心。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皇后是真心喜欢眼前的小姑娘,也怜惜她一个人从江州嫁到京城来。 她轻轻点了一下她眉间的花钿:“你呀,性子还是这么软,日后嫁到国公府可不许这样了。” 谢家是京城世家之首,所以关系错综复杂,小姑娘嫁的又是谢凌,若是婚后性子这么软,还不知道会不会被人欺负。 好在谢凌的夫人,寻常人也不敢欺负。 “谢皇后娘娘提醒。” “京城与江州隔得远,所以这次你出阁,没有娘家人送,但将来,肯定是有机会见面的。” 秦若眉眼清灵,轻轻点了点头。 以前她总在想, 她将来要是出阁,一定要长姐送她出嫁,可现在,再也没机会了。 夜色越发深了,皇后嘱咐了秦若很多东西,到最后,话题才慢慢绕到洞房花烛夜上,皇后轻咳一声,尽量委婉的提醒她:“谢大人性子儒雅温和,可能床笫之间,还需要含儿多主动一些。” 这不怪皇后特地叮嘱,实在是谢凌从年少起就不近女色,他之所以娶眼前的姑娘,是因为谢家与江州秦家有婚约在,他对小姑娘有多少情意,更是不得而知,这只能靠姑娘自己多主动些。 那日她长姐也是让她多主动,秦若白嫩的脸颊透着粉色,唇瓣轻抿,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夫妻之间最需要的就是坦诚,本宫相信谢大人将来会是个好丈夫。”皇后倒是忘了她容易害羞,伸手揉了揉额头,笑道。 小姑娘微微垂下眸,脸上红晕未散:“谢谢皇后娘娘。” === 二月初,天气乍暖还寒,淅淅沥沥的小雨打湿了屋檐。 殿内,秦若听着窗外淅淅淋淋的雨声,慢慢地睡着了。 “秦姐姐。”日光熹微,喜娘正给秦若梳妆,七公主一身杏色云锦流苏裙,从外面蹦蹦跳跳的进来。 殿中站着许多人,齐齐的向七公主行礼:“参见七公主。” “都起来吧。”七公主随意的摆了摆手,几步走到秦若身后,开始打量着镜中的姑娘。 一身正红色翟纹霞帔,头戴凤冠,鬓间插着流苏步摇,她生得美,看起来娇若芙蓉,艳若桃李。 七公主越看越喜欢,笑着点评道:“姐姐今天好美,到底还是谢宰辅有福气。” 说完,七公主又凑到秦若耳边,小声道:“苏姐姐今日在国公府,皇宫就我陪着秦姐姐了。” “谢谢公主。”秦若细声细气的点了点头。 “秦姐姐这么客气,要不是谢大人跟姐姐一早就有了婚约,我都想将姐姐娶回家。” 看到美人,七公主总是豪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喜娘忍不住笑了笑:“奴婢给许多主子梳过妆,还是第一次遇到像秦姑娘这般娇美动人的。” 不仅容貌美,而且眉眼透着灵动,看起来就更清丽脱俗了。 七公主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片刻,偏殿外传来小太监尖锐的声音—— “皇后娘娘到。”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从外面走进来,嘴角含着温婉的笑意:“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母后,你怎么来了。” “母后还以为今日也看不到你的身影。”一眼望去,偏殿全是吉祥的红色,皇后瞪了一眼七公主,道:“迎亲的人马上就要到了,本宫来看看你秦姐姐都准备好了没有?” 七公主昨夜是偷溜出宫了,她讨好的跟皇后说:“母后,你就放心吧,有女儿在这盯着,肯定不会出差错的。” “你啊。”皇后无奈的笑笑,七公主连忙扶着她来到秦若面前。 秦若嗓若莺啼,轻喊了一声:“皇后娘娘。” 皇后视线落在她身上,只见姑娘粉面桃腮,秀靥晕红,笑着点头:“含儿今日很好看,都让人挪不开眼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陪着秦若说话,小姑娘紧绷的心弦放松了不少,奶娘看着微微松了口气。 皇后来了没多久,迎亲的人也到了。 “新郎官来了。”! 第 6 章 第6章 ==第六章:嫁人== 皇后被人扶着起了身,她笑着将一旁的喜鹊团扇递给秦若,轻声细语,道:“含儿,再多的话本宫就不多说了,今日大婚,本宫盼你日后姻缘和睦,美满顺遂。” 今日大婚,秦若没有家人送她出阁,皇后便多嘱咐了句。 秦若捏着喜鹊团扇,盈盈向皇后行了个礼:“谢皇后娘娘。” “快去吧,以后若是有空就进宫来陪本宫说说话。”皇后温婉一笑,轻声叮嘱道。 秦若轻轻“嗯”了一声。 谢凌成亲,京城是极其热闹的,国公府更是一早就在各大酒楼设置了流水席,各种各样的糖果更是不要钱的往外送。 等花轿停到国公府门口,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喜娘小心翼翼的扶着秦若下来。 因着以扇遮面,所以秦若有些看不清路,走到一半时,她脚步踉跄了一下。 下一刻,她的纤纤细腰就被人扶住了:“小心。” 男人温和的声音传过来,秦若捏着团扇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下,感受到她的紧张,谢凌身子稍稍退了半步。 彼时,国公府正堂围满了客人,大多都在说谢凌与他的夫人是才子佳人,定能白头到老。 而等一对新人进来,他们又噤了声,谢凌的相貌无疑是出色的,身着一袭红色圆领袍,眉目如画,仪容儒雅。 身旁的姑娘虽然容貌被团扇遮住了,但腰肢纤细,袅袅婷婷,二人看起来般配的很。 礼官请示完上首的谢国公跟苏氏,开始唱和:“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喜娘扶着秦若去新房,其他想闹洞房的人也连忙跟了上去。 大家都对秦若的容貌感到好奇,所以都盯着秦若看,周让最会活跃气氛,他笑着看向谢凌:“反正我们今日是要看到新娘子,若是子凌藏着不让看,那我们还就不走了。” 谢凌凉凉的瞥了他一眼。 “谢大人,催妆之礼还没有完成呢。”喜娘见状连忙打圆场,笑道。 周让还忘了却扇礼,许是因为谢凌平日位高权重,众人在他面前都不敢放肆,眼下难得有机会,众人便也没有跟他客气,直接抬了抬眼:“请谢大人作诗催妆。” “第一首。” 谢凌面色温雅,只一瞬,嗓音沉着的开口:“春日桃花始盛开,新婚燕尔催妆来; 红妆难掩倾城色,回眸一笑惑君心。” “第二首。” “芙蓉初芬芳,鸳鸯昏罗帐; 一曲凤求鸾,琴瑟和鸣时。” “第三首。” “美人胭脂色,入目海棠娇; 盈盈桃花靥,公子罢晚妆。” 一直到最后一首,谢凌都没有停顿。 秦若听着,难免就想到了她长姐,她长姐也是江州城出了名 的才女(),若她长姐没有意中人◇,那她跟眼前这位谢大人肯定是般配的。 众人抚掌大笑:“我们倒是忘记了,谢大人在任内阁宰辅前,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子,这催妆之礼算是过了。” 与此同时,秦若将手中的喜鹊团扇移开,露出她那娇若芙蕖,姝色丽质的容貌,房内的人都有些挪不开眼。 谢凌温和的目光看过去,正对上她那含情的水眸儿,心尖颤了颤。 “新郎官都看愣了呢。”喜娘笑着打趣。 若是往日,喜娘肯定不敢开这位宰辅的玩笑,但今日大婚,这样可以缓和下气氛。 谢凌将手负在身后,没有否认。 周让跟文子齐对视一眼,压低着声音道:“子凌该不会对他的夫人一见倾心了吧。” 文子齐偷偷觑了一下谢凌的神色,这应该不会吧。 不过他这位好友确实有福气,他们只知道秦家大小姐才貌双全,却没成想是这样的绝色,那般娇美如花的容貌,很难让人不动心。 须臾,喜娘端着一个龙凤呈祥的托盘,瓷碗里面放着饺子,她问:“少夫人,生不生?” 秦若脸皮薄,一下子就红了脸,嗫嚅着道:“生。” 嗓音酥软娇糯,偏又带着几分婉转,听得人身子都酥了一半。 房中有个姑娘忍不住抿唇笑道:“嫂嫂好容易害羞啊。” 秦若下意识抬头看去,但见姑娘身穿淡红色蝴蝶云缎裙,梳着惊鸿髻,一颦一笑都透着艳丽。 秦若猜测这应该是谢大人的妹妹谢晚凝。 之前七公主有跟她提过,谢夫人在生下长子之后身子不怎么好,谢国公怜惜夫人辛苦,不打算再让她生孩子了,便做主让大房一个姨娘生的女儿记在谢夫人名下,这么多年,谢夫人一直待她视如己出,谢晚凝也成了京城数一数二的贵女。 文子齐看她一眼,摇着折扇笑道:“晚凝妹妹又口无遮拦了。” “那谢大人呢?”在秦若说了“生”后,喜娘又看向谢凌,问。 谢凌看了一眼床榻上面若桃花的小姑娘,唇角微勾,声音慢悠悠的:“生。” 秦若脸色再次一红。 喜娘看着,笑得合不拢嘴:“奴婢恭祝谢大人与少夫人早生贵子,恩爱不疑。” “赏。” “谢大人赏。” 二人接着喝了交杯酒,众人知道谢凌的性子,也不敢闹得太过,正要走,谢国公身边的侍女过来了:“大人,国公爷请您过去。” 谢凌颔首,缓步朝外走去。 他这一离开,周让等人也跟着走了,盘算着今天肯定要不醉不归。 倒是苏婉沁跟谢晚凝都留下来陪秦若。 谢晚凝让人准备点吃的过来,然后几步来到秦若面前,一脸热情的问:“嫂嫂累不累?” 她方才看出来了,她这位嫂嫂很容易害羞,所以她要对她嫂嫂殷勤些,她嫂嫂才不会对她们感到害怕。 ()“有点。” 更多的还是不可思议,她原以为她一天都会提心吊胆,没想到大婚这么顺利的结束了。 “成婚就是规矩太多了,嫂嫂要不要歇一会?” “谢谢妹妹,还没有那么累。”秦若摇摇头,细声细气道。 谢晚凝眨了眨眼:“嫂嫂好温柔,声音也好听,哪像兄长,从没见他这么温柔的跟我说话。” 谢凌是国公爷跟夫人的长子,从小就受京中鸿儒教导,少时能力卓尔不群,再大点,便入了朝堂。 他虽然脾气极好,但对府中弟弟妹妹的功课管的很严,谢晚凝从小就怕这位兄长。 苏婉沁点了点她的额头,似是恨铁不成钢:“你呀,这京城谁不羡慕你有一位当宰辅的兄长,你还在表嫂面前编排表哥。” 谢晚凝轻哼了声,神情却没有畏惧,秦若跟着浅浅地笑了笑。 没过一会,奶娘端着糕点跟牛乳茶走进来,三个姑娘用了一些。 苏婉沁跟谢晚凝说着京城的趣事给秦若听,小姑娘一边笑,一边搅着手中的手帕。 戌时,谢凌回到正房,丫鬟福了福身:“大人。” 秦若一颗心猛的提了上来。 “嫂嫂,我们就先走了。”听到兄长的声音,谢晚凝一把拉起苏婉沁的手,语气暧昧的朝秦若挥了挥手。 临到门口,迎面碰上谢凌,两人跟谢凌打了个招呼。 谢凌轻“嗯”了一声。 房中的丫鬟向谢凌见礼:“见过大人。” 谢凌清俊白皙的脸上浮上潮红,他伸手捏了捏眉心:“都下去吧。” 丫鬟恭敬的退下,一时,房中就剩下秦若跟谢凌两个人。 小姑娘面色有些紧张,又有些局促。 “谢大人。”片刻,秦若起了身,试图扶他到床榻上坐下。 二人都已经成亲了,这个称呼,谢凌顿了顿:“不用这么生分。” “是。” 秦若扶着他来到拔步床上坐下,轻声问他需不需要醒酒汤,男人摇了摇头:“不用。” “妾身替您按一下额头吧。”气氛再次安静下来,秦若又有些紧张,半晌,她看着谢凌道。 姑娘家年纪小,藏不住事,谢凌只一个眼神,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壁如此刻,仿佛他要是不答应,她就会哭出来一样。 谢凌哑然失笑:“成。” 秦若步履轻盈的过来,柔嫩圆润的小手覆上谢凌的额头,谢凌头痛感瞬间减了不少,他轻轻阖上了凤眸。 他闭上眼睛,秦若便没有那么紧张,试探着打量了他一番。 男人面如冠玉,眉目如画,因为晚上喝醉了酒,脸色有些潮红,更给他俊美的五官添了几分柔和。 这位谢大人确实是她有史以来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人。 不知不觉中,时间过去了许久,秦若娇懒的打了一个哈欠。 她今天很早就被奶娘喊起来梳妆,眼下倒是困了,但她不知道男人要不要睡。 想了想,秦若小声开了口:“夫君。” “嗯?”谢凌听到了,他没有睁开眸,淡淡地应了声。 接着,就听到姑娘软绵绵的声音,像是在撒娇:“妾身……困了。” 谢凌晚上被灌了很多酒,听到她轻软的嗓音,喉结滚了滚,睁开眼。 她莫不是故意勾他。 谢凌眸光陡然幽深,似笑非笑的看她:“所以?” 秦若没有跟男人相处的经验,猜不到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当他对她想提前歇息感到不满,便眉眼认真的问了句:“夜深了,夫君可要歇下了?”! 第 7 章 第7章 ==第七章:洞房== “夫人说的是。”谢凌盯着她一本正经的小脸,忽然笑了,然后起了身。 温热淡雅的气息扑面而来,小姑娘心里慌乱,往旁边站了下。 “不是要沐浴?”谢凌走了几步,没见她跟上,他微微挑了挑眉。 秦若柔若无骨的小手微微一僵,跟了上去“我这就来。” 新房后面是一个很大的温泉池,彼时烟雾袅袅,他该不会是想洗鸳鸯浴吧,秦若觉得喉咙有些干,别开眼“夫君可是要丫鬟伺候,我……” 谢凌看了她一眼,那双温和的眼眸此刻仿佛酝酿着风暴,很是深邃,秦若不敢与他对视,刚想偏过头,就听男人声音低哑道“不必,你过来。” 秦若硬着头皮走过来,嘴唇翕动,还没开口,谢凌便扣住了她的手腕,水花四溅。 温泉中水的温度刚刚好,姑娘眸光氤氲,似春水含情。 两人坦诚相对时,谢凌搂着她盈盈不堪一握的细腰,哑声问“你会吗?” 秦若听懂了,出阁前,长姐跟嬷嬷都有教她,她有些害羞的点了点头。 谢凌难得笑了“那你来。” 小姑娘瞪大了杏眸,她第一夜就要主动。 秦若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机会,在心中酝酿了下,她伸手去搂谢凌的肩膀,闭着眼去亲他的薄唇。 谢凌微阖着眸,没阻止。 浴池温度节节攀升,秦若漂亮的眸子染了一层水雾,喊:“夫君。” “怎么了?”谢凌明知故问。 秦若都快哭了:“我没力气了。” 谢凌轻笑一声,湿热的手掌蒙着她水盈盈的眼眸,反客为主。 衣裙散落在地毯上,屋内烛光朦胧,温泉池中,波浪汹涌的水花一阵接着一阵。 小姑娘身子软的没有力气,只能双手紧紧抱着谢凌的腰。 谢凌以前对女色并不热衷,但在妻子身上,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情不自禁。” 不知他碰/到哪里,妻子突然浑身颤抖,双眼迷离,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轻轻软软的哭腔“夫君。” 谢凌被她喊的进退两难,额头青筋暴起。 缓了一会,谢凌弯腰将她从温泉池抱到床榻上,秦若作势就要躲,他从身后将她搂到怀里,寻着她的唇吻上去,声音沙哑“好些了吗?” 夜色越发深了。 门外伺候的人都低下头,她们万万没有想到平日里温和儒雅的大人在床榻间会这么强势,少夫人嗓子都喊哑了。 奶娘更是忧心忡忡,她们姐儿这细皮嫩肉的,也不知能不能应对大人的孟浪。 天快亮时,里面激烈的动静稍歇,谢凌嗓音低哑好听“来人。” 奶娘连忙招呼人进去,房内四周散发着旖旎的气息,娇娇软软的少夫人正被大人抱在怀里,众人不敢多看,低着头收拾好床榻。 “不碰你。 ()”房内再次安静下来,谢凌如蜻蜓点水的吻落在妻子唇上:我给夫人上药。囍” 小姑娘已然没了力气,湿漉漉的杏眼儿盯着他手中的小瓷瓶,含含糊糊的应了声。 谢凌唇角勾了勾,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轻/拧出一点药膏,俯身替姑娘上药。 妻子肤白胜雪,所以身上的印记非常明显,药膏刚抹上来,姑娘就下意识的往后躲。 她柔若无骨的手无意识想去拦,却怎么也拦不住。 男人不容拒绝的替她涂着药,秦若身子抖/的愈发厉害,她脸色比春日的海棠还要娇艳,眼角都红了,哑声喊“夫君。” 妻子粉面桃花,泫然欲滴,谢凌眸光有些深邃,低声宽慰“马上就好。” 秦若便咬着唇,强忍着没让自己发出低吟声。 许久,就在秦若有些忍不住喊出来的时候,谢凌站直了身子,姑娘轻轻松了口气。 谁知他接下来一句话又让姑娘红了脸“夫人好生敏/感。” 而谢凌又去洗了个凉水澡。 再回到床榻边,妻子已经睡着了,轻皱着眉,呼吸声清浅均匀。 谢凌伸手将芙蓉帐放下,躺了上去。 回顾方才的食髓知味,谢凌闭了闭眼,这还是多年来,他第一次这么失控。 翌日,秦若记挂着请安,醒的比较早,她睁开眼,床榻上已经没有男人的身影了。 她扶着床沿起身,小巧的玉足刚踩到地毯上,身子就软的往下栽,正在看书的谢凌大步过来扶住她,语气温和“让丫鬟过来吧。” “谢夫君。”秦若没想到她还在房内,轻声与他道谢。 她的嗓音还是很嘶哑,谢凌替她倒了一杯水:“昨夜,夫人受累了。” 提到昨夜,秦若就想到男人每次都跟她说是最后一次,结果根本不是。 她眉眼含嗔,丫鬟替她梳了个飞仙髻,正要给她插步摇的时候,一旁的谢凌开了口:“我来吧。” 丫鬟连忙笑着退到一旁,只觉得她们大人跟少夫人恩爱的很。 秦若莫名的想到了“举案齐眉”四个字,若她不是替长姐嫁到谢家,那么这桩姻缘对于她来说,称得上是金玉良缘。 “在想什么?”见她愣神,谢凌漫不经心的问。 秦若笑着摇摇头:“没什么。” 与此同时,谢家的正堂围满了人,除了谢老夫人,谢父和谢凌的母亲苏氏,还有国公府其他三房的人。 其中不少人昨夜没见到谢凌的新婚妻子,难免的对她感到好奇,所以皆是好奇的朝门口看。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掌事嬷嬷匆匆进来,笑道“大人,少夫人来了。” 谢凌跟秦若一前一后进来,男人气度温和雅致,姑娘容貌娇美动人,清丽婉约,一看便是般配的很。 他们先向谢老夫人问安。 有人附耳过来,谢老夫人脸色更加慈爱了,她一脸激动的看着秦若,尽量让自己 ()的声音听起来柔和“好孩子(),快起来。 谢祖母。谢凌与秦若站起了身。 谢家长辈多?(),秦若素手白嫩如玉,她手捧着茶盏,开始挨个敬茶。 谢老夫人给了她一个分量重的红包,叮嘱她跟谢凌一定要好好的,秦若轻声应了。 然后轮到谢父,他让人给了秦若一个红包,声音带着长辈的稳重,道“以后你就是我们国公府的少夫人了,希望你能跟子凌相互扶持,姻缘和睦。” 再是苏氏,她举手投足间皆透着风情,说话轻声细语的“含儿既为子凌的新妇,我望你们今后能举案齐眉,夫唱妇随。” 说完让丫鬟递给秦若一块上好的玉佩。 敬完茶,谢老夫人环顾四周,说起了正事 “既然含儿已经进门,老身觉得她可以开始接手府上的中馈,你们应该无意见吧?” 众人自然是无异议的,国公府本来就靠着长房,更别说谢凌年纪轻轻就当了宰辅,他的夫人自然有资格执掌国公府的中馈。 但是,偌大的家族还是有人不服,谢父三弟的夫人章氏看了一眼秦若,阴阳怪气道:“母亲,这中馈交给含儿,我们是没什么意见,但她年纪这么小,还是不太合适吧。” “这就是三弟妹的不是了,含儿年纪小是没错,但我们谁不是从年纪小的时候过来的,还是说,你对含儿有成见。”闻言,苏氏也不跟她客气,笑道。 谢老夫人看向谢凌,问他的意见“子凌,你说呢?” 谢凌一旦开口,在场之人肯定不敢有意见。 “祖母提议甚好。”谢凌语气不紧不慢,应。 “那就这么决定了,含儿你就每日上午来凝晖堂学习中馈,若是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子凌。”谢老夫人心中满意,笑着对秦若说。 “是,祖母。” 两人视线碰撞,秦若有些紧张的移开眼。 谢凌见她眼神闪躲,眸中微不可见的闪过一丝笑意“祖母,孙儿今日要去一趟军营,就先告辞。” “你去吧。”谢老夫人笑骂一句,摆了摆手“有祖母在,一定替你护好你夫人。” 谢凌拱手:“谢祖母。” 谢老夫人忍不住笑,她这孙子,在朝堂之上可谓春风得意,在感情上着实是不开窍,现在难得见他对一个姑娘这么上心,她自然也要多护着些。 谢凌走后,谢老夫人又拉着姑娘说了几句,而后慈爱的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你昨夜也累了,就先回去歇着吧。” “那我明日再来。”一夜的折腾让秦若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来,闻言便向谢老夫人跟苏氏请辞。 谢老夫人笑着说了一声好。 窗外不知何时已经放晴,谢老夫人心情很好,抿一口茶,问苏氏“你觉得如何?” “坊间传的不错,秦家教女有方。”在老夫人面前,苏氏也不藏着自己的想法,笑着道。 那容貌跟举止,简直比她们这些世族培养出来的姑娘还要出色。 若说不足,那就是性子太软了,说多了便容易害羞。 谢老夫人与苏氏想法一致,笑着没说话。 === 秦若从凝晖堂出来,腿险些一软,幸好有人扶着,才不至于失态。 新房,奶娘将熬好的汤药端上来,只说是补汤,她面露踌躇“姐儿。” 秦若看向奶娘手中的瓷碗,这还是在江州,长姐让郎中准备的,可能潜意识里,她与长姐都担心事情会有败露的一天。 只是汤汁泛着浓烈的苦味,还是让姑娘不受控制的蹙了蹙眉。 “其实……”奶娘知晓她是怕苦,犹豫着劝慰。 她觉得这位谢大人对姐儿挺好的,她想的是,若是他对姐儿上了心,就算将来替嫁的事情败露,说不定谢大人愿意将错就错。 可秦若并没有奶娘想的这么多,她笑容温软,目光却坚定“奶娘,给我吧。”! () 第 8 章 第8章 ==第八章:避子汤== 昨日下人忙活了一天,所以方才奶娘让她们都下去歇着了,房里的香炉里还熏着檀香,很好闻。 秦若莞尔一笑,道:“奶娘,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他对我好只因他认为我是他的妻子,那我要不是他的妻子呢?” 谢大人对她好是因为骨子里的教养,可她却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 奶娘心一凉。 是啊。 谢大人对姐儿的好是因为姐儿是他的妻子,他在外人面前对姐儿关怀备至也是因为姐儿是他的夫人。 是个人都忍受不了欺骗,更别说妹妹代替姐姐嫁过来这等大事。 “苦了姐儿了。”奶娘将熬好的避子汤递过去,心疼道。 秦若从小就不喜欢喝药,她一手捂着鼻子,一手端着青花瓷碗,跟奶娘说:“长姐与阿许哥哥婚事在即,我想给长姐写一封信,就放在家书里面。” 当年,阿许哥哥向长姐许诺,及冠之年便娶长姐为妻,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大小姐跟小侯爷的感情,奶娘是知道的,她笑着点了点头:“姐儿可是现在就要写?” 秦若环顾下四周,没有看到笔墨纸砚,她轻声道:“等会再写吧。” 一碗汤药喝下去,秦若又被奶娘喂了一口蜜饯。 甜味在嘴里弥漫,秦若眉眼弯弯,说:“我还要给父亲写一封信。” 秦若离开江州城时,秦父跟她说的是将来会有机会见面的,这次大婚他没有过来,那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姐儿就放心吧,老爷肯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再说有大小姐在,姐儿还是先想着自己。” “其实谢家的人都挺好的。”秦若抿了抿唇,突然说了句。 所以秦若不想欺骗他们,若她只有她一个人,她一定会告诉他们实情,若是他们不愿意追究,那她就离开。 要是追究了,她也认。 可为了长姐,为了父亲,她只能选择继续隐瞒。 奶娘叹了口气:“谢家百年世族,所教导出来的公子跟姑娘确实极其出色。” 她从刚踏进国公府的那一刻就看出来了,所以从一开始,老爷的想法就不厚道。 可姐儿只是一个养女,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秦若便困了,杏眸水汪汪的,眼角泛着红。 她揉了揉眼,一抬手,便露出纤细的手腕,上面都是粉色的吻痕,奶娘瞅着有些心疼:“老奴还忘了给姐儿上药,昨天晚上我们在外面都听到了,谢大人着实有些不知轻重。” 秦若脸一红,她原以为谢大人为人温和,在床笫之间应该也温柔,谁知他在这方面很强势。 “奶娘,不用了。”她连忙拒绝:“夫君已经替我上了药,我休息一会就好。” 奶娘知道她脸皮一贯就薄,听说上过药了也没太勉强:“那老奴到外面守着,姐儿要是 有什么事就喊一声老奴。()” 秦若清眸潋滟,点了点头。 奶娘端着托盘下去了。 秦若在太师椅上坐了一会,发着呆,许久,她才忍着腿间的酸涩,小步来到床榻上,刚躺下去,姑娘就觉得有些硌人,她又坐起了身,将鸳鸯被掀开。 里面全是桂圆跟红枣,还有花生。 秦若:……◎” 她昨夜怎么没有发现。 小姑娘索性拿起了桂圆,小口吃了几个,才将剩下的都收拾好,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和煦的春风从窗牖外飘进来。 她这一睡,就睡了许久,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有人在院子里说话。 因为正房的小厨房还没有弄好,所以各房的膳食都由厨房准备,正房这边中午的膳食没有动,谢老夫人跟苏氏一下子就知道了,连忙派人过来问一下情况。 梅香手中提着食盒,笑着跟奶娘说:“少夫人昨夜辛苦了,这是我们夫人让人准备的百合鸽子汤,若是少夫人身子实在不适,可以请郎中过来看看。” 奶娘一一应了。 等到外面没有声音了,秦若才哑着声开口:“奶娘。” 奶娘一听声音,忙不迭的往里面冲:“姐儿醒了。” 小姑娘娇懒的点了点头,奶娘过来扶她起身,给她倒了一杯茶。 秦若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轻声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奶娘:“申时了。” 没料到自己睡了这么久,秦若弯弯的眉眼有些懊恼,奶娘见状笑了笑,将食盒中的汤呈上来:“这是夫人让人送过来的,说给姐儿补补身子,姐儿要不趁热喝了吧。” “好。” 用完膳,秦若就在房中走了几圈,刚坐下,还是觉得□□有些胀痛。 想了想,秦若拿起梳妆台上的小瓷瓶,去了后面的浴池。 === 京城军营,一路都有兵卒值守,谢凌没去大营,直接去了后山。 三皇子正在后山教人射箭,十箭有九箭射中靶心,还有一箭射偏了位置。 谢凌走过去,骨节修长的手指拿起弓,马上就有人替他递上箭宇,三皇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这人脚步一挪,目光直视靶心,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人十箭全射靶心,可谓百分百中。 顿时迎来一阵喝彩声。 “子凌这是春风得意。”三皇子挑了挑眉:“所以要来故意拆我的台?” 本来昨日谢凌成亲,三皇子是打算去的,但他父皇让他在这军营里操练兵马,三皇子就没过去。 不过看他这表情,他对这门姻缘是满意的,想来也是,谢凌不仅是上京最出众的世族子弟,还是朝堂上说一不二的年轻宰辅,他自是不需要一个出自高门的妻子来给他锦上添花。 而且秦家大小姐,也是江州城出了名的才女。 三皇子沉思的时候,谢凌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是三皇子殿下心不静 ()。” “还是被子凌看出来了。”三皇子与谢凌是生死之交(),他没打算瞒谢凌?,问:“听说太子找你麻烦了?” 这次御史状告太子结党营私,是三皇子在背后推波助澜,帝王历来最厌恶朝中有人拉帮结派,更别说那人是储君,可最后,他父皇也就只训斥了太子一顿。 三皇子不是非要争这个储君之位,实在是太子德不配位,还任由底下的官员欺压百姓,这样的人根本就做不好帝王。 但皇后娘娘就是太子的一道免死金牌,不管太子做了多少错事,他父皇当时再生气,最后都会看在皇后娘娘份上,轻拿轻放。 每每想到这里,三皇子就在怀疑他父皇算不算得上一个合格的君王。 谢凌嗓音淡淡的“嗯”了声。 “我就知道,太子这个人行事睚眦必报,你要小心些。”三皇子皱了皱眉,他就猜到会是这样。 谢凌垂眸看了一眼兰锜,显然没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微臣知道,殿下不训练了?” 三皇子乐呵呵的笑:“子凌来了,那这就交给你了,我去旁边看看。” 谢凌才华与能力自不必说,其他方面也非常人能及,少时知兵法,晓兵剑,三年前的科举,武举便是由谢凌负责的。 谢凌抚了抚袖,声线清浅好听:“最后一次。” 三皇子求之不得的将正中央的位置让给了他。 一个时辰后,二人回到帅帐,三皇子觉得心气顺了不少,笑着跟谢凌说起了别的事情:“对了,小侯爷前两天去了江州,说来你们两个还真有缘,都跟江州脱不开。” 他口中的“小侯爷”,是南定侯府小侯爷许言廷,他们与南定侯府接触不多,自然跟这位小侯爷不熟,这次是想到谢凌的夫人是江州的,所以留意了下。 谢凌抿了口茶:“他去江州做什么?” “不知道,我是想着你夫人不是江州人吗,所以跟你说一下。” 三皇子也没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倒是谢凌,手无意识的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气氛稍稍沉默,三皇子忽然想起了什么,将暗格打开,里面是他与姝儿给谢凌成婚准备的新婚礼物,道:“这是我跟姝儿的一点心意,贺子凌与少夫人新婚之喜。” 姝儿,三皇子妃的闺名。 “多谢三皇子。”谢凌将他手中的礼物接过来,然后递给他一个竹笺,起身离去。 三皇子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个字—— “等。” 三皇子笑了笑,还是子凌最懂他,现在东宫锋芒毕露,又有圣上跟皇后娘娘在,他唯一的机会就是等。 === 书房,国公府。 谢凌处理完所有的公文,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案桌。 侍卫知道他这是在思索事情,低着头不敢出声。 少顷,谢凌吩咐:“你带四个人去江州,查一下小侯爷是去做什么。” 谢凌与许言廷接触不多,但南定侯府是太子的人,谢凌不敢大意。 侍卫抱拳,恭敬回答:“是,主子。” 谢凌摆摆手,往日这个时候谢凌是在书房,今夜,谢凌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去了正房。 房间烛火明亮,门口站着两个丫鬟,谢凌问:“少夫人呢?” “回大人,少夫人还在里面歇着呢。” 谢凌了然,推开门进去,没看到人。 他又去后面,就见妻子粉色烟罗裙的裙角逶迤在地面,她正弯着腰,神情似是有些难受,白嫩细腻的肌肤上全是昨夜欢好时他留下的印记,谢凌喉结滚动,出了声:“夫人这是需要上药?”! () 第 9 章 第9章 ==第九章:帮你== 昨夜那些旖旎的场景顿时浮上心头,妻子雪白的背,盈盈不堪一握的细腰,粉面桃花的小脸,温软酥骨的娇吟,无一不是在吞噬他的理智。 “夫君。”秦若听到谢凌的声音,心一紧,小手不受控制的抖了下,小瓷瓶掉到名贵的地毯上,她准备去捡。 谢凌动作更快,他将小瓷瓶捡起来,然后扶住姑娘纤细柔软的腰肢,轻笑:“夫人很怕我?” 谢凌观人于微,他能看出来他妻子脸皮很薄,所以容易害羞,但除此之外,妻子好像还有点怕他。 秦若心里更慌乱了,她下意识否认:“只是有些惊讶罢了。” “你我新婚夫妻,做夫君的歇在正房,不是应该,怎么还惊讶了。”看着她湿漉漉的杏眼儿,谢凌挑了挑眉,逗她。 姑娘说不过他,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夫人这样上药不方便,还是我来吧。” 说完,谢凌弯腰将姑娘打横抱起,放到床榻上。 他替她将衣裙褪下,然后动作轻柔的分开她的腿,昨夜他有些没控制住,即便是过了一夜,姑娘那里还是有些肿。 他拧开小瓷瓶,手刚摸上去,清凉的药膏激得姑娘身子一颤,谢凌眸光深邃,声音温和,像在哄她:“放松点。” 秦若咬了咬唇,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 外面的风不断拍打着窗檐,上完药,谢凌拿起手帕擦了擦手指上沾着的水,重新替她整理好衣裙。 紧接着,谢凌抬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唇齿相依,男人呼吸有些重。 姑娘眼睫颤了颤,担心他又要来。 谢凌似是看出她的心思,手掌抚过她柔顺的青丝,温声道:“今天不碰你。” “谢谢夫君。”秦若弯了弯眼,声音轻软,向他道谢。 谢凌低笑:“夫人不必客气。” 秦若今天睡了半日,刚沐浴完,她还以为她会睡不着,谁知躺下没多久,她就睡着了,连身边人什么时候上来她都不知道。 等她醒来的时候,男人已经去上朝了。 秦若揉了揉眼,软声唤奶娘进来:“奶娘,夫君是什么时候走的?” “大人刚走不久,姐儿可要再歇一会?”奶娘端着银盘进来,笑问。 秦若看了眼天色,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去凝晖堂给祖母请安吧。” 丫鬟忙过来替她梳妆。 秦若着一身浅粉色月华裙,梳着飞仙髻,五官姣好,肤色白嫩,弯弯的眉眼透着灵动,额间桃色花钿给她添了几分韵致,整个人如同春日的海棠花般娇艳。 众人不敢多看,她们少夫人的容貌,真跟那九天仙女似的。 苏氏一早就来凝晖堂服侍谢老夫人起身,秦若来时,她已经在了,笑容柔和的看了她一眼。 “给祖母,母亲请安。” 谢老夫人笑眯眯的让她来到跟前,拍了拍 她的手,态度和蔼:“快起来吧,含儿可用过早膳了?不许跟祖母说假话。()” 还没有。1”秦若笑靥莞尔,细声细气道。 谢老夫人更高兴了:“那含儿就在祖母这里用膳,正好你妹妹也在。” 秦若这才注意到一旁的谢晚凝,她今天换了一身浅紫色百褶裙,手捧着一个石榴,她面前的小桌上则放着一个琉璃盏,专门放她剥好的石榴果粒。 见她看过来,谢晚凝朝她眨了眨眼:“嫂嫂。” “妹妹。” “难得见你这么乖巧。”苏氏在谢晚凝旁边坐下,见状点了点她的额头,宠溺笑道。 经过这几日的观察,她发现不管是她儿子,还是女儿,都很喜欢这位刚嫁过来的儿媳,是人都有私心,她儿子喜欢人家,她自然也会爱屋及乌。 所以,她对眼前的姑娘是越来越满意了。 谢老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呀,总是这般纵着她,看看,她现在都不想嫁人了。” 但老夫人心里也清楚,子凌从小就不需要苏氏这个做母亲的操心,苏氏便将所有的疼爱都放到了晚凝身上。 谢晚凝从小被记在苏氏名下,苏氏又宠她,所以谢晚凝很黏着她,她对着谢老夫人撒娇:“祖母,我这一辈子有娘亲就够了。” 谢老夫人笑骂一句,但没生气,因为她对小辈一贯疼爱。 秦若明眸善睐,跟着笑了笑。 “小丫头就知道哄我高兴,等将来遇到自己的意中人,哪里还记得娘亲。”苏氏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又将目光放在秦若身上,一脸关心的问:“含儿身子好些了吗?这次是子凌太不懂得体贴人了,以后子凌要是敢欺负你,你就跟母亲说,母亲替你教训他。” 那人还真没欺负她,秦若抿唇笑笑,嗓音又轻又软:“谢母亲,但夫君他人很好。” “瞧瞧,这还刚嫁过来,就帮着子凌说话了,到底是我们成外人了。”苏氏笑着,刚准备再说几句,丫鬟过来,说可以用膳了。 一行人去了膳厅,谢家的早膳准备的很丰盛,六道精致小巧的糕点,两碟水晶虾饺,四碗杏仁粥,还有蒸饼跟面食。 谢老夫人替秦若夹了两个虾饺,和颜悦色道:“祖母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每样都让人准备了下,你那个小厨房还有几日就好了,到时候想吃什么就让小厨房准备。” 江州城与京城的口味不一样,谢老夫人担心姑娘嫁过来会吃不惯,便想着给正房单独置个小厨房,就是还没好。 秦若心下一暖,眸光潋滟如水,盈盈动人:“多谢祖母。” “好孩子。”谢老夫人一脸慈爱,笑道。 天色大亮,丫鬟鱼贯而入奉茶,谢老夫人让人将提前准备好的账本拿上来,对秦若说:“含儿,你今天先帮祖母整理一下这个月府中上下的账目。” 国公府一共有三房,其中这一辈,长房嫡嗣最少,只有谢凌一个嫡子,再加一个记在苏氏名下的谢晚凝,二房有两个嫡女,三 ()个嫡子,三房是两个嫡出公子,一个嫡姑娘,可谓家族庞大。 这账目,也很复杂。 “是,祖母。()” 晚凝,你去找其他姐妹玩吧,祖母这会儿没法陪你。?()” 谢晚凝猜到祖母是要教嫂嫂中馈,便说改日去找她玩,搀扶着苏氏离开了。 一出凝晖堂,苏氏轻轻叹了口气。 谢晚凝纳闷:“母亲,你在想什么?” “今天是你嫂嫂回门的日子,这姑娘家刚出嫁肯定是想家的,可即便我们国公府再有权势,你兄长位至宰辅,你嫂嫂还是没办法回娘家,她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想家的。” 其实苏氏跟谢老夫人都记得今天是姑娘回门的日子,只是不想引她伤怀,就没提这事。 谢晚凝嘟了嘟嘴:“早知道就应该让兄长跟嫂嫂在江州城成亲了。” “可是内阁不能没有你兄长,罢了,若哪一日你兄长去江州办事,可以带着你嫂嫂去拜访一下秦大人。”苏氏摇头笑了笑,现在朝堂局势紧张,一不小心可能就要丢了性命,甚至赔上整个家族。 把苏氏送回自己的院子后,谢晚凝带着丫鬟直奔谢凌的书房而去,彼时谢凌刚下早朝不久。 小厮在门口守着,看到她还有些怔愣:“三姑娘。” “兄长在里面吗?”谢晚凝臻首娥眉,抬眼问他。 “主子在里面,三姑娘你是?” “我想见兄长。” 小厮刚准备进去给她通报,就听到主子清冽的声音:“让三姑娘进来。” “兄长。”小厮连忙退到一旁,谢晚凝一个人进去了,喊。 “何事?” 谢晚凝瘪了瘪嘴:“没事就不能找兄长了,兄长,我刚刚在祖母那里见到嫂嫂了。” 谢凌抬了抬眼,示意她继续说。 “兄长,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谢晚凝一对上兄长的目光就蔫了,她旁敲侧击。 谢凌温和的目光重新落到手中的公务上:“不必用官场上那一套来对我,你兄长还不至于连你嫂嫂三朝回门的日子都能记错。” 一下子就被他看穿了心思,谢晚凝觉得有些丢脸,吐了吐舌头:“那兄长你?” “已经让人备了一百六十六抬回门礼送到秦家,若日后有时间,我会陪你嫂嫂回一趟江州。”谢凌气度儒雅,嗓音浅淡醇厚,答。 谢晚凝马上就高兴了,她就知道兄长考虑事情肯定周全妥当,可再一想,她兄长整天都要忙朝堂上的事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陪嫂嫂去江州呢。 谢凌抿了口茶:“还有事?” 谢晚凝有些犯怵,明明她兄长跟她说话的语气很温和,但她从小就畏惧谢凌,她摇了摇头:“没有,既然兄长要处理公务,那我就先回去了。” “杨益送一下三姑娘。”谢凌颔首。 杨益:“三姑娘这边请。” === 凝晖堂,秦若一上午都在盘算账目,歇息的片刻,谢老夫人与姑娘说了很多关于谢凌的事情,有儿时的趣事,还有谢凌如何当上宰辅的经历。 秦若听得很认真,谢老夫人说着又拍了拍她的小手,让她跟谢凌一定要好好过日子,秦若笑着应了。 “老身来看看含儿账目盘算的怎么样了。” 谢老夫人将她整理好的账本拿下来,上面字迹娟秀,隐约可以看出下笔人坚韧的风骨,再仔细一看,秦若用的是四脚账算法。 谢老夫人有些意外,看着秦若问:“含儿,你以前是有学过管家吗?”! () 第 10 章 第10章 ==第十章:小侯爷== 许言廷刚到江州,正值阳春三月,天朗气清,不少才子佳人在泛舟游玩,还有人在亭台上吟诗作对,如同一副上好的画卷。 他手里拿着一柄折扇,正想上前凑下热闹,一侍女笑着走过来,恭敬道“小侯爷,大小姐说在老地方等您。” “带路。”许言廷当即就笑了,他一双桃花眼流光溢彩,显然是高兴的。 侍女带着许言廷来到一处安静宜人的桃花园,一眼望去是姹紫嫣红的桃花,再往里去,便听到悠扬婉转的琴声,许言廷大步不停,等看到那日思夜想的佳人,许言廷顿足。 与此同时,琴声戛然而止。 秦含抬起眼,笑容温婉明媚“来了?” “含含,我好想你。”许言廷立马收了折扇,过去将她拥入怀,毫不吝啬自己的思念。 “你放开我。”秦含温婉端庄的看着他,劝“还有人呢。” 许言廷一脸无赖的让人退下,然后朝她要表扬“现在没人了吧。” 秦含瞪了他一眼,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这次谢宰辅与若若成婚,阿许哥哥可去了?” 说到这个,许言廷就有些心虚,他知道秦含最疼这个妹妹,所以他特意留了一天时间准备去谢家观礼,谁知南定侯府是支持太子殿下的,他祖父那天直接把他给关起来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秦含听后沉默了下,因为许言廷,她对京城的局势很清楚。 “南定侯府是南定侯府,我是我,我自然有自己的判断,再说这次妹妹是为了你我才嫁到谢家去的,这份恩情,我会永远记在心上,那肯定不会发生含含所想的那种情况。” 从始至终,许言廷想要的都是眼前的女子。 秦含听后嗔了他一眼,心情倒是放松不少“希望你说到做到。” 这些日子以来,她只要一想到她妹妹出生就失去了父母,好不容易长大了,又因为她这个做长姐的,嫁给了本该成为她姐夫的人。 “肯定会的,谢家虽然是京城世族之首,但话语权还是在谢宰辅身上,若将来哪一天东窗事发,只要他不计较,妹妹肯定就没事。” “若是他真计较了,我肯定一人承担。”许言廷说。 许言廷也是看着小姑娘长大的,若不是情非得已,他也不会认同秦父的做法。 秦含笑了笑:“阿许哥哥之前不是教我夫妻之间要不离不弃,若哪一天事情瞒不住了,我肯定与阿许哥哥一起。” 几乎人人都知道秦家大小姐是江州城数一数二的才女,但很少有人知道秦含的琴棋书画,还有诗词歌赋都是眼前之人所教,所以秦含一早就告诉自己,将来一定要嫁给许言廷。 秦父因为足够了解秦含的心思,这才不留后路的让她的妹妹代替她嫁到谢家。 许言廷有些激动,担心自己听错了“含含,你……” “阿许哥哥不是说及冠之年就来 娶我(),那不得随我去见见父亲。秦含见状(),忍不住凑到他的耳畔,温婉的嗓音带着几分蛊惑,道。 === 因为谢家的账目很复杂,谢老夫人一开始也没想秦若会,是打算亲自教她,谁知姑娘算得差不多了,而且很简单扼要。 这下谢老夫人看秦若的目光完全不一样了。 秦若险些脱口而出:“以前长姐教过。” 但她知道肯定不能说姐姐,姑娘稳了稳心神,轻声对谢老夫人解释:“以前在府中的时候,有学过一些。” 谢老夫人暗自点了点头:“老身还以为含儿之前没有学过,既然学过了,那过几日你帮忙盘算一下我们国公府名下所有店铺的账目。” 秦若眉眼乖巧的应了。 她用算盘的速度很快,窗外暖和的阳光照在她身上,显得姑娘容色更为娇美,灿如春华。 谢老夫人伸手按了按额头,子凌的新妇,这容貌还真是娇艳,心性也玲珑剔透,还真如苏氏说的那样,比她们世族培养出来的姑娘还要出色。 秦若将所有账目整理完,快到午时,谢老夫人笑:“含儿都整理完了?” “是,祖母。” “天色也不早了,你中午就在祖母这里用膳。” “今天本来是你三朝回门的日子,但江州与京城隔得远,祖母知道你想家,子凌也让人备了回门礼送到秦家,等以后子凌有空,让他陪你回一趟江州。” 秦若心下一暖,一开口软绵的声音还有些哽咽:“谢谢祖母。” 纵然秦若是因为长姐才嫁到谢家,但她从小生活在江州,如今一个人在京城,她肯定是想家的,只是她对谢家有愧,所以没有表现出来,谁知谢老夫人跟谢大人都替她考虑周全了。 “这有什么好谢的,你嫁到谢家,那就是我们家里的一份子,一家人哪用得着这么客气。”谢老夫人是过来人,哪不知道这姑娘即便是出嫁了,娘家也始终是她的牵挂,所以谢老夫人对她总有几分怜惜。 秦若点了点头,姿容清艳婉约。 “含儿明日多歇息会,老身这里每天都有仆从伺候,你不用来这么早。” 之后,谢老夫人重新查了一遍秦若整理的账目,很是满意,笑叹道:“这小丫头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刚开始见到她的时候,老身还以为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没想到她会的比老身想象的还多,她确实当得起我们谢家的主母。” “老夫人说的是,自从少夫人嫁过来,府中上下都很喜欢少夫人。”嬷嬷也很喜欢这位少夫人,笑着应承一句。 谢老夫人:“含儿说话轻声细语的,确实很招人喜欢,子凌之前不还是不近女色,现在跟含儿不是感情很好。” 一连几日,秦若都去谢老夫人那里学习中馈,她学得快,以至于谢老夫人最近逢人就夸秦若聪慧,有一次谢凌过去请安,谢老夫人也跟他说了。 === 春日的夜晚泛着几丝凉意,微风摇曳,房内灯火 ()通明。 秦若窝在美人榻上看话本子,是她长姐之前给她的,有两种类型,一种是带画册的,一种是不带画册的,她看得是第二种。 丫鬟进来换茶时,见她还在那看书,以为少夫人是在等大人过来,便轻声劝道:“夫人要不先沐浴吧,大人每天公务繁忙,今晚有可能不会过来。” 她们少夫人跟大人还真是举案齐眉,好生恩爱,丫鬟心想。 不过两人确实极为般配。 秦若一下子就知道她误会了,眉眼弯弯带笑:“我不是……” 正在这时,门外丫鬟微微福身:“见过大人。” “嗯。” 低沉的声音传进来,秦若飞快的将话本子塞到羊毛毯下,袅袅婷婷的从美人榻上下来,迎上去:“夫君。” 谢凌轻“嗯”了一声,将披风脱下,放到一旁的木架子上,突然问一句:“还痛吗?” 秦若一怔,随即明白他这话的意思,脸一红:“不痛了。” “那夫人可有空替我解一下腰带?”谢凌唇角上扬,眸光专注又温柔的看着她,问。 秦若按捺住心中的紧张,步履轻盈的朝他走过去。 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了笑。 谢凌今日系的是一条黑色腰带,镶着翠色玉石,秦若给他解的时候难免碰到他的腰,就想快点给他解开,越急越解不开。 倒是谢凌,唇角溢出笑意,声线带着磁性,低醇悦耳:“夫人这么急?” 她不是。 她没有。 秦若羞的头要埋到地上去了,谢凌笑着,像抱小孩一样将她抱了起来,姑娘惊呼一声:“夫君,还没有沐浴呢。” “等会再洗。”谢凌低头吻了吻她的唇,温声哄她。 房内的丫鬟连忙退了出去,合上门。 最后还是谢凌自己解开了腰带。 二人赤身相对,他轻柔的吻落了下来。 秦若手指微微蜷缩,她难耐的抱住谢凌的手臂,眉目含情,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声低吟,娇柔婉转。 谢凌眸中全是欲色,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等会就好。” 这一下就等到了三更天,姑娘眼睛都红了,嗓音更是沙哑。 谢凌没有唤人进来伺候,他单手披了一件衣裳,给妻子倒了杯水。 秦若早已经渴了,便接过他手中的青花瓷茶盏,浅啜了一口:“谢谢夫君。” 妻子好像永远都在跟他客气,谢凌挑了挑眉。 二人重新沐浴,上了床,秦若便缩在床榻的最里面,背对着谢凌。 谁知谢凌从身后搂住她,将她带到怀里:“还要吗?” 秦若有些害羞,唇瓣轻抿。 她其实已经很累了,可身子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似的,偏偏男人又摸了摸她的耳垂,姑娘身子跟着哆嗦了下。 秦若忍不住掐了下横在她腰间的手臂,小声呜咽:“要。” 谢凌握住她细软的腰肢,眸光变得幽深,隔着轻如蝶翼的罗帐,不远处的烛光轻轻摇曳。 过了许久,男人才松开妻子,让她的脑袋靠在他怀里,等她缓过来。 谢凌抚摸着她光滑的脊背,想起那日谢晚凝问他的话,语调柔和,问:“夫人心里可还伤怀?”! 第 11 章 第11章 ==第十一章:哄着== 浅晕朦胧的烛光映射出男人温和的神情,秦若有些没反应过来谢凌问的是什么,眉眼弯弯的看他。 谢凌低笑,眸光很是深邃:“回门那天,不觉得委屈?” “那天在祖母屋里,祖母已经跟我说了,应该是我感谢夫君提前备好了回门礼。”秦若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那种欺骗人的愧疚感瞬间涌上心头,她喉咙有些堵,笑说道。 谢凌只当妻子还是在想家,亲了亲她娇嫩的唇瓣:“以后有机会,我陪你回一趟江州。” 他不是一个容易许诺的人,既然给了承诺,那他就一定能做到。 男人温热的手掌正在她腰间摩挲,秦若身上酸痛的感觉顿时减轻不少,她嗓音轻软的应:“好。” 要真到了那一日,替嫁的事情可能就瞒不住了。 但作为丈夫,眼前的谢大人真的无可挑剔。 秦若靠在他的胸口上,平复着□□过后的悸动与震颤。 明明他没年长她多少,但好像所有事情,他都能替她顾虑周全,这让她的一颗心越发觉得歉疚。 小姑娘明眸善睐,朱唇皓齿,忍不住问:“夫君,如果有人骗你,你会怎么样?” 谢凌半阖眼眸,有些随意的答:“你指的是?” 谢凌是名门望族培养出来的谦谦公子,也是当今圣上最倚重的臣子,从少时到现在,还真没人敢骗他。 “没什么。”秦若唇瓣轻抿,摇了摇头 只当是姑娘年纪小,所以随便问一下,谢凌没有太将它放在心上。 又见姑娘呼吸均匀,只是脸色有些红,他眉目清润,问:“现在可缓过来了?” 秦若害羞得脚趾都蜷缩起来了,红着脸点头。 === 谢老夫人自年前开始身子骨就不如从前硬朗,所以特意请了一位女先生教她五禽戏,正练着,谢凌一身鸦青色蜀绣长袍,腰间环着白玉佩,步履从容,眉目清雅温和的走过来:“祖母。” “子凌今天怎么过来了?”谢老夫人见还没到请安的时辰,有些意外的看他一眼。 谢凌:“今日休沐。” “得,你就别在祖母这里打官腔,有什么事就说吧。”谢老夫人最是了解这个孙儿,猜到他应该是有事找她。 “什么事都瞒不过祖母。” 谢老夫人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老身知道你想问什么,是想问含儿中馈学的怎么样吧?” “那她学的怎么样了?”谢凌确实是为这个事而来,他扶着谢老夫人进了屋,顺着她的话道。 “怎么,心疼了?”谢老夫人打趣:“还是担心老身会吃了你夫人?” 谢凌姿态儒雅,唇角噙着一抹极淡的笑意,说:“是孙儿晚上不知节制。” 这话一出,谢老夫人一愣,随后故意拖长着语调:“所以还是心疼了,放心吧,她中馈已经学的差不多 了,含儿比我们想象的要聪慧。()” 就算今日谢凌不来,谢老夫人也打算让人去一趟正房,将府中一半的中馈交给她,日后就不用天天过来请安了。 多谢祖母。()” 谢老夫人摆摆手,戏谑道:“免了,谢宰辅都亲自开了口,那我这个老婆子能不答应。” 谢凌浅笑一声,陪着谢老夫人说了会,才起身离开。 女先生与谢凌有过数面之缘,这位谢大人看起来温文尔雅,实则在感情上极为淡漠,很难想象他对新娶回来的夫人这般体贴,便道:“谢大人待少夫人极好。” “是啊,子凌之所以会娶含儿,完全是因为我们谢家与江州秦家的祖辈婚约,之前老身还担心,两个孩子成婚前都没见过,万一成了一对怨偶怎么办,谁成想,他们感情恩爱的很。” 谢凌与秦家大小姐的姻缘,是因为昔年江州秦家对老国公有救命之恩,如今成就了这么一段锦绣良缘,谢老夫人心里宽慰的很,改明儿还要去甘泉寺拜拜。 “那少夫人想必是个极好的姑娘。” 谢老夫人对此深表赞同:“秦家教女有方,她确实是最适合子凌的。” 女先生笑着应承。 知晓日后不用去凝晖堂学习中馈,秦若向来人道了一声谢,突然想到她忘了给父亲还有长姐写信,原本她是想单独给长姐写一封信,但为了节外生枝,小姑娘打算就给父亲写一封信,告诉他现在这边的情况。 想通了这点之后,秦若问:“珠儿,你知道府上一般传信用什么方式吗?” “少夫人是要做什么吗?”珠儿倒是知道,她有些好奇的问。 “我想给家里的父亲传信。” 珠儿闻言笑了笑:“那少夫人直接找大人就可以了。” 秦若便派人去打听谢凌这会儿在哪,知道他在书房后,带着丫鬟过去了。 门口的侍卫看到她,先是讶异,然后拱了拱手:“少夫人来了。” “夫君呢?” “主子在里面议事,之前主子有吩咐,少夫人可以直接进去。” 秦若轻声道谢,倏然又有些紧张,细细的眉梢皱了皱。 突然见一侍女手中端着托盘,应是要进去奉茶,秦若心中有了计较,嗓音温软轻细:“我来吧。” 推开书房的扇门,有人正在说着事,而谢凌漫不经心的坐在上首,好似在听,又好像不在听,唇角的笑意很温和。 秦若一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 谢凌微微诧异,朝她走了过来:“夫人怎么来了?” 夫人…… 其他人也连忙起了身,朝秦若见礼:“少夫人。” 大婚那日,他们都有来国公府捧场,只是很多都没窥见这位少夫人的容貌,现在看来,还真是娇若海棠,清艳脱俗。 秦若姿态婉约的朝众人点头示意,将茶盏放上去。 好友:“难怪现在请子凌出去喝茶都请不到了 (),原来是家有娇妻,少夫人确实如传闻所说,才貌双绝。” 在场之人跟谢凌的关系都很好,所以说话很随意,你一言我一语的,小姑娘粉面桃花,眼睫轻颤。 妻子脸皮一贯就薄,谢凌没理会好友的打趣,就着温热的茶水喂她喝了一口:“夫人找我有事?” 这下,众人面面相觑。 才成婚几天,夫妻感情就这么好了。 秦若尽量忽视众人打量的目光,细声细气道:“我想借一下夫君的书房用。” 谢凌没问是什么事,眼光扫了下后面的暖阁,道:“进去吧。” 远远地还能听到好友的议论声。 等她再出来时,书房里面除了谢凌,便只剩下周让跟文子齐了。 秦若腰肢纤细的走到谢凌面前,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他:“夫君。” 谢凌温声问:“是家书?” “是。” “放心吧,这封家书会很快送到你父亲手里。”谢凌点了点头。 “谢谢夫君,那妾身就先告辞了。” 姑娘一走,整个书房瞬间安静下来,文子齐见男人一点都不好奇,笑道:“子凌不好奇少夫人写的是什么?” 谢凌慢条斯理的看了他一眼,文子齐顿时不敢说话了。 这京城谁不知道谢宰辅脾气好,可没一个人敢招惹他,还不是因为这人狠起来,可能让你连爹娘都不认识。 谢凌骨节修长的手指捏着书信,信封上面写着四个字“父亲亲启。” 字迹娟秀端正,是梅花小楷,谢凌眸中闪过一丝极浅的笑意,然后将它平放在案桌上。 周让跟他挨得近,看到他这副神色略微有些讶异,看来这坊间所传的“举案齐眉”是真的。 “周世子还有事?”许是因为周让的眼神太过明显,谢凌瞥了他一眼,问。 周让飞快的摇了摇头“无事。” 谢凌也没计较。 === 傍晚时分,紫色的晚霞在天中盛放,朦胧清晓,美如画卷。 谢晚凝带着丫鬟匆匆忙忙进来,问:“嫂嫂,你这几日是不是不用学中馈了?” 她是从祖母那里知道嫂嫂最近不用学习中馈,所以急急忙忙的过来了。 秦若昨天晚上被男人折腾了许久,神情还有些倦怠,她强行打起精神,笑着问:“是,妹妹是有什么事情吗?” 谢晚凝眸中闪过狡黠,拽着秦若的手撒娇:“嫂嫂,你既然不用学中馈了,那你明天能陪我出府逛逛吗?” 谢晚凝性子活泼,早就想出去玩了,可惜最近表姐要相看人家,她一个人在府上,着实有些无聊。 秦若莞尔一笑:“好啊。” 翌日,听说二人要出府,管家连忙恭恭敬敬的让人备了马车,谢晚凝问:“嫂嫂,你之前到街市逛过吗?” “之前跟七公主逛过一次。” 其实不管是七公主,还是谢晚凝,性情都带着闺阁女子的天真浪漫。 之前秦若也是这样的人,可每次只要一想到她现在是在欺瞒谢家上下,秦若就会觉得愧疚。 晚凝说完,又突然凑过来:“嫂嫂,今日兄长不在,你想不想去青楼?” 秦若瞪大了眼,显然是不想的。 谢晚凝过去晃了晃她纤细的手臂:“嫂嫂,你就陪我去看看嘛。” 姑娘一贯就不会拒绝人,谢晚凝这软磨硬泡的,她很快就点头答应了。 谢晚凝欢呼一声,只差上去亲嫂嫂一口了:“我就知道嫂嫂最好了。” 接着,两人戴着白色面纱,进了百花楼。 看两人的穿着,也知道是世家大族出来的,老鸨连忙让人将好吃好喝的端上来。 从青楼出来,小姑娘身子还有些僵硬。 谢晚凝眼观四方,很快就看到不远处有一家布庄,外面全是人,谢晚凝激动道:“嫂嫂,那边有一家布庄,听说它们家做的衣裙很好看,我们过去看看吧。” 秦若笑着应了。 谁知道她们刚进那个巷子里就被人拦下了,秦若蹙了蹙眉,谢晚凝正想发火,结果看到走过来的人,脸色一僵。 那不是太子殿下是谁。! 第 12 章 第12章 ==第十二章:进宫== 谢晚凝捏着秦若的手都在发紧,偏偏太子还若无其事的朝两人走来,皮笑肉不笑的开口:“今日还真是巧,没想到孤在这里遇到谢姑娘跟……谢少夫人。” 这一声“谢少夫人”,太子咬的极重,他赤/裸裸的目光毫不掩饰的打量着秦若,之前听说谢凌娶的不是京城的贵女,太子还很高兴,这样谢凌就少了一份来自未来岳丈大人的支持,三皇子亦然。 可现在看到他妻子的绝色容貌,太子就觉得心里不舒服,这老天怎么就光庇佑谢凌呢。 秦若感受到太子毫不掩饰的打量,微微垂了垂眸,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位太子殿下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谢晚凝上前一步,不着痕迹的将她护在身后,笑容客气:“太子殿下怎么在这?” “孤刚好路过。”太子身着一袭明黄色五爪蟒袍,瞧着谢晚凝的动作也不恼怒:“不知道谢姑娘跟谢少夫人愿不愿意陪孤喝盏茶?” 谢晚凝最是清楚当今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深吸一口气:“太子殿下,我跟嫂嫂还有事,要不还是下次?” “那也不差这一会,孤再如何,也不敢伤害谢大人的妻子跟妹妹。”见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太子也没了耐心,轻飘飘的眼神落到了东宫侍卫身上。 侍卫拦在二人面前,脚都不挪一下。 谢晚凝脸色有些难看,早知道她今日应该多带些人出来,她想不通,太子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气氛僵持之际,秦若身姿娉婷婀娜,眉眼平静婉约的与太子对视:“太子殿下请。” “嫂嫂。”谢晚凝轻喊一声,虽然她现在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拒绝太子殿下,她也不想嫂嫂遇到什么危险。 太子略带赞赏的看了她一眼,语气意味不明:“谢少夫人好魄力。” 秦若未答。 太子邀请她们去的是一家茶馆,在楼上的雅间里面,从窗户上面看下去,是一片锦绣繁华的盛世景象。 内侍给几人倒了盏茶,然后退到一边。 太子整个身子靠在椅子上,视线却放到了秦若身上,问:“谢少夫人是江州人?” “是。” “少夫人不必紧张,孤又不是坏人。”相较于情绪紧绷的秦若,太子就显得很懒散,笑容玩味:“少夫人从江州嫁到京城,不知对京城的生活适应不适应?” 秦若抿了抿唇,说:“回太子殿下,臣妇对京城的生活很适应。” 太子点了点头:“谢姑娘跟文公子相处的怎么样了?” 他口中的“文公子”正是文子齐,既是文大学士府的小公子,也是谢凌的好友。 谢晚凝心生警惕,手紧紧的握成拳:“晚凝不懂太子殿下的意思。” “谢姑娘本来就到了可以挑选未来夫婿的年龄,孤听说谢姑娘跟文公子有诸多来往,故有此一问。” “太子殿下多虑了,臣女与文公子并无什 么瓜葛。” 看谢晚凝眼中全是警惕,太子喝了一口茶:“那看来是孤想多了,孤还想着,若是谢姑娘与文公子真两情相悦,那孤回头禀告父皇,说不定父皇会赐婚的。” 太子这话肯定不是想帮谢晚凝,而是想试探一下谢晚凝跟文子齐的关系。 谢晚凝:“多谢太子殿下好意,但确实没有。” 太子笑笑。 虽说他近来很想除掉谢凌,但今日他若真动了谢凌的夫人跟妹妹,谢凌还真不会放过他,太子眯了眯眼,有些遗憾的离开了。 “你说这位谢少夫人是不是挺招人喜欢的?” 这可是谢大人的妻子,内侍不怎么敢接这话。 太子没指望内侍能给他什么意见,脑中又回想到方才女子的绝世容貌,自顾自的道:“孤听说谢大人跟他新婚妻子感情很好,孤要是毁了她,这谢大人还能维持温和从容的模样么?” 内侍听得冷汗直冒,对着太子“扑通”一声跪下去:“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做主子的敢说,他们做奴才的是真不敢听啊,现如今,谢大人作为内阁宰辅,手握实权,这谁敢跟他作对啊。 太子冷笑一声,摆手让侍卫将这内侍给拖下去,无视内侍的求情:“小侯爷怎么突然去了江州?” 他知道南定侯府是向着他,但这位小侯爷性情难料,南定侯府又一向护着他,以至于太子跟这位小侯爷接触不多,只是眼下江州太平,他怎么突然去江州。 是江州有什么人在等着他,还是他要去江州处理什么事。 太子觉得这事很不简单:“你现在给江州县承传信,让他派人盯着许小侯爷,若他有什么不对,立马让人告知孤。” 朝堂内外,太子已经拉拢了很多大臣,不管怎么样,这皇帝的位置以后一定要他来坐,谢凌敢跟他作对,就等着瞧吧。 侍卫抱拳:“是,太子殿下。” 事情都安排好了,太子忽觉浑身舒畅,回了东宫。 这边,在太子走后,谢晚凝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阵阵春风吹来,秦若替她倒了一盏热茶,谢晚凝抿了口,一脸认真的开口:“嫂嫂,你以后不要单独跟太子殿下接触,太子他不是一个好人。” 其实秦若能看出来这位太子殿下不是个什么良善之人,但他具体做了什么,秦若是不知道的,所以那双潋滟动人的杏眼儿看起来有些许迷茫。 “嫂嫂,我跟你说一下太子殿下的事情吧。”确定四周并无耳目,谢晚凝倾身上前,握住了她的手,道。 “太子殿下是圣上与皇后娘娘所生,因为圣上极其敬重皇后娘娘,所以太子殿下早早就被立了储君,皇后娘娘之前嫂嫂见过,是个很好的人。” 秦若刚到京城那会,就见到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确实是一个极其温婉端庄的人,待人也好,秦若心里一直记得她的恩情。 “因为像我们这种家族,与其他也都是世交,所以皇后娘娘未出阁前跟我们家关系也近,在祖 母看来,我们谢家是清流之家,那肯定要全力支持东宫,可惜太子殿下他行事着实是让人……” 似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谢晚凝顿了顿,接着道:“嫂嫂有所不知,太子殿下曾经亲手杀了自己的前太子妃,原因是前太子妃娘娘在出阁之后帮了一次自家表哥的忙,太子殿下觉得她与她表哥有染,便杀了前太子妃娘娘,但实则没有,然后第二天早朝,御史大人上奏,称太子殿下之品行,不足以担任储君之位,可圣上因为敬重中宫皇后娘娘,硬生生将这事情给压下去了。” “除此之外,太子殿下在朝堂上结党营私,在东宫里面饮欢作乐,欺压百姓,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人。” 秦若听得柳眉拧紧:“然后呢?” “后来三皇子殿下在京城初露风华,他不仅文武盖世,又礼贤下士,更难得的是三皇子有着太子殿下没有的宅心仁厚,兄长在成为内阁宰辅之后,几次相助三皇子殿下,祖母说,兄长心里是打算支持三皇子殿下的,兄长的意思自然也会是我们国公府的意思。” 毕竟她们是一损皆损,一荣俱荣[1]。 这也是为何太子殿下会派人拦住她们,毕竟东宫已经将她兄长当成肉中钉了。 秦若已经明白了。 谢晚凝说的口干舌燥,她喝了一口水,扯着秦若的袖子问:“嫂嫂会支持兄长吗?” 秦若眉眼弯弯,杏眼儿全是坚定:“肯定会。” “嫂嫂,我们去买点糕点就回去吧,等下一次出来我再带嫂嫂去那家布庄。”听她这么说,谢晚凝马上就高兴了,拉着她的袖摆起了身。 秦若自然没有异议,笑着点了点头。 === 小雨过后,万物润如酥。 帝王身边的内侍一脸恭敬的跟谢凌道:“谢大人,皇上口谕,宣你跟少夫人进宫。” “我们这就来。”谢凌微微颔首。 谢晚凝一踏进国公府,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兄长身边的杨侍卫正在门前等着:“少夫人,三姑娘,大人在书房等你们。” “兄长是有什么事情吗?”谢晚凝一下子就猜到她兄长应该是知道她们遇到太子殿下的事了,她哭丧着脸,打听。 杨侍卫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属下也不知道。” 秦若与谢晚凝去了书房。 “夫君。” “兄长。” 谢凌微抬了抬眼,问:“今日碰到太子了?” “兄长你怎么知道的。”谢晚凝觉得自己的兄长不是一般的聪明,连忙保证道:“兄长,对不起,我出门应该多带些人的。” 以前谢凌不是没有叮嘱过她出府身边要带侍卫,她是因为今日有自己的小算盘,所以才不想让人跟着,谁知道就碰到太子殿下了。 谢凌也没与她计较,只道:“将昨日太傅教的文章抄写五十遍,抄完交过来。” 谢晚凝是七公主的伴读,昨日太傅在尚书房授课,谢凌陪着帝王过 去了一下。 谢晚凝一张小脸垮下来(),目光看向兄长身边的嫂嫂?(),只差将“嫂嫂救我”四个字说出来了。 秦若于心不忍,试探的喊:“夫……” 话未说完,便被谢凌给打断了,他嗓音磁性好听,说:“我与你嫂嫂还要去一趟皇宫,你若是觉得在自己的闺阁无心抄写,不如就在这书房里面抄写,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再回去。” “我这就回去抄写。”谢晚凝瘪了瘪嘴,顿时不敢再吱声了。 又觉自家兄长偏心,嫂嫂是她带出去的没错,但兄长对她们这些弟弟妹妹一贯严格,对嫂嫂就是百般疼惜。 “走吧。”谢凌将手中的折扇放到一旁,脚步在秦若面前停下,温声道:“皇上口谕,宣我们入宫。” 秦若轻轻点了点头,跟在谢凌后面。 上了马车,谢凌阖上那双狭长的凤眸,眉目清浅入画,气度依旧儒雅。 秦若有些不确定,这人是生气还是没有生气。 轻轻咬了咬唇,小姑娘素白娇嫩的手指轻轻绞着手中的罗帕。 就这样一路到了皇宫,帝王身边的李公公带他们去了养心殿,赶巧的是皇后娘娘也在,正站在一旁替圣上磨墨,圣上的脸上全是温情。 “参见圣上,皇后娘娘。” 圣上笑着摆了摆手:“免礼。” “谢圣上,皇后娘娘。” 二人直起身。 圣上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良久,道:“朕早就听说,子凌与少夫人举案齐眉,夫妻恩爱,今日一看,当真如此。”! () 第 13 章 第13章 ==第十三章:琴瑟== 圣上话音刚落,皇后面色温婉,跟着笑道:“本宫早就听说谢大人跟含儿感情很好,如今看来真是夫妻和睦,琴瑟和鸣,之前皇上还十分操心谢大人的婚事,现在总算不用担心了。” 而且两人看起来就很般配。 谢凌身姿颀长,气度温文尔雅,而秦若站在他身边,腰肢袅袅,唇角上的笑容如同春光一般明艳。 圣上从来不会在人前落了皇后的面子,微微一笑:“皇后说的是。” “皇上跟谢大人想必有话要谈,臣妾就先告退了。” 圣上允诺:“晚些朕再去椒房殿看你。” “含儿陪本宫说说话吧。”皇后嗔了圣上一眼,看着秦若道。 秦若下意识看向身旁的谢凌,男人朝她安抚的点了点头。 秦若立马就应了,笑容清丽婉柔:“是,皇后娘娘。” “瞧瞧,这夫妻感情多好,还隔这眉目传情呢。”皇后却早就看到二人的动作,佯装打趣。 她难得这么鲜活,圣上看向皇后的眼睛里全是温柔。 养心殿的门缓缓合上,皇后刚走几步,便听到里面的人说—— “关于三皇子任礼部侍郎一事……” 皇后眉目一闪,温婉的笑容有些勉强:“回椒房殿。” 仅仅只是片刻,皇后就恢复了往日的端庄雍容,等凤辇停到椒房殿门口,皇后便拍了拍秦若柔若无骨的小手:“含儿,这里没有别人,你告诉本宫,谢大人对你好吗?” 秦若脸色娇若海棠,轻轻点了点头:“回皇后娘娘,夫君他对我很好。” 皇后附和:“本宫想着也是,谢大人原本脾气就好,待人温和,看他对你那稀罕劲,本宫就知道他对你肯定是极好的。” 秦若面露娇羞,模样盈盈动人。 但其实她心里明白,谢大人现在对她的好只因他以为她是他的妻子,若他知道他要娶的人根本不是她,那他估计想弄死她的心都有了。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夫妻之间的事本宫懂得要比你多,你跟谢大人新婚燕尔,感情好,这是一件好事,但夫妻感情,要是想长久,肯定免不了子嗣,谢大人是国公府嫡长孙,身边女子又只有含儿一个,含儿可要抓紧一些。” 其实皇后也很羡慕眼前的小姑娘,谢凌无疑是她们京城最出色的郎君,上京多少贵女对他趋之若鹜,但偏偏他不近女色。 后来谢凌决定迎娶秦家大小姐为妻,皇后还很担心她抓不住谢凌的心,谁知道谢凌待她体贴的紧,这才成亲多久,就成了一段佳话,眼前的姑娘确实是好福气。 “妾身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好孩子。”恰逢婢女端来几盘糕点,皇后笑着跟秦若说:“这是御膳房新做的水晶马蹄糕,含儿尝一下。” “谢皇后娘娘。” 没多久,七公主也来了。 当看到秦若的身影, 七公主眼睛都亮了:“母后,秦姐姐。” “小七来了,刚好今天皇上传谢大人跟你秦姐姐入宫。” “许久不见,感觉秦姐姐又好看了许多,谢大人肯定将姐姐养的很好。”七公主瞅着,忍不住想,她要是能天天看到秦姐姐这张貌美如花的脸,那她得多开心啊。 秦若小脸染成胭脂色,娇靥羞红:“七公主谬赞了。” “你呀,别成天揶揄你秦姐姐,今儿个你父皇还跟本宫说,要开始替你选驸马了。”皇后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头,道。 提到驸马,七公主皱着眉,有些怀疑的问:“那我不还小吗。” 皇后掩了掩嘴唇:“也不小了。” “反正我还没有遇到意中人,母后你要是想为我选驸马,那至少得给我挑一个长得好看的。” 皇后刚想答应,圣上身边的李公公过来了:“老奴参见皇后娘娘,圣上说,请娘娘去养心殿用膳。” “本宫知道了。”皇后知晓圣上倚重谢凌,也没有多惊讶,点头道。 许是第一次在皇宫用膳,秦若显得有些局促,在圣上跟皇后娘娘动筷子之后,她才闷着头用膳。 谢凌见状亲手给她剥了两个红煨明虾,夹到她碗里。 七公主在内心嘀咕:“这幸好是没其他人看到,要是让人知道一人之下的谢宰辅为秦姐姐亲手剥虾,还不知道有多羡慕呢。” 出宫之前,圣上还特意跟谢凌说:“子凌是朕最倚重的臣子,朕希望子凌不仅能辅佐朕,也能辅佐未来君主成为一代明君。” 秦若总觉得帝王是话里有话,可偏偏她猜不到是什么意思。 以至于她在路上也想着这事。 直至谢凌沉声开了口:“夫人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秦若一怔,以为他是在问她皇后娘娘跟她说了什么,连忙将在椒房殿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谢凌伸手揉了揉额头,一脸儒雅的看着她:“没了?” 还有什么…… 秦若觉得有些迷茫,然后嗓若莺啼的向谢凌表忠心:“妾身与夫君夫妻一体,不管夫君做出什么选择,妾身都会支持夫君。” 谢凌从喉间溢出一声笑,缓缓阖上眼。 太子一贯贪图美色,妻子又生得貌美,若是今日他真什么都不管了,那会发生什么,他不敢想。 再加上今日帝王话里话外让谢凌辅佐太子殿下,谢凌如画的眉目有些疲惫。 从马车中下来,谢凌直接将姑娘打横抱起,秦若见他情绪有些不对,便没有反抗,将头埋到他怀里。 谢凌脚步顿了顿。 往日这个时候男人都在书房处理公务,今日他将她送到正房却没走,秦若试探的问:“夫君不用去书房处理公务吗?” “不急。”谢凌声线清浅。 这声“不急”让秦若的一颗心都提了上来。 紧接着,谢凌抬了抬手:“你们都下去吧。” 丫鬟们急 忙退下去:“是。” 房门被关上,气氛更紧张了。 谢凌缓步过来,秦若刚准备开口,天旋地转间,姑娘就被抱到了他的腿上。 桃花百褶裙滑落,谢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纤细的腰肢上捏了捏。 秦若脸色羞红,软软的嗓音带着颤意:“夫君不要。” 而谢凌正襟危坐,气度清贵儒雅,低声道:“夫人好生敏感。” 姑娘嗓音娇软:“夫……夫君。” 谢凌抱着她换了个位置,轻笑:“今日夫人主动一次可好?” 妻子美目含嗔,整个人娇艳的如同一朵盛开的芍药。 谢凌也不着急,一只手虚虚的揽着她的细腰,静静等着。 最后还是怀里的姑娘先忍不住了,她深吸口气,主动吻上去。 谢凌动作温和地拍了拍她的脊背,屋内清幽的檀香遮不住旖旎的气息。 情到浓时,谢凌轻咬了咬妻子的耳垂,问:“夫人确定没话跟我说?” 秦若声音都喊哑了,抓着他的手臂应:“有。” “什么?” “以后妾身要是出府一定多带人,或者告诉夫君。” 话音刚落,谢凌轻轻松开怀里娇娇弱弱的妻子。 等男人退后半步,秦若身子一软,谢凌连忙揽住她细软的腰肢,将她抱起来。 温泉池水温适宜,秦若身上的酸胀感缓和不少,她累得闭上眼。 迷迷糊糊之间,姑娘感到有人强势的搂住了她的腰,她有气无力的喊:“夫君。” 凌应,轻柔的吻落下去。 不一会儿,温泉池热气袅袅,水花四溅。 门外,谢老夫人身边的张嬷嬷跟奶娘说:“奶娘,不知大人跟少夫人在不在里面,老夫人有事,想请他们过去一趟。” 闻言,奶娘犹疑了下,准备推门回禀。 而谢凌身边的侍卫反应更快,朝张嬷嬷拱手,道:“嬷嬷好,主子跟少夫人已经歇下了。” 张嬷嬷瞬间反应过来,笑道:“那老奴明日再来。” 谢老夫人已经在凝晖堂等着了,见张嬷嬷一个人回来,谢老夫人问:“怎么,子凌跟含儿没有过来吗?” 张嬷嬷:“大人跟少夫人已经歇下了。” “子凌这孩子。”苏氏马上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有些无奈的揉了揉额头:“平日行事素来稳重,怎么娶妻之后这般不知轻重。” 这天都还没黑呢。 两个孩子感情好,谢老夫人自然乐见其成,她笑得亲和:“既然子凌跟含儿已经歇下了,那便后天再去甘泉寺吧。” 谢晚凝从书房出来就去寻苏氏,又陪着她来到祖母这,听到嬷嬷的话,她以为兄长与嫂嫂只是单纯的歇下了,撒娇道:“这还不是兄长跟嫂嫂感情好,娘亲,我就说兄长偏心吧,看他多怜惜嫂嫂。” “再看我,抄的手都酸了。” 苏氏知晓她并没 有听懂嬷嬷话里的意思,笑着道:“那要不娘亲帮你抄,咱们不让你兄长知道。” 苏氏待字闺中的时候,也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想要模仿一下其他人的字,应该不是太难。 谢晚凝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娘亲这么疼爱我,我就不跟兄长计较了。” 话虽如此,谢晚凝心里也知道她兄长是在为她好,太子现在一心针对她们国公府,她与嫂嫂都只是个弱女子,要太子真对她们做什么,她们肯定是在劫难逃。 谢老夫人赞许的点点头:“还是我们晚凝懂事,今日晚凝就歇在祖母这,咱们不听你娘亲的。” “谢谢祖母。”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母亲平日算是白疼你了。”苏氏故作伤心,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谢晚凝又去哄苏氏:“明夜我就去陪娘亲。” “这还差不多。” 一时之间,凝晖堂充满了欢声笑语。 === 折腾了一宿,早上谢凌一起身,秦若就感受到了,她下意识拽着他的手臂。 谢凌安抚的抱了抱她:“再睡一会。” 旁边少了个人,秦若没睡多久就醒了,天色雾蒙蒙的,奶娘端着汤药进来:“姐儿。” “奶娘。” 鸳鸯被滑落,露出姑娘身上密密麻麻的吻痕,奶娘心生疼惜:“谢大人未免也太不心疼人了。” 想到昨夜,秦若脸又是一红,哑着嗓音道:“奶娘,你还是先把汤药给我吧。” “老奴还忘了,药有点烫,姐儿慢点喝。”奶娘想起正事,将药碗端到她手上,还不忘记哄她。 秦若笑意酥软:“奶娘就知道哄我。” 许是喝的次数多了,秦若这次没觉得很苦,但奶娘还是心疼的不行,等她喝完,马上喂她吃了口饴糖。 将药碗放到一旁的方桌上,奶娘柔声问:“姐儿是想再躺一会还是起身?” “起身吧。” 奶娘给她披上外衫,小心翼翼的扶她起身,然后秦若便看到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的谢凌。 小姑娘身躯一僵。 奶娘腿一软,险些跪下去。 谢凌却是面色温和,笑着走过来:“夫人这是在喝什么呢?”! 第 14 章 第14章 ==第十四章:体谅== 气氛陷入死寂,只余一股苦涩的药味在房内弥漫,奶娘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慌张,她嘴唇动了动,极力维持着镇定:“见过大人。” 开口间,谢凌已经走到了秦若面前,小姑娘柔若无骨的小手紧握成拳,浑身僵硬地开口:“夫君。” 她不擅长掩藏情绪。 以前待字闺中的时候,她也没碰到这种情况,所以此刻人都是懵的。 如果仔细听,就能听到她声音里隐隐有些颤抖。 谢凌神色如常,仅仅只是瞥了一眼那案桌上的药碗,温和发问:“夫人这是喝的什么?怎么之前都没见过。” 奶娘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她告诉自己千万不能慌,于是稳着声音跟谢凌解释:“回大人,少夫人之前在家中身子一直不好,所以才喝些补药调理身子,这不,少夫人刚喝完。” “那可请郎中看过了?”谢凌对妻子身边的人一直都很敬重,他手负在身后,颔首道。 “以前在江州的时候,家里郎中看过了,也给少夫人开了些药,老奴想着等这些药喝完,再让国公府郎中替少夫人请一下平安脉。” 这话听起来也没什么破绽。 不知何时,屋外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变得阴沉,像是要下大雨,一如屋内的气氛。 闷得好似让人喘不过气。 谢凌神态波澜不惊,语气温雅和缓,好像是信了:“这样?” “是这样。”奶娘扯出一抹笑,应。 原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谁料谢凌突然动作轻柔的扶住秦若的腰,边轻轻摩挲,边笑:“姑娘家年纪小,不懂事,若是夫人有什么事瞒着我,第一次我肯定会体谅夫人。” 奶娘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巨大的强迫感让秦若呼吸一窒,有那么一刻,她想将所有的事情都和盘托出,但她知道不能。 姑娘眼睫颤了颤,他应该是猜到这是什么药了,但顾念着夫妻情分,他没有直接说出来。 也是,男人年纪轻轻就官至宰辅,又岂是无能之辈,她们试图在他面前瞒天过海,无疑是痴人说梦。 只是,要说她瞒他的事,那就不止这一件了。 许久,秦若抬起那双潋滟如水的眸子,嗓音轻柔婉约:“妾身并没有什么事瞒着夫君。” “既然无事欺瞒,那夫人紧张什么?”谢凌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半晌轻笑一声,眉目疏冷。 秦若垂了垂眸,还欲开口。 谢凌却放开她的身子,仪态恢复到了往日的儒雅从容:“祖母明日打算去甘泉寺祈福,你若是歇息好了,那就过去吧。” 他没有计较。 但秦若一颗心沉了下去,瓮声瓮气道:“是。” 妻子话音一落,谢凌没有留恋的转身离去,脚步一如既往地沉稳,气度翩然。 自秦若嫁进谢家,男人待她一直温和体贴,这还 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别的情绪,但他最后还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秦若抿了抿唇,终究是她欠了谢家。 奶娘一下子瘫软到地上,回想方才发生的事,苦笑道:“是老奴的错。” 谢大人应该是看出来了,只是顾及她们颜面,没有拆穿。 为了让大小姐能跟小侯爷终成眷属,她们这般隐瞒谢家上下,还真是造孽,她也怪自己不小心,连累了姐儿。 秦若强忍着腿间的酸痛,亲自将奶娘扶了起来:“不关奶娘的事。” 若不是因为放心不下她,奶娘就不会来到京城,自然不用淌这一趟浑水。 “那姐儿,日后还要不要?”奶娘摇头说自己无事,试探的问秦若。 秦若莹白如玉的手指蜷缩了下,许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她不敢赌。 “奶娘,先扶我过去梳妆吧。” 娘擦了擦额头的虚汗,笑说道。 其实她不确定姐儿对谢大人是个什么感情,但谢大人真真是个极其出色的郎君,有时候奶娘就在想,谢家要是当初没指定要娶大小姐就好了,可她又想,姐儿只是秦家的养女,再如何,这姻缘也轮不到姐儿头上。 说到底,还是姐儿与谢大人没有缘分。 秦若今天穿了一身浅绿色绸缎撒花裙,看起来格外清丽脱俗。 凝晖堂的下人见到她连忙行礼:“见过少夫人。” “都起来吧。” 及至里屋,秦若腰肢柔软的向谢老夫人问安:“给祖母请安。” 谢老夫人抬手:“含儿快起来。” “嫂嫂,你昨天跟兄长这么早就歇下了,怎么眼底还有乌青啊,我昨晚抄书抄到好久,我眼底还没有乌青呢。”谢晚凝从书本中抬起头,上下打量了嫂嫂一遍,嘟哝道。 一夜的荒唐又浮现在秦若的脑海里,一抹红晕悄然爬上姑娘的耳根,秦若笑着对谢晚凝道:“妹妹辛苦了。” “含儿快坐下吧。”谢老夫人一眼就看出姑娘是怎么回事,连忙让人给她搬了一个椅子来,开口道:“是这样的,祖母打算明日去甘泉寺祈福,含儿跟子凌一块陪祖母去吧。” 秦若刚想答应,一旁的丫鬟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她,然后踌躇道:“回老夫人,大人说内阁有事,他就不去了。” 谢老夫人觉得有些奇怪:“他方才还跟老身说他去,怎么突然内阁就有事了?” 秦若心一紧。 “含儿,你跟子凌是闹别扭了吗?”见她面色有些不对,谢老夫人下意识问。 谢晚凝不满:“祖母,怎么就是嫂嫂跟兄长闹别扭了,难道就不能是兄长惹嫂嫂生气了?” 谢老夫人瞪了她一眼,她了解自己的孙儿,脾气一贯就好,且不说他对含儿有感情,就算没感情,他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对含儿发脾气。 只是含儿的性子也是娇娇软软的,谢老夫人蹙了蹙眉,难道真是子凌惹含儿生气了 。 “含儿,可是子凌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情?” “没有。”秦若摇了摇头,不知如何跟谢老夫人解释,只道:“是我的问题。” 难道真是闹别扭了。 不过料想也不是什么大事,谢老夫人笑着宽慰了一句:“夫妻之间一向床头吵,床尾和,倒是无妨。” 秦若笑着点了点头,但心里清楚,这次的事已经不算是什么小事。 见她点头,谢老夫人更高兴了:“既然子凌明天不去的话,那我们过去就好。” 谢晚凝:“是啊,兄长每次都这么严厉,他不去的话,那我陪着嫂嫂。” === 月明星稀,屋内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 淡淡的烛光下,秦若正在低着头看书,一举一动都透着江南女子的婉约。 珠儿推门进来看到的便是这个画面,脚步一顿,然后轻着嗓子跟秦若说“少夫人,刚刚大人身边的杨侍卫过来说,大人他今晚还有公务处理,就不过来了。” 这应该是大人第一次没有在正房留宿。 大人那边是说公务繁忙,但她们在正房伺候的明显能感到大人跟少夫人之间的不对劲,可也没见大人跟少夫人争吵啊。 秦若抚摸着书的手一顿:“我知道了,你下去忙吧。” 珠儿犹疑“少夫人你?” 少夫人不仅貌美,对她们这些下人也很好,她担心少夫人会难过。 秦若莞尔一笑,将书本搁下“明日还要去甘泉寺,我歇息了。” “那奴婢伺候少夫人沐浴。”听着少夫人温软娇糯的嗓音,珠儿脸色有些红,忙上前一步。 到第二日,众人的猜测便更加确定了。 因为国公府的马车出发前,谢凌出现了,但他只跟谢老夫人说了会话,便走了。 二人看起来像是…… 冷战。 “嫂嫂,你别跟兄长计较,兄长他性子就是这样。”谢晚凝与秦若是一辆马车,在兄长与嫂嫂之间,她毫不犹豫的选择她的嫂嫂:“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跟我说。” 秦若浅浅一笑:“谢谢妹妹。” 甘泉寺在京城郊外,因位居山上,所以温度比京城低,谢晚凝不自觉的缩了缩手臂。 谢老夫人带二人进去,法尘大师面前正站着一个年轻人,大概刚过及冠之年,长身玉立,如芝兰玉树。 他跟法尘大师道了声谢,一转身又看见谢老夫人,他客气有礼的问候了声:“谢老夫人好。” “沈公子好。” 趁着谢老夫人与法尘大师在说话,谢晚凝偷偷的跟秦若讲:“嫂嫂,刚刚过去的那位公子正是我朝太师,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厉害。” 谢凌未娶妻时,是京城第一公子,他与沈岸都是皇室公主最喜欢的驸马人选,但不同的是,谢凌是百年世族培养出来的名门公子,也是本朝最年轻的宰辅。 而沈岸是通过科考,三元及第,从此在朝堂上平步青云。 表姐苏婉沁之前还跟谢晚凝说,她要是选夫婿的话,那首选肯定是沈岸。 秦若听她说完,笑着附和:“那是挺厉害的。” 这边,谢老夫人话音一转,诚恳道:“法尘大师好,老身今日前来,想请您帮忙看一下我孙儿跟含儿的姻缘可是和和睦睦的。” 法尘大师的目光落在秦若身上,神情看起来有些明锐。 “法尘大师好。”秦若微笑,心里却很紧张,他该不会能看出她不是长姐吧。! 第 15 章 第15章 ==第十五章:良缘== 昭宁四年春,三皇子回京述职。 茶楼里面环境清幽,当谢凌进来的那一刻,三皇子还有些诧异“谢大人,稀客啊。” 周让看热闹从来不嫌事大,戏谑道“听说谢老夫人要去甘泉寺祈福,我们还以为子凌舍不得佳人,会跟着一块去,谁知道子凌还是来了。” 他们是去过国公府的,自然知晓谢凌对自己的妻子有多看重,再加上昨天谢凌向宫里告了假,可不是打算一块去的。 谁知他竟然来了这里。 谢凌昨夜几乎是一宿没睡,看起来有些倦懒,偏偏容貌雅致如画,他微微挑了挑眉“周世子若是闲的无事干,可以来内阁帮本官处理一下公务。” 周让若是能帮着处理内阁公务,那真是奇了怪了。 他顿时就不说话了。 三皇子在一边看着,觉得有些好笑,问谢凌“子凌今日想喝什么茶?” 谢凌伸手揉了揉额头,一出声,嗓音还有哑“有酒吗?” 这下别说三皇子,就连周让跟文子齐都有些惊讶。 这么多年,他们还真没怎么见谢凌喝酒。 如今他竟然主动提出要喝酒,三皇子觉得有些不对劲“子凌,你是跟你夫人发生什么矛盾了吗?” 周让跟文子齐也都看他,按照那位少夫人的性情,不应该啊。 难道是因为谢凌欺负了人家,可也不对。 矛盾…… 谢凌单手撑着额头,眸色看不出情绪,其实昨日听完妻子的解释,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妻子忽略的是,他会医术。 从他踏进正房的那一刻,他便知道妻子喝的是什么。 他不拆穿,是因为他尊重自己的妻子,她不愿意的事情,他不会勉强她。 但她不相信他,似乎从一开始,妻子就没将他当成自己的丈夫,这让谢凌觉得很不对劲,好像是他忽略了什么。 “没有便算了。”谢凌觉得有些头疼,将折扇合拢在掌心。 见他不说,三皇子也没有勉强,笑道“子凌既然开口,那肯定是有的。” “多谢。” 三皇子笑了笑“子凌跟我还这么客气。” 若说帮忙,这人帮他的已经够多了。 三皇子让人拿的是桃花酿,远远地就能闻到浓郁的酒香,周让一双眼睛都亮了,搓了搓手,一锤打到桌子上“那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整个雅间都充斥着酒香。 周让跟文子齐已经醉的差不多了,二人开始在那猜拳,嘴里含糊不清的喊“喝,我还能喝。” 三皇子“……” 又看向谢凌,这人酒喝得不少,但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醉意,只是薄唇轻抿,温和之中透着三分凌厉。 三皇子倒是有些好奇这位少夫人是何许人也,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这 人情绪外露。 又过了半个时辰,谢凌抚了抚袖摆上的褶皱,眉目间一片清明,温声吩咐“派人送周世子跟文公子回去。” 杨益:“是,主子。” “三皇子殿下,微臣就告辞了。” “虽然不知子凌跟少夫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三皇子跟着站起了身,意有所指的规劝:“但少夫人年纪小,子凌多担待些。” 谢凌脚步一顿:“多谢三皇子。” === 与此同时,甘泉寺。 就在秦若觉得有些手足无措时,法尘大师目视前方,双手合十,语气慈悲道:“谢大人与谢少夫人是天定的良缘,将来定能白头偕老,夫妻和睦。” 谢老夫人一喜:“大师此言当真?” 在谢老夫人心里,最操心的便是子凌的姻缘,毕竟在娶妻之前,子凌一直不近女色,现在好不容易成亲了,谢老夫人还是有些担心。 现今听到法尘大师的话,她一颗心终于可以落下来了。 “出家人不打诳语。” 谢老夫人顿时笑得合不拢嘴:“谢过大师。” 谢晚凝听着也很高兴,她将头凑过来,小声道:“看来嫂嫂注定是我的嫂子。” 谢老夫人再三向法尘大师道谢,等人走后,她才走到二人面前,再三叮嘱谢晚凝:“晚凝等会多求求,让佛祖保佑你早日找到了称心如意的郎君。” “祖母。” 见她还不好意思,谢老夫人也没勉强,笑道:“你要是不愿求,那祖母去替你求。” 谢晚凝有些害羞的捂住自己的眼睛,秦若眉眼弯了弯。 最后谢晚凝还是拧不过谢老夫人,与秦若一起在大殿中虔诚地拜了拜。 一出大殿,谢晚凝撒开了欢,一脸好奇地问:“嫂嫂许的是什么愿?” 其实秦若许了两个愿。 一是希望长姐能跟小侯爷长长久久。 二是希望谢大人可以早点遇到自己的意中人。 纸包不住火,有些事总不能瞒一辈子。 “让我猜猜,嫂嫂许的愿望肯定跟兄长有关,对不对?” 秦若没有否认,嗓音轻软的问她:“妹妹许的是什么愿?” “我啊。”谢晚凝朝四周望了望,等确定没看到熟悉的人,她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求:“希望能跟子齐哥哥在一起。” 秦若恍然之间明白了什么,水盈盈的杏眼儿闪过一丝错愕:“妹妹是?” 她记得洞房花烛夜谢晚凝说她容易害羞的时候,当时便是那位文公子接着开了口,难怪太子说要撮合她与文公子。 大概是第一次跟人说起自己的少女心事,谢晚凝脸颊发烫,小心翼翼道:“嫂嫂,你别跟其他人说,其实我不知道子齐哥哥对我是个什么想法。” 文子齐对谢晚凝是挺好的,但他也是谢凌的好友,这“好”是因为两情相悦,还是兄妹之情就不知道了。 秦若:“你 兄长知道吗?” 谢晚凝迟疑了下:“兄长应该不知道吧。” 毕竟兄长从来没有跟她提过这些,也没有问她有没有心悦之人。 正在两人低头说话的时候,谢老夫人走了过来:“你们两个在悄咪咪的说什么呢?” “祖母。”谢晚凝吐了吐舌头。 谢老夫人点了点头:“现在天色已经晚了,今天我们就在这里歇一晚,明天再回府。” “是,祖母。” === 等她们再回到谢国公府,已经是翌日中午了。 谢国公府是先帝在世所赐,到如今,已是富贵巍峨,日光照射之下,府门口的两个石狮子都泛着光,与那牌匾交相映衬。 最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抹月白色的衣袂,再一看,谢凌带着小厮从里面出来,容貌清俊,气度如君子般温和。 谢老夫人见状,小声跟秦若讲:“夫妻之间有摩擦在所难免,过两天便好了,含儿千万别跟子凌置气。” 秦若轻轻点了点头,待男人走近之后,她娇俏如花的向谢凌福了福身:“夫君。” 谢凌看她一眼,嗓音沉沉:“嗯。” “祖母这里有晚凝陪着便好,子凌你先带含儿回去休息吧。”谢老夫人见状,有意让两人缓和关系,笑眯眯道。 谢凌没有拒绝。 秦若有些紧张。 这天晚上,谢凌一如既往地歇在了正房。 但二人只是单纯的同塌而眠。 姑娘纵然有话要说,但对上他冷淡的眼神,依旧说不出口。 然后接下来的半个月,秦若都没见到他人,许是因为从前二人举案齐眉,感情恩爱的很,这下,难免有人多想。 其中就包括三夫人,她以为自己的机会到了,特地带着自己的娘家侄女柳如烟来给谢老夫人请安。 彼时秦若刚好也在凝晖堂,下人来报,道:“老夫人,三夫人跟表姑娘过来了。” “请她们进来。” 得到吩咐,三夫人带着自己的侄女进来了:“给母亲请安。” 谢老夫人态度冷淡的开了口:“起来吧。” “谢母亲,今日妾身过来是有一事与母亲商议。” 这个节骨眼上,她带着自己的侄女过来,谢老夫人在听到丫鬟来报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心知肚明地问:“什么事?” 果不其然,三夫人清了清嗓子,一脸笑意的道:“母亲,妾身想着子凌如今身居高位,身边肯定需要知冷知暖的人伺候,含儿虽然是子凌的正妻,但总有不便的时候,妾身的侄女如烟一早就心悦子凌,愿跟含儿一起侍奉在子凌左右。” 这话一落,凝晖堂静若寒潭。 谢老夫人眉头一皱,冷了脸:“子凌与含儿才成婚多久,你就让子凌纳妾,别人会怎么看我们国公府。” “母亲,我这也是为子凌好啊,这京城中像子凌这样的世族子弟,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也就子凌,到现在身边都没个妾室,如烟与子凌也算知根知底了,将来定能好好陪伴在子凌左右。” “旁人是旁人,子凌是子凌。” 那也不是所有的世族子弟都像子凌一样年纪轻轻就当上宰辅,谢老夫人只觉得荒唐。 见谢老夫人这边没有机会,三夫人又立马将目光放在一旁表情有些懵的秦若身上:“含儿,你觉得呢?” 在三夫人看来,谢凌行事说一不二,但他的新妇性子不是一般的软,所以她觉得长辈既然开了口,那姑娘应该不会拒绝才是。 秦若眸光潋滟,似盛了一弯秋水,容貌灿如春华。 其实她也不知道,但这本来就不属于她的姻缘,她自然没有立场拒绝。 最后,秦若还是咬了咬唇,轻声道:“三婶,此事我会先与夫君商议。” 三夫人过来的时候还以为此事已经十拿九稳,谁知道被老夫人拒绝了不够,还要被一个小丫头婉拒,看来她平日还真是小看这小丫头了。 屋外的丫鬟看到谢凌的身影,连忙拂开珠帘:“大人。” 谢凌来了…… 三夫人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她是知道两人最近在冷战,也知晓谢凌这半个月一直早出晚归,这才趁着请安的机会,谁知道谢凌突然过来了。 他是提前得到了风声来给他新妇撑腰,还是光来给老夫人请安,三夫人霎时心乱如麻。! 乔燕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6 章 第16章 ==第十六章:撑腰== “祖母。”谢凌一身白色鹤纹常服,姿仪清贵的走进来,而后又喊了一声三夫人“三婶。” 但这语调明显要比方才冷上许多。 三夫人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子凌来得正好,三婶刚好有一事想问下你的意见。” 她虽然是家中的长辈,但谢凌早早地就当上了宰辅,他又是长房嫡子,国公府的人早早地就唯他马首是瞻,三夫人自然也不例外,所以她面对谢凌的时候,总是底气不足。 谢老夫人在心里叹了口气,子凌既然这个时候过来,摆明了是替他夫人撑腰,也说明他对纳妾之事无意,偏偏柳氏就是看不清楚。 谢凌颔首,声音平静且温和“三婶请说。” 三夫人看了一眼他,又瞅了瞅身旁含娇带怯的侄女,略一咬牙,笑道“子凌,你说你成亲也有一段时间了,身边却只有含儿一个正妻,这姑娘家每月总有不方便的时候,所以三婶想着,不如抬了如烟做你的姨娘,跟含儿一同侍奉你。” 她是想赌一把,毕竟她是谢凌的长辈,说不定他就答应了呢。 可谢凌眼睛都不眨一下,温文尔雅的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多谢三婶的好意,但子凌不需要人侍奉,还请三婶以后不要提起此事了。” 秦若隐隐约约地感觉到男人说这话的时候,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可等她再抬头的时候,谢凌正垂眸看着他手中的梅花琉璃盏。 可能是看错了吧,小姑娘心想。 不需要…… 是现在不需要,还是将来不需要。 这夫妻两之前不是在冷战吗,怎么谢凌还这么护着她。 三夫人觉得有些不甘心“可是……” “柳氏,如烟是我们国公府的表姑娘,老身会替她挑一个好人家,子凌房里的事,就不需要你操心了。”话音未落,谢老夫人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三夫人的话,冷着声音道。 见谢老夫人动了气,三夫人自然不敢再开口,低眉顺眼道“是妾身逾越了。” 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谢老夫人又不是不清楚,她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子凌跟含儿留下。” 到底是畏惧谢老夫人跟谢凌,三夫人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 见众人都走了,谢老夫人笑着跟谢凌说:“子凌,你要有事就先去忙吧,这里有含儿陪着我就可以了。” 她猜到他应该是专门过来的,姑娘偷偷的看了男人一眼。 谢凌没有拒绝,气度温文尔雅,道:“孙儿先告辞。” 他一走,房内彻底安静下来,谢老夫人冷不丁的问:“含儿跟子凌最近还是在冷战?” 秦若点点头,嗓音绵软柔和“是。” “祖母虽然不知你们两个是为什么事冷战,但子凌既然为了你拒绝她三婶的提议,那他心里肯定是只有你。”谢老夫人之前是不想插手这小 夫妻两的事情,但她怕她要是再不出面,这小夫妻两还要继续较劲,遂提点道:“这夫妻之间,有时候,也需要姑娘家主动些,含儿聪慧,应该能明白祖母的意思吧。()” 我明白。?” 秦若回去后就窝在美人榻上,看起来像一只雪白的猫咪,谢老夫人的话一直在她脑中回想,她犹豫再三,起了身。 “奶娘。” 奶娘在一边绣香囊,见她起身,连忙问:“姐儿怎么了?” “奶娘,我想用一下小厨房。” 奶娘以为是她有什么想吃的,面色慈爱,道:“姐儿想吃什么,老奴去给你做。” 秦若脸一红,嗫嚅道:“奶娘,不是我,是夫君。” 奶娘没有听懂,一脸惊讶的看着秦若。 秦若便咬唇将自己的想法跟奶娘说了。 奶娘觉得不必如此,可架不住她软泡硬磨,奶娘笑着答应了。 等主仆二人来书房,天色也快黑了,只余一抹夕阳悬挂在天边,阵阵春风拂过,很是舒畅。 今日太傅过来找谢凌商议事情,侍卫便没有直接让人进去,而是自己去禀报“主子,少夫人来了。” 谢凌抬了抬眼,声线温凉:“她来做什么?” 侍卫欲言又止,显然不知道从哪开口。 见状,谢凌直接道:“让她进来吧。” 侍卫抱拳:“是,主子。” 太傅已经听了大概,不惑之年的他捋了捋胡须,笑道:“既然少夫人来了,那为师便先回府了,关于案子的事,就麻烦子凌多费心了。” 他听说子凌跟他夫人感情很好,如胶似漆的,恐怕现在就是跟他讨论案子的事情,他也没心思听。 谢凌起身,亲自送太傅到门口。 刚好妻子过来,她袅袅婷婷的向谢凌福了福身:“夫君,这是妾身为您做的羹汤。” “进来吧。”谢凌侧了侧身子,看着她手中的黄花梨食盒,问:“怎么突然做羹汤了?” 秦若抬起她那盈盈动人的杏眼,里面一片无辜:“妾身是怕夫君辛苦。” “夫君是还在生妾身的气吗?” 谢凌看向她,其实他比妻子年长,妻子不愿的事,他自然不会勉强,但他想不通的是妻子为何这般做。 这几日,他有想过让人去江州查妻子所有的事情,但最后,还是决定算了。 罢了,就容她这一次。 谢凌眸光微敛,声线陡然低沉,很是撩人:“没有。” 秦若劫后余生般的松了口气。 === 今晚的谢凌明显有些失控,烛光映衬下,姑娘眼睛泛红,只能凭着感觉抱住他的腰。 她冰肌玉骨,连圆润小巧的脚趾都泛起了粉色。 纤细的腰肢被男人牢牢掌箍着,秦若眼睫上还挂着泪珠,看起来楚楚可怜:“夫君。” 谢凌手指在她的唇瓣上抚过,哑声问:“怎么了?” ()秦若嗓音轻细,带着点哽咽,像在跟他撒娇:“慢些。” 谢凌好脾气的亲了亲她如双瞳剪水的眼眸:“好。” 可过了一会儿,秦若便觉得浑身难受,咬了咬谢凌的手臂:“夫君。” “嗯?”谢凌佯装不解的看她。 姑娘都快被‘折磨’疯了,她身子微微蜷缩,娇嗔:“夫君快一点。” 看着怀中娇若桃花的妻子,谢凌轻笑:“夫人一会要慢,一会要快,那到底是快还是慢?” 他故意的。 秦若强忍着害羞,细声细气道:“快。” 细碎的哭腔声从屋内传出来,月上梢头,庭院如积水空明。 除了奶娘,其他守着的丫鬟都面红耳赤,她们暗中猜测,大人跟少夫人应该是和好了吧。 三更天,里屋恢复了安静。 温存了一番之后,谢凌将妻子从床榻上打横抱起,低笑:“怎么这么多水。” 秦若脸色倏然一红,忍不住抱怨,但听着更像是夫妻间打情骂俏:“你欺负我。” 谢凌笑了。 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沐浴的时候,姑娘累的睡着了,谢凌替她将身子洗干净,换上亵衣,揽她入怀。 夜色寂静,月光皎洁朦胧。 次日,姑娘嗓音嘶哑的说不出话,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谢凌替她倒了一杯温茶,在她开口前,温声道:“夫妻之间,不必言谢。” 顿了顿,谢凌又不紧不慢的勾了勾唇角,像是在敲打她:“这次便算了,但我希望,日后在大事上,夫人不要欺瞒我。” 秦若心里明白,他能容她这一次,是因为他对妻子的尊重。但等以后他发现他要娶的人根本不是她,那自然也不会再容她。 片刻,秦若伸手搂住他的肩颈,笑容温软:“好。” 若说她最对不住的,应该就是他了。 然后,谢凌在正房用了个早膳,因为秦若身子柔弱无力,他还亲自喂她吃。 见此,众人便知道两人是和好了。 谢凌一去内阁,珠儿就带着人向她道喜:“恭喜少夫人。” 秦若明眸善睐,莞尔一笑:“这有什么好恭喜的?” 珠儿跟她解释:“少夫人跟大人一贯恩爱,之前发生了些误会,现在好不容易和好,自然是件好事。” 而且少夫人也不会再难过了。 她看得出来,这半个月,少夫人心情都不是很开怀。 秦若忍俊不禁。 许是因为昨夜闹得晚,姑娘一天都有些提不起精神,后来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她再起身,外面的天色已经快要暗了,桌上摆着一小盘新鲜的蜜橘,谢老夫人身边的张嬷嬷笑着与她解释:“这是前几日南璃进贡的蜜橘,到了京城之后,圣上让椒房殿先挑,剩下的便分给宫里的娘娘跟几个皇子公主,然后也分了一些给我们国公府,老夫人让少夫人尝尝鲜。” 毕竟,圣上此举还是因为倚重大人。 秦若轻轻点了点头,笑道:“辛苦嬷嬷跑一趟。” “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张嬷嬷飞快摇了摇头,少夫人可是大人心尖上的人,她们在她面前哪敢托大。 看着桌上深橙色的蜜橘,秦若想到宫里帝后的相处与谢晚凝之前跟她说的,有些感慨:“皇上跟皇后娘娘很是恩爱。” 珠儿连忙接话:“是啊,皇上跟皇后娘娘算得上是少年夫妻,这天下只要是皇后娘娘喜欢的东西,皇上都会想方设法的送给她。” 她可是听说,圣上与皇后娘娘成婚的时候,先帝最满意的新君人选根本不是今上,是皇后娘娘母族的支持,才使得当今圣上顺利登基为帝,那么多年,皇后娘娘一直陪在圣上身边,这感情自然非常人能比。 而且,圣上与皇后娘娘人都很好,可太子殿下就不像是个好人了。 秦若笑笑:“圣上跟皇后娘娘之间是挺让人羡慕的。” 若是忽略太子殿下的话。 珠儿对此表示赞同。 秦若刚准备剥一个蜜橘,一个有些眼生的丫鬟进来,恭敬有礼:“少夫人,江州城来信了。”! 乔燕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7 章 第17章 ==第十七章:和好== 听说是江州城的信,秦若便猜到是父亲或者长姐寄过来的,伸出柔若无骨的小手:“拿过来吧。” 丫鬟恭敬的将书信递给秦若,奶娘笑容亲和,道“你们都下去。” “是。” 等确定人都走了之后,奶娘才让秦若拆开书信,姑娘将书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笑得眉眼弯弯“奶娘,长姐要跟阿许哥哥成亲了。” 许言廷与秦含相识在少时,二人小时候就住在隔壁,许言廷那时年少轻狂,没少干出翻墙的事情,那时候秦父对他哪哪都不满意,可谁知对方不仅是南定侯府最受宠的小侯爷,还是个深藏不露的主。 后来很多年,他还在江州做起了先生,秦含与他又是两情相悦,秦父自然是满意的,再后来,许言廷回京,许诺及冠之年一定娶秦含为妻,如今,尘埃落定。 奶娘自然也是高兴的“那还真是一件大喜事,大小姐与小侯爷认识这么多年,感情一直很好,如今算是尘埃落定了,那他们是打算在京城办喜事还是在江州办?” 小侯爷是南定侯府的人,料想亲事应该是在京城办。 “长姐说阿许哥哥打算在京城办,到时候父亲也会来京城。”秦若看到书信下面有一个纸条,展开一看,细细的柳眉蹙了蹙。 奶娘连忙问“姐儿,怎么了?” 秦若咬了咬唇,嗫嚅道“长姐说知府那边最近有人盯着阿许哥哥,不知道是受了谁的命令,让我们小心些。” “难道是大人察觉什么了?”奶娘拧眉思索了一会,试探着问她。 可是不应该啊。 众人只知秦家大小姐才貌双全,却很少有人知道秦家还有个二小姐,而且按理来说,她们应该是没有暴露的。 秦若心里有些茫然,其实她也不确定,微微抿了抿唇“我也不知道,现在只能等长姐跟阿许哥哥到京城来。” 奶娘点了点头,当初姐儿来京城来的匆忙,现在万事只能等大小姐过来了。 秦若将手中的书信放到明亮的烛火上,须臾,书信成了灰烬。 奶娘替她剥了一个蜜橘,小姑娘轻轻咬了一口,清甜爽口。 不一会儿,珠儿叩了叩门“少夫人,华正当铺的少东家求见。” “请他进来。” 自前些日子秦若不用去谢老夫人那里学习中馈之后,谢老夫人便将府上大部分事情交给她管,还包括谢家名下的一半产业。 秦若看过其名下产业,这其中便包括了珠儿口中的华正当铺,这也是京城最大的当铺。 少东家人生得憨厚,面对秦若时还有些腼腆“小人见过少夫人。” 秦若嗓音婉约柔和,如涓涓细流在人心头上弥漫“少东家请起。” 闻声,少东家那股紧张感瞬间减轻了许多,跟她说起了正事“少夫人,小人今日原不想打扰少夫人,但实在是没有法子。” “是当铺出了什么事吗?” “回少夫人,是这样的,今日有一位公子来我们当铺典当东西,原本都好好的,谁知道那位公子看上了当铺的浅儿姑娘,非要替她赎身,其实若是浅儿姑娘自己愿意的话,那小人就直接带她去找府上的管家了,但浅儿姑娘不愿意。” 他们当铺的人其实就是国公府的人,谢家是什么样的人家,那碰到这种事情,肯定讲究个你情我愿,不会做出逼迫婢女的事情。 这要传出去,众人肯定会怀疑谢家百年名门之清流。 所以少东家客气的拒绝了,哪料对方直接说他是太子殿下的人,那模样仿佛少东家要是不答应,他就直接把当铺拆了。 考虑到对方是太子殿下的人,少东家不敢乱来,只能过来请示他们少夫人。 秦若沉吟片刻,问“那人现在还在当铺吗?” “在。” 奶娘猜到秦若是要过去,连忙道“老奴这就让人准备马车。” 华正当铺离国公府不远,秦若带着丫鬟一进来,当铺里的人就向她问好“少夫人。” 秦若盈盈动人的杏眸一扫,最后落在右边靠墙柜台中一块玲珑剔透的玉佩上,她怎么觉得那块玉佩有些眼熟。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秦若看向一旁穿着华贵锦衣、眼睛长到天上的公子,还有他身边长相秀美的浅儿,她眼中还挂着泪珠。 秦若出了声“不知这位公子姓甚名谁?” 被美人这么一盯,李好只觉得身体酥麻,但想到美人的身份,李好不敢乱来,作讨好状“本公子姓李名好,是东宫幕僚,方才典当的时候,本公子发现这位浅儿姑娘很是讨人喜欢,所以想替她赎身。” 秦若避开他那露骨的目光,轻蹙柳眉“那浅儿姑娘自己愿意吗?” 李好飞快地转头,笑眯眯的盯着浅儿:“浅儿姑娘,你跟少夫人说说,你愿不愿意?” 他就不信了,还有人不惧东宫的权势,他在东宫是何等的受太子殿下倚重,也就谢家这群人,在这里装腔作势。 这态度,显然是没将他们少夫人放在眼里。 少东家险些气红了眼,太子殿下行事嚣张不说,就连这底下的人说话做事都那么张狂。 浅儿身体轻颤,欲言又止。但对上少夫人那盈盈似水的目光,她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摇头“奴婢不愿意。” 李好有些不悦,他就想不通了,为了一个在当铺干活的丫鬟,国公府就这么阻拦,但在美人面前,他还是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客气些“只是一个下人而已,少夫人不会不肯割爱吧?” 秦若不吃他那一套“可人家说了不愿意,李公子不会要强人所难吧?” 李好脸色一僵,倒是想不到眼前看起来娇软柔弱的美人竟然这么巧言令色。 秦若却无心与他攀扯,直接下了命令,婉约轻软的嗓音透着坚定:“送客。” “是,少夫人。”少东家早就忍不住了,听到这话 长臂一伸“李公子,您这边请。” 李好哪有这么好说话,还想攀扯,抬头一看,见沈岸进来了,他那股气焰瞬间消失了“太师大人。” 秦若抬眼,是上次在甘泉寺见到的那个人。 沈岸似乎也认识她,眉目坚毅凛然,跟她打招呼“谢少夫人。” 秦若腰肢娉婷婀娜,回之一礼。 “你在做什么?” 看到沈岸的身影,李好顿时不敢多言:“下官过来典当几样东西,正要回去。” 沈岸面色不显“那你回去吧。” 李好面如土色,而等他从沈岸身边路过的时候,沈岸突然重重地捏住他的手臂,用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提醒:“今后可不要仗着有东宫做后盾,就可以胡作非为,记住了?” 李好觉得他手臂都快被捏断了,咬着牙道“记住了。” 沈岸立马放开他的手,身姿如松,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李好立马屁颠屁颠的离开了,在他看来,这人就是个疯子,明明平日里是个好人,但又心甘情愿地替太子殿下卖命。 少东家见到沈岸,客客气气地问“太师大人,您可是要赊回这快玉佩?” 这是当初沈岸三元及第时过来典当的一块玉佩,少东家知晓他出生贫寒,没多说什么,后来,这人一路平步青云,成了当朝太师。 但是这快玉佩依然被放在他们当铺,现在他过来了,少东家下意识的以为他是要赊回这块玉佩。 沈岸看着那通体剔透的玉佩,眸中闪过一丝柔软,然后摇了摇头“不必了。” 这位太师大人也是个怪人,难道今天过来就为了看一眼他典当的玉佩。 人都走后,当铺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浅儿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向秦若叩了个头“少夫人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 她知道今日要是没有眼前的少夫人,她可能就被那人带走了。 谢家钟鸣鼎食,给下人的月银又多,主子们更是时不时有赏赐下来,这样的生活对于她来说已经够好了,她不想离开国公府。 秦若将她扶起来,认真开口:“应该是太师大人帮了你的忙,所以浅儿姑娘不必如此,你自己的心意比什么都重要。” 浅儿看着面前如九天仙女的少夫人,心里暖烘烘的。 难怪大家都说大人很宠着少夫人,这般人美心善的少夫人,谁能不喜欢。 闹剧结束,少东家送秦若出当铺,挠了挠头“今日打扰少夫人了。” 秦若浅浅一笑“无妨,你让浅儿这两日歇下下。” 东家谨遵吩咐,道“少夫人慢走。” 此时沈岸也没走远,他身边的小厮开口:“这位少夫人,还真的跟寻常女子不一样,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实际上胆子不小。” 要是真胆子小,肯定不敢与东宫作对。 沈岸对这个话题不怎么感兴趣,淡淡道:“谢宰辅的妻子,自然是不一样的。” === 当铺发生了事情,少东家也派人回禀了谢老夫人。 听完事情结果,谢老夫人松了口气,又想到姑娘,问“那含儿呢,她没受什么委屈吧?” 张嬷嬷笑回“回老夫人,少东家说没有。” “这事含儿处理的极好,幸好她过去了,要不然真出了事,别人肯定会大做文章。” 张嬷嬷方才听着就觉得少夫人这件事处理的很好,感慨“是啊,幸好少夫人聪慧。” “也不知含儿娘家还有没有适龄的姊妹,若是有的话,倒可以邀她来我们国公府做客。”谢老夫人突然想到什么,道。! 乔燕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8 章 第18章 ==第十八章:曲水流觞== 因着少夫人不是京城贵女,所以张嬷嬷对少夫人娘家也不是很了解,但秦家在江州一带地位也不算低了,少夫人应该是有姊妹的,她摇了摇头“老奴也不清楚,要不老奴去少夫人那问一下。()” 谢老夫人斟酌了下等曲水流觞宴过后吧。()” 曲水流觞宴,是本朝一大盛事。 这次宴会在国公府举办,东宫跟三皇子府都派了人过来,说到时候太子殿下跟三皇子都会来,有皇家子弟在,她们国公府自然要万分谨慎。 尤其是现在朝堂局势未明,谢老夫人更不敢掉以轻心。 张嬷嬷“是,老夫人。” 府中设宴,谢老夫人自然派人告知了秦若,待她过来,谢老夫人见她面色红润,当即就笑“听说子凌又日日歇在正房,含儿跟他是和好了?” 闻言,秦若有些害羞,轻轻点了点头“谢祖母关心,和好了。” 自上次二人冷战一段时间之后,正房每夜熄灯是越来越晚了。 “那便好,看到你们和好,祖母就不用跟着操心了。” 前些日子二人在那冷战,谢老夫人看得直着急,昨日听说子凌在正房用了个早膳,便知道两人是和好了。 话题重新绕到国公府设宴上,谢老夫人笑道“此次曲水流觞宴,是在我们国公府海棠亭举办,相关安排祖母已经吩咐下人去办了,但此次太子殿下跟三皇子殿下也要来,祖母还是担心会有安排不周到的地方。” 谢晚凝蹙了蹙眉“太子殿下跟三皇子殿下不睦多久了,就算真发生什么,也怪不到我们国公府头上,倒是太子妃娘娘一直看不惯姝姐姐,到时候说不定会欺负姝姐姐。” 三皇子妃云姝,是太傅独女,太傅有教导过谢凌,所以亦是谢凌老师的女儿,她是圣上钦点的三皇子妃,与三皇子情趣相投,夫妻和睦。 相反,太子见一个爱一个,两相对比之下,太子妃百般看三皇子妃不顺眼,谢晚凝担心太子妃会在宴会上给三皇子妃使绊子。 谢老夫人神色凝重,思虑良久,跟秦若道“晚凝说的有道理,含儿,若是曲水流觞宴上三皇子妃有什么难处,咱们国公府能帮到的,一定要帮。” 这次宴会,谢老夫人跟苏氏都有意交给姑娘,因为她迟早要独当一面。 既然国公府在太子殿下跟三皇子殿下之间做出了选择,那她们肯定是要向着三皇子这边。 秦若已经听明白了,点了点头“孙媳明白。” 想了想,谢老夫人又补充一句“但涉及到东宫与三皇子府的争端,你就不要开口,因为三皇子殿下跟三皇子妃很有默契,他一定会尽力保护三皇子妃,如果东宫开了口,那三皇子府这边若是拒绝,无疑就留下了把柄,这我们国公府想帮也帮不到。” 正说着,丫鬟拂开珠帘进来“老夫人,周娘子来了。” 周娘子是京城有名的绣娘,主 ()要给京城大户人家夫人跟姑娘量体裁衣,他们布坊的布料也是最时兴的。 谢老夫人连忙道“请她进来。” 每次只要参加京城宴会,谢老夫人都会请周娘子为府上的姑娘裁制新衣,这次也不例外。 周娘子脸圆圆的,笑起来很是亲切,她见谢晚凝已经见了许多次,这还是她第一次见秦若,由衷夸赞道“少夫人好生貌美。” 说罢,她又招呼身后的侍女端着托盘过来:“老夫人,这是京城当下时兴的浮光锦,看少夫人跟三姑娘喜欢什么样式,奴婢就回去命人赶做。” 谢老夫人面色慈爱的让二人去挑。 最后,秦若挑了一个翠绿色的,谢晚凝挑了一个桃红色的。 周娘子拿棉布尺过来替二人量了一下尺寸,笑道“少夫人跟三姑娘眼光都很好,人又生的好,真是让人羡慕。” 谢老夫人听着高兴,多给了银钱不说,还让张嬷嬷亲自送她出去。 周娘子又是一阵道谢,到底是谢国公府朱门锦绣,出手大方。 === 转眼便到了曲水流觞宴这天。 海棠亭,国公府。 下人有条不紊的端着酒盏进来,泉水潺潺,清澈见底,丝丝弦乐连绵不断,在清幽环境的映衬下,更显悦耳。 因着有意磨一磨秦若的性子,所以谢老夫人跟苏氏都不打算出面,宾客一来,首先看到的便是谢凌跟秦若。 二人光是站在那,就是一对璧人。 尤其是姑娘,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有些还未娶妻的郎君,难免就多看了几眼,谢凌不着痕迹的挡住了对方的视线,郎君讪讪,看来坊间的传言都是真的。 谢晚凝悄咪咪的凑到秦若耳边,小声道:“兄长这是吃醋了呢。” 一抹红晕爬上秦若的脸庞,秦若娇嗔:“别乱说。” 宴席之上气氛轻松,众人脸上都带着笑。 直到太监尖声吆喝——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到。” “三皇子殿下,三皇子妃娘娘到。” 东宫跟三皇子府的人竟然一起到了。 在场之人一惊,连忙起身叩拜。 太子大手一挥“都起来吧。” 众人“谢太子殿下。” 国公府设宴,众人比较好奇的还是谢凌的夫人,三皇子跟三皇子妃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到了秦若身上。 在谢凌身边的秦若看起来娇小可人,但胜在容貌出色,一身翠绿色浮光锦襦裙,衬的她细腰袅袅,艳比花娇。 三皇子之前是没见过秦若的,乍然一看,确实让人惊艳,他压低着声音跟谢凌打趣“怪不得子凌当日会借酒消愁,尊夫人确实艳若海棠,貌美无双。” 谢凌淡淡看他一眼。 见两人一来就在那说话,太子眸色有些阴沉,心里暗想,等他将来顺利登基,首先要铲除的就是三皇子府跟谢国公府。 谢凌“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请上坐。” 太子脸色缓和不少,跟着下人去了国公府安排的位置。 太子殿下跟三皇子来了,人便都到齐了,众人落座。 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三皇子妃云姝特意慢几步,她姿容像莲花般淡雅,和颜悦色的跟秦若说“之前就一直有听说少夫人,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秦若觉得眼前的三皇子妃娘娘跟她长姐很像,都很温婉动人,她抿唇一笑“三皇子妃娘娘谬赞了。” “姝姐姐这是见到了嫂嫂就忘了晚凝,晚凝要吃味了。” 云姝戳了戳她的额头,态度宠溺“你这丫头,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谢晚凝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菜肴跟酒盏一直在流动,谢凌在秦若身边,替她夹了一块味道鲜美的鱼肉。 秦若模样乖巧,声音又软又糯“谢谢夫君。” “夫人不必道谢。”谢凌抿了一口酒,轻笑。 名门公子,仪容出众。 太子妃忍不住跟太子道“谢大人跟他夫人感情很好。” 太子朝谢凌的方向看了眼“嗯。” 有这么一个倾城绝色的妻子,这感情能不好么,他以前在江州办事的时候,怎么没碰到这么美的女子。 宴会过半,在场之人都有了几分醉意。 恰在此时,太子妃冷不丁的开口“听说姝妹妹最近丹青又精益了,今日大家都在,不如姝妹妹给大家展示一下丹青?” 太子妃话音一落,整个海棠亭都静了静。 三皇子脸色忽的冷了下来,周让离他最近,直接一把按住他坚硬的手腕。 眼下整个海棠亭就属太子殿下身份最高,太子妃的话算不算数,取决于太子殿下的态度,太子殿下的态度也代表了东宫的态度。 所有人都看向太子。 太子迎着所有人的目光,顿了顿,朗声而笑“孤也很好奇三皇子妃的画技。” 一锤定音。 三皇子脸色彻底冷了下去,神色紧绷,明显动了怒。 太子妃有些得意。 而云姝容色素雅,落落大方地起了身“容妾下去准备一下。” 众人心思各异,若是今日提这事的是中宫皇后娘娘,其实无妨,但偏偏是太子妃娘娘,这是完全没将三皇子府跟举办宴会的国公府放在眼中。 沈岸仰头将杯中的梅花酿给喝了,眼中闪过一丝讽刺,他算是看明白了,就算东宫有再多的幕僚,也救不了太子殿下。 好歹三皇子妃也是太傅的独女,他这样做,是打压了三皇子府,同时也寒了老臣的心。 还是他们谢宰辅目光敏锐,从一开始就选择支持三皇子。 秦若觉得心口有些闷,语调轻细的喊了一声“夫君。” 谢凌温热的手掌捏了捏她的手心,安抚道“无事。” 但秦若明显感觉到他周身威压沉了不少。 自从太子妃跟太子开了口,海棠亭中气氛便不如刚才和悦。 少顷,谢晚凝偷偷来到姑娘脚边,小声道:“嫂嫂,姝姐姐让我来问一下,她作画的时候,你能不能在旁边替她抚琴?” 秦若抿了抿唇,面露愧色:“妹妹,我不擅长琴艺。” 秦若没有说谎,她小时候性子活泼,长姐每次教她弹琴,她心都静不下来,所以一直都没学会。 但她长姐,在古琴上面颇负造诣。 一旁的谢凌怔了下,他记得那日周让跟他说:“据我所知,秦家大小姐是江州城出了名的才女,琴棋书画中,尤擅古琴。”! 乔燕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9 章 第19章 ==第十九章古琴== 谢晚凝一听,连忙摆手“没事没事,那我去跟姝姐姐说一声。” 只是她对琴棋书画也不怎么精通,祖母跟母亲都不在,这下也不知道去找谁,谢晚凝有些失落。 秦若突然有个主意,小声道“如果三皇子娘娘不介意的话,我身边的映水会弹琴,不如让她帮三皇子妃娘娘伴奏?” 映水是秦若的陪嫁丫鬟,昔年秦含教秦若学琴的时候,她怎么也学不会,那时候映水在旁边,对此很感兴趣,后来长姐练琴的时候,就将映水借过去,所以映水的琴艺得了长姐的几分真传。 如果是伴奏的话,应该没有问题。 “那我去问一下姝姐姐。”谢晚凝眼睛亮了亮,一脸高兴的离开。 没一会,谢晚凝又窸窸窣窣的过来了,压低的声音里面全是喜悦“嫂嫂,姝姐姐说可以,然后让我代她给嫂嫂说声谢谢,解了她燃眉之急。” “那我让映月准备下。” 谢晚凝又过去了,一直等云姝落落大方地走到海棠亭中央,她才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曲调悠扬,云姝一身白色软烟罗纱裙,衣袂飘扬,她左手执起狼毫,墨水一点,宣纸上顿时晕出痕迹。 众人一边喝酒,一边情不自禁的被宣纸上的墨迹而吸引,主要是好奇三皇子妃会画什么。 谢晚凝跟秦若碰了个杯,笑着道“嫂嫂有所不知,姝姐姐不仅会作画,而且之前还有学过舞剑。” 太傅的女儿,本来就才情了得,姝姐姐从小就才气不俗,所以今日东宫想借这个机会压三皇子府一头,简直是自讨没趣。 “三皇子妃娘娘是我们学习的典范。”秦若笑着应了一句。 谢凌眉目温和的听着二人说话,唇角带着浅淡的笑意。 谢凌自小师从当世鸿儒,所以有习过琴棋书画,对于琴技是否出众,他只要一听就能听出来。 再联想到妻子说的话,没道理,主子身边的人都会的东西,主子自己还不会。 传言是有真有假,虚虚实实,但世人最容易忽略的一点是“无风不起浪。” 不久,笔停。 琴曲刚好结束,二人配合的相得益彰。 太子妃脸色有些难看,她今日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压三皇子妃一头,谁知道弄巧成拙了。 太子自然也谈不上有多高兴。 相较之下,云姝就显得非常淡然,她垂着眸,道“妾画好了,还请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过目。” 太子抬了抬手。 丫鬟小心翼翼的将宣纸展开,一副繁华热闹的景象顿时呈现在大家眼前。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是曲水流觞图。 底下引起不少的谈论“三皇子妃娘娘真不愧是太傅独女,当真是才情了得,这幅画简直画的栩栩如生。” “是啊,早就听闻三皇子妃娘娘一手丹青画得极好,现在一看,还真 是名不虚传。” “……” 因为今日是曲水流觞宴,所以谢老夫人特地将宴会摆在海棠亭,依山傍水,环境清幽,因此众人的夸赞声极其清晰的传到太子跟太子妃的耳朵里。 太子有些不满的看了太子妃一眼,咬牙夸赞道“这副曲水流觞图确实画的极好,三弟妹画技精湛。” 云姝含笑应下“谢太子殿下夸赞。” 不管在何时,云姝都会站在三皇子身后,同样,这么多年,三皇子身边只有她一个女子。 等她重新落座,三皇子侧头跟她说了一句什么,她脸上全是娇羞的笑意。 秦若瞧着,细声跟谢晚凝说“三皇子殿下跟三皇子妃娘娘的感情还真让人羡慕。” “是啊,在嫁给三皇子殿下之前,姝姐姐已经喜欢他很久了。”谢晚凝认同。 姝姐姐跟三皇子殿下之间有一种属于她们之间的默契,那就是细水流长。 而她兄长跟嫂嫂之间,是举案齐眉。 谢晚凝忽然就很想嫁人了。 宴会后半部分便很平静,庭院中弥漫着清宜淡然的酒香,沁人心脾。 国公府门前,众人恭送太子回东宫。 太子在上马车之前,状似无意的问了句“对了,方才替三皇子妃伴奏的人是谁?” 秦若屈了屈膝,婉声道:“回太子殿下,是妾身的陪嫁丫鬟映月。” 太子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孤早就听说少夫人是江州城远近闻名的才女,想不到连身边的丫鬟都这么了得,还是谢大人有福气,就连娶的妻子都这么贤德。” 左右都是国公府的人,这谢家还真是一个鼻孔出气。 谢凌语气不咸不淡,道:“太子殿下谬赞了。” 众人都在,太子也不太好表达自己的不满,直接甩袖离去。 太子妃紧跟其后。 “恭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东宫的马车一走,气氛顿时松弛下来。 云姝巧笑嫣然的来到秦若面前,握着她的手道谢“今日多亏少夫人相助,少夫人以后若是无事,可以来三皇子府陪陪我。” 她看人一向极准,眼前的姑娘确实值得深交。 一时,云姝又有些遗憾,她要是早点来到京城,说不定她们都能成为闺中密友。 难得见云姝这么喜欢一个人,三皇子跟她一唱一和“是啊,少夫人日后要是有空,可以来三皇子府陪陪姝儿。” 秦若浅浅而笑“妾身有空会去的。” 云姝这才高兴,又拉着她说了好一会话。 宾客散尽,秦若又去了一趟凝晖堂,谢老夫人对她好一番夸赞,还让人送了赏赐给映水。 回来时,刚好丫鬟要进去送醒酒汤,看到她,便行了一礼“少夫人。” “夫君在里面?” “回少夫人,大人方才就过来了。” 秦若微微点了点头。 里屋,谢凌斜倚在榻上,手随意地搭在旁边的案桌上,仪态清贵容雅,又带着几分世家公子的意气风发。 秦若轻声喊“夫君,喝醒酒汤了。” 谢凌睁开凤眸,眼睫微微往上翘,表情似醉非醉,瞧着似是有些……勾人。 他眉目专注的盯着眼前的妻子,突然问“夫人很羡慕三皇子跟三皇子妃的感情?” 秦若自然是羡慕的,但她觉得她要是说羡慕,男人可能会不高兴,她笑着转移了话题“夫君还是先喝醒酒汤吧。” “等会再喝。”谢凌轻笑,声线喑哑,他一把拽住姑娘的手腕,然后挥手让丫鬟下去。 这天都还没黑呢,秦若有些慌张,手撑在他的胸膛上“夫君。” 男人即便喝醉了,依然有力气。 他一手扶住她的腰,一手挑/开她的粉色烟罗裙。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细腻的肌肤,姑娘靠在他怀里,喉咙溢出一声婉转的娇吟“不要。” 男人俯身吻她,笑着问“不要什么?” 这让她怎么说,姑娘眉眼之中全是春色,还含了几分娇嗔,明媚如三月桃花。 力道突然加重,秦若觉得自己身子都不受控制,紧紧拽住他的手臂,呜咽着开口“要夫君。” 谢凌轻笑“夫人一会要,一会不要,这让夫君觉得有些为难,不如夫人自己来?” 明明是很温和的语气,但秦若就觉得这人是故意的。 平日里男人待她很是体贴照顾,但在床笫之间,他没少想方设法的折腾她。 两人位置互换,秦若凭着感觉让自己尽量舒适些。没一会儿,姑娘就得了趣儿,她攀着谢凌的肩膀,像一只慵懒的小猫咪。 她是舒坦了,但谢凌忍得辛苦,额头沁出了薄薄的汗。 许久,谢凌扣住她的后脑勺,强势的撬开她的牙关,手掌摩挲了几下她的细腰,重新将她带到怀里。 迷迷糊糊之间,秦若听男人问她“夫人是真的不会弹琴?” 秦若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凭着仅有的意识,答“妾身确实不会。” 气氛好似安静了下,然后男人咬了咬她的耳垂,笑“那以后我教你。” 折腾了一宿,秦若连自己昨夜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醒来的时候,男人正在整理绛色仙鹤官袍。 见她醒了,谢凌温和一笑,似是不经意的一问“夫人不会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吧?” 秦若心一跳“妾身不懂夫君说的是什么。” 他心思实在是太敏锐了,姑娘隐隐有一种预感,再这样下去,她替长姐嫁过来的事情真的瞒不了多久。 而且她自认为自己瞒的已经够好。 “我本来就是随口一问,夫人怎么这般紧张。”谢凌将她神色尽收眼底,笑道“这几日夫人辛苦了,有空就多歇歇。” 他气度儒雅温和,仿佛刚才真是随口一问,但她心里明白,他是在试探她。 若不是因为她现在是他的夫人,他可能直接将他心中的疑虑都给说出来了。 秦若模样乖巧,笑容温软“谢夫君关心。” “夫妻之间,怎么还说这些。” 妻子确定是有事瞒着他,如果他们素昧平生,那他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逼她说出实话。但作为人夫,他不能将朝堂中的手段用在她手上,所以谢凌按捺住了让暗卫去江州调查她过去的想法。 他眸光有些深邃,道“今晚我会晚些回来,夫人不必等我。” 秦若佯装害羞的点下头。 没多久,珠儿进来替秦若梳妆,看她脸色有些不好,忙问“少夫人脸色不太好,要不要请郎中过来看一下?” 秦若觉得头有些疼,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揉了揉眉心“我没事,去给老夫人请安吧。” 珠儿:“老夫人说这几日少夫人都在忙活,就不用过去请安了,然后三姑娘说她等会过来陪您。” === 彼时养心殿中,太子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伺候的内侍连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帝王有所动作,单公公恭谨道:“圣上。” 圣上尊贵至极的龙靴停在太子面前,难掩失望的看着他“太子,你可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乔燕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20 章 第20章 ==第二十章偏袒== 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内侍们整齐无声的跪了下去。 太子舌尖抵了抵上颚,没说话。 许是以往不管太子做什么,帝王都不与他计较,这才让他在圣上面前多了一层底气。 圣上简直要被他这冥顽不灵的态度气笑了,又觉当初对这个儿子纵容太过“三皇子妃再如何,也是我们皇家儿媳,国公府举办曲水流觞宴,你直接让人作画助兴,怎么,你想以此来奚落三皇子府?那你难道忘了三皇子妃是太傅独女,你此举难道就不怕伤了太傅的心。” 圣上在听到内侍来报的时候,差点没被气死,他这是完全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 太子咬紧牙关,试图辩解“可是父皇,三弟与谢国公府沆瀣一气,儿臣只不过是想趁着这个机会给三弟一个提醒。” 时至今日,三皇子府跟谢国公府简直让太子如鲠在喉。 那日如果不是太子妃先开了口,太子已经打算让谢凌的夫人上去献曲一首。 “你还有脸提谢国公府,但凡你有一个储君的样子,谢国公府怎么可能不向着你。”见他丝毫没有悔改之心,圣上恨不得直接拿起奏章抽到他脸上。 于本朝而言,世族人士占据半个朝堂,尤其是谢家,谢家衷君,但谢凌只衷于明君,所以在太子跟三皇子之间,他更帮着三皇子,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三皇子明显比太子更适合做一个储君。 只是太子是嫡子,所以不管他做了什么,圣上都不会废除他储君之位。 太子不以为然,耸了耸鼻子,刚张开嘴。 圣上却已经走到龙椅上坐下,看都不看太子一眼,压着眉梢下了两道命令“罢了,朕会让内务府准备一些赏赐送去三皇子府,以示安抚。” “至于谢国公府那边,谢宰辅与他夫人恩爱,太子最好是能投其所好,这也是命令。” 圣上最后还是松了口,太子得意的扬了扬唇角“儿臣遵旨。” “起来吧。”圣上没有看他,随意的摆了摆手。 太子心中有些窃喜:“谢父皇。” 李公公亲自送太子到宫门,提点道“太子殿下,圣上他始终是向着您的,还望太子殿下莫跟圣上置气。” 太子眼里忽地有几分讥诮,这么多年,他算是看明白了,父皇之所以向着他,是因为他喜欢母后。 在父皇心里,肯定也觉得他不适合做一个帝王。 不过快了,等将来他登基之后,他一定要将现在这一干人等通通踩在脚底下。 过了许久,李公公推门进了养心殿,小心翼翼道“圣上,太子殿下已经回东宫了。” 圣上“嗯”了一声,看着案桌上的奏章,脸上浮现阵阵疲惫,叹了口气“朕老了。” 太子始终都不明白,他之所以那么倚重谢凌,是因为只有谢凌在,太子将来登基,才无后顾之忧。 可偏偏他使劲的 跟谢凌对着干。 圣上就怕他哪日殡天,太子即便登基,也保不住这百年帝业。 李公公赶忙宽慰“皇上这是说的哪里话,太子殿下他只是一时想不通而已,假以时日肯定不用皇上操心。” 圣上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些话他已经听的够多了,他记得三子从小就没有让他操过心,相反还成器些。 “朕听说东璃进贡的珍珠很是剔透,让内务府打一套头面送去谢国公府。” “是,圣上。” === 暮春时分,天色暗沉,仿佛有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谢凌与三皇子在对弈,都是容姿出众之人,这幅景象看起来很赏心悦目。 三皇子手中的白子落下,棋盘上的黑子全部被包围,三皇子眉彩飞扬,忍不住笑话谢凌“子凌又输了。” 谢凌眉目如画,勾唇笑了笑“三皇子殿下棋艺精湛。” 自己几斤几两,三皇子又不是不清楚,他挑眉道“我棋艺哪有子凌精湛,子凌怎么今天心不在焉的?” 应该是最近,谢凌都有些心不在焉,这还是以前从没有过的情况。 话说到这个份上,谢凌面容温文尔雅,开口道“三皇子,微臣想请教你一件事。” 三皇子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完全想不到这人有什么事要与他请教。 但他还是作洗耳恭听状“子凌请说。” 谢凌轻轻拧了拧眉,气度儒雅而认真的向三皇子请教“不知三皇子殿下跟三皇子妃娘娘平日都怎么相处?” 相处…… 三皇子在脑中回想了下,说起来姝儿是父皇为他选的正妃,成亲那天晚上她跟他说,以前她在太傅的书房见了他好几次,早已心悦于他,三皇子听着还很惊奇。 非常巧合的是三皇子心目中的三皇子妃人选恰恰是云姝这样的才女,所以成亲之后他们感情一直都很好。 至于这相处么…… 三皇子苦笑“子凌又不是不知道我每天忙的脚不沾地,一般我在府上的时候,我处理礼部的事情,姝儿就在旁边替我磨墨,姝儿弹琴作画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听,偶尔也会出府转转。” “子凌怎么突然问到这个问题?” 他还以为这人会问他朝堂上的事情,他就说,朝堂上能有什么问题难到他谢宰辅,没想到他问的是这种问题。 黑色棋子被谢凌收拢在掌心,谢凌神情淡淡,道“她说她羡慕。” 谁…… 三皇子倏然反应过来,微微讶异“少夫人怎么还羡慕起旁人来了,子凌本来就是京城的香饽饽,自从你成亲之后,这京城不知有多少人羡慕谢少夫人。”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前几天姝儿还跟他说,之前一直以为谢凌是个在感情上极其淡漠的人,但见他对他夫人这么关怀备至,肯定是动了真心。 难道这人跟自己妻子相处这么久,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么。 谢凌身 子放松,道“此言当真?”() 三皇子先是重重点了点头,然后扫了身边的小厮一眼。 ?想看乔燕的《替嫁》吗?请记住[]的域名 小厮咳嗽一声,认真道“谢大人有所不知,现在坊间有很多关于你跟谢少夫人的故事,大致是在说谢大人你跟少夫人感情恩爱,举案齐眉,别说其他人,就连奴才都有些羡慕谢少夫人呢。” 小厮话音一落,云姝恰好带着丫鬟过来,她淡雅有礼,道“殿下。” “谢大人。” 谢凌回之一礼,颔首“三皇子妃娘娘。” 云姝将手中的糕点放下,然后跟三皇子说“殿下,父皇身边的李公公过来了,说是宫里有赏赐。” 为何会有赏赐,在场三人都心知肚明。 谢凌仪态周正的起了身,声线温和沉稳“内阁还有事,微臣就先告辞了。” “谢大人慢走。” 在原地站了会,三皇子笑着捏了捏云姝粉色的指尖“走吧,去正殿。” 对于父皇的偏袒,他已经习惯了,所以也没有失望,倒是谢凌这边,三皇子觉得他改日得问清楚谢凌对他夫人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 江州城,秦家。 秦含跟许言廷的婚事提上日程,府中连着几日热闹非凡。 上午,秦含叩了叩书房的门,里面传来秦父浑浊的声音“进来吧。” 秦含温婉端庄的向他行了一礼“爹爹。” “含儿不必多礼,阿言可查到是谁指使知府盯着他?” 无缘无故的,江州知府派人盯着许言廷做什么,秦父直觉是有人指示江州知府。 侍女给秦含搬来一张凳子,秦含笑道“阿许哥哥说谢大人行事光明磊落,就算怀疑什么也会自己派人查,不会惊动知府,然后妹妹跟谢大人感情一直都很好,谢大人应该是没有发现。” 秦父皱了皱眉“那是哪边的人?” “阿许哥哥怀疑知府是受了东宫太子殿下的命令。”秦含毫无隐瞒的告诉他。 说到这,那就牵涉到皇宫太子殿下跟三皇子殿下之间的纷争了,秦含简单地跟秦父说了一遍。 秦父轻轻松了口气“不是谢大人察觉了就好。” 要是谢大人察觉到了什么,那不仅长女的婚事没戏,他们秦家也要跟着遭殃。 “是啊,爹爹,阿许哥哥说南定侯府过几日就派人来提亲,只是妹妹那边?” 秦父看了她一眼,沉声道“你跟阿言既然要成亲了,那若若那边,只能将错就错,总归是我们秦家对不住她。” 小女儿要是不将错就错,那长女跟许言廷还怎么在一起。 秦含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蹙了蹙眉“可是妹妹前几日传信过来,说谢大人现在可能是有怀疑什么,但没有挑明,她担心这事瞒不了多久。” 因为纸包不住火,为此,小姑娘还提出了“假死”,可京城谢家这么一个大家族,若没有里应外合,这法子肯定是行不通的。 而且她也不确定小姑娘对谢大人的心意,但她们一时半会肯定去不了京城,因此秦含心里有些担忧。 “为父倒是有个法子。”秦父目光飘向窗外,道。 秦含一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秦父。 秦父一字一顿道“如果若若能怀上谢大人的孩子,说不定能将错就错。”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父亲打的是这个主意,下意识否决“爹爹,这……” 谢大人已经在怀疑了,她妹妹若是这个时候怀孕,那事情败露之后孩子该怎么办。 秦父轻声打断她,跟她分析“据为父所知,京城谢家长房一脉,只有谢大人一个嫡子跟一个从小寄在正夫人名下的嫡姑娘,这样的人家往往最看重子嗣,如果若若有了子嗣,那就算东窗事发,谢家看在这孩子的面子上,说不定就不计较了。”! () 第 21 章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误会== 槐树下,许言廷一身青色衣衫,手中摇着一把折扇,一双桃花眼紧紧的盯着秦含,有些惊讶“所以伯父的意思是让妹妹怀上谢大人的孩子?” 当初秦谢两家的婚约一出,在秦含跟许言廷束手无策的时候,也是秦父提出让妹妹秦若代替长姐秦含嫁到谢家。 现在为了秦含跟许言廷能够长相厮守,秦父又提出这个想法。 思及此,许言廷面色复杂“伯父还是最疼你。” “我知道父亲是向着我,可是父亲说的这种法子我真不敢苟同,谢家看重子嗣是没错,但这世上,谁又能容得了欺骗。”秦含又何尝不知道秦父是怎么想的,她问“假如阿许哥哥你要娶的人是我,结果我们秦家来一招瞒天过海,让府上其他的妹妹嫁给你,你会看在孩子的份上选择原谅吗?” “子嗣确实不能让谢大人选择原谅,但真心可以。”听到这个比喻,许言廷风流张扬的笑了笑。 因为像谢凌这种位极人臣的人,子嗣确实不能绑住他,但若是他对谁动了真心,那就另当别论了。 秦含不解“阿许哥哥说的是?” “含儿可能不了解男人,但我了解,如果谢大人对妹妹动了真心,那他可能会选择将错就错,至于含儿后面说的,那是因为我们从一开始就相识,你假设的情况就不可能,所以不要胡思乱想。”许言廷双手抓住她纤弱的肩膀,安慰道“妹妹跟谢大人如今不是好好的,等我们到了京城,我们再看看情况。” 秦含一颗心乱的很,闻言主动将身子依偎到他怀里,面色温婉轻柔“嗯。” 当务之急,也只能这样了。 === 盛夏,烈日炎炎之下,国公府朱门锦绣,如火如荼。 窗外,蝉鸣声一阵接着一阵,连续不断。 正房这边请了郎中,原因是天气炎热,姑娘喝了一碗冰镇绿豆汤,刚好葵水来了,一下子疼得路都走不稳。 下人不敢耽搁,连忙请了郎中。 隔着珠帘,诊脉的时间有些长,珠儿忍不住问“崔郎中,我们少夫人这是怎么了?” “珠儿姑娘,少夫人这是因为体质阴寒,来葵水的时候又饮了冰,这才如此。”里屋中放着冰块,凉意似乎渗进了人的骨子里,崔郎中拱了拱手,道。 珠帘之下,秦若疼得身子蜷缩,娇嫩的唇瓣没有一点血色,珠儿看着着急,问“那现在怎么办?” “容下官开个药方,然后珠儿姑娘在一日三餐前将这药煎给少夫人喝便好。”崔郎中眉头拧紧,道。 这位少夫人体质竟然这般阴寒,也是少见。 他怀疑少夫人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药。 珠儿:“那便麻烦崔郎中了。” 奶娘亦步亦趋的送郎中出去,然后见夫人苏氏步履匆忙的走了进来,奶娘停下脚步“夫人。” “免了。”苏氏大手一 挥,急忙来到床前“含儿现在怎么样了?()” 听说正房请了郎中,苏氏一刻不敢耽搁的过来了,见床榻上的小姑娘脸色泛白,虚弱不堪,又是一阵心疼,温柔地握住她冰凉至极的小手。 秦若心下一暖,兀自撑着,嗓音带着三分娇软,三分嘶哑:母亲,我没事。?” 明明外面艳阳高照,小姑娘身子冷得跟冰块似的,没有一点温度,苏氏紧了紧她的被子,轻轻瞪了她一眼:“还说没事,你看这小脸有多苍白,额头都在冒汗。” 珠儿便将郎中说的话跟苏氏说了一遍。 苏氏点了点她的额头,忙让小厨房准备伏姜茶“这姑娘身子弱,可经不起你这样折腾,再不许贪凉了。” “是,母亲。” 苏氏目光一转,没有看到自家儿子的身影,蹙了蹙眉:“子凌呢,怎么含儿身子不适他也不过来。” “回夫人,刚刚奴婢派人去知会大人了。”珠儿赶忙跟她解释。 “那就好,含儿你先休息一下,我就在这里照顾你。”苏氏弯腰,动作轻柔的将秦若的手放在被子里,语调和缓,跟哄女儿似的。 国公府走廊蜿蜒曲折,楼台亭榭,纵横交错。 崔郎中刚经过转弯处,便看到谢凌温文尔雅的身影,连忙停住脚步,行礼“下官见过谢大人。” 谢凌在内阁听说了妻子身子不适的消息,就直接回来了,刚好碰到崔郎中,他温声道:“起来吧,少夫人是哪里不舒服?” “少夫人她是肚子不舒服。” 谢凌一下子就了解到了关键,沉了沉眉:“她来葵水了?” “是,然后少夫人还喝了一碗冰镇绿豆汤。”见谢大人眉头一皱,崔郎中心一抖,连忙道“下官已经开了药方,少夫人喝了药之后应该会好受一些。” “辛苦崔郎中了。” 崔郎中自然不敢接这话,又想到另外一件事,偷偷的喵了谢凌一眼,斟酌着措辞“谢大人,还有一事。” 谢凌眉目平静:“什么事?” “谢大人,这女子体质阴寒,将来在子嗣上可能极为艰难,适才下官替少夫人诊脉,少夫人大概就是这样的体质。” 无凭无据,他也不敢妄议谢少夫人。 剩下的话郎中就没说了。 子嗣么…… 谢凌摸了摸手上的玉扳指,轻阖着眼眸,良久,声线清润道“你安心调理好少夫人的身子。” 接着,又叮嘱了句:“记住,这件事不要告诉老夫人跟夫人。” “是,谢大人。”郎中心里明白,像国公府这样的大家族,若是正夫人子嗣艰难的话,家里的长辈肯定是要张罗纳妾之事,谢大人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是不想纳妾的。 说到底,谢大人还是很向着自己的夫人。 不过这位少夫人当真是貌美,想来这世间任何一个儿郎若是娶了也恨不得珍之藏之。 郎中无意去深想这大家族的弯弯绕绕 (),见谢大人没有话要问,便急忙下去了。 正房里面很是安静。 谢凌身姿挺拔,缓步走过来:“母亲。” 苏氏瞪了他一眼:“怎么这么晚才来?” “刚从内阁回来,她怎么样了?”谢凌清浅雅致的目光落到床榻上,嗓音微微压低,问。 见他如此,苏氏也没那么生气了,她道:“刚喝完药睡着了,你进去吧,我还要去你祖母那儿。” “母亲慢走。”想起郎中最后嘱咐他的,谢凌点了点头。 秦若再次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屋内一片昏暗,她的细腰被男人紧紧掌箍着,浑身暖洋洋的。 而男人温热的手正覆在她的小腹上,秦若这一觉睡得出了一身的汗,刚想小心翼翼的挪下位置,谢凌重新将她拉到怀里,低哑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醒了,可还觉得难受?” 他怎么醒了…… 许是人刚醒还有些茫然,秦若被他抱在怀里,身子还有些僵硬,她摇了摇头:“妾身觉得好多了。” 谢凌微微颔首,抬手拂开珠帘,外面一片漆黑:“来人。” 奶娘跟珠儿推门进来,烛火点燃,屋内瞬间亮堂,夏日的清风从窗牖处飘进来,谢凌道:“伺候少夫人沐浴吧。” 浴池中雾气迷茫,秦若虚乏无力的靠在温泉池的壁上,小脸被热气熏的带着些粉色,娇若春华,艳若桃李。 姑娘在热水里缓了一会,开口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珠儿笑着道:“少夫人,已经戌时了。” 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秦若纤纤十指缩了下:“那夫君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少夫人刚睡下没多久,大人就过来了,然后他就一直在房里陪着少夫人。” 反正大人跟少夫人感情和睦,她们这些伺候的人已经习惯了。 秦若轻轻“嗯”了一声,杏眼儿潋滟如水,盈盈明媚。 再出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谢凌举止随意的坐在太师椅上,手把玩着茶盏,慵懒从容。 见她进来,谢凌笑问:“夫人可想听琴曲?” 听到“琴曲”二字,小时候被长姐逼着学琴的经历顿时呈现在脑海之中,姑娘唇角的绵软笑容有些勉强:“夫君,可以换其他的吗?” 她这反应不想装的,谢凌已经可以确定她确实不会琴,男人温和颔首:“那夫人想做什么?” “夫君可以陪我下棋吗?”秦若细腰盈盈不堪一握,穿着亵衣在谢凌身边坐下,她认真思索了下,笑说道。 “自然可以。”妻子肌肤胜雪,谢凌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她那微微鼓起、细腻白嫩的软肉,他将身侧的雪青色披风披到妻子身上,这才笑着应。 下人非常有眼色的呈上棋盘,并呈了一些姑娘家爱吃的芙蓉糕跟红豆牛乳麻薯,然后退到一旁。 夜凉如水,夫妻二人靠在窗前,一人执黑子,一人执白子。 谢凌脸庞轮廓分明,五官清俊,他对着姑娘微微一笑:“我让夫人三子。” 谢凌有意让她,没多久,一大半黑子都被白子包围了。 若无意外,这局秦若赢定了。 伺候的下人都惊了,在这京城,能在对弈中赢她们大人的可谓寥寥无几,少夫人竟然能这么轻松赢她们大人,着实是让人意外。 末了,谢凌将手上的黑子放在棋盘中央,毫无疑问,秦若赢了。 秦若自己都惊了,那双盈盈动人的杏眸注视着谢凌:“我赢了?” 谢凌唇角含笑,目光晦涩不明:“是,夫人赢了。” 二人下棋下了半宿,几近是一夜没睡。 这事很快就传到凝晖堂这边,恰好苏氏带着谢晚凝来给谢老夫人请安,谢老夫人便将这件事跟二人说了,语气透着几分无奈:“子凌怎么成天陪着含儿胡闹。” 谢晚凝听后笑眯了眼:“那还不是因为兄长对嫂嫂上心,这要是其他人,兄长哪会陪着他下棋,就像我,哪怕白天去找兄长下棋,兄长都不一定搭理我。” 陪着胡闹,那也得看她兄长愿不愿意陪着人闹。 显然,她兄长是心甘情愿陪着她嫂嫂闹。 谢老夫人跟苏氏被她逗笑了。 “晚凝说的也是。”谢老夫人问:“那你兄长跟嫂嫂这么恩爱,晚凝打算什么时候给祖母个惊喜?” 刚好丫鬟过来奉茶,谢晚凝险些没接住茶盏,她撒着娇:“祖母,我都说了,我不想嫁人,就想在家里陪着你跟母亲。” “那文公子呢?”谢老夫人难得没跟她开玩笑,一副了然的问。 “晚凝听不懂祖母在说什么。”谢晚凝脸唰地红了,险些跳起来。 谢老夫人态度亲和,喝了口茶“你听不懂祖母在说什么,那最近怎么总往你兄长的书房跑,还专门挑文公子在的时候去。” 谢老夫人最开始并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但一来二去的,还是让她感觉到了不对劲,再联想谢晚凝以往对文子齐的态度,想必是早就喜欢上了,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此次频繁往她兄长书房跑,应该是想找机会确定文子齐的心意。 苏氏有些意外,问谢晚凝“晚凝,你祖母说的可是真的?” 谢晚凝没有否认“是真的。” “你这丫头,怎么有心上人了也不跟我还有你祖母说,那子齐呢,他喜欢你吗?” 这便是谢晚凝最苦恼的,她诚实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苏氏看向谢老夫人,等她做决定。 谢老夫人沉默许久,看向谢晚凝“晚凝,这件事就交给祖母,等确定了文公子的心意,祖母再做决定。” 谢老夫人对小辈好,谢晚凝也信任她,轻轻点了点头。 === 六月半,一场暴雨过后,暗沉的天色放晴,秦若窝在炕上看账本,眉眼认真灵动,模样娇俏可人。 谢凌一进来便看到 这副画面,他仪态清雅,唇角微微上扬:“夫人身子可爽利了?” 秦若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又想起前夜他握着她的手,让她帮他,脸颊微微发烫:“爽利了。” 谢凌微微颔首,已经开始宽衣解带,他肩宽腰窄,动作慢条斯理的,秦若想忽视都难,问:“夫君是要沐浴吗?” “夫人与我一起?”谢凌挑了挑眉。 秦若以为这人是在暗示她什么,嗓子有些紧,别过头:“还是夫君先洗吧。” 好在谢凌没再说什么。 等男人去沐浴,她继续翻阅着账本,这一看,倒是入了神。 直到男人滚/烫的身体挨着她,将她圈入怀中:“夫人看账本辛苦了。” 秦若刚想说不辛苦,身子已经被男人带着离了地,他低哑浅笑:“这沐浴之事,就由为夫代劳吧。” 热水漫过那削弱白皙的肩颈,姑娘肌肤细腻娇嫩,如同上好的羊脂玉。 谢凌看得眸光深邃,那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上她光滑的身子,一寸一寸的摩挲。 秦若紧张的连动都不敢动一下,但男人已经低下头吻她,姑娘忍不住嘤咛一声,那吻便更加来势汹汹了。 月光从窗外打进来,缱绻朦胧。 温泉池中,秦若被吻得喘不过气,凭着意识紧紧攀着男人的颈脖,两人肌肤相贴。 只是半晌,不见男人有所动作,秦若轻轻睁开氤氲如雾的杏眼,谢凌轻笑:“怎么,夫人怀疑我要将你吃拆入腹?”! 乔燕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22 章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子嗣== 这一句“吃拆入腹”,让秦若红了脸,那双弯弯的杏眼含了一层水雾,分外招人。 云烟袅袅,香气四溢,美人儿俏丽无双。 妻子好像一直都很害羞,谢凌眉目如画,笑了笑。 秦若被他笑得更加不好意思,脸色比春光还要明媚,娇娇软软的嗓音带着些嗔怪:“我才没有。” “那都是我的错。”谢凌笑着亲了亲她白皙纤弱的脊背,声音又低又哑:“是我,让夫人误会了。” 到了房间,秦若都不想理他。 奶娘跟珠儿对视一眼,方才进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不过珠儿想的是,在这京城,敢在她们大人面前使性子的,应该就只有少夫人了。 下人端上热茶,谢凌掀了掀茶盖,低头抿了口,慢悠悠道:“如果夫人实在想要的话……” 奶娘:“……” 珠儿:“……” 万万没想到是这么回事。 秦若瞬间如芒在背,忙伸手捂住男人那柔软的薄唇,头都恨不得低到地上去了:“你不要说。” 谢凌顺势揽住她纤细的腰肢,温和道:“你们都下去吧。” 人笑着退下去。 大人与少夫人的闺房之乐,总是格外缱绻。 房门被合上,谢凌掐住姑娘的腰,低头吻了吻她娇艳欲滴的唇瓣:“夫人可是生气了?” 秦若被迫承受他强势的亲吻,身子软绵无力的靠在他身上,别扭道:“没有。” 其实秦若今日一直在看府上的账本,早就累了。 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临睡前,她感到男人湿热的吻落在她额头上,如蜻蜓点水。 几天之后,国公府放出风声,说要替三姑娘谢晚凝议亲。 === 夏天的早上很是清凉,柳枝摇曳,秦若给老夫人请安,回来没多久,珠儿笑着进来,道“少夫人,三皇子妃娘娘带小郡主过来了。” “快请她们进来。” 话音刚落,云姝便牵着小郡主进来,身后还跟着一群仆从。 三皇子与三皇子妃成亲多年,只育有一女,夫妻两人当掌上明珠宠的。 秦若腰肢纤细袅娜,笑意温软的向云姝问安“见过三皇子妃娘娘。” “怎么还一口一个三皇子妃娘娘,直接喊我姝姐姐便好。”云姝上前拍了拍她的手,假装不高兴。 “姝姐姐。” “秦妹妹。” 秦若让珠儿准备些小孩子爱吃的零嘴儿,目光婉约温柔的看了小郡主一眼,莞尔笑道:“小郡主生的玉雪可爱。” 有人夸赞自己的女儿,作为娘亲,三皇子妃总是高兴的。 云姝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小丫头,我不让她过来,她非要过来。” “溶溶,还不过来见见你 秦姨姨。”() 小郡主生的粉雕玉琢,葡萄般的眼睛又大又圆,她糯糯的开口秦姨姨好,姨姨生得好好看。 ?本作者乔燕提醒您《替嫁》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那古灵精怪的模样,逗得众人忍不住笑了。 秦若弯下身子,摸了摸她的小揪揪“姨姨也很喜欢溶溶。” 见她那么喜欢溶溶,云姝笑着打趣一句:“你跟谢大人感情这么好,想来也快了。” 秦若浅笑地摇了摇头。 若她有属于自己的姻缘,那她肯定想与自己的丈夫育有一儿半女,但眼下,还是算了。 云姝误以为她是在担心难以怀上,宽慰一句“你跟谢大人这才成亲半年,子嗣倒也不急。” 心里却是在思索,改日要不让太医令过来替姑娘诊下脉,开药调理一下。 “琴儿,你带溶溶去那边玩吧,我跟少夫人说说话。” “是。” 云姝从袖子里面拿出一盒胭脂,道“这是婉沁让我给你带的胭脂,这款胭脂最近深得京城姑娘们的喜爱,都供不应求了。” 苏婉沁是平阳侯的嫡女,自小聪慧,所以她名下有好几家铺子,其中就有一家卖胭脂水粉的,她跟三皇子妃交好,前几日在三皇子府得知她要来国公府,便将胭脂给了云姝,让她来国公府的时候带给秦若。 其实云姝还挺了解她这位闺中密友的,看人一向极准,这京城中能跟她玩得好的不少,但与她深交的不多,她既有此举,也足以证明眼前的姑娘可以深交。 秦若接过,一股茉莉花的香气,清新宜人。 往日有姑娘在的地方,总有谢晚凝,今日却一直见不到人,云姝袖摆微抬,笑问“怎么今日不见晚凝?” 秦若轻声解释“最近妹妹在相看人家。” 之前谢晚凝有跟秦若说过,她心悦文子齐。 谁知前几日,谢老夫人请她过去,说她要替谢晚凝相看人家,这其中她最满意的便是文子齐,还问秦若是个什么意思。 所以最近说是相看,其实也是在试探文家。 “让我猜猜。”文姝一下子就懂了,她挑了挑眉,笑道“文大学士府三公子文子齐?” “是。” 云姝一脸了然“我就知道。” 这姑娘家的心思往往最好分辨,谢晚凝是除了自己的兄长之外,便只喊文子齐为“子齐哥哥”,这心思,别人想不知道都难。 “那文家是个什么意思?” 秦若面容婉约动人,答“祖母跟母亲正是在试探文家。” 那应该就八九不离十了,云姝道“国公府的姑娘,自然不担心找不到一个好夫婿,再说有谢大人这个兄长在,文家肯定是会答应的,就是不知道文三公子是个什么想法。” 不过说到这亲事,云姝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拿手帕掩了掩含笑的唇角:“对了,跟少夫人说一件趣事,不知少夫人知不知道南定侯府小侯爷许言廷?” 那不就是阿许哥哥吗。 ()秦若心一跳,弯弯的杏眼眨了眨,作迷茫状:“不知。”()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南定侯府小侯爷要成亲了。南定侯府跟国公府关系一般,云姝当然知道她不知,笑道。 ◆本作者乔燕提醒您最全的《替嫁》尽在[],域名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这位小侯爷在家中深受长辈宠爱,对于他的婚事,南定侯府自然比他上心,但是他一直不松口,谁知不久前,我听殿下说,小侯爷突然说想成亲了。” 说到此处,云姝明显有些激动:“然后你猜怎么着,我听说他要娶的姑娘是江州人,具体哪家现在还不知道,但我猜少夫人你肯定认识。” 再怎么说,秦家也是江州第一世家,她就不信还有什么人是眼前女子所不认识的,能让南定侯府松口,在江州多多少少有些威望。 秦若身子微微一僵:“那还真是赶巧了。” “可不是,说不定小侯爷要娶姑娘就是少夫人你的闺中好友。”云姝也觉得很巧,其实这京城的世家子弟的正妻大多都是京城的名门贵女,眼前的姑娘是江州第一世家的大小姐,就是不知这位小侯爷要娶的是江州哪家的姑娘。 秦若目光有些闪躲。 这人她确实认识,只是不是她的闺中密友。 而是……她的长姐。 === 与此同时,皇宫。 谢凌自任宰辅起,每年的科考都是由他负责,今年也不例外。 早朝过后,圣上还特地将他留了下来:“子凌做事朕一向放心,今年科举,还望子凌能为我们朝廷选拔出人才。” 谢凌仪态儒雅温和,轻声应:“这是微臣分内之事,还请皇上放心。” “那就好。”圣上对他一直放心,听到这话更是笑了笑:“子凌下去吧。” “微臣告退。” 谢凌下朝之后径直回到了国公府,杨侍卫正在书房外面侯着:“属下见过主子。” 谢凌脚步不停,微微抬了抬手:“起来吧。” “谢主子。”杨侍卫随谢凌来到了书房,香炉里面散发着淡淡的龙涎香气,道:“主子,清风求见,他说他查到小侯爷为何去江州了。” 若是不说,谢凌险些忘了,当日在军营里,三皇子说许言廷去了江州,考虑到南定侯府是太子殿下的人,谢凌便派了四个暗卫去江州。 但想想,南定侯府不足为惧。 不过人既然到了,谢凌凤眸漆黑,随手拿起一本公文,温声吩咐“让他进来吧。” “是,主子。” 暗卫一进来,便见温和沉着的大人在那批阅公文,窗外的阳光打在他身上,愈发显得他清俊儒雅。 谢凌已经出了声:“你可是查到什么了?” 暗卫神情有些古怪,低下头“查到了,小侯爷他是去江州城提亲的。” 他们是在小侯爷到江州城一个月后到的,然后他们就发现小侯爷频繁出入江州秦家,他们便觉得很奇怪,直到南定侯府的人去秦家提亲,他们终于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还特意赶在小侯爷回京之前,到了国公府。 谢凌挑了挑眉“哦?” “他是给江州秦家提亲。”暗卫抱拳,一本正经的跟谢凌解释。 别说大人惊讶,他们也很惊讶。 江州秦家…… 谢凌“哪个秦家?” 说到这个,暗卫简直觉得这天下之事,无巧不成书,怎么许小侯爷要娶的也是江州秦家的姑娘:“就少夫人娘家。” 谢凌朱笔一顿。 谢凌少时入朝堂,在感情之事上极为淡漠,所以后来遵守祖辈婚约娶秦家大小姐为妻。 那时,他只知他要娶的是秦家的大小姐,而且才貌双全,其他的他并不知道。 但洞房花烛夜,妻子貌若芙蓉,姝色丽质,确实让谢凌心尖颤了颤。 婚后,他与妻子感情和睦。 他一直很尊重自己的妻子,但他妻子好像一直对他客客气气的,可能根本没视他为丈夫。 谢凌将手中的公文放下,沉声问“少夫人家中有几个姑娘?”! ()乔燕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妹妹== 谢凌眉眼清润,声音温和,又透着几分低沉。 暗卫一早便有查探,闻言拱了拱手:“少夫人家中姊妹很多,但与小侯爷结亲的是他们府上的二小姐,说来也巧,这位二小姐便是少夫人带大的。” 谢凌有些意外的扬了扬眉,在他看来,妻子一直娇娇软软的,还是一个需要别人照顾的小姑娘。 她还照顾别人。 “说来这位二小姐也是个可怜人,她出生那年江州城发生水患,死了很多人,她父母也在其中,所以她从小被秦家收养,但少夫人很疼爱这个妹妹。”迎着谢凌的目光,暗卫与他解释。 短短数语,谢凌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身子微微往后靠,带着上位者的从容:“那她与小侯爷是怎么回事?” 暗卫:“其实小侯爷少时住在江州城的时候,刚好住在秦家隔壁,据属下打听,他与秦二小姐是青梅竹马的缘分,此番结亲也得到了南定侯府的首肯。” 昔年,许言廷是京城的小侯爷,所以身份不易暴露,这才方便了秦父对外说是秦家二小姐与许言廷联姻,以至于连暗卫都没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谢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他觉得他好像一直忽略了什么。 可脑海中突然闪现那日早上妻子偷喝避子汤的场景。 许言廷容貌俊朗,又生了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这样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往往最招闺阁女子的喜欢。 他后来是心有所属,那在他心有所属前呢,那时,他妻子对这样的少年郎是个什么感觉。 谢凌心中隐隐有个荒唐的猜测。 他喉结滚了滚,嗓音喑哑,带着磁性:“那少夫人呢?她见过小侯爷吗。” “少夫人与秦二小姐姊妹情深,应该是见过小侯爷的。”暗卫思索片刻,道。 毕竟,他们得到的东西都是打听到的,具体是个什么情况秦家内部的人肯定最清楚。 但那好歹是少夫人的娘家,他们自然不敢“逼供”。 谢凌揉了揉太阳穴,其实这个时候他应该让暗卫去江州查清楚妻子与许言廷有没有瓜葛,就知道妻子为何会服用避子汤跟婚后的重重不对劲。 但良久,谢凌唇角扯了扯,温声道:“此事到此为止,你下去吧。” 他娶的是妻子这个人,并非她背后的家族,既如此,那秦家的事他也不应过分插手。 “属下告辞。” *** 近日的天气变化莫测,上一刻,还是晴空万里,下一刻,便乌云密布,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沿上。 下人们都在屋内躲雨,余光瞥见身影挺拔的大人撑着纸伞进来,连忙迎上去:“大人。” 谢凌“嗯”了一声。 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不好,秦若觉得男人心情好像不是很好,她提着裙角,主动跟谢凌说话:“三皇子妃娘娘跟小郡主刚走。” 三皇子妃来国公府,作为宰辅的谢凌自然是知道的,但眼下谢凌并不在意这件事情。 趁着下人上前奉茶的空隙,谢凌突然道:“听说夫人与家中的二妹妹感情很好?” 秦若掩在袖子里的手一抖,若不是见男人神态温和,她都以为他是知道了什么。 奶娘眉心一跳,这个“二妹妹”可不就是她们姐儿。 秦若佯装镇定,笑道:“妾身与二妹妹从小一起长大,姐妹感情自然要比一般人家深。” “那她要与南定侯府小侯爷成亲,这事夫人知不知道?” 秦若当然知道,但她长姐与阿许哥哥现在应该还在江州,他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秦若眉眼清灵,轻轻点了点头:“之前父亲的信中有提过。” 谢凌抿了口茶,淡淡“嗯”了一声。 “二妹妹与阿许哥哥相识于年少,那时候爹爹觉得阿许哥哥做事不着调,不同意这桩婚事;但后来,阿许哥哥通过自己的努力让爹爹肯定了他,也同意了这桩婚事;再后来,阿许哥哥承诺及冠之年娶二妹妹为妻,所以妾身觉得她们很是般配。” 说完,姑娘态度小心翼翼的问他:“夫君觉得呢?” 她早就想好了,若是哪天她替嫁的事情被发现,她任凭谢家处置,但她还是希望她长姐跟阿许哥哥能够长相厮守。 略一抬眼,谢凌目光正专注温柔的盯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若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目光,心跳突然慢了半拍,试探性的喊他:“夫君?” 见她脸色似是有些畏惧,谢凌掩下心中的思量,微微笑了笑:“是挺般配的。” 秦若轻轻松了口气。 那便希望他知道真相之后能成全长姐跟阿许哥哥。 可还不等姑娘松口气,谢凌直接将她拽到怀里。 秦若心一慌:“夫……” 未尽的话都被男人的吻堵住了,这次,男人吻得很重,秦若想扭过头,却被他狠狠的摁在怀里。 房门被合上,室内的光亮都暗了一半。 一吻过后,姑娘云鬓半偏,粉面含情。 谢凌骨节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娇艳的唇瓣,君子有礼地笑了笑“夫人难道不知,你越这样看人,越让人把持不住。” 秦若没想到这人会说出这样的话,猛地闭上了潋滟如水的杏眼。 谢凌低笑,然后慢条斯理的褪了她的衣裙。 冰肌玉骨,莹白如玉。 一阵凉风从窗外卷进来,姑娘瑟缩了下。 谢凌眸光一暗,咬了咬她玲珑小巧的耳垂,与其说咬,不如说是在舔。 秦若水眸潋滟,忍不住搂住他的腰。 谢凌轻轻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男人最开始还很怜香惜玉,但后来,就没那么怜香惜玉了。 秦若红了眼角,央求他“夫君,慢些。” 谢凌单手揉了揉她盈盈不堪一握的细腰,垂眸看她: “你不喜欢?” 秦若忍住哭腔:“喜欢。” 谢凌面如冠玉,眉目清浅如画,他低低笑了一声:“既然你这么喜欢,那我们今晚不睡了,可好?” 秦若瞪大了眼,还没来得及开口,男人已经扣住了她的腰,如蜻蜓点水的吻重新落下来。 又陷入新的缠绵中。 这一夜,姑娘喉咙都喊哑了,男人依然没放过她。 大雨滂沱,连绵不绝的下了一夜。 而屋内的动静也在大雨停了之后才堪堪歇住。 柔若无骨的小手挑开珠帘,秦若想起身沐浴,男人却按住她的身子:“再待一会。” 天色微微露出云肚白,谢凌抱着姑娘去浴池,将她洗干净之后再抱到床榻。 而谢凌则喝了一杯凉透的茶,他觉得妻子应该是对许言廷无意的,可妻子在他们夫妻和睦的情况下偷偷服用避子汤,是不争的事实。 他能体谅自己的妻子不想怀上他的子嗣,但若是他的妻子是为了别的男人,所以不想生他的孩子,那谢凌心底还是会生出浓浓的醋意。 因此,今晚的谢凌很是失控。 但冷静下来之后,谢凌觉得避子汤、许言廷、秦家二小姐以及妻子待他永远客客气气的态度好似成了一条线,指引着他去发现什么,而这个发现还绝对不是他昨天心中的那个猜测。 翌日,天朗气清,秦若刚睁开眼,便觉得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喉咙更是堵的厉害。 她尝试着起身,谁知腰部又酸又疼,姑娘“嘶”了一声,又躺了回去。 这时,珠帘被拂开,谢凌气度清贵的走进来,温文尔雅地开了口:“可还疼?” 昨夜的疯狂再一次浮现在秦若的脑海之中,不管她怎么求饶,男人都不肯放过她。 秦若是该生气的,可是她声线偏软,又带着几分沙哑,听着倒像在撒娇:“不疼。” 谢凌倒了杯热茶,将她的身子扶起来,道:“我看看。” 秦若这会儿哪敢让他看,她轻轻摇了摇头:“夫君,不用了。” 谢凌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他将妻子的裙角微微往上掀,细细的看了下,道:“是我的错,我再替夫人上些药。” 须臾,膏药所带来的清清凉凉的感觉很是让人舒适,姑娘眉眼微弯,谢凌手一顿:“昨晚我还没满足夫人?” 秦若脸色瞬间娇若桃花,煞是夺目。 谢凌唇角弯了弯,冷静自持的替她上好药,穿上衣裳:“夫人今日就在屋子里面好好歇息吧。” 秦若瓮声瓮气“是,夫君。” 相较于昨晚的失控,今日的谢凌却十分有耐心,他在正房陪着姑娘用了早膳,秦若那句“夫君什么时候去上朝”还没说出口,便见男人嘴角噙着笑意,道:“嫁给我,可让夫人委屈了?” 他与妻子因一道婚约结缘,相较于旁人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跟妻子却是一个在京城,一个在江州,所以他不确定妻子心中 所想。 那他求一个答案。 秦若眨了眨眼。 在她看来,男人既是一个好官,也是一个好丈夫,她在他身边自然没受到什么委屈,但要是哪一日他知道也要娶的人根本不是她,肯定也不会放过她。 终究,是她对不住他。 秦若主动牵住他的手,杏眸盈盈,嗓音娇软坚定“夫君待妾身体贴照顾,妾身并不觉得委屈。()” 谢凌难得一笑,这笑意是从心底散发的愉悦:既如此,夫人也不用羡慕旁人。⊕” ==二更== 谢凌去了皇宫之后,秦若又迷迷糊糊地睡下了,这一睡,便到了半下午。 奶娘动作小心地推开门,便见她正望着外面的景色发呆,笑着问“姐儿在看什么呢?” 秦若睡了一觉,人还有些缓不过神,她一开口,模样又娇又乖“没看什么,奶娘,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是有些久,姐儿可要起身了?”奶娘点了点头,态度不自觉的带着诱哄。 秦若莞尔一笑,眉眼弯弯“起来吧。” 当天,江州城又来信了。 秦若收到信的时候已经到了半下午,她拆开信,娇娇软软地笑了笑:“奶娘,长姐跟阿许哥哥半个月后来京城。” “那大小姐的婚事肯定是要提上日程了。”奶娘也为大小姐感到高兴,而且大小姐来了京城,她们姐儿肯定能多一份依靠。 “所以大人知道大小姐即将跟小侯爷成亲?” 秦若先是点头,然后又微微摇了摇头:“父亲对外说的是二小姐跟阿许哥哥成亲,夫君他相信了。” 因为阿许哥哥跟长姐这段渊只有少许人知道,所以不管对外宣称是秦家哪个姑娘,都不会引起人怀疑,而父亲对外说的是二小姐。 至于男人昨晚为何如此失控,姑娘想不通。 倒是奶娘,说了句“这桩婚事,可能不是大人喜而乐见的。” “奶娘说的是?”秦若面露疑惑。 奶娘微微叹了口气,替她解惑:“大人虽然是姐儿的夫君,江州秦家的女婿,可他也是当朝宰辅,他既然选择支持三皇子殿下,那肯定是与太子殿下站在了对立面,而南定侯府是支持太子殿下的。” 世人提到谢凌,首先想到的是他作为宰辅的济才居正,其次才是出自百年世家的名门公子。 所以秦家姑娘与南定侯府小侯爷结亲,对于她们大人来说,肯定不是乐见其成的。 秦若轻轻抿了抿唇,这便是他昨晚失控的原因么。 见状,奶娘连忙止住话题,宽慰她:“不过姐儿也不用担心,未来京城局势是什么样,我们也不知道。” 秦若轻轻点了点头。 *** 与此同时,文大学士府的文夫人亲自登门,谢老夫人那边连忙派人来请:“少夫人,文家来人了。” “我这就来。” 奶娘替秦若梳了个飞仙髻, ()头上插着流苏云步摇,她容貌姣好,腰肢款款,美得如同九天上的仙女。 凝晖堂,因着文大学士府文夫人在,所以里面其乐融融。 丫鬟上前禀报:“老夫人,少夫人来了。” 谢老夫人等了许久,笑眯眯道:“快请含儿进来。” 秦若一带丫鬟进来,文夫人险些看直了眼,这位少夫人的容貌竟这般出众,难道是江州风水养人。 秦若纤腰盈盈地福了福身:“给祖母请安。” “含儿快起来。”谢老夫人略一摆手,接着跟文夫人介绍:“这位便是子凌的妻子,也是江州秦家大小姐。” 文夫人急忙起了身,一脸热情地将手上的玉镯褪下,不容拒绝的给秦若戴上后,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哎呦,这便是少夫人,长得还真是知书达礼,倾国倾城,老夫人您真是好福气。” 诚如文姝所说,没人能拒绝跟国公府结亲,文家对这桩姻缘也是极其满意的,所以在确定了文子齐心意后,文夫人急忙来了国公府,就想早点将这婚事确定下来。 谢老夫人心里清楚她今日是为什么而来,但见文夫人夸赞自己的孙媳,谢老夫人显然是高兴的,顺着她的话说:“文夫人客气,都是秦家教女有方。” “老夫人说的是。” 文夫人与姑娘挨得近,方才她一低头,便看到姑娘白皙的脖子上印着粉色的吻痕,都是过来人,文夫人当然清楚那抹粉色是怎么回事。 外面都说谢宰辅与夫人举案齐眉,看来是真的。 她也有意与这位少夫人交好。 秦若挨着谢晚凝坐下,谢晚凝今日打扮的比较明艳,她头凑过来,亲昵的喊了声:“嫂嫂。” “妹妹。”秦若回之一笑,容貌清丽婉约。 这姑嫂竟也相处的这般融洽,一直注意这边动静的文夫人嘴角牵出一抹笑,到底还是谢国公府,真正是世族之清流。 又喝了盏茶,文夫人进入主题,笑得舒缓:“老夫人,今天咱们也明人不说暗话,晚凝这丫头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打小就聪明伶俐,我是喜欢的紧,这不,昨天我特地问了我们家子齐,他说他一直都很喜欢晚凝。” 谢老夫人立马来了劲:“此言当真?” 她们是打算与文大学士府结亲,但这姻缘除了家世相当,也要讲究情投意合。 所以乍然听到对方喜欢自己家孙女,谢老夫人高兴的紧。 文夫人满脸笑容,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 话音一落,谢晚凝脸全红了。 谢老夫人和颜悦色,不急不慢道:“子齐这孩子,以前没少往我们国公府跑,老身最是欣赏他身上的那份沉稳细致,确定是一位良配。” 这话便是肯定了。 “有老夫人这句夸赞,子齐那孩子今夜怕是高兴地睡不着。”文夫人拿起手帕掩了掩含笑的唇角,跟谢老夫人商量:“我这就回去看日子,然后我想,在定亲之前,不如让两个孩子见面熟悉 一下,老夫人觉得呢?”() 谢老夫人觉得是这个理,道:文夫人说的是。 4本作者乔燕提醒您《替嫁》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我们学士府几天后举办赏诗宴,到时候我安排晚凝跟子齐见面。”好在文夫人今日已经做好了准备,谢老夫人一答应,文夫人便将袖子中的庚帖拿出来,笑得客气:“这是庚帖,少夫人也一道去吧。” 她们这些诰命夫人其实都有意与这位少夫人交好,只是以往没找着机会,现在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她怎么会放弃。 秦若朱唇皓齿,笑着答应:“多谢文夫人。” “都要成为一家人了,少夫人不必见外。” 文夫人前脚刚走,谢老夫人便叮嘱道:“过几日赏诗会,含儿就陪晚凝一块去吧,定亲之前,我们两家肯定免不了走动,这该有的礼数肯定不能少。” 她们国公府权势在文家之上,可因为两家要结亲,她们不能不给文家面子,同样,谢家不能盛气凌人。 “孙媳省得。” 谢老夫人最满意她的便是这点,虽然看起来娇软婉约,但心思玲珑剔透,一点就通。 文夫人下了马车,眉间的欢喜盖都盖不住,她直奔文老夫人的住处而去。 文老夫人刚从佛堂出来,看到她这表情,便猜到与国公府的婚事还算顺利,她和蔼地笑了笑“成了?” 若不是庚帖已经送出去了,文夫人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母亲,成了。” “国公府的三姑娘从小养在苏夫人名下,确定教的不错。”文老夫人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继而打趣道:“与国公府的这桩婚事,你应该还满意。” 国公府的姑娘,谢凌的妹妹,文夫人又怎么不满意,她应了文老夫人的打趣:“妾当然是满意的,今日在谢老夫人那里,我还见到了晚凝。” “国公府的三姑娘,确实是百家求,若不是因为人家姑娘看上了我们子齐,这门好姻缘,还真不一定会落到我们头上,所以日后三姑娘嫁过来,我们家肯定要好生待她。” 文夫人作嗔怪状:“母亲说的是,且不说国公府,就光说有谢大人这个兄长在,又有谁敢欺负到晚凝头上,再说,母亲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也就嘴巴快了点,哪里做的出折腾儿媳的事。” “对了,母亲,今日我还见到了谢家的少夫人。” 文老夫人觑了她一眼:“谢大人的妻子?” 夫人点头:“那通体的做派,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京城中的名门贵女大多见过这位少夫人,文老夫人不怎么出府,自然是没见过的。 这下倒是轮到文老夫人意外了:“难得见你对人有这个高的评价。” “不敢瞒母亲,谢少夫人不仅生得娇美动人,关键很有正室夫人的气派,待人接物挑不出一点错来,还真不输京城世族培养出来的姑娘。”文夫人苦笑一声,道。 文老夫人被她勾起了好奇心,想着要是有机会一定好好会会这位少夫人,她喝了 ()口茶:“那有机会,老身也想见见这位少夫人。” “我们既打算与谢家结亲,那在太子殿下跟三皇子殿下间,我们文家就要做出选择了。” “天下百姓需要一个盛世明君,三皇子殿下不管那一方面,都不输给太子殿下,唯一缺的便是身份,不是嫡出。”提到这事,谢老夫人神情有些凝重:“谁能担得起这新君之位,我们文家自然支持谁。” 想当初,太子殿下欺压百姓,奉圣命去各郡县体察民情,他在那边寻欢作乐,为此谢大人还规劝过,可圣上屡屡包庇,这才让太子殿下肆无忌惮。 一直以来,学士府对支持谁成为新君态度持中立,但现在,他们子齐要娶国公府长房的姑娘,那肯定是要与国公府齐心。 “你能懂得这个理最好,晚上通知二郎他们陪我这个老婆子用一下膳吧。” “是,母亲。” ==三更== 正房,小桌子上摆着精致小巧的桂花糕跟杏仁酥,秦若与谢晚凝坐在炕上:“恭喜妹妹得偿所愿。” “谢谢嫂嫂。”谢晚凝眉间藏着喜悦,说完又有些害羞的吐了吐舌头:“其实在祖母出面之前,我并不知道子齐哥哥的心意。” 秦若笑弯了眼,语气慢悠悠的:“我记得我与你兄长成亲当晚,文三公子还跟你说了话。” “嫂嫂记得好清楚啊。”谢晚凝害羞的捂住眼睛,道。 “自然是忘不了的。” 谢晚凝又是害羞又是笑,倾身上前那糕点的时候,无意瞥见嫂嫂白嫩的玉肩上浅淡的吻痕:“这是?” 秦若面露无奈,那一夜男人有些失控,在她身上留下了许多吻痕,去凝辉堂时,她还特意拿珍珠粉遮了遮。 谢晚凝立马懂了,撇了撇嘴:“兄长他这也太不会疼人了。” 秦若被她这话逗笑了,笑声清灵好听。 赶巧的是,谢凌的嗓音刚好从外面传进来:“谁不会疼人?” “大人。” 谢晚凝心都在颤,一点都不敢看她那遇事沉着,笑起来温文尔雅的兄长。 见谢晚凝目光一个劲的闪躲,秦若起了身,笑吟吟道“妹妹刚在开玩笑呢。” 妻子开了口,谢凌自然不会抹了她的面子,温和道“原来如此。” 谢晚凝在心底腹诽一声,她就不信她兄长刚刚没听到,可只要是嫂嫂说的话,他就信。 谢凌在秦若身边坐下,语气淡然地问谢晚凝:“跟文家的婚事定了?” “定了,祖母说定亲前,让我好好地跟嫂嫂学中馈。”国公府所有的事情瞒不过谢凌,谢晚凝也没有意外,笑眯眯道:“所以最近白天我都要将嫂嫂接走,兄长不会介意吧。” “自然不会。”谢凌薄唇轻抿,将目光放到了妻子身上,声音略显柔和:“最近我会歇在翰林院,夫人不必等我。” 秦若这才想起,科考快开始了。 谢晚凝算是知道今日兄长为何如此好说话了,她 装模作样的感叹一声:“原来兄长有私心啊。()” 众人都忍不住笑了。 兄长就放心吧,有我在,嫂嫂一定好好的。?” 谢凌微微颔首,道:“南国进贡的那套头面,晚些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谢晚凝喜不自胜,拉着秦若的手笑:“哎呀,还是有嫂嫂好啊,可以收到来自兄长的贿赂。” 一模红晕爬上秦若的脸颊,她抬头朝一旁的谢凌看去,正好对上他那温和深邃的凤眸。 她有些慌张的移开眼。 *** 文大学士府举办赏诗宴这天,门口的马车络绎不绝。 国公府的人一到,马上就有人禀报文老夫人跟文夫人,出来迎接的人是文子齐的二哥文子龙,他面容生得清秀,气度翩然如风。 许是因为没有娶妻,他在看到秦若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生怕唐突了佳人:“谢少夫人好。” “晚凝妹妹。” 秦若跟谢晚凝笑着应了一声:“文二公子。” 文子龙越发觉得局促,头都有些抬不起来:“祖母跟母亲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少夫人跟晚凝妹妹请。” “文公子请。” 学士府正堂内,文老夫人高坐在上首,文夫人在一旁的凳子上坐着,都很平易近人。 “给老夫人请安。” “这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少夫人跟三姑娘不必这么客气。”文老夫人和善一笑,赶忙吩咐下人:“还不快搬两张凳子来。” 文夫人等二人等了许久,好不容易盼到她俩过来,朝谢晚凝眨了眨眼:“府上后院的合欢花开的很好,晚凝可想去逛逛?” 话里已经暗示的非常明显了,谢晚凝红着脸,轻轻应了一声。 今日赏诗宴,本来就是想让两个孩子熟悉下,文夫人便没想去凑热闹,笑道:“兰儿,你带晚凝过去。” “听说少夫人是江州出了名的才女,不知少夫人在家中都有学些什么?”略坐了会,文老夫人问。 秦若杏眸如水,不失礼数的回道:“在家中有学习过琴棋书画,还有诗词歌赋。” 这话不假,除了古琴,其他的秦若都会一些。 谢老夫人浑浊的眼睛动了动:“那少夫人可愿陪老身下盘棋?” 秦若点了点头。 下棋的时候,姑娘的心思都放在了棋盘上面,而文老夫人则是借着这个机会细细观察她,容貌确实娇美脱俗,心性也绝佳,确实当得起国公府的主母。 一局落定,秦若赢了。 文老夫人只觉得跟眼前的姑娘非常投缘,有些激动地握住她的手:“好孩子,以后若是无事可以过来陪老身下下棋,老身随时欢迎。” 姑娘笑容俏丽,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芙蓉,很是讨人喜欢:“谢老夫人。” “好孩子,不用这般见外,赏诗宴应该开始了,老身让人带你过去。” 待秦若跟着侍女离开,文夫人开口:“母 ()亲,你觉得谢少夫人如何?” 文老夫人想到方才下的那一盘棋,毫不吝啬的夸赞:“确实心思玲珑,难怪一贯眼高于顶的谢宰辅会对自己的妻子这般敬重。” 文夫人笑意不减。 她就知道母亲会喜欢这样的姑娘,不过谢宰辅对那小姑娘应该不止敬重,因为从那天她在小姑娘身上所看到的吻痕,文夫人就可以想到,平日里温和儒雅的谢宰辅在床笫之间是如何疼爱自己的妻子。 难怪满京贵女都羡慕谢宰辅的夫人。 *** 转眼间,八月初。 秋风微凉,庭院中桂花开得正盛,浓郁的香气弥散在整座府邸。 “姐儿。”秦若正低头作画时,奶娘拂开珠帘走进来:“现在京城已经传开了,小侯爷要娶的人是江州秦家的二小姐秦若。” 秦若朱笔一勾,一副“晚风秋景”图便作好了,她抬起眼,细声细气问:“奶娘,你觉得南定侯府的人知道我跟长姐的身份吗?” 奶娘跟她说出心中的猜测:“老奴觉得应该有人知道,也有人不知道。” 因为南定侯府此举,无疑是跟国公府站在了对立面。 她听闻南定侯府的老侯爷很是宠爱小侯爷这个孙子,相反,因为南定侯宠妾灭妻,小侯爷与他并不亲近。 因此,奶娘猜测,关于大小姐的身份,侯府中看重家族利益的掌权者应该不知道,而疼爱小侯爷的长辈应该是知道的。 秦若手指微微蜷缩:“奶娘,你把我从江南带来的棋盘拿过来吧。” 奶娘被她这话分了神,秋闱在即,这几日大人不是在皇宫,就是在翰林院,姐儿每日除了教晚凝小姐中馈,便是作画下棋。 须臾,秦若放了一颗黑色棋子在棋盘上面,刚好被其他棋子包围,丝毫找不到脱困的方法,小姑娘弯弯的眉眼轻轻蹙了蹙。 奶娘想到了四个字:“风雨欲来。” 微微叹了口气,而当去小厨房端点心的时候,奶娘又突然想起一件事,面色一白。 既然江州知府那边不是受大人指使,那又是谁派人跟踪小侯爷。 若让江州知府知道小侯爷就是昔年江州城那个才名远播的教书先生,那大小姐的身份可就瞒不住了。! 第 24 章 ==第二十四章:想夫人了== 因为老爷此番对外说的是二小姐与小侯爷青梅竹马,可昔年小侯爷在江州城做教书先生时,秦府中只有大小姐在听他的课。 一旦让江州知府察觉小侯爷就是江州城那个名声在外的教书先生,再联想到这个“青梅竹马”,便很容易产生怀疑。 见奶娘脸色有些僵硬,珠儿心中泛起疑惑,连忙唤了一声:“奶娘。” 奶娘稳了稳心神:“无事。” 应该不会这么赶巧吧。 等奶娘端着糕点去正房,秦若正托腮看着窗外,身姿窈窕,如春光曼妙。 听到声响,她浅浅一笑:“奶娘怎么去了这么久?” “在小厨房耽搁了下。” 姑娘巧笑嫣兮,举手投足间皆透着这个年龄的天真浪漫,奶娘不想让她担心,便掩下心中的思量,想来不会这么巧。 秦若自是不会怀疑奶娘的话,染着豆蔻的手指刚准备拿红豆糕,苏氏身边的丫鬟在外叩了叩门,道:“少夫人好,我们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这时候请人过去,八成是为了秦家跟南定侯府结亲的事。 秦若没有耽搁,忙带着奶娘过去了。 苏氏的院子在国公府偏北方,庭院依山傍水,耸壑凌霄,越往里走,越觉得环境清幽。 听说这是苏氏刚嫁过来,谢国公差人为她建的。 丫鬟引着她去房内,秦若轻轻屈了屈膝:“见过母亲。” 苏氏神情不显,笑着问:“含儿,我听外面都在传南定侯府小侯爷要娶的人是你家中妹妹,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秦若抿了抿唇,嗓音轻细:“回母亲,此事确实属实。” 闻言,苏氏扬了扬眉:“是你家中的二妹妹?” “是。” “那小侯爷跟你二妹妹是怎么认识的?”苏氏还有些好奇,毕竟眼前的姑娘跟她儿子是因为婚约才喜结连理,那秦家二小姐跟小侯爷又是怎么扯上瓜葛的。 秦若莞尔一笑,语调轻缓的跟苏氏道:“小侯爷年少初到江洲,便住在秦府的隔壁,有一天二妹妹出门,便跟他认识了。” 那时候的阿许哥哥年少轻狂,可没少翻长姐的院子,而后来他为了娶长姐,很快便收敛了他原本的性子,对长姐关怀备至不说,还亲自教长姐琴棋诗画。 这也是为何后来秦父默认长姐跟阿许哥哥在一起的原因。 听出她语气中不自觉带的亲昵,苏氏一脸温柔的问:“含儿跟你那位妹妹感情很好?” 秦若想到幼时每次她生病,都是长姐陪着她、哄着她,秦家跟长姐对她的恩情,她一直记在心中。 她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与妹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是好的。” 苏氏明白了:“我们秦谢两家是亲家,你跟秦二姑娘既然如此姐妹情深,那待秦二姑娘入京,可以让她来我们国公府住上一段日子。” 秦若眉眼清灵,笑道:“谢谢母亲。()” 未时三刻,秦若起身离开。 望着姑娘离去的背影,云嬷嬷叹气道:怎么就偏偏是秦家的二小姐??” 倒不是说这桩婚事不好,只是在朝堂中,国公府跟南定侯府支持的新君人选都不一样,这以后朝堂局势要是一变,两家无疑是站在了对立面。 苏氏却已经想明白了,她几不可闻地笑了笑:“这几天,京城传的风风雨雨,我就不信子凌不知道,他既然不提这事,那我这个做母亲的也犯不着用这事去为难他妻子。” 因为不管何时,苏氏都相信自己的儿子,也相信他肯定有自己的考虑。 云嬷嬷是苏氏的心腹,听懂了她的意思,凡事只要有大人在,就可定乾坤。 *** 昭宁四年秋闱,圣上任命谢凌,文大学士以及太师沈岸为京中科考的主考官。 满京都知道圣上倚重谢凌,对于此举并不感到奇怪。 但国公府一如既往地不露锋芒,谢老夫人特意叮嘱家中的小辈这几日都待在府上,等科考结束再出门。 秋闱结束,刚好是个艳阳高照,微风不燥的好天气。 谢晚凝当天风风火火的跑到正房,小脸通红,气喘吁吁的问秦若:“嫂嫂,你想不想去翰林院?” 秦若眼神茫然,弯眼看着她:“为何要去翰林院?” “科考今天结束,难道嫂嫂就不想早点见到兄长?”谢晚凝“嘿嘿”的笑,跟她商量。 秦若好似猜到了什么,故意拖长着语调,娇娇软软道:“文公子也在?” “哎呀,嫂嫂到底去不去?”谢晚凝见她猜到了,便跺了跺脚,羞赧道。 淡淡的桂花香从窗外飘进来,秦若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他了,轻声道:“去吧。” 谢晚凝顿时高兴的跺脚,拉着秦若的手就出去了。 翰林院学子们正三两成群的往外走,大多都清风俊逸,带着书生气。 谢晚凝故意凑到秦若的耳边,笑眯眯道:“嫂嫂觉得这些少年郎好不好看?” “没有你兄长好看。”这话秦若就不好接了,因为她待字闺中的时候都没怎么接触外男,但谢大人确实生得极好,思及此,她笑着说一句。 谢晚凝捂着嘴,咯咯的笑:“要是嫂嫂觉得好看,兄长肯定要吃醋了。” 这边,三皇子特意来了翰林院一趟,彼时主考官中的谢凌跟沈岸正在整理考生的答卷。 谢凌温文尔雅,沈岸清冽内敛,都是京城最出色的郎君。 三皇子惜才,他能看出来沈岸这个人是极有才华的,所以一直想引他为知己,可沈岸这人,一直向着东宫。 具体缘由三皇子不知道,但多多少少有些遗憾。 沈岸将他手中的答卷清理完毕,递给了谢凌:“谢大人,已经清点完毕。” 谢凌微微颔首。 最后的答卷由文大学士汇总,全 ()部整理完毕,几人才出去,刚好撞上三皇子,微微拱手:“三皇子殿下。” “此次科考,几位大人都辛苦了,幸而圆满结束。”三皇子没什么架子,面容淡雅地抬了抬手。 三位主考官,也就文大学士辈分高些,他客客气气的道:“三皇子殿下客气了,臣等能为朝廷效力,一点都不辛苦,倒是三皇子殿下,除了每日上朝,还要操练京城军营的兵士,才是真正的辛苦。” 文大学士自从决定跟随三皇子,便有意无意的观察三皇子,他发现三皇子不仅足智多谋,还谦和有礼,待人没有一点皇室皇子的架子。 他算是知道国公府为何会支持三皇子殿下了,因为三皇子殿下确实有做一个贤明君主的潜质。 三皇子气度如那冰山上的雪莲,清新淡雅:“不及几位大人辛苦。” 一行人下了台阶,就见不少学子的目光往一个方向看,三皇子便顺着他们眼光的方向看,依稀可见姑娘袅袅婷婷的身影,还有旁边正笑眯了眼的谢三姑娘,三皇子下意识的看了谢凌一眼:“那不是?” 谢凌自然也发现了,意外之余嘴角牵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文大学士跟沈岸也朝那边看去。 文大学士感慨:“早闻谢大人与夫人恩爱,现在一看,果真名不虚传,科考结束,少夫人都亲自来接了。” 再看自己夫人,巴不得自己别回府,哪像这小夫妻两,如胶似漆,形影不离的。 感慨间,两姑娘已经注意到这边了。 谢晚凝高兴地朝谢凌挥了挥手,而秦若则是步履轻盈地朝这边走来。 三皇子见状,揶揄一句:“少夫人应该是想子凌了。” 谢凌唇角一勾,负手站在原地。 秦若:“夫君。” 谢晚凝:“兄长。” 谢凌牵过妻子柔若无骨的小手,随后不经意道:“文三公子在里面。” “谢过兄长。”谢晚凝觉得不管什么事,都瞒不过自家兄长,她眨巴了下眼睛,然后急忙离开。 谢凌微微低下头,温声问自己的妻子:“怎么突然来了?” “想来少夫人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1]了?”秦若还没来得及回答,三皇子便先接过话,打趣道。 秦若被打趣的耳根一红,对着三皇子娉娉婷婷地福了福身:“见过三皇子殿下。” “免了。”三皇子微抬了抬手:“既然少夫人来了,那子凌就快些回去吧。” 谢凌动作体贴的揽着自己妻子的腰,温声道:“微臣先行告辞。” 这场景,倒像是妻子盼望丈夫归家,丈夫心生愧疚,与她相携离去。 众人虽然一早听闻谢凌与夫人举案齐眉,感情和睦,但当亲眼见到,还是不由的产生几分羡慕。 三皇子最先收回视线,看向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沈岸,笑问:“沈大人接下来可有什么安排?” 沈岸拱了拱手:“回三皇子殿下,微臣等会还要去一趟 太傅府。” “那沈大人去吧。” “微臣告退。” 谢凌与妻子上了马车,便见桌面上摆着各色各样的点心,有桃花糕、糯米糍、芙蓉酥跟糖蒸酥酪等。 妻子一向爱吃这些小玩意儿,谢凌并不意外,谁知妻子眨了眨潋滟如水的杏眼,说:“夫君尝一下吧。” 谢凌一贯观人于微,当即就明白这些糕点是怎么来的,他拿起一块糕点尝了下:“味道可口,这是夫人亲手做的?” “闲来无事做的。” 谢凌挑了挑眉,刚想说“夫人就这般想我”,却见妻子已经羞得抬不起头,话到嘴边,硬生生的转了个弯,低笑道:“夫人有心了。” 而这句“有心”好似让今晚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二更== 正房,下人规规矩矩的向二人行礼:“大人,少夫人。” 谢凌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闻言,秦若眸含娇嗔,知道这人接下来要干什么了。 下人虽然不解,也都退了下去:“是。” 等人都离开,谢凌将含娇带怯的妻子放到了窗边的美人榻上,微风吹过她那那柔顺的青丝,芙蓉如面,美人如花。 谢凌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秦若往日便是窝在这美人榻上看书,可不知为何,今日她格外紧张,忍不住扯了扯谢凌的衣袖,嗓音轻软:“夫君。” 谢凌慢条斯理的合上窗户,然后俯身将她圈到怀里,笑道:“怎么,夫人这是等不及了?” 这怎么显得她好像迫不及待似的,秦若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羞赧的否认:“我没……” “难道夫人不想要我?”还未说完,谢凌炙热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可能因为现在还是傍晚,又是在窗边的美人榻上,秦若有些紧张,杏眼桃腮,嗓音软软的:“不在这里。” 她扭动的时候,襦裙上的腰带被轻轻扯开,露出细腻光滑的肌肤。 谢凌弯腰亲了亲她白嫩的手心,声音喑哑而诱惑:“乖。” 秦若想拒绝,可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黑了,门外的奶娘看了眼天色,对珠儿说:“你就先回去歇着吧,这里有老奴守着便好。” 里屋传来少夫人娇娇软软的□□,珠儿红着脸,点头:“那奴婢晚些再过来。” 许是因为二人分开了一段时间,到了三更天,里面烛火还亮着。 但姑娘已经熬/不住了,她抽噎着:“夫君,我……” 此刻的妻子看起来更想让人欺负了,谢凌温热的指腹刮了刮她的眼角,故作不解的问:“怎么了?” 秦若咬了咬唇:“你能先起来吗?” 谢凌纹丝不动,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按了按她的小腹:“夫人不说清楚,我怎么起来。” 秦若都快哭了,只能紧紧地抓着他清瘦有力的手臂。 知她害羞,谢凌 也没勉强,亲了下她红红的眼角,将她抱起身。 美人榻显然不能用了,洗漱过后,谢凌倒了一杯温热的水,亲自喂给妻子。 一杯茶很快就喝完了,秦若终于缓了过来,但想到方才浴室中男人的所作所为,又是一阵脸红。 就在她别开眼的时候,谢凌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夫人喝完了,那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夫君。”秦若心里一慌,可男人已经低下头,声音带着几分磁性,低哑好听:“再来一次。” 秦若很快陷入□□之中。 渐渐的,娇吟中混着一丝哭腔。 谢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轻笑道:“夫人还真是个小娇娇,哪哪都软。” 夜还很长。 临睡前,谢凌咬了咬妻子小巧的耳垂,声音又哑又温和:“我也想夫人了。” 姑娘尚在睡梦中,身子不由自主地往谢凌怀里躲。 谢凌唇角微扬,将她揽入怀中,阖上了眼。 *** 中秋夜宴前夕,国公府自己弄了个宴会,除了被圣上传召入宫的谢凌,其他人都在。 谢老夫人坐在主位,慈眉善目,语气和蔼,道:“今日家宴,大家不必这么拘束。” “母亲说的是。”三夫人最先应承,掩唇娇笑:“到底还是我们子凌得圣上倚重,这忙的连家都不能回了。” 相较之下,二夫人就显得端庄些,她微微一笑,起身敬了苏氏一杯:“是啊,还是大哥大嫂会生,子凌从小就才学出众,在世族公子中脱颖而出,后来入朝堂,能力卓绝,更是一跃成为本朝最年轻的宰辅,这谁不羡慕。” 她们二房最是拎得清,老太太是偏心长房没错,可要是没有长房跟谢凌,哪有国公府今日的荣华,所以她这番话确实出于真心。 苏氏笑着跟她碰了杯酒,她本来就保养的极好,这一笑,倒是别有风情。 可三夫人就不怎么高兴了,她将目光放到了秦若平坦的小腹上,笑道:“说来含儿嫁到我们国公府也有大半年了,怎么肚子没有一点动静?” 众人这才想起,原来秦家大小姐嫁到谢家已经这么长时间了,这两人感情这么好,按理来说是该有了,可三夫人这话,明显不是出于关心,倒像是在嘲讽。 众人不敢贸然接这话。 秦若不知这话题怎么就引到她身上了,她下意识道:“我……” 话未说完,谢晚凝便先对三夫人冷了脸:“三婶婶这是说的什么话?” 三夫人没想到谢晚凝这么伶牙俐齿,笑容微微僵硬了一下,片刻恢复到往日圆滑的样子:“都是一家人,做长辈的关心下小辈又怎么了,你兄长跟含儿成亲这么长时间,他日日歇在正房,这是不是该有孩子了,所以三婶婶才问了这么一句,晚凝怎么还对三婶婶大呼小叫起来了。” “三婶婶这话是关心,还是嘲讽,三婶婶自己心里清楚。”谢晚凝最讨厌与人虚与委蛇,毫不留情的呛回去。 “你……”三夫人非常想发火,但最后还是忍了回去,冲苏氏道:“大嫂给我评评理,这是小辈该对长辈的态度么?” 苏氏态度冷淡且强势:“晚凝从小由我亲自教导,她有什么不是,我代她向三弟妹道歉,但是我们长房的事,还由不得旁人置喙,三弟妹可记住了?” 三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没料到苏氏这么包庇谢晚凝,她又想去找谢老夫人做主。 谢老夫人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关于子嗣,含儿跟子凌自己肯定心中有数,做长辈的关心一下小辈是没什么错,但若因此闹得家宅不宁,就别怪老身翻脸。” 这话无疑是在指桑骂槐了,三夫人长长的指尖嵌进肉里,笑容僵硬的应了声。 谢晚凝俏皮的朝秦若使了个眼色。 “含儿,这道黄豆雪梨猪脚汤味道不错,你尝一下。”而谢老夫人扫了一眼桌上的菜,亲自为秦若盛了一碗羹汤,慈爱道。 秦若起了身,态度尊敬的接过碗,眉眼弯弯道:“谢祖母。” 看来老太太还是无条件的向着正房,众人各怀心思的低头用膳。 用完膳,一家人又聚着喝了会茶,吃了几块月饼。 一抹月亮挂在天边,照的院子很是亮堂,谢老夫人见时辰差不多了,说:“含儿跟晚凝随祖母来。” 苏氏今晚不怎么高兴,见老夫人让秦若跟谢晚凝过去,她便带着贴身侍女回去了。 一到凝晖堂,谢老夫人便宽慰秦若:“含儿,你三婶婶说话一向没个把门,你莫要太在意,这子嗣之事,还是要讲究个缘分,你跟子凌成亲还没一年,不用这般着急。” 长房子嗣绵薄,谢老夫人当然盼着姑娘早点怀上孩子,可这事确实讲究个缘分,急也急不来。 谢晚凝附和:“是啊,嫂嫂,要着急也该是兄长着急,你千万别将三婶说的话记到了心上。” 方才在餐桌上,三婶分明是想给嫂嫂找不痛快,要是兄长在的话,她肯定不敢这样。 淡淡的烛光照的姑娘眉眼很是温柔,秦若微微一笑,点头道:“祖母,我知道。” “知道便好,如今我们国公府处在风口浪尖上,万万不能出一点差错,虽然你三婶平日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但她与我们是一家人,所以很多时候,我们只能多体谅些。”谢老夫人欣慰的紧,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能娶到眼前的姑娘,是她们国公府的福分。 “还有晚凝,你三婶好歹是你的长辈,就算你心里再不满,也不能直接挤兑你三婶。” 方才在正堂,谢老夫人是不想场面闹得太难看这才选择轻拿轻放。 谢晚凝一脸的不服气:“那我也看不惯她在那阴阳嫂嫂,祖母,要是兄长知道嫂嫂受欺负了,他肯定会心疼的。” 本来听到前面,谢老夫人还不觉得什么,听到后面,倒是直接笑了:“罢了罢了,你跟你兄长都心疼含儿,祖母是坏人。” 今日晚宴,子凌要是在场的话,肯定 做的比晚凝还直接。 谢老夫人笑完又咳嗽几声(),指着不远处案几上的月饼?,道:“这是宫里赏赐的月饼,含儿跟晚凝一人挑一些带回房吧。” “多谢祖母。” 凝晖堂气氛其乐融融,与此同时,三夫人房内的气氛让人如坠冰窖。 地上丫鬟嬷嬷跪了一地,三夫人在炕上,边捶着胸口边骂:“秦含也就罢了,好歹有个当宰辅的丈夫,谢晚凝这个臭丫头凭什么,一个即将出阁的姑娘竟也骑到我头上。” “我就说老太太偏心,有什么好的都先留给长房不说,遇到事也不分青红皂白的向着长房,任由一个晚辈骑到我头上。” 这些话,在三房伺候过的人都听了无数遍,三夫人总是觉得,现在国公府的三位爷都是嫡出,可偏偏大爷做了国公爷,以至于她们三房在长房总是低人一头。 待三夫人骂累了,为首的丫鬟微微抬起头,宽慰道:“夫人受苦了。” 这一句话,让三夫人心里泛酸,她擦了擦眼角本不存在的泪:“我能不苦吗,丈夫不争气就算了,儿子也没一个不成器的,谢凌在我们五郎这个年纪都已经任三品大官了,五郎连个举人都考不到,更别提高中状元了。” 五郎谢芝陵,是三房的嫡长子,考了两次科举,都名落孙山。 但也不是所有世族子弟都能入朝为官,这话丫鬟不敢说,便挑三夫人爱听的讲:“其实,夫人有没有想过,寻常人家姑娘嫁到婆家,要是大半年还没有子嗣,肯定多多少少有点着急,但奴婢怎么觉得少夫人一点都不着急呢。” 是啊,像她们这样的大家族,子嗣是何其的重要,就连三夫人当年嫁过来,为了生下三房的嫡子,都吃了不少苦头,若说前三个月她们这位备受全府呵护的少夫人不着急也正常,可这一直不着急就不太正常了。 三夫人眼中顿时散发着兴奋的光芒:“你是说此事有猫腻?”! () 第 25 章 ==第二十五章:失望== 这一夜,三房的烛火亮了好久。 每年的中秋夜宴,宫里都办得非常热闹,今年也不例外。 谢国公府门前停着四辆马车,几房的人都站在那,说说笑笑的。 秦若今日身着一袭海棠花纹长衫,外罩浅紫色霞披,腰肢袅袅,整个人显得花容月貌,灿如春华。 她带着珠儿来到谢老夫人跟苏氏面前,轻声道:“祖母,母亲。” 谢老夫人笑着“嗯”了一声。 二夫人瞅着她,忍不住夸赞道:“到底还是我们含儿生的好,都快美成天仙了。” 姑娘的容貌,不管二夫人看了多少次,都忍不住心动。 秦若微微一笑,容色如出水芙蓉:“谢二婶婶夸奖。” 二夫人又笑着点了点她眉间的梅花花钿。 谢老夫人环视下四周:“既然含儿到了,那出发吧。” 马车一路驶向皇宫,谢老夫人的马车在最前面,当秦若扶着老夫人下马车,便看到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女。 “奴婢见过老夫人,我们皇后娘娘想请少夫人去椒房殿坐坐。” 帝后对国公府一直仁厚,谢老夫人态度也客气,道:“既是皇后娘娘邀请,那含儿就快去吧。” “是,祖母。” 侍女弯了弯腰:“少夫人这边请。” 皇宫四处都挂满了灯笼,过廊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秦若随着侍女来到椒房殿,对着上首的皇后行了个大礼,俯身一拜:“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含儿快起来。”皇后抬了抬眼,声音亲和温婉。 “谢皇后娘娘。”秦若一起身,便看到皇后娘娘身边的太子跟七公主。 七公主今日打扮的很是张扬明艳,她臻首微抬,笑眯眯的喊了声“秦姐姐。” “七公主。”秦若回之一笑,然后跟一旁的太子眼光撞上,姑娘垂了垂眸,客气有礼的屈了屈膝“太子殿下。” “少夫人。” 见太子盯着姑娘移不开眼,皇后觉得额头有些疼,她这一双儿女,都爱美人,但区别是,小女儿对待美人是赞赏,可太子显然是抱有其他的想法,皇后无奈,但没办法“中秋夜宴等会就开始了,太子还是先过去看看吧。” 太子在皇后面前还算收敛,闻言抬了抬折扇“是,母后。” 太子一走,秦若身子微微放松下来。 皇后也松了口气,可见姑娘面色有些局促,皇后又温温柔柔地笑:“有阵子没见含儿,含儿又跟本宫生分了。” “听说含儿家中的妹妹即将跟小侯爷喜结连理,不知道你那位妹妹是如何跟小侯爷认识的?” 秦若被七公主拉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姑娘稍微整理了下措辞,嗓音清脆的开口:“回皇后娘娘,小侯爷初到江州之际,便住在府中隔壁,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 ,他跟二妹妹碰巧遇到了,许是因为两家住得近,二人就这样认识了。” “原来如此,本宫还以为传言有误。”皇后姿态雍容,抿唇一笑:“南定侯府家族显赫,秦家又是江州第一世家,小侯爷与你二妹妹这段姻缘倒称得上是天赐的良缘。” 秦若眉眼微弯,长姐性子端庄温婉,阿许哥哥意气风发,确定再般配不过。 皇后还想再开口,帝王身边的李公公来了:“皇后娘娘,圣上在乾清宫等您。” 每年只要是宫里办的宴会,圣上与皇后娘娘总是一同出席。 皇后看了下天色,举止雍容大方,语调和缓的侧头:“那含儿,你便跟小七一起去大殿吧。” 七公主连忙挥了挥手,笑得灿烂:“母后就放心吧,有我在,肯定能照顾好秦姐姐。” “你啊。”皇后无奈一笑,轻轻点了点七公主的额头。 二夫人过来的时候没有看到秦若,一脸诧异地问“含儿呢?” “嫂嫂在皇后娘娘那里呢,应该等会儿过来。”家里长辈多,谢晚凝还比较喜欢这个二婶婶,她笑着回答。 圣上看重谢凌,皇后娘娘此举,意在与圣上同心,也是对国公府的厚待。 二夫人与有荣焉,笑着落坐。 三夫人在心里轻哼一声,现在这么嚣张有何用,等她将来抓到长房的把柄,她们哪能这般得意。 不多时,殿外传来太监尖锐的声音—— “圣上驾到,皇后娘娘到。” “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免礼。”圣上大手一抬,朗声道:“今日中秋夜宴,君臣同乐,大家不必拘束。” 众人应“是”。 “圣上说的是。”这时,皇后端起一杯酒盏,端庄典雅的道:“这一杯臣妾敬皇上,祝皇上功业千秋,江山永固。” 圣上自是不会拒绝,也端起酒盏,笑容满面:“皇后有心了。” 底下的人也开始动筷子,因着是中秋佳节,宴会上的歌舞都很欢快,气氛正浓,几巡过后,大殿中已经有不少人醉了。 皇后安安静静地看着歌舞,等宴会过半,笑着跟皇上说:“皇上,嘉儿前几日跟臣妾说,她想在今夜献曲一首,贺中秋佳节,还望皇上这个做姑父的应允。” 赵嘉,皇后娘家的侄女,一早便被圣上立为嘉阳县主,备受家族呵护,有“京城第一贵女”之誉。 “嘉儿琴艺一直出众,朕岂有不答应之理。”圣上自然不会不给皇后面子,嗓音和煦的吩咐:“来人,上号钟。” 接着,一个正值豆蔻的妙龄少女出现在众人眼前,她微微俯身:“臣女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嘉阳县主免礼。” “谢皇上。” 少女仪静体闲,端坐在号钟前,手微微一抬,发出悠扬悦耳的声音,是《西洲曲》的开头。 众人立马猜到皇后娘娘可能是想趁今夜定下 嘉阳县主的婚事。 曲调缱绻婉转,缠绵中又带着哀婉。 一曲落毕,有人带头鼓掌,圣上也十分给面子,笑问:“嘉儿怎么选了这首曲子?可是有心上人了。()” 赵嘉来到大殿中央,先是对着圣上行了个礼,然后掷地有声道:回皇上,臣女心悦谢大人已久,还望皇上为臣女做主。3” 如同一粒石子砸在水面,全场鸦雀无声。 秦若眼睫颤了颤,手指不由自主的蜷缩在一起。 谢凌眉目平静,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 其他人更是一脸错愕,之前不是听说忠勇侯府有意与镇国大将军府结亲么,这要搁在一年前,皇后娘娘母族侄女心悦当朝宰辅,圣上赐婚,那是能成为一段佳话。 可现在…… 圣上下意识的看了身旁的皇后一眼,皇后姿态端庄清婉,仿佛根本不知情。 但圣上与她夫妻多年,一眼便知道赵嘉是受了皇后的授意,其最终目的还是为了让谢国公府站到太子这边,圣上自是无法拒绝皇后的任何要求。 可子凌已经娶妻了,赵嘉又是县主之尊,一个是圣上最看重的臣子,一个是皇后最疼爱的侄女,圣上自然是为难的。 许久,圣上轻咳一声“今日月圆花好,也算天公作美,说起来……” 话未尽,谢凌已经起了身,他那温和的眸子此刻凛若冰霜,沉声道:“圣上,微臣此生只打算守着妻子一个人过,实在是无暇分出心思放在其他女子身上,恐怕会辜负县主一番真心。” 这便是明晃晃的拒绝了。 圣上当然知道他与妻子恩爱,还想再劝:“子凌,其实……” 但谢凌一撩官袍跪了下去,声音温凉,仪态从容:“圣上,微臣心意已决,还请皇上见谅。” 谢凌的性情,圣上是最清楚不过,虽然脾气温和儒雅,但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情,便分毫不让。 君臣就这样僵持着,最终,圣上乐呵呵地笑了笑:“自古姻缘讲究两情相悦,是朕思虑不周了,此事就此作罢。” 谢凌拱手:“谢皇上。” 圣上侧眸看着皇后,用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朕会为嘉儿找个好人家。” 今日这一切本就是为了太子,嘉儿能进国公府自然最好,若不能进皇后也没有多失望,她对圣上柔柔一笑:“有圣上这句话,臣妾就放心了,其实臣妾觉得镇国大将军府还不错。” 李公公眉心跳了跳,镇国大将军府手中掌控着朝中三分之一的兵权,自然是不错的,但皇后娘娘今夜是真的有些逾越了。 到这一刻,李公公明白,或许皇后娘娘这么多年如此疼爱嘉阳县主这个侄女,只是想用她的姻缘来给太子殿下换取最大的利益。 圣上看着眼前清婉娴雅的女子,想起二人刚成亲时的患难扶持,没有拒绝:“朕记住了,朕会细细斟酌,皇后放心。” 宴会后半部分,一如既往地热闹,但众人心里各有思量。 ()其实世族子弟纳妾本就普遍,只要这妾室不越过正妻便好,可谢凌摆明了是不准备纳妾,三皇子沉思,这人该不会动了真心吧。 被众人打量的谢凌神色温雅,回来只跟身旁的妻子说了两个字:“莫怕。()” 秦若心中泛起一丝涟漪,朝他娇娇明媚的笑了笑,倒跟打情骂俏似的。 这一番景象落在众人眼里,又是一阵唏嘘。 想当初,他们见谢凌不近女色,都在猜测这位年轻的宰辅会不会想着尚公主,国公府百年簪缨世族,尚公主肯定是可以的。 可没成想,他与江州秦家大小姐有祖辈婚约,更没想到的是,秦家大小姐仅凭这一道婚约,就牢牢抓住他的心,还真是好福气。 ==二更== 谢晚凝吃饱喝足之后,凑过来:嫂嫂,我们晚上要不要去湖畔放花灯??” 秦若一怔,她来京城之后,好像还没有放过花灯,谢凌在旁边适时的说了句:“我听你嫂嫂的。” “就知道兄长会这么说。”谢晚凝撇了撇嘴,然后讨好的摇晃着秦若的手臂:“好嫂嫂,你就陪我去嘛。” “那去吧。”秦若被她摇晃的有些头晕,一开口,娇软柔和。 谢晚凝险些跳起来:“我就知道嫂嫂最好了。” 谢老夫人朝这边看了一眼,笑骂道:“晚凝这丫头,没大没小的。” “都是母亲平日太纵容她了。”苏氏还在想方才的事,闻言笑了笑。 谢老夫人睨她一眼:“以老身看,是你这个做母亲的太纵容她了。” 苏氏没有否认。 有子凌这个兄长在,晚凝此生自然快乐无忧。 中秋夜宴散后,谢凌几个人去了京城画舫,国公府其他人则是回了府邸。 *** 又是一日,晨光熹微,杨柳随风摇曳,鸟儿咕咕叫个不停。 但这叫声很快便被三夫人的声音所取代,她一脸热情的走进正房,对秦若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变:“含儿。” “奴婢见过三夫人。”珠儿诧异的瞧了三夫人一眼,低头行礼。 三夫人摆了摆手:“起来吧。” “谢三夫人。” “三婶婶。” 三夫人“诶”了一声,一脸殷切的握住秦若的小手,语带歉疚的跟秦若说:“含儿,前天晚上是三婶婶不好,说话没轻没重的,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三婶婶只是关心小辈,我当然不会往心里去。”秦若微微抬眸,杏眼如春水潋滟,笑道。 这话怎么像在嘲讽她,三夫人心里有些不悦,但强忍着没表露出来:“那便好,其实三婶婶认识一位大夫,医术绝佳,人称‘妇科圣手’,要是含儿需要的话,三婶婶可以将他引荐给你,咱们是一家人,三婶婶总是盼着你跟子凌好的。” 这话说的情真意切,秦若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多谢三婶婶好意,只是子嗣一事终究要看缘分,我跟夫君还不是很急。” ()“那也好,你与子凌都还年轻,肯定会有的。()”三夫人也没在意,面露宽慰的拍了拍她的手。 秦若抿唇笑笑。 接着,三夫人又唤来一个丫鬟,那丫鬟手中还端着几样色香俱全的糕点含儿嫁过来也有一些日子了,想来是思念家里,这不,三婶婶特意让小厨房做了一些你们江州才有的糕点,含儿快尝尝。▆()▆[()” 今日的三夫人好像真是一个单纯关心晚辈的长辈。 秦若轻声道谢:“多谢三婶婶好意。” “都说了是一家人,含儿跟三婶婶客气什么。”三夫人佯装生气,招呼人将糕点放到桌上“含儿快尝尝,看这味道跟你在江州吃的是不是一样?” 世族之中,主子进口的食物都要经过检验,珠儿拿起银针试了试,朝秦若点头。 秦若拿起桂花糕抿了口,甜甜糯糯的,她浅浅而笑“味道确实不错。” 三夫人笑“含儿喜欢便好,只要你喜欢,三婶婶可以日日让人给你做。” 三夫人是在中午离开的,奶娘纳闷:“三夫人怎么突然过来给姐儿示好。” 奶娘看人一向极准,她觉得国公府其他人都很好,唯独这位三夫人,很能作妖,没道理忽然来跟姐儿示好。 其实秦若也拿不准,她揉了揉额头:“我也不知道,但三婶婶到底是家中长辈,也不便跟她闹得太僵。” 许是因为姑娘嫁过来,谢家的人都对她很好,所以她也想对他们好些。 至于三夫人,虽然她今日确实有些反常,但为了谢老夫人那一句“家族和睦”,姑娘还是跟她维持了表面的和气。 奶娘知道她还记着谢老夫人那日说的话呢,她们姐儿从小就心底善良,性子又乖,所以在国公府对她好的同时,她也在尽力对国公府的人好。 奶娘现在就希望将来若哪一天事情真瞒不过去的时候,国公府能够网开一面。 谢凌是在晚上知道三夫人来过正房,他身影高大,许是从外面进来,带来一阵凉意,他将妻子圈到怀里,问:“今日三婶过来了?” “是。” 谢凌一向洞察人心,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唇,温和道:“若是她说了什么夫人不爱听的话,夫人也不必忍着,晚辈虽然该敬重长辈,但也要那长辈值得尊重。” 好像很多事情秦若都不用开口,男人就知道,她伸手搂着他的腰,嗓音软绵绵的:“夫君怎么这么好。” 好到秦若很多次都想将真相脱口而出,谢家对她越好,她便越觉得愧疚。 谢凌轻笑出声:“夫人难不成是第一天知道,若是夫人实在感动,不如等会夫人在床上主动一次?” 秦若嗔了他一眼,旖旎缱绻的氛围顿时消散,但是多了几分细水流长的温情。 烛光摇曳,屋内有些安静。 谢凌捏了捏她素白细腻的手指,突然问:“夫人会跳舞吗?” “以前在家中的时候学过一些。”秦若不知他为何忽然问这 ()个问题,诚实的点了点头。 “那正好,等改日挑个日子,夫人跳给我看。”闻言,谢凌微微一笑:“今日便先欠着。” 他的妻子,真是生了一双漂亮的杏眼儿,所以总在不经意的告诉谢凌,她有事情瞒着他。 壁如此刻。 再抬眼,谢凌眸色一片清明。 *** 秋去冬来,寒风呼啸,吹得窗牖震天响。 听到外面传来的嘈杂声,珠儿连忙赶过去,原来是老夫人身边的张嬷嬷,她赶忙上前:“张嬷嬷好。” “珠儿姑娘好。”张嬷嬷“嗯”了一声,问:“少夫人在里面吗?” “少夫人这会儿还在歇息呢。” 实在是因为这几日刮风下雨的,少夫人都没怎么歇息好,大人上朝之前还特意吩咐,让她们不要吵着少夫人。 若是搁在往日,张嬷嬷肯定说她晚些再来,但今日张嬷嬷只是点了点头:“那请珠儿姑娘通报一声,老夫人有重要的事找少夫人。” 见张嬷嬷神色凝重,珠儿不敢耽搁,连忙跟奶娘说了一句,二人推门进去。 少顷,秦若已经换好衣裳出来,即便是很淡的妆容,依然貌美无双。 她语调带着江南特有的婉约轻柔:“嬷嬷,不知祖母找我过去是?” 其实张嬷嬷是不想开口的,可对着如九天仙女般的少夫人,她还是忍不住给她提示:“少夫人,您每次跟大人温存后都做了些什么啊。” 世族之中使用避子汤,那可是大忌,更别说大人身边只有她这一个女子,还是正妻,若不是三夫人给了证据,她这个做下人的都不敢相信一贯温软娇柔的少夫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奶娘脸色一白,已经猜到老夫人为何唤姐儿过去了。 秦若显然也明白了,她掐着手心,勉强扯出一抹笑:“嬷嬷稍等,我就来。” 张嬷嬷虽然对她所作所为感到匪夷所思,但眼前之人好歹是她们国公府的少夫人,她自然不敢在主子面前拿乔:“天气寒冷,少夫人还是多添件衣裳。” 巳时三刻,秦若来到了凝晖堂:“祖母,三婶婶。” 谢老夫人抬头细细打量着她,她自诩看人极准,但她不明白,为何眼前的姑娘不想怀上她们谢家的子嗣。 三夫人有些得意的瞥了她一眼,世族之中,正妻私自服用避子汤,还真是闻所未闻。 为了今天,三夫人可是费了好大力气,现在总算是能看到正房的笑话了。 以往谢老夫人看到秦若总是态度和蔼,但今天她眼睛里没有一点笑意,她将案桌上的锦盒推到秦若面前,点了点:“含儿,你告诉祖母,这是什么?” 那锦盒秦若当然认得,因为就是她从江南带过来的,里面装的是…… 秦若低着头,没有辩解,也没有否认:“是孙媳让祖母失望了。” 三夫人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到底还是经不住事,竟然连扯谎都不会。 要知道老夫人一直偏心长房,她要是辩解了,那不管事情是真是假,老夫人都会选择偏袒,可她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承认了,那老夫人就算想放过她也没机会啊。 仿佛是知道秦若接下来的下场,三夫人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谢老夫人见她连犹豫都没犹豫,深吸口气:“是你的意思还是子凌的意思?” 三夫人撇了撇嘴,老夫人这还是心疼孙媳。 秦若眉眼柔顺,轻声回答:“是妾身的意思。” “你三婶婶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没想到是真的。”谢老夫人简直是不敢置信,语气难免带了几分责备:“含儿,自你嫁到我们国公府,我们国公府可有人薄待过你,你为何要这么做?” 秦若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奶娘恨不得将所有事情都托盘而出了,她们姐儿当然是有苦衷的。 见她一言不发,谢老夫人难掩失望的看了姑娘一眼,冷声吩咐:“去内阁请子凌回来。”! 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罚跪== 内阁上午很是安静,书房布局规整,结构错落有序。 谢凌一身紫绛色仙鹤官袍,身影高大颀长,脸庞清俊,轮廓深邃,五官完美的仿佛没有一点瑕疵。 他低眉敛目,手执狼毫,动作流畅地在宣纸上留下几道墨色痕迹。 三皇子一进来便看到这副画面,他有些好奇这人在写什么,慢悠悠的摇着折扇来到他身边。 那上面写的豁然是——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子之于归,宜其室家[1]。” 三皇子以为自己看错了,结果一看还真是,他似笑非笑道:“子凌,你转性了。” 他是没想到备受世人敬仰的谢宰辅会在内阁写这个,看来确实动了真心。 谢凌漫不经心的看他一眼,不理会他的揶揄:“三皇子殿下之前不还为三皇子妃娘娘作《凤求凰》?” 这还是之前三皇子跟三皇子妃定亲那日,三皇子在学士府为三皇子妃娘娘作了一首《凤求凰》,惹很多人羡慕。 三皇子摇头失笑,论口才,他自然比不过眼前这人。 “我那时与姝儿两情相悦,为未婚妻作一首《凤求凰》难道不应该?” 谢凌突然想到洞房花烛夜,初见妻子的场景,按了按额头,其实那时他应该亲自南下迎亲的。 “那作为丈夫,对自己妻子好不是应该的?” 三皇子挑眉,应该是应该,可这不像是眼前之人会做的事情啊。 这时,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大人,老夫人身边的张嬷嬷来了。” 知晓谢凌公务繁忙,谢老夫人轻易不会派人过来,她若派人过来,那可能是府上出了什么事。 谢凌眼皮跳了跳,沉声道:“请她进来。” 张嬷嬷一脸凝重地走进来:“老奴见过大人。” “嬷嬷请起,可是祖母有什么吩咐?”谢凌微微抬了抬手,语气温和浅雅。 张嬷嬷也不知怎么跟他说,苦笑一声:“大人,您还是快些回去吧,事关少夫人,老夫人发了好一通火呢。” 谢凌已经猜到了,眸光深深,嘴角微往下压,淡淡吐出两个字:“回府。” “是,大人。” 三皇子虽然不知谢家发生了什么事,但见这人神色凝重,便猜到事情有些棘手,连忙上前一步:“我跟子凌一块儿去吧。” 避子汤一事,谢凌并未打算让外人知晓,他微微一笑:“只是家事,微臣能处理好,殿下还是先回礼部吧。” “也好。”三皇子如今任礼部侍郎一职,确实不能太放松,他轻轻点了点头。 料想也不是什么大事。 等谢凌大步来到凝晖堂,一眼便看见一旁垂眸不语的妻子,心微微一窒。 他抚了抚袖摆上的褶皱,眉目温和的向谢老夫人问安:“祖母。” 君子端方,如秋月皎皎。 “子凌回来了。”谢老夫人抬起头(),态度稍稍好了些(),但依旧不怎么高兴。 三夫人在旁边如同看好戏的盯着这边,请他回来是更好,她就不信,会有哪个男人接受自己妻子背着自己喝避子汤。 谢凌明知故问:“这是怎么了?” 谢老夫人又要动怒,她重重的锤了下胸口,粗声粗气道:“李嬷嬷,你来说。” 李嬷嬷低头应“是”,然后一板一眼的跟谢凌解释:“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说到“幸而三夫人发现了”那一句话,三夫人能感受到谢凌那锐利的目光跟刀子似的落在她身上。 三夫人脑子瞬间空白了些,寻常人知道自己妻子偷偷摸摸做这事,不应该是恼羞成怒,要休妻吗,怎么谢凌将怒气对准了她,难道他还要维护自己的妻子不成。 林嬷嬷说完就恭恭敬敬的退到一旁,谢凌一言不发。 气氛有些僵持,主子们没说话,下人更是不敢开口。 最后还是谢老夫人先开了口。 “子凌你听到了吧,祖母并非那等不通情理的人,若是其他的事,祖母可以不计较,可唯独这子嗣上的事情,没得商量。”因为知道孙儿对姑娘的在意,所以谢老夫人不想当这个坏人:“她是你的妻子,你自己看着办吧。” 谢家家风一向严明,这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谢老夫人已经在强压着自己的怒气。 满屋的人都在等着谢凌的答案。 冬日的寒风格外凛冽,谢凌偏头看了一眼妻子,往日娇娇软软的姑娘今日跟失了生气一样,连他进来都没瞧他一眼。 谢凌将手背在身后,声音格外低沉:“现在朝堂局势未定,确实不适合要孩子。” 谢老夫人一脸的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她万万没想到一向公私分明的孙子竟然这么面目张胆的偏袒自己的夫人,这将她们谢家的规矩置于何地。 同样惊讶的还有屋里的一干人等。 谢凌并未理会众人的打量,只道:“祖母,子嗣的事情确实不着急,没有及时将避子汤的事告诉祖母,是孙儿的不是。” “子凌拿这话忽悠谁呢,那要是朝堂局势一直未明呢,你就一直不肯要孩子?”谢老夫人黑了脸,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等等,此事是子凌的主意?” 谢凌浑身散发着温和的气息,闻言,不紧不慢地笑了笑:“她年纪小。” 谢老夫人明白了,她沉默了一会,还是有些不死心:“那含儿方才还说这一切都是她的主意?” 这话是真的。 方才姑娘可是一口咬定此事都是她的主意。 秦若明白男人是想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在他身上。 “祖母。”本能的,秦若想转身跟谢老夫人解释,却被一旁的谢凌摁住了手腕。 一股浅淡的龙涎香扑向鼻尖,谢凌动作强势的按住她,他冷静自持,直接对奶娘下了命令:“扶少夫人回去。” ()到命令,奶娘颤巍巍的来扶秦若。 秦若眼角泛红,微微抬眼,见男人那双睿智的凤眸充满了温和跟包容,好像是在告诉她不用担心。 三夫人撇了撇嘴,本想通过这个机会灭灭长房的威风,谁知谢凌这么护着他妻子,甚至不惜跟谢老夫人作对。 她嫁到谢家这么多年,也没见三老爷在人前维护她一下。 谢凌下了命令,屋内的丫鬟自然不敢不遵守,她连忙扶住秦若右边的胳膊,劝道:“少夫人,您请回吧。” 秦若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遏制住,呼吸有些困难,她其实并不想让他帮,她欠他跟国公府的已经太多了。 奶娘也小声提醒:“姐儿,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此事确实是孙儿的主意,还请祖母责罚。”待姑娘的身影消失在凝晖堂,谢凌敛眸,道。 自谢凌成为宰辅,受天下人敬重,这还是他第一次向人低头。 谢老夫人心绪复杂,从鼻孔溢出一声冷哼:“谢家百年家规,老身看谢大人是全忘了?” 谢凌声色温润浅雅:“孙儿不敢。” 嘴里说着不敢,可行为上完全不是这样,谢老夫人猛的拍了下桌子:“你口口声声说不敢,但在避子汤事情上,你连商量都不跟长辈商量一下,你可知你此举会闹得家宅不宁,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祖母,可还有我们谢家的列祖列宗?” 说到最后,谢老夫人无奈的摆了摆手:“罢了,你今时为内阁宰辅,老身是管不动你了,子凌去祠堂好好跟列祖列宗反省吧。” 眼前之人不光是她的孙子,也是一朝宰辅,谢老夫人再怎么生气,也不能真的动手。 谢凌姿态谦和,转身去了祠堂:“是。” 三夫人觉得有些不甘心,就因为有谢凌的包庇,所以老夫人就这么轻拿轻放,那她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岂不是成了个笑话。 她喉咙发痒,下意识喊了声:“母亲。” “家和万事兴,此事便到此为止吧。”谢老夫人觉得疲惫,看了她一眼,道。 就算再不甘心,三夫人也不敢忤逆谢老夫人的意思,只能很恨的低下头:“是,母亲。” 扶着谢老夫人到炕上坐下,张嬷嬷试探的问:“老夫人,你真觉得少夫人喝避子汤是大人的意思吗?” 她能看出的猫腻,她不信老夫人没看出来。 谢老夫人浑浊的老眼透着无奈,她深深叹了口气:“就算不是他的意思,那又如何,你没看到子凌是铁了心要护着含儿吗,他一早就打算将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方才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不管此事是谁的主意,子凌都是铁了心护着自己的夫人,谢老夫人若表现的太过强硬,只怕会伤了祖孙情分。 张嬷嬷显然也想到了,感慨一句:“大人待少夫人极好。” “这也是我最奇怪的点。”谢老夫人说出心底的疑问:“若说子凌跟含儿夫妻不睦,那含儿服用 避子汤也情有可原,可问题是他们两个自成婚便举案齐眉,感情恩爱,你觉得含儿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实奴婢也不知道,但少夫人良善,老奴觉得她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张嬷嬷在三夫人说起这事的时候便有这个疑问,只是想到少夫人的为人,她还是劝了一句。 ?想看乔燕写的《替嫁》第 26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好半晌,谢老夫人突然道:“话说含儿的二妹妹不是要嫁给小侯爷?” 张嬷嬷:“听说两家已经定亲了,老夫人是想?” “老身想了解一下含儿在秦家的事情。” 不知为何,谢老夫人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那可能要等到秦二小姐入京之后了。”南定侯府与国公府并不亲近,张嬷嬷思索了下:“老夫人,恕奴婢说句不该说的,儿孙自有儿孙福,说不定少夫人只是不想那么早生孩子呢。” 主要是大人那边是支持少夫人的,她担心要是老夫人管太多了,大人那边会不高兴。 张嬷嬷说的也有理,谢老夫人目光飘向窗外,她是太着急了吗。 ==二更== 正房,经过一番盘问后,奶娘总算知道三夫人是怎么拿到那个小锦盒的。她又惊又怒,第一时间跟秦若禀报:“姐儿,是云儿将锦盒给三夫人的。” 说起来,云儿跟珠儿都是正房的一等丫鬟,不管是俸禄,还是待遇都是一样的,可珠儿做事勤快,便总在秦若跟前伺候,长此以往,云儿觉得珠儿更受主子器重,心生不平,这才起了别的心思。 但不管怎样,背主的丫鬟是留不得的。 秦若自从回来就一直坐在窗边,也不说话,闻言弯弯的眉眼稍有松动:“她可有说是什么原因?” 因知晓这段姻缘本来就不属于她,所以她一向不过分插手府上的安排,而云儿跟珠儿都是府上一早定下的一等丫鬟。 奶娘脸色一言难尽,道:“她说她跟珠儿都是一等丫鬟,但她觉得姐儿明显更器重珠儿,她觉得不甘心,这才决定帮着三夫人。” 看来前不久三夫人频繁的来正房,明为示好,实际上是想试探她们。 不过奶娘想不通的是,她是怎么猜到她们姐儿服用避子汤的呢。 没想到是这样,秦若轻轻揉了揉额头,心中做了决定:“主仆一场,她既投靠了三婶婶,那便送她去三婶婶那。” “老奴这就去。”奶娘知晓她是不想赶尽杀绝,可三夫人也不是什么好人,真要过去,云儿还不知道过的是什么日子呢。 但奶娘没有一丝同情,毕竟做人不能忘恩负义,正房又没亏待她分毫。 这会儿雨下得越发大了,明明还是下午,天色已经黑了一半。 电闪雷鸣,风声呼啸,一下又一下打在人的心尖。 去凝晖堂打听的丫鬟回来了,她将伞搁到门口,脚步没有停顿:“少夫人,大人现在还在祠堂跪着,没有老夫人的吩咐,谁都不能进祠堂。” “听说方才国公爷跟夫人都去了凝晖堂,但老夫人说她今天不 ()见任何人。” 秦若一颗心沉到谷底(),她看了眼外面的暴雨倾盆?,再想到他是因为她才被责罚,再不能心安理得的待在屋里:“去母亲那。” 丫鬟拗不过她的意思,只能让人安排轿子。 谢父跟苏氏一回到珠玉阁,便看到秦若,秦若朝二人屈了屈膝:“父亲,母亲。” 苏氏急忙将手中的纸伞递给谢父,面露关心:“含儿怎么过来了?” “母亲,今日……”秦若眼眶莫名地有些红,嗓音又细又小。 苏氏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了,她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手:“含儿想说的我都明白,不管事情真相如何,子凌他既是你的丈夫,那自然要有为人夫的样子,只是老夫人现在不见任何人,你现在去也是于事无补。” 在知道姑娘偷偷服用避子汤时,苏氏是生气的,但她儿子既然将所有的事情都揽了过去,那明显是在维护自己的妻子,苏氏还能有什么话说呢。 孩子的事情还是由着他们自己去折腾好了。 谢父同样没有责怪的意思,他气度沉稳刚毅,带着几分对小辈的关心:“是啊,含儿,你先回去歇着吧,你祖母一向偏爱子凌这个孙子,他不会有事的,我与你母亲明天早上会再去一趟凝晖堂。” 秦若虽担忧,但也不想拂了谢父跟苏氏的好意,轻轻点了点头。 夜色降临,谢父与苏氏对视一眼,谁能想到举案齐眉的小夫妻会有这么一番波折。 *** 这一夜,姑娘只要一闭上眼,便会想到谢凌平日温和儒雅的模样以及在凝晖堂中对她的维护,以至于彻夜未眠。 奶娘过来替她梳妆,便见她眼底全是乌青,又是心疼又是担忧。 秦若扯出一抹温软的笑容,止住奶娘张口欲出的话:“奶娘,我没事,先去母亲那。” 她记得昨夜母亲说今日要去祖母那。 一场大雨过后,京城天气越发寒冷了,秦若刚走出去便打了寒颤,奶娘连忙将粉色斗篷披到她身上。 “含儿你?”苏氏在看到姑娘的身影时半是无奈半是笑:“罢了,你跟我一起去你祖母那吧。” 凝晖堂前,苏氏向张嬷嬷说了来意,张嬷嬷客气的应了声,然后蹑着脚步进去:“老夫人,夫人跟少夫人说想见您。” 今日谢老夫人脸色明显好转许多,她微微点了点头:“请她们进来。” “是,老夫人。” 苏氏在门外轻轻舒了一口气,她还怕今日又被拒之门外。 听到脚步声,谢老夫人微微抬眼:“来了?” 苏氏跟秦若向谢老夫人问安,然后苏氏笑着问:“母亲可用过早膳了?” “在老身面前就不需要这么遮遮掩掩了,有什么就说。”谢老夫人睨了她一眼。 苏氏有些心虚,连忙给谢老夫人斟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母亲。” 谢老夫人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终究不打算再计较,她将目光放到了秦若身上 ():“含儿,此事不管是你的主意,还是子凌的主意,祖母都不打算再追究,但你既然嫁到我们国公府,那我们就都是你的家人,所以你要有什么难处,不妨直言。” 因为谢老夫人根本想不通她有什么理由服用避子汤,如果不是因为她不想这么早生孩子,那肯定是姑娘有什么难言之隐。 秦若薄如蝶翼的眼睫轻轻颤了颤,不怎么敢跟谢老夫人对视:“谨遵祖母教诲。” 她若直言,那只能将所有的事情托盘而出了。 谢老夫人早就猜到会是如此,也没多说什么,只对张嬷嬷使了个眼色,张嬷嬷连忙伸长手臂,客气道:“少夫人这边请。” 这是松口的意思了…… 苏氏心生感激,微微笑道:“多谢母亲体谅。” 谢老夫人是长辈,她若是不愿松口,那苏氏也没法子。 “子凌是我们国公府最出色的小辈,若不是情非得已,老身也不愿如此。”谢老夫人瞥她一眼,淡淡道。 苏氏高兴之余又将云儿的事告诉了谢老夫人,谢老夫人闻言点了点头“这件事含儿做的不错,做丫鬟最重要的是衷心,既然她的心思不在这里,那自然也没必要留在身边了。” 想着,谢老夫人又吩咐张嬷嬷在凝晖堂挑两个衷心机灵、手脚伶俐的丫鬟到正房,那态度,与平常无二。 见状,苏氏一颗心总算是放下来,这避子汤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秦若跟着张嬷嬷来到祠堂,青砖黛瓦,庄严肃穆。 她一眼便看到牌位面前跪着的人,背影沉稳刚毅,如同风雪里笔直挺拔的松柏,依稀可见其风华绝代。 张嬷嬷笑着走上前:“大人,老夫人有令,您可以起来了。” 谢凌微微抬起眸,却看到张嬷嬷身边的妻子,温和一笑:“夫人怎么来了?” 张嬷嬷连忙跟他解释:“是老夫人让少夫人来接大人的。” 谢凌颔首。 秦若想扶他起身,刚欲弯腰,谢凌已经自己起了身,他神态自若的拍了拍官袍上的褶皱处,然后摸了摸姑娘的头:“让夫人担心了。” 他观人于微,在看到她眼底的乌青,谢凌便什么都猜到了。 秦若忍不住上下打量着他:“夫君没事吧?” 这模样,倒跟他瘸了腿似的,谢凌低笑一声:“无事。” 从祠堂出来,二人先是去了凝晖堂,谢老夫人叮嘱了几句,然后二人回到正房。 谢凌好笑的看着妻子小心翼翼地扶着自己到炕上坐下,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他腿脚确实有些酸痛,但他作为丈夫,哪能由着她来照顾他。 见妻子表情欲言又止,谢凌温声问:“夫人有话要说?” 秦若紧张地搅了搅手中的帕子,低着头道:“夫君,其实你不用做这些的。” 谢凌抿了口茶:“小姑娘家家的,不要多想。” 除了长姐,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护着她,秦若眼角又有些红 (),有些话不经过思索便说了出来:夫君1,假如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呢?” 越想,秦若越觉得自己无颜待在这国公府,可她又想不到两全之法。 “夫人能骗我什么,我不是一早就说过,夫人年纪小,所以第一次我不跟夫人计较。”谢凌牵过她的手,意有所指的笑了笑:“难不成除了避子汤,夫人还有其他事瞒着我?” 他真的太敏锐了。 秦若吸了吸鼻子,嗓音轻软,又有些含糊:“我没有。” “没有就没有。”谢凌宽大的手掌轻轻揉着她平坦的小腹,见她的呼吸有些加重,轻笑:“那你这么紧张做甚。” 秦若别过头:“我没紧张。” 谢凌还不至于跟她计较,但见妻子这么关心自己,他心里还是泛起涟漪,于是哄着姑娘主动。 秦若心里本就愧疚,闻言轻轻搂住他的腰身,白嫩纤细的手指扯开他的腰带。 谢凌就这般抱着她,见她娇靥羞红,杏眼潋滟如水,俨然动情的模样。 谢凌心尖柔软,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她的眉眼,笑道:“夫人今日好乖。” 他声线本来就温和,这般听着,更是有几分撩人。 秦若磨得有些难受,软软的小手撑着他的胸口,男人骨骼结实,肌理分明,称得怀里的她越发娇小。 今日姑娘总是觉得口渴,恰巧旁边就是案桌,谢凌时不时的喂她喝下水。 以至于没多久,她小腹微微鼓起。 谢凌大掌覆上去,要是妻子没喝避子汤,这里面是不是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见男人的眸光紧紧锁着自己的小腹,像是酝酿了一场大风暴,秦若一颗心忍不住慌了一下,喊:“夫君。” “夫人还要不要喝水?”谢凌如同上位掌控者,轻轻摸了摸她柔顺的发丝,温声问。 秦若轻轻摇了摇头:“不要了。” 谢凌唇角弯了弯,语气愈发温润:“可这壶茶还剩下一半那该怎么办?” 平日里茶壶的水不也没喝完吗,秦若刚张开嘴,谢凌便轻笑一声,用商量的语气道:“我们换个地方喝,可好?” 秦若还没反应过来,可下一刻,她就懂了他这话的意思。 听着屋内少夫人的娇吟,夹杂着大人温润好听的轻哄声,一下子就能让人想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几人面面相觑,大人真的是太不……体贴了。 月色正圆,三更天过后,大红销金撒花帐子被拂开。 谢凌亵衣微微敞开,眉目透着餍足。 下榻后,他弯腰亲了亲床榻上气喘吁吁的妻子。 秦若拽着他的袖子,强忍着腿间的酸痛坐起来,软软的嗓音有些嘶哑:“夫君,妾身伺候你沐浴。” 她还是记挂男人罚跪的事,不太放心。 谢凌挑了挑眉,自然不会拂了妻子的好意:“那便求之不得了。” 只是姑娘身子还软弱无力,谢凌便将她抱起来,温香软玉在怀,男人难免还是起了几分旖旎的心思。 到了温泉池边,秦若让谢凌将她放下。 谢凌失笑。 但当妻子那细腻的手抚上自己坚硬的背脊,谢凌喉结滚了滚,微微阖上眸。 可最终还是被她勾的起了/火,谢凌一把将她拽到怀里,温泉池水花四溅。 低头寻到她的唇,谢凌道:“夫人今夜辛苦了,明日多歇息一会。” *** 次日,天堪堪亮,谢凌睁开凤眸的时候,妻子睡得正熟。 他轻手轻脚的整理好仪容,气度随和儒雅。 天色渐冷,屋外被大雾笼罩,险些看不清人影。 “主子您的腿?”当谢凌推开门,暗卫连忙上前,迟疑道。 谢凌抬手止住他要说的话:“无事,先去书房。” 知晓他是不想让人惊扰到少夫人,暗卫连忙跟到他身后,两人到了书房。 谢凌第一次沉下脸:“请三叔来我书房。”! () 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再见长姐== 谢三叔在听说谢凌要见他的时候,整个人都不会动了,他提着一颗心来到书房。 谢凌倒是面色平静,见他进来,温和开口:“三叔请坐。” 三叔连忙应了一声,他其实一直有些畏惧这个从小就温文尔雅的侄子,于是先发制人:“子凌,这次的事情确实是你三婶婶考虑不周,按理说我们做长辈的就不该插手你们小辈的事情,若非如此,子凌也不会被罚跪,我昨天回去就好好说了你三婶婶一顿。” 谢三叔为人忠厚,打小就没什么主见,恰巧三夫人性格强势,所以平日三房拿主意的都是三夫人,但就避子汤这事,他觉得三夫人确实做的不怎么恰当。 明明是可以私下解决的事情,她偏偏要闹到老夫人那里去,只能说她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单纯,谢三叔能看出的事情,他就不信谢凌看不出来。 谢凌倒是神色如常,他一边把玩着手中的茶盏,一边笑道:“三叔客气了,其实子凌今日请三叔过来,是有件事想与三叔商议。” 有事跟他商议…… 谢三叔有些惊讶,说来惭愧,自他入朝以来,就无什么建树,不及他这侄子,又有才华又有能力,还受君王倚重,谢三叔实在想不到这侄子有什么事需要跟他商议。 “前阵子云州知县被朝廷捉拿,锒铛入狱,直到现在,云州的知县一职仍在空缺,若是三叔愿意的话,子凌愿意向圣上推举三叔为云州知县。” 云州知县…… 其实对于这么多年一直在朝堂上碌碌无为的谢三叔来说,可能调任会成为他仕途转变的契机,只是他在京城这么多年,这要突然外调,还是觉得不太适应。 似是猜到谢三叔的顾虑,谢凌身体往后靠,笑道:“朝廷每三年进行一次官员考核,只要三叔心怀朝廷,心忧百姓,三年之后不愁不能加官进爵。” “而且现在朝堂局势不明,比起京城,云州是一个更好的去处。” 短短数语,谢三叔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他只觉得心惊,照子凌这般说,只怕东宫与三皇子府日后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谢三叔掩下心中的思量,微笑道:“那就有劳子凌帮忙举荐了,三叔承你这一份情。” “三叔这话就见外了,你我是一家人,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闻言,谢三叔再次笑了笑。 其实在他们世族之中,大多都是表面和睦,如同子凌,年纪轻轻就成了天子近臣,谢氏子弟中有多少敬佩,便有多少人嫉妒。 只能说子凌身上有他们国公府清流之风,气度温和儒雅,行事光风霁月。 “既然子凌这么说,以后三叔就不跟你客气了,如果去云州的话,大概什么时候出发?” 依着圣上对子凌的看重,他既然跟他说了,那肯定是八九不离十。 谢凌沉吟片刻,给出了时间:“大概半个月。” 这么快…… 谢三叔在短暂的惊讶之后,道:“那三叔就先回去收拾东西了,上朝时间快到了,子凌还是不要误了时辰。” 谢凌微微颔首,状似无意的提醒一句:“云州路远,三叔叔新官上任也需要人照应,若是三婶婶同去,那自然是最好了。” 年轻郎君运筹帷幄的模样,让谢三叔有些感慨,他这个侄子心思缜密,虽然话里话外都在替他们三房考虑,但未必没有其他的缘故。 看来子凌对他娶回来的夫人是确确实实上了心了,谢三叔想。 *** 回到三房,三夫人正在询问儿子的功课,谢三叔将他可能要去云州的消息告诉了三夫人。 “老爷怎么好端端的要去云州。”三夫人脸色一变,再联想到三老爷刚才是被谁叫去了,脸色更是有些难看:“难道是子凌的主意,他这是报复我们?” 三夫人是觉得谢老夫人总是偏心长房,替自家老爷感到不公,这才想给长房找不痛快。但若因为这个,自己老爷遭到谢凌的报复,那她就算用跪的求的,也要让长房消气。 如今天色还早,三夫人一惊一乍的,让谢三叔皱了皱眉头:“你以为子凌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我在朝堂宦海浮沉这么多年,还一直原地踏步,若没有子凌,这辈子指不定就这样了。这次去云州,若是有了政绩,三年后的官员考核,我说不定还能升迁。” 听说不是报复,三夫人就缓缓松了口气。 听到后面,更是窃喜,若是老爷能够升迁,那她以后的日子岂不是过得更滋润。 只是她在京城待了这么多年,还是舍不得离开,可她要是不跟老爷去云州,万一老爷被其他狐媚子勾去了怎么办,她不能不防。 “可是以前也没见他想帮老爷呀,指不定他就是想将我跟老爷弄出京城,免得让他那娇软貌美的夫人受委屈。” 谢三叔瞪了她一眼:“总归这次是要感谢子凌,你不要总是嚼舌根。还有,在去云州前,你不要打正房的主意。子凌跟他夫人怎样,那都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你又何必掺和。” 那还不是因为谢老夫人偏心,她为自己老爷鸣不平。 若非如此,她哪能死死的盯着长房,可这些话三夫人是不敢说出来的,她低着头:“知道了,老爷。” 见她消停下来,谢三叔便负手看向窗外,他还有一事感到迷惑,那就是子凌跟他夫人感情是很好的,那为何人家姑娘非要服用避子汤呢。 *** 秦若再次醒来,已经日上三竿,窗外的云雾已经散了一半,但景色还是有些模糊。 昨夜姑娘被抱着折腾了半宿,细腰还有些疼,吃完早膳,她索性躺在美人榻上,昏昏欲睡。 珠儿拂开珠帘便看到这幅景象,她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轻声道:“少夫人,晚凝姑娘过来了。” 秦若一下子就醒了,她揉了揉水盈盈的杏眼儿:“以后妹妹过来,直接让她进来吧。” “是,少 夫人。” 谢晚凝下一刻就进来了,她见嫂嫂神态蔫蔫的,以为她是受了委屈,心情有些不好,连忙问:“嫂嫂,你没事吧?” “我无事,妹妹昨日玩的可还开心?”秦若亲自给她斟了一杯茶,笑着问。 自从谢晚凝跟文子齐定了亲,两人关系就更近了,前几日京城有人传,靠近城门的那家月老庙后山上长满了海棠,这倒是有些罕见,所以文子齐就邀谢晚凝去月老庙后山赏海棠,前日便出发了。 说到这个,谢晚凝就有些不开心,她要是知道兄长会被罚跪,她才不会去赏那海棠花呢,撇了撇嘴:“三婶婶就是故意将这件事闹到祖母那里去,本来嫂嫂这事就可以私下提醒一下,她非要将这事闹得人尽皆知,我就不明白了,一个做长辈的怎么非得跟小辈过不去。” 上次一家子在一起用膳三婶婶也是这样,就非要作一下妖。 秦若温声细语,宽慰她:“都过去了。” “可是她居心不良。”谢晚凝握住秦若素白细腻的小手,不解的问:“嫂嫂,你是不想怀上兄长的孩子吗?” 她很喜欢嫂嫂,可她想不通为何嫂嫂要这般做,她在来之前还去见了祖母,虽然祖母跟她说这一切都是兄长的主意,但她觉得不应该啊。 兄长这么喜欢嫂嫂,嫂嫂又是他的妻子,他怎么会这么对嫂嫂呢。 秦若面色一僵,细声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就是以后会有了?我还等着当嫂嫂肚子里孩子的姑姑呢。”听到事情还有转机,谢晚凝立马就高兴了,嫂嫂生得这般好看,以后生出来的小孩子肯定也很好看。 “对了嫂嫂,兄长他怎么样了?” 想到男人昨夜折腾了她一宿,今天又早早的上了早朝,姑娘喉咙有些干,轻咳一声:“你兄长应该没什么大事。” 谢晚凝故意感叹:“唉,也就嫂嫂能享受到兄长的一腔柔情,我们做妹妹的可享受不到这待遇,以前小时候我被祖母责罚的时候,兄长哪怕在旁边,都纹丝不动的。” 那时候谢晚凝觉得自己的兄长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但在嫂嫂身上,她兄长就不这样,不管嫂嫂做什么,兄长都无条件的偏袒她。 秦若被她说的脸颊发烫,娇靥透着晕红:“夫君还是很疼妹妹的。” 谢晚凝听完笑眯了眼,没多久被苏氏的人喊过去了。 “姐儿,这是今日老奴出府采办一个年轻小伙子塞过来的,老奴觉得应该是大小姐写的。” 因为她们在京城都不认识什么人,谁会塞给她们一个小纸条。 秦若心跳加速,稳着声音道:“拿过来吧。” 奶娘急忙将小纸条递过去,秦若看了之后温软一笑,顾盼倾城:“长姐约我明日在清风楼见面。” 清风楼,那是京城南街的一家茶馆。 奶娘瞬间就明白了,赶忙问:“大小姐这是到京城了?” “应该是。” 奶娘险些热泪盈眶。 从她陪着姐儿来到京城(),再到姐儿加嫁到国公府?,她这一颗心就没安过,现在大小姐来了,也算是有了主心骨。 “那老奴让管家准备马车。” 秦若轻“嗯”了一声,心还是跳的有些快。 长姐可算到京城了。 管家在知道少夫人一个人出府还有些惊讶,不过主子的事情容不得他们做奴才的置喙,便好声好气的跟奶娘说一定会安排好马车。 等到了约定的时间,秦若直奔清风楼而去,果不其然,她在最里面的一个雅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情不自禁的喊了声:“长姐。” ==二更== 秦含回眸一笑,温婉端庄的瞅着她:“若若。” 秦若眼眶微微湿润,跟一只欢快的鸟儿来到秦含身边,嗓若莺啼:“长姐什么时候到的京城?” “也就前几日刚到。”今时今日的小姑娘较之以前眉眼之间多了几分娇媚,秦含仔仔细细的瞅着她,刚准备收回打量便无意瞥见她白皙的肩颈上有些红,笑问:“妹妹跟谢大人相处的怎么样?” 一抹晕红悄然爬上秦若的脸颊,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长姐说。 可秦含还有哪里不明白的,她戳了戳小姑娘头上的桃花色花钿:“看来若若与谢大人相处的极好,我刚到京城,便听有人说谢大人与新婚夫人感情极好,堪称天作之合,原本姐姐还半信半疑,现在一看,倒是真的了?” 秦若有些害羞,连耳根都红了:“长姐惯会取笑我。” 小姑娘这脸皮薄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可秦含今日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她:“那你跟姐姐说说你平日里跟谢大人是怎么相处的?” “谢大人是个好人。”秦若也不知道怎么跟长姐说,她斟酌了下措辞,轻声细语道。 秦含挑挑眉,这话倒还新鲜:“然后呢?” 从坊间的传闻来看,谢大人不仅是个好官,也是个敬重妻子的好丈夫,但秦含想知道的是自己妹妹对他是个什么感情。 见长姐似是打算问到底了,秦若就没想瞒她,将自己从嫁到谢家到现在的事情都跟长姐说了一遍。 秦含听得有些心惊,这还真不是一句“举案齐眉”就能说得清的,都说位高权重者心性凉薄,这位谢大人倒是不然。 秦若说完又补充一句:“不过长姐不要多想,谢大人对我好只是因为我现在是他妻子,等哪一天他发现他要娶的人根本不是我,说不定想弄死我的心都有了。” 秦含有些好笑的看着她:“难道不是因为这个妻子是若若,他才对你这么好的?” 小姑娘刚想反驳,秦含突然问:“妹妹跟谢大人晚上一般叫几次水?” 这下秦若连耳根都红了:“长姐。” 秦含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这相敬如宾主要是体现在这个“敬”字上,若谢大人对她妹妹若只有敬重,那怎会在她身上留下深浅不一的吻痕。 她方才只是随意一瞥,就看到小姑娘的肩颈上印 ()着浅浅的粉色,足以见得,在房事上,谢大人对她妹妹有多用力跟失控。 试问哪个男子在对自己妻子没有爱意只有敬重的情况下,会表现出这么强势的占有欲,尤其是世人称赞的温文儒雅的谢宰辅。 “若若初到京城,幸亏奶娘一直在身边照顾,奶娘辛苦了。”担心将小姑娘给惹急了,秦含来到奶娘面前,温婉含笑道。 奶娘一直都很喜欢端庄大方的大小姐,她笑着摇了摇头:“大小姐客气了,照顾姐儿,本来就是老奴应尽的责任。” 这话不假,小姑娘从出生就没了父母,她被秦家收养之后,奶娘便在她身边照顾,那时候奶娘就在想,将来不管什么情况,她一定要陪在姐儿身边。 秦含弯腰给了奶娘一个香囊,叮嘱她要保重身体,才问小姑娘:“谢大人纳妾了吗?” 秦若作淡定状,软声道:“之前有人提过,但他拒绝了。” “这样啊。”秦含故意拖长着语调,又担心小姑娘害羞,便捏起了一块绿豆糕,亲自喂她吃。 “长姐跟阿许哥哥打算何时成亲?” “南定侯府的意思是婚期定在明年的三月,但是你阿许哥哥想提前些,所以大概率会定在开年年初。” “阿许哥哥这是迫不及待的想娶长姐了。”秦若眉如远山,笑意盈盈道:“长姐跟阿许哥哥从青梅竹马走到谈婚论嫁,肯定会圆圆满满。” 谈到许言廷,秦含眼里都带着笑:“若若这张小嘴真甜,姐姐可真没白疼你。” “那爹爹呢,他还好吗?” “爹爹自然一切都好,他也盼着你跟谢大人能好好的。” 脑中又突然想到秦父与她说的那个建议,秦含试探的问:“若若,话说你跟谢大人感情这么恩爱,难道你肚子就没一点动静吗?” 既无妾室,那说明平日里谢大人都是歇在她妹妹这里,二人成婚已经快一年,如果没意外应该是可以怀上的。 秦若素白纤细的手指捏紧了茶盏,轻声道:“长姐,我服用了你准备的避子汤。” 秦含顿时哑然失色:“什么?” 在小姑娘入京之前,秦含确实为她准备了避子汤,那是因为秦含担心事情败露,会伤害到这个小妹妹,所以不要孩子是最好的。 但后来她在江州听说小姑娘跟谢大人感情很好,她便以为小姑娘是没有喝避子汤,谁曾想…… “长姐,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哪天事情败露,我自己都自身难保,要再有了孩子,这孩子该怎么办。”秦若没打算瞒着自己姐姐,对上她讶异的目光,跟她解释。 在她决定代替长姐出嫁那日,她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更别说这段姻缘本来就不属于她。她若真生了孩子,等事情真相揭露,这个孩子国公府愿不愿意认她都不确定。 因为秦若记得七公主说过,若没有这道祖辈婚约,谢大人很有可能是要尚公主的。 是啊,就算再周全的计划,都不可能天衣无缝,她妹妹代 替她嫁到百年世族的谢家,已经是在赌了,在这种情况下,又怎么能用孩子去赌。 说到底是因为她不愿意舍弃自己的幸福,所以搭上了她妹妹的姻缘,不管坊间怎么传谢宰辅与夫人夫妻情深,她这个做长姐的都亏欠她。 “若若真的是长大了。”秦含看着这个从小疼到大的妹妹,无奈道:“是长姐对不住你。” 她妹妹性子软,说不定就适合在江州找一个情投意合的郎君,二人平淡安稳的过完这一生,只是有些事情开了头,就没有回头路了。 “其实这次长姐过来,爹爹还让我跟妹妹说,谢家长房子嗣单薄,若是妹妹能够成功怀上子嗣,说不定最后国公府会看在孩子的份上不予计较。” 但现在这种情况,肯定是算了,她们之前让小姑娘嫁到谢家,就已经逼她了,如今秦含又怎么忍心再逼她。 姑娘面色娇若芙蓉,眼睫微垂,她记得谢大人在察觉到她喝避子汤的那天早上,他是生气的,可在这之后,他是真正不计较了,而且每次事后,他都…… 所以她最近喝避子汤的次数减少了很多,但既然她没打算要孩子,她也无法给爹爹跟长姐承诺。 秦若小声地转移了话题:“长姐,家里一切都好吗?” 知她是不想再提子嗣的事情,秦含也没一直揪着这个话题不放,温温婉婉的笑道:“家里也一切都好,若若放心。” 这次来京城,秦父原本是要跟着来的,可知府那边盯得紧,总不能长女出阁秦父没亲自送嫁,二女儿出嫁秦父就忙不迭的跟着来到京城,秦父便说等年关过了他再过来。 秦若轻轻点了点头,巴掌大的小脸,看着格外乖巧可人。 秦含嘴角上扬,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玉质通透温凉的玉佩,递给她:“上次你来京城来的匆忙,代表你名下商铺少东家身份的玉佩你都没来得及拿,诺,长姐替你拿过来了。” 她这位妹妹,从前待字闺中的时候极善算术跟茶艺,所以名下有好几家茶铺,这些茶铺的生意都不错,结果她这位妹妹,来的时候将象征她少东家身份的玉佩落在了闺阁,秦含来的时候就一起替她拿过来了。 “谢谢长姐。”秦若是真忘了,她将玉佩收拢在掌心,不知为何,她现在看着这快玉佩,就不可避免的响起了那次在谢家当铺里面的那块玉佩。 难道是因为这两块玉佩长得太像了。 看小姑娘盯着那块玉佩发怔,秦含准备开口,然后梅儿叩门三声,说:“小姐,时辰到了,小侯爷正在外面等您。” 今日许言廷要带秦含去南定侯府拜见祖父,秦含自是不能误了时间,她拍了拍自己妹妹的小手,道:“那姐姐就先走了,若若你若有事想见长姐,可以来这个地方。” 她指尖在小姑娘的手心上写了四个字,这是许言廷给她定的客栈。 秦若看懂了,她轻应一声:“我知道了,长姐。” 秦含又揉了揉她的头,上一次离别仿佛还在昨日,曾经娇娇俏俏的小姑娘现在已经是□□了。 秦含忍不住笑了笑,凑到她耳边道:“若若,其实长姐觉得,谢家的人对你挺好的。” 不可否认,她妹妹确实极其招人喜欢,若换成她,她自问做不到这样。 秦若眉眼微弯,笑容跟三月的春光一样,她知道谢家的人对她很好,只是谢家越这样,她就越觉得惭愧。 秦含走后,里面的雅间变得有些安静,姑娘盯着窗外发呆。 在里面坐了一会,秦若才带着奶娘离开。 好巧不巧的,三皇子来清风楼处理事情,他身边的内侍停下脚步,好奇问:“殿下您瞧,方才过去的是不是谢少夫人?”! 第 28 章 ==第二十八章:生辰== 三皇子被他的话转移了注意力,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刚好看到身穿紫色海棠软烟罗长裙的姑娘弯腰上了马车,姿态千娇百媚,袅袅婷婷。 三皇子将折扇摇开,失笑道:“这位少夫人也是奇人,明明国公府不远处就有茶馆,她偏偏来清风楼喝茶。” 国公府在京城闹市,清风楼离国公府都隔了一条街了。 “殿下,方才奴才过来的时候还看到了南定侯府的马车。”内侍倒是有别的猜测,跟三皇子道。 三皇子讶异:“秦二小姐入京了?” 这事还真不怪三皇子知道,实在是南定侯府小侯爷要娶的人太特殊了,秦家在江州称得上是名门望族,但短短一年之内,长女嫁到了国公府,次女又得了南定侯府小侯爷青睐,二人即将喜结连理,可不是引人关注。 内侍:“秦二小姐应该前几日就入京了。” 三皇子不由的皱了皱眉,既是亲姐妹见面,那为何还要一前一后离开,又不是见不得人。 思索片刻,三皇子道:“你找人将少夫人跟秦二小姐见面的消息告诉子凌吧。” “是,殿下。” *** 至晚间,淅淅沥沥的绵绵雨打在了窗檐,窗台边上烛光摇晃,气氛朦胧而美好。 谢凌从外面回来,墨色大氅都湿了一半,他动作清贵的解开大氅,随手放到一旁的衣桁上,笑着问妻子:“夫人今日跟家中的二妹妹见面了?” 秦若瞬间有些紧张,一颗心更是猛的提了上来:“夫君怎么知道?” 他不会派了人跟踪她吧? 见她还紧张上了,谢凌挑了挑眉:“三皇子殿下今日有事去了一趟清风楼,无意间看见的。” 言外之意是与他无关了。 秦若也意识到自己以小心之心揣测他了,小脸一红,轻声道:“二妹妹前几日跟小侯爷来了京城,她跟妾身许久未见,便约妾身在清风楼说说话。” 谢凌觉得有些好笑,妻子说话好像一直轻声细语的,他看起来很可怕么。 “既是夫人的妹妹,那日后相见大可以邀她来国公府。”谢凌唇角含着温和的笑意,道:“夫人今夜可想下棋?” 屋外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屋内则是气氛缱绻,秦若眉眼一弯,浅浅笑道:“妾身却之不恭。” 珠儿连忙将玉盘呈上来,秦若执起了白子,谢凌自然去拿黑子。 谁知温热的大掌无意划过妻子细软冰凉的手背,她猛地将手缩了回去。 谢凌维持着原有的姿势,扬了扬眉:“今晚怎么这么害羞?” 秦若微微懊恼,她只是没有反应过来,但真心话不好说出来,姑娘一本正经道:“是夫君手心太热了。” 谢凌轻笑,如画的眉梢都染上了愉悦:“这样啊。” 秦若脸皮薄,闻言紧紧握着手中的棋子,连头都不敢抬了。 “夫人先下吧。”谢凌没想欺负她,咳嗽一声后,温声道。 每次下棋他都会让着她,秦若轻“嗯”了一声,落下棋子。 谢凌等她走了三步,才落下一颗黑色棋子,他的手指骨节分明,又很修长,看起来赏心悦目。 二人下棋下了几局之后,秦若便有些走神,她脑中不可避免的想起长姐与她说的话,谢家的人确实对她很好,再想到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她的眼神时不时落在对面的谢凌身上。 她的眉眼本就透着江南女子的婉约,在烛光的渲染下,看起来愈发温柔,谢凌从中感受到一种叫“怜惜”的感觉。 谢凌眉目变得古怪,她这是在可怜他。 以至于到了第二日,温文尔雅的谢宰辅都在想这事。 书房里,周让打趣道:“子凌怎么了,从早朝开始就一直心神不宁的?” 方才早朝中,他就注意到这人频频走神,像是在思索什么事,这还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情况。 周让觉得还挺稀罕的。 若是往日,谢凌肯定不会搭理他,但一个问题困扰了谢凌太久,他便虚心请教:“你说要是一个姑娘以一种‘可怜你’的目光注视着你,是因为什么?” 周让大惊失色:“这个人不会指的是子凌你吧?” 谢凌自出生起便是百年世族的嫡出公子,少时名扬京城,入朝之后成为人人敬重的谢大人,这哪里值得别人可怜了,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可怜可怜自己。 谢凌不置可否,骨感修长的手指轻轻瞧着桌面,气度随意儒雅。 倒是文子齐,一下子就猜到谢凌是在说自己的夫人,与谢晚凝定亲之后,文子齐与谢凌之间的距离更是拉近了不少,他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少夫人应该是心疼子凌兄吧?” 谢凌温和的眉目闪过一丝不解:“她为何心疼我?” “那子凌呢,你不心疼少夫人吗?”周让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他有些心灾乐祸的问,看来他们谢大人在感情上的觉悟还有待提高啊。 谢凌沉思,在床笫之欢中,妻子总是有些受/不住,所以情到深处时,谢凌待她格外怜惜。 除此之外,妻子从江州嫁到国公府,几乎与自己的家人跟玩伴都断了联系,这一切都在告诉谢凌要善待自己的妻子,可貌似他并没有什么需要妻子心疼。 周让看了一眼谢凌,笑道:“想来在少夫人心中,子凌兄不仅是她夫君,也是她心头所爱,这才对子凌兄生出心疼的情绪。” 这解释合情合理。 谢凌若有所思,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妻子竟然爱他至此,他最近是太忽略她了吗。 “多谢。” 文子齐喝了一口菊花茶,忽然想起一件事:“我听管家说,子凌最近在找京城有名的戏班子,不知子凌是有什么打算?” 若是牵扯到朝堂的明争暗斗,那他们肯定不能坐视不管。 周让也搁下折扇,突然找戏班子,难道是想送 去东宫。 谢凌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下个月是我夫人的生辰。” 周让:“……” 文子齐:“……” 他们之前还觉得秦家大小姐嫁过来,肯定是要独守空闺,毕竟这人二十年来就没近过女儿,却没成想他先栽了。 *** 冬至过后,京城的天气越发寒凉,好不容易等到天色放晴,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暖烘烘的。 奶娘将窗户推开,感叹道:“下了这么多天的雨,总算是看到暖阳了。” 珠儿也笑眯眯的:“是啊,再闷在屋里,人都要发霉了。” 正想问少夫人要不要出去晒晒太阳,谢晚凝风风火火的冲进来,大喊道:“嫂嫂。” “晚凝姑娘。”奶娘跟珠儿屈了屈膝。 谢晚凝一脸欣悦的摆了摆手:“起来吧。” 秦若本来在低头看书,见谢晚凝进来,便微微抬起了眼,她今日的妆容很淡,但遮不住清艳动人的丽色。 谢晚凝只觉得自家嫂嫂不管什么时候都很好看,她上前一步,喜笑盈腮道:“嫂嫂,生辰快乐。” 秦若一怔,她生辰明明是在春日,这不连年都没过吗?还是她记忆错乱了。 见嫂嫂秋水盈盈的杏眼儿全是迷茫,谢晚凝连忙拿起手帕掩饰自己的唇角,揶揄道:“嫂嫂,你不会连自己的生辰都忘了吧?” 秦若当然记得自己的生辰,但她生辰真的不是这个时候。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起来,长姐的生辰可不就是今日。 ==二更== 好巧不巧的,谢凌温和清润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怎么了?” 秦若呼吸险些不稳,她扶着炕桌边沿,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兄长来了。”谢晚凝飞快地起了身,然后道:“这还不是因为今天嫂嫂生辰,我就想过来与嫂嫂说一句生辰快乐,结果嫂嫂好像根本没意识到今天是她的生辰。” 说完她自己又觉得好笑,哪有人连自己的生辰都不记得的,她嫂嫂今天还有点迷糊呢。 谢凌深邃的眼里却没什么笑意,他步履轻缓的走到秦若面前,动作体贴的揽着她的腰,垂眸问:“夫人可是最近累着了?怎么连自己的生辰都忘了。” 去年谢老夫人合二人八字的时候,谢凌仅仅只是瞥了一眼,便记住了。 以至于今年谢凌提前一个月为自己妻子的生辰宴做准备。 在与妻子相处的过程中,他发现妻子也有过目不忘的本领,那么她是怎么忘记自己生辰的,甚至于别人跟她说了今日是她的生辰,她都没意识到。 这让谢凌怀疑,今天到底是不是妻子的生辰,还是她在江州都不过生辰。 可据他所知,因为妻子是岳丈大人的亲生女儿,妻子的二妹妹是岳丈大人收养的,又因为妻子是长女,所以相较之下,岳丈大人更疼爱妻子这个女儿,没道理她往年就不过生辰了。 谢凌眸色 沉沉,一时晦暗不明。 秦若不知道男人有没有别的意思,她只知道她很他相处的越久,她露馅的可能就越多。 她尽力忽略他带给她的压迫感,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可能是有些累。()” 明明她现在是以长姐的身份待在谢家,他们说的生辰肯定是长姐的生辰,她刚才太大意了。 谢晚凝啊?()?[()”了一声,小声道:“那嫂嫂还去听戏吗?兄长特地让人在翠芳亭摆了戏台,请了戏班子,祖母她们也在呢。” 秦若下意识看向谢凌,他刚好也在看她,温声道:“夫人若不想去,也可以不去。” “我好像也没有特别累,还是去吧。”秦若原本就是顺着他的话说,见他没有怀疑,温温软软的道。 谢凌长眉入鬓,唇角微勾:“那走吧。” 翠芳亭此刻正在唱“麻姑献寿”,谢老夫人余光看到谢凌三人过来,面色慈爱的朝秦若招了招手:“含儿快来祖母这儿。” 谢老夫人说不计较便是真的不计较,秦若还有几分受宠若惊,连忙来到谢老夫人面前,嗓音轻软道:“祖母。” 谢老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这时,谢老夫人旁边的一个夫人笑道:“还是老夫人心疼孙媳,含儿一来,老夫人的目光就放到她身上。” 打趣的人正是长秋侯府的侯夫人,她的丈夫正是苏氏的嫡亲兄长,苏氏以前待字闺中的时候,长秋侯就很疼爱苏氏这个妹妹,侯夫人爱屋及乌,这么多年没少跟国公府走动。 秦若去年初到京城,侯夫人还拖苏婉沁送了一套头面给她。 秦若在长辈面前一直很乖巧,她嗓音跟春天的百灵鸟似的,清灵婉转:“舅母。” 侯夫人听着很是舒心,连连夸赞道:“诶,含儿容貌越发娇美了。” “谢舅母夸赞。” 偌大的亭苑中只有一个人秦若还没见过,那就是一位大概十七八岁的少年公子,他跟谢凌的眉眼很是相似。 谢老夫人很快跟她介绍:“这位含儿还没见过,他是南陵谢家七公子谢言,前几日刚到京城,以后都会住在我们国公府。” 简单来说,就是谢家旁支的七公子。 少年公子,清文俊秀,如琢如磨,看起来是个读书人。 秦若客客气气道:“七公子好。” 谢言俊朗一笑,朝她回了半礼:“堂嫂好。” 这位堂嫂还真是生得貌美,一举一动皆是清雅脱俗,跟那刚盛开的芙蕖似的,有这样的美人在身边,难怪堂兄待她关怀备至。 许是他看的时间有些久,一转头便对上堂兄那深不可测的目光,隐隐带着警告之意,谢言心一凛,连忙收回视线。 谢家的公子克制有礼,他怎么还盯着堂嫂回不过神。 谢老夫人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她转头看一旁落坐的姑娘,笑道:“含儿今日是寿星,这戏曲还是该含儿来点,张嬷嬷,将戏曲单子拿给少夫人瞧瞧。” 秦 ()若不施粉黛的小脸尽显娇柔,朱唇皓齿,推辞道:“还是祖母点吧。” “好孩子,你祖母是心疼你,祖母让你点你就点。”侯夫人忙从张嬷嬷手中接过单子,喜笑颜开的递给了她。 小姑娘嫁到国公府也有这么长时间,怎么还客客气气的。 秦若见推脱不了,便象征性的点了两首。 台上人唱的娓娓动听,台下人也听得入神。 听到正起劲的时候,谢老夫人突然问:“含儿的二妹妹前些日子是不是入京了?” 秦若声音柔和,点头道:“回祖母,二妹妹半个月前就到了。” 谢老夫人闻言道:“我们两家是亲家,等你二妹妹哪天得空,可以邀她来我们国公府住上几日。” “多谢祖母。” 侯夫人一直在关注这边的动静,跟着附和道:“秦家真不愧是江州城的望族,教导出来的女儿都是这般的出色,想着都让人羡慕。” 就拿南定侯府来说,南定侯是宠妾灭妻,但架不住小侯爷鲜衣怒马,是京城少有的少年才俊,秦家两女,一人嫁给百年世族的嫡长子,一人嫁给侯府的小侯爷,这是她们京城多少世家都做不到的。 秦若莞尔一笑,长姐金钗之年便是江州出了名的才女,温婉娴雅,她比起长姐,是差远了。 这边谈的热闹,谢凌也向这边看了眼,微微揉了揉额头,明明妻子就近在咫尺,但她跟那虚无缥缈的雾一般,像是难以抓住。 不可否认,妻子又有事瞒着他。 戏曲结束之后是生辰宴,今日的一切都是谢凌亲自安排,所以找不到一丝错处。 酒过三巡,侯夫人还跟谢老夫人打趣:“到底是子凌会疼人,连长寿面都备上了。” 在京城世族中,疼爱妻子的丈夫不少,但能将妻子时时刻刻放在心上的可不多。 秦若方才喝了几口梅花酒,宛如远山的眉眼处有几分醉意,看着跟春日的桃花一样娇艳。 戌时,谢凌带着她回到了正房,说起了另一件事:“月色正好,夫人今夜可愿跳一支舞,我为夫人伴奏。” 他今天的情绪很不对劲,秦若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驳了他的意思。 她软软一笑,道:“那妾身先去换一身衣裳。” 谢凌神态温和,微微颔首。 大概过了一炷香,细微的脚步声传到谢凌的耳畔,他抬起眼。 只见妻子身穿一袭桃红色流苏纱裙,腰肢袅袅,盈盈不堪一握。 柔顺及腰的长发被挽成飞仙髻,步摇随着她轻盈的步伐微微晃动,发出悦耳的声响。 她粉面桃花,赤着脚,嗓音如娇莺初啭的道:“夫君。” 谢凌目光变得深邃炙热,谦谦君子般的应了声:“夫人。” 箫声先起,紧接着是妻子踩在地毯上的曼妙舞姿。 秦若跳的是长袖舞,她身段软,步履跟箫声很合拍,到最后,腰肢随着箫声摇曳,裙裾飘飞间,好似那九天上 的仙女。 姑娘腰肢款款,步步生莲,谢凌虽是在吹箫,和煦的目光却一直在她身上。 珠儿看着很是艳羡,她们大人跟少夫人还真是琴箫和鸣,夫妻情深。 一舞过后,秦若气喘吁吁,香汗淋漓。 见谢凌那温润如玉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她眨了眨眼:“夫君。()” 你们都下去。”谢凌沉着一笑,摆了摆手。 众人连忙退下去,关上了门。 秦若指若削葱的小手刚碰到桌上的茶盏,谢凌便喂她喝了口水,将她抱到床上。 秦若刚想开口,谢凌直接掐住她纤细的腰肢,以吻封缄。 不一会儿,姑娘已经是不着寸缕。 相反,谢凌衣冠楚楚。 男人带着侵略的目光一寸一寸的打量着她,秦若觉得羞赧,便窝在他怀里,闷声道:“夫君,珠帘。” 谢凌轻笑一声,大手一挥,帘帐垂下,拔步床里面的光线有些暗。 他一边吻着妻子的朱唇,一边笑道:“夫人可听过醉仙散?” 醉仙散…… 她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许是因为紧张,姑娘杏眼露出一丝惊慌,谢凌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脊背,语气低沉而有磁性:“夫人放松些。” “其实这醉仙散,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人服用后会浑身虚乏无力,任人宰割。” 秦若觉得他话里有话,嗓音微微发紧:“夫君怎么突然跟妾身说这些?” “没什么,就是这醉仙散一般用在那些牢狱中冥顽不灵、不肯说实话的人身上。不管他们的嘴巴有多严实,只要用了醉仙散,他们往往熬不住几天就身心崩溃,然后全招了。所以姑娘家家的,更不应该骗人,夫人觉得呢?”谢凌语气不急不缓,笑着道。 但他的目光仿佛告诉她,她若不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他就要将醉仙散拿给她用,秦若深吸口气:“当然。” 谢凌不知信没信,低声笑道:“怎么这水越来越多了,夫人很紧张?” 秦若当然是紧张的。 她觉得今晚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故意说给她听的,但偏偏她是真骗了他,所以心虚:“不紧张。” “那是动作太重了?”谢凌咬了下她的耳垂,笑问。 妻子盈盈的杏眸盈满了水雾,看起来更好欺负了。 而谢凌还当真放缓了动作,他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眉眼。 秦若伸手搂住他的肩膀,细细的嗓音跟刚出生的小猫儿似的:“夫君。” “嗯?” 姑娘脸皮一贯就薄,自是不肯求饶,偏偏谢凌挑着眉,像是听不懂她的意思。 最终还是秦若先妥协,从喉咙里憋出两个字,眼角都红了:“快点。” 凌俯身含住她娇艳欲滴的唇瓣,喑哑道。 看在妻子对他一往情深的份上,他会再纵她这一次,但仅此一次。 夜色越来越深,屋内气氛缱绻缠绵。 *** 接近新年,不管是宫里的圣上,还是底下的大臣,都是忙的不可开交。 唯独东宫,一如既往地歌舞升平。 沈岸在踏进东宫的那一刻,庭院中的萎靡琴音便传了过来,沈岸强忍着心里的不适,朝琴音方向走过去。 彼时太子怀里搂着两个珠圆玉润的美人,一左一右的服侍他,沈岸目不斜视的朝他跪下去:“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沈太师请起。” “谢太子殿下。” 在他起身的时候,太子揉了揉身旁美人的腰,问沈岸:“事情都处理好了?” 太子说的是一个犯事的官员,这么多年来,凡是落到东宫手上的人,都没一个好下场。 “处理好了。”沈岸面色沉着,想起东宫的手段,道。 太子还算满意,睨了沈岸一眼,道:“孤还有一事需要沈太师帮忙。” “不知太子殿下说的是何事?” 太子一把推开怀里的美人,来到沈岸身侧,用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了几个字。 沈岸面色一变,完全想不到太子殿下会想出这么龌龊的主意。 好歹是一国储君,太子殿下莫不是疯了……! () 第 29 章 ==第二十九章:怀疑== 沈岸蹙了蹙眉,这事他还真做不出来,只见沈岸朝太子拱了拱手,低声道:“太子殿下,此事恐怕还有待商议,若是被圣上知道,可能不好收场。” 若是太子能换个别的方法对付三皇子府跟谢国公府,沈岸还能高看他三分,但他说的这个法子,不就是盗窃吗,这跟小人有什么区别。 太子眯了眯眼,笑意不达眼底:“沈太师拿父皇压孤?” “微臣不敢。”当今太子性格喜怒无常,沈岸在他身边呆的久,也习惯了,微低着头道。 “就算父皇知道又如何,他难不成还要废了孤的太子之位?” 沈岸皱眉,就太子殿下所作所为,搁在先帝那会儿可不是要被罢黜,当今圣上生母可不就是太妃,太子殿下要是没有中宫嫡出的身份,能坐上诸君之位。 许是看出沈岸的犹豫,太子故意笑一声,提醒他:“沈太师不想找妹妹了?” 沈岸之所以依附于东宫,全因幼年与妹妹离散,他三元及第时,太子跟他说他可以帮他找妹妹,他这才死守着东宫。 所以太子根本就不担心沈岸有胆子跟他叫板。 果不其然,沈岸瞳孔微缩,浑身绷紧:“太子殿下想要微臣如何做?” 太子还算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批进贡的茶叶已经被运送到京城,沈太师只需要按照孤说的去做就成。” 太子说的是这样,但沈岸直觉没有那么简单,他怕是借用东宫的势力,已经将京城最大的几个茶肆全部控制了。 只是眼下沈岸没有拒绝的余地,他朝太子拱了拱手:“微臣谨遵太子殿下吩咐。” “下去吧。” 看着沈岸离去的背影,太子冷笑了声,要他说,沈岸的妹妹指不定十五年前就死了,偏偏这人脑子就一根筋,非要找。 不过幸好这人脑子一根筋,要不然他怎么能心甘情愿的替东宫做事。 “对了,上次江州知府传信说他觉得秦家二小姐与小侯爷这桩姻缘不太对劲,他后面可还有信传过来?” 这是之前太子为了防止许言廷去江州做别的事情,所以让人写信给江州知府,让江州知府盯着许言廷些。 谁知许言廷是跑到江州城提亲的,既是提亲,太子自然不会管,结果江州知府传了一封信过来,说秦二小姐跟许言廷的姻缘有些古怪。 不知为何,太子又突然想起这件事。 内侍微微摇了摇头:“回太子殿下,江州知府并没有信传过来。” 太子刚准备下吩咐,先前那美人娇滴滴的攀上太子的肩,手中还拈着一个葡萄,佯装吃醋道:“太子殿下,您都不看奴婢,奴婢可伤心了呢。” 太子瞬间将方才的思绪抛诸脑后,哈哈大笑,吃下那美人喂的葡萄后,另一个美人也不甘落后,争着给太子斟酒。 内侍见状,悄无声息的退下去。 *** 时值隆冬,柳絮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寒梅盛放,整个府邸白茫茫的一片。 屋内地龙烧的很旺,秦若身穿一件薄薄的衣裳,靠在美人榻上看话本子,这时,侍女推门走进来,手里还抱着卷轴。 “少夫人,这是谢七公子差人送过来的,说是送给少夫人赏玩。” 秦若揉了揉潋滟如水的眸子,娇懒明艳的坐直了身子,侍女见状连忙将卷轴展开,是几幅字画。 珠儿忍不住笑道:“谢七公子还真是读书人,送的东西都格外不同。” “这些字画都是出自大家,谢七公子搜罗这些字画,可能花了不少的心思,这些话以后还是莫要说了。”奶娘仔细觑了一眼桌上的字画,看到底下盖着的印章,便知道这些字画的不同之处。 “将这幅画给挂到房里,然后其他的字画就放到库房里去吧。”秦若看了许久,才从里面挑出一副春意盎然、鸟语花香的早春图:“对了,谢七公子是单独给我们房里送了东西还是其他的房都有?” “奴婢方才打听到,其他房也是有的。”珠儿在国公府伺候了这么多年,自然清楚大家族的弯弯绕绕,她道。 秦若这才放下心,昨夜下了一晚上的雪,窗外万籁俱寂,姑娘的心里难得有几分安宁,她轻软一笑,嗓音跟抹了蜜似的:“嬷嬷,有针线吗?” “姐儿要针线做什么?”奶娘有些奇怪,之前在江州的时候,老爷也有请绣娘教大小姐跟姐儿女红,但姐儿每次都坐不住,怎么这还突然问起针线了。 “我想替夫君绣一个荷包。” 珠儿打趣道:“大人要是知道少夫人亲自为他绣荷包,肯定会很高兴。” “别乱说。”秦若脸颊染上一层绯红,跟那含苞待放的芍药一样。 珠儿忍着笑容问:“那少夫人想绣什么花样呢?” 秦若认真思索了下,道:“梅花吧。” 在她看来,谢大人便是个如玉君子,所以她根本就不想骗他。 既然迟早是要分开的,她想现在对他好一点。 但这幅景象落到珠儿眼里,只觉得她们少夫人跟大人还真是跟寻常夫妻一样,琴瑟和鸣,鹣鲽情深。 与此同时,谢凌身着一袭紫色对襟长袍,外罩天青色狐裘大氅,身姿颀长,步履从容的往正房方向走。 走至半路,一个小厮慌里慌张的在谢凌面前跪下,道:“大人,三皇子身边的随从来了。” 谢凌脚步一顿:“让他过来吧。” “奴才见过谢大人。” “起来吧,可是三皇子殿下有何吩咐?” 侍从:“回大人,殿下有秘事要与大人商议,还望谢大人能随奴才去一趟三皇子府。” 谢凌“嗯”了一声,嗓音温凉的让身后的小厮去一趟正房,他晚些再过去。 路上,三皇子身边的侍从跟谢凌坦白,说今年向朝廷进贡的贡茶在运送到京城之后,全部不翼而飞了。 巧合的是 ,自从三皇子殿下入朝任了礼部侍郎之后,礼部尚书便有意将礼部事务都交给三皇子打理,其中贡品便是归三皇子管,如今进贡的茶叶丢失,礼部肯定要担首责。 说白了,这背后之人是冲着三皇子来的。 谢凌眉目有些冷,趁着月色来到三皇子府,里屋站着周让跟关子齐,三皇子看到他连忙迎上来:“子凌。” 自从出了事,三皇子就一直心神不宁的,现在看到男人,一颗心总算能稍稍平复些。 谢凌将狐裘大氅解开递给侍卫,淡淡道:“押送贡茶入京的差使可有说什么?” 他不信什么鬼神之说,若无缘由,这些贡品怎么可能不翼而飞。 “方才我已亲自审问过,差使说贡茶到了京城驿馆之后,他们轮流守着,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到了半夜,他们开始神志不清,等他们再醒来的时候,贡茶就全部不见了。” 三皇子在知道这件事之后,就已经让人封了消息,然后审问了差使跟驿馆一干人等,但一无所获。 正因为一无所获,三皇子心里已经有了谱,天子脚下,除了东宫,谁敢这么有恃无恐。 而且因为太子储君的身份,东宫的能人异士可不少,但如今,他也只是猜测,因为没有证据。 谢凌眉目平静,微拢着袖问:“今年江南总局向朝廷进贡的贡茶是多少?” 三皇子很快答了出来:“先前我看了下名单,总共是普茶蕊一百瓶,普芽茶一百瓶,普茶膏一百匣,大普茶一百元,中普茶一百元,小普茶一百元,女儿茶一千元,蕊珠茶一千元[1]。” 每年向朝廷进贡的茶叶是固定的,现在出了差错,他们最快的办法是将这批被偷窃的贡茶追回来,可问题是能做出这种事的怕是只有一个人,所以他们不能声张,还非得吃下这个闷亏。 周让脾气急,他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眉心:“贡茶都到了京城,还能被偷,除了东宫太子殿下,谁还能做出这等腌臜的事情。” 还有三日,这贡茶就要上交给朝廷,他们就算现在花银子去买,都不一定全部补齐。 在下人来报的时候,三皇子就隐隐猜到此事可能是东宫做的,他眼中布满血丝,有些惭愧道:“子凌,此番是我大意了。” 三皇子性格仁厚,他是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父皇一贯偏心,就算他最后跟父皇说这是东宫所为,父皇肯定也会想办法帮东宫逃脱,他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谢凌了。 谢凌神色一如既往的温和,他脸庞棱角分明,语气浅淡,带着几分宽慰:“此事与三皇子殿下无关,殿下不必自责。” “那现在该怎么办,就算搜集了证据,圣上肯定也会护着太子殿下,如果不搜集证据,那我们现在肯定是要去将这一批贡茶给补上的。”周让手中捏着折扇,语带试探:“子凌,要不我去京城最大的几家茶肆看一下?” 谢凌没有表态。 三皇子不是个愚笨的,看到男人的脸色便猜出是怎么回事,苦笑道:“京城最 大的几家茶肆怕是已经被东宫控制。” 就如同太子敢公然在朝堂上结党营私。 夜色寂静(),连一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异常明显。 良久(),谢凌摸了摸手上的玉扳指,异常冷静的吩咐侍卫南邵:“你派人盯着太师府,若有任何异常,速来禀报。” 南邵不敢大意,连忙道:“是,主子。” 众人一怔,他这是怀疑沈岸,不过也是,如今的沈岸在朝中居太师一职,此人心性绝佳,又有才华,当年三皇子不是没有想过将他收入麾下,可他执意依附于太子,三皇子虽然觉得遗憾,但没有勉强。 正在三皇子愣神的时候,谢凌清浅的嗓音传过来:“三皇子殿下,在贡茶上交朝廷之前,此事先不要身张。” 三皇子保证:“我会的。” 谢凌沉吟片刻,接着说:“兹事体大,不管此事是不是东宫所为,三皇子殿下还是先回到礼部,与裴尚书问清楚具体情况,最好是能找到点蛛丝马迹。” 有了证据,就算圣上执意保护东宫,那也不会责罚三皇子。 三皇子轻轻点了点头。 东宫既是打算吞了这一批贡茶,那就不会轻易的吐出来。 听方才子凌的意思,此事应该经了沈岸的手,要么他们能够说动沈岸,直接拿回这些贡品。 要么他们就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然后将这批贡茶数量给补齐。 没想到年关之前,东宫还给他们使个绊子,三皇子手无意识的紧握成拳。 ==二更== 乾清宫繁华巍峨,殿前的赑屃在阳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谢凌刚从大殿出来,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宫女小心翼翼地来到谢凌面前,微行一礼,道:“谢大人,我们五公主有请。” 五公主,宫里谢淑妃的女儿,昔年皇后娘娘为圣上充盈后宫,特地选了谢氏女为后宫四妃之首,谢淑妃入宫多年,膝下只有五公主一个女儿,她与谢凌是嫡亲的表兄妹。 小宫女带着谢凌来到御花园,身着一袭华贵罗裙,芳菲妩媚的五公主连忙站了起来,她继承了谢淑妃的美貌,说起来话来都带着一股欲语还休的意味:“表兄。” 谢凌神色不变,仪容儒雅的行了个臣子之礼,他身姿挺拔,气度清贵不凡:“微臣参见五公主。” “表兄跟我还这么客气。”五公主掩唇一笑:“听说表兄跟三哥最近在为贡品一事担忧?其实蓉儿有法子可助表兄化解此局。” 谢凌眸光陡然一沉,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了一半。 他身后的下属更是大气都不敢出,这事终究是没瞒住。 见谢凌一言不发,五公主还以为自己有希望,仅仅只是一瞬便摆出楚楚可怜的模样,泫然欲泣的望着谢凌:“但求表兄怜惜。” 她这位表兄,从小就才华出众,美姿仪,那时候五公主就听说她表兄及冠之后是要尚公主的,她还心生欢喜过,谁知后来才知道外祖父在世时竟为表兄定下了婚约。 ()但她希望表兄希望了这么些年,又怎么舍得放弃,这次好不容易在她母妃那里听到礼部出了问题,她就急忙差人请表兄过来了。 佳人泫然欲滴,看着就很让人怜香惜玉。 谢凌眉梢微蹙,声线温润但薄凉:“微臣已有妻室,还望五公主以后不要说这些让人产生误解的话。” 五公主没想到他就这么拒绝了自己,有些羞恼又有些不甘:“表兄。” 谢凌容貌清浅如画,整个人如同那天山上的冰山雪莲,高不可攀:“朝堂之事微臣自有定论,无需公主操心。” 闻言,五公主更觉得不甘:“那我若心悦表兄呢?” 明明她跟表兄才是最般配的,可现在表兄心里眼里都是自己的妻子,她想想就很难受,表兄对人一直客客气气的,她也是想了许久,才打算跟表兄坦白。 她甚至想好了,即便表兄已经有了妻室,她以公主之尊嫁过去也愿意留她在表兄身边。 “微臣此生只有一位妻室,恐无福享受公主的美意。”这下谢凌神情更淡了,客气有礼的拱了下手:“微臣内阁还有公务要办,先行告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五公主泪珠瞬间就滚了下来,她表兄就这么看重那道婚约吗,明明他跟秦家小姐以前都没见过,他现在却这么维护着她。 他是看着夫妻情分上护着她,还是他真的喜欢上那位秦家小姐了。 五公主伤心难过,直接跑钟粹宫找谢淑妃,谢淑妃也刚冬床榻上下来,见她眼睛这么红肿,心疼不已的问:“我儿这是怎么了,谁惹你动怒了?” 其他侍女连忙端热茶,拧了手帕给她擦眼泪,谢淑妃这么多年就只有这一个女儿,可不是如珠似宝的宠着。 “母妃,你要替儿臣做主啊。”五公主看着自己的母妃,委屈跟不甘更加汹涌,立马抱着她的腰哽咽道。 谢淑妃见她委屈的不行,拿着手帕轻轻擦了擦她的眼角:“有人欺负你了?” “还不是表兄……” 谢淑妃擦拭的动作顿了一下:“哪位表兄?” “还不是子凌表兄,昨天晚上我听到了母妃跟内侍的对话,知晓表兄跟三皇兄正在为贡茶一事烦扰,我就说我能想到法子帮表兄化解此局,也将自己对表兄的心意告诉了他,谁知表兄对女儿的心意视而不见,他说他此生只有一位妻室。”五公主委屈巴巴的将事情跟谢淑妃复述了一遍。 谢淑妃深吸口气:“你能想到什么法子?” 不是她瞧不上自己的女儿,实在是因为此事特殊且棘手,她并不认为自己女儿有什么好办法。 五公主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表兄这么聪慧,只要他能抓到幕后之人,父皇难道还会责怪他不成。” 谢淑妃被她气得不轻,无奈的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啊你,你让母妃说你什么好,你能想到的法子,你表兄跟三皇兄难道想不到?” 她们能够得到的消息,圣上难道不知道,所子凌与三皇子根本不 能抓到这幕后之人。 圣上不发话,那是因为圣上知道这事不是三皇子的错,所以需要三皇子想办法在规定时间将这一批贡茶补齐,如果补齐了的话,那圣上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如果补不齐的话,三皇子的礼部侍郎一职肯定是要被撤了,更甚至于在府上闭门思过,那样三皇子在皇位上彻底没了机会。 从始至终,圣上就没打算废掉太子的储君之位,想当年,谢淑妃初入宫闱,也是天真浪漫的年龄,盼望能够得到帝王的怜惜,可谁知入宫大半年圣上都只歇在皇后娘娘那里。 事情的转机是在入宫第二年的除夕夜,皇后娘娘与圣上在御书房大吵了一架,圣上开始翻牌子,但那天晚上,圣上与她下了几盘棋之后,二人就那样枯坐了一夜,那时候她就知道圣上是打算守着皇后娘娘过一辈子的。 就这样过了一年,皇后娘娘突然跟圣上说,若是圣上不愿与后宫妃嫔绵延子嗣,那就是她这个做皇后的不够贤德,还请圣上废除她皇后之位,也是从那一天起,圣上真正的宠幸了后宫嫔妃。 所以圣上对太子殿下的纵容,全来自于对皇后娘娘的一片真心,但在这样的纵容下,太子没有一丝的仁善与宽厚,相反,三皇子殿下就很宽厚仁慈,有为君主的潜质。 “母妃在想什么,想的这般入神?”五公主最是敬佩自己的母妃跟表兄,见母妃一直不说话,五公子也知道自己肯定想错了,试探着开口。 对上女儿疑惑的目光,谢淑妃怜爱的摸了摸她的脸:“蓉儿,母妃知道以前京城的传闻对你造成了不少的影响,但你要想清楚,你表兄是国公府最出色的郎君,也是朝中最年轻有为的臣子,他怎么可能尚公主呢。” 五公主没料到她一点都不向着自己,有些恼怒的跺了跺脚:“母妃。” 那些传言,她早就当真了,在她心里,她一直想嫁给表兄。 “母妃知道这些话你不爱听,但你也该长大了,你表兄以前未成婚时,你有点少女怀春的心事,母妃也不多说什么,但你表兄已经有了妻室,你怎么还往你表兄面前凑。” “你是皇家子女,自然不能为人妾室,怎么,你是打算嫁过去再将你表兄妻子给打发了,可你想过没有,谢国公府是百年家族,钟鸣鼎食,秦家小姐既然嫁过来,那就永远是你表兄的正妻,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本宫会求皇上为你指一门好婚事,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五公主心悦谢凌在京城并不算什么秘密,谢淑妃在进宫前,也是世家培养出来的贵女,年少懵懂时,心中自然有许多朦胧且难以说出来的心事,所以在得知五公主心悦谢凌时,谢淑妃并没有过分的插手,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女儿今日这般莽撞。 谢淑妃为五公主做主了打算,但五公主一点都不领情,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谢淑妃,尖叫道:“那表兄这一辈子就守着那位秦家大小姐过吗?” 谢淑妃懒洋洋的擦了擦自己白皙到透明的手指,反问她:“秦家大小姐是你表兄的正妻,你表兄不守着她过,难道还守着别人 过。” “母妃,到底我是你女儿,还是那秦家大小姐是你女儿?”五公主见她话里话外都在帮着表兄那位夫人,很是羞恼,她还以为母妃会向着她呢。 谢淑妃被她气的头疼,直截了当地开口:“谢家家风清正,家中子弟不可能为了尚公主而弃了自己的原配夫人,蓉儿也该长大了,年关前几天你就待在宫里好好学习规矩吧。” “母妃偏心。”五公主听着眼睛更红,哭着跑开了。 那些伺候她的宫女连忙追上去:“公主。” 谢淑妃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知这小丫头的性情是跟了谁,这么执拗。” 皇室公主的姻缘,哪能由着自己的心意,她这女儿,是真把京城那些传言当真了,这次正好磨磨她的性子。 谢淑妃宫里的嬷嬷忍不住笑道:“娘娘,谢大人是我朝最年轻的宰辅,性情又儒雅温润,只怕这世间鲜少有姑娘不觉得心动吧。” 谢淑妃对这话倒是深以为然,她这位侄子确实极为出色,这么多年她在后宫锦衣玉食,也少不了国公府的扶持。 她与国公府齐心,自然向着三皇子,只希望他们能够顺利度过此关。 *** 夜色越发深了,秦若还窝在美人榻上看书,珠儿担心她着凉,小心翼翼地在她身上搭了毯子,劝道:“少夫人,每年这个时候,大人公务都很繁忙,少夫人要不早些歇息?” 去年这个时候大人就是因为公务繁忙才没有亲自南下迎亲。 秦若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娇软甜糯的笑了笑:“再等会吧,我还不困。” 知晓她是想等大人回来,珠儿便没有再劝,只让人再端几盘点心来。 奶娘却是忧心的瞧了面容姣好,婉约动人的姑娘一眼,她近日发现姐儿对大人很是上心,她总不会是真的喜欢上大人了吧,可她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啊。 这一等,就等了许久,秦若在榻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直到闻到了熟悉的龙涎香气,秦若才缓缓睁开眼,她感受到自己是在床榻上,屋内一片漆黑,她嗓音绵软的喊:“夫君,是你吗?” “将你弄醒了?”谢凌点亮了蜡烛,动作温和的抱过她娇小的身子,安抚道。 “没有。”秦若这会儿已经清醒过来,她察觉到他身上狭带着一层冬日凛冽刺骨的寒意,可能是刚回来,便问:“夫君有心事?”! 第 30 章 ==第三十章:很是上心== 外面已经是三更天了,谢凌并不想说一些烦心事让妻子跟着担忧,他刚准备好措辞安慰妻子,就见妻子抬眼看他,那双清澈潋滟的眼眸好像在说“夫君不要说谎。” 这让谢凌到嘴的话硬生生转了个弯,他声调微微上扬,嗓音温和清润:“其实是朝堂上的事情。” 虽然此时的秦若思绪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但以前长姐跟她说过,朝堂上的事情,女子不要过多的干涉。 她神智霎时就清醒过来,急急忙忙道:“夫君要是不想说就不说了吧。” “我什么时候不想说了?”谢凌被她逗笑了,索性上榻搂住她的腰身,如画的眉目愈发温和。 秦若杏眼儿有几分迷茫,他这是想说。 夫妻一体,谢凌也没打算故意瞒着自己的妻子,解释道:“每年年关之前,江南一带都会向朝廷进贡新鲜的茶叶,今年也不例外,但这一批贡茶到了京城之后就不翼而飞了,此事圣上还不知道。” 但圣上应该是知道的。 昨日在礼部,三皇子与周让再次审问了押送贡品的兵士,硬是没有找到蛛丝马迹。 可是谢凌敢确定这事就是太子吩咐沈岸做的,所以他已经想到了解决之法。 秦若一惊:“这贡茶是被偷了?” 秦若虽是闺阁女子,但也知,贡品被偷,那可是会牵连很多人的。 谢凌捏了捏她圆润白嫩的指尖,微微点了点头。 “那夫君打算怎么办?” 见她吓得不轻,谢凌唇角微扯,问:“夫人觉得该怎么办?” “那肯定是要将贡品追回来,既然圣上不知道,应该还是有时间追的吧。” 这点倒是与谢凌不谋而合,他妻子江南才女之名倒是名副其实,谢凌笑笑:“贡品要是追不回来呢?” “就算追不回东西,那总能找出幕后,难道是幕后之人夫君不能抓?”秦若深吸一口气,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对劲。 谢凌的面色跟屋外的天色一样暗沉,声线温凉:“是太子殿下。” 听说是太子殿下,秦若就已经明白了,她的眸子溢满了担心,蹙眉道:“夫君会有事吗?” “无事的。”妻子如此关心自己,让谢凌失笑,方才二人说话间,妻子的亵衣已经松松垮垮的垂在肩头,看着楚楚动人。 谢凌在她白皙的锁骨处吻了下,秦若“嘤咛”一声,有些情动。 谢凌唇角微微上扬,轻笑道:“夫人想要了?” 秦若害羞的不行,连忙否认:“没有。” 但这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倒像是在口是心非,谢凌的大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腰:“夫妻之间,还用这么客气,夫人想要就直说,难道我还能不满足夫人?” 这话好像显得她欲求不满似的,秦若急忙拦住他,微软的嗓音透着娇嗔:“夫君今日一天也累了,要不还是早些歇下吧。” 谢凌挑了挑眉:“夫人这是怨怪为夫冷落了你?” 她不是。 她没有。 秦若脸颊一红,杏眼桃腮,粉面含情。 妻子一贯貌美,即便是跟她日日同床共枕的谢凌,有时都不免感到心颤。 烛光摇曳,罗帐中缱绻旖旎。 衣裳滑落,姑娘姣好曼妙的身子彻底显露出来。 他喉结滚了滚,略带薄茧的手掌掐住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 下一刻,他密密麻麻的吻落了下来。 渐渐的,姑娘音调都变了,她额头沁出细汗,但男人还是不愿给她个痛快,秦若都快哭出来:“夫君。” 谢凌明知故问:“怎么了?” 秦若不好意思说,然后谢凌轻笑着揉了揉她的腰肢,这下她眼角是真红了,娇娇道:“痒。” “那我们换个姿势可好?”谢凌亲了亲她的唇瓣,哄她。 秦若早已陷入□□之中,她面色潮红,双眼迷离,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轻轻点了点头:“好。” 然后秦若才发现他从背后拥住了她,温热的手掌缓缓抚着她的小腹,这个姿势有点危险,她下意识的想逃。 可谢凌怎么会容忍她逃避,她身子刚挪动一寸,谢凌就动作温柔的将她重新按到自己的怀里,轻咬着她的耳垂安抚:“夫人会喜欢的。” 听着他意味深长的嗓音,秦若有些害怕,连圆润小巧的脚趾都忍不住蜷缩了起来。 感受到怀里妻子的紧张,谢凌的吻又落到她的眼睛上。 妻子腰肢软,又容易害羞,谢凌的克制在一点点被吞噬。 他手背绷紧,二人情到浓处时,谢凌眉目透着餍足。 而秦若轻轻喘着气,香汗淋漓。 谢凌与她十指相扣,温声问:“舒服吗?” 秦若身段软,声音更软,她断断续续的答:“舒……舒服。” 后半夜,屋内的动静听得外面伺候的人是面红耳赤。 她们大人在外是温和儒雅,克制有礼,但面对少夫人时,大人格外……不知节制。 第二日,谢凌刚去上早朝,秦若便跟着起来了,她朝外喊一声:“奶娘。” 奶娘听到声音连忙进来:“姐儿,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这天色都还没亮呢,昨夜房里的动静,奶娘自然是听到了,大人一贯不喜人服侍,所以在看到大人上朝之后,她下意识以为姐儿会睡到天亮才起,还准备去小厨房一趟。 “我不困。”秦若容色清丽,揉了揉水盈盈的眸子,问:“奶娘,我们在京城是不是有家茶肆?” 这是因为秦若自小就喜欢茶道,所以她在江南有好几家铺子,许言廷知道后说她可以在京城开一家江南茶肆,但因为她人在江州,所以许言廷说这家茶肆由他来打理,但里面的掌管跟茶叶由江州提供。 奶娘闻言点头:“确实是有一家茶肆,里面的林掌管还是以前府上伺候 老爷的忠仆。” 秦若一听,弯弯的杏眼儿亮了亮,她起身将盒子里的玉佩拿出来,小声的跟奶娘说了几句。 奶娘听到开头是一脸震惊,想不到东宫这么胆大包天,但听到最后,奶娘眼里又有些复杂,她没想到姐儿是打算替三皇子殿下将那一批贡茶补上,奶娘说出心里的疑惑:“姐儿,你是喜欢上大人了吗?” 这是秦若之前从未想过的问题,她瞪大了眼,心里莫名的有些慌乱:“我听不懂奶娘在说什么。” 奶娘欲言又止。 秦若见奶娘在那犹豫,便眨了眨杏眼儿,一脸俏皮的开口:“唉呀,好奶娘,你就帮我去问一下吧。” 姑娘家撒娇的嗓音轻软好听,奶娘听着,哪舍得拒绝她的要求,只能点点头:“那老奴这就去茶肆。” 因为是偷偷去茶肆,奶娘是从侧门出去的,江畔茶肆的人一听来找他的人是江州人,立马就猜到是二小姐身边的人,他急忙撇开店小二,亲自去见了奶娘。 “林掌柜。” 林掌柜生得忠厚老实,看到是二小姐身边的人,他赶忙上去:“奶娘不是在伺候二小姐吗?怎么今日过来了。” 二小姐跟小侯爷的婚事,一早就传到坊间,林掌柜不久前便知道二小姐来了京城。 奶娘笑着跟林掌柜解释:“老奴是奉二小姐之命过来的,现有一事需要林掌柜帮忙,但兹事体大,林掌柜务必要守口如瓶。” 林掌柜老早就听说二小姐即将与小侯爷喜结连理,想当年,还是大小姐与小侯爷关系更亲近些,没想到多年之后,是二小姐嫁给了小侯爷,既然二小姐有事找他帮忙,那想必是牵扯到了侯府,林掌柜连忙保证。 奶娘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告诉了他。 林掌柜没想到这事还牵扯到了三皇子府,他表情有些犹豫:“小人有一事想问,二小姐不是要嫁给小侯爷吗?那为什么要帮谢大人。” 不是说谢大人不好,但问题是这事与南定侯府无关,二小姐为什么要帮谢大人。 林掌柜多年前就来到了京城,他并不知道如今嫁到谢家的是秦家二小姐,奶娘按捺住心绪,道:“这还不是因为大小姐担心夫君,如果能为谢大人效犬马之劳,也是一大幸事。” 这倒是。 林掌柜彻底打消了怀疑,道:“原来是因为大小姐,小人一早便听说大小姐与谢大人夫妻和睦,感情恩爱。那小人等会就去内阁。” 江州秦家是江南第一家族,这每年江南向朝廷进贡的东西大多都是这些大家族提供的,他们茶肆的茶叶自然是从江南运过来的,也是最时兴的,但他不知道朝廷具体要多少。 如果数量足够,他们自然愿意尽心竭力。 想到姐儿还在府中等消息,奶娘客气道:“那就麻烦林掌柜了。” 彼时内阁,寒风簌簌,院子中光秃秃的。 屋内,谢凌眸光温雅,正襟危坐,他面前的案桌上放着一盏茶,热气袅袅,他看都没看一眼。 三皇子很是好奇,问:“子凌为何就确定这一批贡茶在太师府?” 谢凌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案桌,道:“直觉。” 但谢凌已经确定那一批贡茶就在太师府,若说前日,谢凌让人盯着沈岸,是为了找寻证据,那他今日要的,就是人脏并获。 再说沈岸,这人不管是心性,还是谋略,都是少见,但他执意跟着太子,无异是在为虎作伥。 三皇子丝毫不怀疑谢凌的能力,只是眼下情况特殊,他迟疑道:“可是寻常大臣若要搜查臣子府邸,那是需要请示父皇的。” 因为万一贡品不是藏在太师府,谢凌却私自搜查了宰辅府,那按照朝堂礼律,肯定是要受处罚的。 三皇子当然不希望他出事,他道:“子凌,要不我们直接夜探太师府吧?” 想起差使所说的迷药,他们大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谢凌轻抿了口茶,刚启唇,内阁的一个下人匆匆忙忙过来:“大人,内阁门口有个自称江畔茶肆的林掌柜,他说他想见大人。” 江畔茶肆的人…… 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江畔茶肆的人来做什么。 谢凌:“他可有说是什么事?” 下人忙回答:“那人说他们茶肆有最时兴的茶叶,且产自于江南,所以他可以将大人所需要的贡茶数目补齐。” 堂内瞬间一静。 如果能悄无声息的将这一批贡茶补齐,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三皇子直接扬声道:“快请他进来。” 屋外的林掌柜此刻脚一直在抖,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冻的。 “林掌柜,我们大人请你进去。” 林掌柜飞快的低下头,随他一起进了里屋,幽幽的檀香味扑鼻而来,林掌柜叩了下首:“小人见过谢大人。” “林掌柜请起。” “多谢大人。”林掌柜起身之后,才发现里屋还站着其他的贵人,他也不敢多看,只不卑不亢的说明来意:“我们少东家说了,谢大人清廉居正,是京中难得一见的好官,听闻大人现在急需一批贡茶,她愿按照朝廷所需的茶叶数量将这一批贡茶补齐。” 谢凌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似笑非笑的盯着林掌柜:“你们少东家是?” “我们少东家还未出阁,这姑娘家的闺名可能不便告知。”林掌柜感到极强的威压,但奶娘一早叮嘱他不要将二小姐的身份说出去,考虑到这闺阁女子的清白,林掌柜自是不敢轻易透露。 谢凌出身名门,骨子里就有世族子弟的教养,听闻是未出阁的姑娘,他就没再问了。 三皇子微微思量了一会,道:“既然你们少东家有心,那本皇子就让底下的内侍随你一起去江畔茶肆,并说明其茶叶品种跟数量。” 皇子…… 林掌柜马上就猜到这人是谁了,赶忙慌里慌张的向三皇子行礼:“小人见过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笑容清俊:“林掌柜不必客气。” 三皇子做了决定,谢凌也没多说什么,他让人取了一块令牌,姿态温和的递给林掌柜:“无功不受禄,本官欠你们少东家一个恩情,将来她若有任何难处,可随时来找本官。” 短短数言,可见谢大人做事沉稳周到,林掌柜不由想,谢大人跟他们那温婉端庄的大小姐是很相配的。 不过要是让谢大人知道少东家就是他夫人的妹妹,谢大人可能还很惊讶。 ==二更== 等人都走了之后,三皇子试探着开口:“子凌,他这背后的人不会是淑妃娘娘吧?” 没道理在向朝廷进献贡茶前一日,就有人来帮他们,听说前日五公主单独找了谢凌,那应该是从淑妃娘娘那里听到的。 淑妃娘娘未出阁是国公府的四小姐,也是这人的小姑姑,她若出面,也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周让却是想到了林掌柜说的“我们少东家还未出阁”,猜测道:“人家都说他们少东家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我觉得应该是哪个仰慕子凌的贵女。” 毕竟这京城最大的几家茶肆,已经被太子殿下控制了,这家江畔茶肆虽然在京中名气不大,但他能一下子提供这么多茶叶,背后肯定是有人的。 其实谢凌脑中不合时宜的想到一个人,因为这实在是太巧合了,而且身份可以胡诌,但他又觉得他这个想法很荒唐。 妻子一贯娇俏温软,还是个需要别人照顾的小姑娘,她又自幼生活在江州,怎么会与京城扯上干系。 谢凌身旁的杨侍卫觑了觑自己主子的脸色,提议道:“主子,需要查一下江畔茶肆的少东家吗?” 这事着实透着诡异,怎么还有人无缘无故的帮大人,肯定是有所求。 谢凌凤眸微敛,沉声道:“让暗卫查一下吧。” 杨侍卫:“是,主子。” *** 太子是在未时来的太师府,沈岸亲自去门口迎太子进来。 太子一边摇着折扇,一边大摇大摆的来到沈岸面前:“沈太师。” 沈岸微行一礼,道:“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这会儿太子兴致很高,谢凌想的没错,那一批贡茶被截走之后就藏在太师府,以至于这两天太子格外激动,他仿佛已经看到三皇子的悲惨下场:“人人都称赞谢大人料事如神,一双手就能定乾坤,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因为那夜沈岸是没有留下证据的,今天已经到了第三天,礼部跟内阁都没什么动静,那太子自然而然的以为他们已经想不到法子了。 那接下来不得面对父皇的怒火,贡茶也是贡品,丢失了可不是一件小事。 沈岸不置可否,其实他怀疑谢大人已经靠其他方法补齐了那一批贡茶,但他没打算告诉太子殿下。 太子又自言自语的说了好一会儿,沈岸替他斟着茶,唇角挂着极浅的笑意。 直到傍晚时分,天边的晚霞五彩斑斓,夕阳的余晖撒落在太师府,太子才记起了时辰,回了东宫。 隔日一大早,太子换上明黄色五爪蟒袍,穿着金靴,去养心殿给圣上请安:“父皇,儿臣有一事禀报。” 单公公奉茶的手一顿,这太子殿下还真是来的凑巧,谢大人跟三皇子殿下刚离开。 圣上眼睛里没有一丝温情,他锐利的目光直视太子,态度不怒而威:“太子想说什么?” “你是想说礼部出了大差错,今早三皇子过来禀报,他们礼部已经将贡茶数量全部核对完,并交给了内务府。” 太子第一反应是有人闯了太师府,可他明明昨晚才从太师府回来啊,而且他们怎么可能猜出那批贡茶就在太师府呢。 太子眼神顿时变得闪烁游离,原本想说的话瞬间说不出口了,他隐隐觉得父皇一早就知道他做了什么。 “敢利用贡品一事诬陷自己的弟弟,铲除异己。”圣上看他一副丢了魂的模样,心里压着一股火,铁青着脸:“太子,你是当朕已经不在了吗?” 亏得他想出这么龌龊的想法,一旦这贡品丢失确定是三皇子的过错,那三皇子作为皇室子弟,是可以免于杀头之罪,但也注定了他这一辈子要远离朝堂。 他是更看重太子,但不代表他希望其他儿子都个个不成器。 在这件事上,太子更是显得愚不可及。 帝王一怒,养心殿的人都悄无声息的跪了下去,太子咬了咬后糟牙,猜到他这次又被反将一军了,他当即跪下去:“儿臣不敢。” 圣上已经不知道太子是第几次做这等蠢事了,他对太子是真的爱之深、责之切,语气更是低沉:“你母后温柔贤淑,你妹妹也活泼机灵,怎么到了太子这里,就尽做些蠢不可及的事。” “太子,朕等会会让人去东宫取贡茶,这是最后一次。在年关前,太子就好好的在东宫面壁思过吧,不要以为有你母后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这储君之位,可以立,也可以废。” 从太子私下四处结交官员起,再到现在公然使用手段陷害三皇子,他以为他那些计谋做的天衣无缝,熟不知天子还在,还能由得他在京中为所欲为,圣上不做声,是因为看在中宫的份上。 这次,是谢凌揣摩到了圣上的意思,且不说谢凌,就说太子能有三皇子一半的心性,皇上都不用这么操心。 太子这下是真的有些慌了:“父皇。” 他之所以能在京中不可一世,能依仗的就是储君的身份跟中宫嫡出的身份,要是父皇废了他的储君之位,那他岂不是要被三皇子跟国公府踩在脚底下。 “朕说到做到。”圣上眸光冷寒,袖摆一挥,看都不看太子:“滚出去。” 单公公在边上摇了摇头,第一次没有起身送太子出宫。 比起先帝,当今圣上在太子身上真是耗费了很多的心力,也给过他许多机会,但太子殿下一点都不懂得珍惜,再这样下去,也不怪圣上会失望。 圣上在养心殿斥责太子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宫外,沈岸是最先知道的。 “太师,听宫里的消息说,今日圣上对太子殿下发了好一通火,还让他年关之前好好在东宫面壁思过呢。” 沈岸并没表现的多意外,他比较好奇的是另外一点:“那礼部该向朝廷进献的贡茶,可都上贡了?” 书童如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都上贡了,而且皇上将今年的除夕夜宴交给了贵妃娘娘安排。” 贵妃娘娘,那可是三皇子殿下的生母,足见圣上这次对太子殿下有多失望。 沈岸猜到这次三皇子殿下是逢凶化吉了,他就知道有谢凌在,三皇子府怎么可能轻易出事,而且太子的手段并不高明。 不过依照往日谢宰辅的做事风格,此事没有牵连到沈岸,算是沈岸欠了他一个人情。 沈岸负手扫了满园梅花一眼,吩咐:“让人将贡茶原封不动的送到东宫,然后我们去法慧寺。” 书童惊掉了下巴,太师好端端的怎么要去法慧寺了。! 第 31 章 ==第三十一章:娶妻娶贤== 年关之前,国公府四处张灯结彩,明红色的灯笼跟年画,使得府邸上下喜气洋洋的。 苏氏早早的就拿起整理好的账目,带着丫鬟去给谢老夫人请安:“母亲,这是我们国公府这一年的开支,还请母亲过目。” 谢老夫人只看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关窍,她粗糙苍老的手掌抚过那娟秀的字迹,语气和蔼:“这账目是含儿整理的吧?” 姑娘整理账目很有自己的特色,之前谢老夫人教她中馈的时候,便察觉到了。 而且她习的是簪花小楷,字迹非常娟秀好看。 苏氏笑着点了点头:“母亲料事如神,这些账目确实是含儿整理的,年前这些日子,辛苦她了。” 谢老夫人听完很是满意:“娶妻娶贤,子凌跟含儿这段姻缘,还真是天作之合。” “母亲说的是,含儿都嫁到我们国公府一年了,小夫妻两还是如胶似漆的,妾看着都羡慕呢。” “瞧瞧,以前不知道是谁天天盼着子凌娶妻,现在人家小两口感情好,你倒是不满意了。” “母亲就别笑话妾,妾现在就希望晚凝能够顺利嫁到学士府,含儿能够早点怀上子嗣。” 说到这子嗣的事情,最近苏氏又旁敲侧击了几次,子凌一直不愿松口。 搞得苏氏都不知道二人不要子嗣到底是子凌的意思还是姑娘的意思,她是不想掺和小两口闺房里的事情,但像她们这样的家族,也不可能一直不要子嗣。 谢老夫人笑容微微淡了许,她抿了一口茶,道:“正月我们国公府会去寺庙祈福,到时候老身会再问问含儿的意思。” 过完年,子凌已经是二十又四了,这子嗣的事情确实不能一拖再拖。 不过依着子凌对他夫人那心疼劲,这事谢老夫人还要私下跟含儿说。 苏氏又道:“前几日贡茶一事,东宫做的可谓歹毒,圣上明明都已经知道了,还是选择轻拿轻放,也不怕寒了三皇子的心。” 苏氏想到前几日贡茶的事情,就觉得有些害怕,若说以前太子殿下是仗着圣上的纵容,做事毫不顾忌,那现在他的手段可就是歹毒了,都还没登基呢,就想着残害自己的兄弟。 此等要事,谢老夫人自然是知道内情,她道:“听说皇后娘娘身子抱恙,想必也是为了这事。” 苏氏叹道:“皇后娘娘性子温柔,又一向疼爱太子跟七公主这两个孩子,如今太子受罚,皇后娘娘心里肯定不痛快。” 但皇上对皇后娘娘很上心,皇后娘娘这一招未必不是在以退为进。 “圣上与皇后娘娘之间并没有谁对谁错,只能说在太子跟三皇子之间,三皇子的才华与性格,更适合做君王。”谢老夫人点了点案桌上的账本:“这些账目你就放在老身这里吧,老身等会就看。” 年关在即,苏氏也不敢在谢老夫人这里多待,起身道:“府上还有其他事要忙,妾就先告辞了。 ” *** 除夕,乾清宫。 众朝臣到的时候,帝后还没有到,但大殿中人声鼎沸,歌舞升平,很是热闹。 秦若刚跟谢凌坐下来,便感到席间有人在盯着她,她顺着那道视线看过去,正好对上五公主的目光。 今日的五公主身着一袭浅紫色妆缎袄裙,面容清秀,眉如柳叶,此刻她那双灵动的眼眸充满了火焰,死死的盯着秦若。 秦若一怔,她应该没有得罪过五公主吧。 就在这愣神的瞬间,外面传来太监尖锐的喊声—— “皇上驾到,贵妃娘娘到。 皇后娘娘竟然没有来…… 众朝臣掩下心中的思量,叩首:“参见皇上,贵妃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圣上带着打扮的雍容华贵的贵妃走到上首,乐呵呵的抬了抬手:“既是除夕夜宴,众爱卿不必客气。” 帝王心情愉悦,众朝臣当然没有那么拘束,都笑了笑。 可皇后娘娘的父亲,当朝国丈心里就没那么痛快了,而这份不快在看到上首的圣上与贵妃娘言笑晏晏娘的对酌,一副情投意合的模样到达了顶峰。 他将杯中的女儿红一饮而尽,杯盏重重地磕在桌子上,微微抬头,语气含着几分质问:“敢问皇上,皇后娘娘今日为何没有出席除夕国宴?” 殿中的声音瞬间一静,众人都没想到国丈大人会在这个时候开口,而且语气中带着质问,应该是喝多了吧。 “皇后这几日身子抱恙,所以在宫里歇息,国丈若有时间,可入宫看望皇后。”许是因为国丈是皇后娘娘的生父,圣上并没有动怒,他好声好气的跟国丈道。 听到这话,国丈心情果然舒适些,他目光从皇上跟贵妃娘娘身上飘过,道:“原来如此,老臣还以为后宫有妃子恃宠而娇,想借膝下皇子凌驾在皇后娘娘之上呢。” 这话是对贵妃娘娘说的,当今圣上能够顺利登基,国丈府功不可没。 国丈这话,也是意在提醒皇上这皇位是怎么来的。 只是圣上好歹是一国君王,除夕夜提这个,气氛自然不怎么好,剑拔弩张之际,如月光般皎洁的谢淑妃笑着开了口:“国丈大人哪儿的话,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是后宫所有女子的典范,我们这些做妃妾的,自然唯皇后娘娘马首是瞻。” 整个后宫,除了皇后娘娘,便是淑妃娘娘家世最为显赫,考虑到她背后的谢国公府,国丈乐意卖她几分面子,应承道:“淑妃娘娘说的是。” 谢淑妃垂眸一笑,低调娇柔。 君臣对峙就这般结束。 秦若轻轻松了口气,这才开始打量四周,清眸流转间,正对面的许言廷桃花眼一勾,对着她微微一笑。 今日除夕夜宴,长姐并没有来,她对阿许哥哥回之一笑。 熟不知这幅景象早已落到旁边谢凌的眼 里(),他眉眼俊丽(),唇角轻轻上扬:“夫人对你这位妹夫很关心呀。” 妹夫…… 他说的是阿许哥哥,秦若瞬间反应过来,解释道:“妾身只是在看二妹妹有没有过来。” 这话当然是她胡诌的,她只是看到阿许哥哥跟她打招呼,所以回之一笑,这怎么跟关心扯上干系了。 谢凌意味深长的朝许言廷方向看了眼,宽慰道:“等初三,夫人跟可以见到你二妹妹了。” 年前南定侯府向谢国公府递了庚帖,说初三来国公府拜访,如今许言廷娶的是谢凌的妻妹,两家多少带了些姻亲关系,于情于理,都该互相走动。 闻言,秦若秋水潋滟的眸子都亮了:“谢夫君。” 谢凌失笑:“夫妻之间,不必轻易言谢。” 他发现妻子对她二妹妹跟许言廷上心程度远远胜于他这个丈夫。 “少夫人,三姑娘,我们淑妃娘娘有请。”宴会还没过半,淑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偷偷来到秦若身边,低声道。 听说淑妃娘娘有请,秦若一颗心猛的提了上来,她下意识去看谢凌。 谢凌看出妻子眼里的求助,动作轻柔地捏了捏她的手指,温声道:“夫人莫怕,姑姑她性情很好。” 听他话里的语气,应该极其敬重淑妃娘娘这个姑姑,秦若咬了咬唇,没那么紧张了。 相比于满心紧张的嫂嫂,谢晚凝可开心了,她蹦蹦跳跳来到谢淑妃的宫殿,只差亲自上前抱住谢淑妃了:“姑姑,晚凝好想你。” “晚凝性子怎么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因着谢晚凝从小被记作长房的嫡女,谢淑妃对谢晚凝这个侄女颇为疼惜,她眼神柔和,面带无奈的拉过她的手。 谢晚凝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我这还不是因为太想姑姑了嘛。” “你这丫头。”谢淑妃被她逗笑了。 秦若眉如远山,袅袅婷婷的站在一边,等谢淑妃的目光看过来,她规规矩矩的朝谢淑妃行一礼:“妾身参见淑妃娘娘。” “都是自家人,少夫人怎么还这么客气。”谢淑妃从方才大殿上就开始观察她,容貌确定极其娇美,这一举一动,更是婉约清雅,更难得的是懂规矩,怪不得母亲跟嫂嫂之前进宫都对她赞赏有加,谢淑妃笑道:“翠儿,还不扶少夫人坐下。” 翠儿早已摆好了紫檀扶手椅,她“诺”了一声,亲自扶秦若坐下。 “谢淑妃娘娘。” 谢淑妃听着她说话的音调,觉得很是舒坦,笑着打趣道:“这出自江南的姑娘果真不一样,不仅容貌长得清丽婉约,就连说话都温温柔柔的。” 谢晚凝附和自家姑姑的话:“姑姑说的是,但就是因为嫂嫂娇娇柔柔的,所以兄长格外担心嫂嫂会受欺负。” 秦若脸色一红。 “坊间的传言,本宫自是听说了,大家族中,夫妻举案齐眉最是要紧,说来也是少夫人有福气。”谢淑妃对着秦若笑:“本宫其实一早就想宣少夫人入宫,奈何本宫身子一向不 ()太好,这才耽搁了。”() 自从看清了圣上对中宫的心意,谢淑妃年少时的一点爱慕便彻底没有了,生了五公主后,她连宫中的宴会都很少参加,更别说承宠了。 ?乔燕的作品《替嫁》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秦若貌若芙蕖,头上插着的云步摇随着她转身的动作微微晃动,她浅浅一笑,道:“应该是妾身入宫探望淑妃娘娘才是。” 谢淑妃最是喜欢知礼的女子,她觉得跟眼前的姑娘很是投缘,掩唇道:“还一口一个淑妃娘娘呢,你直接跟晚凝一起,喊我一声姑姑就成。” “姑姑。” ==二更== “唔,含儿嫁到国公府也一年了,是时候有个嫡出子嗣了。”谢淑妃和颜悦色的点点头,紧接着,吩咐宫女将一名年老的太医带进来,说:“这是宫里最负盛名的俞太医,本宫特意请他来替含儿诊一下脉吧。” 姑姑这是还不知道兄长跟嫂嫂没打算要孩子,谢晚凝踌躇了下,不敢说实话。 秦若嘴唇翕动了下,正打算开口,淑妃娘娘轻轻笑了笑:“俞太医医术了得,含儿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 “谢姑姑。”秦若到嘴的话只能全部咽了回去,笑容莞尔道。 俞太医提着药箱,弓着腰,态度恭敬的走到秦若跟前:“少夫人请。” 秦若深吸口气,抬起指若削葱,凝白光滑的左手,俞太医隔着丝帕替她诊脉。 看着太医严肃的样子,谢晚凝无端的有几分紧张。 过了许久,俞太医收回丝帕,恭恭敬敬的朝谢淑妃作了个揖:“淑妃娘娘,少夫人脉象安稳,只要时机成熟,会怀上身孕的。” “既如此,那是再好不过了。”谢淑妃脸上瞬间浮现出笑意,宫女马上就拿了赏赐给俞太医,亲自送他出去。 人都走了,谢淑妃便没什么顾忌,笑意吟吟的跟秦若说:“子凌在前朝为圣上殚精竭虑,这家宅后院的事情,还是不要太让他操心,尤其是子嗣的事情。” 谢淑妃倒不是说故意刁难眼前的女子,只是如今朝堂局势错综复杂,谢国公府又如日中天,所以正房急需嫡嗣。 说来也怪,他侄子既然跟眼前的女子感情这么好,怎么成婚这么长时间两人都还没有孩子。 不过还好,身子既是没有问题,那子嗣迟早是会有的。 思及此,谢淑妃朝林嬷嬷使了个眼色。 林嬷嬷看懂自家娘娘的意思,连忙去偏殿将那尊送子观音拿过来,淑妃笑着跟她介绍:“这一尊送子观音,是宝华殿高僧开过光的,本宫今日便将它赠予含儿,还望含儿能够早日怀上我们国公府的嫡长孙。” 谢淑妃根本没给秦若拒绝的机会,姑娘想推脱也推脱不了,心里微微有些发苦,轻声道:“多谢姑姑。” 谢淑妃笑容越发真切,这边的事情问完了,谢淑妃将注意力放到谢晚凝身上:“这一双祖母绿手镯,晚凝收着吧,本宫祝你与文小公子定亲喜乐,长长久久。” 国公府繁荣至今,家中女儿所嫁的人家无一不是高门 ()显赫,其实要依谢淑妃说,谢晚凝完全可以嫁给学士府的嫡长子,未来便是学士府的当家主母,但她也能猜到母亲跟嫂嫂心中所想,无非就是想她这一生无忧无虑,平安喜乐,所以嫁给小公子更好。 谢晚凝很是喜欢玉器首饰,眼睛都亮了几分:“谢谢姑姑。” “喜欢就好。”谢淑妃掩了掩唇,慵懒的打了个哈欠,连眉梢都透着风情万种,摆了摆手:“本宫乏了,你们先退下吧。” 殿外的气温与殿内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寒风呼啸,冰冷刺骨,谢晚凝不由自主的拢了拢身上的斗篷,笑着跟秦若说:“嫂嫂,姑姑她可能是太着急了,关于子嗣,生与不生,肯定是嫂嫂说的算。” 她虽然不知道嫂嫂为什么不想怀上兄长的子嗣,但她跟嫂嫂关系好,肯定是支持嫂嫂的。 但今夜姑姑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让嫂嫂早点怀上兄长的子嗣。 秦若面色婉约清丽,嘴角挂着极浅的笑容:“姑姑她是好意,这是我的问题。” 要不是她们秦家欺瞒在先,国公府说不定早就有嫡长孙了,所以是她亏欠了国公府。 谢晚凝张了张嘴,想问她是因为什么,不远处一个小厮提着灯笼匆忙地跑到二人面前:“三姑娘,我们小公子在凉亭等您。” 这是文子齐身边常带的小厮。 谢晚凝一脸的雀跃,她没想到除夕宴上,她还能单独见到子齐哥哥,心扑通扑通的跳:“那嫂嫂,我就先走了,你记得早点回到宴席上。” 秦若看她一脸的激动,清清艳艳的笑了笑:“妹妹快去吧。” 谢晚凝马上就跑了,珠儿扶着秦若沿着御花园的方向走,边走边欣赏御花园的景色:“三姑娘跟文小公子感情真好。” “文小公子是妹妹的心上人,妹妹能见到心上人,自然是开心的。” 珠儿听着,下意识的想问少夫人一句:“那大人是少夫人的心上人吗?” 话到嘴边,又想,大人跟少夫人感情这么好,少夫人怎么可能不喜欢大人。 二人没走几步,迎面碰上穿着宝蓝色官袍,气度沉着不凡的沈岸,珠儿立马行礼:“沈大人。” “起来吧。” 沈岸有些惊讶的盯着秦若,说出心里的疑问:“谢少夫人怎的一个人在这里?” 秦若客气有礼,轻声解释:“御花园景致宜人,便多看了会。” 京城的景色有什么好看的,可能是因为今天是除夕,沈岸内心格外孤独,起了与人攀谈的心思,沉声问:“听说少夫人是江州人?” 秦若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答了一句:“是。” 她听说眼前的沈大人便是江州人,想来他对江州应该印象颇深。 “本官也是江州人,说来已经好几年没有回去了。” 父母在他幼年的时候去世,唯一的妹妹也不知是生是死,沈岸眸色黯然,唇角轻扯,这天气真是越发寒冷了。 秦若与沈岸不熟,说不 出什么宽慰的话,刚想告辞,一道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沈大人怎的来了这里?()” 秦若抬起头,谢凌手中拿着一把青玉色折扇,温和雅致的走过来。 沈岸嘴角扯出一抹笑,拱手道:谢大人。()” “方才宴会上有些不胜酒力,就想出来醒醒酒,谁知道偶遇了谢少夫人,谢大人怎么出来了?” 谢凌看了眼自己的妻子,微微一笑:“夜深露重,子凌出来接一下夫人。” 沈岸也笑:“谢大人与少夫人鹣鲽情深,真是让人羡慕。” “如今沈大人是太子殿下跟前的红人,想来只要沈大人愿意,定能喜得佳人。” 这话也不知是在夸赞沈岸还是在讽刺他,不过沈岸从一开始就知道谢凌的厉害,他也不是很在意,只道:“谢大人说笑了。” 谢凌神色不变,取下身上的狐裘大氅,披到了妻子的身上,温和道:“走吧。” 秦若看出他与沈岸之间的不和,回牵住他的手,走了几步,她小声跟身侧人撒娇:“夫君怎么亲自出来了。” 软声侬语,娇俏可人。 沈岸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世族公子与望族之女的姻缘,总是格外美好的。 侍卫见沈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出声提醒:“大人。” 沈岸神情莫测,说:“这位少夫人,倒是跟传闻说的不一样。” 侍卫沉默了下,在得知谢大人要娶的人是江南大小姐时,京中关于这位少夫人的传言就很多,大多是说她温婉端庄,贤惠大方,但谢少夫人明显是娇俏盈丽,难怪大人说她跟传闻不一样。 大人之前与谢少夫人有过数面之缘,但都没有交谈,这还是大人第一次跟谢少夫人有过交流。 侍卫微笑着说:“谢国公府家族鼎盛,谢少夫人能够在这偌大的家族如鱼得水,肯定是极其聪慧的。” 沈岸眉间动了动,他小妹要是在的话,说不定也到了要嫁人的时候。 “走吧。”想着,沈岸面露无奈,他怎么跟谢少夫人说了几句话,就生出这么多感慨。 秦若跟谢凌夫妻两再回到宴席,已是各藩王向圣上进贡的环节。 大殿中央的案桌上摆着八株上好的红珊瑚,颜色剔透,极其明亮,圣上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大声道:“东璃有心了。” 圣上话音一落,东璃的差使立马上前:“回圣上,今日除了进宫,下官也是奉了我们东璃王的命令而来。” “哦?” “圣上,我们东璃王说,东璃一直依附于贵国,为表示他对贵国的诚心,他想以联姻来缔结两国秦晋之好。” 圣上在他一开口便猜到是怎么回事,他的目光在东璃太子跟小公主身上,不知道东璃是想给太子挑选太子妃,还是想给这小公主挑选驸马。 如果是挑选太子妃,那起码得是世家贵女,如果是选驸马,几个成年的皇子都已经有了正妃,圣上视线在大殿中扫视一圈,这么多郎君,无疑 ()是子凌风姿最盛,不知道东璃小公主是不是就是奔着子凌来的,但若真要选,他觉得沈岸就很不错。() 很快,差使就解答了圣上的疑惑:东璃王说,贵国女子皆是端庄温婉之辈,若有幸在其中择一位太子妃,也是我们太子殿下的服气。 ?想看乔燕的《替嫁》吗?请记住[]的域名 既是挑选太子妃,那就算不是皇室公主,也该是宗室之女或者望族贵女,东璃王一早就算好了。 圣上心中顿时有了计较,朗声笑道“此事朕应允了,东璃太子跟小公主且先安心住下,等太子有看对眼的女子,朕亲自为你们赐婚。” 东璃太子萧昀跟差使连忙起身行礼:“谢圣上。” 只要不牵涉到太子,当今圣上是一个极其英明的君主。 进贡过后的宴会便没多少波折。 戌时,一行人回了国公府,谢晚凝急着去玩叶子戏,拉着秦若跟小堂姐谢晚棠的手就往凝晖堂走。 谢凌走在她们后面,这才注意到珠儿手上拿着的送子观音:“怎么还拿了一尊送子观音?” “大人,这尊送子观音是淑妃娘娘赏赐的。”珠儿屈了屈膝,解释道。 谢凌眸色有些暗沉,他手负在身后,道:“拿回去后直接交给少夫人的奶娘。” “是,大人。” 珠儿不敢耽搁,便打算先抱着送子观音回正房,再去凝晖堂伺候少夫人。 看着珠儿手中的送子观音,奶娘猜到宫里的淑妃娘娘肯定是想让姐儿早点怀上子嗣,她神情凝重:“大人怎么说?”! () 第 32 章 ==第三十二章:心疼== 如果大人跟淑妃娘娘是一样的意思,那她们姐儿l还能不应吗。 眼看着大小姐就要嫁到南定侯府,姐儿l的身份要是瞒不住,那大小姐还能顺利嫁给小侯爷吗。 奶娘觉得这子嗣,就如同一把刀悬在她们姐儿头上,搞不好哪天就出事了。 珠儿l并没有多想,低着头说:“大人就让奴婢将送子观音交给奶娘,其他的就没有说了。” 闻言,奶娘微微松了口气:“那珠儿l姑娘将送子观音拿给老奴吧。” 幸好大人没说姐儿l一定要现在怀上子嗣。 === 自从三夫人随谢三爷去了云州之后,国公府上下更加团结和睦,这会儿l一家子聚在凝晖堂守岁,气氛其乐融融。 谢晚凝几人窝在西次间,不知说到什么兴奋的点,她猛的拍了下桌子,大声嚷嚷:“嫂嫂,我决定好了,我们今晚就玩叶子戏。” 谢老夫人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都是要出嫁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 谢晚凝跟文子齐的婚事,两家六礼已经差不多过完了,现在就等文大学士府看好日子来请期了。 谢老夫人话虽如此,但语气里并没有责怪,二夫人心思活跃,立马拿手帕掩了掩嘴角:“晚凝从小就性子活泼,母亲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日后嫁到学士府,有我们国公府在,文小公子难道还敢欺负她不成。” 就不说国公府,光是有谢凌这个兄长,只要谢晚凝不嫁入皇家,都能一世安稳,这是家族给她的底气。 谢老夫人笑容慈爱,但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就你会哄我这个老婆子开心,这丫头,幸好有子凌这个嫡亲兄长,要不然这么闹腾的性子,老身还真担心她日后受欺负。” 等下人将纸牌都拿了过来,谢晚凝才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她凑到秦若的面前问:“嫂嫂,你会玩叶子戏吗?” 秦若之前听说过,但没怎么玩过,但这个时候她也不想扫大家的兴,莞尔一笑:“以前有了解过。” “那可真是太好了,先投骰子吧。”谢晚凝一听顿时激动起来。 秦若清婉一笑,等到顺序确定之后,她才伸手抽纸牌。 许是因为第一次玩,姑娘全神贯注的盯着自己手中的纸牌。 第一局,谢晚凝赢。 第二局,是谢晚凝的小堂姐谢晚棠赢。 第三局,还是谢晚凝赢。 连下几局之后,秦若就没赢过一把,谢凌不动声色的朝西次间看了眼,低头抿了口茶。 谢晚凝忍不住取笑道:“嫂嫂,你要是再输下去,你的压岁钱可要输完了。” 因为秦若跟谢晚凝都属于小辈,所以新年收了很多压岁钱,但她嫂嫂因为不怎么会玩这个叶子戏,已经输下去很多了。 秦若脸颊一红,恍若烟霞,也知道自己是技艺不精了。 与 此同时(),谢凌缓步来到妻子身后?(),温声笑着:“怎么了?” “兄长这是心疼嫂嫂局局都输了?”他一过来,谢晚凝就笑眯眯道。 谢老夫人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往年这个时候,子凌要么是在书房,要么就去了三皇子府,这还是第一次,他待在凝晖堂守岁。 到底还是妻子在他心中的分量重,谢老夫人摇头笑了下。 在人前,秦若很容易害羞,她明眸善睐,动作幅度极小的推了一下谢凌:“夫君,你还是先去喝茶吧。” 谢凌瞥了一眼她手中的纸牌,声线温润的开口:“你们嫂嫂以前没有玩过叶子戏,我教她玩一局。” 谢晚棠胆子小,平日里很是畏惧这位堂兄,闻言腼腆的点点头。 “兄长就是偏心,看到嫂嫂输了就心疼的不行。”谢晚凝却是眸光暧昧,盯着自家嫂嫂说。 谢凌笑容温和,骨节分明的手指圈过秦若的身子,低头教她出牌。 男人清冽淡雅的气息扑面而来,因为挨得近,秦若都能感受到他滚烫的心跳声,紧张地纸牌险些拿不稳。 仅仅只是教了一局,秦若就明白其中的关窍。 等到第二局的时候,她就没有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纸牌,而是在观察别人出的牌,很快便赢了。 谢晚凝拖长着语调:“看来还是兄长厉害,仅仅只是教了一局,嫂嫂便学会了。” 秦若羞红着脸:“要不我们喝口茶再来?” 谢晚凝笑了笑,正准备开口,外面进来了一个非常眼生的丫鬟,行礼道:“老夫人,圣上身边的单公公来了。” 屋内瞬间安静了下,谢老夫人反应最快,吩咐道:“快请单公公进来。” 每年除夕,圣上都会赐两三道糕点以示对谢国公府的恩宠,今年也不例外。 单公公一进来,众人就直直地跪了下去,单公公笑眯眯道:“圣上口谕,赐谢国公府龙须酥一碟,枣泥糕一碟,钦此。” 众人:“谢吾皇万岁万万岁。” 单公公使了个眼色,下人便将糕点呈放到红木桌子上,谢老夫人笑着与单公公寒暄:“辛苦公公这么晚过来,公公不如坐下喝口茶?” 单公公乐呵呵的摇了摇头:“多谢老夫人好意,只是老奴还急着回去给圣上复命,这茶就改日再喝了。” “公公慢走。”谢老夫人便没有勉强,待宫里的人都走了之后,她看了一眼案桌上精致剔透的糕点,道:“这道龙须酥晚凝爱吃,拿到西次间去吧。” “是,老夫人。” 谢晚凝闻到龙须酥的味道便有些馋,但顾及到嫂嫂在身边,她拿起一块糕点给秦若:“嫂嫂尝一个。” 秦若:“谢谢妹妹。” 亥时过后,已经可以听到国公府旁边府邸传来的鞭炮声,噼里啪啦的。 这是秦若在国公府过的第一个新年,心情格外安宁,若非这道姻缘是属于长姐,这确实是她待字闺中时期盼的婚后生活。 ()正想着,耳边传来张嬷嬷的声音:“老夫人,大人,放烟花的时辰到了。()” 谢凌目光从妻子身上移开,率先起了身:走吧。()” 众人来到大院,下人赶紧将烟花点好,一簇簇的烟花在天边盛开,五彩缤纷,霎是夺目。 谢晚凝胳膊撞了一下自家嫂嫂,嗓音欢快的提醒:“嫂嫂,快许愿。” 秦若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听到这话立马闭上眼睛,唇瓣翕动着。 谢凌失笑。 刚睁开眼,钟鼓敲击的声音由远及近,新年了。 秦若一双杏眼亮晶晶的,像是春日里最温柔的一弯泉水,仿佛在引君采撷。 新年到了,也意味着守岁结束。 谢老夫人年纪大了,经不住折腾,当即摆摆手,让大家都回房歇着。 回去的路上都挂着红彤彤的灯笼,天色犹如白昼。 谢凌笑着问:“夫人方才许的什么愿?” 他看妻子方才许愿格外认真。 秦若脸色娇若三月盛开的桃花,她停下脚步:“夫君真要听?” “自然。”若换成旁人听到这话,可能就算了,可偏偏她遇到的是谢凌,谢凌气度儒雅,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秦若上前一步,凑到谢凌的耳畔,软声道:“妾身方才许的愿望是希望夫君此生能够平安喜乐。” 当然,她只说了前一半,因为后一半肯定不适合在这个时候说。 而谢凌眸光瞬间变得滚烫,他低低一笑,如冰雪消融:“夫人就这般喜欢我?” ==二更== 秦若脸色一红,整个人如同炸了毛的狐狸, “我没有。” 谢凌没有太将这话放在心上,他大概知道妻子的心思,无非就是她内心对他一往情深,可姑娘家脸皮薄,所以她不好意思向他诉说自己的心意。 作为丈夫,他只能更体贴她一些。 秦若看到他这神情,不免生出几分执拗来,蹙眉问:“夫君不相信?” 谢凌觉得有些好笑,温热的大掌摸了摸她的头,嗓音温和且好听:“自然是相信的。” “夫君相信便好。”他这语气,仿佛在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秦若知道自己有些激动了,抿唇道。 谢凌脾气本来就好,尤其在对待自己妻子时,更是多了几分温柔,他垂眸看着她,嗓音又低又哑:“可是累了,我背你回去可好?” 秦若其实没有生气,再说男人也没有义务要哄着她,姑娘摇了摇头,轻声道:“我自己可以走。” 谢凌敏锐的察觉到妻子情绪有些变化,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微微一笑:“既如此,那回去吧。” 晚上闹得晚,小夫妻两回去沐浴后,就歇下了。 一缕阳光从窗外倾泻进来,谢凌睡眠浅,感受到刺眼的光亮,他缓缓睁开深邃平静的凤眸。 这一睁眼,谢凌眉心狠狠跳了跳。 昨夜屋内炭 ()火烧的旺,妻子可能是觉得热,现在在他怀里的她几乎是不着寸缕。 谢凌面对自己的妻子总是没有抵抗力,何况是她如今的样子,他一手掐着她的腰,一边吻她如雪的肌肤。 秦若迷迷糊糊间感觉身子很热,像是有人在吻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但很快,她就察觉了不对。 看着眼前俊美熟悉的面庞,秦若娇糯轻软的喊了声:“夫君。” 谢凌喉结上下滚动,微闭了闭眼,轻笑道“夫人是水做的吗?” 身段软,性子也软,哪哪都合乎他的心意。 秦若脸色愈发红了,许是因为刚醒,人的意识还有些混沌,她伸手捂住谢凌的薄唇,娇嗔道“夫君不许说。” 自从成亲,妻子对自己一直客客气气的,难得见她如此,谢凌揽住她的腰,俯身在她杏眼上吻了下“不说了,起来吧。” 今日初一,该去给谢老夫人请安了。 秦若彻底清醒,想起身,脸却是红的滴血,因为两人还是…… 他怎么能…… “你先躺着别动。”见妻子已经害羞的不行,谢凌低头亲了亲她娇艳的唇瓣,一本正经道:“要不然,会伤着。” 这个“伤着”是什么意思,自然不言而喻,秦若紧咬着唇,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可她越忍着,身子就越敏感。 谢凌笑叹一声,低哑道:“夫人放松些。” 秦若轻轻吐了口气,身子稍微没有那么紧绷,谢凌轻拍了拍她光滑的脊背。 等姑娘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娇喘吁吁,粉面含情。 看她虚弱无力的躺在床榻上,谢凌心生怜惜,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我让人进来伺候夫人沐浴。” 秦若轻轻点了点头。 等谢凌跟秦若来凝晖堂向老夫人请安,家中的长辈都到了,看到小夫妻两日上三竿过来,众人也心照不宣了。 苏氏佯装动怒的说了句“子凌跟含儿l怎么来的这么晚,长辈都在等你们呢。” 平日也就罢了,主要是今年是新年第一天,等会还要去祠堂祭祀,小辈要是来得太晚,难免惹人诟病。 谢老夫人倒是巴不得看到两人恩恩爱爱的场面,她不赞成的看了苏氏一眼:“无妨,都是一家人,分的这么清楚做什么。” 苏氏当然是做做样子,现在谢老夫人开了口,苏氏便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母亲说的是。” 谢老夫人让人再搬两张凳子来,和蔼笑道:“子凌跟含儿l快坐吧。” “是,祖母。” 人都到齐了之后,谢老夫人语气不轻不重地开了口:“其实老身今日也没什么要说的,只有一点,我们国公府的祖训便是上心齐心,所以作为国公府的一份子,老身不期盼你们都能像子凌一样位极人臣,但在外面,一定不要辱没家族的名声。” 谢家嫡出子嗣是不多,但在这大家族中,但凡有一个沉不住气的, 都可能置这个大家族于险境,谢老夫人不得不严加提醒。 众人点头称“是”:“谨遵老夫人教诲。” 训完话,一行人去了祠堂,谢凌作为长房嫡子,站在了第二排。 秦若与几个妹妹站在后面。 谢老夫人目光一转,眼神落到秦若头上,招呼她上前:“含儿l,你是子凌的正妻,你与子凌站在一起吧。” 对于谢老夫人的偏袒,众人已经见怪不怪了,谁让人家嫁的人是她们谢家最出色的郎君,一嫁进来便是一品诰命夫人。 她们夫君不成器,也不怪被一个小姑娘给比下去了。 姑娘还有些紧张,她蹑着脚步来到谢凌身边,男人宽厚颀长的身影,显得她越发娇小。 两人一起给先辈上了香,然后规规矩矩的磕了个头。 等谢凌跟秦若祭拜完,其他小辈才陆陆续续上前。 按照国公府往年的习惯,祭祀完还要写对联。 “今年还是兄长写对联。”画廊中,冷风一阵一阵的刮过来,谢晚凝凑到秦若跟前,小声问:“嫂嫂还没见过兄长写的对联吗?” 秦若一怔,摇头道:“是还没有。” 她是昭宁三年二月底嫁过来的,现在是昭宁四年初,她自然没机会见过男人写对联。 “那夫人随我来书房。”前面的谢凌脚步一顿,温声对她道。 秦若眨了眨水润的杏眸,轻声道:“妾身伺候夫君磨墨。” 瞅着兄长与嫂嫂夫唱妇随的画面,谢晚凝特地落后几步,跟自己的小丫鬟道:“兄长跟嫂嫂总是这般恩爱。” 小丫鬟笑着揶揄:“等姑娘嫁到学士府,肯定可以与文小公子举案齐眉。” “别贫嘴。”谢晚凝被她说的眉彩飞扬,很是高兴:“快跟上,兄长跟嫂嫂都走远了。” 书房里面,谢凌端坐在太师椅上,秦若在旁边替他磨墨,男人的手指修长白皙,写字的时候面色极为温和,看起来如同一幅清隽雅致的水墨画。 他写的是—— “新春新景开新宴,看取新年乐事绵[1]。” 谢晚凝拍掌笑道:“看来兄长的第一幅对联是属于嫂嫂的。” “珠儿l,你替少夫人拿着吧。”谢凌温声笑着,对秦若身后的丫鬟道。 秦若目光眨了眨,突然生出一个主意:“妾身想将这幅对联挂在内室,夫君觉得如何?” 谢凌颔首:“夫人开心便好。” 正房,谢凌将对联挂上去。 刚走到转弯处,脚顿了下,他盯着墙上的早春图,多看了几眼:“这早春图是谢言送过来的?” 秦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软软一笑,点了点头:“是的。” 因为在江州生活的久,她非常喜欢这幅早春图。 “难得夫人喜欢,他也是有心了。”谢凌双手负在身后,不置可否。 这话听起来怎么像吃醋,秦若迟疑了下,她小心翼翼的抬 起头。() 但男人神色淡然,仿佛只是随口一说,秦若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争风吃醋这四个字怎么可能跟清风霁月的谢大人挂上钩呢。 ?想看乔燕写的《替嫁》第 32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在秦若愣神的瞬间,谢凌的贴身小厮在外面敲了三声门,低声道:“大人,张大人跟何大人已经在书房外面等着了,说要给大人拜年呢。” 这些都是朝廷重臣,秦若连忙催促谢凌:“那夫君快去吧。” 谢凌微微颔首:“我晚些再过来。” 谢晚凝立马举起手:“我在这里陪嫂嫂。” “每年这个时候,兄长都特别忙碌,主要还是拜年的人太多了,嫂嫂你别介意啊。” 这可是嫂嫂跟兄长在一起的第一个新年,兄长却不能陪在嫂嫂身边,她担心嫂嫂会生气。 秦若面容娇美,浅浅而笑:“怎么会,不是还有妹妹陪着我吗。” “那嫂嫂以前在家新年都是怎么过的?”谢晚凝跟着笑了起来,有些好奇的盯着自家嫂嫂。 秦若托腮想了下,其实她与长姐以前除夕也是守岁,长姐性子温婉,所以每次守岁都会拉着她下棋,至于新年第一天,父亲会请江南有名的戏班子来府上,然后听一天的戏。 “以前在家中的时候,过年那几天父亲都会请戏班子来府上,所以过年的时候家中姐妹会聚在一起听戏。” 谢晚凝“哦”了一声:“原来这样。” 看来嫂嫂很喜欢听戏,她有时间得去跟兄长说一下。 下人端了碧螺春上来,谢晚凝轻轻抿了一口,问:“嫂嫂,你还想玩叶子戏吗?要是嫂嫂还想玩的话,我让人请小堂姐过来。” 小姑娘貌似都对叶子戏极感兴趣,这下别说旁人,就连奶娘眼里都是笑意。 秦若莞尔一笑,应了一声“好”。 *** 初三,京城下了好大一场雪,帝王龙颜大悦,特地免赋税一年。 天还未亮,柳絮般的雪花照的屋内很是亮堂,下人有条不紊的服侍两位主子起身,见妻子弯弯的杏眼儿l盈满水雾,谢凌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 单手披上墨色狐裘大氅,他温声道:“夫人要不再歇息一会?” 在灯火的映衬下,男人越发显得面色温和,脸庞俊雅,秦若懒懒地摇了摇头:“妾身不困。” 以前在家就有听长姐说,女子嫁人之后,日日都要晨起伺候婆母洗漱,当时长姐还笑话她,可待她到了谢家之后,她才知道原来有的人家是不一样的。 谢凌见状没有勉强,往年不觉得,但今年,他觉得新年这几天的规矩实在是太多了。 屋外寒风瑟瑟,是刺骨的寒冷,奶娘替秦若罩了一袭浅粉色海棠斗篷,姑娘看起来更加明艳娇美。 夫妻两来到凝晖堂,谢晚凝笑着将自己的手指给秦若看:“嫂嫂看我刚染的豆蔻好不好看?” “妹妹这豆蔻的颜色是极其好看的。”秦若认真欣赏了下,笑道。 谢晚凝笑得更开心了, ()她视线在自家嫂嫂身上扫了下(),道:嫂嫂今天也很好看。 谢家钟鸣鼎食?,朱门毓秀,早膳是极其丰富的,但秦若只吃了两口就觉得有些饱了,看着自己碗里的水晶饺发呆。 苏氏见状给她夹了两个酥饼,笑道:“含儿l这么瘦,快多吃点。” 谢老夫人也注意到她的不对劲,皱了皱眉,有些担心的问:“怎么了,含儿l,今日的早膳不合你胃口?” “回祖母,可能是这两天零嘴儿l吃太多了,所以没有胃口。”秦若还真只是单纯的没有什么胃口,她浅笑着解释。 二夫人一下子就想到了别处,笑眯眯问:“怎么刚好这个时候没有胃口,含儿l,你这个月的癸水可来了?” 先前姑娘是喝了避子汤,但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万一在那次事情揭发之后,姑娘就想通了,想要怀上自己夫君的子嗣呢。 这京城仰慕谢凌的贵女这么多,二夫人可不相信有人会在与这么出色的郎君同床共枕这么久之后,还一点都不动心。 谢老夫人也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姑娘。 面对众人的目光,秦若有些无措,喉咙更是哽的说不出话来,有没有身孕她自己是最清楚的。可在面对长辈,她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二夫人却当她是默认了,兴致高昂,转头对自己的贴身丫鬟说:“枝儿l,还不快去请郎中过来,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一直一言不发的谢凌蓦地开了口:“二婶婶,我夫人有没有身孕,我最是清楚,就不劳烦二婶婶费心了。” 二夫人以为是小两口不好意思,笑道:“不管是不是,总得请郎中过来看一下吧。” “让人再煮一碗百合莲子粥过来。”谢老夫人最是了解这个孙儿l,他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是没有了,谢老夫人道:“等过几日,让宫里的御医给含儿l请一下平安脉吧。” 谢凌:“是,祖母。” 秦若微微松了口气,感激般的看了男人一眼。 但谢凌没有在看她。 一个早膳吃的人各怀心思。 没过多久,国公府外院的小厮兴冲冲的叩了个头,道:“老夫人,小侯爷跟秦二小姐来了。” “快请他们进来。”谢老夫人一喜,赶忙道。 待许言廷跟秦含一前一后进来,谢凌微微抬起眼。! () 第 33 章 ==第三十三章:相见== 今日,是秦含第一次见到这位倍受世人称赞的谢大人,确实仪容儒雅,气度温和,但他不经意间扫过来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跟打量,让人无所遁形。 秦含心一紧,她不知道平日里谢大人与她妹妹是怎么相处的,她只知道,这位谢大人不是会轻易受人蒙骗的人。 或许,她们从一开始的做法就是错的,但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许言廷倒是面不改色的走上前,眨了眨撩人的桃花眼,嬉皮笑脸的给谢老夫人问安:“晚辈给老夫人请安。” 秦含垂首跟在许言廷身侧,深吸口气,端庄典雅的向谢老夫人欠了欠身“小女子给老夫人请安。” 谢老夫人很早便知道秦家二小姐非秦家亲生,自是知道这女子要想在大家族生存有多艰难,不免对她的身世感到怜惜,拿手帕掩了掩眼角“好孩子,快起来。” 秦含福了福身:“多谢老夫人。” 许是因为爱屋及乌,苏氏对眼前的女子也颇有好感,笑道“秦谢两家是姻亲,二小姐日后可要多来国公府走动。” 秦家别的不说,单就教导女儿这一块,还真是让人望尘莫及,在苏氏看来,这姐妹俩都被教导的极好。 “多谢夫人美意。”秦含落落大方的笑了笑。 谢老夫人笑问“之前也有听含儿说起二小姐与小侯爷是青梅竹马的交情,不知道这婚期定在何时,届时我们国公府也备一份薄礼。” 许言廷眉间满是意气风发,笑着接话“回老夫人,祖父已经看好了日子,应该是三月十五,到时候言廷让祖父送一个帖子到国公府。” 许言廷的婚事,本来不用这么着急,但为了防止夜长梦断,只能定最近的日子。 谢老夫人还愣了一下,但想到两人这么早就认识,肯定是已经迫不及待了,打趣道:“看来小侯爷是等不及了。” “确实已经等不及了。”许言廷笑着抿了口茶,语气莫名的有几分无奈,他要是知道含儿一早就跟京城久负盛名的谢大人有婚约,他肯定早早的将含儿娶进门,这样也没有妹妹代替姐姐嫁到谢家的事了。 这些日子,许言廷一直提心吊胆的,现在他就希望早点将含儿娶回家。 这样将来不管真相有没有被发现,含儿都不会与谢家扯上干系。 秦含暗自瞪了许言廷一眼,这还在谢国公府呢,他说这话也不担心别人察觉出什么来。 谢凌倒是没什么情绪,趁无人的时候,捏了捏妻子柔软的手心。 秦若原本在盯着长姐跟阿许哥哥看,感觉到掌心被人捏住了,她回眸一看“夫君。” 谢凌轻“嗯”了一声,语调很是温和。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大家难免带了几分促狭。 谢老夫人看了小夫妻两一眼,态度慈爱地开口:“你们姐妹俩应该有一年没见了,想来是有许多话要说,就不用在凝晖 堂陪我这个老婆子了。” 算来姑娘也有一年多没有见到娘家人,她听说她们姐妹两感情很好,那肯定有许多悄悄话要说。 “多谢祖母。” “多谢老夫人。” 两姐妹一走,许言廷也不太好待在正堂,更重要的是他担心谢凌会看出什么,便风流如画的笑道“在下听说国公府的芍药开的很好,不知老夫人能不能让人引在下去欣赏一番?” 在这偌大的京城,谁不知道谢国公府的芍药可谓一绝。 “小侯爷这是说的哪里话,张嬷嬷,你亲自带小侯爷去芍药园。”谢老夫人当然不会拒绝,她转头对张嬷嬷道。 “是,老夫人。”张嬷嬷连忙上前“小侯爷这边请。” 许言廷朝谢老夫人跟谢凌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谢凌眸光清浅,敛眸抿了口茶。 妻子走了,谢凌并没打算多待。 “小侯爷跟秦二小姐感情还真好。”刚好一阵凉风从外面吹进来,二夫人便没急着走,无意间笑道“不过说来也奇怪,明明我们少夫人才是长姐,但在秦二小姐的衬托下,我们少夫人倒像是妹妹。” 方才二夫人观察了姐妹两许久,还真给她这一种错觉。 她们少夫人平日里看起来是清艳婉约,但不知怎的,她站在秦二小姐旁边,尽显娇小柔弱。旁的也就罢了,问题是两人是姐妹,这么一对比,她们少夫人就太像需要姐姐保护的妹妹了。 “许是因为含儿太瘦了吧。”这点谢老夫人倒没怎么看出来,不过含儿确实是太瘦了,不仅腰肢纤细如柳,就连这手腕都细的不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谢凌轻轻皱了皱眉,骨节修长的手指不由的点了点案桌,他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妻子之前的种种不对劲。 男人脑中突然闪现四个字—— 偷梁换柱。 但,秦家有这样的胆子吗? 谢凌轻拍了拍袖子,温润如玉道“孙儿还有公务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去吧。”谢老夫人没有多想,笑容慈爱道。 谢凌一走,正堂中的气氛稍稍放松了些,二夫人笑着回答“妾也觉得含儿是太瘦了,还是得多补补。” 她知道老夫人现在就盼着能早点抱到长房的嫡孙呢,二夫人与三夫人不一样,她从一开始就看得通透,只要谢家能欣欣向荣,她们永远不愁没好日子过,相反,谢家若出了什么事,她们自然也活不了。 所以她是真心盼着长房好,长房嫡嗣单薄,要她是谢老夫人,她也着急。 “等过几日太医给含儿诊完脉再说吧。”谢老夫人若有所思,然后叮嘱二夫人“小侯爷跟二小姐也是难得来一趟国公府,你让下人小心伺候着。” 二夫人“诺”了一声“母亲放心,我会的。” 这点礼数,身为谢国公府的二夫人,她是不会忘的。 这边,谢凌带着小厮没走几步,就 被几步追上来的谢言喊住了“堂兄请留步。” 谢凌停下脚步,姿态温文尔雅的看着他:“七弟有何事?” “子言前几日刚读了一篇史策,里面有几句话,子言还是不太懂它们的意思,所以想请教一下堂兄。”谢言身姿清秀,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有几分不好意思。 毕竟堂兄少时聪慧,这些史策,堂兄肯定很早就看懂了,偏偏他还看不懂。 谢凌心中还想着事,便笑道“我这会儿还有事,明日辰时,七弟来我书房吧。” 见他真愿意指教自己,谢言连眉梢都盛满了喜悦,忙作了个揖“多谢堂兄。” 谢凌微微颔首,儒雅随和的带着小厮离开,独留谢言在那高兴的手舞足蹈。 不知何时,窗外刮起了大风,初春的寒风凌厉刺骨,一阵接着一阵。 谢凌将手负在身后,整个人站在窗户前,他的眸光晦暗不明,一旁的下人欲言又止,又不敢多说什么。 因为大人上一次露出这种神态,还是东宫失德,圣上执意包庇太子殿下的时候。 到了中午,风势减小,谢凌眸色已经是漆黑深沉,吩咐道“让杨益过来。” “是,主子。” 杨益进来的时候,发觉气氛有些不对,他叩了一下首:“属下见过主子。” 最近几日他都在训练营训练暗卫,好端端的,主子怎么将他召回来了。 就在杨益思索主子怎么将他召回来的时候,谢凌突然出了声:“前年向秦家下聘的时候,你是跟着去了江州,那你当时跟秦大人见过面吗?” 秦大人,那不是少夫人的父亲,主子的岳丈大人吗。 杨益怔了一下:“当时时间紧迫,属下一到江州便去了秦家,第一个见到的人便是秦大人。” “那你觉得秦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属下觉得秦大人性子随和,为人敦厚老实。” 闻言,谢凌转身,清浅含笑的目光异常犀利:“何以见得?” 主子很少表现出这么强的侵略性,杨益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低头道:“因为当时属下将聘礼单子交给秦大人的时候,他显然非常紧张,都急出汗了。除此之外,他面对国公府派过去的人事,态度非常和善。” “主子是在怀疑秦大人做了什么事吗?” 谢凌做事敏锐,在听完二夫人那一句无意的话,他只是有些怀疑,但没有证据。 而且这个怀疑也很荒诞,因为他并不认为江州秦家有这个胆子敢偷梁换柱。 见主子真的在怀疑少夫人的父亲,杨益大着胆子帮秦父说话:“主子,属下觉得秦大人应该是个极好的人,因为属下在江州城那几日,秦大人对我们国公府的人都客客气气的,更甚至于到了毕恭毕敬的地步,试问这样的人怎么会做出不正当的事情来呢。” 百年世族之所以能够在王朝更迭中屹立不倒,除却家族子弟都很出色,更大的原因是百年世族家风清正,行事端正,他 们若真做了不端正的事,那无疑是将家族名声踩在脚下,也不会在王朝更迭中屹立不倒。 更何况,杨益觉得主子的岳丈大人为人憨厚,不像是会做不正当事的人。 谢凌负手看向窗外,江州秦家虽然不及京城世家繁华昌盛,但作为一方望族,也足够让人尊崇。 那么对于一个大家族来说,自然知道一纸婚约的重要性,在这种情况下,秦家没道理做出那样的事来。 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忽略了。 “那你在去秦家之后,除了见到秦大人跟少夫人,你还见过谁?” 杨益低声回答:“回主子,除了秦大人跟少夫人,秦家其他的人,属下并未见过。” 许久,才听到谢凌富有磁性的声音:“你下去吧。” “属下遵命。” ==二更== 灯笼高挂,正房喜气洋洋。 奶娘送姑娘跟秦含到房门口,笑道:“姐儿与二小姐肯定有体己话要说,老奴就不进去了。” 眼下正是在谢国公府,一举一动都不能掉以轻心,秦含温婉道:“麻烦奶娘了。” 一到里屋,人的身子就暖洋洋的,秦若指若削葱,亲自给秦含倒了杯茶,娇俏道:“长姐请喝茶。” “谢国公府还真是家族鼎盛,不管是吃穿用度,还是府中陈设,都是数一数二的。”秦含一脸温柔的将茶盏接过来,感慨道:“更难得的是国公府的几个长辈看起来都很慈爱,深宅内院中,没有婆媳跟妯娌问题,还真是让人羡慕。” 秦若下意识道:“这一切本来就该属于长姐。” 秦含被她逗笑了“若是在长姐跟你阿许哥哥私定终身前,长姐知道这门姻缘,那肯定心甘情愿的嫁过来,但姐姐已经有了你阿许哥哥,这些话就不要说了。”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哪天东窗事发,秦含都不会跟谢国公府扯上一丝一毫的联系。 “你刚上京的时候,长姐就跟你说过,若是将来哪一日,谢大人真对你动了真心,说不定他愿意将错就错。”看着面前姝色丽质,姣若秋月的妹妹,秦含忍不住握住她的手,道:“时至今日,长姐依旧是这个话。” 说白了,秦含跟谢凌的牵绊就是曾经有一道婚约,但如今,她妹妹跟谢大人之间是有情分在的。 秦若不敢直视长姐温柔的眼睛,抿唇道:“可是长姐,自从我嫁进来,这府中的每一个人都对我很好,所以就算最后真的像长姐说的这样,祖母她们愿意不计前嫌,我也无颜再待在这国公府。” 何况人心都是肉长的,又怎么可能真不计较呢。 秦含与这个妹妹从小一起长大,自是明白她此刻心中的难处,也知道小姑娘性子执拗,她说出来的都是她心中真正的想法。 秦含扫了一圈富丽堂皇的屋子,笑道“若若当初来京城来得急,就只将奶娘跟映月带到京城来了,其实寻常闺阁女儿出阁,身边都会带好几个陪嫁丫鬟。” 这陪嫁 丫鬟一是自己的心腹,这二来嘛,是替自己主子固宠。 可惜映月是前一种。 秦含猜到小姑娘是不需要旁人帮她固谢大人的宠爱,但是若迟早要分离,能找个人转移谢大人的注意力也是好的。 秦若蹙了蹙眉,试探问:“长姐的意思是让我帮夫君纳妾?” “长姐是觉得若若你要是想跟谢大人长相厮守的话,那大可与他多亲近些,这样将来事发,说不定谢大人愿意看在往日的感情上不与计较。但要是你日后不打算留在谢国公府,不如就早做打算。”秦含拍了拍她娇嫩圆润的小手,道。 还有两个月,就到了秦含与许言廷成亲的日子,这段时间,秦含也想了很多,但想的再多,也不及今日亲自见到谢大人所带来的惊颤,在他面前,人几乎是无所遁形。 所以她觉得她们要早做打算,要不最后一个都跑不掉。 “长姐,我会认真考虑的。” 秦含温柔似水的捏了捏她的脸“好妹妹。” 她只求她妹妹在这些朝夕相处的日子里不要动了太多真心,要不然,真是苦了她了。 秦含是在下午离开国公府,张嬷嬷客客气气的将秦含送到国公府门口,好声好气道:“秦二小姐,老奴就送你到这里了,我们老夫人说,二小姐要是有时间,可以多来国公府坐坐,也当陪陪少夫人。” 秦含能感受到谢国公府对她的善意,她笑着点了点头,姿态端庄道:“嬷嬷替我谢谢老夫人的好意,我会的。” “小侯爷方才派人来说,他在马车里面等二小姐,二小姐慢走。” 秦含端庄的欠了欠身,带着丫鬟来到马车处,马车帘子被拂开,许言廷桃花眼一挑,揽着她的腰,上了马车。 秦含瞪了他一眼,嗔道:“阿许哥哥,你做什么呢。” 今天的他很不对劲。 “含含,你后悔了吗?”许言廷情绪确实有些不对劲,他重重的合上眸子,问。 以前的许言廷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谢凌确实比他要出色许多,而且谢国公府长辈慈爱,也不是他们南定侯府比得上的,所以许言廷担心她会后悔。 “阿许哥哥这个‘后悔’指得是什么?在我知道我身上背负一道婚约时,我便知道我的未婚夫婿是百年世族的嫡公子,也是备受君王倚重的臣子,可在我心中,自始至终记得的都是阿许哥哥对我的承诺。我都马上要嫁给阿许哥哥了,阿许哥哥怎么还问我这个问题?” 秦含并不否认谢家的门庭显赫跟谢大人的卓尔不群,但她既然选了许言廷,她自然不会后悔。 许言廷笑叹一句:“是我杞人忧天了。” 秦含叹了口气,无奈道:“阿许哥哥也不算杞人忧天。” “嗯?”许言廷听出她语气里全是无奈,便低头看她,问。 “今日阿许哥哥也见到了谢大人跟妹妹,不可否认,谢大人对妹妹确实极好,可妹妹她心里总是觉得不安。其实也不怪她,这事搁在谁身上 ,谁都会觉得不安。” 许言廷听出她的弦外之意,道:“所以含含的意思是?” 秦含垂眸看许言廷盖在她掌心上的大手,目光温柔:“阿许哥哥,我觉得在有些事情上,与其处于被动,不如主动出击。” 两人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许言廷很快便懂了她的意思,他反手握住秦含的芊芊素手,道:“所以你与妹妹是打算在事情揭发之前,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许言廷最初的打算是等秦含顺利嫁到南定侯府,他们再考虑下一步该如何走,但架不住她担心妹妹。 这样还不如在成婚前将一切都摊开。 “是,若若嫁到谢国公府已经一年,却始终没有子嗣,在这样的大家族中,她要是迟迟没有孩子,这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秦含没有瞒他,姿容温婉灼灼的道。 至于姑娘为何迟迟没有身孕,她们都心知肚明。 “含含说的有理。”对于秦若这个小妹妹,许言廷是感到亏欠的,他表明自己的态度:“所以含含打算如何做?” 他之前有听秦含说,小姑娘打算以假死脱困,但她年纪还小,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死”了呢,再说谢家的人个个都是人精,这招“瞒天过海”是一定行不通的。 就在许言廷沉思的时候,秦含倾身将他的衣领拽下来,附耳几句。 许言廷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 === 这日,秦若刚准备午睡,便听到屋外传来的叩门声:“少夫人好,我们大人有事请少夫人过去一趟。” 夫君…… 不知为何,秦若心里莫名的有几分不安,眼睫轻轻颤了颤:“我这就来。” 珠儿觉得有些奇怪,少夫人跟大人应该也就一两天没见,她怎么觉得少夫人近乡情怯起来了。 好不容易梳完妆,秦若对着菱花镜中的佳人深呼一口气,腰肢袅袅婷婷的站起来。 刚走几步,珠儿连忙追上来:“少夫人,汤婆子。” 少夫人冬日本来就怕冷,要是她们做下人的再没仔细伺候,大人肯定要动怒。 但她觉得少夫人精神好像有些恍惚。 秦若轻声说了个“谢”,然后带着奶娘去后院,后院因为引了温泉水,所以温度很是适宜。 姑娘一眼看到翠芳亭中独自斟酒的男人,儒雅中带着几分慵懒,看起来格外扣人心弦。 秦若步履轻盈的走到谢凌面前,屈了屈膝:“妾身见过夫君。” “夫人不必客气。”谢凌微微一笑,动作温和的扶她起身。 到了近前,浓郁的梅花香气扑面而来,姑娘有些好奇:“夫君今日怎么有兴致煮梅子酒了?” 在她印象中,谢大人一直都很忙,没想到他也有闲情雅致煮梅子酒。 兴许是她眼里的惊愕太过明显,谢凌慢条斯理地笑了笑:“不过是一时兴致罢了,夫人可能饮酒?” 秦若跃跃欲试:“如果是果酒的话,妾身可以试 上一试。” 谢凌唇角微扬,眉目如画。 淡淡的酒香在庭院弥散,谢凌给姑娘斟了一杯,温声道:“夫人觉得这味道如何?” “这梅子酒闻起来清香醇厚,尝起来味道也不错。”秦若端起桌上的青玉琉璃盏,抿了一口:“夫君手艺极佳。” 谢凌唇角含笑:“夫人谬赞了,这刚煮好的梅子酒可以暖身子,夫人要是喜欢,就多饮几杯。” 秦若确实喜欢,一口气喝了好几杯,喝完的她眉间蕴着春色,似醉非醉的神态很是娇憨。 谢凌就这样一边饮酒,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妻子说着话。 直到天色快黑了,谢凌才将粉面桃花的妻子揽腰抱起,道:“夫人醉了。” “夫君。”秦若杏眼儿积满了水雾,软声抱怨:“欺负人。” 谢凌喉结滚了滚,他只欺负她这一次。 “那我们回去。” 将醉酒的妻子放在床榻上,谢凌没急着让人准备醒酒汤,他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抚过妻子娇美的脸庞,状似不经意的问:“夫人到底是谁?” 世人常说,醉酒后说的话是真的。 秦若心中猛然一个激灵,酒已经醒了大半,他难不成察觉出什么了。 姑娘一颗心跳得极快,她按捺住心中的畏惧与紧张,柔若无骨的小手攀住谢凌的肩膀,粉嫩的红唇舔了舔他滚动的喉结,吐气如兰:“妾身好喜欢夫君。” 妻子亲口承认自己喜欢他,谢凌温和的目光一震,心突然乱了。 秦若此刻脸色羞红,‘醉酒’后的她更为大胆,见谢凌不语,她又去亲谢凌薄薄的唇瓣。 妻子这般主动,谢凌怎能坐怀不乱。 他解开身上的紫色狐裘大氅,随意的搁在一边,然后反手按住她的身子,或轻或重的揉着她的腰。 姑娘身子敏感,一直害羞的往旁边躲:“夫君。” “我在。”听着她娇娇柔柔的嗓音,谢凌轻笑。 帘帐落下,屋内的烛光轻轻摇曳。 秦若半梦半醒间,嘟了嘟嘴:“太重了。” “重了吗,夫人不是应该很喜欢?” 她哪里喜欢了。 娇软勾人的□□声很快变成了哭腔。 屋内清甜的酒香混杂着妻子含娇带怯的嗓音,足以逼疯谢凌的理智。 一室春光。 === 翌日,秦若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亮了,醉酒后的身子有些疲惫,喉咙也有些疼,她刚想喊奶娘进来,便看到身着紫色雕纹官袍的男人气度儒雅的站在窗前,心再次一紧。 联想到昨夜他问她的那一句话,小姑娘掀开鸳鸯被,赤脚踩在地毯上,从背后抱住谢凌的腰,脸颊靠在他宽厚的背上,吸了吸鼻子:“夫君。”! 第 34 章 ==第三十四章:愧疚== 妻子绵软的嗓音像锥子一样敲在谢凌的心上,谢凌第一次尝到什么叫“歉疚”的滋味,他竟然因为一个子虚乌有的猜测,就怀疑自己的妻子。 就算他要怀疑,也不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怀疑。 谢凌转身将她揽在怀里,温和的嗓音不自觉的带了几分诱哄:“嗯?” 秦若能感觉到男人身上冰冷的气息散了不少,她眸光潋滟如水,婉约轻柔:“夫君刚刚在想什么,想的这般入神?” “朝堂上的事情。”谢凌打横将她抱到床榻上,给她冰冷的手心塞了汤婆子,温声道:“就不说出来让夫人担心了。” 秦若眉眼一弯,拉了拉谢凌的衣袖:“天色还早,夫君要不再躺一会儿?” 谢凌当然不会在这时候拒绝她,他将妻子软绵的身子揽在怀里,闻着她身上独有的淡淡香气,低哑道:“夫人快睡吧。” 酒醉过后的身子极易困乏,秦若神色难得有几分疲惫,轻轻点了点头。 等她再次醒来,到了用午膳的时辰,屋外的阳光照进来,被子里面已经凉了。 奶娘替她梳了个飞仙髻,鬓间插着两支海棠玉钗,姑娘肤色娇艳,整个人看起来如同那九天上的仙女。 奶娘又替她倒了杯茶,叹声道:“姐儿这几日受累了。” 往年在江州,姐儿作为晚辈,新年那几天除了拜年,便是跟大小姐跟小侯爷将江州城玩了个遍。但国公府家大业大,她们姐儿身为少夫人,自然免不了上下打点,到底是嫁人了,不一样。 秦若却是神色凝重,一脸认真的跟奶娘道:“奶娘,我觉得夫君他可能已经怀疑我跟长姐的身份了。” “怎么会?”奶娘那双布满茧子的手一抖,知道这话绝对不是空穴来风:“谢大人不是没有见过大小姐吗?” 既然没见过,那他何以在见到大小姐的第一面就怀疑上自家姐儿。 秦若拧了拧素白娇嫩的手指,目光罕见的有几分怅惘:“我也不清楚,但我能感受到,夫君他确实是怀疑了。” 娘娘知道是因为什么了,前年老爷让姐儿代替大小姐嫁到国公府,老爷考虑到了大小姐温婉端庄,姐儿性子娇俏,所以请了教养嬷嬷教姐儿礼仪规矩。可他唯独忘了一点,姐儿从小身子就不好,所以显得很娇小,若是大小姐没有出现,那确实看不出什么。 可一旦两姐妹站在一起,那这差别就很容易被发现,尤其是像谢大人这样的人,在尔虞我诈的朝堂中宦海浮沉这么多年,可能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奶娘这般想着,便将猜测告诉了秦若。 秦若脸色一白,脑中顿时闪过许多想法“那奶娘,我们该怎么办?” 她竟然忘记了这一点。 奶娘何尝不担心,但眼下,她只能安慰姐儿:“大人他可能是有些怀疑,但怀疑终究只是怀疑,凡事都是要讲究证据的,若是大人真的认定了, 那肯定不会待姐儿这么温和。” 世族名门的人往往容忍不了欺骗,如果谢大人认定姐儿说谎了,那肯定不会是如此表现。 秦若听着,心稍稍安定了下,但想到昨夜男人的种种不对劲,她还是苦笑了下:“有些事能瞒得过初一,但瞒不了十五,奶娘,我现在好害怕。” 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长姐跟阿许哥哥能好好的在一起,可当真相一步步被揭露,她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不时的就得提心吊胆一些。 “姐儿莫怕,老奴会一直陪着姐儿的。”奶娘知道她心里是怕得紧,便道:“好在大小姐即将嫁给小侯爷了,不是吗?” 秦若手指嵌进掌心,突然放松了不少。 是啊,只要长姐顺利嫁给阿许哥哥,接下来的所有后果,她都可以一力承担。 她柔柔一笑,顾盼倾城:“是我想太多了。” 奶娘忽然叹了口气,她们姐儿不是想太多了,而是心地太过柔软。如今她就期盼谢大人有朝一日知道真相之后,愿意看在曾经朝夕相处的份上,与她们姐儿好聚好散。 若是谢家要杀要剐,她愿意代替姐儿去死,但姐儿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害别人,实在不该落个不好的下场。 恬淡的茶香味让姑娘放松不少,她靠在美人榻上,不由想起长姐给她的提议:“奶娘,你说我要是帮夫君纳妾,他会同意吗?” 长姐跟她说的是两人既然迟早是要分离的,要是能以妾室转移一下谢大人的注意力,也是极好的。 奶娘皱了皱眉,觉得这个法子还是不太妥当:“姐儿忘了,大人是连宽衣洗漱都不需要丫鬟服侍的人,若姐儿真跟他提了,只怕大人还要动怒。” 别的不说,在感情上,大人确实极其敬重自己的妻子。 秦若柔若无骨的手指撑住自己的半边脸庞,云鬓花容,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这般纠结。 === 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撒落在偌大的谢国公府,如梦似幻。 谢老夫人身边的婢女是在后院寻到了少夫人,她模样伶俐,姿态规矩的来到秦若跟前,微行一礼:“少夫人让奴婢好找。” “莹儿姑娘。”见是谢老夫人身边的人,秦若猜到是谢老夫人有事找她,笑道:“可是祖母有事找我?” 府中上下都喜欢这位容貌出众,性情又好的少夫人,莹儿自然也不例外,道:“回少夫人,老夫人说去甘泉寺的事情,少夫人可别忘了。” “劳莹儿姑娘跑一趟,辰时之前,我会准时到正门。” “少夫人客气了。”莹儿对着她福了福身:“若是少夫人没别的吩咐,奴婢就先告辞了。” 秦若轻轻点了点头。 等莹儿回到凝晖堂,天色又暗了不少,一群丫鬟候在外面,提醒她道:“莹姐姐,你还是等会再进去吧,大人也在里面呢。” 这个点,大人怎么会在这。 莹儿走到最左侧,抬头看向天边上紫色的晚霞,他 很她从记事前就在谢老夫人伺候,因为做事伶俐,所以被谢老夫人提拔成凝晖堂的一等丫鬟。 那时候老夫人跟她说,等大人娶了妻之后,会提拔她做大人的通房,她也一直默默的仰慕位高权重的大人,可没成想,大人与少夫人成亲这么长时间,依旧如同新婚夫妇般,她终究是没那个福分。 里间,谢凌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姿势随意,道:“祖母,她年纪小,你别逼她。” “子凌这是一点委屈都不舍得让含儿受,你放心,祖母有分寸。”谢老夫人面露无奈,猜到他是从哪里得到了风声:“只是子凌,你现在身边只有一位正妻,这孕育子嗣的重担肯定要落到含儿身上。” 秦家作为江南第一世族,她就不相信以前姑娘待字闺中时,没有嬷嬷教她出阁以后如何侍奉夫君。不是谢老夫人故意针对姑娘,实在是作为妻子,她身上有为自己的丈夫生儿育女的责任。 谢凌唇角扯扯,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却又运筹帷幄的模样,谢老夫人试探道:“如果你实在舍不得含儿受这个苦,那要不祖母为你纳两门良家妾。” 谢凌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眸色漆黑深邃,语气微冷:“祖母,现在朝堂内忧外患,纳妾之事就先不要提了。” 谢老夫人摇了摇头,她就随口说了一句,这人反应就这么大。 她怀疑他这一辈子都没打算纳妾。 原本谢老夫人找他来就是为了子嗣一事,正妻未诞下子嗣前,怎么可能让妾室怀上孩子,没平白抹了她们谢家百年清誉,刚才,只是谢老夫人想逼一下他。 谢老夫人失笑:“行,纳妾的事祖母暂时不提,但其他事,子凌就别插手了。你放心,祖母肯定不会吃了你夫人。” 半晌,才听到这人“嗯”了一声。 谢老夫人又好气又好笑。 ==二更== 每年正月十五,谢国公府的一众女眷都会去甘泉寺祈福,今年多了一个秦若。 苏氏让人安排的是秦若跟谢晚凝一个马车,谁知出发前,谢老夫人朝秦若看了一眼,道:“含儿,你跟祖母坐一个马车。” “是,祖母。”秦若一怔,然后捏着裙角上了马车。 料想谢老夫人是有话跟自己说,秦若神色温柔,毕恭毕敬的给谢老夫人倒了杯茶。 谢老夫人暗自点了点头,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碧螺春,慈眉善目道:“含儿,祖母今日也不跟你兜圈子,有些话祖母就直接说了。” 秦若抿了抿唇,猜到谢老夫人要说什么了,她模样恭顺的低下头,作洗耳恭听状。 谢老夫人是真心喜欢眼前的姑娘,所以哪忍心苛责,她盯着姑娘弯弯若柳叶的眉梢,笑道:“含儿不必紧张,祖母想问一下你,你是觉得子凌还有哪里做的不好的地方吗?” 秦若苦笑,他哪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夫君他哪里都好,是妾身这个做妻子的不够好。” “我问过太医,太医说含儿你的身子没有什么不适,既如此, 你与子凌也是时候要个孩子。”那夫妻两感情也没什么问题啊,谢老夫人虽然不解,但直言:“自你嫁到我们谢家,子凌对你一直敬重有加,我与你婆母其实也不想多说什么,但如今朝堂的局势你也看到了,东宫与三皇子府势同水火,我们国公府选择支持三皇子,无疑是站在了东宫的对立面,谢家如今在京城是鼎盛,但也招人记恨,尤其是子凌。所以在这种局势下,子凌需要一个子嗣。” 如今朝堂的局势让谢老夫人觉得很不安,谢国公府如日中天的同时更是处在风口浪尖上。 这些话姑娘又何尝不明白,今时今日,若谢大人本来要娶的人就是她,那作为妻子,她肯定会为自己的丈夫诞下子嗣。 可她不是,一旦真相揭露,她是无颜待在谢国公府,那待那时,就算有了孩子,她的孩子又该如何自处。 这天是越来越冷了。 秦若眼里闪过挣扎,表情纠结:“祖母,我……” “含儿可是有什么难处?若有,你大可以说出来。”见状,谢老夫人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心。 除了她背后的秦家,谢老夫人想不到她还有什么难以言喻的苦衷,只是前几日见到秦二小姐,谢老夫人并不觉得秦家内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以至于她百般纠结。 秦若一颗心狠狠的往下坠,她势必是要给谢老夫人一个说法,手指微微往回缩,姑娘清婉一笑,很是动人:“孙媳并没有什么难处,我会认真考虑祖母说的话。” 不管怎样,她会想办法给谢家一个交代。 谢老夫人一听,笑得脸色的褶子都起来了,连说了好几声“好”:“好孩子,祖母不是故意做这个坏人,只是期盼你跟子凌能好好的,你能这样想,祖母也就放心了。” “孙媳明白。” “等回京之后,老身会让厨房每日炖好药膳给你送过去,含儿太瘦了,还是得多补补。” 谢老夫人知道姑娘性子很柔和,她既已松了口,那子嗣的事肯定有转机。 或许不久后,她就能抱到长房的嫡曾孙跟曾孙女儿,谢老夫人再次高兴的拍了拍秦若的手。 初一跟十五,去甘泉寺参拜的人格外多,马车在半山腰堵着了。 马夫过来询问谢老夫人的意思,车上都是女眷,谢老夫人不想折腾,揉了揉太阳穴:“就在原地休整一下吧。” “含儿,这一时半会也到不了甘泉寺,你去寻晚凝吧。” “是,祖母。” 谢晚凝一个人在马车上可谓是无趣至极,看到秦若过来只差两眼放光,她亲昵的搂住秦若的细腰,撒娇道:“嫂嫂,你跟祖母刚刚在马车上说了什么呀?” “在说妹妹与文小公子的婚事呢。”秦若莫名的起了逗她的心思,眉梢微动,笑道。 谢晚凝一听便红了脸,狠狠跺了跺脚:“嫂嫂又取笑我。” “反正我就算嫁人了也要经常回来,我舍不得祖母跟娘亲,也舍不得兄长跟嫂嫂。” 秦若与谢 晚凝走得近,关系也亲近,她笑着道:“国公府永远都是妹妹的家,妹妹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嫂嫂你真好。”谢晚凝笑眯眯的靠在她纤弱的脖子上:“嫂嫂你会一直陪在兄长身边吗?” 秦若吓了一跳,以为她是看出什么来了:“妹妹为何这么问?” 谢晚凝理直气壮的吐了吐舌头:“我这不是担心这么好的嫂嫂,要是跟别人跑了可怎么办。” “不会的。” 她就算离开也会一个人离开,不耽误别人。 谢晚凝轻轻松了口气,是啊,这京城有哪个郎君能比得上她兄长,嫂嫂才不会看上别人呢。 “嫂嫂,我们来下棋吧。” 其实谢晚凝特别想听曲子,可她嫂嫂在琴曲上不是很擅长,想着用下棋来打发时间也不错。 秦若莞尔一笑,头上的步摇随风摇动,显得她娇若海棠:“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妹妹先请。” 谢晚凝遂拿起了黑子。 因为在路上耽搁了许久,待谢国公府的马车到甘泉寺,天都快黑了。 姑娘家在马车上用了许多糕点,倒不觉得饿,再有阵阵冷风吹过来,人精神得很。 很快,她们就看到了熟悉的人影,下人恭敬道:“老夫人,东璃太子跟小公主也来了呢。” 萧太子跟小公主竟然也来了,谢老夫人顺着视线一望,可不就是除夕夜宴见到的东璃太子跟公主,忙带着人上前见礼:“老身参见太子殿下,未央公主。” 萧昀还惊诧了下,待确定眼前老夫人的身份,连忙收回折扇,亲自将谢老夫人扶起来:“谢老夫人请起。” “谢太子殿下。”东璃太子如此客气,还让谢老夫人受宠若惊了下:“不知太子殿下跟未央公主怎么来了甘泉寺?” 萧昀身形高挑,一双清眸含着笑意,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孤在来之前便听说甘泉寺香火很灵,所以前日带未央过来了,没想到会在这遇到谢老夫人还有国公府几位女眷,是孤的福气。” 那日在宴席上,秦若只是远远的看了东璃太子跟小公主一眼,等离近了看,才发现这兄妹两是长得真想像。 这位东璃太子虽说年轻,但说话做事都是不卑不亢,是个人物。谢老夫人笑着接话:“太子殿下这话便客气了,能在甘泉寺遇到太子殿下跟小公主,是我们的荣幸。也望太子殿下从甘泉寺回去后,能早日觅得一位温婉贤淑的太子妃。” 这次藩王进贡,除却要挑选太子妃的东璃太子,其他人都陆陆续续的回到了藩国。 圣上跟皇后娘娘有意从宗室中选一位郡主嫁过去,但更多的还是看东璃太子本人的意思。 “多谢老夫人。”聊起这个话题,气氛瞬间放松不少,萧昀重新摇起了折扇,然后将目光放到了秦若身上,笑道:“这位想必就是谢大人的夫人吧,孤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所说,谢少夫人才貌双全。” 众人没想到他一下子将话题绕到秦若 身上,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倒是秦若,很快就反应过来,微微屈了屈膝:“太子殿下谬赞了。” 二夫人扶额笑叹了下,在场这么多女眷,东璃太子首先问的便是姑娘,谢宰辅的妻子,不管在哪都是被人高看一眼的。 就连她都不免有些羡慕。 略微寒暄了一会,住处带人赶了过来,谢国公府的一干人等跟着住持去了东边的厢房。 萧家兄妹还站在原地。 未央公主冷哼一声,围着萧昀转了个圈:“皇兄对谢少夫人很感兴趣?” 从东璃到京城,她还没见兄长主动搭理哪个姑娘呢。 萧昀拿着折扇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妹妹这话说的,你也不想想这位少夫人是谁的妻子,我要是真敢对她起什么心思,那也不用活了。” 这段时间在京城,萧昀接触到了不少的名门贵女,但他并没什么想法,至于这位谢少夫人,萧昀确实对她产生了点兴趣,但仅此而已。 未央公主撇了撇嘴,倨傲道:“皇兄若是看上了,大可找当今圣上讨要,这世上还有皇兄得不到的女人嘛。” “你啊,难怪父王不让你跟着来,一天天口无遮拦的。”萧昀叹了口气,有些责备的看了未央公主一眼。 “我这不是为皇兄着想吗?”未央公主不服气:“那位谢大人真有那么厉害吗?” 萧昀无奈一笑:“他若是不厉害,能年纪轻轻坐上宰辅之位,眼下皇室之中太子殿下跟三皇子殿下都是少年才俊,为何就他成为京城第一公子,名声在外,从这你就知道此人心性有多强了。” 他是最敬佩这样的人才,若他们东璃有这么一位能臣,那该多好。 “那他这么厉害,怎么不尚公主?” 来京城之前萧昀有让人打听过,道:“听说他跟他夫人是因为祖辈婚约在一起。” 世家往往最重承诺,尤其是像谢国公府这样的百年世族。 未央公主“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那二人岂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不过那位谢少夫人极其貌美,未央公主在东璃已是第一美人,没想到这位少夫人长得比她还好,又娇又艳。 萧昀笑了下:“走吧,天冷了。” 自从白日谢老夫人跟姑娘说了一番掏心窝子的话,秦若便一直在想这个事,晚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奶娘睡在外面,听到里面她辗转难眠的动静,忙点亮了烛火,进来问:“姐儿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有些不舒服?” “奶娘,我有些睡不着,你扶我出去走走吧。”秦若揉了揉迷茫朦胧的杏眼儿,娇软出声。 这夜深人静的,奶娘想拒绝,只是对上她水雾雾的眼眸,奶娘又说不出口。 “那姐儿披上斗篷再出去。” 秦若笑弯了眼,如儿时一般,神态宜喜宜嗔:“奶娘最好了。” 主仆二人走到一处凉亭,夜晚的寺庙格外幽静,秦若一手撑着自己的额头,一手抓着一块玉佩,就静静地想着事。 奶娘踌躇地站在她身边,她们姐儿好像从马车上下来之后,眉眼就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虑。 冷风瑟瑟,秦若不自觉的吸了吸鼻子,紧了紧身上的浅粉色撒花斗篷,奶娘试探道:“姐儿,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她担心姑娘再这样坐下去,会生病。 “咦,这不是谢少夫人吗?”秦若刚准备答应,就看到白日里见到的东璃太子,穿着一袭青色狐裘披风,带着提灯的内侍,面色和缓的走近:“少夫人看起来有心事。”! 第 35 章 ==第三十五章:相像== 萧昀在甘泉寺住了好些日子,今晚见月色正好,便想出来转转,没成想在这后山碰到了白日里见到的谢少夫人。 而且看她这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萧昀莫名的生出几分怜惜,不由想,这外界传的谢宰辅与他的夫人感情和睦,举案齐眉究竟是不是真的。 若是真的,那女子为何一个人坐在这,还是风霜露重的晚上。 秦若在短暂的惊讶之后,袅袅婷婷的向萧昀福了福身“妾身见过太子殿下。” “少夫人不必客气。”萧昀笑着抬了抬折扇,看她面色有点拘谨,先一步解释道“今日十五,孤看外面月亮正圆,就想出来赏赏月,谁知就碰到了谢少夫人。” “看少夫人眉间隐隐带着忧愁,想来少夫人是有什么心事,若是少夫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孤一定助少夫人一臂之力。” 萧昀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不可否认,眼前的女子真的很容易激起男人的恻隐之心。方才萧昀远远地看到她单薄的身影,就起了恻隐之心,所以此刻只要她开口,他都会不遗余力的帮她。 秦若与他仅仅只有数面之缘,自然不可能在他面前袒露心思,姑娘婉柔一笑,道“太子殿下过虑了,妾身只是晚上不怎么能安枕,所以想出来走走,现下正准备回去呢。” 这话她确实没有说错,但这些话落在萧昀耳朵里,只当她是想跟自己撇清关系,暗骂自己太过莽撞,他唇角微扬“是孤多虑了,孤听说凝和香有安神之效,待回京之后,孤差人给谢少夫人送去。” “那便多谢太子殿下了。” “其实少夫人不必如此客气,孤是觉得与少夫人有缘,所以想帮助少夫人。”萧昀还是第一次见有女子如海水猛兽的避着自己,觉得有些新鲜:“因为择选太子妃一事,孤还会在京城待很长一段时间,孤一言九鼎,少夫人若需要任何帮助,都可以来久盛驿馆找孤。” 秦若不着痕迹的避开了,轻声道:“谢太子殿下,只是妾身若有什么难处,自会寻找自己的夫君,就不牢太子殿下操心了。” 萧昀挑了挑眉,他原以为她就是个娇美柔弱的女子,没想到这般有心性。 不过想想也是,要是没有心性,怎么能让在朝廷上说一不二的谢宰辅对她情深以往。 “若是太子殿下无事,那妾身先行告辞。” 这下萧昀没有出声挽留,客气道:“谢少夫人慢走。” 迎着晚风,奶娘扶秦若回房,不由问:“姐儿,你觉得东璃太子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秦若思索了一会:“我觉得东璃太子殿下为人确实不错,但人不可貌相,我们与他接触的少,自然对他了解甚少,加之……” 奶娘马上就听懂了她们姐儿的意思,她们姐儿如今已为人妻,自然不适合跟外男有什么牵扯。 再说秦家当日偷梁换柱,调换新娘,这事也不敢轻易叫旁人知道。 但她们姐儿要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谢国公府(),那有东璃太子殿下的帮忙?(),肯定是如虎添翼,只是当前这局势,她们姐儿离不开。 “那姐儿今日为何一直闷闷不乐的?” 提到这茬,秦若眉间就有些忧虑,她趴在冰凉的红木桌子上,嗓音有气无力的:“奶娘,夫君他现在很需要一个孩子。” 以谢老夫人之意,当下他们只要有个孩子就好,不拘于男女。 “那姐儿是怎么打算的?” 姑娘咬了咬唇瓣,说出心中的想法:“其实自始至终,我都觉得亏欠谢家,兴许有了孩子,我心中的愧疚能少一些。” “可转而一想,我与夫君没有那个缘分走到最后,要是有了孩子,那孩子是留下还是带走呢。” 所以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纠结,心中仿佛有两个小人在相互拉扯,一个让她就考虑当下,一个却让她不得不考虑将来。 自家姑娘心思总是玲珑剔透,但有些事还是旁观者清,奶娘开口:“姐儿想不想听老奴的意见?” 秦若眉眼认真,俏皮灵动的点了点头:“奶娘请说。” “老奴虽然现在还不确定大人对姐儿感情有多深,但老奴想问姐儿一句。”奶娘笑笑,话语直戳人心:“姐儿,你对大人是个什么感情?” 这确实戳到了秦若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她面露踌躇:“我……” 谢大人那样清贵稳重的人,只怕少有女子会不喜欢。 “姐儿,老奴说句不该说的,世人总说姻缘天定,却不知还有一句话叫‘人定胜天’。姐儿要是真对大人动了真心,那就可以听从老夫人的话,毕竟有朝一日,这个孩子可以挽救姐儿与谢大人的姻缘。”见她犹豫,奶娘笑道:“相反,姐儿若是一心想的是与谢大人分开,那还是不要子嗣为好。” 姐儿代替大小姐嫁到谢家,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这一年多,她与谢大人同床共枕,水乳交融,只怕是对谢大人动了心。 但衡越在大人与姐儿之间的东西,那可就太多了。 思及此,奶娘宽慰道:“当然,姐儿若想知道答案,肯定要摈弃其他杂念,不管姐儿做出什么选择,老奴都会支持你。” 秦若莞尔一笑,容色清丽脱俗:“不瞒奶娘说,夫君他是我见过的最出色的一个郎君,我对他也有仰慕之情,但如果要问我对夫君有多少爱意,我确实不知道。” 因为她很害怕,害怕最后真相揭露,她一点体面都没了。 “谢大人确实极其出色,更难得的是脾气温和,姐儿既然想不通,那就先不要想了。”寺庙敲钟的声音响起,已经过子时了,奶娘忙哄着她:“明早姐儿还要跟老夫人一起去听法师诵经,还是先歇下吧。” 要是再不歇下,她们姐儿今夜是不用睡了。 这会儿秦若是真的有些困了,重新回到床榻上,躺了下去。 === 隔日一大早,秦若带着丫鬟来给谢老夫人请安。 “含 ()儿快来。()”谢老夫人笑着招呼她过来,等触及到她憔悴的脸色,又皱了皱眉:含儿怎么眼底都是乌青?◇” 秦若笑着解释:“回祖母,我看昨夜月亮正圆,就想出去赏赏月,所以歇的有些晚了。” “昨夜的月亮确实极圆。”谢老夫人察觉出这只是她的托词,便顺着她的话说:“你啊,跟晚凝一样的性子。” 谢晚凝原本在吃桂花糕,闻言娇嗔一句:“祖母偏心,成天就知道数落我。” “听听,都是要出阁的姑娘了,还这么爱撒娇。”谢老夫人笑出声,然后抬了抬手:“大家都坐下吧。” “等晚凝出阁,二房几个姑娘的婚事也要提上日程,你也替几个孩子求求吧。”一众女眷用完早膳,谢老夫人看向二夫人,嘱咐道:“保佑她们嫁个如意郎君。” 二夫人:“母亲说的是,妾会的。” 京城谢家的姑娘,是最不缺人求娶的,家世倒还是其次,主要是对方人品要好,关于这女婿的人选,二夫人最近都要挑花了眼。 “走吧。” 大殿,甘泉寺。 谢老夫人态度虔诚的捐了香油钱,然后带着家中女眷听法师诵经。 待了一个多时辰,谢晚凝有些熬不住,偷偷扯了扯秦若的袖摆,小声道:“嫂嫂,你能陪我出去一下吗?” 她们是小辈,所以跪拜的位置很靠后,要不然谢晚凝也不敢这么大胆。 秦若轻轻睁开杏眸,见没人注意到她们,如小鸡啄米的点了点头。 两人悄咪咪的溜出去,谢晚凝轻声跟秦若嘟哝:“祖母一心向佛,所以对祈福很是重视,但是这一跪就要跪上大半日,着实是遭不住。” 刚刚就跪了一个时辰,谢晚凝膝盖就疼的受不住。 秦若浅浅一笑,猜测祖母肯定知道她们出来了,嗓音轻软道:“那我们就晚点再回去吧。” “嫂嫂万岁。”谢晚凝欢呼一声,跟她打商量:“嫂嫂,这个季节,甘泉寺的梅花肯定还没谢,要不我们去后山看梅花吧。” “当然可以。” 后山的树枝上还挂着刚下完的雪,气氛安静,如万籁俱寂。 后山冷寒,仅仅只是一会,秦若就冻得鼻尖通红,看起来格外可怜。 而谢晚凝兴致很高,她从地面挖出一团雪球,笑眯眯的提议:“嫂嫂,我们来玩打雪仗吧。” 从前在江州时,小姑娘有跟长姐打过雪仗,但现在未免太冷了,秦若莞尔:“妹妹,这会儿太冷了,要不我们还是下次吧。” 话未落,谢晚凝手中的雪球就掷了过来,打了姑娘一个措手不及。 秦若整个人都懵了一下,眼角都红了,活像一个受惊的小兔子,谢晚凝笑得不行:“嫂嫂,你快来追我啊。” 秦若也受到感染,弯腰挖了一捧雪,揉成小雪球,朝谢晚凝那边扔过去。 谢晚凝一边笑一边躲,很快两人就闹成一团,雪地里都是两人踩着的脚印。 ()难得见姑娘心情如此开怀,连奶娘眼中都不由的带了笑意。 幽静的梅花苑沾满了姑娘家清灵欲翠的笑声。 秦若身子弱,最先遭不住,她笑着退后几步,平复着呼吸:“妹妹,我不行了。” 谢晚凝连忙上前,一脸担忧的扶着她的手:“嫂嫂,你没事吧?” “我没事。”秦若只是呼吸有些急促,人倒还好,她轻轻摇了摇头。 谢晚凝松了口气,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就好,嫂嫂要是出了什么事,兄长非要了我的小命不可。” “哪有这么夸张。”秦若笑意嫣然:“妹妹,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免得祖母找我们。” 谢晚凝乖巧的应了一声,她可太喜欢眼前温温柔柔的嫂子了,还是她兄长有福气。 走到半路,谢晚凝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挥了挥手:“沈太师,好巧。” ==二更== 沈岸看到二人还愣了一瞬,待反应过来,客气有礼的上前:“谢少夫人,谢三姑娘。” “太师大师也来甘泉寺上香?”谢晚凝生得活泼,与人说话也没什么顾忌,她盯着沈岸直截了当地问。 她怎么觉得,她们无意间跟这位沈大人见了好几次。 沈岸微微垂首,与她解释:“微臣每月十五都会来甘泉寺上香,只因昨日有公务要处理,所以今日才过来。” “原来如此。”谢晚凝“哦”了一声,接着问:“那太师大人岂不是刚来?” 沈岸眼眸微敛,态度带着几分疏离,道:“微臣确实刚刚过来,等上完香,微臣再去拜访一下老夫人。” “那我差人告诉祖母一声,太师大人既要上香,就快些去吧。”谢晚凝忙往旁边站了下,笑道。 沈岸浅浅地点了点头,抬步离开。 “我觉得太师大人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看着沈岸离去的背影,谢晚凝回头道:“嫂嫂,你觉得呢?” 虽然说沈大人是支持东宫,但谢晚凝不觉得他是个坏人。 秦若盈盈一笑:“沈大人年纪轻轻就坐上太师之位,肯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沈岸上完香,径直去西厢房见法慧大师,法慧大师头都不抬:“沈大人今日心又不静了。” 其实沈岸每一次来甘泉寺,心都算不上平静。 沈岸伸手揉了揉额头,脸色有些苍白,道:“子岸只是想到自己妹妹了。” 沈岸有一个妹妹,昔年父母死于水患,沈岸在现场没有见到自己妹妹,因此一直坚信自己妹妹活在世上,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放弃寻找妹妹。 只是时间越久,人就越容易丧失希望,壁如此刻的沈岸。 法慧大师不置可否:“沈大人陪贫僧下一盘棋吧。” 沈岸这次打算在甘泉寺多住几日,闻言自然在法慧大师对面坐下来。 他心中装着事,下棋有些心不在焉的,法慧大师忽然来一句:“沈大人可听过一句话,除却巫山不是云。 ” 沈岸心头猛的一颤,手上的棋子差点拿不稳,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麻烦大师指点。” 他等这个消息已经了很久,直觉告诉他,法慧大师一定知道什么。 难道他妹妹就在他眼皮底下,只是他没有发现。 可是他每日就在东宫与朝堂打转,也没机会接触太多姑娘。 法慧大师却不肯多说,他微微笑道:“有些事还是要等沈大人自己去发现,贫僧不敢泄露天机。” “多谢大师指点,在下回去之后会认真研读大师这句话。”有了法慧大师这一番话,沈岸心情霎时明朗,笑道。 法慧大师扫了一眼棋盘,面露慈悲:“今日就到这里,沈大人请回吧。” “子岸先行告辞。” 沈岸来给谢老夫人请安的时候,谢老夫人正板着脸跟秦若道:“含儿,你以后别由着这个小丫头的性子来,这山上本来就比京城冷上不少,还去打雪仗,要是染了风寒怎么办。” “回祖母,方才是妾身一时起了兴致,才拉着妹妹一起打雪仗,不干妹妹的事。” 话音刚落,谢晚凝那崇拜的眼神就投了过来。 “你啊。”姑娘嗓音娇糯,轻而易举的化解了谢老夫人心中那一点责怪,摇头道:“罢了罢了,左右是你们姑娘喜欢的,快喝点姜汤。” 她们国公府有男儿在朝堂为君王效力,这姑娘家,性情娇俏一点也无妨。 苏氏琢磨着要不要让随行的太医进来,小丫鬟凑到她耳边,道:“夫人,沈太师在外面,说要给老夫人请安呢。” “沈太师也来了?”苏氏深感意外,然后激动道:“那还不快请他进来。” 因为苏氏侄女苏婉沁心悦沈岸,苏氏对他还非常好奇。 “子岸给老夫人请安。” 谢老夫人赶忙让人搬个凳子给沈岸,笑问:“沈大人客气了,大人也是来甘泉寺上香?” “每年正月十五,子岸都会来甘泉寺进香。” 沈岸父母少时双亡这件事,京城之人都是知道的,谢老夫人叹了口气:“沈大人有心了。” 沈岸不甚在意的敛了敛眸。 苏氏看着他英俊的侧颜,旁敲侧击的道:“沈大人年轻有为,才华出众,不知心中可有心仪的佳人?” 提及这个话题,沈岸下意识的抬起头,余光扫过秦若,他道:“还没有。” 苏氏险些乐开了花,为自家侄女思量了下,苏氏笑道:“那改日有合适的,我替沈大人介绍下。” 沈岸不明白眼前的谢夫人为何对自己的婚事这般上心,客气道:“子岸谢过夫人。” 接下来苏氏又问了沈岸很多问题,问的沈岸有些不解,略坐了一会,沈岸找理由离开。 他一走,谢老夫人问苏氏:“婉沁还是喜欢沈大人?” 苏氏无奈的应了一声:“母亲又不是不知道,婉沁这丫头性子倔,之前嫂嫂替她挑了好几个夫婿人选,她都不满意 (),扬言她若要嫁(),就必须嫁给沈大人。” 苏婉沁是兄长跟嫂嫂的嫡女,平日里就备受长辈宠爱,兄长跟嫂嫂不想在婚事上委屈了她,隐隐有松口的痕迹,苏氏这才想着趁着今日这个机会打听一下沈岸到底有没有心上人。 “沈大人是京城难得的青年才俊,撇开他依附东宫这一点,确实是个绝佳的如意郎君。”长阳侯府有多宠爱苏婉沁这个嫡女,谢老夫人心知肚明,她沉吟道:“那以后在朝堂上,老身让子凌留意一下他。” 长秋侯府的嫡女,自然是配得上沈岸。 苏氏一喜:“妾替兄长跟嫂嫂谢过母亲。”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傻话呢。” “含儿,晚凝,你们先去休息吧。明日听法师诵经,不要偷溜了。” 今日在大殿中,谢老夫人什么都知道,只是选择睁一只闭一只眼罢了。 谢晚凝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我知道了,祖母。” === 天光大亮,沈岸整理了下衣衫,准备回府,隐隐听到外面的嘈杂声。 “外面怎么这般热闹?” 小厮朝寺庙口看一眼,答道:“回主子,谢大人过来了。” 最近几天,来甘泉寺上香的人就多,听说谢大人来了甘泉寺,不少人去了门口,就想一睹谢大人的风采。 沈岸挑了挑眉:“这天寒地冻的,谢大人怎么过来了?” 京城离甘泉寺可算不上近,这天色还早,谢大人该不会是天还没亮就过来了吧。 “谢大人好像是来接谢少夫人回府,东璃太子听说谢大人过来了,也去门口了呢。” “那我们也过去吧。” 甘泉寺门口,萧昀一边摇着折扇,一边跟谢凌夫妻寒暄:“谢大人跟谢少夫人感情还真是好,就连少夫人回京,谢大人都亲自来接。” “太子殿下过誉了,等太子殿下择好太子妃,日后肯定与太子妃和和美美,夫妻恩爱。”谢凌一路赶来,丝毫不见风尘仆仆,他慢条斯理的道。 这位谢大人貌似不怎么待见他,萧昀合上折扇,笑:“那就借谢大人吉言了。” “下官沈岸见过太子殿下。”沈岸刚好走到两人跟前,拱手道:“谢大人。” 谢凌瞥了他一眼,声线温和:“沈大人这是来甘泉寺上香?” “是。” 萧昀认出沈岸是本朝太师,态度谦和:“孤在甘泉寺这几日,倒没见到沈大人,沈大人这是也准备回京?” “京城还有要事等着处理,下官正准备回京。” 萧昀故意感慨一句:“两位大人如此勤勤恳恳,倒是黎明百姓之福了,东璃要是有像谢大人跟沈大人这样的能臣在,孤也不必为此烦恼了。” 这话半是真心,半是试探,秦若觑了萧昀一眼。 谢凌唇角笑意不变,温文尔雅道:“太子殿下能力卓绝,底下的臣子肯定也是能臣,太子殿下自是不必为此烦恼。” “谢大人这话孤爱听,雪天路滑,孤就不打扰两位大人回京了。”萧昀算是见识到这人的厉害之处,他扯了扯唇,目光放在秦若身上:“谢少夫人,孤的那个承诺一直算数。” 话题绕到姑娘身上,谢凌跟沈岸都看过来。 秦若硬着头皮朝他欠了欠身,浅笑道:“太子殿下客气了。” 萧昀笑了下。 谢凌不着痕迹的挡着萧昀看过来的视线,沉声道:“微臣与夫人先行告辞。” 沈岸作揖:“下官告退。” 马车驶出甘泉寺,围观的人跟着散开。 萧昀刚转身,他身侧的幕僚还盯着离去的马车不放,喊了一声:“太子殿下。” “怎么了?” 幕僚皱了皱眉:“属下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有什么不能讲的,你说吧。”萧昀摇了摇折扇,随意道。 幕僚看着地面,斟酌着开口:“太子殿下,你有没有觉得沈太师跟谢少夫人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萧昀目光一变,整颗心犹如惊涛骇浪,他停下脚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 第 36 章 ==第三十六章:吃醋== 气氛瞬间凝固。 在萧昀盘问的时候,幕僚紧锁眉梢,道:“下官并非扑风捉影,实在是谢少夫人跟沈大人眉眼有些相似。” 事出有因,他并非平白无故的冤枉谢少夫人跟沈大人,但他刚才观察了许久,谢少夫人跟沈大人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何以见得?”萧昀这下连折扇都不摇了,神情凝重的问。 一个姓秦,一个姓沈,若说两人长得相似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幕僚见殿下信了,便一脸认真的解释:“太子殿下可能不觉得,其实像下官这种膝下有子女的,就能明白,子女容貌上肯定有几处肖似父母,谢少夫人跟沈大人在某些地方就很相像,应该不是肖似父亲,就是肖似母亲。” 这点萧昀确实忽略了,他紧紧拽着手中的折扇:“所以你是怀疑他们是亲兄妹?” 但这未免也太荒谬了,他记得谢少夫人是江南第一世家秦家的大小姐,而贵为一品太师的沈大人与秦家可谓是一点瓜葛都没有,这两个人怎么可能是兄妹。 萧昀忽然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幕僚眼神不躲不闪,坚持自己的答案:“下官确实觉得谢少夫人跟沈大人像亲兄妹。” 划水到这个份上,萧昀自然是有点相信的,他沉沉地点了点头:“你随我过来。” 幕僚连忙跟在萧昀身后,等到了厢房门口,萧昀微微抬起手:“你们就守在外面,不要放任何人进来,包括公主。” “是,太子殿下。” 一进去,萧昀就用折扇关上了窗户,他看着幕僚道:“此事孤已经信了三分,但问题是谢少夫人乃江州第一世家秦家嫡长女,这沈大人总不会是秦家流落在外面的儿子吧?” 他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个可能,但作为江州一带的名门望族,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儿子流落在外呢,这事实在是太过蹊跷了。 幕僚成日在外替萧昀办事,有时候特别懂大家族的弯弯绕绕,他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可是太子殿下,有没有一种可能,谢少夫人根本就不是江州秦家亲生的女儿。” 萧昀再次觉得荒谬,他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自言自语道:“这应该不会吧。” 难道是他想太多了,幕僚心想。 刚想说“自己有可能想多了”,萧昀突然将折扇重重地敲在紫檀半圆桌上,发出尖锐的声响:“等等。” “太子殿下。” 脑海中闪过一个片段,萧昀直视幕僚,一字一顿道:“之前咱们查到的南定侯府小侯爷的未婚妻是不是江州秦家的二小姐?” “是啊,当时查到的时候下官也觉得惊讶,有谢国公府跟南定侯府帮衬,江州秦家在江南一带的地位算是稳固了。”幕僚顺着萧昀的话往下说,说着说着他就发现了不对劲,面色微变:“这秦家二小姐是秦家收养的养女。”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 秦家二小姐有可能是沈大人的妹妹。 顺着这点往下推,要么就是江州秦家从一开始就弄错了秦家大小姐跟二小姐的身份,要么就是—— 江州秦家有欺瞒之嫌,跟谢大人有婚约的是秦家大小姐,但嫁过来的却是秦家二小姐。 除此之外,幕僚想不到第三种答案。 “太子殿下,那我们现在是?” 幕僚所想恰好是萧昀心中的想法,其实萧昀不会在京城多待,这些家宅内院的事,本来就跟他无关,但想到昨夜那个皎若秋月的女子,萧昀还是打算弄清楚这件事:“孤要是没猜错的话,沈大人应该是住在北边的厢房,他现在已经回京,你亲自带人去北边的厢房,看看他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世人来寺庙无非是上香祈福,若无所求,那位沈大人肯定不会来甘泉寺。 其实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萧昀派人去江州打听,但他作为东璃太子,此举未免太失身份,而且也来不及。 “下官遵旨。” 阵阵冷风刮进来,厢房再次恢复安静。 萧昀莫名的想到昨夜女子单薄寂寥的身影,他想,他更倾向于第二种答案。 幕僚办事很快,还没半个时辰,他就提着一个卷轴进来,恭恭敬敬地递给萧昀。 幕僚去的时候都没怎么抱希望,谁知还真让他找着一点线索。 萧昀将卷轴小心展开,上面是两句话—— 不求此生平步青云,但求吾妹一世无恙。 萧昀沉吟道:“看来这位沈大人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妹妹。” 那这刚好就对上了,这位沈大人幼时失去父母,凭一己之力三元及第,平步青云。 他既然能写出这话,那他底下肯定还有个妹妹。 但他要是知道他妹妹有可能被人当成一枚棋子嫁到了谢家,只为成全自己亲生女儿的幸福,不知是何感想。 若是撇开谢家清贵跟谢大人足够出色这一点,有沈岸这样的兄长在,他妹妹的姻缘肯定可以自己做主。 “想来沈大人依附东宫太子,也是为了寻找妹妹。”幕僚接话,试探道:“太子殿下,你说这件事咱们要告诉谢大人吗?” “你有证据吗?”萧昀看他一眼,要是他们的猜测是真的,那江州秦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让妹妹代替长姐嫁到百年世族的谢家,还堂而皇之的将本该属于谢大人的妻子许配给南定侯府。 他其实也能明白那位秦大人的心理,无非就是秦家在江州,谢家在京城,搞不好他跟京城这边的人一辈子都不会见面,所以在那心生侥幸,熟不知总有人会察觉到的。 不过他最好奇的是谢大人有没有怀疑自己夫人的身份。 幕僚确实没有直接的证据:“那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事关谢国公府跟谢大人,此事还要从长计议,等回京之后,孤会试探一下谢大人跟沈大人。” 好在这次择选太子妃,他可在京城留上好一些日子。 “如果谢少夫人真是沈大人的妹妹,沈大人肯定会向着谢大人。()” 萧昀笑着哼了一声,这倒是,他记得谢大人是支持三皇子殿下,沈大人则是支持本朝东宫太子,要是谢少夫人真是沈大人的妹妹,那沈大人为了妹妹也得向着谢国公府。 就是不知道谢少夫人对谢大人是个什么感情,看那天晚上的情形,谢少夫人应该有心事,萧昀又皱了皱眉。 他既迫不及待的想见到真相大白的那副场景,但又担心女子在其中会受到伤害。 殿下,未央公主吵着见您。()” “让未央进来。” 未央公主头戴海棠步摇,穿着大红色百花曳地裙,慢悠悠的走进来:“我还以为皇兄是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竟然让大家都守在外面。” “又在胡说八道。”萧昀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宠溺道:“今日怎么这么早起来了?” 未央公主深感苦恼的看了他一眼,撇嘴道:“这不是听说谢大人来了甘泉寺,所以我就起来了,谁知道还是没有赶上,倒是皇兄,这青天白日的,你让人都守在外面干什么。” 萧昀没料到是这个原因,失笑:“除夕夜宴的时候,你不是见过谢大人了吗?” “那谢大人这么厉害,我想多见几面怎么了,皇兄,你知道谢大人他为什么来甘泉寺吗?”未央公主不服气。 “他是来接他夫人的。” “这么早来接,谢大人跟他夫人感情还这么好。”闻言,未央公主若有所思:“要不是谢大人这么早娶妻,我都想让他做我驸马了。” 她承认那位谢少夫人长得极美,但能得夫君这般怜惜宠爱,是真让人眼红。 萧昀毫不留情戳破她的幻想:“本朝皇室就有好几位公主,谢大人要是尚公主,未央也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这也是为何东璃王与本朝结秦晋之好,想的是为萧昀挑选太子妃,因为本朝几个皇子都已经有了正妃,比较出色的几个世家子弟也都有了妻室。 未央公主假装恼怒的跺了跺脚:“皇兄天天都要拆我的台,既然谢少夫人她们都回了京城,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她们在这甘泉寺都待了很久了。 萧昀笑了下:“明日就回去吧。” 在定下太子妃人选之前,萧昀非要弄清楚谢少夫人的身世,然后在她需要的时候帮她一把,要不然,萧昀寝食难安。 ==二更== 几辆马车停在谢国公府门前,谢老夫人跟苏氏最先下来,当看到仪容儒雅的谢凌亲自抱着姑娘下来时,谢老夫人怔了下:“含儿这是怎么了?” 明明姑娘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下马车是被抱着下来的。 许是因为天气冷,他怀里的姑娘被男人的墨色狐裘大氅完全遮住,显得格外娇小,谢老夫人只能看到姑娘露在外面的海棠云步摇。 谢凌面不改色的将狐裘大氅往里掩了掩,温和而笑:“许是舟车劳顿,她睡着了。” ()说话间,二夫人也走了过来,笑着感慨一句:“到底还是子凌懂得怎么疼惜自己的夫人,你二叔要是有你疼惜妻子的一半自觉,你二婶我也就知足了。” 谢凌是国公府培养出来的名门公子,人前一直是冷静自持的模样,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人前做出这番主动,到底是成亲了,不一样。 谢老夫人和颜悦色,笑道:“既然含儿睡着了,那你就快抱她回去吧,前些日子,含儿也辛苦了,这几日让她好好歇息下。” 像她们这种家族,新年这几天往往是最忙的,好在过了十五,后面事情会少一些。 谢凌轻“嗯”了一声,气度温雅清浅:“子凌先行告辞。” 谢晚凝原本还想着去正房陪嫂嫂说说话,现在看来也是不成了,她嘟囔道:“兄长跟嫂嫂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恩爱。” “傻丫头,你兄长跟嫂嫂那是感情好。”苏氏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娘亲房里的厨子新做了几样糕点,晚凝可要去尝一下?” 谢晚凝眼睛一亮,连忙挽着苏氏的手臂撒娇:“我就知道娘亲最好了,那我们赶紧去吧。” 谢老夫人:“快去吧,要不这小丫头又要闹了。” 谢晚凝今年就要出阁了,在她出嫁前,谢老夫人还是希望她能多享受家中长辈的疼爱。 二夫人见状上前一步,道:“外面冷,妾送母亲回凝晖堂吧。” “长路奔波,你也累了,就早些回房歇息吧。”谢老夫人不赞同的看她一眼,打趣:“老身有这么多伺候着,难道你还担心老身找不到凝晖堂的路吗。” 二夫人顿时就笑了,往旁边挪一步:“那母亲慢走,妾明天再去给母亲请安。” 谢凌抱着妻子经过芍药园的时候,表姑娘柳如烟正带着婢女赏花,见他过来,柳如烟慌里慌张的行了个礼:“表哥回来了。” 谢凌目不斜视,淡声应道:“嗯。” 柳如烟直起身,当触及到他怀里被遮得严严实实的女子,面色有些僵硬,试探的问:“表嫂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怎么还让表哥抱着?” 她在谢家住了这么些年,从未想过表哥有一天会对一名女子这般怜惜宠爱,即便这人是他的夫人。 “她睡着了。”窝在谢凌怀里的秦若眼睫颤了颤,隔着大氅,谢凌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背,挑眉问柳如烟:“表妹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没有了。”谢凌为官多年,威严尤甚,柳如烟在他面前不敢放肆,当即低下头:“表哥慢走。” 沁兰亭,柳如烟抚着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恨得不行:“表哥是何等清贵的一个人,清雅温润,她竟然敢指挥表哥抱她进屋,简直没有一点为人妻子的自觉。” 在这京城之中,哪个世族不是妻子侍候夫君,哪有夫君百般伺候妻子的道理。 丫鬟替她倒杯茶,小声道:“其实这也不能怪少夫人,应该是大人心疼少夫人,才抱她进屋的。” 丫鬟越说,柳如烟心中的怒 气越往上涨,手重重的拍了下桌子:“还不是因为她勾走了表哥的心,什么江州远近闻名的才女,分明就是个狐媚子。” 自从姑姑跟姑父去云州上任,国公府虽然还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她,但她心里总有些不安,毕竟到现在,她的婚事还没有着落,对于一个女儿家来说,婚事有多重要她不是不知道,所以她写信给姑姑。 姑姑却说姑父新官上任,她实在顾不上她,让她去求谢老夫人为她做主,或者返回母家,让家里的长辈替她挑选一门婚事,柳如烟怎么能甘心。 当初她被姑姑接到国公府的时候,家里的一众姊妹是何等的羡慕她,所以不管如何,她是一定要留在国公府的,思来想去,还是姑姑之前说的方法可信。 能做表哥的妾室,其实已经远胜许多人了,这才有了方才过廊的遇见,谁知道就让她撞上那一幕,真是气死她了。 这话丫鬟可不敢接,她们这些人心里可是跟明镜似的,在大人跟少夫人之间,明显是大人待少夫人更用心些。 要是一些对少夫人不好的言论传出去,大人能轻易放过她们吗。 好在柳如烟生了一会气之后,人又平静了下来,她问:“我记得老夫人身边是不是有一个叫莹儿的?” 丫鬟眉心一跳,这可是老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她们能不知道吗。 “是,表小姐。” “你等会去凝晖堂一趟,看莹儿在不在,她要在的话,请她过来一下,就说我有事请教一下她。” 丫鬟觉得这事没有这么简单,但主子的吩咐,她一个做下人的又不敢忤逆,只能低下头:“奴婢这就去。” 柳如烟抬眼看向窗户,窗外春意盎然,依稀可见国公府的朱门锦绣,她没别的女子有福气,一及笄就能嫁个又出色又体贴的夫君,那她自己为自己挣个福气。 *** 正房。 见大人跟少夫人回来,奶娘跟珠儿连忙迎上去,刚想行礼,谢凌不疾不徐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大人。” 屋内的地龙烧的正旺,热气扑面而来,谢凌动作温和地将妻子抱到拔步床上,给她倒一杯热茶:“夫人可要沐浴?” 诚然,姑娘刚刚根本没有睡着,若是没有狐裘大氅,只怕府中的人都知道刚刚马车上发生了什么。 秦若睁开水雾雾的杏眸,眉态间含着娇嗔,像是在控诉谢凌。 谢凌弯下身子,替她解开大氅,妻子烟罗裙的腰带松松垮垮的系着,细腻的雪肤上印着或深或浅的吻痕。 只要他一扯开,就能看到里面最美的春色。 他眸光微深,俯身将她抱到温泉池,轻声道:“委屈了?” 热水漫过,身子的酸痛感瞬间舒缓不少,秦若委屈的嘟囔:“夫君故意欺负人。” 她都说了不可以在马车上,这人还是可劲的折腾她,以至于她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夫人说的是。”谢凌顺着她的话,好声好气的哄 她:“这次确实是为夫的错,为夫向夫人道歉。” 姑娘性子本来就软,他这么大大方方的赔了不是,秦若也不好揪着不放,轻喊一声:“夫君。” 谢凌唇角微扬,低哑的嗓音带着几分蛊惑:“嗯?” “我渴了。” 方才谢凌给她倒了热茶,她因为浑身使不上力,还没来得及喝。 谢凌失笑,将刚倒好的茶喂到她嘴边,秦若抿了一口,细声试探:“夫君,你刚刚是不是在吃醋啊?” “夫人为什么这样觉得?”谢凌喂她喝水的动作一顿,不紧不慢道。 这还不是因为他刚刚在马车上这般孟浪,姑娘窝在他怀里的时候,还想了许久,好像是在东璃太子跟她说了那句话之后,男人就有点不对劲了。 谢凌将斗彩三秋杯搁在一边,指腹刮了刮她唇角的水渍,笑道:“我要是真吃醋了呢?” 没想到清贵儒雅的谢大人会说这话,小姑娘先是一怔,然后眉眼一弯,攀着谢凌的肩,娇嗔道:“我心里只有夫君一人,所以夫君不要吃醋。” 不得不说,妻子是会哄人的,谢凌面色缓和不少:“此话当真?” “自然是当真的。”秦若飞快的点了点头,只差对他发誓了:“妾身跟东璃太子殿下一点瓜葛都没有,不信夫君去问奶娘。” “夫人的话,我自是信的。”谢凌轻笑出声,替她擦干身子,重新将她放到床榻上,掖好被角:“要不要睡一会?” 马车中的疯狂再次浮现在姑娘的脑海里,秦若脸一红,摇了摇头:“夫君,你会讲故事吗?” 谢凌愣了下,这种事情他之前还真没做过:“夫人想听故事了?” 秦若嗓音软软地“嗯”了声。 于是乎,在朝堂上运筹帷幄的谢大人开始给姑娘讲起了游记类的故事,他嗓音温和,讲起故事来又低又沉,秦若听得津津有味。 晚膳过后,谢凌要去书房处理公务,刚走到门口,奶娘端着白玉盏进来,谢凌瞥了一眼:“这是什么?” 奶娘恭谨回答:“回大人,这是老夫人差厨房炖的石榴官燕,说给少夫人补补身子。” 老夫人此举无疑是在表达她等着姐儿跟大人的好消息呢。 谢凌不置可否,问起了另外一个话题:“不知奶娘在少夫人身边多久了?” 谢凌对妻子身边侍奉的人分外尊重,所以跟奶娘说话也客客气气的。 奶娘笑着回答:“回大人,老奴自少夫人出生,就一直在她身边伺候。” 想起往昔,奶娘觉得有些感慨,那时候她哪知道她跟姐儿会与京城的谢国公府扯上干系。 秦家在江州一带地位优渥,但比起京城的谢国公府,是差远了。 “奶娘辛苦了。”谢凌笑了笑,气度儒雅:“那少夫人以前在家中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这个问题奶娘还不太好回答,她低头思考了下,半真半假道:“少夫人从小就性子乖巧,不需要家中的长辈操太多心,后来少夫人再大些,老爷就给少夫人请了先生,少夫人便一直跟着女先生学习琴棋书画,老奴不知一次庆幸自己有这个福分跟在少夫人身边伺候。” 姐儿除了在琴艺上面没什么天赋,其他才艺并不逊色大小姐,所以奶娘这话,旁人挑不出什么错来。 “少夫人身边有奶娘在,本官也很放心。”谢凌眉目温和,微微颔首:“这石榴官燕既是祖母的一番好意,那以后少夫人从江州带来的汤药就停了吧。” 奶娘握着白玉盏的手一抖,里面的汤汁跟着溅出了几滴。! 第 37 章 ==第三十七章:胆子== 奶娘大着胆子问“敢问大人这是何意?” “少夫人年纪小,可能对于子嗣上的事还是有点畏惧,也麻烦奶娘无事时能多安抚下少夫人。”谢凌眉目如画,淡声笑道。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大人想要姐儿怀上他的子嗣。 如今这局势,姐儿要是有了子嗣,那确实是喜事一桩。 可这得是大人永远不会发现真相的前提下。 奶娘好似喉咙塞了核桃,她身体僵硬的点点头“老奴会的。” 谢凌再次跟奶娘说了声“谢”。 奶娘忙摇了摇头,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推开门进去。 秦若刚好沐浴完,外面罩着一件浅绿色曳地拖长裙,模样清丽,肤色粉嫩娇艳,奶娘端着白玉盏进来,轻声道“姐儿,这是老夫人让厨房炖的石榴燕窝,你快趁热喝。” “奶娘等会陪我去向祖母请个安吧。”姑娘微微抬起眼,嗓音轻软。 奶娘自然不会说不好,但在姑娘低头喝燕窝的时候,奶娘又压着声调道“姐儿,就是方才大人说我们从江州带来的避子汤以后都不要用了。” 她想姐儿能听懂这话的弦外之音,因为之前姐儿一直没有身孕,除却姐儿自己不想要,另外一方面是大人一直在纵容她,也为姐儿抵抗了家族的压力。 但现在大人说了这话,摆明了是想要子嗣,不管是出于他跟姐儿举案齐眉的夫妻之情,还是出于现在所处的局势,奶娘都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秦若眉梢轻轻颤了颤,自从上次谢大人借梅子酒来试探她,她就觉得他可能已经在怀疑她的身份了。 之所以还没揭穿,可能是因为谢大人还没有直接的证据。 “既如此,那避子汤就停了吧。” 三月十五,便是大小姐跟小侯爷成亲的日子。 奶娘何尝不知道只有停了避子汤,才可能给所有人一个解释,要不然姐儿跟大人感情这么好,成亲一年多还不愿怀上大人的孩子,岂非太过奇怪。 但她很心疼姐儿。 见奶娘欲言又止,秦若扯出一抹娇俏的笑容,安慰她“奶娘不必如此,在我踏进京城的这一刻,我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她如今能做的就是尽力偿还秦家的养育之恩,让长姐能够如愿嫁给阿许哥哥,然后在有限的时间内好好弥补谢家每一个对她好的人。 “老奴知道。”奶娘红了眼眶“但姐儿也要为自己打算啊。” “奶娘放心。”秦若眉似柳叶,眼眸氤氲,抬眼看人的时候忍不住让人心生好感,她浅笑道“又不是一停避子汤就会怀上孩子,奶娘也不要太担心了。” 既然做了决定,那不管后面会发生什么,她都不后悔。 奶娘心情果然宽慰不少,笑着摇摇头“姐儿从小就会安慰人。” 戌时,秦若带着奶娘来到凝晖堂,张 嬷嬷看到她的身影火急火燎的迎上来“少夫人,这么晚您怎么来了?” 外面寒风呼啸的,要是少夫人感了风寒,大人肯定要心疼了。 秦若模样乖巧,巧笑嫣兮道“我来给祖母请安,祖母在里面吗?” “在的呢,少夫人快进来吧。”张嬷嬷立马就笑了,拂开珠帘让她进去。 “给祖母请安。” 谢老夫人有些诧异,赶紧道“含儿怎么这么晚来请安,还不快起来。” “多谢祖母。” 谢老夫人又让张嬷嬷拿几盘糕点过来,笑着跟姑娘道“好孩子,难为你这么晚还惦记着祖母,有心了。” 原以为她这么强势的跟姑娘提起子嗣的事情,姑娘心里会不爽快,谁知道回国公府当天,她就过来问安。不可否认,谢老夫人心里慰贴的紧。 “含儿来的正好,今天文大学士府还派了人过来,晚凝婚事也近了,老身想着这府上所有的中馈迟早要全部交到你身上,所以老身想将晚凝出阁的相关事宜交给你安排。” 这话无疑是更加肯定了姑娘在府上的地位。 秦若眉梢微凝,犹疑道“可是孙媳并没有什么经验。” 谢国公府的账目,秦若已经没有问题了,平常府上举办什么宴会,她也能安排,但是这嫁娶之事,她确实不知道怎么安排。 “刚开始当然没什么经验,你先安排着,若有安排的不周到的地方,不是还有你母亲跟二婶婶在嘛。” 这个冬日,谢老夫人总觉得自己身子骨已经不行了,长房子嗣单薄,她就希望她去见老国公的时候,能看到国公府欣欣向荣跟长房的嫡曾孙。 “是,祖母。”秦若见拒绝不了,点头道。 见她答应,谢老夫人又是一阵欣喜:“这是祖母新做的几道糕点,含儿你尝尝。” “多谢祖母。”秦若拿起桌上的桂花糕,轻轻咬了一口,笑道。 “含儿喜欢就好。” 用完糕点过后,谢老夫人将府上为谢晚凝准备好的嫁妆单子给秦若看。 秦若就着嫁妆单子看了下,从房契店铺到金银首饰,数量很是惊人。 姑娘正看着,耳边传来谢老夫人的声音:“晚凝自从被你母亲寄养在名下之后,你母亲就在替她收罗嫁妆,这个嫁妆单子祖母也看过,但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缺的,含儿你帮祖母看一下。” 秦若便认真的往下看,过了好一会儿,她嗓音轻软,笑道:“回祖母,我觉得这嫁妆单子没有什么问题。” 这嫁妆单子上写的东西都是上乘,而且数量都不小,她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要补的。 “既然含儿也看过了,那这嫁妆就大致定下来了。”谢老夫人浑浊的老眼带着笑意,和蔼道:“说到晚凝的嫁妆,老身还想到昔年南下下聘,老身特地喊子凌过来,问他对聘礼有什么意见,结果子凌不声不响地在聘礼单子上添了八大定情信物。” “那时候祖母就觉得你跟子凌真是 上天赐予的缘分。” 秦若纤细的手指一僵:“此事孙媳还不知道。” 要是有一天谢老夫人知道她们秦家欺瞒了谢国公府,只怕会很失望吧。 谢老夫人看事看得分明,笑道:“子凌做事沉稳,不管是婚前还是婚后,他待含儿皆是一片真心。” 秦若娇俏一笑:“孙媳晓得。” “天色已经很晚了,含儿就早些回去吧。要是你再不回去,只怕子凌会亲自来找老身要人了。” “那祖母早些歇息。” 等她走后,张嬷嬷扶谢老夫人上床,感叹道:“少夫人还真是有心了,这么晚还来给老夫人问安。” 谢老夫人点了点头:“老身何尝不知道她有心,这小丫头除了性情有些软,其他的都很招人喜欢。” 谢老夫人在见到姑娘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个好姑娘。 “是啊。”张嬷嬷顺着老夫人的话说:“老夫人您就安心的等着抱小公子跟小小姐好了。” 这话一出,谢老夫人马上笑得眼睛缝都看不见了。 === 二月底,京城春寒料峭,一出门,冷风刮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三皇子人到书房门口,小厮连忙替他掀开帘子,比起外面,屋内就要暖和许多。 三皇子将冻僵了的手放在火炉上方烤了烤,笑问道:“听说子凌昨日去甘泉寺了?” 谢凌看他一眼,慢条斯理道:“三皇子殿下消息灵通。” “事关谢大人的动向,京城谁不关心。”三皇子微一挑眉,打趣道。 只是三皇子没有想到他去甘泉寺仅仅是为了接他的夫人,三皇子未尝不知道谢凌跟他夫人感情很好,但谢凌毕竟是名门公子,良好的教养也让他做不出不善待正妻的事情来。 可现在男人所作所为越发让三皇子觉得他是对自己夫人动了真心,三皇子索性将事情挑明,问:“子凌,其实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了,不知今日子凌能不能替我解惑?” 谢凌把玩着手中的玉盏,语气不急不缓:“三皇子殿下请讲。” “话说子凌,你对你夫人究竟是个什么感情?” 三皇子态度如此郑重,问的便不是他与妻子单纯的夫妻之情了。 谢凌若有所思。 他与妻子成婚前并没有见过,所以谈不上有什么情分,但洞房花烛夜惊鸿一瞥,谢凌承认他心尖动了动,那时候谢凌就想着,他日后一定要跟她好好的过。 但唯一的变数就在于妻子婚后的种种不对劲,之前谢凌只为朝堂上的公务烦扰,但成婚后,他没少为妻子分神。 可他好像还甘之如饴。 良久,谢凌将手中的玉盏搁下,温和的嗓音里带了几分无奈:“三皇子殿下这话倒是为难微臣了。” 这人听到自己妻子,眸光都柔软了不少,嘴里还在冠冕堂皇的说着“为难”,三皇子挑眉笑了笑:“那不如我替谢大人分析分析?” 谢凌眉 尖微挑,没有拒绝。 “我听说此番东璃太子殿下也在甘泉寺,不知子凌是为了东璃太子去的甘泉寺,还是为了自己夫人去的?” 这话问的便很巧妙,如果谢凌是为了东璃太子殿下去的甘泉寺,那说明他一心为朝堂,就连这个时候都不忘为君王分忧;但若谢凌是为了自己的妻子去甘泉寺,那无疑是说明他妻子在他心中有多重要。 甚至,三皇子还有一种猜测,那就是他担心东璃太子殿下对他妻子起什么心思。 ==二更== 谢凌敛下如水墨画的眉目,揉了揉额头:“只是去接夫人罢了。” 但谢凌在听到萧昀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的时候,他确实是有些吃醋,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子凌这不就是为了少夫人区甘泉寺?”三皇子瞬间坐直了身子,失笑道。 谢凌不置可否。 三皇子更加确定心中的答案,他清了清嗓子,道:“我觉得子凌你要思考一个问题,假如你当初娶回来的妻子并不是眼前的女子,你还会对她这么上心吗?” 对于三皇子这话,谢凌就不太认同了,因为这世上没有假设:“三皇子殿下想问什么?” “其实我就是想问,子凌你对你夫人是不是动了真心?”烤了一会火,三皇子浑身暖和下来,他走到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随和道。 这话一出,谢凌难得沉默了下。 婚后与妻子相处的点点滴滴再次浮现在谢凌的脑海里,谢凌承认,妻子在他心里是不同的。 在妻子面前,谢凌可以放弃过往的所有原则,他是对她用了真心吗? 如同置于云雾的谢凌恢复往日的儒雅,浅声道:“殿下,这个问题请恕微臣不能奉告。” 三皇子眸光如许,笑了下,他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三皇子与谢凌相识于年少,他原以为这人将来肯定可以成为众人敬仰的能臣,但不一定会是个好丈夫,因为谢凌在感情上极为凉薄。 谁知他对自己妻子竟动了真感情,不可否认,谢少夫人是个有福气的。 凭借谢凌对她这一腔真心,足以护她一世安好顺遂。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人叩了三下,谢凌的侍卫道:“主子,周世子跟文小公子过来了。” “请他们进来。” 周让跟文子齐一起进来,先向三皇子行礼:“三皇子殿下。” “都是好友,子让跟子齐不必客气。”三皇子的视线落在二人身上,笑道。 周让不管在何时都很会活跃气氛,他落座之后,打趣道:“微臣方才在路上还跟子齐兄说,三皇子殿下肯定先我们一步到了,子齐兄还不相信。” 几人从小一起长大,三皇子很喜欢这种相处方式,他微微笑道:“三皇子府跟国公府离得近,所以本皇子就先一步到了,既然来了就快坐下吧。” “谢三皇子殿下。” 看到文子齐,三皇子就想到他与谢凌 妹妹的婚事,声调上扬,道:“子齐与三姑娘好事将近,恭喜啊。” 谢家的姑娘出生高贵,就算是嫁于皇室也是当得,但谢家明显更重视子女本身的幸福,所以对于谢晚凝与文子齐这门姻缘,三皇子不是很惊讶。 “能够娶到晚凝妹妹,是子齐之幸。”文子齐面色缓和,保证道:“子齐以后会好生待她。” 周让不嫌事多,扬了扬眉:“有谢大人这样的大舅子在,子齐要是婚后对三姑娘不好,怕是要遭殃了。” 文子齐唇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谢国公府的姑娘在京中都是金尊玉贵的,他能娶到晚凝妹妹,已属有些高攀。他又不是那等见异思迁之人,自然不会对晚凝妹妹不好。 “子让兄言重了。”恰好这个时候国公府的丫鬟进来奉茶,文子齐道:“言归正传,听说此次为东璃太子殿下选妃,皇后娘娘有意让昭阳县主嫁过去。” 昭阳县主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要是她成了东璃太子妃,那对太子来说,肯定是很大的庇佑。 “皇后娘娘这是无时无刻不为东宫着想。”提起姻缘,周让很快想到了上次皇后娘娘想用嘉阳县主拉拢谢国公府的事,不由道。 “是啊,听说太后娘娘提议的是义勇侯府小郡主,义勇侯府一心支持圣上,从不参与储君之事,我听父亲说,皇上也更偏向义勇侯府的小郡主。”文子齐点了点头:“但皇后娘娘开了口,皇上怕是不会拒绝。” 这些年来,东宫有多少错处,但每一次,只要皇后娘娘出面,圣上都会轻拿轻放。 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一旦最后人选定了昭阳县主,那于三皇子府是大大的不利。 周让轻嗤一声:“皇后娘娘疼惜子女。” 书房内的气氛有些僵持。 一直沉默的谢凌问三皇子:“三皇子殿下是如何想的?” “东璃太子妃的人选,最后还是要由东璃太子殿下决定,我记得萧太子跟嘉阳县主还没见过,此事就先顺其自然吧。”三皇子垂了垂眼睫,喝一口茶,道。 出于私心,三皇子当然不希望东璃太子娶昭阳县主为太子妃,但他上面还有父皇跟皇后娘娘,这事三皇子说了也不算。 但这事确实是三皇子的一桩心事。 谢凌微微颔首:“就按三皇子殿下的意思来吧。” 几人正说着话,谢凌身边的暗卫进来了,他向谢凌跟三皇子叩首,沉声道:“主子,江畔茶肆背后的少东家真实身份查到了。” 谢凌眸光一动,抬手示意他回话。 但暗卫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三皇子见状有些奇怪,挑眉道:“怎么,这人我们不能知道?” 他上次听江畔茶肆的林掌柜说,他们少东家是个未出阁的女子,难道这女子他们认识。 谢凌眉目温雅,不紧不慢地开了口:“三皇子殿下不是外人。” 闻言,暗卫就没这么多顾虑,他拱了拱手:“大人,据属下仔细盘查,江畔茶肆背后 的少东家是秦二小姐。” 秦二小姐…… 几人都有些诧异,他们之所以对江州秦家二小姐有印象,还是因为秦二小姐是谢凌夫人的妹妹,却没成想,她竟是江畔茶肆的少东家。 这位秦二小姐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谢凌按了按额头,神情不辨喜怒:“可查清楚了?” “回主子,确实属实。”主子身上沉重的威严让暗卫不得不低下头,他向谢凌表忠心,道。 妻子玉手煮茶,炊烟袅袅的画面再次浮现在谢凌眼前,他一时没说话。 三皇子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微微笑道:“子凌,没想到你这位小姨子深藏不露啊。” 一个江南女子,能将茶肆开到京城,还在京城颇负盛名,这不是一个寻常的闺阁女子能做到的。 周让也恍然明白,秦二小姐不就是谢凌的妻妹吗,那子凌肯定是将这件事告诉了他夫人,然后他夫人去找了秦二小姐帮忙。 想通了前因后果之后,周让也道:“想来是因为少夫人心忧子凌,这才请秦二小姐帮忙。” “你下去吧,请杨益过来一趟。” “是,主子。” 见他情绪有些不对,三皇子问:“怎么?子凌你是怀疑江畔茶肆的少东家不是秦二小姐。” “微臣是还有另外一件事情交代杨益,殿下过虑了。”谢凌揉了揉发疼的眉心,淡笑道 这个节骨眼上,能有什么事要召国公府暗卫之首杨邵过来,肯定还是方才的事。 三皇子隐隐觉得这人是要查秦家二小姐。 “那今日要不就到这里,溶溶这天晚上吵着要吃醉得记的芙蓉糕,我还要去给她买。” “三皇子殿下请。”周让跟文子齐跟着起了身。 “微臣送三皇子殿下出去。” “我又不是不认识路,那用得着谢大人亲自送。”三皇子笑着拦住谢凌,道:“子凌就好好想一想自己的心意吧。”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周让跟文子齐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这怎么跟打哑谜似的。 一炷香后,杨邵来到异常安静的书房:“属下见过主子,不知主子有何吩咐?” 好半晌,谢凌才出声:“你带几个人去江州,查清少夫人出阁前在江州所有事情,包括她在江州所认识的人。” 杨邵一脸的惊讶,猛地抬起头:“主子这是?” 这好端端的,主子怎么要让她查少夫人。 他记得主子对少夫人极其敬重,按理说不应该啊。 谢凌却没给他答案,眸色如夜色一般深沉:“你只管查,然后确定一件事情,秦家大小姐待字闺中时到底会不会琴。” 听到后面,杨邵已经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有可能是少夫人娘家做了什么事情:“是,主子。” “此事秘密进行,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谢凌抬眼看向窗外,目光一片清明:“若有任何消息,及时回报。” “是,属下定不辱命。” 夕阳西下,日光昏暗,谢凌负手立于窗前,姿仪儒雅,犹如一副画。 这是他第一次将朝堂上的手段用在他身边人身上,而且这个人还是深爱他的妻子,谢凌微微阖上眸。 === 正房。 谢凌缓步进来,门外的丫鬟连忙向他行了一礼:“奴婢见过大人。” 谢凌抬了抬手,淡声问:“少夫人呢?” 珠儿站在最前面,连忙回答:“回大人,少夫人在里面看书,说不用我们在旁边伺候。” 他记得他妻子是个才女,那这个点在里面看书也没什么奇怪的,谢凌颔首,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妻子还在低头看手上的书,神态认真,娇柔婉约。 谢凌朝她走过去:“夫人这是在看什么呢?看得这般入神。” 姑娘手一抖,书径直掉到地面,发出“咚”的一声响。 谢凌挑了挑眉,弯腰替她拾起,那上面的一行字就映入他的眼帘—— “芙蓉鸳鸯帐中,将军正埋/首在公主的胸口处,他身材魁梧,看表情,很是沉醉。” 清廉端正的谢宰辅花了好久才缓过来:“原来夫人爱看这个?”! 第 38 章 ==第三十八章:姿势== 方才在房门口看妻得这么入神,谢凌还以为她在看本朝史策,没成想她在看坊间的话本子,男人着实是有些惊讶。 屋内安静了好几瞬。 姑娘只差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低着头,试图解释:“夫君,我……” 她其实就是想打发下时间,谢凌唇角微扬,笑道:“夫人倒是不必解释,这应该是为夫的不是。” 秦若没有跟上他的思路,但她直觉男人接下来的话不是什么好话,潋滟如水的杏眸眨了眨。 谢凌垂眸看了眼画本子上的文字,略沉吟了下,语出惊人道:“我要知道夫人床笫之间喜欢这样的姿势,定会早点满足夫人。” 秦若:“……” 这好像在暗含她欲求不满。 小姑娘脸色一下子全红了,她咬了咬唇:“夫君,妾身看话本子只是想打发下时间,并不是想……” 她的本意是想跟男人解释清楚,但偏偏她那含娇带怯的神情让人看着更像欺负她了。 谢凌温声笑:“夫人不想什么?” 秦若嘴唇嗫嚅着,因为害羞,一时说不出话来。 谢凌见状将话本子放到一旁,然后将姑娘打横抱起。 秦若惊呼一声,连忙搂住他的脖子:“夫君。” “这话本子夫人看了这么久,对这里面的内容肯定已经很熟悉了。”谢凌脚步沉稳,姑娘身子刚被放到软榻上,男人两手撑在她身侧,嗓音喑哑,道:“我们今夜也不做其他的,就将这上面所有的姿势都尝试一遍,可好?” 轻柔的呼吸打在秦若的脸颊上,她心脏跳的有些快,呼吸更是有些急:“我不要。” 谢凌捏了捏她柔软小巧的耳垂:“真不要吗?” “夫君故意欺负人。”秦若哪里是他的对手,羞的头都不敢抬起来,娇嗔道。 谢凌浅笑,一副好脾气的问:“难道夫人不舒服?” 舒服肯定是舒服的,但就是…… 秦若将头埋到谢凌怀里:“妾身觉得害羞。” “我主动,夫人不必觉得害羞。”谢凌君子楚楚的将话本子拿起来,轻笑道。 他顺着方才看过的句子往下读—— “公主脸已经红透了,微微喘着气,口中不停的说‘不用了’,而将军重重地揉了揉她的唇珠,用粗犷的声音说:‘女人说不要就是要,这还只是刚开始,本将今晚一定好好满足公主,这样公主就不会去找别人了。” 谢凌意味深长的瞅了已经羞得不行的妻子一眼,大有“原来夫人往日说不要就是要”的意思,秦若捂住小脸,只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夫君不要看我。” 往日看的时候不觉得,但是这些话从他嘴里读出来,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 妻子脸色娇艳的如同盛开的海棠花,谢凌没打算继续忍,他将那话本子搁在床头上,低头吻下来:“那我们直接 开始吧。” 他今日吻得很轻,像蜻蜓点水,姑娘觉得嘴唇又酥又麻,便闭上杏眼,伸手抱住他的腰。 罗帐垂下,随着落下的还有姑娘的留仙裙跟男人的官袍。 谢凌大手隔着姑娘的亵衣,轻轻揉着她的细腰,一边亲吻她的唇瓣,一边在她的耳边将那话本子中将军对公主说的话用低哑的嗓音说了一遍。 秦若听得头皮发麻,害羞的连手指都蜷缩了起来,眨着水雾雾的杏眼,央求道:“夫君不要。” 可是她的抵抗太过微弱,谢凌骨节分明的手指按了按她鲜艳的唇瓣:“夫人今夜怎么还口是心非了?我记得夫人以前不是很喜欢。” 她什么时候喜欢了。 谢凌凤眸划过一丝极淡的笑意,继续按照那话本子的来—— “公主大怒,一巴掌就这么朝将军挥过去,奈何将军征战沙场多年,武力岂是公主能比。他抓着公主的手,神情虔诚的将公主的每一根手指都吻了遍,公主觉得浑身无力,躺在芙蓉帐中任他为所欲为。将军故意恶劣地笑了笑:‘本将说过,公主会喜欢的。’” 秦若本来就敏感,当听到谢凌用低沉的嗓音将这话本子的内容读出来时,身子更是软的不行,她轻轻喘着气。 谢凌也发觉了,他动作温柔的将妻子全身都亲了一遍,吻的她双眼迷离。 “看来夫人是真的很喜欢。” 这话不是疑问,是肯定。 秦若已经没有一点力气说话了,她将头靠到谢凌怀里,平复着喘息。 谢凌温柔地抚摸着她光滑纤瘦的背脊,待她平复之后,谢凌才看向话本子最后一段—— “将军粗糙的手握住公主精致小巧的玉足,把玩了好一会,道:‘平日里本将教公主也教了许多次,今日公主不如主动一次,乖乖的让我弄,可好?’” “公主虽说不好意思,但平日里男人百般体贴的伺候她,那这一次主动些也无妨,于是公主羞赧的捶了捶将军的胸口。当着他的面趴在枕头上,腰肢微微往下塌,将军呼吸顿时粗重起来,狠狠的捏了一下她腰间的软肉,咬牙切齿道:‘公主这是想要了本将的命?’” 念完,谢凌稍稍沉默了下,他自小受当世鸿儒教导,所学到的东西都是教他如何成为一个正人君子,这些他之前着实是没接触过,他没想到妻子这么喜欢。 罢了,妻子喜欢的东西,他也尝试着喜欢就好了。 思及此,谢凌豁然开朗,他玉手轻拽住妻子的脚踝,摸了摸,秦若觉得很痒,往旁边躲,求饶道:“夫君,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 谢凌却将她牢牢的锁在怀里,不让她的身子离开一寸,温笑道:“还差最后一点,夫人会喜欢的。” 他温凉的手握住妻子的玉足,揉了好几下。 夜晚的寒风从外面刮进来,趴在床榻上的姑娘娇娇软软的喊了一声:“夫君。” 谢凌喉结滚动,嗓音喑哑的应了句:“嗯?” “妾身要被玩 坏了。”秦若抿了抿唇,含糊的嗓音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有我在,夫人怎么会被玩坏,夫人这么喜欢话本子上的内容,我要是不满足夫人,夫人岂不是要伤心了。”谢凌忍不住亲了亲她泛着粉色的耳垂,轻笑道。 秦若没有力气反驳男人的话,纤细的手指拽着绣着鸳鸯的床单,将脸埋在枕头里。 这一晚上,男人格外有力气,秦若一整晚都是迷迷糊糊的,脸色娇红,细声嘤咛着。 等到天色快亮时,谢凌才扬声喊:“来人。” 下人有条不紊的端着银盆进来,室内欢好的气息还没有散,众人稳着心神上前。 谢凌已经下了床榻,轻声哄半眯着眼,提不精神的姑娘:“先让人伺候你洗漱可好?” 秦若人还迷糊着,她像一只雪白的小猫,扯着谢凌不放:“我要夫君抱我。” 众丫鬟便低下头,少夫人这声音都柔的能滴出水来了,别说大人,连她们都遭不住。 难得见妻子如此依恋自己,谢凌将她打横抱起,嗓音清润的对守在一边的下人道:“将被子换一下吧。” “是,大人。” 在浴室,姑娘娇糯乖巧的抱着谢凌,丝毫没有防备。 谢凌看着,忍不住又来了一次。 二人在温泉池折腾了许久,等姑娘再被抱回到榻上,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偏偏男人还说:“夫妻相处之道,夫人家里教导的极好,日后为夫也会多学学。” 以前谢凌受太傅教导时,上书房不乏有公子看画本子,但谢凌对女色一直不感兴趣,久而久之,也没人敢将坊间的画本子给他看。 而今晚谢凌看了下,他觉得这话本子对夫妻间的闺房之乐还是有些作用。 一抹粉色再次浮上秦若的脸颊,她气呼呼道:“夫君不要看。” 谢凌挑了挑眉:“为何?” “反正就是不要夫君看。” “夫人不让我看,那我便不看了吧。”还不等姑娘松口气,谢凌接着慢悠悠道:“以后夫人看的话,我跟夫人一起看。” 姑娘杏眸圆睁,一脸的不敢置信。 谢凌摸了摸她潮红的小脸,笑着将她揽到怀里:“睡吧。” 天刚亮,谢凌起身的时候,秦若也跟着醒了。 “吵醒你了?”谢凌点亮了烛光,温声问。 屋内地龙烧的旺,一晚上,姑娘出了不少汗,这会儿她不是很困,她轻轻摇了摇头:“妾身已经歇息好了,我伺候夫君更衣吧。” 谢凌喜欢妻子与他亲近,笑着应了一声。 穿上官袍的男人丰神俊朗,仪容极有威严。 纵然已经看过许多次,秦若的心跳的不免还是有些急促。 “怎么了?”谢凌看她一眼,轻声问。 秦若毫不吝啬的夸赞:“夫君生的好看。 “夫人才是生得美。”谢凌姿态儒雅,在妻子给他系腰带的时候,他突然道 :“夫人自从嫁过来(),都没与家人相见?,等今年有空,我陪夫人去一趟江州。” 秦若呼吸一窒,吸口气,继续若无其事的给他系腰带:“那妾身就提前谢过夫君了。” 有可能在这之前,她代替长姐嫁到谢家的真相就瞒不住了。 因为她觉得谢大人好像是话里有话,偏偏她自己还不知道是哪里露馅了。 在这段博弈上,谢大人占上风。 谢凌微微一笑:“你我夫妻一体,我随夫人去看望岳丈大人是应该的。” 姑娘便也扯出一抹温软的笑容,娇若海棠,顾盼倾城。 临上朝前,谢凌佯装不经意的问:“还忘记问夫人了,夫人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如果是妾身的话,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妾身都喜欢。”秦若一愣,然后弯了弯眼:“夫君呢?” “只要是夫人生的孩子,我也都喜欢。”谢凌一下子就猜到奶娘肯定是将停用避子汤的事告诉她了,原本谢凌还等着妻子跟他吵一顿,谁知没有,他顿了顿,笑道:“但要是能有一个像夫人这样娇俏可爱的女儿的话,那就更好了。” 姑娘嗓音软软,浅笑道:“原来夫君更喜欢女儿?” ==二更== 谢凌专注地注视着她的眼眸,温和道:“比起女儿,我更喜欢夫人。”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说“喜欢”,秦若脸一红,轻声道:“夫君还是快去上朝吧。” 谢凌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那夫人再睡一会。” 秦若乖巧地点了点头,亲自送谢凌到房门口。 这样寻常人家夫妻间的相处,让谢凌心尖一烫,他回头按住妻子的后脑勺,在她嘴唇上落下一吻:“夫人快回去吧,要不今天这早朝都没法上了。” 姑娘这才提起裙角匆匆忙忙地进了里屋。 谢凌哑然失笑。 珠儿进去替少夫人梳妆的时候,眼尖的发现少夫人放了一堆书在茶几上,她诧异的问:“少夫人,这些书是?” 秦若朝她指的书看了一眼,昨夜的疯狂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她眉眼带着娇嗔,道:“将这些都收走吧,我不看了。” 珠儿一愣,她记得少夫人以前闲来无事就看书,这怎么说不看就不看了。 但她不敢耽搁,点了点头:“奴婢这就拿走。” 秦若抬眼看向菱花镜,镜中的女子连眉眼都含着春色,看起来很是明艳。 她忍不住拍了下自己的小脸,试图将害羞与心里的热意按捺住。 屋外,奶娘正要端谢老夫人准备的燕窝进去,就看到珠儿拿着一堆书出来,她问:“这些书怎么了?” 珠儿连忙回答:“回奶娘,少夫人说这些书她以后都不看了,让奴婢给她收起来。” 奶娘马上就猜到昨日姑娘看话本子肯定是被大人看到了,她笑道:“还是先隔着吧,万一少夫人哪天就想看了。” 正房所有的下人都唯奶娘马首是瞻,珠 ()儿连忙点头:“是,奶娘。” === 今日早朝,众人敏锐的发现谢大人心情很好,谢大人性情儒雅温和是没错,但因身处高位,所以总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可早朝之前,有大臣跟谢大人打招呼,谢大人均笑着回应,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烟火气。 就连上首的圣上都看了谢凌好几眼。 辰时三刻,谢凌准备出宫。 圣上身边的单公公几步追上来,谄媚道:“谢大人好,皇上请您过去。” 众朝臣看着,又在暗中猜测,圣上肯定是有要事找谢凌商议。 这点就是他们诸朝臣比不上的了,因为自谢宰辅年少时,圣上就很倚重他。 谢凌跟着单公公来到书房,微行一礼:“微臣参见圣上。” “子凌快起来。”圣上抬了抬手,朗声道:“其实今日将子凌留下,主要还是为了东璃太子殿下择太子妃一事。” 谢凌未语,作洗耳恭听状。 圣上轻咳一声,开了口:“咱们京城不缺才貌双全的女子,但要想成为东璃太子妃,这家世肯定是极其重要的,朕现在也不知道东璃太子殿下的喜好。所以在东璃太子殿下提出求娶皇室公主前,朕与皇后都优先考虑 宗室之女。” 皇室公主中,只有七公主一位嫡出公主,皇后异常担心东璃太子会择七公主为太子妃,近来吃不好睡不着,圣上心疼皇后,也认同从宗室中选一女子,到时候册为公主,定于东璃太子妃。 谢凌一早就清楚帝后的打算,他恪守为人臣子的本分,拱手道:“不知圣上跟皇后娘娘有何人选?” “朕是想定义勇侯府小郡主,但皇后有心,想定昭阳县主为东璃太子妃。” 昭阳县主从小就被皇后接到宫里教养,又是国丈府的姑娘,不管是家世,还是才情,都是数一数二的。 说着,圣上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情也困扰了朕数日,不知道谢爱卿是如何想的?” 谢凌道:“微臣觉得若论家世才情,肯定是昭阳县主更胜一筹,但若为了江山社稷稳定,肯定是义勇侯府小郡主更适合一点。” 单公公低着头,不得不说,谢大人这话说到了圣上的心坎上。 圣上看着他,问:“此话何解?” 谢凌只道一句:“皇上,外戚过大,不利于社稷稳定。” 这就是为何谢家作为百年世族,却只出过一位皇后娘娘的真正原因。 谢凌所言,恰好是圣上心中的想法,只是他拒绝不了皇后娘娘。 圣上轻叹口气:“子凌的意思朕知道了,朕会酌情考虑。” 如今这些只是他们的想法,具体定谁为东璃太子妃,还要看东璃太子本人的意思。 圣上如今之所以为难,是因为他既想平衡朝堂,又不想驳了皇后的意思。 “微臣先行告退。” 圣上开口:“单公公。” 单公公连忙迎上去 :“谢大人这边请。” *** 京城最繁华的一家茶馆,沈岸与萧昀对面而坐,场面还有些尴尬。 萧昀微微一笑,道:“自从上次甘泉寺一别,孤与沈大人已经许久未见了,今儿倒是有缘。” 什么有缘,这是萧昀特地让人打听到沈岸的行踪,一早就在这家茶楼等着了。 沈岸也不知是信还是没信,沉声道:“原来太子殿下是爱茶之人。” 萧昀唇角弧度加大,摇了摇折扇,这便是年轻朝臣跟老臣的区别,对他们上位者不会一直毕恭毕敬,反而有什么说什么。 “沈大人也是爱茶之人。” 二人寒暄了一会,沈岸先切入主题:“太子殿下要是有话,不妨直言。” 他不相信这世上有这么多巧合,怎么他前脚进了茶馆,东璃太子马上就出现在他面前了。 萧昀唇角扯了扯,这位沈大人也是聪明人。 “其实孤也没什么要说的,就是有一事相问。” 沈岸手握着茶盏,静静地听萧昀说,眉目没有什么波动。 但这位萧太子接下来一句话让沈岸面色大变:“孤听说谢大人在寻找幼妹?” 沈岸心神俱颤,一双眼睛突然变得赤红,他死死盯着萧昀,一字一顿问:“太子殿下都知道什么?” 短短一瞬间,沈岸脑中闪过许多猜测,比如说东璃太子殿下知道他妹妹是谁,或者他妹妹在东璃太子殿下手里,东璃太子殿下想借此威胁他。 但不管是什么可能,他都要保证他妹妹平安。 沈岸此生不求别的,只求他妹妹能够好的,即便他妹妹不知道她在世间还有一个兄长。 见他情绪变化这么大,萧昀大致猜到这位沈大人的软肋在哪里了,这么年轻就当上一品太师,想不到还是有软肋。 但萧昀行事光明磊落,他也没想用这个去威胁他。 于是萧昀笑道:“沈大人不必这么激动,孤既然打算跟沈大人说,那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倒是…… 沈岸冷然的神情改变了不少,一本正经道:“还请太子殿下告诉微臣实情,微臣定感激不尽。” 萧昀也正了正色:“其实沈大人妹妹究竟是谁还没有定论,沈大人只需听听便好。” “太子殿下请说。” “沈大人有所不知,孤与孤身边的幕僚怀疑谢少夫人是沈大人的亲生妹妹。” 关于要不要将实情告诉这位沈大人,萧昀思前想后,考虑了很久,但为了弄清国公府谢少夫人的真实身份,萧昀不得不开这个口。 谢少夫人…… 沈岸眼睛里难得浮现些许迷茫,他觉得很是荒唐,气笑了:“太子殿下没在跟微臣开玩笑吧?” 就算再不了解,沈岸也知道谢少夫人是江州第一世家秦家的大小姐,她从来就没什么兄长,而沈岸也不至于连自己亲爹是谁都不知道。 这样打着杆子都没有关系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是兄妹呢。 萧昀唇角上扬,道:“所以孤才说此事没有定论。” 沈岸了解了:“太子殿下是说?” “昔年江州第一世家秦家心善,在江州发生水患的那一年,收养一个小姑娘为秦家二小姐,将其视为亲生女儿。”萧昀连折扇都不摇了,与他解释:“但后来,秦家大小姐才名远扬,后又与谢大人有婚约,所以大多数人只听说过秦家大小姐,却忽略了这位二小姐。” 犹如一个石子砸在平静的水面,沈岸道:“所以太子殿下怀疑谢少夫人是秦家二小姐?”! 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幼妹== 沈岸的心性也非常人能比,东璃太子已经暗示的这么明显了,他不可能听不懂。 如果撇开其他的,秦家二小姐与他妹妹是对得上的,但沈岸不可能通过东璃太子片面之词就确定秦家一小姐是他的亲妹妹。 沈岸目光锐利真挚的看向萧昀,问:“太子殿下是怎么觉得秦二小姐是微臣的妹妹?” 这么多年,沈岸都没有放弃寻找自己的妹妹,但等这一天来临时,他还是有一种深沉的不切实际感。 见他如此谨慎,萧昀更加高看他,似笑非笑道:“沈大人这句话就错了,应该是孤跟孤的幕僚怀疑谢少夫人是沈大人的妹妹,这才推断出谢少夫人是秦一小姐。” 沈岸知晓当年江州发生水患,父母带他与妹妹逃走时,将当年两人定亲的一双环玉佩分别放到了他与他妹妹身上,按理说这一点东璃太子是不知道的。 萧昀转头跟幕僚道:“孔先生,你跟沈大人解释一下吧。” “是,太子殿下。”幕僚朝萧昀作了个揖,然后缓声对沈岸道:“沈大人有所不知,下官因为一直在外替太子殿下办事,所以看人一向极准,大人与谢少夫人确实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如同久旱逢甘霖,沈岸一颗心狠狠缩了下,这句话他曾在妹妹出生的时候听乳娘提起过,乳娘说寻常人家的孩子都是一个像父亲,一个像母亲,偏偏他与妹妹能更像娘亲多些。奶娘还说妹妹的眉眼生的很好看,将来肯定是个美人胚子。 幕僚回完话,萧昀挥了挥手,浅笑道:“关于谢少夫人是不是沈大人的亲生妹妹,还有待追查,孤只是觉得,孤这边既然有了线索,那就不该瞒着沈大人,这才想着找机会告诉沈大人。” 此次他与未央来东璃,一是为了进贡,一是为了择选太子妃,没成想竟让他遇到了这事,那他就索性将这件事弄清楚,要不然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沈岸稍微回过神,朝萧昀道:“微臣多谢太子殿下告知,太子殿下日后若有任何吩咐,微臣一定义不容辞。” 不管怎样,有线索总比没有一点希望要强。 思绪再次回到那日甘泉寺,法慧大师的话还犹在耳边,沈岸内心其实已经有了一把秤。 但若谢少夫人是他幼妹,那她肯定就不会是秦家大小姐了,再想到方才东璃太子与他说的话,如果他妹妹是秦家一小姐,那何以会嫁到谢家,明明当年是说谢宰辅与江州秦家大小姐有婚约。 她是被秦家逼迫代替家中姐姐嫁到谢家,还是因为她本身仰慕谢大人的丰采,所以想嫁给谢凌,沈岸忽然非常后悔,早知道他前几日应该多跟小姑娘说几句话的。 萧昀开了口:“沈大人这话就客气了,当务之急应该是确定谢少夫人与秦一小姐的身份,然后再细细盘查一番,应该就知道了。” 他之前寻找妹妹是如大海捞针,但现在他只需要确定谢少夫人是不是他妹妹,这便简单许多了。 沈岸与萧昀想法一致(),点了点头:太子殿下说的是?,微臣会抽空去一趟江州,亲自查明此事。” 事关他妹妹,沈岸不敢马虎,所以他会亲自去江州。 “沈大人此举甚好。” 那夜女子心事重重的模样还时不时的闪现在萧昀的脑海里,若女子当初是受情势所迫嫁到谢国公府,那真是受苦了,要是沈岸真是她亲兄长,那女子以后肯定不会再伤心了。 毕竟有一个一品朝臣的亲兄长,配谢宰辅也足够了。 纠结了大半个月,萧昀总算结束了一桩心事。 “孤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就先告辞了,沈大人如果有需要孤帮忙的地方,可以派人告知孤一声,短时间内,孤都会在京城。” 沈岸这会儿对萧昀很是客气,随之起了身:“微臣谢太子殿下好意,太子殿下慢走。” 萧昀挑挑眉,这位沈太师一下子变得这么客气,他还有些不习惯,不过往往也是这样的人,最看重情意。 “沈大人请留步。” 萧昀手摇折扇,身姿瑰姿艳逸的朝外面走去。 厢房内静的连呼吸声都能听见,沈岸对这样安静的环境一点都不陌生,但他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鲜活”过,他前半生考取功名,入朝堂,为的不就是能早点寻到他的幼妹吗。 沈岸仰了仰头,极力平复自己激动的呼吸。 “大人,东宫内侍奉太子爷的命令,让大人去一趟东宫。” 沈岸睁开幽深低沉的眼眸,他当年之所以依附东宫,心甘情愿的为太子殿下卖命,那是因为太子殿下许诺会早日替他找回妹妹,结果他为太子殿下效劳这么多年,太子殿下都没给他一个答复。 久而久之,沈岸都要放弃了。 东宫太子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心知肚明,他没跟太子撕破脸,那是因为太子还抓着他的软肋。但要是他妹妹真是谢少夫人,不管以后情况如何,他都跟他妹妹的“夫君”对着干吗。 他若要寻回妹妹,那肯定要将这世间最好的东西给她,呵护她一生一世。 沈岸心中下了决定:“你跟那人说,就说我身体不适,最近都要在府中修养,就不去东宫了。” “是,大人。” 东宫,太子才从良娣房里出来,内侍就上前两步,将沈岸对他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太子脸色当即变得冷沉:“他真是这么说的?” 都去茶楼喝茶了,还身体不舒服,这是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呢。 “是,沈大人让下人跟奴才说,他身体抱恙,就不过来了。” “他这是拿孤当傻子呢,都有闲情雅致去茶楼喝茶,还能身体抱恙。”内侍越说,太子越是怒气高涨,牙齿咬的咯咯响:“好啊,他现在在朝堂越来越得意,也越来越不将孤放在眼中,你今天晚上带着太医去太师府,就问他一句,他是不是因为太思念妹妹才病了?” 太子就不相信了,以他对他那不知生 ()死的妹妹的宝贝劲,他还不乖乖替他卖命。 “是,太子殿下。”内侍不敢直视太子的脸色,想到了早上从江州城传来的信,小声道:“对了,太子殿下,还有一事。” “说。” “殿下,江州知府来信说他想上京拜见殿下您,因为他觉得小侯爷与秦一小姐的婚事有蹊跷,但他现在没有足够的证据,所以要来京城与殿下您详谈。” “他是想来京城拜见孤还是想升迁了?”太子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不过听到那句“秦一小姐”,太子还是想见一见江州知府,万一他就有了个意外之喜呢,所有对他不好跟不支持他的人,他都不会轻易放过:“罢了,你回他一封信,就说本太子会跟父皇说,让他这次来了就留在京城,也希望他能给孤一份实实在在的回报。” 内侍以手撑地,叩头道:“属下这就去。” === 三月初一,是谢晚凝的及笄宴,谢国公心疼爱女,几乎给京城所有人家下了帖子,所以当日,国公府门庭若市。 沈岸自然也来了,但好巧不巧的,他的马车与平阳侯府的马车在南街上相遇。 苏婉沁能见到心上人,心情异常激动,她扶着丫鬟的手,从马车上走下来,福了福身:“婉沁见过沈大人。” 沈岸掀开车帘,他与女子接触的少,一时还没认出眼前的女子是哪家的姑娘,但是沈岸的小厮一眼就认出来了,凑到沈岸耳边道:“大人,是平阳侯府的苏姑娘。” 平阳侯府,那不是谢凌的外祖家,沈岸面色和润,如微风和煦般的笑了笑:“苏姑娘客气了,您本不用向我行礼。” 乍染听到心上人带着笑意的声音,苏婉沁紧紧捏着手帕,脸红的不行。 她不是一个扭扭捏捏的人,好不容易等到与他单独相处的机会,稍稍犹豫了一下,苏婉沁做出名门贵女的姿态,微微欠了欠身:“沈大人,婉沁今日并非故意阻拦沈大人的马车,而是有一事想请教沈大人,还望沈大人能给小女子一个答案,要不然,小女子寝食难安。” 小厮顿时将头低下去,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们大人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只是苏姑娘怕是要失望了。 沈岸聪明绝顶,在苏婉沁开了头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雅意了,但眼下,确定妹妹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他敛下眸子,沉声道:“苏姑娘,在下短时间内并无娶妻打算,所以姑娘要是有别的问题,沈某一定耐心替姑娘解答。但要是是感情之事,怕是要苏姑娘自己去分辨了。” “我……”这是变相的拒绝了,苏婉沁抿了抿唇,还想再问一句,侍女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苏婉沁便想起她来时说的话,这事还急不得,她退后半步:“是婉沁叨扰沈大人了,沈大人慢走。” 沈岸身子不偏不倚,笑道:“岂有让姑娘退让之礼,还是苏姑娘先行吧,沈某等下再走。” 苏婉沁大大方方的福了福身:“那就谢过沈大人了。” 待上了马车,侍女连忙劝慰:“姑娘,您别难过, 沈大人他是对女子不太亲近,所以才会如此。” 苏婉沁这会儿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笑容,她道:“我其实并不难过,至少他肯跟我说话,不是吗?” 玲儿试探性的看了她一眼,问:“姑娘,您还是想嫁给沈大人吗?” 虽说她们姑娘仰慕沈太师,但看沈太师那意思,分明是对她们姑娘无意的。 老爷跟夫人是想成全姑娘,但平阳侯府还有其他的长辈,要是姑娘一直不出阁,其他姑娘的姻缘又要受到影响,难免不会有人嚼舌根。 苏婉沁浅笑出声,眉眼很是坚定:“玲儿,你说这京城除了表哥跟三皇子殿下他们,还有哪个郎君能比得上沈大人?我要是不能嫁给沈大人,我宁愿终身不嫁。” 她喜欢沈大人已经很久了,要是可以割舍掉,她早就割舍掉了。此生,她一定要与沈大人结为夫妇。 “那奴婢就以前恭祝姑娘达成所愿了。” “你啊。” 平阳侯府马车到国公府门前的时候,门口已经停了上百辆马车,苏婉沁刚一进去,就撞上谢晚凝跟秦若,她笑着握住谢晚凝的手:“晚凝妹妹大喜。” “谢谢表姐。” “表姐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没睡好吗?” ==一更== “哪有。”苏婉沁拿起丝帕掩了掩唇角,又看向秦若,笑着喊了声:“表嫂。” 秦若今天眉间点了芍药花钿,看起来格外娇艳,她浅浅一笑:“表妹。” 苏婉沁性情极好,与秦若也很合得来。 谢晚凝拉了拉苏婉沁的手,催促道:“表姐快进去,祖母跟母亲都在里面等着了。” “那我跟表嫂去正堂,晚凝妹妹还是快回去梳妆吧。” 她知道谢晚凝是个闲不住的性子,眼下肯定是偷偷跑出来的。 谢晚凝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我这就回去。” 苏婉沁上前一步,握住秦若绵软小巧的手指:“表嫂,我们走吧。” 正堂,几位夫人都在奉承苏氏,尤其是镇国大将军府的陶夫人,更是将话说的天花乱坠:“贵府的三姑娘,真是京城数一数一的贵女,我们今日能来国公府沾沾喜气,真是倍感荣幸啊。” 苏氏这大半会,笑容就没歇过,她道:“陶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谁不知道你的一女儿性情活泼,英姿飒爽,小小年纪就随父兄出入军营,这样的姑娘,谁不喜欢,还是陶夫人您教导有方。” 苏氏这一番话可谓说到陶夫人心坎上去了,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谢夫人过誉了。” 正说笑着,凝晖堂的一等丫鬟菲儿从外面进来,恭恭敬敬道:“老夫人,夫人,苏姑娘来了。” “快请进来。” 苏婉沁一进来,向谢老夫人行了个标准的大家闺秀礼:“婉沁给外祖母跟各位夫人请安。” 谢老夫人苍老的手抬了抬,和蔼道:“婉沁快起来。” “谢外祖母。” 眼下平阳侯府的姑娘还没有许配人家(),京城有郎君的人家也盼着能与平阳侯府结亲?(),当下就有夫人赞叹:“哎哟,这便是平阳侯府的苏姑娘,生得可真标志。” “若不是我家那臭小子不成器,我都盼着婉沁姑娘能做我家女儿呢。” 谢老夫人早已明白自己外孙女的心意,便不动声色的将话题给岔开了:“这姻缘到底还是要看她们自己的心意,咱们做长辈的只能替她们把把关。” 这就是变相的拒绝了,那夫人也不恼,连连应承道:“谢老夫人说的是。” 在场的几个夫人脑子都转的很快,谢老夫人说这个话,明显就是平阳侯府的姑娘已经有心仪的人了,就不知是哪家公子。 谢老夫人将所有人的表情收入眼底,对一旁清丽脱俗、姝色无双的秦若道:“含儿,及笄礼等会就开始了,既然见了各位夫人,你跟婉沁就去陪晚凝吧。” 秦若目光柔和,乖巧地点了点头:“是,祖母。” 众人将视线放到了秦若身上,不由暗叹,这位少夫人除了容貌带着江南女儿的娇柔,这气度竟是一点都不输京城贵女。 吉时一到,及笄宴开始。 这第一笄,由谢老夫人亲自插笄;第一笄,则是由谢晚凝的未婚夫婿文子齐插笄。 这最后一笄,谢晚凝早就说好了让秦若来,她希望将来她的姻缘能像嫂嫂与兄长一般美满。 秦若身着浅绿色百花曳地裙,身姿窈窕纤细,她弯腰替谢晚凝插好并蒂海棠金钗,笑道:“恭喜妹妹。” 谢晚凝也弯了弯眸:“谢谢嫂嫂。” “及笄礼成。” “恭喜谢三姑娘。” 苏氏眼含热泪的来到谢晚凝面前,亲自扶她起来:“我们家小姑娘长成大姑娘了。” 昔年长子一出生,就被带到已逝的谢老国公身边教导,与她这个做母亲的相处甚少,谢晚凝虽非她亲生,但自幼都被养在她身边,这感情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谢晚凝低低喊了一声:“娘亲。” 及笄过后,就意味着快要嫁人了,谢晚凝舍不得家里人。 要是一直像儿时,那该多好。 思及此,谢晚凝有些怅惘。 而苏氏半带恼怒的掩了掩唇角:“今日及笄,是大喜事,怎么还落泪了。是娘亲的不是,应该多说些开心的事哄我们晚凝。” 谢晚凝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娘亲惯会哄我开心。” 谢老夫人在上首笑了下,难免又想起姑娘来,她们家晚凝快要出嫁,家里长辈都舍不得,那姑娘从京城出嫁,秦家肯定更是放心不下。 等不忙的时候,还是让子凌陪含儿回一趟娘家。 接下来便是府上设宴,因为今天来国公府的人比较多,所以女眷跟男眷席位是分开的。 不少夫人迎上来,朝苏氏跟谢晚凝道贺:“恭喜夫人,恭喜三姑娘。” 而这边,三皇子与谢凌在凉亭上说着事:“子凌 (),我听说太子殿下向父皇举荐,让江州知府回京述职。” 谢凌在脑中回想了一下江州知府这些年在江州的所作所为,此人为官多年,可谓毫无建树,他皱了皱眉:“圣上答应了?” 三皇子点头:“已经答应了。” 好端端的,他那位皇兄怎么想着江州知府调到京城来,肯定是那位江州知府许诺了他什么条件,或者说此人很有用处。 但看子凌这神情,江州知府不像是个很有“用处”的人啊。 谢凌若有所思,江州,那不是妻子从小生长的地方吗,不知为何,他有一种错觉,那就是江州知府是冲着他们国公府来的。 谢凌骨节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壁,刚想开口,谢老夫人身边的莹儿身穿青衣薄衫,捧着琉璃茶盏上前:“奴婢见过三皇子殿下,谢大人。” 谢凌在思考着事情,目光都没落到她身上。 倒是三皇子闻到一股清淡的香味,朝莹儿看了眼,她这妆容跟衣着倒是,三皇子似笑非笑了下,抬手道:“起来吧。” “谢三皇子殿下。” 莹儿扭动着腰,上前小心翼翼的替谢凌跟三皇子奉茶,突然,手一歪,溅出几滴温茶在谢凌的官袍上,她“扑通”一声跪下:“奴婢不是故意的,还请大人恕罪。” 谢凌温和的凤眸浮现几分薄凉,嗓音微冷:“无妨。” 可惜莹儿并没有看到谢凌的脸色,她匍匐在地上,轻轻抬起含着泪珠的眼睫:“那奴婢引大人去更衣吧。” 这边,柳如烟于心不安地在里屋来回走动,眼看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也不知道莹儿那边有没有得手。 “小姐。” 柳如烟问:“事情都安排好了?” 丫鬟压着声音回答,“回小姐,已经安排好了。” 柳如烟大喜,莹儿可是外祖母身边的一等丫鬟,有她在,柳如烟不怕成不了事。 “那我们等一会儿再去外祖母那。” 她要等会儿再去寻外祖母,这时候要是去岂不是太明显了。 她还等着表哥破了不纳妾的规矩后,再求外祖母抬她做表哥的姨娘。 柳如烟一双眼睛亮的惊人,还带着一股势在必得,凭什么清贵儒雅的表哥眼里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贱人。等她来日做了表哥的姨娘,她定会全心全意的对待表哥,那表哥待她总会有几分怜惜的吧。 正堂,就在众人边吃糕点边说话的时候,柳如烟带着丫鬟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进来:“外祖母,大事不好了。” 这操作,谢老夫人都惊了一下,还是谢老夫人身侧的张嬷嬷反应快,连忙道:“老夫人,是表姑娘。” 谢老夫人皱了皱眉,对柳如烟道:“有话好好说。” 柳如烟佯装非常娇羞的跪倒在地,红着脸道:“外祖母,如烟有一事想告知外祖母。” 看到她,谢老夫人就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三夫人,都是一样的爱拨弄是非:“说吧。” 柳如 烟迎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含娇带怯道:“祖母,就是表哥她正在阁楼跟人……” 这话一出,谢老夫人当即冷了脸:“你看错了人吧,你表哥此刻正跟三皇子殿下一块呢。” 秦若心也是微微一紧,直觉告诉她,谢大人不像是那种人。 偏偏柳如烟一脸肯定,她露出如小鹿般无辜的眼神:“回外祖母,如烟不敢撒谎。” 众夫人都有些诧异:“这……” 谢老夫人眼下是骑虎难下,只能下命令:“去阁楼。” 这边闹出这么大动静,男眷这边也稍稍听到了些风声。 沈岸听着,脸色微冷,也跟了上去。 谢老夫人带人跟着柳如烟到阁楼,还没走近,便听到里面男人粗喘的声音以及女子悠扬大胆的叫喊声,俨然是男女欢好的场景。 秦若芙蓉如面,姝色丽质,她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轻轻蹙了蹙眉。 柳如烟得意的朝秦若看了一眼,却见她怎么一点都不伤心欲绝,心里一慌,难道是事情出了什么纰漏,转而一想,她与莹儿一伙,怎么可能会出疏忽呢。 她肯定是在那故意假装自己不伤心,就她这种人,怎么配得上表哥。 里面恰到好处的响起了靡靡之音:“啊……轻点。” “老夫人,这?”众夫人脸不仅一红,有些尴尬地问谢老夫人:“老夫人,要不妾身们回避一下?” 她们其中不乏有人想看热闹,但也不是所有的热闹都由得她们看,尤其是国公府的热闹。 谢老夫人正想答应,但,这时柳如烟道:“祖母,如烟实在是担心莹儿姐姐,要不咱们还是把门推开吧。” 谢老夫人今日显然气得不轻,毫不犹豫的驳了她的话:“你给我闭嘴。” 秦若弯若新月的眉眼眨了眨,嗓音轻柔而犀利,反问柳如烟:“如烟妹妹,你怎么就那么确定这厢房里面是夫君?” “慢点。” 柳如烟听着里面激烈的动静,心下暗自得意,道:“因为刚刚如烟的贴身丫鬟亲自见表哥去了厢房更衣,随后这里面,那这里面不是表哥是谁。” 谢老夫人当即恨不得甩她一巴掌,她这是巴不得看着她们谢国公府的清流名声毁于一旦啊。 她如此巴巴地请她们过来,谢老夫人丝毫不怀疑,这一切都是她的手笔。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清风拂过处,男人清浅温和的声音传过来:“这是怎么了,怎的这般热闹?” 柳如烟一张瓜子脸变得煞白,她犹如见了鬼似的转过头,这一眼,让她颤巍巍地跌倒在地:“表……表哥。”! 第 40 章 ==第四十章:不用查了== 明明下人来报说一切都安排好了,怎么表哥不在里面,那厢房里面的人是谁。 柳如烟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慌张,她回头恶狠狠的瞪了自己的丫鬟一眼。 丫鬟连忙将头低下去,不敢看自家小姐的脸色。 而谢凌径直走到妻子面前,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让夫人担心了。” 事出从急,谢凌没来得及提前让人告诉她。 秦若在踏进庭院的那一刻,就知道里面的人不会是男人,她抿唇一笑,娉娉袅袅的向谢凌行了个礼“夫君。” “刚刚本皇子在凉亭里跟子凌说事情,就听到这里吵吵闹闹,所以过来看一看。”三皇子朝谢凌跟他妻子看了一眼,笑道“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老夫人第一次感受到家里出个不争气的小辈,家门是多么的不幸。 柳如烟竟敢将主意打到子凌头上,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她也不想想,子凌为官多年,会随随便便中了她的计吗。 如今三皇子都开了口,谢老夫人索性一锤定音,直接朝张嬷嬷使了个眼色“既然如此,张嬷嬷,你去敲门。” 反正子凌没中计,不管柳如烟想到了多么龌龊的主意,都是要落空了。 而柳如烟脸色已经变得煞白,她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或许是对权势跟对表哥的向往让她一时忘记了表哥是怎么坐上一国宰辅之位,她的手段其实并不高明,要是表哥是容易被美色所误的人,那他肯定就中招了,可偏偏他不是,他心里眼里都只有他的妻子,柳如烟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恨过悔过。 “是,老夫人。”张嬷嬷眼含讥诮的看了柳如烟一眼,然后上前将厢房的门推开,一抹极其浓郁的香气从里面传出来,众人连忙拿手帕捂住口鼻。 紧接着,一抹极其香艳的画面呈现在众人眼前。 但见那极其单薄的棉被之下,一个只穿着亵裤的男子将一个浑身赤/裸的女子压在身下,口中说着含糊不清的话,就连床板都在震动。 可见□□之激烈。 在场之人虽多为出阁的夫人,但是乍然看到这副画面,还是忍不住撇开眼。 谢凌在第一时间就扶住妻子的后脑勺,将她揽到怀中,他身上淡淡的玉兰花香气传来,姑娘觉得心安,闭上了杏眼。 谢老夫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里面的情形,显然是气得不轻,一是气柳如烟竟敢使出这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二是气柳如烟就非要挑今日这个时候,她这分明是想置子凌于死地啊。 要是让别人知道,备受世人尊崇、自入朝以来从未出过差错的谢宰辅在自己妹妹及笄宴上宠幸了祖母身边的丫鬟,且不说明天御史觐见的话说的有多难听,她们国公府的百年名声也是要毁了。 谢国公府屹立百年,行到如今,已是处在风口浪尖上,现在自己府上的姑娘还这么不争气,谢老夫人一时说不 出来她是生气多一点还是伤心多一点。 许是因为做的太投入,里面的两个人都没觉得不对劲,还是张嬷嬷亲自走进去,推了推腰部耸动的男子,那人才抬起眼,这一抬眼,心都凉了。 他眼珠泛白,一脸惊恐的看着外祖母身边的贴身嬷嬷。 张嬷嬷悄无声息地退出来,朝谢老夫人行一礼,道“老夫人,是柳公子跟他的夫人。” 声音虽小,却足够所有人听清楚。 柳公子,国公府的三夫人不就是出自一个七品官员的柳家吗,那还是因为当年皇后娘娘为了让谢国公府能忠心耿耿,特地择谢家女入宫,谢凌的小姑姑一进宫就被册为淑妃,国公府为了避其锋芒,替三子选夫人的时候就没想选高门贵女,只要品行过得去跟三爷自己喜欢就好,后来三爷就选了如今的柳氏为夫人。 因为柳家地位与国公府地位悬殊,这么多年,国公府没少帮衬着柳家,就连他们府上的公子跟姑娘都被接到国公府教养着,这么多年,他们的吃穿用度都是比照府上正经公子跟小姐来的,谁知道还养出个白眼狼来了,谢老夫人死死的瞪着里面的人,胸口剧烈起伏。 柳如烟在听到“柳公子”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慌了,她连忙将头抬起来,这不抬不要紧,一抬头就发现那里面颠龙倒凤、活色生香的不就是自己的兄长跟嫂嫂吗,柳如烟两眼一黑,恨不得当场昏厥过去。 完了、都完了。 她不仅做不成表哥的姨娘,就连自己哥哥的前程,也都被她毁了。 秦若以前虽然没有碰见过这种事情,但眼下,她也是看明白了,忍不住捏住男人的手。 谢凌垂眸看了眼,反手将她细腻光滑的手指握在掌心。 十指相扣,一如两人此时的心。 事到如今,谢老夫人再不想管这件事,也得拿出决定了,她咳嗽一声,摆出和颜悦色的模样“让各位夫人见笑了,我这外孙跟他娘子才刚成亲不久,许是因为感情太好了,所以二人都有些把持不住,也怪我这外孙女说话没说清楚,让各位夫人看笑话了。” 自方才谢国公府的表姑娘匆匆忙忙地来到谢老夫人面前,说什么表哥在里面,众人就料到这里面有猫腻,谁知道后来谢大人与三皇子殿下一同出现,众人便猜到这一切应该是这位表姑娘做的一场戏,至于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那无非还是为了国公府的荣华富贵。 再到后面,发现厢房里面的人只是国公府的表公子跟他的夫人,那答案显而易见,这位表姑娘肯定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谢老夫人这么说,只是为了保全谢国公府的颜面。 至于这表姑娘跟表公子,怕是要在谢国公府待不下去了。 众夫人心思百转,最终还是笑着摇头“谢老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谁还不是从他们这个时候过来的,这还不是年轻嘛,把持不住也正常。” 谢老夫人又想到阁楼里面衣衫不整的两个人,狠狠地压了下从心底涌上的怒气,用最和蔼的声音道“夫 人说的是。” 三皇子略带嘲讽的看了柳如烟一眼,一个闺阁女子,也敢在子凌面前玩弄心机,还以为子凌会中计,简直是……不知所谓。 陶夫人因为是众夫人之首,眼下见到是这种情况,就道:“既然这边无事,那要不就散了吧。” 其他夫人也心思玲珑,听到陶夫人这么说,连忙将话茬接过来:“我听闻谢国公府的芍药花开的极好,不知老夫人能不能让人带我们去观赏一番?” 这毕竟是家丑,国公府发生这样的事,谢老夫人跟苏氏肯定没心思招待她们。 反正她们过来也是为了捧国公府的场,现在及笄宴已经散了,她们自己逛一下也无妨。 谢老夫人知道众夫人此举是想维护国公府的颜面,当即点了点头:“林嬷嬷,你带几位夫人去芍药园逛逛。” “是,老夫人。”林嬷嬷脸色严肃,走上前来:“各位夫人请。” 等一群人从庭院离开之后,谢老夫人才锤了捶胸:“将表姑娘跟表公子给我带到凝晖堂来。” 在她们国公府,竟然干出这种不正当的事情,谢老夫人是绝对不允许柳家兄妹继续留在府里。 与此同时,去香炉里取香的老郎中几步来到谢老夫人面前,恭敬道:“老夫人,是催情香。” 谢老夫人太阳穴突突的跳,她按了按额头:“郎中随老身来凝晖堂。” 谢晚凝看到这里,已经明白柳如烟想做什么,她恶狠狠地挖了柳如烟一眼,咬牙切齿道:“有些人啊,为了往上爬,连自己的脸都不要了。” 柳如烟已经说不出话来,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她以为过了今日,表哥就会破了不纳妾的规矩,他与秦家大小姐感情也不复如初,然后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求外祖母抬她做表哥的姨娘,谁知道以为终究是以为,她输得一败涂地。 谢晚凝对这个表姐一点好感都没有,她拉了拉秦若的衣袖,轻声道:“嫂嫂,我们走吧。” 秦若回头看谢凌,正好对上他温和从容的目光,她朝谢晚凝点了点头:“走吧。” 柳如烟是最后到凝晖堂的,她到凝晖堂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她低头喊了谢老夫人一声:“外祖母。” 谢老夫人直接一巴掌打过去,眼里盛满了怒火:“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祖母?” 柳如烟紧咬牙关,谢老夫人肯定是什么都知道了,她要是想继续留在国公府,那就只能咬死了说不知道,于是柳如烟将头低下去,面色僵硬道:“如烟什么都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还这么兴奋的请老身过去,要是今天那厢房里面的人不是你兄长跟嫂嫂,你认为明天坊间会怎么传我们谢国公府。即便你姑姑跟姑父现在远赴云州,但在我们国公府,你们兄妹两还是锦衣玉食,老身自认为没有亏待你们兄妹,你们为何要这么做?”谢老夫人将桌上摆放的青花瓷盏朝她扔过去,恶狠狠道。 国公府几个表姑娘的婚事,谢老夫人一直有放在心上 ,只是最近晚凝快要出阁,她又心忧长房子嗣,所以暂且顾不上她们,谁知道她还给她憋了一个大招。 柳如烟泪流满面,不停的摇头。 正在这时,一言不发的谢凌开了口:“你收买的莹儿,她已经将什么都招了。” 都招了…… 那表哥岂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柳如烟浑身颤抖,鼓起勇气去看自己的表哥,正好对上他那深不可测的目光跟运筹帷幄的姿态,这一刻,柳如烟终于明白什么是“痴心妄想”。 柳如烟将头重重地磕在地毯上,楚楚动人地哭诉道:“外祖母,如烟只是一时糊涂,还请外祖母体谅。” ==二更== “老身也不是那等不通情达理之人,既然你诚心认错,也未酿成打错,老身就不过多追究,但你以后肯定不能留在国公府。” “外祖母。”柳如烟一声尖叫,失声喊了出来。 要是离开了国公府,她可能就什么都不是了,她不想这样。 谢老夫人目光带着嘲讽“怎么,你还想继续留在我们国公府?” “你要是觉得我们国公府的人好,那为什么还要收买老身的人,试图污害你表哥?要是今日这一切真如你所愿,你心里可有一丝愧疚?还是会借着这个由头让你做子凌的妾室。” 柳如烟一直在低泣,她知道谢老夫人对小辈很好,所以想通过可怜来勾出谢老夫人的恻隐之心,但谢老夫人这一句话,一下子将她堵的哑口无言。 因为在她想到这个法子的时候,她想到的自始至终都是自己,至于表哥的仕途跟名誉,柳如烟从来就没想过。 她紧咬着嘴唇,哀求道“外祖母,如烟知道错了,请您再原谅如烟这一次。” 到这一刻,她是真的慌了。 谢老夫人无心与她攀扯,朝张嬷嬷使了个眼色“送表姑娘跟表公子回柳家,以后除非三老爷跟三夫人回京,否则表姑娘跟表公子不能踏入我们国公府的门。” 正经娘子不做,非要做别人的妾室,谢老夫人对她已经无话可说。 如果说今日谢老夫人只是责罚她一顿,柳如烟可能只会将怨恨加到表哥的妻子身上,可她要是不能继续待在谢国公府,这对她无疑是灭顶之灾,因为她肯定不能再许配个好人家了,而姑姑也会从此对她失望。 见柳如烟匍匐在地一动不动,张嬷嬷道“表姑娘,请吧。” 在谢老夫人问话的时候,国公府的下人已经替柳如烟兄妹收拾好了行礼,所以张嬷嬷送柳如烟到门口的时候,她的哥哥已经在了,她哥哥与嫂嫂看到柳如烟目光都在喷火,恨不得将她脑袋掰开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你这个贱人,好端端的你要设计表哥做什么,现在好了吧,咱们都要回家受苦了。” 他说怎么表哥身边的人请他跟他娘子去阁楼,然后他们一闻到里面的香就情不自禁了起来,原来是他妹妹想算计他表哥与一个丫鬟,以此作为她成为表哥妾室的踏板。 结果这个局还没开始就被他表哥识破了(),如今还连累他不能继续在谢国公府享受荣华富贵?,柳如烟的哥哥这心里怎么能不怨恨。 张嬷嬷看着也不规劝,反正是自作孽。 送走了柳如烟,谢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有时候并非是她对柳家这种小门小户有偏见,实在是她们目光太过短浅,不过经此一事,后面国公府肯定会清净不少。 柳氏兄妹被张嬷嬷带走之后,屋内总算是安静下来,谢老夫人揉了揉发疼的额头,问:“子凌,莹儿你打算怎么处置?” 莹儿是谢老夫人房里的大丫鬟,平日行事最是伶俐聪慧不过,谢老夫人一直很喜欢她,早些年的时候,谢老夫人是跟莹儿说,将来若有机会,将她抬做子凌的姨娘,但后来,看子凌夫妻两感情这么和睦,谢老夫人就忘了这事,谁知道她这么糊涂,竟跟柳如烟合伙,妄图通过这种手段要个名分。 谢凌嗓音温凉,语气说一不二:“直接送到庄子上去吧。” “也好。”谢老夫人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放到他身边的姑娘身上:“含儿,淑妃娘娘前不久派人来说,宫里的御医明日会来府上请平安脉,到时候让太医替你诊一下脉。” 她知道姑娘停避子汤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最近姑娘身子又一直在调养着,谢老夫人非常盼望能得到一个好消息。 方才沉闷窒息的气氛瞬间减轻不少。 众人眼里都带了笑,秦若还有些害羞,想往谢凌怀里躲,谢凌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夫人不必害羞,要是没有,以后我多多努力就是了。” 谢凌在外面一直是温和中带着三分疏离,倒是难得他在人前开玩笑,众人脸上笑意更甚。 停了避子汤,那有孩子只是早晚的事,如今谢老夫人就不急了,她笑着打趣道“子凌说的是,只是请个平安脉,含儿不必紧张。有那自然是最好的,没有就让子凌以后多努努力。” 谢晚凝也俏皮地眨了眨眼,道“我也盼着兄长跟嫂嫂能早点有孩子,这样我就能当姑姑了。” 秦若微微羞红了脸,粉面桃花的握着谢凌的手指。 在国公府的这一年多,让她感受到了他们对她毫无保留的好,所以如果可以,她希望时光就停在这里,可惜这是不可能了。 如果真有了孩子,国公府将来愿意认那自是最好,要是不愿意认,她就带着孩子走得远远的。 她想,国公府的这一段经历足以让她度过余下来的日子。 晚间在床榻上温存的时候,谢凌摸着妻子如瀑的乌发,缓声道:“今日的事,让夫人受到惊吓了。” 那些后宅内院的把戏,谢凌只要一眼就能看出来,但妻子性情柔弱,想必从未见过这种场面,他担心她会吓着。 秦若轻轻摇了摇头,嗓音轻软道:“夫君这是说的哪里话,其实在踏进阁楼的时候,我就知道那里面的人不是夫君,自然不会受到惊吓。” “那我与夫人是心有灵犀了。”谢凌低笑一声,然后将妻子腰间的玉 ()带扯开,露出剔透如玉的肌肤,秦若一脸紧张:“夫君。” 谢凌扬了扬眉,凑到她耳边呢喃:“夫人不想我再努力下?” 秦若害羞的搂住他的脖子。 这一努力,便努力了整整一晚。 第二天,谢国公府就有风声传出,说谢大人此生不会再纳妾。 风声传到坊间,又成为一桩美谈。 ===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 为着东璃太子择选太子妃一事,东宫奉圣上旨意举办赏花宴,谢国公府自然在邀请之列。 谢凌是与妻子一起赴宴的,但国公府的马车跟南定侯府的马车是一起到东宫的,所以姐妹两自然而然的一起去了女眷那里。 而谢凌跟许言廷相互打完招呼之后,就一前一后地进去了。 三皇子看到谢凌的身影,忙让人请他到凉亭来,谢凌拱手:“微臣见过三皇子殿下,三皇子妃娘娘。” “子凌起来吧。”三皇子笑着摆了摆手:“反正这赏花宴是为萧太子办的,咱们去不去都是一样的,子凌快坐下吧。” 妻子一时半会也不会出来,谢凌儒雅颔首“多谢三皇子殿下。” 他们两个聚在一起多是谈论朝堂上的事情,不过三皇子还是象征性的问了一下及笄宴那日柳如烟的事。 毕竟子凌这表妹打的主意是子凌一直未打算纳妾,然后她想通过设计子凌跟谢老夫人身边的丫鬟的方式来逼子凌打破这个规矩,她进而坐收渔翁之利,谁能想到她这个法子还没开始就被他们给识破了。 “祖母已经将柳氏兄妹送回本家。” 三皇子便笑了,柳家是什么地方,谢国公府又是什么地方,他就不信在国公府享受了这么久的富贵荣华之后,他们还愿意回到柳家,这兄妹两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略过了半个时辰,女眷那边有琴声传来,三皇子夸赞一句:“这琴声倒是不错。” 云姝也觉得不错,插了一句话:“殿下说的是。” 谢凌只听了前半段,就皱了皱眉,这琴音与妻子的陪嫁丫鬟那日弹的调子几乎是分毫不差。 三皇子妃问:“不知这弹琴的是哪家贵女?” “回三皇子妃娘娘,弹琴之人正是秦家二小姐呢。” 谢凌手顿了顿。 云姝微微讶异“难不成是少夫人的妹妹?” 三月十五,就是南定侯府小侯爷许言廷迎娶秦家二小姐秦若的日子了,这京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至少云姝是还没见过这位二小姐的面。 “以前只听说江州秦家的大小姐温婉端庄,才名远播,倒是没想到这位二小姐琴技竟这般突出。”三皇子妃一边调茶,一边问三皇子旁边的谢凌:“谢大人,要是让你打分,你觉得这琴技能打几分?” 谢凌是云姝父亲的学生,她与谢凌少时还在一起学习过,太傅曾说,谢凌在琴艺上面很有天赋,可谓举世无双。 他应该能听出这 弹琴人在琴艺上面的造诣。() 谢凌沉了沉眸,回答:九分吧。 ?想看乔燕写的《替嫁》第 40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谢凌的“九分”,已经可以对得上那句传言“秦家大小姐琴棋书画中,尤善古琴。” 谢凌在之前几番试探,他妻子确实是不会琴,而好巧不巧的,他妻子身边的丫鬟弹琴弹得极好,这琴艺还是得了秦家二小姐的真传。 这其中要是没出什么差错,谢凌是不信的。 “那秦二小姐这琴艺确实不俗。”三皇子妃对这弹琴之人也多了三分好感,刚好她煮的茶开了,三皇子妃便先给三皇子倒了一杯:“殿下,喝茶。” 三皇子轻轻抿了一口,眉心散开:“姝儿最近煮出来的茶味道很是清冽,而且将茶的香气都煮出来了,子凌可要尝一下。” “是,三皇子殿下。” 云姝见他喜欢,拿手帕遮了遮唇角:“妾身煮出来的茶对殿下您来说是新奇,对谢大人来说可能就不那么新奇了。” 三皇子以为云姝是在跟他打情骂俏,不由挑了挑眉,纵容道“哦?此话怎讲。” 云姝还有几分羞涩,嗔怪道:“因为妾身这煮茶的法子是向少夫人学的呀,少夫人在茶艺上可是很精通的。” 三皇子微微一笑“原来如此,那谢少夫人是爱茶之人。” “还不止呢,婉沁之前跟妾说,就少夫人这茶艺,都能当上茶庄的老板了。” 单论茶艺这一块,三皇子妃觉得她要好好跟姑娘学一下。 谢凌思绪突然回到那日书房,江畔茶肆的少东家跟他说:“我们少东家是秦二小姐。” 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明明传言说的是江州秦家大小姐极善古琴,结果他妻子诗词歌舞样样精通,唯独不会古琴,相反,秦家二小姐在琴艺上面很有造诣。 而他妻子明明在茶上面很有研究,结果襄助三皇子的茶肆少东家竟是秦家二小姐。 再联系到那日二婶婶的一句无心之言,从相貌身形来看,妻子更像妹妹,而秦二小姐还更像长姐。 在江畔茶肆少东家出现之前,妻子总在不经意间用‘怜惜’的目光看着他,那时他还觉得,妻子是因为爱他如命才会如此,如今看来,她大概是愧疚吧。 谢凌突然笑出声。 他想,不用等江州那边的结果了。! () 第 41 章 ==第四十一章:孩子== 半个时辰前,秦若跟长姐刚进内院的时候,就被太子妃身边的婢女喊住了:“少夫人,秦二小姐,我们太子妃娘娘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你们赶紧过去吧。” 上次国公府举办曲水流觞宴,小姑娘已经跟太子妃娘娘见过了,但秦含还没有跟太子妃娘娘见过,于是秦若先开了口,语调像春日里最温柔的微风,轻声道:“我们这就去。” 侍女微微笑道:“谢少夫人,秦二小姐请。” 及至正殿,秦若姐妹向太子妃行了个大礼:“参见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妃抬了抬手:“起来吧。” “谢太子妃娘娘。” “本宫之前与谢少夫人有过一面之缘,多日不见,谢少夫人容貌更甚从前。”太子妃最先看到的还是秦若那张倾国倾城的鹅蛋脸,道。 那场曲水流觞宴,太子妃看的分明,她的丈夫目光一直在这位少夫人身上,要说太子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太子妃是不相信的。 秦若假装听不懂太子妃的弦外之意,娉娉婷婷的福了福身:“太子妃娘娘谬赞了。” 太子妃有心想发作,但找不着机会,她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对秦含道:“还未恭喜秦二小姐,马上就要嫁给小侯爷了。” 昨天晚上殿下特意嘱咐,让她对秦二小姐热情些,他不希望南定侯府因为有了这门亲事就去投靠谢国公府,要是他们真那么做,那南定侯府肯定也是留不得了。 所以太子妃对秦含露出了一个自认为非常和善的笑容。 秦含温婉端庄道:“谢太子妃娘娘。” 还有几日,她跟阿许哥哥就会结为夫妇,从她情窦初开时,她就盼着能嫁给阿许哥哥,如今总算得偿所愿。 唯独一点,那就是她亏欠了她妹妹,她这个做姐姐的终究是为了自己的幸福让她妹妹承担了很多她不该承担的东西。 太子妃“嗯”了一声,道:“小侯爷在我们京城是难得的少年才俊,他既对秦二小姐非卿不娶,那秦二小姐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等会赏花宴上,秦二小姐也给我们露一手?” 秦含垂了垂眸,猜到太子妃娘娘可能是想借此敲打她,点了点头:“臣女遵旨。” 因为今日东宫举办赏花宴,是为了帮东璃太子殿下选太子妃,那献艺的人肯定是京城未许配人家的贵女,没道理还要让她上台露一手,除了太子妃娘娘想敲打她,秦含再也想不到别的理由。 她这态度,太子妃还是非常满意,谢少夫人有谢大人跟谢国公府护着,她自然不能做的太过分,至于这秦二小姐,一则她还未正式嫁到南定侯府,二则是南定侯府依附东宫,她自然不用顾及这么多。 “料想东璃太子殿下跟未央公主差不多要来了,谢少夫人跟秦二小姐陪本宫去西苑吧。” “是,太子妃娘娘。” 秦若姐妹两扶着太子妃去西苑,她们到的 时候,京城贵女都到了,太子妃视线一转,让人将赵嘉唤过来。 赵嘉身着粉色海棠花纹襦裙,外罩月华色披肩,梨涡如花绽,笑着向太子妃行了个礼。 太子妃看着,夸赞道:“昭阳妹妹今日打扮的好生漂亮。” 赵嘉微低着头,道:“太子妃嫂嫂才是艳冠群芳,今日这东宫,若论美,谁也美不过太子妃嫂嫂去。” “昭阳妹妹还是什么嘴甜。”这话说的太子妃好生欢喜,她拿手帕掩了掩唇角,道:“对了,母后今日想让你表现什么才艺?” 赵嘉低了低头,轻声道:“姑母想让我跳霓裳羽衣舞。” “昭阳妹妹从小被养在母后身边,琴棋书画自是样样精通,本宫可就等着你与东璃太子殿下的好消息了。”太子妃笑了下,道。 今日东宫之所以举办赏花宴,为的就是试探东璃太子殿下的心意,皇后娘娘的意思就是想撮合昭阳县主与东璃太子殿下,虽说现在还不知道圣上是个什么意思,但太子妃是皇后娘娘的儿媳,肯定要站在皇后娘娘这边,所以于情于理,在东宫,太子妃都要帮昭阳县主。 归根结底,还是昭阳县主对太子妃没有威胁。 赵嘉笑容微微有些僵硬,道“昭阳借太子妃嫂嫂吉言。” 其实她根本就不想嫁到东璃去,她的婚事,她想自己做主,但皇后姑姑于她有恩,所以她不能违抗皇后姑姑的意思。 赵嘉的余光又瞟到一旁的秦若身上,若说这京城最让她羡慕的,那就是谢大人的妻子了,谢大人少时艳冠京华,又没有什么风流韵事,在娶了妻室之后,对她更是一心一意,倍加宠爱,这才是赵嘉想要的姻缘。 而不是作为一枚巩固太子殿下储君之位的棋子,哪方势力可以帮到太子殿下,她就要嫁给谁。 大概一炷香后,东宫的下人来报“太子妃娘娘,东璃太子殿下跟未央公主到了。” 太子妃眉间一挑,紧赶着吩咐“还不快请太子殿下跟未央公主进来。” “是,太子妃娘娘。” 片刻,萧昀跟未央公主一前一后进来,跟太子妃寒暄道“太子妃娘娘安好。” 不得不说,东璃太子殿下跟未央公主此举极大的满足了太子妃的虚荣心,她笑着让萧昀兄妹俩起身,道“太子殿下跟未央公主客气了,赐座。” 萧昀一坐下,目光就落到正百无聊赖的秦若身上,对她笑了笑。 秦若愣了愣,不知这位太子殿下怎么就看向她了,她客气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将目光挪开。 萧昀看着她的反应,唇角勾出一抹极浅的弧度,这位少夫人真的是一个很有灵气的女子,她确实配得上那位谢大人。 不过想到她可能的身世,萧昀还是觉得唏嘘,不过沈太师前几日已赶往江州,相信不久就能确定女子真正的身份,她以后有沈太师这样的兄长在,肯定会多一层庇护。 正想着,耳畔传来太子妃带笑的声音:“太子殿下,今日赏花宴,本宫还安 排了一个京城姑娘们表演才艺的环节,太子殿下到时候看有没有合眼缘的,要是有合眼缘的,尽可直言。” 萧昀一早就知道这场赏花宴的目的,但他没想到眼前这位太子妃娘娘说的这般直白,都快将她们内定好的人选告诉他了。 萧昀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唇角:“多谢太子妃娘娘。” “昭阳那边都准备好了吗?”太子妃见他这般配合,越发觉得一切的安排都很顺利,低声问侍女。 侍女应道:“回太子妃娘娘,昭阳县主那边都准备好了,您放心。” 为了得到东璃太子殿下的欢心,皇后娘娘很早就开始训练昭阳县主,肯定不会出什么差错。 太子妃这才放心。 随着一道珠落玉盘的琴音响起,昭阳县主穿着青色薄纱舞裙,随着琴曲的调子一步步走进来,堪为“步步生莲”。 太子妃很是满意,下意识的看了东璃太子一眼,但见他正低头喝着酒,好似对眼前的歌舞一点兴趣都没有,脸上的笑容又有些淡。 这场赏花宴的目的就是撮合东璃太子跟昭阳,他要是对昭阳一点兴趣都没有,那母后那边怎么交代。 于是太子妃硬着头皮道“太子殿下跟未央公主觉得我们昭阳妹妹跳的霓裳羽衣舞如何?这还是昭阳妹妹特地为太子殿下准备的舞曲,练了好几个月呢。” 萧昀这才抬头看了一眼正在跳舞的昭阳县主,表现的兴致缺缺“昭阳县主舞艺精湛,这场霓裳羽衣舞属实上乘。” 口中说着“上乘”,但眼里没有一丝对昭阳县主的喜欢,太子妃觉得无奈,又不好直接跟他说昭阳县主是她母后心目中的东璃太子妃人选,只能借苦涩的茶水表达心中的复杂。 跳完霓裳羽衣舞,赵嘉脸颊还有些薄红,行了个礼:“臣女献丑了。” 太子妃又是一笑,看了萧昀一眼:“哪里,昭阳妹妹方才的舞蹈跳的很好,就连太子殿下都觉得妹妹舞艺不错。” 闻言,赵嘉柔柔地向萧昀屈了屈膝:“臣女多谢太子殿下夸赞。” 萧昀轻轻地“嗯”了一声。 太子妃这才轻轻松了口气,总归,这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不是。 于是太子妃接着道:“秦二小姐方才说她想献曲一首,那就先准备着。” 秦若有些担忧的看了自己长姐一眼,秦含冲面露忧心的小姑娘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担心。 秦含嗓音温婉:“臣女这就去准备。” 这才有了谢凌与三皇子听曲的这一幕,见谢凌突然轻笑出声,三皇子还觉得有些奇怪,微微挑了挑眉:“子凌这是怎么了,可是想到少夫人了?” 毕竟谢凌除了对自己的夫人,其他时候可没见他这样。 谢凌微微摇了摇头,眸光深邃,犹如隔了层层云雾,浅声道:“没什么。” 他只是在想,妻子之前一直有在暗示他,他只要深想一下,就能察觉到妻子为什么不对劲。 但谢凌不愿将朝堂 上的那些手段用到自己的家人头上,所以哪怕他发现了些许端倪,他依然不愿意怀疑的妻子。 只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谢凌很容易猜到秦家为什么将妻子嫁过来,因为那日妻子跟他说,他二妹妹与许言廷是青梅竹马的交情,早已定下了终身。 妻子既是妹妹,那岂不是是秦家大小姐跟南定侯府小侯爷早已许下终身,他与秦家大小姐的婚约是祖父在世的时候定下来的,在成亲之前,他都未见过秦家大小姐,自然没到“非卿不娶”的地步,姻缘讲究“你情我愿”,秦家大小姐既是早有意中人,那秦家大可在成婚之前将这事如实告知他们国公府,他自会成全了秦家大小姐跟许言廷,偏偏秦家用了个“偷梁换柱”的法子。 而妻子在嫁过来前也未见过他,想必那个时候他在她心里还是个陌生人,秦家让她代替长姐嫁过来,她心里肯定是害怕的吧。 回忆起婚后重重,若是在往日,谢凌丝毫不会怀疑妻子对他的爱意,可他现在不确定了。 妻子服用避子汤的场景再次浮现在谢凌的脑海里,谢凌怀疑妻子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在他身边久待。 三月十五,便是她长姐与许言廷成婚的日子,她是不是打算在那一日将所有的事情都跟他坦白,毕竟他在姑娘心中,一直都是个“好人”,那么他就算再生气,又怎么会跟已经嫁为人妇的秦大小姐跟小侯爷计较,她自会承担一切后果。 思及此,谢凌手背青筋暴起,喉结滚动,重重咳嗽了声。 “还不赶紧给你们家大人倒杯茶。”三皇子见状忙对谢凌身边的小厮呵斥一声,对谢凌道:“可是这院子里的风比较大,子凌怎么还咳嗽了?” “只是喉间有些不适罢了。” 三皇子眉梢微挑,打趣道:“我还以为子凌这是想到等会就可以见到自己的夫人,所以太过激动了。” 谢凌眉目如玉,面容温润浅雅。 他确实极其“激动”,其实他已经确定了妻子的身份,那他接下来的做法应该是在妻子与许言廷还有秦家大小姐面前将这件事给拆穿,那秦家大小姐自是嫁不成许言廷,而秦家所有的算盘也都会落空。 秦家欺瞒在先,他此举自然无可厚非。 只是他要真这么做,那他妻子该怎么办。 谢凌想,那日三皇子问他的问题,他已经得到答案了—— 他确实爱上了自己的妻子。 ==二更== 秦含一曲弹完之后,昭阳县主朝她看了一眼,太子妃脸色也有些不好看,皮笑肉不笑道:“秦二小姐琴艺精湛,今日我们也算一饱耳福了。” 这江州秦家的两个姑娘,简直就是狐狸精,一个长得如出水芙蓉,娉婷婀娜,一个才艺如此出众,原本还想着昭阳能够凭霓裳羽衣舞夺得东璃太子殿下的青睐,这下又是毁了。 太子妃有些懊恼,早知道就不让这位秦二小姐表演才艺了。 不过幸好这位秦二小姐即将嫁给小侯爷,就算东璃太子殿下觉得她 才华出众,她也做不了东璃太子妃。 “秦二小姐快坐下吧。” “谢太子妃娘娘。” 萧昀陷入沉思,若他们的猜测是真的,那这位秦二小姐的言行举止确实符合种种传言,她的确担得起“江州才女”这一美誉。 等太子妃娘娘去更衣,各贵女就在西苑赏着花,秦若跟长姐来到了一个无人的偏僻处,秦含摸了摸小姑娘头上的芍药流苏云步摇:“妹妹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一切都好,长姐放心。”秦若轻软一笑:“还有五日便是长姐跟阿许哥哥成亲的日子,恭喜长姐得偿所愿,也提前祝长姐跟阿许哥哥新婚快乐,白头到老。” 秦含一直盼着能嫁给许言廷,如今总算得偿所愿。 这本来是极其开心的一件事,但她的姻缘是靠她妹妹的幸福换来的,她只要想到这里,她心里的高兴就会减轻不少:“谢谢妹妹。” “上次我跟妹妹说,要不用纳妾来转移一下谢大人的注意力,不知这事若若办的怎么样了?” “长姐,夫君他并不想纳妾。”秦若眼睫颤了颤,她捏住自己白嫩纤细的手指:“长姐不日就要嫁给阿许哥哥,妹妹希望长姐一生圆圆满满,要是哪天我与长姐的身份被捅出来,我会一力承担。” 秦含轻轻叹了口气,她与小姑娘从小一起长大,最是清楚她执拗的性子,她知道小姑娘并不后悔用自己来成全她这个做长姐的幸福,但谢家对她这么好,她肯定也会觉得对不起谢家,所以心绪肯定有点复杂。 至于谢大人,秦含看了一眼芙蓉如面的小姑娘,她隐隐有一个猜测,她妹妹怕是有点喜欢谢大人。 有些话,秦含就说不出来了。 罢了,要真走到那一步,她与阿许哥哥会亲自跟谢大人解释清楚,谢家要追究,她与阿许哥哥也认,有时候,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父亲当初想出这个法子,无疑是在利用她们秦家对小姑娘的养育之恩,那时她就觉得她父亲做错了。 东璃太子与未央公主在东宫略坐了一会,就提前告辞。 未央公主想到太子妃方才的举动,肤色娇艳,神态倨傲,小声道:“皇兄,东宫太子妃娘娘估计是想让你娶昭阳县主。” 她能看出来的东西,萧昀自然看出来了,他摇了摇折扇,道:“东宫这意思,也代表了宫里帝后的意思,但皇上不一定想让我娶昭阳县主。” 皇后娘娘母族势力已经不容小觑,要是昭阳县主做了东璃太子妃,那外戚独大,对帝王权势不利。 “皇兄这是何意?”未央公主面露不解。 “这些朝堂的事,妹妹就不用太担心了,你皇兄我心里有数。” 未央公主很是不满的跺了跺脚,又道:“我现在又不是小孩子了,皇兄不用总是用这个语气跟我说话,我刚刚看皇兄频繁的望谢少夫人那里看,难不成皇兄真喜欢上谢少夫人了?” 萧昀拿烟雨折扇轻敲了敲她的额头,缓声道:“这话以后别乱说,对 谢少夫人不好,我只是在看对面的风景罢了。” 沈太师已经去了江州,相信谢少夫人的身份不久就可以明了,不管萧昀在那夜的月色下心中泛起了什么涟漪,在确定谢少夫人一切安好之后,他就会择好太子妃,然后了无牵挂的回到东璃。 未央公主撇了撇嘴,她皇兄这话也就能骗得了他自己,反正她是不信的。 萧昀也不管未央公主信不信,道:“走吧,去驿馆。” 秦若随长姐出来时,就看到东宫外男人儒雅随和的身影,姑娘眉眼弯弯,回头跟秦含道:“那我就先走了。” 谢宰辅气场强大,想让人忽略都难,秦含朝谢凌看了一眼,笑道:“快去吧。” 秦若提起浅粉色裙角,身轻如燕的朝谢凌走去,然后在他面前停下:“夫君。” 谢凌早就看到她的身影,他如往常一样,动作温和地扶着妻子纤细的腰肢,轻“嗯”了一声。 他这一开口,秦若就听出他嗓音有些哑,姑娘轻声问:“夫君是嗓子有些不舒服吗?” 谢凌眉目温和,极力克制从心头涌上的情绪,语气轻柔,道:“刚刚吹了会冷风,所以喉间有些不适,等会就好。” “早知道夫君在外面等,我应该早点出来。”刚好一阵风刮过来,姑娘的衣裙随风摇曳,她以为男人是说她在东宫外面吹了好一会冷风,软声道。 谢凌轻笑一声,要是妻子知道他已经知晓了所有的事情,不知还会不会对他露出这副神态,应该是不会了。 “也没等多久。” 回到谢国公府之后,秦若才后知后觉他情绪有些不对劲,毕竟两人都同床共枕了一年多,难不成是朝堂的事情,她试探性的开口:“夫君,您……” 谢凌整个人已经在失控的边缘,但他不想在妻子面前表现出来,只温声道:“天色这么晚了,还是早些歇下吧。” 看着他儒雅温和的神情,秦若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她浅浅一笑,娇柔明媚:“那夫君先去沐浴吧,妾身等会再去。” “一起吧。”谢凌弯腰将她抱起,略沉着嗓音道。 温泉池中热烟袅袅,泉水很是清澈。 隔着热水,谢凌轻轻褪下妻子的衣裳,炙/热的吻落了上去。 从温泉池到美人榻,再到拔步床,今晚他好像不知疲倦似的,折腾了姑娘好久。 红烛泛着浅淡的光晕,朦胧而美好。 等秦若再次醒来,她觉得小腹有些难受,想起来但又担心会吵醒男人,于是轻拧着眉,试图拂开珠帘,看外面天色有没有亮。 她这一动,谢凌就醒了,下意识的揉了揉她的细腰,嗓音又低又哑:“怎么了?” 姑娘马上就不动了,乖巧的窝在他怀里,问:“夫君可是被妾身吵醒了?” 谢凌失笑,摸了摸她的脸颊:“没有,本来就要醒了。” 秦若这才细声细气道:“夫君,现在几时了?” “还没到寅时,夫人再睡一会吧。”谢凌声音沉着和缓,像涓涓细流一样,道。 这样怎么能睡得着,姑娘忍着羞涩,在谢凌侧脸上吻了下:“夫君睡吧,妾身想先去洗个澡。” “不急。”谢凌微微一笑,握着她的腰肢往怀里带:“夫人不是说要给我生个孩子?”! 第 42 章 ==第四十二章:离开== 秦若脸颊一红,她是说了给他生孩子,但不去沐浴,她小腹撑/得有些难受,姑娘将头埋到谢凌怀里“我是答应了夫君,但妾身现在很不舒服。” 谢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嗓音异常轻柔“我知道,习惯就好了。” 习惯就好了…… 姑娘心一颤,唯恐自己是听错了,她从谢凌怀里探出头,仔细觑了一下他的脸色。 见他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秦若手指微微蜷缩“夫君没在开玩笑吗?” 许是因为刚醒,妻子的嗓音又娇又糯,谢凌的心情难得平静下来。 他慢条斯理的抚摸着妻子的乌发“我何时跟夫人开过玩笑,夫人既然说了要给我生孩子,那作为丈夫,我肯定要好生努力。” 在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里,谢凌已经想好了,不管妻子是因为被逼无奈,还是因为其他,他都不可能放她离开。 只是现在这情况,人人都知道他娶的是秦家大小姐,她既不是,那她随时都可以从他身边离开。 所以谢凌心中突然生出一分后悔,要早知她是秦家的二小姐,在她第一次服用避子汤的时候,他就应该停了她的避子汤,那现在,他们第一个孩子都有可能出生了吧。 谢凌温润的眉目又沉又幽深,修长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揉了揉妻子微微鼓起的小腹,不过现在也不晚,他会让她怀上他的孩子,她是个心尖柔软的小姑娘,有了孩子,她肯定会舍不得离开他吧。 今夜的屋外起了好大的风,就连窗户都被刮得隐隐作响,秦若无端的有几分紧张,她总觉得男人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明明这些话都很正常,但由他嘴里说出来,就带了几分深意,秦若只能紧紧的搂住他的腰“妾身困了,夫君明日还要上朝,也早些睡吧。” 这会她哪敢提沐浴的事,看她这么乖巧,谢凌在她微颤的眼睫上落下一吻“快睡吧。” 秦若原本还以她会睡不着,谁知在男人的怀中,她很快就睡着了。 翌日,谢凌醒来的时候,姑娘也跟着醒了。 她杏眼儿很是明亮,因为刚醒,像个刚出生的小猫儿,让人心里很容易泛起怜惜。 谢凌大步过来,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夫人怎么醒的这么早?” 秦若没有就着这个问题回答,而是道“妾身伺候夫君更衣吧。” 谢凌扬了扬眉,温声笑道“今天这么乖。” 比起昨晚,秦若还是更喜欢现在的谢大人,她眉眼弯弯,娇嗔道“妾身一直都很乖。” 的确,姑娘从小就性子乖巧,做的最出格的事情就是听了秦父的话,代替长姐嫁到谢家。 偶尔一次的闺房之乐,也让人心情愉悦,谢凌颔首“夫人都这么说了,那为夫岂有不应之理。” 秦若披上一件亵衣,下了床榻。 昨夜闹得凶,她如雪的肌肤上是深深浅浅的吻痕 (),云鬓半偏?,看得谢凌喉咙滚了滚,上前扶了她一下。 秦若动作娴静的替谢凌穿上官袍,系上青玉佩,那眉眼认真的模样,看起来十分温柔,谢凌微微沉了沉眸,这便是他的妻子。 看在她的份上,他不会与秦家计较,但秦家的每一个人,都不能将她从他身边带走。 “夫君,好了。”秦若替他将腰带系好之后,又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番,然后笑着跟谢凌道。 谢凌拢了拢官袍的袖子,眉目愈发温和“夫人做得很好,要是以后夫人也能这么乖,那就更好了。” 秦若没有听出这话的深意,她浅浅一笑“要是夫君想要妾身服侍你更衣的话,那你上朝前将妾身喊起来就是了。” 反正等他上朝之后,她还可以接着睡。 他哪里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想以后每一次上朝前,都能看到她的身影,谢凌没有跟她解释,轻声道“外面天还没亮,夫人再睡一会吧。” 秦若轻轻点了点头,因为她只穿了一件亵衣,也不好送他到门口,细声道“夫君慢走。” 谢凌目光柔软,笑着应了一声。 === 东宫的赏花宴结束之后,太子妃连忙带着侍女入了宫“妾见过母后。” 皇后姿态柔婉似水,一出声温温柔柔的“起来吧。” “谢母后。”太子妃不知皇后是否已经提前知道赏花宴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先作惭愧状“妾有愧母后所托,没有成功撮合昭阳跟东璃太子殿下。” 其实昭阳县主能嫁给东璃太子殿下,对东宫是一个极大的助益,这几年亏得有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这储君之位才坐的这般稳,太子妃对皇后是既敬重,又畏惧。 皇后让人给太子妃上茶,语调温温柔柔的道“赏花宴上的事本宫已经听说了,昭阳虽是从小在本宫身边长大,但到底只是个普通的女郎,东璃太子殿下眼高于顶,也不可能通过一场赏花宴,就让他决定择昭阳为东璃太子妃。” 听皇后娘娘这么说,太子妃猛地松了口气,皇后娘娘没怪罪她就好。 “不过本宫很好奇,江州秦家二小姐还有三四日就要嫁给许小侯爷,你怎么让她献曲一首了。” 说到这个,昭阳县主心里也后悔的紧,她之所以让那位秦家二小姐弹琴一首,一是为了挫挫她跟南定侯府的威风,二则是因为她只要看到谢少夫人那张脸,就想到殿下曾经对谢少夫人有意,所以因为谢少夫人,她对秦二小姐不免带了几分迁怒之意。 谁知道这位秦二小姐琴艺竟然这么出众,一下子将昭阳县主风头给盖过去了。 太子妃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 皇后有些失望的看了她一眼“秦二小姐是小侯爷的未婚妻,不管南定侯府如何,也不管谢国公府如何,人前你都不能给秦二小姐没脸,上次在谢国公府,你摆出这么大的架子,皇上斥责了太子,这次在东宫,你怎么又是如此。” 太子的第一位太子妃,是皇后亲自选的 ,出生名门不说?,又聪慧又有气度,奈何太子逼死了她,皇后为此伤心了许久。 这第二位太子妃便是太子亲自选的,相貌确实不错,偏偏不是个能容人的,太子行事本来就没个章程,她在旁边也不加规劝,跟着太子一起胡来,皇后都不知道自己跟她说了多少次,她还是如此。 这样下去,皇上对太子只会越来越失望。 皇后揉了揉发疼的额头。 太子妃带着侍女跪了下去,颤声道“是妾让母后失望了。” 她最怕的就是皇后娘娘露出这样的神情。 皇后疼爱太子与七公主,自是不想为难太子妃,叹声道“罢了,这次就算了,你要记着你将来是一国皇后,不管在何时,你都要有容人的雅量,谢少夫人跟秦二小姐虽从小不在京城长大,但她们确实嫁到了我们京城的公侯之家,尤其是谢少夫人,还是我朝一品诰命夫人,这皇宫不知道有多少妃子的母亲都没当上诰命夫人呢,你从这里就可以知道谢国公府在我朝有着什么样的地位,皇上又是多么倚重谢国公府跟谢大人,你怎么就偏偏要上去跟她们作对呢。” “儿媳谨遵母后教诲。”皇后都开了口,太子妃自然不能不应,她低着头道。 皇后点点头,嗓音温柔道“地上凉,太子妃先起来吧。” “是,母后。” “不管萧太子对昭阳有没有意思,昭阳都必须成为东璃太子妃。” 只有这样,太子的储君之位才能坐的牢固。 太子妃听出她的弦外之意“母后的意思是?” 她当然希望昭阳能成为东璃太子殿下的太子妃,但此番圣上的意思是让东璃太子殿下自己择选太子妃,东璃太子殿下都对昭阳县主没有兴趣,那怎么选她做太子妃。 而且她觉得东璃太子殿下对这京城所有贵女都没什么兴趣,搞不好最后是要公主嫁过去的,只是皇后娘娘不想让七公主嫁过去,太子妃也犯不着在这个时候去触皇后娘娘的霉头。 皇后没打算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昭阳县主,淡淡道“此事本宫自有章程,太子妃只要记住一点,有本宫在一日,就一定保东宫无虞,太子妃还是好好的辅佐太子,能做好这京城女子的表率。” 太子妃再次起了身,带着侍女叩拜“妾遵命。” 皇后身姿柔婉的撑着额头,道“本宫累了,你先下去吧。” 本来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试探一下东璃太子殿下的心意,顺便撮合一下昭阳跟东璃太子殿下,谁知还是没成。 皇后这一口气就是不顺,看着神色越发憔悴了。 “妾先告退。” 大殿之中再次恢复安静,只余殿外的牡丹在那含苞待放,很是好看。 ==二更== 正房,谢国公府。 奶娘将药膳摆到秦若面前,慈爱道:“姐儿,这是老夫人让人准备的药膳,说给姐儿补补身子,然后让姐儿用完膳之后去凝晖堂一趟。” 秦若浑身 ()酸痛,人有气无力的,听说谢老夫人有事找她,问:“祖母可有说是什么事?”() 见她神情有些紧张,奶娘笑着安慰道:姐儿不必担心,老夫人问的应该是大小姐跟小侯爷的婚事。 ?想看乔燕写的《替嫁》第 42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大小姐跟小侯爷成亲的日子就快到了,国公府与秦家有姻亲在,那大小姐跟小侯爷成婚当天,国公府肯定是会派人过去的,但具体是什么安排,她们也不知道,谢老夫人喊姐儿过去应该就是为了确定这个怎么安排。 秦若轻轻松了口气,她很怕祖母是发现什么了,长姐跟阿许哥哥马上就能真正的在一起,这个时候肯定是不能出什么差错。 秦若从小就不喜欢药味,所以对着药膳也没什么胃口,但她不愿辜负谢老夫人的好意,便将每道菜都尝过一遍之后,才带着奶娘去凝晖堂:“孙媳见过祖母。” “含儿快起来。”谢老夫人慈眉善目,让人将姑娘给扶起来:“含儿最近胃口可还好?” 最近除了挂念晚凝的婚事,谢老夫人最关心的就是这对小夫妻,就盼着哪一日下人来报,说:“老夫人大喜啊,刚刚郎中替少夫人请平安脉,结果发现少夫人已经有孕月余了。” 光是想着这副场景,谢老夫人做梦都能笑醒。 秦若浅浅一笑,明眸皓齿,顾盼倾城“劳祖母关心,孙媳一切都好。” “那就好。”谢老夫人慈爱笑道“祖母找你过来,是为了商议你二妹妹与小侯爷成婚那日,我们国公府去几个人一事。” 姑娘嫁到她们国公府这么长时间,早已与她们国公府共为一体,她妹妹若是在江州出阁,那她们谢国公府只需要派人送礼过去就好,但她二妹妹是在京城出阁,那天她们国公府肯定是要有人过去。 谢晚凝嘟了嘟嘴,插话道“反正嫂嫂肯定是要去的,我跟嫂嫂关系这么好,我也要去。” “你啊。”谢老夫人无奈的敲了敲她的额头“那晚凝也去吧,方才南定侯府已经派人送了请柬过来,二小姐是从驿馆出阁,那含儿与晚凝就提前一日去驿馆陪二小姐,第二天送她上花轿,然后南定侯府这边,含儿你晚上问一下子凌的意思,看他去不去。” 南定侯府的小侯爷品行是不差,但南定侯本人宠妾灭妻,现在南定侯府的中馈还是由妾室在管着,这妾室闹得南定侯府是家犬不宁,所以谢老夫人这边得安排的周全些,要是那日有什么小事需要帮忙,她们国公府也能派上点用场。 秦若点了点头“孙媳晚上会问一下夫君的意思。” 谢晚凝笑眯了眼,揶揄道“其实嫂嫂问与不问是一样的,兄长这么喜欢嫂嫂,嫂嫂去哪里,兄长肯定跟着去哪里。” “这点晚凝说的不差。”谢老夫人等人都被她逗笑了。 === 这边,谢凌刚从朝堂回来,小厮几步迎了上来“大人,杨侍卫回来了。” 谢凌脚步一顿,杨益就是他前不久派去江州查妻子的人,杨益回了京城,那肯定是将所有事情都给查明了,其实他已经 ()清楚了妻子的身份,那听与不听都是一样的。 可谢凌还是打算听一下,他沉声道“你们就守在外面,不要放任何人进来。” 大人一般在书房议事的时候,都是这个规矩,只是后来少夫人嫁进来,就不用受这些规矩的限制,但大人如今这意思,分明是连少夫人都不能进。 小厮掩下心中的思量,道“奴才遵命。” 谢凌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负手走进书房。 小厮觉得奇怪,他怎么感觉他们大人好像是在害怕什么,但书房是他们大人办公的地方,他们大人怎么会觉得害怕呢。 书房门一被推开,杨益就单膝叩地“属下见过主子。” 这一趟江州之行,总算让他明白主子为什么要他查少夫人,万万没想到江州秦家的秦大人这般“大胆”,这招“偷梁换柱”的法子,亏他能想得出来。 “起来吧。”谢凌微一抬手,问“都查清楚了?” 杨益站起身体,看着自己主子的目光非常坚定,道“属下幸不辱命,都查清楚了。” 为了完成主子的吩咐,杨益确实费了好一番波折,但最后,他还是全部查清楚了。 想到三月十五,便是秦家大小姐跟小侯爷的大喜之日,杨益不敢耽搁,紧赶着回来了,就等着主子如何处理这事。 谢凌喝了一口凉茶,骨质好看的手指轻轻在案桌上敲着“说吧。” “是,主子。” 杨益先拣重要的说“诚如主子所料,少夫人的身份确实有蹊跷,明明婚约上说的是秦家大小姐,结果嫁过来的少夫人是秦家二小姐。” 这句话说完,屋内安静的连一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能听见。 谢凌敲着案桌的动作停了一下,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一种尘埃落定之感“继续说。” “其实秦家口风很紧,属下刚开始去江州打听的时候,那些百姓说的都是嫁给主子的是秦家大小姐,而与南定侯府小侯爷定亲的是秦家二小姐,一开始属下还以为是主子您多虑了,毕竟秦家不像是有那个胆子的人家,但在细细打听之后,属下还是发现了疏漏,那就是人人都知道秦家二小姐与南定侯府小侯爷青梅竹马,却无人知道南定侯府小侯爷究竟长什么样,第二点则是在几年前,江州城有一个特别年轻而具备才华的先生,他每次授课时,秦大小姐都会去听,关系极为要好。” “但不知怎的,后来这位教书先生就不见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么具有才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 少夫人嫁过来之后,也从未提起这位先生。 再联想到他离开京城之前,主子跟他说的,他很难不怀疑这位教书先生就是小侯爷,毕竟小侯爷虽然鲜衣怒马,看起来纨绔风流,但好歹也是侯府培养出来的嫡子,不可能一点才华都没有。 “于是属下就顺着这个线索往下查,发现以前小侯爷就住在秦家隔壁,那他究竟是与秦家大小姐青梅竹马还是 与秦家二小姐青梅竹马(),这谁能说得清2,线索到这里就断了。”杨益面色冷凝的跟主子解释“然后属下就秦家大小姐究竟会不会琴这个线索进行多番打探,最后得到的结果是秦家大小姐极善古琴,昔年她在江州知府举办的宴会上弹了一首《高山流水》,深得知府的赞赏,秦家大小姐才貌双绝的名声也就此传遍江州。” 这一点又刚好与少夫人不符。 明明去年谢国公府举办曲水流觞宴,三皇子妃娘娘让少夫人替她伴奏一曲,少夫人明确说了她不会琴音,那时候他们都以为传言当不得真,少夫人其他才艺又都不俗,所以他们都没细想,但现在人证已在,少夫人要真是秦家大小姐,她肯定是会弹琴的,除非她不是。 当查到这一点的时候,杨益基本上已经确定了她们府上的少夫人并非真正的秦家大小姐,其实他这个时候就可以回京城来向主子复命,但他知道主子跟少夫人感情很好,要是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他也不敢给主子明确的答复,所以他还是接着往下查探了,明明主子跟少夫人看起来这般般配,怎么就没有缘分呢。 谢凌已然猜到他最后是怎么确认的“所以你潜入了秦家?” 杨益当时确实是没法子了,若不是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潜入江州秦家,杨益点了点头,他是谢国公府暗卫之首,轻功与敏锐自然在秦家的守卫之上“是,主子。” “属下潜入秦家之后,刚好听秦大人在跟他身边的小厮说话,大概内容是小厮跟秦大人说了秦大小姐与小侯爷成亲的日子,秦大人对不能送女儿出嫁感到遗憾,然后小侯爷说大小姐跟小侯爷是情投意合,如今好不容易能够岁岁相守,百年琴瑟,秦大人应该为他们感到高兴才是,秦大人便露出笑容,说只要秦大小姐跟小侯爷过得好他就放心了。” “然后说着说着,秦大人就说他对不起少夫人,说当年江州发生水患,他看到尚在襁褓中的少夫人,是出于善心收留少夫人,这么多年,他们也没亏待了少夫人,可他偏偏为了秦大小姐跟小侯爷能岁岁相守,牺牲了少夫人一生的幸福,他为此感到惭愧,要是当初他没有畏惧谢国公府的权势,鼓起勇气向国公府说出秦大小姐早已有意中人的事,那该多好。” 关于这一点,杨益实在是不敢苟同,他们谢国公府虽说是门庭显赫,但一直以“清流”之名,名声在外,虽说秦家大小姐与主子的婚约是祖辈婚约,但终究只是一纸婚约,他怎么会觉得他们谢国公府不会成全了秦家大小姐与小侯爷的一片深情。 再者,秦大人说他从未亏待过少夫人,但牺牲了少夫人一生的幸福,那还不是因为比起少夫人能够姻缘美满,秦大人更盼着自己亲生女儿能够婚姻顺遂,幸福美满。 谢凌全程听完,微微阖了阖眸“我知道了。” 这一场“替嫁”,妻子确实是被逼的。 杨益何尝不觉得唏嘘,少夫人生得这般貌美,若非嫁给主子,指不定会受到什么嗟磨呢“那主子接下来打算如何做?” 现在少夫人的身份已经明了,就看主子怎么决断了。! () 第 43 章 ==第四十三章:疯了== 谢凌睁开深邃如墨的眸子,姿态闲适,淡淡问:“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 杨益没想到主子会问他,其实现在这种情况,应该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件事给揭穿算了,毕竟江州秦家欺瞒在先,让妹妹代替长姐嫁到国公府不说,还让本该嫁给主子的秦大小姐嫁给小侯爷,他们所作所为,是根本没将他们谢国公府放在眼里,一旦主子选择揭穿此事,那秦大小姐肯定不能如愿嫁给小侯爷,秦家所有的算盘也都会落空。 他怎么想的也就怎么说了“属下觉得主子可以在大小姐跟小侯爷还未成亲前,将此事直接挑明,秦大小姐跟小侯爷要是不承认,我们可以请秦大人来京城对峙。” 但他觉得主子一旦挑明了此事,他们也无从抵赖。 谢凌浅浅一笑,笑容温凉“然后秦大小姐自然嫁不成小侯爷,那少夫人呢?” 是啊,在这场“偷梁换柱”中,少夫人是无辜的,一旦主子选择挑明此事,那秦大小姐是嫁不成小侯爷,可少夫人要怎么办。 而且她嫁过来这么长时间,主子对她肯定是有情的。 但是在杨益的心中,主子肯定是放在第一位的,他别开眼“属下知道少夫人是无辜的,但主子同样是无辜的,秦家此举根本就没将主子跟国公府放在眼里,主子将他们的计划拆穿自然也无可厚非。” 以前主子是不知道,但现在主子已经知道了秦家的欺瞒,难道还要当成什么都不知道,就任由秦家继续欺瞒着,然后秦大小姐安安心心的嫁给小侯爷,皆大欢喜。 可是他们国公府凭什么做冤大头。 谢凌面如冠玉,不置可否。 在他猜到妻子的身份时,他也有想过将此事挑明,毕竟谢凌不喜欢欺骗,但只要一想到此事挑明之后,妻子可能会离开,其他的就不算什么了。 谢凌少时受太傅教导,太傅教导他如何成为一个能辅佐君王的臣子,也教过他如何齐家,但他如今却不知如何去做个好丈夫。 “但是杨益,我不想挑明此事。” 因为他根本就不在意秦家大小姐喜欢谁,将来姻缘如何。 他只在意自己的妻子。 杨益大惊,下意识道:“可是秦二小姐她……” 他万万没想到主子是这么想的,主子在朝堂上位高权重,又是谢国公府长房的嫡公子,他不是个会任人欺骗的人,怎么偏偏在少夫人身上,他就选择了忍让,杨益实在不解。 “杨益。”谢凌没有跟他解释,面容一如既往地平静,但平静中多了些威压“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秦二小姐不是小侯爷的夫人?” 杨益只觉得匪夷所思:“这……” 他们主子莫不是疯了。 秦家明明就是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他这也是不打算计较了。 “此事我自有分寸,你下去吧。”谢凌按了按额头,他觉得他再想,真 是要疯了。 “是,主子。”兴许是主子的凤眸有一丝猩红,杨益察觉到主子的状态有些不对劲,所以不敢再接着这个话茬往下,拱了拱手,道。 赶巧的是杨益一出去就碰上貌美如花的少夫人,他面色一僵,不知该如何做出反应,但考虑到主子还没打算揭穿此事,他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向秦若行了个礼“属下见过少夫人。” 秦若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她杏眼水雾雾的,问“夫君在里面吗?” 杨益将头低到最低,态度恭敬的回答“回少夫人,主子在里面。” 主子既然已经打算不揭穿少夫人了,那他对少夫人肯定一如往昔,这夫妻间的事他们做下属的也不敢太插手。 只能说少夫人好福气,要是她嫁过来之后,主子对她没什么感情,那今时今日,且不说秦大小姐跟小侯爷的姻缘成不了,少夫人也不可能再待在国公府。 但主子对她有意,这结果马上就不一样了。 秦若抿唇一笑,姿态清艳婉约“多谢杨侍卫。” “少夫人客气了。” 秦若提着雕花食盒来到书房,感觉书房安静的过分,她绵软的嗓音有些虚“夫君?” 谢凌原本阖眸想着事,听到她的声音,谢凌从太师椅上站起来,笑道“夫人怎么来了?” 姑娘眉眼弯弯,姿色清丽脱俗“今天小厨房做了百合莲子羹,我拿来给夫君尝尝。” 谢凌认真地注视着她,妻子的美貌,他在新婚当夜就见识到了,那时的他就很心动,想着这一生他一定要跟她好好过,可未曾想,妻子是他所要娶的人的妹妹。 到这一刻,谢凌并不后悔。 他不知妻子心中所想,他只知,只有妻子在他身边,他才觉得心安。 谢凌笑着牵过她的手,将她带到太师椅上坐着“夫人有心了。” 见他心情这么好,秦若软软地笑了笑“夫君喜欢就好,其实妾身过来是有一事要跟夫君商量。” 谢凌心猛地一沉,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偏偏他还是一副温和儒雅的模样,道“夫人请说。” 她这个时候要是不乖,那就别怪他了。 姑娘轻声道“妾身刚刚是从祖母那里过来,妾身的二妹妹四日后就要嫁给小侯爷了,前不久南定侯府派人送了请柬过来,祖母的意思是让妾身跟妹妹一起送二妹妹出阁,然后祖母让妾身问一下夫君,就是夫君到时候去不去南定侯府。” 谢凌轻轻一笑,清贵端方的抿了一口银耳羹“自然是要去的。” “以后这些小事,夫人自己做主就好。” 秦若脸颊一红,微微点了点头。 等他喝完银耳羹,秦若便整理了下裙裳,道“那妾身就不打扰夫君处理公务了,妾身先行告辞。” 人还未走一步,就被谢凌打横抱起,男人声线温润如玉:“这事不急。” 突然被抱起来,秦若紧张地搂住谢凌的脖 子,惊呼一声“夫君。” 谢凌拍了拍她的头“我在。” 她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秦若小脸泛着粉色,将头埋在他怀里,她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谢凌将她抱到放着公文的书桌上,公文在最旁边放着,秦若娇软的身子紧挨着清凉的砚台,凉意透过肌肤沁到她的心底,姑娘非常紧张的抱住谢凌的手臂。 不知为何,这两日男人时不时的让她觉得有些害怕。 “有我在,夫人不用害怕。”谢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头,然后身体退后半步。 秦若刚想点头,男人就动作轻缓的褪下她的衣裙,姑娘忙伸手阻止“夫君不要。” 这还在书房呢,她实在没这个脸皮在书房做这种事情。 谢凌就抬起如画的眉目,笑着问她“夫人不想要我?” 男人声线缱绻温柔,她感觉自己快随他陷进去了,但姑娘脸皮还是太薄,思索再三,她还是摇了摇头“可这里是书房。” 书房,那就是办公的地方,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 谢凌声音越发低沉,轻哄着姑娘道“那我们小声一点不就好了,上次在马车上,夫人不是挺舒服的吗?” 他说的是上一次从甘泉寺回来的时候,当时考虑到旁边还有其他马车,姑娘也是百般不肯,然后谢凌哄了她好久,姑娘才答应。 秦若被他哄的迷迷糊糊的,但还是没有抛下自己的原则,她狠狠摇了摇头“反正就是不行。” 妻子脸皮薄,谢凌是知道的,他没再继续问她,而是不容拒绝的将她的衣裳全部褪下,等姑娘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是身无寸缕,柔弱无依的攀着男人的肩。 而谢凌是衣裳整齐,君子楚楚的凝视着她,一双如玉白皙的手则是在她的身上游走,看着她如雪的肌肤上泛着极浅的红色,谢凌才笑了“现在呢,还要吗?” 姑娘有些不明白,只是送个汤羹,怎么就变成这样。 但她此刻已无力拒绝,在谢凌的肩膀上咬了一口,看似用了好大的力,其实软绵绵的“要。” 谢凌揉了揉她小巧的耳垂“好。” 平日里整齐干净的案桌马上成了一片狼/藉。 因着姑娘是坐在书桌上,而谢凌是站着,所以还没几l下,姑娘眼睛就红了,声音又柔又媚“夫君,您轻点。” 谢凌被她逼得进退两难,他一只手扶着妻子的后腰,试图给她一些支撑“夫人放松点。” 秦若听着他的话,极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但她一放松下来,就碰到了身后的砚台,明明她一开始离砚台还有些距离。 谢凌神态却透着餍足,他在姑娘通红的眼角上吻了下“夫人这样就很好。” 书房外面的小厮见少夫人进去了半天没出来,便觉得有些奇怪。 刚想敲门问一下,便听到里面激烈的动静,小厮还愣了一下,接着疾步往外走。 他怎么也没想到端正儒雅的大人会在书房与少夫人…… 他们大人跟少夫人感情就是好,也不知道少夫人什么时候能怀上子嗣,少夫人若有子嗣,大人肯定是极其欢喜的。 ==二更== 书房里面的动静在傍晚时才堪堪结束,姑娘云鬓花容,香汗淋漓。 谢凌额头也沁出了些许薄汗,他将妻子放到书房后面的软塌上,替她掖好被角“夫人晚上想吃什么?” 从昨晚到现在,秦若就没怎么休息过,她整个人打不起精神,软声撒娇;“妾身什么都不想吃,夫君你自己去用膳吧。” 谢凌也没什么胃口,温和地笑了笑“你睡吧,我就在这陪你。” 秦若轻轻点了点头,黄昏时分的谢国公府非常安静,没过一会,姑娘就睡着了,面容恬静,呼吸清浅均匀。 谢凌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柔嫩的小脸,眸光柔和,要是她能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郎中在听到谢大人要见他的时候还有些惊讶,他虽说是谢国公府的郎中,但多数时候只给谢国公府的女眷请平安脉,毕竟谢大人自己是会医术的,而且谢大人也很少生病。 所以郎中在去见谢凌之前还特地问了一下谢凌身边的小厮“不知谢大人身体是哪里不适,下官也好准备下。” 虽然不知道大人为何突然请郎中,但要诊脉的这个人应该不是大人,于是小厮说“崔郎中不用做什么准备,大人请您过去有可能是为了少夫人。” 郎中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要是替少夫人诊脉,那比对大人还要细心。 谢凌是在书房外面见的崔郎中,崔郎中看着他宽厚的身影,微一叩首“下官见过谢大人。” “起来吧,本官今日是有一事向崔郎中请教。” 崔郎中浑身一个激灵,他最近应该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吧“谢大人这话就折煞下官了,不知谢大人想问什么,下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要真得罪了谢大人,他还能在国公府待着吗。 谁料谢大人问的是—— “本官想问的问题是怎么能让女子快点怀上身孕。” 崔郎中还再次惊讶了一下,谢大人口中的这位女子,那说的应该就是少夫人了,他记得上一回他跟谢大人说过,少夫人体质阴寒,怕是不太容易怀上身孕,当时谢大人不是不着急吗,怎么这会儿又着急了。 崔郎中对着谢凌作了个揖,道“回大人,少夫人现在身体正在调养当中,这子嗣一事终究还是要讲究缘分,相信只要耐心调养,少夫人肯定会很快怀上身孕的。” 谢大人身边只有一位妻室,又无妾室,那少夫人怀上身孕不是迟早的事。 “如果我想她最近就能怀上身孕呢?” 谢凌已经在失控的边缘,要是妻子发觉他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然后要走,谢凌担心他会做出什么伤害妻子的事情来。 崔郎中沉默了下,跪在地上“这个请恕下官无能为力,子嗣 确实强求不来。” 谢凌的嗓音隐隐透着沙哑“下去吧。” === 三月十四,京城之中春意盎然,鸟语花香。 因为秦含是在驿馆待嫁,所以秦若与谢晚凝直接坐着马车去驿馆,谢晚凝在路上还买了几l道京城有名的糕点,说要带给秦含。 谢晚凝喜欢嫂嫂,同样喜欢嫂嫂的姊妹。 听说谢少夫人跟谢三姑娘来了,秦含亲自带着丫鬟来到门口,谢晚凝笑容犹如春日里的花朵儿,很是明媚“秦二姐姐怎么到门口来了,让新娘子到门口等着我们,实在是不敢当。” “三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秦含温婉一笑“外面凉,快进来吧。” 谢晚凝与嫂嫂一同进去,指着外面的几l个箱子,道“这是祖母让人准备的,说给秦二姐姐添几l道嫁妆,以后同在京城,秦二姐姐也多来我们国公府走动走动。” “也祝秦二姐姐与小侯爷地久天长,岁岁相爱。” 她看得出来,秦二姐姐与小侯爷是真心相爱的。 秦含眼睫有几l分湿润,心里又感动又愧疚,最后,千言万语只化成了一句话:“多谢三姑娘,也谢谢老夫人厚爱。” 她不仅亏欠了她妹妹,也愧对谢国公府。 谢晚凝连忙摆了摆手“怎么还将秦二姐姐给惹哭了,秦二姐姐明天可是新娘子,一定要开开心心的。” 秦含温婉大方,不管在何时都很有名门闺秀的样子,但在京城的这些日子,她总是有些伤感。 听到谢晚凝的话,秦含又笑了“是太感动了。” “秦二姐姐不用感动,嫂嫂是我们的家人,你与嫂嫂是姐妹,那也是我们的家人,这些都是应该的。”谢晚凝甚是豪迈的摆了摆手,笑道。 秦含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小姑娘今日穿了一身浅粉色烟罗撒花裙,人比花娇,她看得出来,谢家的人都很喜欢她妹妹。 等她嫁到南定侯府,也不能时时刻刻顾及到这边,这所谓的真相犹如一把刀悬在人的头上,弄得她在出嫁前,老是有些心神不宁。 几l人说了好一会儿话,秦含温婉含笑道“这楼上有好几l间房,我让丫鬟带姐姐与三姑娘过去吧。” 谢晚凝笑眯眯的,很是招人喜欢“嫂嫂与秦二姐姐肯定有悄悄话要说,那我就先过去了,等用膳的时候我再过来。” 秦含笑了笑“梅儿,你带三姑娘过去。” 谢晚凝走了之后,秦含才温柔地喊“若若。” “长姐。”秦若看着镜子前温婉美丽的长姐,莞尔一笑。 秦含摸了摸小姑娘的飞仙髻,跟她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若若也知道,嫁给阿许哥哥一直都是长姐的心愿,长姐嫁过去之后会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也希望妹妹能够好好照顾自己,将来若是谢家发觉了什么,我与你阿许哥哥也不会袖手旁观,长姐自知亏欠于你,也不知该如何弥补,一切的一切,多谢了。” 秦若幼 年的时候就知道她不是秦家的亲生女儿,那时候的她很害怕自己会被秦家遗弃,所以胆子很小,动不动就会哭,每每到这个时候,长姐都会过来哄她,在后来的许多年里,秦若觉得自己只要有长姐,那就够了。 她也是真心盼着长姐能够幸福,可长姐如今这话,好像是在用过去的恩情来偿还她这次替长姐出嫁。 秦若眼睫颤了颤,轻声道“长姐幸福美满就好。” 因为秦含是长姐,所以她懂得的东西比小姑娘要多一些,所以秦若跟谢晚凝过来都没帮上什么忙。 转眼就到了三月十五这天,天还未亮,整个驿馆就亮起了烛光,人来人往,甚是热闹。 梳妆嬷嬷在看到秦含的第一眼就好一番夸赞“秦二小姐好生温婉,真不愧是大家闺秀。” 谢晚凝也跟着笑了“我也这么觉得,我在看到秦二姐姐的第一眼,就觉得她端庄大方。” 见谢国公府长房的少夫人跟嫡姑娘都在,梳妆嬷嬷哪敢拿乔,连连称“是。” 南定侯府虽然地位优渥,但远不及谢国公府富贵荣华。 吉时一到,外面锣鼓喧天,鞭炮声此起彼伏,噼里啪啦。 驿馆周围则是围着许多百姓,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气氛非常欢快。 秦若跟谢晚凝扶着身穿凤冠霞帔的秦含来到花轿处,许言廷从大老远就凝视着最中间的女子,他想到了很多过去的事情,从青梅竹马到如今喜结连理,真的是世间最开心的一件事了。 谢晚凝性情活泼,最先开了口:“小侯爷,恭喜啊,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待秦二姐姐,要是你敢对秦二姐姐不好,我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许言廷勾着一双含情的狐狸眼,笑道:“不敢,我要是敢对她不好,那我自己先负荆请罪。” 秦若则是娇俏明艳的笑了笑,道:“恭喜阿许哥哥。” “多谢。”许言廷正了正色,神色非常郑重,道。 他清楚要是没有小姑娘的话,那他跟含儿肯定走不到今日。 退一万步来说,就说当初含儿违背自己的心意嫁到谢国公府,那也不会真正的快乐,说不定还会郁郁寡欢,因此许言廷是真心感激小姑娘。 谢晚凝觉得有些奇怪,这小侯爷怎么突然这么郑重的对嫂嫂说“谢谢”,好像含着千言万语似的。 秦若摇了摇头:“阿许哥哥客气了。” “新娘起轿。” 这场婚事可谓十里红妆,甚是热闹。 谢晚凝脑中不由想自己出嫁时的场面,笑着跟秦若道:“秦二姐姐跟小侯爷感情这么好,一定会白头偕老的。” “是啊。” “兄长这时候应该还在南定侯府,嫂嫂,我们是先回府还是等一下兄长。”谢晚凝看嫂嫂神情有几l分怔然,料想她是舍不得秦二姐姐,就悄咪咪道:“我知道这附近有几l家首饰铺子,嫂嫂要不要去看一下?” “那就却之不恭了。” 彼时南定侯 府中,众人都在向许言廷敬酒,许言廷笑得春风满面,谢凌也姿态儒雅的敬了他一杯:“恭喜小侯爷。” 看在妻子的面子上,谢凌愿意成全了许言廷跟秦大小姐这一对有情人,但仅此而已。 许言廷看了谢凌一眼,客气的与他碰个杯:“谢过谢大人。” 南定侯见状也凑过来,谄媚道:“本侯敬谢大人一杯。” 谢凌愿意卖他个面子,温文尔雅道:“侯爷先请。” 没想到谢宰辅真接受了他的敬酒,南定侯两眼放光,脚步飘忽,人飘飘然的。 许言廷与这个父亲不太亲近,看到这副景象也不多说什么。 酒过三巡,谢凌在南定侯府喝了不少酒,白皙如玉的脸上有些微醺,看着有几l分惊艳,但他眼眸一片清明。 他刚踏出南定侯府,谢晚凝就朝他招了招手:“兄长。” 谢凌一眼便看到谢晚凝跟她身边的妻子,唇角微微上扬,缓步过来:“夫人怎么来了?” “哎呀,兄长眼里就只有嫂嫂,没有妹妹,我都要吃醋了。”谢晚凝暧昧的看了两人一眼,嘟了嘟嘴。 谢凌才温雅的喊了一声她:“妹妹。” 谢晚凝当即就笑了,一边将嫂嫂往兄长怀里推,一边往后面跑:“妹妹就不打扰兄长跟嫂嫂恩爱了,我去后面的马车。” 若哪好意思让她去后面的马车,刚想去拦,纤细的手腕被谢凌握住:“无妨,她一个人一辆马车还宽阔些。” 哪有他这样做兄长的,秦若嗔了他一眼。 “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请教一下夫人。”马车快要停在谢国公府门口时,谢凌突然慢悠悠开口:“在夫人心里,姊妹跟夫君哪一个重要?”! 第 44 章 ==第四十四章姊妹与夫君== 姊妹与夫君哪个更重要…… 若这搁在以前,秦若肯定回答“姊妹与夫君一样重要”,但眼下男人实在是有些不对劲,于是姑娘眨了眨弯若新月的眉眼,软软的嗓音带着一股撒娇的意味“在妾身心里,夫君肯定是最重要的。” 谢凌扬了扬眉梢,神态非常愉悦“夫人这话当真?” 这个答案确实说到谢凌心坎上去了,但他很担心姑娘是在忽悠他。 秦若不知他为何这样问,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自然是当真的。” “夫人这话我记住了,还请夫人以后不要忘了这话。”谢凌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她娇嫩的小脸,细细的摩挲着。 她要是敢骗他,那后果不是她能承受得住的。 好似一股冷风从马车窗帘外吹进来,秦若紧了紧披风,轻声道“妾身不会忘记。” “今日夫人二妹妹出阁,夫人心里可有伤怀?”马车中的紧张气息瞬间一扫而空,谢凌将妻子的身子带到怀里,让她靠在他的肩上,温声道。 秦若摇了摇头,细声细气道“二妹妹与阿许哥哥是两情相悦,现如今能够长相厮守,妾身为她们感到高兴。” 谢凌笑而未语。 那可不是要为她们感到高兴,毕竟为了自己能够与意中人长相厮守,可以将自己从小带在身边的妹妹说舍弃就舍弃。 秦家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当然觉得自己这么做是事出有因,他们没做错什么,但他们这么做会对妻子造成什么伤害,他们从来没考虑过。 所以经此一事,谢凌对秦家所有人都无甚好感。 过了半个多时辰,马车在谢国公府门前停下,张嬷嬷笑眯眯地迎上来“大人跟少夫人回来了,老夫人正在正堂等你们用膳呢。” 人还没进正堂,谢晚凝响亮的声音就传了进来“祖母。” “老身适才一直没听到含儿跟晚凝回来,就知道你们两个肯定在等子凌一起回来,就让张嬷嬷在门口等着了。”谢老夫人笑着应了一声,对三人道。 谢晚凝嘟了嘟嘴,飞快地跑到谢老夫人怀里“还是祖母最疼我们,不过以后这么晚,祖母就不用等我们了,我们又不会走丢。” “你啊。”谢老夫人无奈的点了点谢晚凝的额头,才想起正事“今日南定侯府可还都顺利?” “祖母放心,不管是迎亲,还是礼数方面,都没出什么差错,而且这场婚事办的挺热闹的,说句‘十里红妆’都不为过。” “那就好,开头顺顺利利的,这一生也一定平平顺顺。”谢老夫人笑容满面,道“现在祖母就等着我们晚凝的亲事了。” 谢晚凝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祖母怎么又把话题引到我头上来了,我还没那么早呢。” 孙儿与孙媳、还有孙女都在跟前,谢老夫人心情格外的好,道“那再晚这嫁妆也得准备不是。” 谢晚凝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娇嗔道“祖母。” 众人都笑了起来。 唯独谢凌的目光,一直在妻子身上。 === 再说这边,沈岸到了江州之后就开始查探自己妹妹的身世,几经周转,总算让他找到了当年在秦二小姐身边服侍的婢女,后因嫁人就从秦府出来了。 沈岸让人将她带过来的时候,婢女还很惊惶,毕竟她与丈夫一家都只做些本分事,按理来说不会得罪什么人才是。 知晓沈岸是京城来的,而且大有来头,婢女跪下去之后直接磕头“奴婢见过大人。” “起来吧。”沈岸忙了这么多天,眼睛里都有红血丝了,他微微抬了抬眼,道。 “是,大人。”婢女连忙站起来,有些害怕的问“不知大人唤玉娘过来是有何事要吩咐?” 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在等她,她不敢在外面耽搁。 沈岸这么多年在朝堂上为官,气场很是强势,光是一个眼神,就让一般人抬不起头来,他目光犀利的看向婢女“其实也没什么事情要吩咐,就是有一事想请玉娘为本大人解惑。” 婢女忙对他福了福身“这是一定。” 一个是地位高贵的朝堂官员,一个是身份低微的婢女,玉娘不觉得沈岸有什么问题需要她帮忙解惑,但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玉娘明白了。 “听说你在秦二小姐身边服侍,那你可知秦二小姐被带到秦府的时候有多大?” 玉娘马上就猜到眼前这位尊贵的大人有可能是二小姐的亲人,她激动地语无伦次“敢问大人可是我们二小姐的亲人?” 她在二小姐身边服侍了这么多年,对二小姐跟秦家自然是有感情的,即使她如今不在二小姐身边服侍了,她都时常牵挂着二小姐。 只是她们的身份太过低微,从秦家出来之后,她与夫君又去了其他郡县,离江州相隔甚远,自是不能打听到二小姐什么消息。 沈岸面色低沉,没有回她这句话,只道“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玉娘知晓是自己过于激动了,于是稍稍将头低下,道“回大人,二小姐被带到秦家的时候,大概是一个月大,而且当时她的父母都去世了。” 那一场水患,真的是天灾,但二小姐也真的是可怜,被抱回来的时候哭的嗓音都哑了,再大一点,身体又不好,以至于她们这些在二小姐身边伺候的平日里都格外小心。 沈岸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深呼一口气“那二小姐被带回来的时候,襁褓中可有什么东西?” 他现在很后悔,为何当时没有陪在他妹妹身边。 但他也知道,父母那不见的一块玉佩肯定是放到了妹妹身上,因为父母肯定相信他终有一日,肯定会找到妹妹,可是这一天实在是太晚了。 甚至于为了找妹妹,他明明知道东宫太子不是一个好的君王人选,他还不遗余力的帮着他,父母九泉之下怕是要对他失望了。 玉 娘看他一眼,问“大人说的可是一块质地玲珑剔透的青玉佩?” 她记得二小姐刚被抱到秦家的时候,襁褓中就有一块玉佩,老爷当时还说这玉极其罕见,想来若没有那场水患,二小姐肯定也是富贵人家的姑娘。 对上了。 “我姓沈,是当朝太师。”沈岸猛地闭了闭眼,只觉得惊喜来得太快,他朝玉娘拱了拱手;“多谢玉娘以前在吾妹身边细心伺候。” 玉娘吓了一跳,又给沈岸磕了个头,当朝太师,那可不就是一品大官。 姓沈,玉娘大概知道这位太师的身份了。 沈家在二三十年前是江州一家独大的世族,其家中的子弟都很成器,因为他们家里有不少男儿在朝为官,沈家当然是门庭若市,在江南一带更是备受推崇。 变故刚好出在先帝有一年南下,刚好在沈家落脚,当时沈家的三小姐可谓是惊为天人,先帝看到这样的绝色怎么会不喜欢,走的时候就将沈家三小姐给带走了,还封了嫔位,那时候朝堂局势不稳,先帝查处了不少官员,沈家为了小女儿在宫里不受帝王猜忌,就主动避世了,也不与其他家族牵扯。 沈家避其锋芒之后,秦家马上趁势而上,成为了江州第一世族。 按照年龄的话,这位沈太师确实是她们二小姐的兄长。 思及此,玉娘很为二小姐感到高兴“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二小姐有沈大人这一位兄长,奴婢为二小姐感到高兴。” “那我还想问玉娘一个问题,昔年小侯爷在江州的时候,是说要娶秦家的哪个姑娘来着?” 玉娘在秦若身边伺候的时候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她知道大部分事情,但她又偏偏不知道谢家婚约提出之后的种种事情。 玉娘没有听出沈岸这句话的深意,道“小侯爷昔年就住在我们秦府隔壁,心悦的是我们大小姐,奴婢记得以前小侯爷没少爬我们大小姐的墙头,为此大人还生了好一顿气呢。只不过后来小侯爷收敛了许多,还在江州当了好一阵子教书先生,老爷对他很满意,所以后来小侯爷允诺及冠之年会娶大小姐为妻,老爷答应了。” “那就是说小侯爷跟二小姐是没有什么牵扯对吗?” “是啊,二小姐一般出门都是带婢女跟奶娘的,她与小侯爷就是点头之交。” 沈岸听懂了,一切已经明了。 秦家二小姐确实是他沈岸的妹妹,只不过不是那位要嫁给许言廷的二小姐。 秦家还真是有胆子,这是觉得天高皇帝远,所以明目张胆的调换新娘,他难不成以为有些事情真的可以瞒一辈子,所以一点都不担心谢国公府会发现。 秦家地位有多高,那也只是在江州,在京城之中,谢国公府才是百年家族。 沈岸克制的捏了捏眉心,对小厮道“你送玉娘回去吧。” “是,大人。” 小厮亲自将玉娘送回去,临走前还给了她一千两银。 玉娘又是一阵千恩万谢。 ==二更== 侍卫看着面色波澜不惊的大人,低头问“那大人,我们现在是?()” 现在小姐的身份已经确定了,而且还是谢大人的妻子,他不清楚接下来大人会如何做。 要是今时今日小姐没有出嫁,那作为兄长的大人,当然可以将小姐带回府,养在身边。 但如今小姐已为人妻,就算大人想将小姐放在身边养着,也是不可能了。 去秦府。?” 方才沈岸面色还算温润,现在已经是冷凝了,他淡淡道。 “是,大人。” 江州秦家,秦父正为长女跟许言廷成亲高兴,管家敲了敲房门,道“老爷,外面有一位姓沈的大人,说想见你一面。” 姓沈的大人,秦父从来就没见过什么姓沈的大人。 秦父咳嗽一声“请他进来吧。” 秦父是在正堂见的沈岸,沈岸进来之后文质彬彬的跟秦父道“晚辈沈岸。” “你是沈太师?”秦父对如今京城的局势也有了解,他知道当朝宰辅跟太师都是年轻官员,赶忙站起身子“不知沈太师突然来我们秦府是?” 沈岸忽地笑了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晚辈幼年时候与妹妹走散,这么多年一直在寻找妹妹,现在线索追踪到了江州,晚辈就过来了。” 妹妹…… 秦父一脸惊诧的看着沈岸,心思百转,很快反应过来,难不成是…… 他小心翼翼的问“沈太师说的是若若?” 除此之外,秦父想不到沈太师为何要来他们秦家,总不会是要他帮忙找妹妹,那就算要走,也得去找知府不是。 沈岸抬头瞅了秦父一眼,说实话,他很感谢这位秦大人,要是没有他收养妹妹,当年那种情况,他妹妹说不定也不在了。 但他后来为了自己亲生女儿的幸福,让他妹妹代替自己女儿嫁到谢家就有些自私了,要他妹妹真是秦家亲生女儿,想来他也不会如此,分明就是一个退婚的事情,他非得这样做,他难道就不想想,谢家要真发现他妹妹不是秦家大小姐,他妹妹受了牵连,他们难道是跑得掉不成。 沈岸“嗯”了一声“晚辈方才找到了昔年在妹妹身边伺候的玉娘,他跟晚辈说了妹妹被抱到秦家的时间,确实对得上,另外,妹妹襁褓中的那块青玉佩是当年父母的定情信物,其中一块玉佩是在妹妹身上,另外一块玉佩在晚辈身上。” 说着,沈岸将手心中的玉佩拿给秦父看。 秦父伸手将玉佩接了过来,只要一眼,他就知道两块玉佩是合得上的,可能若若父母离世之前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兄妹俩有朝一日能相认。 这兄妹相认,是一件极其让人高兴的事情,但秦父只觉得心虚,他小心翼翼的道“沈大人,你的这块玉佩确实跟若若的玉佩合得上,想来是你们父母在天之灵,保佑你与妹妹相认,但实不相瞒……” “我还是从头跟沈大人说起吧。” ()沈岸看着他支支吾吾的模样,笑了笑“秦大人就不必从头开始了,我既然能查到江州来,那就是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秦父叹了一口气,那也是,他都亲自登门了,那肯定已经知道他们秦府偷梁换柱,让若若代替含儿嫁到国公府,秦父道“关于这件事,实在是事出有因,当时因为长女跟小侯爷都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突然知道这门一道婚约,我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所以就想让若若代替她长姐嫁到国公府去。” “因为时间匆忙,所以我没考虑到后面的事情,以至于这一年来,我跟她姐姐也都是担惊受怕的,对于若若,是我这个养父对不起她,我也对不起沈大人,在这里我向沈大人说声抱歉,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沈大人要是需要任何补偿,我们秦家都会不遗余力。”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还需要什么补偿。”沈岸唇角扯了扯,语气突然有几分讽刺“秦大人当年能收养妹妹,沈岸感激不尽,但一码归一码,秦大人难道不知道对于女子来说,姻缘是何等的重要,要是不能嫁一个好郎君,未来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秦大人也知道自己女儿要是不能嫁给自己的意中人会过得不幸福,所以想出了这么个法子,那秦大人可有想过,吾妹父母要是还在的话,也希望她能嫁给自己喜欢的郎君,而不是成了一枚棋子,用来成全别人的幸福。” 秦父被他说的脸上无光,惭愧道“是我存有私心了。” 确实,在两个女儿之间,他更希望自己的亲生女儿能够得到幸福。 沈岸声音低沉,道“人都有私心,站在秦大人的角度上,秦大人肯定觉得自己没有做错,沈岸如今也不多说什么了,我只想跟秦大人说一句,沈岸与妹妹离散多年,待我回到京城,我会带妹妹走的。” 方才跟玉娘见过面之后,沈岸就已经想好了,不管事情真相如何,这谢家娶的人是秦家大小姐,他妹妹又不是真正的秦家大小姐,那为何还要继续待在谢国公府。 等他妹妹回到他的身边,日后他这个做兄长的,会亲自替她选一个好夫婿,至于过去的事情,还是趁早忘了为好。 站在沈岸后面的侍卫微微讶异了下,他们大人这是忘了小姐与谢大人感情有多恩爱了,不过也是,要是事情真相挑明,谢家愿不愿意承认小姐这少夫人的身份还是另外一码事了。 听完沈岸的话,秦父一张脸都成了菜色,他是期盼沈岸与若若兄妹能够早点相认,但他们兄妹要是相认的话,谢国公府立马就能知道若若不是秦家的大小姐,接着再一推理不就能知道他们秦家嫁过去的是二小姐,连带着含儿的身份也会被暴露出来,那…… 沈岸瞥了秦父一眼,淡淡道“真相被揭穿之后,谢家要怎么样沈岸管不着,我能做的只能护自己妹妹无虞。” 但沈岸有一句话没说的是谢国公府行得正,坐得端,秦家大小姐都已经嫁到南定侯府去了,就算身份被查出来,谢家也会成全他们的。 怕是这一切的代价得要他妹妹担着了。 沈岸还 有一个底牌,那就是他可以辅佐三皇子,以此作为交换。 “我们秦家已经对不起若若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能继续对不起她,就按沈大人说的来吧。()” 反正迟早会暴露的,早点摊牌也好,也免得他日夜为这两个女儿忧心,秦父心想。 前年那时候是他一念之差,要是谢国公府怪罪的话,秦父也没有什么怨言。 沈岸点了点头那晚辈就先告辞了。?()” “沈大人慢走。” 沈岸一走,秦父突然全身无力,整个人差点倒了下去,还是小厮将秦父扶住“老爷,您没事吧?” 秦父深呼吸了下,忍着抖动的双腿吩咐“我没事,你赶紧去给我拿笔墨纸砚来。” 他得快点写一封信,将这事告知京城的长女,让她心里有个底。 小厮不敢耽搁“是,老爷。” 等室内彻底安静下来,秦父在脑中盘算他们秦家的家产,当初他就是惧怕京城谢家的权势,所以才不敢将长女早已有意中人的事告诉谢家,没想到因果循环,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若谢家真打算出手,那他们秦家这些基业真的要保不住了。 秦父以掌撑面,微微闭了闭眼。 === 京城四月,桃花怒放,万物晴朗。 谢凌身着一袭月华色竹枝常服,风姿秀雅,浅淡从容。 他缓步踏进正房,郎中正在给秦若诊脉,见他进来,连忙向他行一礼:“下官见过谢大人。” 谢凌清浅一笑,动作温和的抬了抬手:“崔郎中请起。” “谢大人。” “敢问崔郎中,我夫人身子如何?” 崔郎中身体顿了一下,最近他隔一日就来给少夫人请平安脉,他看得出来,大人是盼着少夫人能够怀上子嗣的,但这子嗣,往往是越急越容易怀不上,他深吸口气:“少夫人身子一切安好,大人请放心。” 大人分明还是跟以前一样温和,但最近不知为何,面对大人的时候,他总有些畏惧。 谢凌点了点头,颔首道:“辛苦崔郎中了,那就麻烦崔郎中开些补身子的药给我夫人。” 崔郎中“诶”了一声,他在谢凌面前哪敢托大,恭敬客气道:“不辛苦,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 “楚清,你送一下崔郎中。” “崔郎中这边请。” 屋外春光明艳,屋内则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秦若抬起如春水般的杏眼儿,弱声道:“夫君,妾身又没生病,你不用让郎中隔日就来请平安脉。” 就算再迟钝,秦若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最近晚上,男人不仅闹她闹得凶,而且还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细节,比如说欢好之时,他会拿软枕垫在她的腰下,然后以前都是晚上沐浴,但现在都成了第二天早上沐浴了。 再加上他让郎中每隔一日给她请平安脉,这些都让姑娘觉得不对劲,可她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姑娘轻轻蹙了蹙眉。 见她蹙眉,谢凌心紧了紧,温热的手掌轻轻摩挲着她的眉眼:“只是请平安脉,夫人不用紧张。” 可姑娘怎么能不紧张,她甚至有一种直觉,那就是他已经知道什么了。 秦若一颗心很是慌乱,她柔若无骨的手指去握谢凌的大手,神情紧张地问:“夫君,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 第 45 章 ==第四十五章她是他的妻== 谢凌眉目微动,低头看妻子那柔若无骨的十指,他当然是将妻子所有的事情都知道了,但他要这个时候将妻子给揭穿了,她只怕会躲他躲得远远的,那到时候他该去哪里找她呢。 于是谢凌掩下所有的思量,装作若无其事道“我能知道什么,还是夫人有什么事故意藏着不让为夫知道?” 秦若惊疑不定的看着他,她真的有一种直觉,他可能什么都知道了。 但要是他什么都知道的话,他为什么不直接质问她呢。 秦若婉约的声音有些勉强,都不敢抬头看谢凌“妾身没有任何事欺瞒夫君。” 和煦的春风从楹窗外面吹进来,带来一阵阵清凉。 “既然没有,那夫人就放轻松点,这么紧张对身子不好。”谢凌摸了摸妻子柔嫩细腻的脸颊,轻笑道。 姑娘嗓若莺啼的附和“夫君说的是。” 谢凌上了软塌,将姑娘抱在怀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顺着她如瀑的乌发,他如画的眉眼异常温和。 她实在是太乖了,要是她能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崔郎中从正房出来,擦了擦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然后去凝晖堂跟谢老夫人复命。 谢老夫人听完叹了一口气,这按理来说应该要有啊。 不过子嗣一事最讲究缘分,越急越没有,她也不失望“既如此,那你就开点补身体的药,按时给少夫人送过去。” 面对谢老夫人,崔郎中就没那么紧张,作揖道“是,老夫人。” “子凌是让你每隔一日去正房请平安脉是吧?”谢老夫人慈眉善目的点了点头,问起另外一件事。 “回老夫人,大人是让下官每隔一日就去正房请平安脉。” 谢老夫人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这不像是子凌会干出来的事,就算是有了身孕,那刚开始脉象这么浅,肯定是把不出来。 而且子凌之前默许了含儿服用避子汤,那他对子嗣应该也没那么看重啊。 想到这一点,谢老夫人道“崔郎中,你还是隔半个月去正房请平安脉吧。” 她觉得子凌不是为了子嗣让郎中去请脉,只怕是因为别的事情。 这样,就不需要郎中来回跑了。 “谢谢老夫人。”崔郎中感激涕零,如同劫后余生般的开了口,他最近每去一次正房,就能见到谢大人,但他对谢大人又感到畏惧,所以每次出来都出了一身汗。 “你先下去吧。”谢老夫人摆了摆手。 崔郎中朝谢老夫人叩了下首“下官告退。” 微风轻拂,谢老夫人压了压眉心“张嬷嬷,你去请大人过来。” 张嬷嬷眉心一跳“是,老夫人。” 一炷香后,谢凌身姿儒雅的到了凝晖堂“祖母。” “你们都下去吧。”谢老夫人抬头看了谢凌一眼,一如往常的温和儒雅,但谢老 夫人还是能从他的眉目之中看出几分疲惫,谢老夫人心一沉,摆了摆手。 张嬷嬷忙带着凝晖堂的下人退下。 谢老夫人先跟谢凌说起了朝堂上的事情“听说圣上跟皇后娘娘打算将昭阳县主指婚给萧太子,但萧太子没有同意?” 听说为了这件事情,最近朝堂闹得不可开交。 其实若论身份,昭阳县主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又有封号,在京城一众贵女中,地位也非常高,在身份上,她与东璃太子殿下是可以匹配的。 但此事牵扯到未来新君,当然没有这么快确定其太子妃人选。 谢凌神色不变,喝了口茶“昭阳县主是国丈府的姑娘,要是萧太子选了她做太子妃,那就相当于是支持太子殿下,如今局势未明,萧太子当然不会选昭阳县主为太子妃。” 这点谢老夫人当然知道,要是没有三皇子殿下,东宫太子殿下也是礼贤下士之人,那东璃太子殿下肯定会听帝后的,择选昭阳县主为太子妃,可是如今这局势,将来谁做帝王还不一定呢,东璃当然不敢轻易下决定。 谢老夫人这下便知道他不是在为朝堂上的事情忧心,转移了话题“祖母方才让郎中每半月去正房替含儿诊脉,子凌,祖母有一事不解,先前含儿服用避子汤的时候,你是纵容的,你母亲当时还笑话说,在你心里,妻子永远是第一位,不知道将来要是有了子嗣会怎么样。” “祖母不是说子嗣不重要,但子凌最近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谢凌微微按了按额头,开春来朝堂事务甚多,他又牵挂着妻子,所以最近都没怎么歇息。 于他而言,子嗣当然没妻子重要,但是如今,只有子嗣,才能留得住妻子。 谢凌微微一笑,清贵自持“子凌有分寸,还请祖母放心。” 谢老夫人摇了摇头,但愿他是真的知道分寸,她这个孙儿,是辈中最出色的,也是她们百年家族的骄傲,不管是朝堂的事,还是其他什么事,他都能处理的游刃有余,但在这感情上面,谢老夫人还是有些操心。 “罢了,你们小夫妻两的事祖母就不插手了,但只有一点,子凌不能欺负含儿。” 姑娘从江州嫁到京城,身边又没亲人在,她们国公府自然要多照顾她点。 谢凌微微点了点头,温声道“是,祖母。” “大人慢走。” 谢凌一走,张嬷嬷就从外面走进来,谢老夫人一脸无奈地问“方才子凌的话,你可听见了?” 张嬷嬷替谢老夫人倒了杯茶“老奴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 “虽然子凌没说,但老身隐隐能感觉到他跟含儿之间有些不对劲,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老身也说不上来。”谢老夫人皱了皱眉,道。 而且这种不对劲还不像含儿那会儿刚嫁过来跟子凌冷战那一段。 张嬷嬷笑着宽慰道“虽说不知道大人跟少夫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老夫人也知道,大人做事一向是极有分寸的,老夫人也不必太 过担心。” 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都是人精,老夫人能看出来的她们做奴婢的自是能看出来,但张嬷嬷只要一想到大人每次看向少夫人时,那眼神无意识流露出来的爱意,她就觉得不管大人跟少夫人之间有什么矛盾,最后都会解决的。 “你这话不差,子凌平日里行事很有分寸,我一直都很放心。可偏偏这次不一样,我方才跟他说起含儿的时候,我看他眉目中好像是在隐忍,这一点就很奇怪。” 他与含儿是夫妻,两人都成婚一年多了,谢老夫人并不认为子凌还需要隐忍什么。 张嬷嬷听出谢老夫人的弦外之意“所以老夫人怀疑问题出在少夫人身上?” 谢老夫人道“老身确实怀疑问题是出在含儿身上,但这也不对,含儿的性情你我都是知道的,她能有什么事情让子凌选择隐忍呢。” “老夫人说的也是,要不老奴让人去正房打听一下?” “也好,你就让碧儿去正房打听一下,要是被子凌跟含儿看到了,那就算了。” 万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个做祖母的不盼着孙儿跟孙媳好呢。 “老夫人对大人跟少夫人极好。” 谢老夫人慈爱地笑了笑“现在府上就他们这些小辈最小,老身当然要多关心些,等子凌跟含儿有了孩子,那他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折腾,老身就等着安心的抱孙子。” 子凌跟含儿的容貌都极好,谢老夫人都能想象到他们将来的孩子有多好看了。 张嬷嬷也露出笑容,急忙去找碧儿。 === 正房,秦若窝在软塌上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在什么时候露馅了,但她想了许久,都没想到自己是哪里露馅了。 奶娘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副画面,连忙将精致的水晶糕跟桂花糕放到一边,然后在她身上搭了个毯子,问“姐儿这是怎么了?身上也不搭个毯子,要是受凉了怎么办。” 秦若心一暖,顺势就坐了下来,她弯若新月的眉眼还有几分娇懒“奶娘,我在想事情。” “姐儿是想说大人的事情吧。”奶娘在软塌旁边的梨木椅子上坐下,叹声道。 有些事情可能外人不知道,但她们这些在姑娘身边伺候的哪能不知道,自从姐儿嫁到国公府,大人虽是每夜都歇在正房,但许是因为怜惜姐儿,所以大人在房事上面还是极为克制的,可最近,她们每天晚上都能听到里面的动静,并且大人要姐儿要的特别凶。再加上崔郎中每次过来给姐儿请平安脉的时候,大人都会在,好像是怕姐儿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奶娘就察觉到了不对。 只是她不想姐儿太为这事担心,便一直没有提这事。 想必姐儿是自己察觉到了。 秦若莞尔一笑,娇娇软软的“什么都瞒不过奶娘。” “不瞒奶娘说,之前我只是觉得夫君他可能猜到了什么,但并没有什么证据,这次我却觉得,夫君他可能是真正的知道了。” 即便早上那会 儿男人否认了,但姑娘家总有一种直觉,秦若的直觉便是他什么都知道了。 奶娘面色有些僵硬,眼神无意识的划过姐儿玉肩上的粉色痕迹,姐儿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是有缘由的,只是奶娘想不通的是大人怎么会知道呢。 她们应该是瞒的非常好才是。 ==二更== 紧接着,姑娘继续道“我早上还问了夫君他是不是知道什么,夫君反问我应该知道什么,我就觉得夫君他应是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只是没打算揭穿。” 到了这个时候,她总不能自己骗自己吧。 奶娘也觉得是这样,试探着问“如果大人真的知道了,姐儿打算怎么办?” 要是这事放在一个月前,那时候大小姐还没嫁给小侯爷,还能帮着出出主意,但现在大小姐跟小侯爷已经成亲了,她们不仅不能找大小姐,还得顾全大小姐跟小侯爷,要不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所以这事还得她们姐儿担着。 比起奶娘的犹豫,秦若已经想的很清楚了,她浅浅而笑,像九天上的仙女“奶娘,当初爹爹让我代替长姐嫁过来,就是为了让长姐跟阿许哥哥在一起,现如今,长姐跟阿许哥哥已经成亲,感情又好,我想我已经完成了爹爹交代的任务,也偿还了他对我的养育之恩。” 奶娘便知道她的打算了,就算大人不提,姐儿也会将这事挑明。 奶娘沉默了下,道“那要是大人怪罪下来的话,姐儿您?” 她知道姐儿的性子很善良,若非当日大人拿着养育之恩跟大小姐从小对姐儿的好来说事,非要姐儿嫁到谢国公府,姐儿也不会冒名顶替嫁过来,当时还生了一场病。 她们一直知道这一天会到来,可没想到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奶娘还是会犹豫。 但她的犹豫不是未自己,是为姐儿。 秦若轻声道“谢家的每一个人都对我很好,是我对不起他们,所以不管夫君如何怪罪,我都可以承担。” “既然姐儿已经做了决定,那老奴全力支持姐儿做的决定,姐儿只需要知道,不管在什么时候,老奴都会陪着姐儿一起。”奶娘看着她坚定的眉眼,笑道。 她从小就在姐儿身边伺候着,看她从牙牙学语到嫁为人妇,她是一定不会离开姐儿的。 秦若眼角有些湿润,眸中水盈盈的“其实奶娘不必如此。” 因为她并不想牵连奶娘,所以她想的是奶娘可以回江洲,要是她真出了什么事,爹爹也会善待奶娘。 奶娘握着姑娘的手,道“如果可以的话,老奴愿意代替姐儿去受所有的过,说到底还是老奴无用,当初劝不了老爷,如今也帮不了姐儿。” 事已至此,那就只能面对了。 秦若眸似秋水,眉似点漆,轻声道“奶娘没有做错什么,今晚等夫君过来,我会向夫君说明此事。” 她骗了谢家这么久,此事也该做个了结。 奶娘点点头,心里却有些沉重,老爷当初 所做的这个决定是成全了大小姐跟小侯爷一生的幸福,但这对她们姐儿是真的太不公平了,大小姐跟小侯爷现在是什么都有了,可她们姐儿马上就什么都没有了。 明明知道不该这样想,但奶娘就是为自家姐儿感到不甘心。 === 晚间,谢凌从内阁回来之后,就直接到了正房。 今晚房间的烛光非常昏暗,谢凌过来的时候微微挑了挑眉“这是怎么了,屋内怎的这样暗?” 看到男人挺拔的身影,秦若站了起来,盈盈福了福身“夫君。” “夫人不必多礼。”谢凌几步过来,扶她的时候无意触碰到了她的手心,一片冰凉。 奶娘面色有些凝重,都不敢抬头看谢凌,微躬着腰道“老奴见过大人。” 谢凌这下算是知道古怪在何处,他温和一笑,道“奶娘人事已高,以后在府中就不用行礼了。” 奶娘想到接下来的事情还是有些拘谨,强忍着惊惧,身体僵硬的道“谢大人。” “夫人可用过晚膳了?”谢凌神色如常的问妻子。 秦若抬起潋滟如水的眸子,软声问“妾身已经用过晚膳了,夫君有没有用晚膳?” “方才在内阁已经用过晚膳了,因为记挂着夫人,所以就紧赶着回来了。” 以前谢凌有公务的时候,晚上都会歇在内阁,但自从娶了妻室之后,除非公务太多,要不然他都会回来。 思及此,谢凌的眉目格外柔和。 看着他温柔的神情,秦若在心中斟酌着措辞“夫君,妾身有一事想与你说。” 闻言,谢凌低头看妻子,她眉眼弯弯,看着很是娇俏。 但今夜,这娇俏中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坚定。 大概是猜到她接下来要做什么,谢凌的手不受控制的颤了下,他喉结滚动,沉声道“等会再说吧。” 已经做出了决定,那早一点还是晚一点都无关紧要,秦若乖巧地点了点头。 谢凌掐住妻子纤细的手腕,对奶娘道“奶娘先下去吧。” 奶娘有些担忧的看了姐儿一眼,她是想着等会姐儿坦白的时候,她好在旁边解释,但大人已经下了吩咐,奶娘自然不能不听,她屈了屈膝“那老奴先行告退。” 珠儿正要进去给大人还有少夫人送热茶,就看到奶娘神色慌张地站在门口,不解的走过去“奶娘这是怎么了?” 少夫人身边的奶娘一向是极其稳重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奶娘露出这么惊慌的神情。 见是珠儿,奶娘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珠儿姑娘这是?” “奴婢正要给大人还有少夫人送茶呢。” 奶娘看了一眼珠儿手中的青花瓷盏,茶盏上面还冒着烟,道“大人跟少夫人已经歇下了,珠儿姑娘还是等会再去送吧。” 这么早就歇下了,珠儿有些疑惑,但看奶娘神色这么凝重,珠儿也不敢多问,只点了点头“那奴婢等会再进去。” 夜色过半(),屋内芙蓉帐暖?(),散发着缱绻的气息。 接连来了好几次,姑娘羞靥晕红,累得手指都抬不起来。 她杏眼湿润,粉唇轻抿,看着很是勾人。 谢凌从身后搂住她,亲了亲她小巧的耳朵,磁性好听的声音有些沙哑“夫人想说什么,说吧。” 不管她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他明媒正娶她的事实。 秦若瞬间就清醒过来,她轻轻咬了咬唇,这一年多来的交颈而眠,她很贪恋他的怀抱,但今晚,许是他最后一次抱她了。 “夫君可不可以先放开妾身?” 谢凌的指腹轻轻揉了揉妻子的腰,道“就这样说。” 已经被打断一次,她担心她酝酿好的措辞会忘记,秦若扯了扯谢凌的衣袖,绵软的嗓音像是在跟他撒娇“可是这样妾身开不了口。” 谢凌在心底叹了口气,到底是不舍得拒绝自己的妻子,他披了一件里衣站起来,随后替妻子整理好衣裳,用一双并蒂海棠步摇将她的青丝简单的挽起来。 姑娘姝色丽质,窈窕无双。 夜晚,国公府很是安静。 谢凌推开最侧边的窗牖,道“夫人说吧。” 事到临头,也容不得秦若退缩。 她深吸口气,腰肢纤纤的在名贵的地毯上跪下,谢凌手一动,刚想去扶她起身,就听她道“谢大人,其实我并非是你要所娶之人” 谢凌克制的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他知道这一天会来,但没想到来的这么早。 秦若知道他在听,见他没有说话,她就接着往下说“谢大人要娶的人本来是我长姐,只是在长姐知道这一桩婚约之前,长姐就有了意中人,而且长姐早已与那人约定好了,待那人及冠之年,他就会迎娶长姐为妻,所以无奈之下,我就代替长姐嫁了过来。” 她唯一省略的是她当初劝父亲直接将此事告知谢国公府,父亲责怪她异想天开,说京城谢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他要是先提出了退婚,那无疑是在打谢国公府的脸,那样秦家在江州还怎么立足。 谢凌垂了垂眸,道“你长姐那意中人是小侯爷?” 这些事情他都已经知道了,也知道妻子是被逼的。 若丝毫没有隐瞒,点头之后继续道“长姐与小侯爷已经认识很多年了,长姐一直盼着能嫁给小侯爷。” “之前我一直很怕谢大人会猜到我的身份,所以一直在竭力隐瞒,是我对不起谢大人,欺骗了谢大人还有谢大人的家人,一切后果,我都愿意承担。” 谢凌看向自己的妻子,他的妻子年纪还小,本来还是个需要别人哄着的小姑娘,如今却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对着他,谢凌问“那如今为何不隐瞒了?” 秦若愣了一下“因为妾身越隐瞒,就越觉得愧疚,而且夫君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因为谢家的人都对她很好,再隐瞒下去,她真的无颜面对他们。 姑娘说完之后,室内一片沉默。 这些是秦若一直以来所隐瞒的事,当她将这些话说出来之后,她的心里顺畅了不少。 所以她一动不动的跪在地面,静等着他接下来的处置。 是啊,他早就知道了。 “所以夫人想如何?”夜风顺着窗户吹进来,谢凌突然笑了。 秦若不解的抬起杏眼,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应该他想如何吗。 看着妻子那双盈盈如水,仿佛藏不下任何心事的眸子,谢凌按了按手上的玉扳指,然后朝她走过去“夫人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生同衾,死同穴’【1】?”! () 第 46 章 ==第四十六章:软禁== 秦若单薄的身子一抖,目光又惊又惧的看着他,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凌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挑起她的下巴,嗓音温和而低沉:“婚约是婚约,嫁娶是嫁娶,我娶了谁,那谁就是我的妻子,所以夫人要是生不能与我同衾,那我们就只能死同穴了。” 男人语调虽然漫不经心的,但隐隐透着强势,丝毫不让人怀疑他这话的真实性,秦若喉咙有些干,她想过男人要是知道她欺瞒他,会雷霆大怒,也想过他要是知道她不是他所要娶的人,会将她给休妻,但她没想到的是他不仅没有动怒,而且面色还很平静。 只是他说的这句话,难不成他想杀了她。 谢凌看她有些惊慌失措,手腕微微使力,将她从地毯上拽起来:“这些话以后就不要说了,你是我的妻子,这一点不会变。” 她现在是心不定,他不会怪她,等她有了他的孩子,心肯定就能定下来了。 可是这怎么能不变呢,她骗了他,他要娶的人也不是她,这要能不变那就奇了怪了,秦若觉得脑子有点乱,下意识的去抓谢凌的手臂:“谢大人。” 谢凌拍了拍她的背,声调微微上扬:“嗯?” 秦若在脑中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说的话,斟酌道:“谢大人,您是不是没有听懂我的意思?” 她应该将所有事情都说清楚了啊,怎么感觉谢大人没有挺懂。 “夫人的话,我已经听懂了,现在天色已晚,还是早些歇息吧。”谢凌温文尔雅地笑了笑,对她一如既往地体贴。 秦若惊魂不定,试探着开口:“可是?” 姑娘在脑海中想过无数可能,唯独没有想过这种情况。 谢凌眸光幽深,握住她那微微蜷缩的手指“没有什么可是,这都大半夜了,我们该歇下了。” “还有,我们是夫妻,夫人这突然就叫我谢大人,未免太过生分,还是叫我夫君吧。” 明明不该如此,但男人每一句话都在理,秦若想反驳,但也找不到理由。 只能任由他将她打横抱起,重新放回到床榻上。 隔了那么久,床榻上还有余温,秦若因为晚上发生的事,脑子还混沌着,身子自然也有些僵硬。 谢凌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从背后搂住她的细腰,轻声道“夫人要是睡不着,那我们就继续做了。” 秦若身子颤了颤,唇瓣轻抿,说话的嗓音糯糯的“妾身马上就睡。” “快睡吧。”谢凌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搂着她腰的力道微微加重。 姑娘闭上杏眼,原以为自己睡不着,但闻着屋内的檀香,不久之后就睡着了。 听到妻子清浅的呼吸声,谢凌轻轻睁开凤眸,然后将妻子搂得更紧。 他又不是耳聋,今晚妻子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到了,自然也听懂了。 但那又如何—— 他是她的妻,没 有他的允许,她怎么能离开他。 清晨,一缕温柔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谢国公府上下一片宁静。 谢凌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下官袍,才不紧不慢地走出去。 奶娘不清楚自家姐儿有没有跟谢大人提起替嫁的事,便低头向他行了个礼:“谢大人。()” 谢凌拍了拍衣袖上的褶皱,淡淡道:昨夜夫人没有睡好,她要是没有吩咐,奶娘就不用进去打扰了。?” “是,大人。” 见他面色这般平静,奶娘一颗心急得如那热锅上的蚂蚁,难道姐儿没有跟大人说明白,要是说明白,大人应该吧不会这么淡定,可要是没说明白,那也不对,姐儿不是说会跟大人说清楚吗。 谢凌脚步不停,直接朝门外走去。 奶娘虽然心里着急,但又担心打扰姐儿,只能在门口待着。 快到午时,金灿灿的阳光打在地面,照的人昏昏欲睡的。 “奶娘。” 听到姐儿的声音,奶娘赶忙往里冲,竹青色拢帘被拂开,露出秦若雪白的手腕。 奶娘忙扶她起身,秦若脑子还有些混沌,软绵绵的嗓音有几分嘶哑:“现在几时了?” 昨晚重新回到床榻上,她心里一直揣着事,所以现在人还迷迷糊糊的。 “回姐儿,现在快午时了。” “姐儿昨晚可跟大人说清楚了?老奴今天见到大人的时候,大人面色很是平静。” 秦若咬了咬唇,小声道:“我跟夫君解释了他要娶之人应该是长姐,只是当时长姐要跟阿许哥哥在一起,所以我才代替长姐嫁过来,我觉得我已经跟谢大人说的很清楚了,但谢大人好像没有听懂,他跟我说婚约是婚约,嫁娶是嫁娶,让我不要多想。” 但姑娘怎么可能不要多想,她只差将让谢大人休弃她的话说出来了。 谢大人聪明绝顶,怎么可能没有听懂姐儿的话,只怕是谢大人不想处置姐儿,也不想放姐儿离开。 奶娘扶着秦若下了床榻,和颜悦色道:“其实姐儿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你与大人朝夕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你觉得谢大人人很好,面对他的时候总有些愧疚,可姐儿有没有想过,说不定谢大人在这些相处中,也对姐儿动了真心呢。” 除此之外,奶娘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因为替嫁这件事情真的不是一件小事,大人知道之后自然可以追究她们每一个人,但大人没有,那就说明大人可能有顾虑,这个顾虑就是姐儿。 秦若眉心微拧,认真思考奶娘的话。 在与谢大人的相处之中,谢大人待她真的是温和体贴,任凭谁碰到这样的人都不会不动心吧。 只是世人最恨欺瞒,秦若与谢大人开始的牵绊不太好,再加上最近谢大人一到晚上就可劲的折腾她,她现在腰还在疼呢:“奶娘确实说得有理,但奶娘,就算谢大人不愿意计较,可他心里真的会没有隔阂吗?” 奶娘若有所思,这点她们姐儿没有说错,就算大人 ()没有跟姐儿计较,这件事情在大人心里肯定留下了疙瘩,如果这件事没有真正的解决,那大人跟姐儿之间肯定会有隔阂。 兴许真正解决了这个问题之后,她们姐儿跟大人会彻底交心。 奶娘问:“那姐儿打算怎么办?” 秦若刚准备开口,外面有丫鬟叩了叩门:“少夫人,我们老夫人有请。” “我们这就来。” ==二更== 秦若略施粉黛,容色姝丽,带着奶娘向谢老夫人问安“妾身给祖母请安。” “含儿来了,快起来。”谢老夫人忙摆了摆手,等秦若站起来后,她介绍旁边的夫人给秦若认识“这两位分别是次辅府的尤夫人与镇国将军府的章夫人,她们是替学士府过来请期的。” 先前谢老夫人就说要将谢晚凝的婚事交给姑娘安排,但近来一个月,姑娘都不怎么“得空”,所以大部分事情都是谢老夫人跟苏氏在安排,如今正好赶上请期,谢老夫人就让人请秦若过来了,毕竟请期之后就是亲迎,也意味着谢晚凝即将出阁。 秦若抿唇浅笑了下,然后向尤夫人跟章夫人问好。 虽说眼前的姑娘是小辈,但她毕竟是谢大人的妻子,两位夫人哪敢真受她的礼,赶忙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少夫人真不愧是我们谢宰辅的夫人,这一举一动都有名门风范。” “老身倒是觉得是江州秦家教导有方,让我们家有这么一个好儿媳。”谢老夫人笑着让姑娘坐下,道。 尤夫人跟章夫人便也想起,这位少夫人出自江州秦家,是乃大家闺秀,便连连附和。 “碧儿上茶。” 尤夫人跟章夫人这次是来替文大学士府请期,便将文大学士府的意思转达给谢老夫人“老夫人,文大学士府已经让人看好了日子,一个是五月初七,一个是九月初三,这两个日子都是好日子,就看老夫人这边的意思。” 谢老夫人思纣,要是以她的意思,那肯定是九月初三的日子好,这样晚凝在出嫁前,也能在家中多待些日子,但晚凝是心悦文子齐的,万一她就想早点嫁过去呢。 “老身觉得这两个日子都很好,所以还需要仔细斟酌,等明日,我们再给文大学士府答复。” 大户人家的姑娘都是金尊玉贵的,谢老夫人这么说,尤夫人跟章夫人并不惊讶,笑道“那老夫人可以仔细思索下,文大学士府对贵府三姑娘可是赞不绝口,等三姑娘与文小公子成亲那日,我们也要过来讨一杯喜酒喝。” 不得不说,文大学士府办事极为妥帖。 谢老夫人脸上笑容不断,道“这是一定,到时候我们谢国公府的请帖一定送到两位夫人手里。” “那就提前谢过老夫人了,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谢老夫人点了点头,道“张嬷嬷,你送两位夫人出去。” “两位夫人这边请。” 等两位夫人一走,谢老夫人将目光放到姑娘身上,问她“关于这婚期, 含儿有什么想法?()” 秦若神情到现在还是有些怔然,听闻谢老夫人的话,面色如出水芙蓉,笑道孙媳觉得文大学士府定下的两个日子都挺好的,具体哪个日子可以问下妹妹的意思。7” 这就是谢老夫人喜欢姑娘的点,不管是什么事,她都能想到点子上。 “含儿说的有道理,等会老身会问一下晚凝的意思,最近几天天气干燥,你母亲喉咙有些不适,所以今日就没来,含儿等会去看一下你母亲吧,顺便将学士府定好的两个日子告诉她,看看她是什么意思。” 不过谢老夫人能猜到苏氏的想法,她这么疼爱谢晚凝,定是盼着谢晚凝能晚点出阁为好。 “是,祖母。” 看着她乖巧娇俏的模样,谢老夫人和蔼地笑了笑“含儿做事祖母一向放心,只不过今日祖母还有一事要问你。” 难道谢大人已经将此事告诉了祖母。 秦若喉咙有些紧,微微垂着眸,轻声道“祖母请说。” “祖母想问的是含儿你跟子凌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如果是为了子嗣,那不需要这么着急,因为子嗣一事最讲究缘分,祖母都不着急,你们着急什么。”谢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和蔼道。 小夫妻两房里的事,谢老夫人本来不想管,但姑娘就在她面前,她还是得过问一下。 她们之间确实有矛盾,但不是为了子嗣的事,秦若欲言又止,想开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昨夜她对谢大人说那些话,已经是抱着孤注一掷的勇气。 对着一脸和蔼可亲的谢老夫人,小姑娘不知如何开口。 秦若深吸口气,想将她的身份托盘而出“祖母,我……” 谢老夫人却误解了她的意思“含儿的意思祖母都明白,想当初你母亲怀子凌的时候,不小心伤了身子,所以后来就没再孕育子嗣,那时候子凌父亲迫于压力,就纳了两门妾室,你母亲虽然心里不说,但肯定是伤心的。不过今时今日,子凌已经能够扛起家族的重任,含儿想的那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她以为姑娘是担心子凌会纳妾。 秦若想说的话硬生生被咽了回去。 “我知道,祖母。” 正说着话,张嬷嬷推门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汤羹,谢老夫人道“这是祖母让小厨房熬的乌鸡党参汤,是补身子的,含儿且尝一下。” “多谢祖母。”秦若抿唇微笑,将张嬷嬷手里的汤羹接了过来。 不知为何,秦若一闻到这羹汤的味道就觉得胃里有些难受,难道是因为昨夜没有歇息好的缘故。 见她皱眉,谢老夫人眼神流露出几分关切,问“含儿怎么了,可是这汤不合你胃口?” 秦若强忍住从喉咙里涌上来的恶心感,她白着一张脸,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 “张嬷嬷,换一碗清茶过来。”谢老夫人这下哪能放心,吩咐完之后对秦若道“含儿身子既然不适,那你母亲那儿就先别去了 (),祖母派张嬷嬷过去说清楚也是一样的。()” 张嬷嬷很快就将清茶呈上来,秦若胃里就没那么难受了,她浅啜了几口,软声道孙媳无事,我现在就去母亲那。?” “含儿要是身子真不舒服,就请郎中过来一趟。”谢老夫人心中既欣慰又有些担忧,道。 秦若朝谢老夫人微微福了福身“孙媳先行告辞。” 眼看着姑娘的身影从窗外消失,谢老夫人跟张嬷嬷抱怨一句“你看含儿这气色,一看就是被子凌给折腾的,也不知最近是怎么回事,往日这么稳重自持的人,竟也变得这般孟浪。” 昨天碧儿跟谢老夫人说,谢老夫人才知道,原来最近正房晚上的动静会持续到很晚,大家都是过来人,能不清楚是发生什么了吗。 “老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这不是从侧面说,少夫人跟大人感情很好吗。”张嬷嬷隐隐有个其他的猜测“老夫人最近担心少夫人身体,所以一直有往正房送补汤,虽说这些汤沾了荤腥,但也算不上有多油腻,怎么少夫人一闻就不舒服,老奴怀疑……” 说起来她们少夫人嫁给大人已经许长时间了,这时候要是怀有身孕,也无甚奇怪。 谢老夫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张嬷嬷的弦外之意“你是说含儿怀了身孕?” 张嬷嬷小声道“老奴看少夫人刚刚那副模样,很像是有了身孕,但具体有没有,老奴也不是很清楚。” 她知道老夫人有多期盼少夫人有身孕,万一是她猜错了,岂不是让老夫人空欢喜一场。 谢老夫人想起刚才姑娘的反应,这确实是有点像已经有了身孕,她刚刚只顾着关心姑娘身子有没有不适,还没想到其他的,老夫人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要含儿这时候真有了身孕,那可谓是意外之喜。 谢老夫人马上激动的吩咐“你去请崔郎中。” 可话一说完,老夫人又按捺住了那抹激动,这还只是猜测,她要弄得这么大张旗鼓,万一没有,那岂不是更伤含儿的心。 “等等,崔郎中前几天还去正房给含儿请过平安脉,要是月份太浅的话,脉象也看不出来,稍微等两天吧。”张嬷嬷回头看谢老夫人,谢老夫人几番思量之后,道“至于厨房那边,你让她们这两天做饮食稍微做的清淡点。” 张嬷嬷清楚谢老夫人的顾虑“还是老夫人想的周到,那老奴先去厨房。” 谢老夫人“嗯”了一声,希望含儿真能给她们谢家带来一个意外之喜。 再说谢凌这边,为了地方官员的事情,他跟三皇子,还有幕僚在书房议事议了一上午,等将三皇子送上马车,谢凌就问:“少夫人呢?” 小厮觉得自己大人跟少夫人已经不止止是举案齐眉了,都可以称得上是形影不离,道:“回大人,今天文大学士府来了人,少夫人午膳的时候去了老夫人那里呢,然后不知怎的,少夫人又去了夫人那里,现在还在夫人那里呢。” 谢凌眉目一沉,狭长的凤眸都有血丝:“她去多久 ()了?” 妻子既是将事情挑明,那肯定已经存了离开的心思。 她是不是见她的心思在他这里行不通,所以想通过家中的长辈向他施压,她要是跟祖母提了这事,那祖母刚才肯定会请他过去,既然没请,那肯定说明她没将此事告诉祖母。 她应该是想先将这事告知母亲,不管是谁,乍一听到这事肯定接受不了。 然后她再顺势提出离开的事,可她也不想想,要是他没发话,她的计划行得通吗。 谢凌唇角勾出一抹凉薄的笑容,神态波澜不惊:“去母亲那。” 小厮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这都已经到四月了,怎么他突然觉得这么冷。 曲径通幽处,苏氏的贴身丫鬟在看到谢凌的身影之后很是惊讶,朝他行了一礼“大人。” “起来吧。”谢凌今日眉间少了几分温和,多了几分威压跟沉着,道“少夫人可在里面?” 丫鬟听到大人提起少夫人,就知道他是为了少夫人过来的,笑着道“回大人,少夫人正在里面跟少夫人说话呢,大人就直接进去吧。” 她们大人跟少夫人就是这么如胶似漆,少夫人没来多久,大人就过来了。 谢凌颔首,缓步往里面走去。 还未走近,谢凌就听到了自己妻子的声音“母亲,我有一事要告诉你。” 谢凌脚步一顿,修长的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她这就等不及了么。 秦若刚刚来苏氏这里的时候,就想将文大学士府请期的事情告诉她,谁知道苏氏在看到她脸色这么苍白之后,还以为是谢大人欺负了她,秦若说不是,苏氏还以为她是在为其辩护,非要将事情问明白。 于是见苏氏脸色好转之后,姑娘才准备将文大学士府定好的两个日子告诉她。 苏氏面色柔婉,笑着道“含儿你说吧。” “就是……” 秦若头上的海棠步摇随风摇曳,话未说完,谢凌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夫人这是要说什么呢?” 丫鬟们赶忙行礼“见过大人。” 在人前,秦若就不好唤“谢大人”,嗓音轻细的喊了一声谢凌“夫君。” 谢凌面色瞬间和缓不少“夫人客气。” 苏氏见状扬了扬眉“子凌怎么过来了?” “刚刚在跟三皇子殿下议事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件极其重要的公文,想来是不小心落在了正房,结果去寻的时候也没寻到,所以就想夫人陪我一起去找下。” 内阁的公文可就包括很多种了,到了谢凌说这公文很重要,那这公文还不是一般的重要,苏氏忙道“那含儿就快跟子凌回去吧,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母亲,就让丫鬟跑一趟,免得你这么辛苦。” 秦若几乎每夜都跟男人待在一起,他哪有什么公文落在了正房,姑娘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也不好说什么。 正房,谢凌一进来就挥手让人都退下,轻笑道“我以为我昨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可能夫人还是没有听懂。” 不过没事,她不懂的,他会亲自教她,谢凌负手立于窗前,嗓音不急不缓“最近京城不太太平,夫人要是没事就不要出去了,你长姐那边,我会派人照看着,至于向祖母跟母亲请安,我会去跟她们说,最近夫人就不必过去请安了。” 秦若抬起潋滟如水的眸子“谢大人这是要软禁我?” 与此同时,沈岸与江州知府一前一后的到了京城。! 乔燕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47 章 ==第四十七章事发== 沈岸一回到太师府,随从马上迎上来“我的好大人,你可算回来了,奴才盼星星盼月亮就等着大人回来呢。” 自从大人突然跑去了江州,太师府突然就没了主心骨,因为大人走的时候是对外称病,太子殿下时常派人过来问不说,就连长秋侯府的苏姑娘也来了一次,说想探望一下他们大人,但他们大人都不在太师府,这怎么探望,所以随从每日都在心虚,就盼着他们大人能回来。 沈岸是快马加鞭赶回京城的,这一趟江州之行,总体来说还算顺利,找到妹妹的喜悦胜过了其他,沈岸问“我走后的这段时间,京城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小厮回道“大人走后的这段时间,京城倒是没发生什么事情,就是太子殿下经常派人过来询问大人身体的情况,还有苏姑娘,也过来探望过大人一次。” 沈岸若有所思,太子会找他,他并不意外,毕竟他不知帮太子殿下解决了多少问题。 但是这次沈岸回京,他是一定要带她妹妹走的,所以为了能跟谢大人交换条件,沈岸已经不打算再帮太子殿下。 他生性就是如此,什么功名利禄,荣华富贵,都没有他妹妹重要。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沈岸微微点了点头,笑道。 “是,大人。” 匆匆忙忙地赶回京城,沈岸是抱着与妹妹相认的想法回来,可真等到了太师府,沈岸才想起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如今谢大人的夫人明面上还是秦家大小姐,她上头有没有兄长,众人是知道的,沈岸要是跑上去说他是谢少夫人的亲兄长,那他妹妹的身份肯定就是暴露了,沈岸并不顾忌别人怎么想,可他怕自己的妹妹会受这些流言蜚语影响。 所以沈岸必须想好一个万全之策,最好是此事只有他、秦家还有谢国公府的人知道,这样就不会损害到他妹妹的名声。 思来想去,沈岸觉得自己最好是去见谢大人一面,跟他解释清楚这件事,然后让他对外称少夫人因病去世了。 然后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在这一年多的相处之中,他妹妹对谢大人到底有没有意,要是她真心悦谢凌的话,那沈岸自然要助这唯一的妹妹得偿所愿。 世人只知道他幼年父母双亡,凭借一己之力坐上当朝太师之位,却不知道他与妹妹的姑母是先帝的妃子,当年先帝驾崩,姑母随先帝一起去了,圣上敬重姑母对先帝忠贞,所以登基之后追封其为贵太妃,要是当年祖父没有选择避世,家族肯定不会就此没落,那他妹妹也是极其尊贵的嫡小姐,在身份之上肯定可以与谢大人相配。 沈岸觉得自己要做的两件事就是先找到谢大人,与他说明妹妹的身份,等兄妹相认之后,他再问妹妹对谢大人是个什么感情,如果没有,他肯定毫不犹豫的带妹妹走,要是有的话,那他也得先带妹妹走,总不能让她一直盯着秦家大小姐的身份待在国公府吧,总的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朱岩,你亲自去一趟内阁,就说我有要事要与谢大人商议,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 “属下遵命,属下这就去。” === “软禁?”谢国公府正房清风阵阵,却难抵屋内的剑拔弩张,谢凌面容温和,挑眉反问“夫人要是乖一点,我当然不会如此,可夫人为什么就是不乖呢。” 谢凌并不想这样对待自己的妻子,可是她实在是太不乖了。 她以为她藏的很好,但谢凌观人于微,怎么会看不懂她的心思,妻子就是因为心中有愧,所以不想继续待在国公府,要是今时今日,他们夫妻感情淡薄,或许谢凌就遂了她的意。 可谢凌已然清楚自己的心意,当然不会这么轻易放她走,既然他们想法不一致,那她就别怪他,谢凌觉得自己已经隐隐在失控的边缘了。 她何时不乖了…… 秦若稍稍听懂了他的话,轻声与他解释“我不知道谢大人在说什么,今日祖母唤我过去,是因为今日是文大学士府派人过来请期的日子,学士府看好了两个日子,祖母不知如何做决定,就让我去问一下母亲,然后谢大人就过来了。” 谢凌怔了怔,他没想到是如此,他还以为妻子是想将她的真实身份告诉母亲,进而离开。 可谁知她只是去告诉母亲文大学士府请期的事。 “是我误会夫人了。”谢凌倏然生出一种庆幸之感,刚才的强势与凌厉瞬间消失不见,语气温润“学士府定了哪两个日子?” 因为重心一直放在妻子身上,谢凌还忘了这茬。 他身上那抹凌厉感减轻之后,秦若就没那么紧张,小声道“文大学士府定的两个日子分别是五月初七跟九月初三。” 谢凌听完失笑“我还以为是哪两个日子呢,母亲对妹妹一向疼爱,肯定会选九月初三。” 苏氏对谢晚凝的疼爱,府中上下都是知道的。 秦若抿了抿唇“理是这个理,但还是要问一下母亲的意思。” 男人顺着她的话说“夫人说的是。” 姑娘眨了眨柳叶眉,杏眼儿很是灵动“那谢大人不生气了?” 谢凌就喜欢妻子肆无忌惮地与自己撒着娇,叹了口气“我何时生夫人的气。” “那我以后还能出门吗?”秦若试探性的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问。 这下轮到谢凌沉默了,他揉了揉眉心“夫人等会不如主动一次,如何?” 秦若当然不想被他关在屋里,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此刻屋外春意盎然,屋内春光如许。 两人的衣裳洒落在地面,谢凌低沉的目光在妻子柔弱的娇躯上扫视了一遍,看得秦若害羞不已,一个劲的往谢凌怀里躲。 意乱情迷时,秦若软着嗓子喊“夫君。” 那语调又娇又柔,勾得人心甘情愿的为她俯首称臣。 这也是她在坦白之后第一次喊谢凌夫君。 “有没有 人说夫人像一只小狐狸?”谢凌闷笑一声,重新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凑到她的耳边道。 秦若别开头,娇嗔道“没有。” “我知道了,大家都夸夫人如同那九天上的仙女。”谢凌带着玉扳指的手指稍稍换了个位置,觉得差不多可以往下进行了。 可姑娘不知是怎么回事,仅仅只是那么一瞬,她就觉得小腹有些难受,眉心紧蹙,眼角无意识地流下两滴细泪。 谢凌心尖狠狠颤了颤。 她现在竟这般排斥他。 谢凌用手捂住妻子的眼睛,披上锦衣,对外吩咐一声“来人。” 听到大人的呵斥声,屋檐下守着的下人哪敢耽搁,连忙推门走进去。 只见他们大人跟少夫人一人在屋内站着,一人在床上躺着,脸色都有些不好。 珠儿刚想规劝,大人略带沙哑的嗓音响了起来“上热茶。” “大人,热茶来了。” 珠儿连忙伸手,想要倒茶,但她们大人动作更快一步,直接倒好了一杯热茶,吹了几下,亲自喂少夫人喝。 珠儿有些羡慕在大人怀里的少夫人,这天下能做到像她们大人这样温和体贴的郎君怕是少之有少吧,大人还这般出色。 喝了点热茶,姑娘的小腹便没有那么胀,只不过她整个人提不起精神,就是想睡,她拉了拉谢凌的袖子,嗫嚅道“刚才我是有些不舒服,夫君不要介怀。” 但在这之前,妻子从来不会如此,谢凌下意识地意味妻子是对他的行为表示不满,从心底抵触他的触碰,他一脸温柔的抚摸妻子的乌发“我都明白,我今天不逼夫人,但我们始终是要有个孩子的,等有了孩子,夫人想去哪里我都不加阻拦。” 她不在意他们的夫妻之情没关系,只要她将来愿意牵挂他们的孩子,那就一定会记得他。 秦若累得有些说不出话,她也不知道最近身体是怎么回事,总是会感到绵软无力。 谢大人在她心里一直是儒雅沉稳的人,她想与他将话说清楚,可又不知如何说起。 谢凌看她脸色还是不太好,便搂着她的细腰,给她讲起了故事,语调如同那和缓的琴弦声,很是好听。 一直哄着她睡下,谢凌才朝外面走,恰好走到半路,谢晚凝风风火火的带着丫鬟向他问好 “晚凝见过兄长。” 谢凌微一点头“妹妹这是要去哪儿?” 谢晚凝在他面前站定,摆出大家闺秀的模样“我有话想跟嫂嫂说,兄长,嫂嫂在里面吗?” “你嫂嫂这会儿在房间里休息,你要是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谢凌神色不变,漫不经心道。 这个点还在里面休息,谢晚凝朝正房看了一眼,她过来是想跟嫂嫂说她与子齐哥哥的事,这些姑娘家的心事怎么好与兄长说。 谢晚凝讪笑了下“我还是想跟嫂嫂说,嫂嫂这会儿在歇息,那晚点肯定会起来的吧,我用晚膳的时候再过来。” “你嫂嫂最近几天都不得空,妹妹要是有什么女儿家的心事,府上还有其他姊妹,妹妹可以去跟他们商量。” 兄长怎么还拒绝了,谢晚凝想抬头看兄长的脸色,又不怎么敢。 谢晚凝拧了拧眉梢,她嫂嫂明明就在屋内,这会儿歇息是没有空,怎么接下来都没有空。 她兄长怎么奇奇怪怪的。 谢晚凝很是忧心“嫂嫂是身体不舒服吗?要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尽早请郎中过来看一下比较好。” 谢凌眉目闪了一下,语气不容置喙“总归这两天,你不要过来打扰你嫂嫂。” 谢晚凝嘟哝一声“不打扰就不打扰,兄长你怎么这么凶啊,我这不是在担心嫂嫂。” 单公公大老远地就看到谢凌两兄妹的身影,一脸激动的跑上前“谢大人,咱家可算是找到您了,圣上紧急召您入宫,您快些去吧。” 除了东璃太子宣太子妃一事,京城近来还算得上是太平,谢凌唇角扬起一抹极其浅淡的笑意“单公公,圣上可有说是什么事?” 不知为何,谢凌右眼皮跳了一下。 这回,单公公可不敢贸然开口,他甩了甩拂尘,支支吾吾道“谢大人去了就知道了。” “你送三姑娘回去。”谢凌面色稍微有些凝重,对一旁站着的侍卫道“少夫人要是醒来的话,你派人告诉我一声。” 单公公咬了咬腮帮,等会的事还不知道谢大人能不能接受得了,他态度殷切“谢大人这边请。” 谢晚凝朝正房看了一眼,还是没有进去,兄长分明还是那个兄长,为什么她就是觉得有点怪怪的呢。 ==二更== 东宫正殿中,太子因为沈岸没有及时来见他而动怒,气得来回踱步“这个沈岸,真将自己当回事了,就凭他一个当朝太师的身份,还妄想跟孤作对,孤屡屡派人去太师府,他都称病不见,现在重回朝堂,还装作一副跟孤素不相识的样子,他难不成是想造反?” 沈岸这个人骨头其实很硬,奈何骨头再硬的人都有软肋,沈岸自然也不例外,所以太子就借着这个软肋让沈岸心甘情愿的为他办事,但最近沈岸的态度着实让太子恼怒。 内侍脸上挂着一抹谄媚的笑容,拣着太子殿下喜欢听的话说“太子殿下请勿动怒,沈太师再怎么样,也只是个臣子,太子殿下想要对付他,轻而易举。” 太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他要是想对付沈岸,他不现在就对付了,这不是还想让他为自己办事。 沈岸是个不得多的人才,当初他三元及第时,三皇子就有意拉拢他,只是太子无意间知道沈岸在寻找幼妹,所以借着帮沈岸寻找幼妹的由头,让他心甘情愿的为自己办事,谁知道他突然就不听话了。 就在这时,外面的内侍匆匆忙忙进来,道“太子殿下,江州知府江大人求见。” 太子眉目有些烦闷“请江大人进来。” 他烦心的时候,最是厌恶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往上凑。 江州知府被下人引到书房,诚惶诚恐的向太子行礼:“下官江州知府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心绪平复不少,摆了摆手:“江大人不必多礼,不知你求见孤是为了何事?” 没了沈岸,太子已经够焦头烂额了,他要是再不说正事,太子还真没这个闲情雅致跟他站在这里。 见太子对自己有些不耐烦,江州知府身躯一僵,忙道:“下官今日之所以来见太子殿下,是有一件重要的事与太子殿下说,下官怀疑当今宰辅的夫人并非秦大小姐。” 最开始江州知府收到东宫的信,里面的内容是让他监视许小侯爷,看许小侯爷突然来江州是为了什么。 对于东宫的指示,江州知府丝毫不敢马虎,一直让人监视着许小侯爷,结果就发现他频频出入秦家,当时江州知府还很奇怪,而后不久,就传出小侯爷与秦家二小姐结亲的消息。 江州知府终于懂了,原来小侯爷频繁出入秦家是为了秦家二小姐,当时江州知府还没怀疑什么。 还是江州知府身边的侍卫提醒江州知府,说小侯爷长得很像当年那个教书先生。 那这就不对劲了,这教书先生当年可是跟秦家大小姐走得很近,他们两个那真的是青梅竹马。 江州知府心里马上产生了怀疑,就找着机会跟小侯爷见了一面,那可不得了,这一眼,还真的是有些像,江州知府百思不得其解,后来终于给他想明白了,小侯爷要是是当年那个教书先生,那青梅竹马的传言就得到了印证,可这刚好也表明,小侯爷实际娶的人应该是秦家大小姐。 抱着这个怀疑,江州知府给东宫回了信,说他想求见太子殿下一面,毕竟兹事体大。 这个消息可谓给太子当头一棒,他似笑非笑的盯着江州知府“江大人这话说的好笑,江大人的夫人要不是秦家大小姐,那他夫人是谁?” 总不能是新娘在路上被掉包了吧,虽说当时谢凌没有亲自南下迎亲,但秦家大小姐从江州来到京城,护送的人就是谢国公府的人。 谢国公府的暗卫都可以抵得上京城的御林军了,要是新娘在路上被调换,难道谢国公府的人看不出来,而且谢少夫人那容貌跟身姿,哪像是一般人家出来的。 江州知府咬紧牙关,跟太子道“下官怀疑谢宰辅的夫人是秦家二小姐,而南定侯府小侯爷的夫人是秦家大小姐。” 太子完全没反应过来他说的话“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这些猜想,江州知府已经想过很多遍了,于是他很快的将他心里的疑问向太子重述一遍。 他说的合情合理,太子还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是江州秦家真有这个胆子吗。 太子仔细想了一下,目光灼灼的问“你有几分把握证明谢宰辅的夫人非秦家大小姐,而南定侯府小侯爷的夫人是秦家二小姐?” “下官有七分把握证明谢宰辅的夫人不是秦家大小姐,剩下的三分只需要下官与谢大人的夫人或者小侯爷的夫人见上一面, 就可分明。”江州知府朝太子重重的磕了一下头,其实他已经很有把握了。 太子知道这件事是有些匪夷所思,可他看谢凌不顺眼已经很久了,谢凌不是跟他夫人感情很好吗,他要是知道他的夫人并非他所娶之人,只怕会很膈应吧,只要看到谢凌心里膈应,太子心里就很愉快。 太子很快下了决定“那这样,你随孤进宫去见父皇,等会想必父皇会让你与谢大人或者小侯爷的夫人对峙,要是此事属实,孤保你一生荣华富贵。” “谢太子殿下。” “走吧,随孤进宫。” 御书房,圣上正在细细的斟酌东璃太子与使臣的话,他们不想娶昭阳县主,那想娶的人是谁。 单公公弯着腰从外面进来,道;“圣上,太子殿下求见。” “太子这个时候是有何事与朕说,让他进来吧。”圣上还惊讶了一下,太子从出生就被人捧着,一般要不是圣上传召,太子都不会主动来找圣上。 “儿臣参见父皇。” 圣上看了他一眼“太子起来吧,你这个时候要来见朕是所为何事?” “回父皇,江州知府江大人今日到东宫见了儿臣,他跟儿臣说,他怀疑谢大人娶进门的夫人并非秦家大小姐,真正的秦家大小姐已经以二小姐的身份嫁给了小侯爷为妻。” 单公公倒吸一口凉气,这太子殿下说的是真的吗,这江州秦家的胆子真有这么大。 “荒唐。”圣上在短暂的惊讶之后,重重地拍了一下案桌“太子,此事是否属实?” 这事要是是真的,那秦家胆子太大了。 秦谢两家的婚约可是谢老国公在世的时候定下来的,谢老国公两朝元老,对待朝廷忠心耿耿,谢国公府更是从始祖爷起,就一直敬重于朝廷,可谓是家族鼎盛,一门荣华,要不然不会连他的女儿都想嫁到谢国公府去。这种别人求都求不到的姻缘,江州秦家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他们又将谢老国公置于何地。 太子身形湛然不动,道“回父皇,儿臣所奏之事句句属实,有江州知府江大人为证,谢国公府的少夫人确实非秦家大小姐。” “江大人现在在哪?”圣上此刻眼里全是怒火,直接问。 单公公刚从外面进来的,忙低着头道“圣上,江大人就在门外。” “宣江大人。” 这是江州知府第一次面圣,吓得脸色发白“下官叩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圣上没给江州知府说话的机会,目光锐利的盯着他“江大人可知此事非同小可,要是你所言非虚,那就无疑是在污蔑谢大人的夫人,江大人不在京城可能不知道,谢宰辅与他夫人伉俪情深,要是他知道你在污蔑他的夫人,他想如何处置你,朕都不会插手。” “下官所言句句属实,只要下官与谢少夫人见上一面,就可确定她到底是秦家大小姐还是秦家二小姐。”江州知府身体一僵,随后不偏不倚道。 上点了点头“单公公,你亲自去一趟谢国公府,请谢大人即刻入宫。” 太子眼神里难掩幸灾乐祸。 于是在谢凌踏入御书房的那一刻,圣上就道“谢爱卿,你可知你夫人极有可能不是秦家大小姐?”! 第 48 章 ==第四十八章:和离== 庭前有燕子在上面停留,谢凌手无意识握紧,清冷凉薄的目光看向太子。 太子被他看得莫名有些心虚,可转而一想,他又没做错什么,这事是江州知府告诉他地,谢国公府的事情,也与朝堂息息相关,他将此事禀告给父皇是理所应当。 他有什么可心虚的。 想到这里,太子挺直了腰板,就这么跟谢凌对视。 谢凌唇角勾出一抹极浅的弧度,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 圣上见谢凌不说话,以为他是不知道这件事,越发动怒:“朕知道谢爱卿与你夫人感情很好,你现在刚听到这事,肯定也是不可置信,其实朕也不愿相信江州秦家会干出这种事来,可是江大人的话让朕不得不信,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尽量先确认谢爱卿的身份,朕的意思是让谢少夫人与江大人对峙,免得冤枉了你夫人,爱卿觉得如何?” 要是这样还不能确认,那就只能再请小侯爷跟小侯爷的夫人过来了。 圣上的要求合情合理,但谢凌还是拒绝了,他身姿清贵的在殿中跪下,道:“微臣觉得此举不妥,因为微臣数月前就知道了妻子的身份。” 圣上猛地拍了下桌子,难掩震惊地盯着谢凌“你说什么?” 在他看来,谢凌不是那种耽于女色的人啊,他要是一早就知道他夫人并非秦家大小姐,那他为什么不说呢,还试图替她隐瞒。 太子也是一脸诧异,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想必他们谢大人是担心他父皇会为难他妻子,所以才试图替自己夫人辩解,太子笑道“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真的,都与谢国公府跟谢大人无关,谢大人不必将所有的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圣上也觉得太子这话有理,子凌跟他夫人感情那么好,肯定会帮他夫人躲避责难“太子言之有理,不管江大人说的是不是实情,谢国公府与谢爱卿都是无辜的,所以此事要是是真的,朕会问罪江州秦家的秦大人跟南定侯府小侯爷的夫人,至于子凌你的夫人,你所娶的人是秦家大小姐,谢国公府族谱里上的也是江州秦家大小姐的名字,你夫人真实身份要不是秦家大小姐,那你跟她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朕会重新替爱卿挑选一个贤妻。” 这京中最不缺的就是才貌双全的贵女,江州秦家不会以为谢国公府就非他们府上的姑娘不可吧。 谢凌声音不疾不徐,温润道“多谢圣上好意,只是微臣所言确实句句属实,微臣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妻子的真实身份,之所以没有揭穿此事,是因为不管她真实身份是什么,她都会是微臣的妻子。” 经圣上提醒,谢凌才记起入族谱的事,他应该在妻子身份被揭穿之前将秦家大小姐的名讳给换了。 这一点是他疏忽了。 既然这件事情是被江州知府发现的,那肯定是江州的人先露馅的,谢凌很难理解的是他们既然这么不中用,又为何要想出替嫁这种法子。 “谢爱卿,你可知道自己在说 什么,你这是在执意包庇你夫人。”圣上光是听着都觉得匪夷所思“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朕以为爱卿是不知道这所谓的真相,所以才急召你入宫,但你既然知道,你还执意包庇自己的妻子,难道爱卿丝毫不介意你夫人骗了你吗?” 谢凌是圣上一手扶持起来的,他盼望谢凌将来能很好的辅佐新君,他从未想过位高权重、无所不能的谢凌会在感情上栽了。 圣上已经只差说谢凌是被他夫人迷了心窍了。 谢凌态度一直很坚持,道“圣上,微臣夫人在这件事上是无辜的。他是秦家收养的养女,在这件事情上,她不能反抗,所以微臣不曾怪她,还望圣上能够理解。” 从始至终,谢凌只想让妻子能够留下。 “要是是别的事情,朕还能理解,但这件事情,朕实在是不能理解。朕就直说了,不管是从你夫人的真实身份上来说,还是从她欺骗你这一件事上来说,她与你确实不够匹配。谢爱卿是朕最看重的臣子,但就这一件事情上来看,爱卿属实不够果断。”圣上满脑子想的是如何治秦家一干人等的罪。 谢凌眼帘微垂,淡淡道“微臣与妻子的感情不求圣上能理解,但求圣上不要再插手这件事情,微臣的家事微臣会处理好的。” 圣上觉得他是冥顽不灵,不过就是稍微貌美的女子,至于他这样吗。 谢凌虽然已经位至宰辅,一人之下,但圣上还想让他继续辅佐未来帝王,所以前途不可限量,他不能被一个女子迷昏了头。 圣上冷笑“要是朕执意要管呢?” “如果圣上执意要管,那微臣只能退位让贤,辞去这宰辅之位。” 单公公倒吸一口凉气,他万万没想到谢大人可以做到这个地步,这都称得上是“爱妻如命”了。 “你拿自己的官位威胁朕?” 口中说着“不敢”,但那态度生怕圣上会吃了他夫人。 要说当年谢国公跟苏夫人,那也是一段佳话,可因为苏夫人身子亏损的原因,谢国公迫于无奈还是纳了妾室,这才有了谢三姑娘这个女儿。 怎么到了谢凌这里,他还非他夫人不可了。 太子看到这里,就知道自己此举已经成功了,原来他们无所不能的谢宰辅的软肋就是自己夫人。 圣上与谢凌大眼瞪小眼,他这么坚持,圣上也不好直接处罚了他夫人,万一伤了君臣和气,那也不美。 “这样吧,治国平天下之前是齐家,朕给子凌半个月时间,这半个月你就好生处理一下江州秦家欺上瞒下,用妹妹代替长姐嫁过来的事情。”于是圣上强压着怒火,道“爱卿要想清楚,这件事情一旦传到坊间,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谢国公府百年名声也不能就此毁于一旦。” 太子在心里冷笑了声,他们父皇就这么偏袒谢凌,也不担心他功高盖主,哪日就骑到他们头上去了。 圣上既已松口,谢凌朝帝王拱了拱手,道“微臣明白,微臣会好生解决这件事情。” 只要一想到秦家做的事,圣上就替谢国公府感到生气,这会儿他是没有表现出来,道“希望爱卿不要让朕失望,爱卿先下去吧。()” 微臣告退。?” 谢凌走了,圣上就可以更好的解决眼前的事情,他对江州知府道“江大人,既然太子举荐你,那你以后就好好的跟着太子,千万别辜负太子对你的提携。” 此番要不是因为江州知府,他们都还要被蒙在鼓里。 江州知府一脸高兴,朝圣上磕了个响头“下官明白,下官以后一定会忠于朝廷,忠于圣上,也忠于太子殿下。” 圣上“嗯”了一声“太子也下去吧。” 谢国公府的马车驶到一半停下了,谢凌掀开车帘,就对上沈岸的脸,沈岸微微一笑“不知谢大人可否赏脸与微臣喝一杯茶,微臣有要事与谢大人商议。” 谢凌看了下天色,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沈太师先请。” ==二更== 因为时间匆忙,后宫嫔妃最先得到了消息。 以至于谢老夫人见到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女都没有多想,谢老夫人对张嬷嬷道:“既是皇后娘娘有请,那你赶紧请少夫人过来吧。” 张嬷嬷莫名的觉得很不安,却不知这份不安是出于何处,她恭敬回答:“是,老夫人。” 正房,秦若是被门外的说话给吵醒的,她哑着嗓音喊:“奶娘。” 奶娘听到声音连忙进来:“姐儿醒了。” 秦若揉了揉水盈盈的杏眼儿,苍白的脸颊有了几分血气,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外面是谁在讲话?” “回姐儿,是老夫人身边的张嬷嬷,她说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女过来了,皇后娘娘请姐儿入宫。” “那奶娘扶我起来吧。”秦若明眸善睐,她还以为自己接下来的日子都会在国公府度过呢,姑娘想着这几天自己一直浑身无力的,就道:“奶娘,等回来你请郎中过来给我看一下吧,我感觉身子有些不舒服。” 在床笫之欢中,谢大人待她一向颇为温柔,可今日,谢大人一碰她,她小腹就难受的紧,到现在都隐隐有点疼,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奶娘非常忧心她的身子,一听立马紧张的道:“姐儿要是身子不舒服,不如等郎中看了之后再去拜见皇后娘娘。” 秦若抬头看了眼窗外,缓缓摇了摇头:“还是先去拜见皇后娘娘吧。” 平日里命妇拜见皇后,都要先递令牌,而秦若是被皇后传召,所以一入宫门就有婢女接应:“臣妇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面色一如既往地温柔,抬了抬手:“少夫人请起。” 这声“少夫人”,让奶娘生出不好的预感,往日她们姐儿拜见皇后娘娘的时候,皇后娘娘为了以示对姐儿的亲近,都会喊“含儿”,这是皇后娘娘第一次喊她们姐儿少夫人。 “谢皇后娘娘。” “你们都下去吧。”皇后认真打量了姑娘一番,鹅蛋脸,柳叶眉,芙蓉 ()如面,容色皎皎,是难得一遇的美人儿,更难得的是那双清澈的水眸,像是会说话。这明明就像是大户人家培养出来的姑娘,怎么就偏偏是个秦家的养女,皇后对满宫下人摆了摆手:“少夫人身边的奶娘留下。” “是,皇后娘娘。” 皇后看着秦若主仆两个,柔柔婉婉的笑道:“少夫人可知,今日江州知府随太子一起来到皇宫,跟皇上说,他怀疑当今宰辅的妻子并非秦家大小姐,不知少夫人可不可以为本宫解惑?” 奶娘面色一变,作势就要跟皇后解释:“回皇后娘娘,此事……” 到了皇后娘娘知道此事,这件事是彻底瞒不住了,她们姐儿必须得下决定。 皇后微笑着打断她的话:“奶娘不必跟本宫解释,圣上在初听到此事的时候,是不愿相信的,但是江州知府坚持自己的观点,所以圣上急召谢大人入宫,后面的事情应该就不用本宫说了吧。” 那自是不必说了,因为她们姐儿的身份肯定是暴露了,原本想着只要将事情告诉谢大人就好,谁知道事情变成这样。 小姑娘身子僵硬,小腹隐隐作痛,低声道:“此事确实我们秦家做得不对,也是臣妇欺瞒了谢国公府上下,是臣妇对不住谢国公府,也对不住谢大人。” “回禀皇后娘娘,此事虽是少夫人欺瞒在先,但少夫人有她难以严明的苦衷。在老爷刚得到谢国公府的婚约的时候,她就将我们少夫人喊过去,说让少夫人代替姐姐嫁到国公府去。我们少夫人多次劝说老爷,让他向谢国公府退婚,可每次迎来的都是老爷的斥责,因为老爷畏惧谢国公府的权势,除此之外,老爷还用养育之恩从侧面胁迫我们少夫人,若非如此,我们少夫人也不会做出欺瞒谢国公府的事情,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听完奶娘的话,皇后温温柔柔的神情微变,她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插曲,这江州秦家真是连脸都不要了,完全拿养女当成亲生女儿成就一世良缘的棋子。 “本宫知道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在世家名门中生存的艰难,也相信少夫人是被逼迫的,可是谢国公府乃我朝第一世族,要是让世人知道谢宰辅娶进门的夫人早已被掉包,世人会如何想。”皇后抿了一口茶,淡淡道。 奶娘听出了皇后娘娘的言外之意,那就是她们姐儿不能继续待在谢国公府了,行至今日,秦家对姐儿的养育之恩,她们姐儿算是都还了。 秦若手指蜷缩成一团,眼睫轻轻颤了颤。 这般娇弱的女子,将来要是离了国公府该怎么生活,皇后虽然心里不忍,但有些话还是要接着往下说的:“本宫与圣上夫妻一体,圣上在得知这件事情后非常的生气,但谢大人执意为少夫人庇护,所以圣上允了他半个月时间,让他处理好这件事情,可是本宫思来想去,这半个月时间除了将他娶错人的消息昭告天下,还能怎么解决呢,你长姐现在已经嫁去了南定侯府,总不能把她换回来吧。” “本宫听说你闺名叫秦若,那就唤你一声若若吧,本宫与你很是投缘,自你入京以来,本宫对 你也多有照拂(),所以才将话与你说明白1,今时今日,你确实不适合再继续待在谢国公府,你要怪就怪你养父造下的孽,终究是要让你这个做女儿的承担了。” 但凡秦家当时聪明一点,说长女身子不好,可能不太适合做谢国公府的长媳,小女儿却是聪颖□□,才貌双绝,问可不可以换一个姑娘,那不就皆大欢喜,对于秦家来说,更是双喜临门。 就这样没脑子的人还能当上江州第一家族的家主,若非昔年秦家意外救了谢老国公一命,这桩婚事还能落到他们头上。 好半晌,皇后才听到姑娘嘶哑到过分的嗓音:“皇后娘娘,其实我一直有想过离开。” 皇后一愣,就听姑娘接着道:“皇后娘娘放心,我会写一封和离书给夫君。” 现在谢大人明面上的妻子还是长姐,这张和离书,就当放过谢大人,也放过她长姐。 谢国公府还有谢大人对她的好,她会一直记在心里,秦家这么多年对她的养育之恩,她也已经还了,从今之后,她只是她自己。 皇后抬了抬眼,此刻的姑娘脸色白的过分,身子看起来又单薄,像是要碎掉了。 === 京城茶馆。 这么多年,太子身边唯一的狠人物就是沈岸,在京城中,谢凌与太子不睦已久,他对沈岸自然也无甚情绪“不知沈太师是有何话要与本官说。” 沈岸拿起折扇摇了摇,道“谢大人客气了,今日沈岸之所以来找谢大人,是有一件要事要告诉谢大人,同时想问谢大人一个问题。” 谢凌揉了揉疲惫的眉目,这一个月,谢凌几乎没什么歇息,他只觉得心情有些燥郁“沈大人请说。” “在告诉谢大人一件重要的事之前,沈岸想先问一句,谢少夫人在谢大人心中的位置是什么样的?” 他要先确保眼前的人值不值得他将妹妹的身世托盘而出。 谢凌眸光锐利的看向沈岸。 沈岸眼神不躲不闪,笑道“沈岸听说了京城的那些传闻,说谢大人跟自己夫人琴瑟和鸣,举案齐眉,但是沈岸想亲口听谢大人说,你对你夫人是个什么感情?” “沈太师这话说的好笑,本官与自己夫人的感情,为何要讲给你听。”谢凌觉得这人莫名其妙,他挑了挑如画的眉梢,似笑非笑道。 大概是认识这位谢大人久了,沈岸眼睛都不带眨的,笑道“要是沈岸说谢少夫人是我的妹妹呢?” 谢凌握着茶盏的手一顿。 他身后的侍卫也是一脸的诧异,眼前这位太师怎么会是他们少夫人的兄长。 谢凌不知是信还没信,道“本官可从未听说秦家几位小姐上头还有一位兄长。” “沈岸既然向谢大人说明妹妹的身份,那我肯定是将所有事情都查清楚了,谢大人自然不用跟沈某打马虎眼,看谢大人这波澜不惊的样子,想必谢大人一早就知道吾妹非秦家大小姐。” 沈岸笑得肆意,他早就该猜到,眼前的人这么聪明 (),肯定是看出了他妹妹的破绽,幸好这妹妹是让他给找着了,他这个做兄长的以后会好好护着她。 谢凌没有否认,但身子坐端正了不少,正了正色“沈大人如何证明你就是我夫人的兄长?” “此事说来话长,当年因江州水患,我与父母还有妹妹走散,等我再次见到父母的时候,父母已经去世了,但在现场我没有看到自己的妹妹还有父母身上的一块玉佩,那时候我就隐隐猜到妹妹可能还活在这个世上,这么多年,沈某之所以依附于东宫太子殿下,也是为了寻找妹妹,直至前不久,沈某与妹妹见了好几次面,便有一种直觉,谢少夫人可能是沈某的妹妹,后来沈某去了一趟江州,通过人证物证,查明了自己妹妹的身份,同时,沈某也去了一趟江州秦家,妹妹的身份是对得上的。” 沈岸唯一省略的是这个“直觉”是东璃太子殿下告诉他的,这女子名声何等重要,他还是不要提起这件事情为好。 谢凌听明白了“那块玉佩是什么样的?” 他知道妻子从江州带来了一块青玉佩,那质地跟颜色都是上乘,不是凡物,那次谢凌问起的时候,妻子说那块玉佩从小就被放在她那里,她也不知道是何人给予。 沈岸不假思索“是一块青玉佩,妹妹那块玉佩中央应该刻了一个极小的琴。” 谢凌细细回想了一下,确实是,这块玉佩应该还有另一半,来自“琴瑟和鸣”。 沈岸看到他的脸色,立马接过他的话“还有另外一块玉佩,在沈某的太师府里,要是谢大人想看,我可以派人去取,这一双青玉佩是当年父母的定情信物。” 这还真是,谢凌身后的侍卫一脸复杂,沈太师与他们大人因为政见不合,向来没什么来往。 这怎么一下子,沈太师就成了他们大人的大舅子了呢。 沈太师是一品重臣,少夫人既为他的胞妹,那身份还真是贵重,江州秦家大小姐的身份也贵重,可秦大人到底没有官职在身,总归是差了点。 “另外,沈某与妹妹的姑母是先帝的贵太妃。” 他相信谢凌会听明白的,他们沈家后来为什么没落,那还不是为了先帝的江山。 谢凌眉目闪了一下,指骨叩了叩桌面:“大哥。”! 第 49 章 ==第四十九章:离开== 谢凌这一声“大哥”着实让沈岸愣了一下,他一脸懵的看着眼前不紧不慢的叩着案桌的男人,嘴角抽了抽:“妹夫。” 谢凌身后的侍卫也觉得一言难尽,他们大人为了少夫人就是能屈能伸,这么快就将大舅子给认上了。 谢凌唇角微扬,这可是妻子的亲兄长,他当然要好好巴结。 在这个时候,谢凌好像忘记了他与沈岸曾经因政见不好,相互不待见的场景。 不过沈岸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怎么这么快就喊“妹夫”了,那岂不是代表他很认可他妹妹与这人在一起,他说谢凌怎么喊“大哥”喊的这么快,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这人还真是千年老狐狸。 沈岸咳嗽一声:“这什么大哥妹夫的,咱们暂且先不论,我今日来找你,一是为了告诉妹妹的身世,就算没了这秦家二小姐的身份,他也可以配得上谢大人,另外就是想问一下谢大人对吾妹是个什么意思?” “大哥问话,子凌自然知无不言,家世从来不是子凌选择妻子的标准,当初之所以会娶秦家大小姐,是因为子凌当时没有意中人,所以就遵从了祖辈婚约,而在成婚之后,我是真正的喜欢上了自己的枕边人,这不是因为她的身份,而是因为她这个人。” 沈岸聪明绝顶,马上就听懂了谢凌这句话,这句话在他看来,可以打满分。 沈岸语气低沉,问:“那妹妹对谢大人是个什么感情?” 谢凌很早就明确了自己对妻子的心意,但妻子对他是个什么感情,谢凌并不确定,所以他没有很快回答。 沈岸见状道:“不瞒谢大人说,我找了妹妹很多年,所以不管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其他,我都盼望自己妹妹能够岁岁欢喜,所以我想与妹妹见上一面,要是她喜欢谢大人,那我自可跟皇上言明我与妹妹的身世,让妹妹以另一种身份留在谢国公府。但若是妹妹对谢大人无意,我当然要带妹妹走,以后她要嫁给谁,那谁就是我妹夫。” 谢凌眉心跳了跳,他丝毫不怀疑沈岸真的会这样做。 谢凌身后的侍卫也赶忙低下头,他怎么觉得沈太师这个大舅子就是来克他们大人的呢。 过了一会,谢凌温文尔雅的笑道:“我夫人这会儿还在府上歇息,要是大哥这会儿有空,不如随我去国公府?” 能见妹妹,沈岸怎么可能没有空,他笑道:“我当然有空,那谢大人先请。” 谢凌站起身体,对沈岸客客气气的:“还是大哥先请。” 他这态度,要是沈岸真将妹妹给带走了,还真觉得对不起他,沈岸再次轻咳一声:“那我就先行一步。” 谢凌微微颔首。 *** 椒房殿前,皇后娘娘的侍女将秦若送到宫门口,笑道:“奴婢就送少夫人到这里了,少夫人要是身子不舒服,可以请郎中看一下。” 不知是不是因为伤心,少夫人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秦若嗓音轻柔婉约:“多谢。” 侍女对她很有好感,微微笑道:“少夫人不必客气,那奴婢就回去跟皇后娘娘复命了。” 正殿之中,七公主挥开珠帘走进来,皱着眉头道:“母后,在这次偷梁换柱中,秦姐姐是无辜的,你刚刚说话太过分了。” 方才姑娘进来的时候,皇后娘娘让七公主去了偏殿,所以皇后对秦若说的每一句话,七公主都听见了。 她不明白一贯温温柔柔的母后要对秦姐姐说那些话。 七公主的话让皇后觉得很伤心,她温柔的样子有些维持不住:“小七这是在怨怪母后?” 自她成为皇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圣上和一双儿女,她不求她儿女能理解她,但她不希望有朝一日,她一双儿女会怪她。 皇后这么多年一直保养的很好,所以她伤心的时候很容易让人反省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七公主将头扭到一边,语气还是有些不满:“女儿并非怨怪母后,只是觉得母后此举对秦姐姐太不公平,这一切都非秦姐姐本意,怎么这最后所有的后果都让秦姐姐给承担了。” 秦姐姐刚到京城的时候,七公主还经常跟她出去玩,她觉得秦姐姐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子。 她与谢大人之间就是天作之合,才子佳人。 “小七,母后知道你秦姐姐是身不由己,可人活在这个世上,哪有这么多称心如意呢,就像母后与你父皇,当初你父皇刚刚登基,母后也不希望你父皇选妃,可架不住前朝有无数张嘴,朝堂局势不稳,母后只能张罗选秀。”皇后拉过七公主的纤纤素手,苦口婆心道:“至于本宫与你父皇对谢国公府的事那么上心,那是因为当朝堂局势不稳的时候,世家的地位就会水涨船高,我朝不能没有谢国公府。” “你之所以觉得母后做的过分,那是因为你是从你秦姐姐的角度思考问题,你要是站在母后的角度来想,你就不会觉得母后做错了。” 这些朝政上的事情,七公主不太懂,可她就是觉得这对秦姐姐不公平。 但她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狠狠的踢了一下正殿中摆放的牡丹:“这最可恨的还是江州秦家,拿祖辈婚约当成儿戏,一点都不为秦姐姐考虑,那位秦大人,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皇后很欣慰因为自己的步步隐忍,所以维持住了自己女儿的天真浪漫,她笑着揉了揉她的额头:“你放心,江州秦家你父皇会派人过去的。” 秦若再次回到谢国公府,没有直接去凝晖堂给谢老夫人回话,而是回了正房,珠儿看到她苍白的脸色连忙上前扶她:“少夫人,您怎么了,怎么脸色这般不好?” “我没事。”秦若摇了摇头,眉眼认真的扫了一眼正房,然后声音如百灵鸟的对珠儿道:“珠儿姑娘,这段时间谢谢珠儿姑娘对我的照拂,希望珠儿姑娘以后事事顺遂。” 除了奶娘,在正房中与她接触最多的就是珠儿了。 珠儿笑眯眯的道:“少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您是我 们正房的女主子,奴婢伺候您是应该的,奴婢就借少夫人金口,以后事事顺遂。” “这个月你们当差当得极好,所以正房上下伺候的人这个月月银翻倍,你晚些跟管家说一声,就从我私账里面扣。” “奴婢谢少夫人。” “我现在要去一趟书房,奶娘陪着我就行了。” 奶娘马上接过她的话茬,故意问:“那姐儿,郎中还要不要请?” “请吧。” 珠儿一听,紧张的要命:“少夫人这是身子不舒服吗?奴婢这就去请郎中。” 秦若带着奶娘来到书房,因为谢凌的书房对少夫人不受限制,所以侍卫没有阻拦她,秦若很快的进了书房。 上次他们就是在这案桌上…… 见她一直盯着案桌,奶娘以为她是犹豫了,便问:“姐儿,您做好决定了吗?” “奶娘,我已经决定好了,你替我磨墨吧。” 这场闹剧总要有个结束,总不能一直耗着。 奶娘赶紧上前替她磨墨,小姑娘下笔的手都在抖,她突然开口:“我从未碰到像谢大人这么好的人。” 她觉得她就算离开了国公府,也不会再嫁人了。 奶娘喉咙哽了一下,要是往日,她肯定会宽慰姐儿,可如今已经做出了选择,有些话就不必再说了。 “姐儿要去凝晖堂看老夫人吗?” “时候不早了,我就不去了。” 她担心她去了之后,就更舍不得走了,等真正离开时,她才发现有些东西真的割舍不掉。何况她要是再耽搁下去,等谢大人回来了,她就更走不掉了。 === 未时,店小二拍了一下林掌柜的背,说:“掌柜,有贵人找你。” 贵人…… 林掌柜犹疑了下,对于他们江畔茶肆来说,能称为贵人的肯定就是二小姐了,林掌柜一脸激动的赶过去:“二小姐,奶娘,你们这是?” 奶娘阻止了林掌柜接下来要说的话,道:“长话短说,林掌柜,我与二小姐要在天黑之前离开京城,你可有办法送我们出京城?” 要是等到天黑,城门就关了。 林掌柜难掩惊愕,这二小姐跟小侯爷不是刚成亲吗,但考虑到奶娘说的时辰,林掌柜纵然有满腹疑问,也不敢说了:“这……” “我这就让人安排马车,这家茶肆还有一个后门,二小姐跟奶娘随小人来。” 很不巧合的是,等她们来到后门,后门那里就停了两辆马车,一只如上好琉璃般的手掀开了车帘,那人对着秦若和缓地笑了笑:“少夫人。” 东璃太子…… 秦若感到一阵错愕。 奶娘也惊呆了,朝萧昀行了一礼:“老奴见过太子殿下。” 萧昀示意她不必多礼:“少夫人,快上来吧,你要是再不抓紧,只怕所有的计划都要落空了。” ==二更== 马车驶了一路之后,秦若才想 起来问这位东璃太子:“太子殿下,您怎么在这?” “孤方才入宫,想跟圣上谈事情,结果圣上没有见孤,孤当时就感觉到奇怪,所以差人打听了下,然后就知道了少夫人的事。”萧昀省略了一段他准备上谢国公府帮她,结果就看到她乘着谢国公府马车来到江畔茶肆,然后又让马夫先离开的事:“孤当日在甘泉寺说过,不管将来少夫人有何事需要帮忙,孤都可以助少夫人一臂之力,现在看来,少夫人需要的帮忙是有人助你成功离开谢国公府。” 说到这里,萧昀对眼前的女子越发怜惜,她在这京城无依无靠,就连离开谢国公府都要靠自己,今日要不是他出手相助,单凭她自己,可能还有点难,毕竟要是等谢国公府的人发现不对劲,她要是速度慢的话,很有可能连京城都出不了。 秦若还是不敢放松警惕,轻声问:“那太子殿下为何要帮我?” “或许是因为投缘吧。”萧昀看出她的拘谨,将牛乳茶往她面前推了推:“孤还是第一次见到像少夫人这样的女子,要是孤提前遇到少夫人,肯定会娶少夫人做太子妃。” 只是可惜的是,他遇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嫁为人妇了,萧昀或许不知何为一见钟情,但他在那夜月色下看到她的时候,他对她起了三分怜惜,这是东璃太子殿下以前从未有过的。 秦若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拿起手帕遮了遮嘴角,试图将这个话题岔开:“太子殿下说笑了。” 萧昀当然清楚女子对他没什么想法,可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便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半开玩笑道:“孤从来都不说笑,而且要是少夫人愿意的话,孤可以带你去东璃,这样你也不怕别人找着你了。” 秦若抿唇笑了一下,当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谢谢太子殿下的好意,但是我有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太子殿下不日就要迎娶太子妃,还是迎接太子妃去东璃吧。” “孤就猜到会是这样,那少夫人想去的地方是哪里?”萧昀挑了挑眉,道。 秦若与东璃太子殿下不算熟稔,自然不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笑道:“我现在已经不是谢国公府的少夫人了,感谢太子殿下帮我一次,至于以后我会去哪里,就与太子殿下无关了。” 萧昀皱了皱眉,有些担心:“你该不会是要回到秦家吧?你要是回去的话,那谢大人肯定会很快找到你的。” 秦家那种人家,实在是太自私了。 “不回秦家。” 那本来也不是她的家。 萧昀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孤还以为少夫人是要回秦家呢,你要是回秦家,那还不如继续留在谢国公府。” “现在离城门还有多久?”秦若揉了揉平坦的小腹,她不敢掀开帘子,浅声问。 萧昀将帘子一角给掀开:“应该还有半个时辰吧。” 接下来的一路都很安静,离城门越近,过往的一切在脑中越发清晰,秦若的小手无意识搭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因着是东璃太子殿下的马车, 城门口的人不敢阻拦,登记之后直接放行了。 秦若轻轻松了口气,一路上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守卫将马车停在距离城门口百里的地方,压低着声音,道:“太子殿下,到了。” 这么快就到了,萧昀不免感到遗憾,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照在地面,别有一番朦胧之美,萧昀将秦若跟奶娘送上另一辆马车,真挚笑道:“那孤就送姑娘到这里了,以后山高路远,还望姑娘能够得偿所愿。” “谢太子殿下。”秦若朝萧昀福了福身,盈盈动人:“太子殿下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快去吧。”萧昀就站在凉亭中目送女子离开。 他没有问她去哪儿,那是因为萧昀坚信,或许不久后她就会再回到京城,只不过等那个时候他已经回东璃了。 守卫见他们殿下都快成望夫石了,纳闷道:“太子殿下,你既然心仪秦姑娘,她如今也是自由身了,你为何不?” 他们殿下身份何等的尊贵,为了能帮到秦姑娘,殿下前前后后忙碌了这么久,他不明白殿下为何就这么放秦姑娘走了。 明明这时候是最好的机会。 萧昀讽刺地笑了笑:“她想离开,那也得看谢宰辅跟谢国公府愿不愿意放她离开。” 而且他方才问姑娘去不去东璃,就是在试探姑娘的意思,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那表明她对京城还有京城的人还有留恋。 她有自己的心之所向,萧昀自然不会勉强,但姑娘此番肯定是因为迫于局势才会离开,萧昀觉得正好趁这个机会让谢宰辅好好解决一下现在京城的事情,为此萧昀特地没有告诉她兄长是谁的事。 希望那个女子再次回到京城的时候眉间再无忧虑。 守卫恍然大悟,总算明白殿下为何要费这么一番周章:“太子殿下还是决定成全秦姑娘。” 他大概知道他们太子殿下为何助秦姑娘离京了,因为人们往往失去一件东西之后,会对这件东西更加珍惜。 “孤也不知自己对她是个什么感情,但比起占有,孤更想她余生美满。”这样的女子就该得到幸福,萧昀笑叹一声,再次摇了摇折扇:“走吧。” 再不走,他今晚就要被关在城门外了。 *** 傍晚的时候,沈岸随谢凌走进谢国公府,管家朝二人拱了拱手:“大人,沈大人。” “嗯。” 二人脚步都不带停顿,直接朝正房走去,此刻珠儿正在屋内来回踱步,见两人进来,连忙行礼:“奴婢见过大人,沈大人。” “少夫人呢?”谢凌撩起眼皮,没有看到妻子的身影,眉梢轻轻皱了皱。 珠儿急忙解释:“回大人,少夫人刚刚说身子不适,让奴婢去请郎中,结果等奴婢回来,就被告知少夫人突然有了兴致,想去茶馆,然后就出府了,奴婢正等着少夫人回来呢。” 还有郎中也在外面等着,这剩下的一句话珠儿没有说出口,因为大人脸色已经沉了下去,他眸色如 墨,一字一顿道:“我不是说少夫人要是醒来,就让人告知我一声?” 沈岸眉梢微动,就连醒来都要告诉他一声,看来谢大人对他妹妹还是可以的。 许是因为沈岸也经常去茶楼喝茶,现在天色也不是特别晚,所以他并没有多想。相反谢凌此刻脸色非常冷凝,被他反问的珠儿吓得跪了下去:“大人,少夫人本来是没有醒的,是因为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女派人来请少夫人进宫,然后少夫人就去了。回来之后少夫人就让奴婢去请郎中,等奴婢带着郎中回来的时候,少夫人已经去茶楼了,梅儿姐姐还说,少夫人说回来的时候要给大人您带点心呢。” 她要真去给他带点心,只怕他就算等到自己薨逝,他都等不来她给他买的点心。 谢凌头疼的厉害,骨节分明的指骨揉了揉额头。 沈岸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不管是圣上,还是皇后娘娘,都对谢国公府极其看重,怎么前脚圣上传召了谢凌入宫,后面皇后娘娘就传召了他妹妹入宫,沈岸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少夫人去的可是江畔茶肆?” 她在京城并不认识什么人,这个节骨眼上,她能去的地方就是江畔茶肆,要不就是南定侯府,她说去茶馆喝茶,那就肯定是江畔茶肆。 平日里少夫人也没少出门,珠儿当然不会问那么清楚:“奴婢不清楚。” 谢凌语气冷淡且沉:“自己去门外跪一个时辰。” 沈岸看向谢凌,他没男人想的多:“你是怀疑皇后娘娘对妹妹说了什么吗?” “皇后娘娘肯定是对她说了什么。”谢凌已经有了猜测,只是还没有确定,所以整个人处在失控的边缘,他递给沈岸一块令牌:“这是我的令牌,麻烦大哥将江畔茶肆围起来,要是找不到人,就直接审问茶肆里面的林掌柜。” 沈岸皱了皱眉:“你……” 在他印象里,谢凌一直是那个儒雅温和、冷静自持的年轻宰辅,但是他此举未免太…… “我会在府里等谢国公府的马夫回来。” 要是她没有借这个机会离开,以后他们就好好过,她想做什么,他都不会干涉。 但她要真存了离开的心思…… 沈岸觉得这话在理,他妹妹是坐马车去的茶馆,她去了哪里,谢国公府的马夫肯定是最清楚的。 沈岸接过他手里的令牌,大步往外走:“那我先去江畔茶肆。” 谢凌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这陈设分明还跟他进宫前一模一样,唯一的差别就是他妻子不见了。 沈岸走了没多久,谢凌也从正房离开,只吩咐一句让今日送少夫人去茶肆的马夫回来之后来书房见他。 侍卫本来想跟他说前不久少夫人来过了,可见主子脚步生风,脸色更是冷沉,就想着等主子心情好一点,再很他说。 夜色将至,书房一阵昏暗,谢凌轻阖着眸,靠在太师椅上。 再担心,这内阁的公文得处理,谢凌手刚伸过去,亏发现在他的公文下面,压了一张宣纸。 谢凌凤眸微动,伸手将那张宣纸拿出来,这一拿出来,谢凌太阳穴突突的跳,因为那上面写着大大的三个字—— “和离书。”! 第 50 章 ==第五十章:后续== 书房昏暗,谢凌点了烛火,烛光照的书房很是亮堂。 他细细的看着她写的和离书,妻子的字迹一向娟秀,他只要扫一眼,就知道这和离书是她写的,旁的话谢凌是一眼掠过,唯独这最后的一句话,是盼望他能够早得佳人。 谢凌被这句话气笑了,昭宁四年的除夕夜,妻子说盼望他能岁岁欢愉,当时他以为妻子是因为很爱他,所以才会说出这句话,可没曾想妻子后面的一句话是希望他能早遇佳人。 好一个早遇佳人…… 谢凌笑过几声之后,随手将这和离书搁到一旁的案桌上,他如今明面上娶的人是她长姐,他当然会与之和离,可是她以为她就能逃得掉吗。 这时,门外响起了侍卫的叩门声—— “主子,马夫回来了。” 谢凌声线有些沙哑,喊一声:“让他进来。” 谢凌还没开口,气喘吁吁、皮肤黝黑的马夫重重的朝谢凌磕了个头:“奴才见过大人,奴才罪该万死,今日下午少夫人说想去江畔茶肆喝茶,奴才就为她准备了马车,后来到门口的时候,少夫人让奴才等天黑的时候再去江畔茶肆接她,结果等奴才再去的时候,根本没在茶馆找到少夫人,奴才现在已经派人去找了,可还是没有得到消息。” 天都黑了,还没找到少夫人,马夫能不慌呢,他担心少夫人被人掳走了。 要真是这样,他们都得以死谢罪。 可马夫半天都没听到大人的声音,刚想抬头觑一下大人的脸色,大人平静无波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我知道了,你回来的时候沈太师可在江畔茶肆?” 马夫毕恭毕敬的回答:“奴才回来的时候,沈太师已经将江畔茶肆给围起来了。” 话未说完,谢凌已经率先往外走,背影颀长清贵:“去江畔茶肆。” 此刻江畔茶肆的大堂被沈岸带人团团围住,沈岸笑容恣意,居高临下的看着林掌柜:“林掌柜,谢少夫人就是在你们江畔茶肆不见的,你今日要是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那这江畔茶肆能不能开就不知道了。” 林掌柜没有犹豫的朝沈岸磕了个响头:“小人从未见过谢少夫人,不明白沈太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要说不见也是二小姐不见,谢少夫人不是大小姐吗,林掌柜根本没跟上这位沈太师的思路,所以疯狂否认。 沈岸见他油盐不进,清冷的眉梢涌上几分烦躁,刚准备开口,大堂中围着的人都低下头,对着来人道:“谢大人。” 谢凌抬了抬手,面目平静地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递到了林掌柜眼前:“你没见过我夫人,那这枚玉佩你认识吧?你们那待字闺中的少东家,不就是江州秦家二小姐吗。” 这话犹如一根粗棍,给林掌柜当头一棒,他大概知道二小姐跟奶娘为何要离开京城了,二小姐对他有恩,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一点骨气都没有,跑去出卖二小姐。 林掌柜作惊讶状 ,铁了心不想承认:“小人的少东家确实是秦家二小姐,可是二小姐不是嫁到南定侯府去了吗。” 见他还在那揣着明白装糊涂,谢凌嗤笑了一声:“在这世上,若非本官愿意,没有人能够在本官面前扯谎,林掌柜,你的种种反应都在告诉本官,你知道我夫人的下落。” 他会对妻子宽容,那是因为他愿意,但其他人,谢凌当然不会这么仁慈。 林掌柜一惊,他没想到谢大人这么火眼金睛,竟然能看出他在扯谎。 他确实已经猜到了所有,也知道二小姐是往城外去了,但他不敢将此事告诉谢大人,只能死死咬紧牙关:“小人什么都不知道,还望谢大人莫要为难小人。” 谢凌唇角扯了扯,所有人都说自己为难,都说自己是逼不得已,都说自己有难言之隐,那谁不是在为难他。 “本官不想为难林掌柜,只是想知道自己妻子的下落。”谢凌黑如墨潭的眸子落在林掌柜身上,拍了拍手,马上就有暗卫上去将林掌柜拿下:“既然林掌柜不肯说,那就只能换个方式让林掌柜开口了。” 林掌柜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看向眼前的谢大人,世人不是都说谢大人性情儒雅、脾气极好吗,他怎么就公然…… 任凭林掌柜再惊愕,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谢国公府的暗卫带走。 谢凌只吩咐一句:“不要用刑。” 事情尚未有定论,沈岸想的就比谢凌多一点了:“只是一个茶肆的掌柜,妹妹还是这家茶肆的少东家,他怎么可能将妹妹带走,会不会是有什么人将妹妹捉走了,想借此威胁谢国公府。” 比起前者,沈岸更愿意相信是因为谢国公府树大招风,所以他妹妹被人给抓走了。 “不是被人捉走,是她自愿走的。”谢凌慢条斯理的开了口,一下子否认了沈岸的猜测。 沈岸轻蹙了蹙眉,他妹妹一个闺阁女子,能走到哪儿去:“你为何如此笃定?” “大哥看下这个吧。”谢凌并没有刻意瞒着沈岸,他微微敛眸,将妻子留下的宣纸递给沈岸。 沈岸拿着宣纸的手一顿,这是一份和离书。 沈岸一目十行,诚如谢凌所说,他妹妹是自愿走的,或许沈岸之前不懂他妹妹的心思,但看到这封和离书的时候,他懂了妹妹的心意。 他应该提前一点入宫向圣上言明妹妹的身世,圣上明面上是嫌他妹妹欺瞒了谢国公府上下,可说到底,还不是觉得他妹妹配不上谢国公府的嫡出公子。 要是圣上知道了他妹妹的身世,可能就不会如此了。 “可是她一个小姑娘,她能去哪儿呢。”沈岸深深地皱起了眉梢,突然想起了南定侯府:“妹妹那名义上的长姐不是还在京城,妹妹会不会去她哪里了?” 谢凌的直觉告诉他妻子肯定不会去她长姐那儿,但她那长姐确实是她在这京城之中唯一的亲人,谢凌朝杨益使了个眼色,杨益立马拱手:“属下这就去南定侯府。” 自从知道少夫人离开,主 子整个人气压就很低,杨益不敢耽搁一下,以最快的时辰到了南定侯府,出来见他的人正是许言廷跟秦含。 二人刚刚新婚,连脚步都出奇的一致,杨益作揖:“属下杨益见过小侯爷,侯夫人。” 许言廷赶忙让他起来,问:“你是谢大人的人,不知你这么晚来是?” “回小侯爷,我们少夫人不见了,我们主子让属下过来问一下,少夫人是否在南定侯府?”杨益一五一十的跟二人说了,见两人表情还有几分诧异,杨益声音微冷:“要是少夫人在南定侯府的话,还望小侯爷跟侯夫人不要隐瞒,我们主子跟少夫人感情恩爱,夫妻之间有嫌隙很正常,一时的坎坷根本就不会影响到主子跟少夫人的夫妻之情。” 许言廷跟秦含听的云里雾里,许言廷道:“可是我们根本就没见过少夫人啊。” 杨益不躲不闪的与他对视,见他眼神里一片坦诚,没有丝毫隐瞒,微微将头低下去:“既然少夫人不在南定侯府,那属下就先回去跟主子复命了,要是少夫人跟二位联系了,麻烦小侯爷派人去谢国公府说一声,属下代替主子谢过二位了。” 他这行色匆匆的模样,让秦含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她温婉端庄道:“可否多问杨侍卫一句,谢大人跟少夫人发生了什么嫌隙?” 不知怎的,看到他们,杨益就想到了自己主子与少夫人,语气不由的有几分冲:“说起来这事也与二位有关,太子殿下通过江州知府知道了我们少夫人的真实身份,许是为了给我们主子找不痛快,太子殿下将这事捅到宫里帝后那里去了,然后我们少夫人留下一封和离书走了,主子已经派人出去找少夫人了。” 这位秦大小姐心心念念的不就是嫁给小侯爷吗,她们现在是过得好了,他们少夫人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天色都已经这么晚了,他们主子能不担心吗。 秦含脸色一白,这一天这么快就到了吗,秦含瞬间觉得六神无主,只想早点找到她妹妹:“是我的不是,不知我们能不能跟谢大人一起找人?” 若若没来找她,她一个人能去哪里呢。 杨益没有犹豫的拒绝了,语气硬邦邦的:“谢国公府的暗卫都是经过训练的,大人一定会很快找到少夫人,小侯爷跟侯夫人还是看少夫人会不会联系你们好了,要是他们联系了二位,二位告知一声就好了。” 说完,杨益理都没理两人,直接趁着月色回到了江畔茶肆。 彼时谢凌跟沈岸都在江畔茶肆的大堂中站着,身姿皆是风华卓越。 杨益都不敢看自己主子的脸色,小声道:“主子,少夫人不在南定侯府。” 谢凌闭了闭眼,许是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他很快的做出了反应:“派一半暗卫出去,先在京城各家驿馆找。” “杨益,你带着你底下的暗卫往京城外找,这还只是几个时辰,少夫人就算出了京城也走不远。” 说完,谢凌递给杨益一块谢国公府的令牌。 这会儿要是追出去,肯定得让人开 城门。 “可是属下并没有少夫人的画像。” 谢凌按了按手背,出声不疾不徐:“我书房案桌左边的抽屉里有少夫人的画像,你让人按照那个画像找。” “是,主子。”事出紧急,杨益也不知道自己主子抽屉里的画像是谁画的,拿着就往城门赶。 谢凌看向外边的夜色,他以为他的妻子娇美柔弱,如同室内的花骨儿,需要人精心呵护,可谁曾想,她还有铮铮傲骨。 她在京城举目无亲,出了这种事她也不去寻她长姐,而是自己硬生生的给受了,就连谢凌,都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 沈岸看着谢凌沉稳的背影,道:“谢大人今晚不回国公府?” 妻子下落没有找到,谢凌一时不会回去,他语气淡淡道:“大哥要不先回府吧,要是有消息我派人通知你。” “我哪能光在府中等消息,我们太师府的侍卫虽然没有你们国公府厉害,但肯定可以帮得上忙,我这就回去清点一下人数。” 谢凌应了一声“好”。 ==二更== 当一轮明月挂在枝头时,谢凌回了府邸,彼时谢国公府正堂灯火通明,谢老夫人跟苏氏两个人频频抬头往外看,丫鬟换茶都换了好几轮。 谢凌脚步轻缓的走进来,向谢老夫人问了安:“祖母。” “子凌,我听人说含儿去茶馆喝茶,然后不见了,可是有人故意掳走含儿,想要威胁我们谢国公府啊。”看到他,谢老夫人就有了主心骨,一脸焦急的道。 听说含儿不见了,谢老夫人急得不行,这好端端的,人怎么就会不见了呢。 比起谢老夫人的焦急,谢凌的脸色平静许多,他扶着谢老夫人坐下,语气温润如玉:“子凌一直有件事没有告诉祖母。” 这都完全不是一个话题,谢老夫人下意识的愣了一下:“什么事?” 苏氏也抬起了头,难不成这件事跟含儿不见了有关。 “祖母跟母亲可能要做好心里准备。”谢凌的手一边摸着玉扳指,一边平静的开口:“就是当年祖母给孙儿定下婚约的女子是秦家大小姐,但秦家给我们送过来的是秦家二小姐。” 谢老夫人直接被这个消息震懵了,就连苏氏都猛的站了起来,拿着手帕的手都在颤:“子凌你说的可是真的?所以含儿其实并非真正的大小姐,而是秦家二小姐秦若。” 其他伺候的下人也被这个消息镇住了,齐齐地跪了下去。 秦家竟然这么胆大包天,这种用妹妹代替姐姐嫁到夫家的戏码他们也干得出来,他们是一点都不怕她们发现吗。 可她们都不知道的事情,子凌又是怎么知道的,苏氏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谢凌,唯恐自己是听错了。 “是,她提前一个月就告诉孙儿,她说一切都是她的错,所以任凭子凌处置,当时子凌觉得自己心仪之人就是眼前人,所以就将这事给隐瞒了下来。” 谢凌觉得他当时做错了,他当时就应该将这件事 告诉祖母跟母亲,然后将那婚书上的名字换成秦家二小姐,这样妻子就无从抵赖了。 苏氏张大了嘴,心跳如鼓,这件事显然给她造成了不少的冲击。 谢老夫人坐镇谢国公府这么多年,大风大浪都见多了,尤其这只是孙子辈的事情,她很快将最近小夫妻两的相处串在了一起:“难怪老身说这一个月你那么不对劲,敢情是因为子凌知道了含儿的真实身份,所以今日你跟她一前一后被召入宫,是圣上跟皇后娘娘知道了这事。” 要是圣上知道了,他肯定是不想子凌继续跟姑娘继续在一起的,一则,子凌受圣上一手提拔,圣上希望他做能臣,就不希望他被小情小爱困住,也会觉得一个秦家养女的身份无法与子凌匹配;二则,这事是秦家欺瞒在先,圣上这么倚重他们谢国公府,当然会为他们谢国公府做主,所以会想着一脚将秦家一干人等都踢开,重新替子凌择一位高门贵女为妻。 至于皇后娘娘,她之所以被称为贤后,那是因为她事事要以陛下为先,一旦让她知道圣上是怎么想的,她马上就替陛下先将事情给做了。 要是时间可以回到白日,谢老夫人肯定会拦着姑娘,不让她去皇宫。 谢凌语气沙哑且平静:“是。” “所以这孩子是因为听了皇后娘娘的话,才会选择离开。”谢老夫人面色复杂,叹了口气。 谢老夫人之前有听下人提起过秦二小姐,算起来她与晚凝差不多大,但是晚凝现在生个病,她母亲都会日夜守着她,一日三餐她这个做祖母的也会过问一下。 相反,姑娘这个年纪就承受太多了。 谢凌不想祖母跟着担心,微敛眉梢,道:“孙儿已经派人去找了。” 这事别说圣上跟皇后娘娘局外人听着颇有微词,就连与小姑娘朝夕相处的人都难免为此感到有微词。 谢老夫人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苏氏,突然道:“子凌,祖母还忘记告诉你一声,先前祖母唤若若过来,若若在闻到祖母为她准备羹汤的时候感到了不舒服,这羹汤若若日日喝,从没见过她有什么不舒服,偏偏她那日看着有些反胃。祖母跟张嬷嬷都怀疑若若可能是有身孕了,只是不想让你跟若若太有压力,所以没有开这个口。” 姑娘刚嫁到谢国公府的时候,谢老夫人亲自教姑娘学习中馈,她看得出来,姑娘非常的聪慧,后来府上的账目跟各种宴席,都是姑娘在张罗,偏偏她还张罗的非常好。 在她嫁过来的一年多,她对她这个当祖母的恭敬有加,对待府上的长辈客客气气,与府上的弟弟妹妹都相处的非常好,她不是真正秦家的大小姐,这些事她当然都可以不做,可是她做了。 要是姑娘今时今日只是贪恋她们谢国公府的权势,那她完全可以向她们哭诉说自己是被逼的,然后不惜一切代价留在谢国公府享受荣华富贵,但是她主动离开了,因为她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这一走,那这和离的过错方就成了她,子凌是无辜的,他完完全全可以再娶一门妻室,照样是那人人敬重的谢宰辅。 但事实呢,完全不是这样。为此,谢老夫人相信自己的眼光,她们国公府的孙媳只会有一人。 谢凌心尖颤了颤,他没想到妻子还可能怀有了身孕。 听说姑娘可能怀了他们国公府的血脉,苏氏一脸激动的按住自己的胸口:“母亲此言当真?” “老身还能欺骗你们不成,不信你们问张嬷嬷。”见状,谢老夫人瞪了苏氏一眼,道。 苏氏本来还心有芥蒂,听到这句话,哪还能管那么多:“那还不赶紧派人去将若若找回来,不管是秦家大小姐,还是什么秦家二小姐,她嫁到了我们国公府,那就是我们国公府的人。” 这可是她第一个孙儿,她怎么能让他流落在外。 说着,苏氏眼睛都要红了。 入夜,谢凌一人立于窗前,他一直盼着妻子能够怀上他的孩子,那妻子知道自己已经有了身孕吗? 要是她知道了,她还会离开他吗。 谢凌眸光低沉,笼罩了一层幽深。 不懂事的小姑娘,该罚。 *** 人间五月,入画江南。 秦若身着一袭浅粉色襦裙,举止清婉的等着郎中替她把脉,少顷,郎中一脸笑意的起了身:“恭喜夫人,您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 第 51 章 ==第五十一章:身孕== 江南的五月,百花盛放,万物都洋溢着欣欣向荣的生机。 郎中的话不轻不重的敲在姑娘的心上,她神情有几分无措,小手无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从京城辗转到江南这一路,姑娘身子一直不太舒服,要不是小腹疼,要不就是容易犯恶心,然后经奶娘提醒,她才想起来上个月自己的癸水也没来。 于是她们一在江南落脚之后,奶娘便马上给她请了郎中,结果她真的有了身孕。 郎中也从医多年了,什么情况没见过,这位夫人怀了身孕,身边却无丈夫陪伴,只有一个伺候的嬷嬷,他虽不知这位夫人经历了什么,但她现在这境遇着实算不上好,所以郎中下意识地以为眼前的夫人不打算要肚子里的孩子,提醒道“方才下官替夫人诊脉的时候,发现夫人脉象有些不稳,想必是因为身子太过虚弱的缘故,所以这个时候,夫人的身子骨可再经不起折腾了。” 不管大人之间如何,这孩子总是无辜的不是。 奶娘刚开始是被郎中带来的消息给愣住了,可听到后半截的时候,奶娘整个人已经清醒过来了“那就麻烦郎中给我们家夫人开些安胎药,还有一些补气凝神的药。” 左右姐儿l已经不打算再嫁,之前从京城离开的时候,姐儿l什么也没带,就连嫁妆都在国公府放着,好在姐儿l名下有很多家茶肆,倒是不用担心银钱的问题。 郎中掂量一下奶娘给他的赏银,想着这应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夫人才是,出手竟这般阔绰。 “嬷嬷客气了,这都是下官为人医者的本分,下官这就去开药,麻烦嬷嬷跟下官来一下。” 奶娘一脸和蔼的跟姑娘道“姐儿l,那老奴先过去了。” 秦若轻应了一声“好”,又乖又软。 等房内彻底安静下来,秦若白腻柔软的手指摸上自己的小腹,这个孩子虽然来得有些意外,可是她来了,秦若就不会放弃。 原以为她这后半辈子就这么与奶娘在江南过了,可现在有了这个孩子,也给了姑娘一个意外之喜。 奶娘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这一副画面,清丽婉约的姐儿l正低着头,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落在自己的小腹上,整个人温柔的不像话。 奶娘端着熬好的汤药走过来,笑道“老奴方才见姐儿l不说话,还以为姐儿l会不喜这个孩子呢。” 毕竟她们已经从谢国公府离开了,若非姐儿l已经打算不再嫁,那这个孩子可能还是个麻烦。 秦若伸手将奶娘熬好的汤药端过来,笑容清艳“刚刚只是有些意外罢了。” 看到她笑容欢愉,奶娘也跟着笑了,这一路,姐儿l都有些郁郁寡欢,奶娘知道她是在舍不得京城的人和事,但姐儿l性情执拗,她有自己的想法,奶娘无从劝起。 但姐儿l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之后,笑容明显就多了。 奶娘搬过来一个凳子,辗转一路,总算是有个落脚的地, 奶娘笑问“姐儿l是想要个男孩还是要个女孩?” “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极其喜欢,但要是是女儿l的话,我想到了一个小名。”秦若眉眼璀璨,一双秋水眸子盈盈动人。 她难得这么高兴,奶娘自然愿意配合,一脸感兴趣的道“那老奴很好奇小小姐的小名。” 秦若说出两个字“岁宜。” 奶娘觉得很是不错,点头道“这两个字寓意都很好,肯定是出于姐儿l对未来小小姐的祝愿。” “取‘岁岁平安,恰逢时宜’之意。” 奶娘明白了,这是姐儿l对未来小小姐的祝愿,笑着道“姐儿l将来肯定会是个好娘亲。” 她们姐儿l就是因为无父无母,所以就连自己的婚事自己都做不了主,但未来的小小姐就不一样了,她们这些人肯定将所有的疼爱都给她。 “我也希望。”秦若抿唇浅笑“奶娘,我想休息一会,你就先下去吧。” 奶娘点了点头“那老奴就在门口守着,姐儿l要是有什么吩咐,喊老奴一声就好。” 姑娘轻“嗯”了一声。 奶娘出去之后,将卧室的门给轻轻合上,叹了口气。 门外站着一个憨厚老实的下人,身材看起来非常魁梧,他见奶娘在那叹气,赶忙问“奶娘这是在想什么?” 这是当时离京的时候林掌柜让跟来的人,因为林掌柜说奶娘照顾姐儿l是妥当,但还是需要人沿路保护姐儿l,要不然姐儿l一个弱女子,很有可能受到欺负。 奶娘觉得这话在理,就让长风一起跟着了,一路以来,他确实帮了很多忙。 奶娘笑着摇了摇头“没想什么,就觉得姐儿l这个孩子来得恰逢时宜。” 原本她就只是觉得有些感慨。 长风也为二小姐感到高兴,附和道“是啊,二小姐的孩子不仅来的恰逢时宜,而且肯定是个有福气的。” “若无意外,姐儿l应该会在这边住下,我现在在这儿l守着姐儿l,你去街上买点莲子、百合、还有乌鸡,姐儿l现在是有身子的人,要好好补补。” “是,奶娘。” 看着犹如泼墨画般的江南,奶娘深吸一口气,以后一定会比现在要好。 === 比起江南的宁静安好,京城这边近来大雨连绵不断,电闪雷鸣。 谢国公府的书房,楹窗一角被推开,冰冷的雨水顺着窗沿打进来,冷风阵阵。 杨益声音沉郁的跟谢凌禀报:“主子,林掌柜他死活都不肯开口,而且他说……” “他说什么?”谢凌手指有节奏的轻敲着桌面,淡淡问。 杨益对着自家主子漫不经心的态度,选择实话实说:“林掌柜说,他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就算主子将他关在地牢一辈子,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原以为这个林掌柜只是嘴巴厉害罢了,谁知道他还挺有骨气,从少夫人走那天起,他们将林掌柜捉拿,除了用 刑,其他法子他们都试过了,可林掌柜硬是没有说实话。 谢凌浅啜了一口上好的雨前龙井,语气不急不缓:“放了他。” 杨益惊呆了:“主子。” 这林掌柜分明是知情人,他们就等着撬开林掌柜的嘴,进而知道少夫人的下落,大人这个时候竟然要放了林掌柜。 谢凌看他一眼:“放他回去之后,派人暗中看着他,要是他有什么反常的举动,立马派人回禀。” “属下遵命。” 他们主子这是黄雀之后,主子如此大费周章的审问林掌柜,就是为了获悉少夫人的下落,林掌柜也肯定知道他们主子是一定要找到少夫人的。那么一旦有机会,林掌柜肯定会想办法提醒少夫人,那他们就顺着林掌柜这条线找到少夫人。 除了谢凌跟沈岸一直在寻找小姑娘的下落,还有许言廷跟秦含也一直在关注秦若的下落。 这段时间秦含过得真不怎么好。 南定侯府南定侯宠妾灭妻,在其原配妻子死了之后,扶了妾室做南定侯府的女主人,这个妾室不喜欢许言廷,连带着不喜欢秦含,这下知道秦含原本是要嫁给谢凌的,最后却隐瞒身份嫁到了她们南定侯府,对秦含更是不喜,所以趁许言廷不在的时候,没少借着长辈的身份为难秦含。 “大人,小侯爷跟侯夫人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 许言廷跟秦含这些日子一直想见谢凌,但每次来谢国公府,谢凌都没见他们,今天是谢凌第一次见他们。 许言廷带着秦含进了书房,面露惭愧的喊一声:“谢大人。” 许言廷身着常服,眉目全无平日里的风流之气,秦含梳着妇人发髻,素颜寡淡,看起来精神气不太好。 谢凌微微抬起眼,这是他第二次见秦含,当初他第一次知道自己未来的妻子是秦家大小姐时,情绪没有丝毫波动,他第一次见到秦含时,心绪也无半点变化。 对于谢凌来说,唯一的心绪起伏是新婚夜初见妻子的时候,所以在某种程度上,谢凌很庆幸秦家将妻子送到了他身边。 二人刚要开口,谢凌就敲了敲案桌,这一声无疑是敲给二人听的:“要是小侯爷跟侯夫人是来向本官表达自己有多内疚,那就不必开口了,你们两情相悦,想要长相厮守并没有错,但你们不该牵扯无辜。” “她拿你们拿亲人,所以自己选择了离开,但本官不是她,所以不能代她原谅你们,等将她找回来,本官会替她正名,以后若无紧要,谢国公府跟南定侯府就不要有往来了。” 许言廷看着眼前这个面色不改的男人,即便他脸色此刻看起来有些憔悴,但风姿不减,依然透着运筹帷幄的气度。 许言廷自知自己没有资格开口,但两个姑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姐妹情谊还在,许言廷语气苍白的辩解:“可是含儿l跟若若毕竟是亲姐妹。” “没有血缘关系,就不算亲姐妹。”要是往日,谢凌乐意卖两人一个面子,但妻子的离开,带走了谢 凌最后一丝耐心:“侯夫人口口声声称自己有多爱护这个妹妹,那我夫人要是是你亲妹妹,你跟你父亲还会犹豫都不犹豫一下的让她嫁到谢国公府来吗?” 这话确实戳到秦含的心了,她设身处地的想一下,要是若若真是她亲妹妹,那她或许就遵从婚约嫁到谢家了,因为做姐姐的,肯定真心期盼妹妹能够幸福。 在这件事情上,她确实是太自私了,没有很好的考虑她妹妹的感受。 秦含被他反问的面色发白,所有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若非许言廷在她身边,她可能都没办法站在这位谢大人的面前。 为其正名,他一定很爱若若吧。 “杨益送客。” “谢大人很爱妹妹,他说等妹妹回来,他会为妹妹正名,那以后坊间都会知道与谢大人夫妻举案齐眉的人是秦家二小姐秦若。”回南定侯府的路上,秦含靠在马车边沿,一句话都没跟许言廷说,许言廷握住她的手:“如今,我们就跟着谢大人的线索,早点找到妹妹。” 秦含苦笑一声:“要是依着往常若若的性子,发生这样的事,她肯定会第一时间写信告诉我,可这次她没有,她在心里肯定是怨怪我这个做长姐的。” 许言廷嗓音艰涩,想安慰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们做的事他们无从抵赖,无从辩驳,小姑娘怨怪是应该的。 就像谢大人说的那样,等妹妹回来,以后他们就不要来往了,免得谢国公府的人每次看到他们,都会心里不舒服。 自妻子走后,谢凌每晚都歇在书房,所以杨益走后没多久,谢凌的侍卫又敲门进来“如主子所料,确实是萧太子送少夫人出城的,可是萧太子就将少夫人送到了城门外的凉亭处,后面少夫人去了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谢凌听后哂笑了下,难怪宫里帝后让东璃太子选太子妃,他一直没表态,原来他是在惦记着别人的妻子呢。 “让御史明天上奏,就说为结两国秦晋之好,还是尽早确定东璃太子妃人选为好。”谢凌眸色清明,唇角扯了扯,道“至于这人选,大家同是在朝为官,自然知道什么样的女子与东璃太子最为匹配。” 侍卫连忙道:“属下这就去。” 他们京城多的是才貌双全的女子,但要论与东璃太子殿下匹配,那肯定不能是昭阳县主。 若是选好了太子妃,那东璃太子殿下肯定就不能在京城多待了。 ==二更== 好不容易等到天色放晴,苏氏带着贴身婢女来给谢老夫人请安:“妾见过母亲,听说今早子凌过来给母亲请安了,可是有若若的消息了?” 自从知道姑娘有可能怀了身孕,这几天苏氏又喜又愁,喜的是她很有可能要当祖母了,愁的是姑娘一个人在外,不知道过得好不好,要是她在国公府,她跟母亲肯定要好好照顾她跟她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她一个人单身在外,苏氏能不担心吗。 谢老夫人让张嬷嬷给苏氏倒一杯热茶,示意她不要急:“若若还没有信息,但是子凌觉得若若 最有可能去的地方还是江南,所以已经传信给江南各大郡县,让他们暗地找。()” 谢老夫人知道子凌对若若上心,但她还不知子凌对若若这么上心,那书房的抽屉里所有关于若若的画像都是子凌替她画的。 曾经谢老夫人还想过要给子凌纳妾,但现在她算是彻底打消了这个想法,子凌这心里眼里就容不下其他女子。 那就好。?()?[()”闻言,苏氏可算又重新拾起了希望:“再找不到妾都担心子凌要发疯。” 最近子凌除了上朝,就是在书房处理政务,近来子凌还不知怎的,突然养了一只鸟,就放在书房窗户上挂着。 她听书房的小厮说,子凌每天都会花上一个时辰看这只鸟,想必是在睹物思人。 苏氏虽然搞不懂一只鸟有什么好看的,但她知道子凌一定想快点找到若若。 “以我们谢国公府跟子凌的地位,找到若若并不难,这小夫妻间的感情哪会一直平平稳稳的,等这次嫌隙解决之后,以后这小夫妻两更懂得珍惜对方。”相对于苏氏,谢老夫人可能想得开些:“想当初,子凌都三岁了,你跟大郎都还吵架呢,老身记得你当时都回了娘家,还是大郎天天去长秋侯府门口蹲着,向你赔罪,才将你重新哄了回来。” 那还是因为子凌三岁的时候要被送到老国公身边教养,苏氏舍不得儿l子,想谢国公去找老国公求情,结果谢国公觉得苏氏是在不可理喻,两人为此在房里大吵了一架,那时候苏氏还年轻,性子又烈,一气之下就回了娘家。 谢国公当时使出浑身解数,才将苏氏给哄了回来,后来他对苏氏那是百依百顺。 想起过往,苏氏忍不住笑了起来:“母亲还记得真清楚。” 她刚嫁过来的时候还年轻,虽然一早知晓谢家权势大,可还是受不得一点委屈,没少磨的谢国公府向她求饶。 “是啊,老身都记得,因为老身是过来人,所以老身特别能理解若若,此番圣上已经重罚了秦家跟秦大人,你也别对若若心怀芥蒂。” 前不久太师沈岸向皇上言明了他多年寻找妹妹的事,并且揭穿一件前朝之事,那就是沈岸与若若都是出自江州沈家,想当初沈家就是江南一带的望族,只是为了不影响先帝绝对的帝王权利才不得不避世,更别说为先帝当场殉情的贵太妃娘娘就是沈家的女儿l。 圣上为了弥补沈岸跟谢国公府,当时就派人去了江州秦家,赏了那位秦大人一顿板子不说,还搜罗江州秦家一半财产进行充盈国库。 并且圣上说要是沈家还有儿l郎在世,只要他身怀本事,圣上都会重新启用。 这些举措一出来,江州秦家第一世家的地位算是岌岌可危了。 不过沈太师的妹妹究竟是谁,跟秦家偷梁换柱一事并没有传扬出去。 苏氏算是听明白了,老夫人说那么多就是担心她对含儿l心怀芥蒂,她无奈道:“在母亲心里,妾就是这么不能容人的人吗,就算妾心怀芥蒂,那在知道她可能怀了子凌的时候就没有了,更别说若若根本就不是秦家的亲生女儿l,这事是秦家的过错,凭什么让一个不是秦家的人承担。” 谢老夫人跟张嬷嬷都被她逗笑了。 === 但过了一个月,还是没有姑娘任何消息,谢国公府对外称少夫人身子不适,正在谢国公府的庄子里修养。 只是与谢国公府关系亲近的人都知道内情,三皇子来谢国公府寻谢凌的时候,三皇子妃还特意叮嘱他一句:“殿下等会在谢大人面前千万不要提起少夫人,有提的工夫,还不如赶紧想办法尽早找到少夫人。” 三皇子捏了捏三皇子妃的小手,宽慰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他当然是不会在子凌面前提他的夫人,但问题是子凌就没有一刻忘记他的夫人,而且子凌好像已经有了新线索了,正让人去确认呢。 三皇子妃替三皇子整理了下腰带,亲自送他出府。 在谢国公府庭前,三皇子刚好遇到周让跟文子齐,寒暄一会,三人一起去了书房。 三皇子跟周让等人进来的时候,就瞧见谢凌玉冠束发、穿着一身月白色直襟长袍,正盯着窗前鎏金色的金丝雀笼,目光都不带移动的。! () 第 52 章 ==第五十二章:下落== 见他看得这般入神,三皇子星眉朗目,微微笑了笑:“我们谢大人这是在看什么呢?” 三皇子与谢凌算是认识许久了,这人少时艳冠京华,声名在外,后来入了朝堂之后,更是春风得意,从未出过差错,唯独在他妻子身上,谢凌不仅栽了,还栽了个大跟头。 这位少夫人能在子凌眼皮子底下离开就很不简单了,结果子凌派人找了一个月,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三皇子觉得那位少夫人是很聪慧的,完全不似寻常女子,不过没找到夫人,子凌不应该是很着急吗,怎么还有闲情雅致在这赏鸟。 谢凌眉目如画,语气悠悠的道:“我在想这鸟儿被关在金丝雀笼中,总想着逃走,可要真放了它,它就不会回来了,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得将它牢牢的关在笼子里,三皇子殿下觉得微臣说的可对?” 这确定不是在说人。 三皇子沉默了下,抬起略带笑意的眼神,意有所指道:“本殿下觉得这既是子凌养的鸟儿,倦鸟归巢,那就算子凌放它离开,它也会记得回来的。” 这两人是在打什么哑谜呢,周让一脸不解的看着两个人,眼珠子一直在咕噜咕噜转,还是想不明白。 文子齐倒是听懂了两人的弦外之意,但谢凌是他未婚妻的兄长,他确实不太好发表意见,所以选择沉默。 谢凌盯着金丝雀笼若有所思,略沉吟了下,他温和笑道:“三皇子殿下请进。” 几人进了书房,下人动作规矩的上前奉茶,三皇子抬眼看谢凌,笑道:“前几日数名御史上书,说起了东璃太子殿下的婚事,希望能早点将东璃太子妃的人选定下来,你猜父皇定了谁?” 谢凌现在只对妻子的事感兴趣,听到三皇子的话,他神色平静的摇了摇头:“微臣不知。” 三皇子与他本来就是好友,也不跟他卖关子,道:“是太傅府的三姑娘云悦。” 太傅是三皇子妃的父亲,那他当然是支持三皇子殿下成为新君,太傅府的姑娘能成为东璃太子妃,那无疑是给三皇子添了一道助益,所以三皇子这两日心情还不错。 其实这次御史提的每一个人选,都是谢凌提前给他们的,结果就赶巧了,东璃那边就选了太傅府的姑娘。 谢凌面容温雅,声音清浅:“那便恭喜三皇子殿下了。” 周让跟文子齐也向三皇子道喜:“恭喜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连眉梢都盛满了喜悦,他微微抬了抬折扇,还有一个疑问想跟谢凌说:“不过我很好奇,好端端的,几位御史大人怎么就提起这事了,但好在,这最后的人选对我们是有利的。” 杨益低着头,其实这些人选都是他们主子提供的。 谢凌微揉了揉额头,语气带着三分漫不经心:“结果是好的,那过程也不必纠结。” 三皇子觉得是这个理,转而跟他说起了朝政上的事情。 巳时三刻,三皇子朝谢国公府门 口走(),没走几步就被人喊住了:三皇子殿下请留步。 三皇子见是谢凌身边的侍卫(),便停下脚步:“周侍卫,可是你们大人有什么话要跟本殿下说?” 只是要说的事情方才不是都说好了吗。 周侍卫笑道:“我们大人想问一下三皇子殿下,不知道小郡主出生之前,您跟三皇子妃娘娘都会讲什么样的故事给三皇子妃娘娘肚子里的小郡主听?” 三皇子彻底惊住了,从心头涌上一个大胆的猜测:“子凌为何要问这个问题,难不成是?” 周侍卫点点头:“确如三皇子殿下所想,我们少夫人在离开国公府之前可能有了身孕。” 难怪他看男人都不怎么着急,敢情是要当父亲了,三皇子笑着道:“难怪本殿下觉得你们主子很不对劲,我等会让人将那种可以给小孩子讲的故事册子送过来。” “谢三皇子殿下。” 回去的路上,三皇子还在想,谢凌这人要是做了父亲,不知是什么样子的。 不过这也能想象到,要是是小公子的话,这人肯定是一副严肃的模样,对小公子颇为严格;但要是是小小姐的话,国公府有这么多的长辈,一定会让她成为国公府的掌上明珠。 === 江南天气晴好,温暖和煦的微风从外面飘进来,很是舒缓人心。 秦若因为做了一场梦,出了一身汗,奶娘端着银盘走进来:“姐儿这是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 她们姐儿这一胎,着实怀的辛苦,晚上睡得不安稳不说,平日里也没什么胃口,奶娘现在是变着花样给她做吃的,但姐儿也没多吃几口。 秦若拍了拍心口,嗓音娇软的跟奶娘道:“奶娘,你帮我倒一杯热水吧。” 自从怀上身孕之后,秦若总觉得嘴有些干。 奶娘忙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这时秦若才小声道:“我刚刚梦到谢大人了。” 在梦中的她就像一个金丝雀,被谢大人关在笼中,这便算了,梦里的谢大人还跟她一起躺在金丝笼中,可劲地折腾她,到最后,她只能难耐的闭上眼,任谢大人予取予求。 而且完了之后,梦里的谢大人还会掐着她的腰,薄唇轻贴着她的耳垂,嗓音蛊惑的跟她说:“跑啊,怎么不跑了。” 因为梦境太过真实,秦若就出了一身汗。 奶娘下意识地去看她的脸色,却见她面色潮红,整个人像刚经历一场情/事,娇艳欲滴。 她们姐儿做的这梦,难不成是……春梦。 奶娘忙拍了拍她的手,道:“俗话说,梦都是反的,姐儿不必紧张。” “奶娘,我看今天天气不错,要不我们出去转转吧。”秦若喝过热茶,人的心情也慢慢平复不少,她看了一眼窗外的暖阳,浅笑道。 怀了身孕之后,她身子笨重不少,都不怎么想出去,成天不是窝在屋内,就是偶尔去外面散散太阳。 今日她想出去转转。 她心情欢快,奶娘也跟着 ()开心,将郎中先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那可太好了,郎中都说姐儿要多出去走走,这样对肚子里的孩子好呢。” 江南风景雅致如画,除了画舫与凉亭,街上更是有各色各样的小商贩卖东西,热闹非凡,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逛着逛着,秦若与奶娘来到了扬州茶肆,那店里面的掌柜见是秦若跟奶娘,又惊又喜地走过来:“小人见过二小姐。” 秦若眉眼灵动的让他起身,掌柜一抬头,就看到二小姐的手轻搭在小腹上,眉眼含着轻柔的笑意,有些意外道:“二小姐这是有喜了?” 看样子应该是,怎么林掌柜给他的来信中没有提起这件事。 都是自己人,奶娘与他解释:“我们姐儿已经有孕一个多月了。” 掌柜一听,很是为二小姐感到高兴,一脸兴奋的抱拳:“恭喜二小姐。” 一边说着话,掌柜一边递给秦若一封信:“二小姐,这是林掌柜从京城寄过来的信,说是给二小姐的,因为林掌柜只知道二小姐是来了咱们扬州,但不知道二小姐具体住在哪儿,就说要是二小姐哪日来茶肆喝茶,可以给二小姐。” 不得不说,林掌柜还是猜中了二小姐的心思,知道她肯定会来她自己开的茶馆喝茶。 秦若轻声跟他说了一声“谢”,将他手中的书信接过来,刚看了几眼,秦若便无意识地咬了咬唇瓣,杏眼圆睁,水盈盈的。 奶娘见状忙问:“姐儿,可是林掌柜说了什么?” 秦若将刚看完的书信递给奶娘,面色有些纠结:“林掌柜说谢大人一直在找我。” 那日皇后娘娘与她说,排除那段婚约,不管是她,还是长姐,与谢大人都不匹配,所以等她离开之后,她跟圣上会替谢大人重新择一位出生高门,温婉贤淑的妻子。 但是看这书信里面的意思,谢大人并没有这样做。 许是因为秦若的心情波动,她的小腹有些胀疼,秦若小手落在小腹上面,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 奶娘张了张嘴,在听到大人还在找她们姐儿,奶娘下意识地想到谢大人还对她们姐儿有情,可在姐儿离开谢国公府的前一个月,谢大人没少在床笫之间折腾她们姐儿,所以奶娘着实不确定谢大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犹豫了一会,奶娘问:“那姐儿是如何打算?” 秦若摸了摸小腹,声音带着几分轻柔:“林掌柜在书信中说他并未透露我去了哪儿,所以谢大人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扬州来,还是先在这住着吧。” 秦若长于江南,所以她很喜欢江南的烟雨朦胧,这个时候让她再去别处,她一下子也找不到要去是地方。 奶娘思索一下,觉得是这个理:“姐儿怀了身孕,确实不适合舟车劳顿,就像姐儿说的,这天下这么大,谢大人怎么就这么巧的查到了扬州呢。” 秦若略抬眉眼,看向外面流水潺潺,曲径通幽的小巷子,离京城越远,她就越会时不时的想起谢大人。 ==二更== 可事 实就是这么巧,谢凌正在提笔作画的时候,“咚咚”的三声响,杨益得到他的吩咐走进来,递给他一个卷轴:“主子,扬州县承朱言常大人让人快马加鞭送了一幅画过来。” 谢凌拿着狼毫的手一顿,猜到是有妻子的消息了,连声音都上扬了几分:“拿过来。” 杨益赶忙将画卷呈放到他面前,还贴心的替他展开,这画卷中的人与谢凌提笔画的人可不就是一个人。 其实这画很简单,大概就是一个貌美女子正坐在窗前看外面的风景,唯一栩栩如生的一点就是这画中的姑娘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谢凌的手轻轻颤了一下,看来妻子确实是有身孕了。 谢凌喉结滚了滚,微阖着眸,问:“林掌柜那封信追溯到哪里了?” 杨益立马回答:“回主子,林掌柜那封信追溯到扬州茶肆了,但到没到少夫人手里,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这位林掌柜算是个聪明人,在主子将他放出来之后,他一直没有什么举动,就安安静静的经营着江畔茶肆,当时杨益还觉得从林掌柜这里得不到少夫人的下落,结果就在半个月前,林掌柜写了两封信给扬州那边。 这就刚好对上了…… 谢凌微微一笑,清贵儒雅。 逃的再远又如何,还不是被他给找着了。 杨益觑了一下他的脸色,试探道:“主子,属下这就带人去江州,请少夫人回来。” 他是谢国公府暗卫之首,一直听从主子的吩咐办事,他相信这次他肯定会幸不辱命。 “不急。”谁知谢凌给拒绝了,他将两幅画都收了起来:“去祖母那。” 到了凝晖堂,谢凌给谢老夫人问安:“子凌给祖母请安。” 这个点来凝晖堂给她请安,谢老夫人是过来人,当即就观察谢凌的脸色:“让祖母猜猜,看子凌眉间皆充满了喜悦,可是有若若的下落了?” 谢老夫人足够了解这个孙儿,朝堂上的事情可没这么牵动他的思绪,看他这神情,谢老夫人就能猜到是因为谁。 谢凌浅笑一声:“还没有具体的下落,但有个大概,所以孙儿打算亲自去江南。” 上次娶她为妻,谢凌因公务繁忙,没有亲自南下迎亲,这次他会亲自去江南。 谢老夫人有一瞬间的诧异:“所以若若是在江南,可之前不是?” 那两个字谢老夫人没有提,但众人心知肚明,国公府最开始就派了人去江州,但来人说若若根本就没回秦家。 想想也是,若若连南定侯府都没去,怎么可能又回到秦家。 谢凌眉梢微扬,声音清浅,道:“她在江南,但是是在别处。” 他怕是已经知道了若若的具体下落,只是藏着掖着不让她们知道呢,谢老夫人面色和蔼,笑骂道:“原来如此,那子凌你就去吧,只是内阁这边?” 谢凌不像旁人,他还是内阁宰辅,这京城里的事情也很重要。 谢老夫人主要是担心帝后那边不肯放人。 谢老夫人能想到的事,谢凌都考虑到了,他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仪容,淡声道:“孙儿等会就会入宫向圣上言明此事。” “子凌考虑的这么周到,祖母也就没什么好嘱咐的,等你在江南找到若若,你告诉她,在老身这里,老身只认她一个孙媳。你与她始于一场‘偷梁换柱’,但也成就了一段良缘,只要你们心里有彼此,就很好了。”谢老夫人不想阻拦谢凌,嘱咐他几句话。 管它过去是什么样,他们现在把日子过好最重要。 谢凌微微点了点头,道:“那子凌就先入宫面圣。” 没多久,谢国公府上下都知道谢凌要去江南了。 谢晚凝还特意挑了一个亭子,就在国公府门与书房的路上,谢凌带着下小厮走过来,谢晚凝跟个兔子窜出来,小厮忙给谢晚凝行了个礼:“奴才见过三姑娘。” “起来吧。”谢晚凝语气带着几分撒娇,央求谢凌:“兄长,你是要去江南接嫂嫂吗?那我要跟你一块去。” 许是因为不久后就能见到妻子,谢凌心情还算不错,温和的语气含了几分揶揄:“你去能做什么?” 谢晚凝听着他这个语气,觉得很不服气:“我去可以陪着嫂嫂呀,要是嫂嫂不想跟兄长回京的话,那我还可以在旁边劝一下嫂嫂呢。” 谢凌看她一眼:“你怎么觉得你嫂嫂不愿意跟我回京?” “那还不是因为……”谢晚凝被他反问的哑口无言,有些气恼的看了他一眼:“兄长就是不懂女儿家的心思,这女儿家有什么心事肯定更喜欢跟女儿家说,我去不仅能陪着嫂嫂聊天,还可以帮兄长劝嫂嫂回来。” 谢凌语气温和的将她的话全部挡了回去:“你嫂嫂有什么心事,做丈夫的会为她排忧解难。妹妹要是觉得没什么事可以打发时间,可以与祖母学习一下中馈,这样当外人提起谢国公府的姑娘时,定是赞赏有加。” 提到中馈,谢晚凝就蔫了,她对这学东西是最不感兴趣的。 谢晚凝来找自家兄长的时候,是兴致满满,觉得兄长一定会带自己去江南,结果还没一会就被兄长给“打发”了。 以至于大家在国公府门口给谢凌践行的时候,谢晚凝都闷在屋里不出来。 “这丫头,还是这么任性。”苏氏听完无奈地笑了笑:“那就不等她了,子凌,母亲祝你此番一路顺风,祖母还有母亲等你跟若若平安归来。” 以及若若肚子里的孩子,苏氏在心里补了一句。 谢凌眉如墨画,面色温润如玉:“子凌会的,母亲先扶祖母回去歇息吧。” 谢老夫人摇了摇头,看着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孙儿:“祖母不累,我们等你走了再走。” 等到谢凌上了骏马,谢老夫人与苏氏才收回感光,苏氏嘀咕道:“也不知子凌此行顺不顺利。” “子凌的妻子跟孩子都在江南,他此行肯定会顺顺利利。”等谢凌将若若接回来,她们可就盼着若若肚子里的孩子能够平安出世,昭宁五年,她们谢国公府总算迎 来曾孙辈的第一个小公子或者小小姐:“你也别太为他们忧心了,晚凝婚事越来越近,还要你这个做母亲的操劳。” 苏氏温婉点头:“妾谨遵母亲教诲。” 是啊,若若跟肚子里的孩子都在江州,为了她们,子凌此行也会顺利。 从京城到扬州,原本需要大半个月的时间,但谢凌带人快马加鞭的赶过去,所以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 扬州县承提前得到消息,特地在县衙门前等着,向谢凌行了个大礼:“下官朱言常见过谢大人,谢大人安好。” 谢凌脸色温和至极,微扶了下扬州县丞,道“朱大人客气了,不知朱大人可查到了我夫人的具体下落?” 扬州县丞生了一个七巧玲珑心,最是能揣摩人的意思,行事也非常迅速,他笑了笑“回谢大人,下官已经查到了尊夫人所住的地方?不知谢大人是现在过去还是。” 现如今,不管是天下朝臣,还是天下文人,那可都唯谢大人马首是瞻,于是扬州县丞在收到谢大人的密信之后,就让人秘密查找,幸好老天庇佑,谢大人的妻子还真就在他们扬州。 所以扬州县丞当即着人画了一幅画送到京城去,他相信谢大人会懂他的意思的。 “明日再过去吧。”到了扬州之后,谢凌倒不急了,问“不知我夫人住的地方的旁边还有没有空余的宅子?” 扬州县丞思索了下,道“尊夫人住的那块非常幽静,有山有水,还有画舫与凉亭,那旁边怕是没有空余的宅子,不过稍微离一点距离的地方是有空余的宅子。” 谢凌朝杨益使了个眼色,杨益抱拳“属下这就去。” 扬州县丞有些纳闷,既然已经知道了少夫人的下落,那谢大人不应该直接将少夫人接回去吧,怎么还要如此大费周章。 难不成谢大人是近乡情怯。 谢凌没有跟扬州县丞解释,而是道“这次的事情,多谢朱大人了,将来朱大人要是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本官定不会推辞。” 谢大人一诺,堪为价值连城。 扬州县丞脸上全是笑意,道“那下官就提前谢过谢大人了,今夜就委屈谢大人在府上歇上一夜,下官就不多打扰了。” 谢凌颔首。 等到只有一个人的时候,谢凌负手而立,背影沉稳内敛。 明日,他就可以与自己妻子见面了。 他很期待。! 第 53 章 ==第五十三章:重逢== 隔日天还未亮,谢凌房内就点了烛火,谢凌起身沐浴更衣,换了一袭浅青色貂鹤常服,仪容雅致,君子端方。 他稍微整理了下衣衫,唇角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小厮就在旁边候着,他们大人跟少夫人真是情比坚金,夫妻恩爱,看他们大人为了今天去见少夫人,天都没亮就起来沐浴,这份情意,着实是他们这些人体会不到的。 眼看着大人拾捣好了,小厮忙将一块质地剔透,浑然天成的玉佩给他递过去“大人,还有玉佩。” 谢凌将玉佩挂到了腰间,又抚了抚袖子,破天荒的问一句“你觉得本官这身装扮如何?” “大人风姿卓越,世间少有人能比得上,少夫人见到大人肯定会心生欢喜。”大人何时这般注重自己的打扮,小厮笑眯眯道。 这时候他完全忘记了少夫人是主动离开国公府的,而且走的时候还在大人书房里留了一封和离书。 谢凌唇角微微上扬,不置可否。 扬州县丞的院子跟谢凌的房间是紧挨着的,他见谢凌房间早早地亮起了灯,赶忙从床上爬起来,脚步匆匆地来到谢凌的院子“哎哟,谢大人还没用早膳吧,天色还早,谢大人不如用过早膳再去?” 他猜谢大人这是迫不及待地想见自己妻子了。 只是这外面天都还是黑的,这么早过去怕是连路都看不清。 “麻烦朱大人了。” 扬州县丞忙摆了摆手“不麻烦不麻烦,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 几l人快速的用完早膳,扬州县丞亲自迎谢凌去他夫人的宅子,这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扬州县丞边走边跟谢凌解释“谢大人,这就是尊夫人在扬州住的宅子。” 他当时得知谢少夫人住在这里的时候,还亲自过来看了一下,免得谢大人觉得他妻子在扬州这里会过得不好,他虽不知谢大人跟他妻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看谢大人这样子,分明是对他妻子情深以往。 谢凌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的确称得上是“清幽雅静,古色古香。” 想到妻子从京城离开之后没受什么苦,谢凌眉间愈发温和了些。 扬州县丞看着,对他夫人敬意更深,看这一说到谢少夫人,谢大人整个人都温柔不少,这世上如此爱重自己妻子的郎君可是少见。 好不容易绕到正门,谢凌出声道“去敲门。” 小厮刚想上前,扬州县丞连忙抢到最前面,替他将门敲了,不一会儿l,朱门被打开,长青从里面探出头来,试探道“你们几l位是?” 扬州县丞态度非常亲切,道“我乃扬州县丞朱大人,有位贵人想见一见你们姑娘,麻烦你去通报一声。” 长青也不知道今天会有人来见他们二小姐啊,他挠了挠头,很是憨厚道“可是我们小姐这会儿l不在家呢。” 谢凌温和的眉目一沉,让人望而生畏 。 眼看着谢大人要生气了(),扬州县丞赶忙拽住长青的粗衣布衫v(),一脸急切的问“那你们小姐去哪了?” 难不成是谢少夫人知道谢大人要来找她,所以提前带着她的嬷嬷离开了,可是不应该啊。 为了不打草惊蛇,谢大人一早就让人传信过来,让他千万别将他来扬州的消息传出去,为此,扬州县丞不敢走漏半点风声。 而谢大人是昨天晚上到的县衙,他都没有出去,这位少夫人怎么可能未卜先知,知道谢大人今天会过来找她呢。 就在江州县丞脑中闪过无数猜测、只差急得跳脚的时候,长青开口道“我们小姐出去看赛诗会了呢,你们找我们小姐是有何事?如果太急的话,小人这就去找我们小姐,要是不急的话,可以改日再来。” 长青是知道二小姐与谢大人的感情纠葛,无奈的是他从未见过谢凌,所以他没有认出扬州县丞旁边的人就是谢大人。 相反,自二小姐来到了扬州,不少人家见二小姐貌美,还想着聘二小姐为妻呢,只不过二小姐以自己嫁给人拒绝了,所以他还下意识以为扬州县丞是替这旁边的富家公子说亲来的。 扬州县丞一听,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然后特意压低声音跟谢凌道“谢大人,扬州文人墨客多,所以时不时的有赛诗会、猜灯谜跟赏花宴这些活动,想必谢少夫人就是去看这个赛诗会去了。” 京城之中举办赏花宴多是为了相看人家,江州亦然。只是这赛诗宴上多是文人墨客在吟诗作对。 知晓妻子不是提前逃走了,谢凌如画的眉眼舒展开来,他问扬州县丞“那你可知这上赛诗会的地点?” 这个扬州县丞当然清楚“就在一江河畔对面的紫芳亭里。” “多谢了。” “那我们就直接去那吧。” 扬州县丞客气地笑了笑,侧身让谢大人先请“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那谢大人这边请。” 见他们来了又走,长青摸不着头脑,只能无奈地将正门给关上。 一行人正要往紫芳亭赶的时候,县衙里面一个衙役匆匆忙忙地赶过来,气喘吁吁的对扬州县丞道“大人,县衙有一名女子在外面击鼓,说要为自己伸冤呢。” 这马上就要随谢大人一起去见谢少夫人了,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出了事,扬州县丞犯难的看着谢凌“谢大人,下官……” 谢凌摆了摆手,温润道“朱大人就先回去吧,本官认识路。” “事出从急,多谢谢大人体谅。”扬州县丞又是感激又是歉疚,指挥身后的下人:“你陪谢大人过去。” “是,大人。”下人态度恭恭敬敬,手臂横直:“谢大人先请。” 紫芳亭,位居江南湖畔,环境如诗胜画,更难得的是这里聚集了不少才子佳人,看着让人心旷神怡。 亭子上面则站着不少文人墨客,他们滔滔不绝的表达自己对古词的见解,若是碰到与自己有着相同见解的,便当场引为知己,要是碰到 ()意见不一致的,就争的脸红脖子粗。 至于那些年轻的才子,便一边摇着折扇,一边与好友吟诗作对。 因着秦若怀有身孕,奶娘不敢让她过去,便扶她在紫芳亭旁边的一个小亭子里坐下来,刚好可以将那边的景象尽收眼底。 秦若眸光一扫,就看到一个年轻郎君长得与旁人很不一样,诧异道:“那位是?” 刚好一个娇俏的年轻女子准备去紫芳亭,听到秦若的话,笑道:“姑娘有所不知,那位是扬州知府家的三公子柳卿,他是扬州城有名的才子,最是喜好诗词歌赋,而且柳三公子的相貌属于雄雌难辨,深得扬州城姑娘的喜欢呢。” “原来如此。”出于好奇,秦若再朝那边看了一眼,果然,在场姑娘们的姑娘都在那位柳三公子身上。这位柳三公子虽说长相昳丽,但秦若对他只是有些好奇,所以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她耐心的煮着自己面前的茶,面色柔和,模样婉约。 见她兴致这么高,奶娘就安静的在她身边陪着她。 但岁月静好的氛围很快就被人打破。 亭台上面的最左边,众才子围着柳卿坐下,打趣道:“三哥每次一来就吸引无数女子的目光,还真是让人羡慕啊。” 柳卿向来不喜这种场合,也对那些女子的爱慕欣赏不来:“不过是一群胭脂水粉,有什么好让人羡慕的。” “三哥眼光就是这么高,不过此时我们紫芳亭还真有一位绝色佳人,不知道三哥看不看得上?” “要是开玩笑,就适可而止。”柳卿皱了皱眉,他就不信他口中的“绝色佳人”真是个绝色佳人。 那人用折扇折了折对面的小凉亭,依稀可以看到佳人的倩影:“三哥你看。” 柳卿被他说的有些不耐放,就抬了抬头,结果这一抬头,就愣住了。 但见薄雾之中,一个容颜姣好、姿态婉约如水的姑娘正垂首盯着面前的茶壶,她轻抬衣袖,动作如行云流水,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柳卿当即拿起桃花扇起身,没想到他真要去,先前那说话的人马上就惊讶了。 在这扬州城,向来是别人找柳三公子的份,何时有他去找别人的份。 熟不知他要去见的人是内阁谢大人的夫人。 在场不少人的视线都在柳卿身上,见他脚步匆忙地从紫芳亭离开,众人更是诧异:“看,柳三公子这是要去哪?” 柳卿一鼓作气的上了小凉亭,方才离得远,柳卿还不觉得,现在距离这么近,柳卿越发觉得眼前的姑娘是个绝色佳人,他抬起折扇,朝秦若作了个揖:“在下柳卿,是知府家的三公子,我见姑娘一个人坐在这,不知在下是否有幸坐下来和姑娘喝杯茶?” 秦若不知这位柳三公子怎么来了这小凉亭,她摇了摇头,轻声婉拒:“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已经跟人有约了。” 可惜柳卿非常自来熟,他摇了摇桃花扇,笑道:“那正好,大家都是朋友,就一起坐下来聊一聊诗词歌赋。” 说着,还不等秦若反应过来,柳卿直接大摇大摆地坐到了秦若的对面,名为与秦若讨论诗词歌赋、假装自己没有一点别的心思,实际上一直在有意无意的试探秦若的芳名,还有家住在哪儿l。 秦若不由轻轻蹙起了眉梢,但一心沉浸在自己思路里的柳卿没察觉到任何的不对劲,那话一句接着一句,都可以称得上“口若悬河”了,完全没给秦若跟奶娘说话的机会。 谢凌带人来到紫芳亭,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妻子跟一个年轻郎君坐在一起,那年轻郎君好像是为了哄他妻子高兴,嘴里一直不停地说着什么,眼睛亮晶晶的,就只差手舞足蹈了。 至于妻子,不知是听到了什么,轻轻蹙着眉梢,看着格外让人怜惜。 谢凌脚步停下,看到眼前的场景,他背后跟着的小厮跟朱大人身边的下人都低着头,不怎么敢看他的脸色。 遥想大人为了找少夫人找了这么久,今日为了见少夫人天都没亮就起来了,结果好不容易见到少夫人,少夫人还跟别的郎君相谈甚欢。 他们有点担心谢大人会被气疯。 于是两人等着谢大人大发雷霆。 可他们还是小看了谢凌的“好”脾气,就算他真打翻了醋坛子,这个时候他也不会表达出来。 他唇角含笑,摇开一把如意象牙扇,不紧不慢地朝妻子跟那个年轻郎君走过去,说出话的语气又轻柔又温和:“夫人又调皮了。” 小厮跟朱大人的贴身下人对视一眼,那眼神大抵是在说:“这还得靠他们大人。” 就这一句话,大概就能让少夫人对面的郎君知难而退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秦若身子一僵,整个人像是定住了,这声音怎么这么像…… 小姑娘瞬间连头都不敢抬。 奶娘更是惊慌失色,潜意识地朝说话的方向看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奶娘都要跪下了,嘴唇不停翕动着,谢大人怎么来了。 这个时候,谢大人不是应该在京城吗。 要不是因为太阳高照,奶娘都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姑娘你……”柳卿被谢凌的话给弄糊涂了,她刚想问眼前的姑娘是不是嫁人了,就看她脸色苍白的没有一点血气,眼睫微垂着,仔细看,还能发现她的手都在抖。 柳卿紧皱着眉,哪有妻子见到丈夫是这种表现,这人分明是想占人家姑娘便宜,柳卿想要保护姑娘的心达到了顶峰,他没好气的瞪向谢凌:“这位公子,这些话不要乱说,女子的名声何等重要,你的这些话会让人产生误会的。” 小厮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位柳三公子,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正在得罪他得罪不起的人吗。 “柳三公子是吧?”谢凌都没将他放在眼里,深邃且带着几l分锐利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气定神闲道。 柳卿还第一次碰到气场这么强大的男人,他眼神一扫过来,就让他莫名的想要臣服,还真是见了鬼了。只是为了不在人姑娘面前露怯,柳卿下意识的昂首 提胸,好端端的,他怕什么。 柳卿将桃花扇移开,一副多情公子的模样,姿态高傲道:“在下扬州知府柳卿,敢问阁下是?” 他坚信在扬州,少有人地位能超过他。 谢凌指尖放在自己的象牙扇上,悠悠道:“在下内阁宰辅,谢凌。” ==二更== 谁…… 柳卿直接在原地愣住了,是他想的那个宰辅大人吗,所以他刚刚大献殷勤的姑娘是当朝宰辅、出身谢国公府的名门公子谢凌的夫人。 思及此,柳卿原本的脸色变成了猪肝色,他刚刚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吗。 谢凌丝毫没有顾及柳卿的神色变化,而是直接朝妻子走过去,轻轻笑道:“夫人在外面玩了这么长时间,可玩够了?不知这些日子能不能让夫人消气。” 到了这个时候,秦若怎么可能自欺欺人,她抬起盈若秋水的眸子,潋滟的眸光恰好跟谢凌幽深的目光撞上。 眼前的谢大人跟两个多月前的谢大人没有什么大的区别,看起来还俊朗了些,只是他看着她的目光深不见底,跟梦中一般无二。 想起梦中那些场景,秦若莫名的觉得浑身发冷,浑身紧张地不敢动弹。 她不知谢大人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扬州,但谢大人这目光,好似要将她给生吞活剥了。 被男人带着侵略的眸光死死地盯着,秦若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她面色僵硬,硬着头皮喊:“谢大人。” 但这句“谢大人”明显不能让人满意,谢凌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按住妻子的玉肩,二人离得很近:“夫人这是在外面玩得乐不思蜀,连夫君都不认识了?” 柳卿这下也不敢怀疑两人的夫妻关系,忙擦了擦额头的汗,诚惶诚恐的站起来:“谢大人跟夫人重聚是大喜事,可喜可贺,在下就不……多打扰了。” 他长相跟家世都不差,可这只局限于扬州,他哪有那个胆子跟朝廷的内阁宰辅一争高低。 他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貌美的姑娘,所以多少起了点旖旎的心思,说白了就是见色起意,他哪知道对方是谢宰辅的妻子。 要是提前知道的话,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谢凌此刻的注意力都在自己妻子身上,闻言淡淡的颔首:“柳三公子慢走。” 柳卿几l乎是用逃似的离开了这个小凉亭。 小厮忙去小凉亭下面守着,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将奶娘给劝走了。 奶娘只能忧心的看了秦若一眼,然后跟小厮一起下了小凉亭。 小凉亭便只剩下秦若跟谢凌,秦若深吸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害怕:“谢大人。” 谢凌对上她那盈盈如一弯秋水的眸子,轻轻笑道:“夫人又喊错了。” 妻子明明这么柔弱,却将自己最坚韧的一面对着他,但那又如何,还不是被他找到了。 秦若假装听不懂他的话,用那封和离书说事:“我跟谢大人已经和离,再喊夫君不太合适。” 她记得那封和离书还是她亲手写的,就放在谢大人公文下面,都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她不相信谢大人没有看到。 谢凌只觉得自己妻子天真的紧,他扶了下妻子云鬓上的玉步摇:“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与之和离的人不是江州秦家大小姐。夫人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肚子里又怀着我的孩子,喊‘夫君’是再合适不过了。” “再说,夫人的嫁妆不还在国公府放着。” 秦若瞪大了眼,都要被他的话给绕进去了。 而且他是怎么知道她有身孕的,明明她月份浅,都没怎么显怀。 出于人的本能,秦若下意识地想站起来,但她还没走一步,就被谢凌揽住腰肢,他将她整个人环在怀里,手掌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夫人想去哪儿l?” 他既然找过来了,那他就不会放她离开。 “我……” 她能说自己是因为害怕吗,以前的谢大人一直是温文尔雅的,而每次只要他流露出侵略的气息,就会让姑娘觉得有些畏惧。 她不知的是,谢凌骨子里就是强势的,只是面对娇娇弱弱的妻子,谢凌下意识的想要呵护他,所以她在他面前,总是表现的温和儒雅。 “嗯?”见她不答,谢凌又接着问了一句,声线低哑至极:“夫人是我的妻子,这是想带着我的孩子去哪儿l?” 对上谢凌那摄人心魄的目光,半晌,秦若才嗫嚅着喊一声:“夫君。” 谢凌浅笑一声,似冰雪消融。! 第 54 章 ==第五十四章出现== 秦若有些不敢面对他滚烫的目光,想将头低下去,但谢凌的指尖抚摸着她的脸颊,迫使她不能低下头。 谢凌浅笑道“原来夫人喜欢这里。” 他发现妻子还有好多面是他不了解的,这一点让谢凌感到非常遗憾,不过未来这么长,他有的是耐心。 秦若轻轻抬起眼帘,眼睫还在颤“谢……夫君怎么会来扬州?” 她脑中闪过无数猜测,最有可能是因为他要来扬州办事,然后无意间遇到了她。 微风拂面,谢凌的心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清润道“我妻子丢了,我能不过来吗?” 好在是让他找着了,他不会再放她离开。 秦若觉得自己喉咙有些痒,不自主的轻咳了一声。 谢凌弯腰将披风披到她身上,嘱咐道“天凉,还是先回去吧。要是夫人想看人吟诗作对,我就可以满足夫人。” 他不信他的才学逊于那些文弱书生。 秦若此刻脑子一团乱麻,既想不到他是如何查到她在扬州,也猜不到他是不是已经知道她住的地方了。 更主要的是,她不知道现在要跟他如何相处。 “下官见过谢大人。”思绪飘飞的时候,扬州县丞出现在二人面前,他像是急忙赶过来的,冲二人行礼道“谢少夫人好。” 他可是一处理完县衙的事情就来了,幸好让他赶上了。 谢凌轻“嗯”了一声“朱大人。” 扬州县丞“诶”了一声,笑眯眯道:“下官已经让人在县衙准备了午膳,不知道谢大人与谢少夫人肯不肯移步?” 谢凌看了一眼身旁的妻子,浅笑道:“本官已经让人置办好了宅子,就不过去叨扰朱大人了。” 他何时在扬州置办了宅子。 秦若水润的杏眼眨了眨,有些不解,谢凌眉目闪过一丝笑意,没有开口。 谢大人与谢少夫人分离这么长时间,如今好不容易见面肯定要你情我侬一番,扬州县丞点头表示理解:“那下官就不打扰谢大人跟谢少夫人相聚了,只是谢大人跟谢少夫人要是什么时候离开扬州,还麻烦谢大人告知下官一声,下官好为谢大人跟谢少夫人践行。” 这次要不是因为谢少夫人在他们扬州,说不定他们这一辈子都见不到谢大人,扬州县丞与有荣焉,自是不敢怠慢一下。 谢凌眉如墨画,声音温润:“本官会的。” 扬州县丞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笑道:“那下官先行告辞。” 待得到谢凌首肯,扬州县丞步履匆匆地下了小凉亭,下人也加快脚步跟在了扬州县丞后面:“谢大人跟谢少夫人看起来还真是般配,都称得上是珠联璧合了。” “这话还用你说,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就没见过像谢少夫人这般貌美的女子,更难得的是那清丽脱俗的容姿,也难怪谢大人这般放不下。” 这搁谁身上,谁 都放不下呀。 下人非常认可扬州县丞的话:“大人说的是,左右这次是大人先找到了谢少夫人,这份恩情谢大人肯定记在心上。” 扬州县丞对着天空摇了摇头,谢大人是会帮他,但他具体能在官位上走多远,还是要靠自己。 罢了,还是先为谢大人跟谢少夫人重逢高兴吧。 这厢,谢凌在妻子柔软的唇瓣上落下一吻,如蜻蜓点水:“方才我就想这么做了。” 秦若身子本来就敏感,怀了身孕之后更甚,她脸颊泛起红晕,喊“夫君”的时候还是有些羞耻,嗓音像羽毛拂过人的心弦,轻轻软软的:“夫君刚刚说你置办了宅院,这个宅院是?” 她在谢国公府待了一年多,当然知道他身为内阁宰辅,平日有多忙。 虽然那时候两人是夫妻,但除了晚上,白天秦若都不怎么见得到人。 他总不能一直待在扬州吧。 可谢凌好像跟真要在扬州久住一样,笑着道:“其实我的宅院离夫人的宅子很近,里面的陈色布置与谢国公正房一模一样,所以今夜,夫人不用担心不习惯。” 秦若没有跟上他的思路,一脸无辜的道:“可是我有自己有宅子啊。” 以前不管是在江州还是在谢国公府,她都很害怕她所得到的最后都会失去,所以总是畏手畏脚的,可到了扬州之后,她有了自己的院子,她甚至都想好了,等将来孩子出生,她会给她双倍的疼爱。 谢凌眸光一暗,然后笑着摸了摸她的额头:“夫人又在说笑了,我们又不是夫妻之间形同陌路了,哪里还用得着分开住。夫人现在肚子里怀着孩子,作为丈夫,当然要时刻陪在妻子身边,所以夫人不用跟我客气。” “我不是在跟夫君……” 谢凌打横将她抱起,顺势将她的话接了过来:“我知道,夫人是想早点回去了,那我们就先回去吧。” 奶娘看到大人亲自抱着姐儿下来,一时惊住了,大人跟姐儿难道是和好了吗? 想归想,奶娘忙跟了上去。 一路上,秦若都窝在谢凌怀里,连头发丝都不敢露出来。 直到宅院的下人跟婢女向谢凌行礼:“见过谢大人,少夫人。” 秦若这才敢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风景如画的院子,这个院子比她那院子要大的多,而且种满了各种名贵的花朵,让人看着心情大好。 下人跟婢女都是从国公府带过来的,态度都非常恭敬。 不受控制的,秦若想起了从前在国公府的日子,她们那个时候真应了那句“举案齐眉”。 见妻子又在那走神,谢凌淡声吩咐道:“你们都在外面守着,奶娘可以回去将少夫人的衣物收拾一下,然后将给夫人诊脉的郎中请过来。” “是,大人。” 里屋的布置真跟国公府的正房一模一样,连美人榻都是摆放在窗前,谢凌将妻子放到床榻上,给她掖好被子,摁住她的手腕。 秦若刚想将手缩回来,就 见他修长的指尖摁住了她的脉搏,她突然想起来谢大人是会医术的,所以他是想确认她有没有怀孕。 谢凌只是稍微摁了一下就摸到了滑脉,他手颤了颤,眸光再次落到妻子平坦的小腹上:“我要提前知道夫人怀孕了,夫人还跑,我一定打断夫人的腿。” 他一直期盼能与妻子有个自己的小孩,要不是因为这中间出了差错,他肯定不会错过妻子有孕的喜讯。 秦若这一天的情绪波动是最大的,许是因为孕妇跟孩子是紧密相连的,她这边受了刺激,小腹就有些胀痛,姑娘轻拧眉梢,神情有些痛苦。 谢凌见状,伸手将妻子圈在怀里,温热的手掌从她衣裳伸进去,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腹:“好些了吗?” 淡淡的梨子香气传来,秦若吸了吸鼻子:“夫君别吓唬人。” 她本来不怕谢大人的,可重逢后的谢大人跟梦里的谢大人一模一样,仿佛只要她不乖,他就要将她关到笼子里面去,再加上谢大人的话,着实让她觉得害怕。 “不敢。”见她是真的害怕了,谢凌温和一笑,儒雅柔和:“只要夫人以后乖乖的,我们就跟以前一样过。” 他们以前的感情就很好,举案齐眉,鹣鲽情深,是妻子非要先离他而去,所以这次他可得提前跟她说清楚后果,免得她又跑了,那他下次去哪找她。 秦若一听赶忙保证:“我会乖乖的。” 谢凌哑然失笑:“夫人真是个乖乖。” “夫人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呀?” “我都喜欢,夫君呢?” 谢凌温润如玉道:“男孩跟女孩都好,但在谢国公府,怕是小姑娘会更受宠些。” 这点从谢凌跟谢晚凝身上就可以看出来,谢老夫人跟苏氏明显在谢晚凝身上花了更多的心力。 秦若咬了咬唇,大着胆子道:“如果是女儿的话,我想到了一个小名。” 谢凌扬了扬眉,显然被她勾起了好奇心:“哦?” 秦若说出两个字:“岁宜。” 谢凌略沉吟了下,猜到这是妻子对女儿的美好祝愿:“夫人这个小名取得极好,谢国公府的姑娘金尊玉贵,有我在,肯定不会让她受一丁点苦。” 确实,有谢凌这个做父亲的,他的孩子当然不会受一丁点苦。 姑娘垂了垂眼。 “叩叩”的敲门声响起,长青忙将正门打开,看只有她一个人,纳闷道:“奶娘,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二小姐呢。” 奶娘叹了口气,火急火燎道:“谢大人来了,姐儿现在在他呢,你快收拾下东西,随我去谢大人那儿吧。” 长青一脸懵:“谢大人这个时候不应该在京城吗?” 要是有朝廷官员过来,他们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奶娘此时心情也复杂的很,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谢大人怎么找到扬州来的,但他确确实实来了扬州,废话不多说,你快收拾东西吧。” 长青闻言赶紧回去收拾东 西,然后他猛然想到,难道今早扬州县丞身边的那个贵人就是谢大人,那他岂不是闯了大祸。 他连忙将事情告诉奶娘了。 “你啊你,怎么就轻易将姐儿在的地方给说出去了,罢了,谢大人能力卓尔不群,他都能找到扬州来,姐儿就算去哪儿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了,奶娘无奈的瞅了长青一眼:“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等奶娘将郎中带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非常暗了,谢凌早已将妻子哄睡,他也没急着走,就静静地凝视着妻子的睡颜,气氛缱绻美好。 直到奶娘叩了叩门:“大人,郎中到了。” 谢凌抚了抚衣袖,推门走了出去。 那郎中看到如此出众的男人,猜到他是那位夫人的夫婿,行礼道:“见过大人。” “郎中请起,我请郎中过来是想问一下我夫人的身子情况,顺便看一下我夫人的药方。” 奶娘补充一句:“我们大人会医术。” 郎中便将方子递给谢凌,道:“我第一次替夫人诊脉的时候,夫人的胎像非常不稳,但经过这一个月的调养,夫人的胎像已经非常稳固,只要按时喝下安胎药,就没有问题。” 谢凌将所有的方子都看了一遍,朝小厮看了一眼,小厮忙拿给郎中一个金元宝:“郎中辛苦了。” 看他出手这么大方,郎中眼神有一瞬间的复杂,临走前忍不住说一句:“不管大人是因为何种原因整整两个月没有出现在怀了身孕的妻子身边,但现在大人既然过来了,还望大人莫要做个负心之人。” 第一次被称为“负心人”的谢大人:“……”! 第 55 章 ==第五十五章:心疼== 小厮忍着笑,印象之中他们大人好像还是第一次被别人误会是负心汉,明明他们大人对少夫人是情深一片,只是夫妻间出了一点小问题而已。 谢凌难得愣了一下,一下子没找到反驳的话,郎中还真以为自己那话说到眼前大人的心坎上去了,再向谢凌请了个辞。 他一走,奶娘忙向谢凌解释:“谢大人,郎中他是因为不知道内情,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还望大人莫见怪。” “本官知道,奶娘不必紧张。”谢凌的笑容让人如春风拂面,他道:“我去一趟小厨房,你就在这里照看少夫人吧。” 谢大人行事永远这般周到,纵然是奶娘,也找不出他半分不好来,她点头:“老奴遵命,不知大人需不需要老奴帮忙打下手?” 这个时候谢大人去小厨房,肯定是为姐儿准备晚膳的。 谢凌温声拒绝了:“不必了,奶娘就在这看顾夫人便好。” 没想到谢大人不仅会医术,还会厨艺,长青有些惊讶,但心里更加佩服起这位谢大人来了。 黄昏时分,谢凌逆着五彩斑斓的霞光走进来,身姿清贵,面色温和:“夫人醒了吗?” 奶娘轻轻摇了摇头:“还没有。” 谢凌颔首,微推开门走了进去,他一进去,坐在床榻上的姑娘就歪了歪头,眉眼灿烂,模样娇俏可人:“夫君?” 谢凌微微一笑,步履轻缓的朝她走过去:“我在。” 秦若能感觉到,他是切切实实来到了扬州。 见妻子怔住,谢凌刮了刮她的鼻尖:“发什么呆,再不起来用膳,晚膳都要冷了。” 秦若双眼朦胧,被谢凌带到红木桌前,她看着桌上精致的晚膳,显然与奶娘做的不同,她问“这晚膳是夫君做的?” “夫人不喜欢?”谢凌略挑了挑眉。 秦若抿了抿唇,嗓音软软的“我只是有些好奇夫君会厨艺罢了。” 她以为那些世家大族的公子都是奴仆成群,需要别人伺候的,谢大人明显与他们不一样。 谢凌只要一眼就能看出妻子在想什么,他似笑非笑道“我又不是那等纨绔子弟,需要那么多人服侍作甚。” 秦若被他笑得面若桃花,忙殷勤的给他夹了一道菜“夫君还是快用膳吧。” 时隔两个月,他们又像之前新婚燕尔时那样,心平气和的在一起用膳。 谢凌眉目染上笑意,在烛光的渲染下,越发显得平和。 礼尚往来,他也替妻子夹了几道菜“夫人怀着身孕辛苦,还是得多补一补。” “多谢夫君。” “夫妻之间,夫人不必客气。” 奶娘跟长青在旁边瞅着,长青心里直犯嘀咕,这谢大人跟二小姐感情分明好得很,秦家这群黑心肝的,要不是因为他们,谢大人跟二小姐也不会分离这么长时间。 谢大人既然这么喜欢他们 二小姐,还希望谢大人回去之后能为二小姐正名,说他娶的人是秦家二小姐。 秦若一贯就没什么胃口,她陪着谢凌用了一会晚膳之后,就搁下筷子。 谢凌看她都没动几下筷子,就把筷子搁下了,轻皱了皱眉“吃这么少。” 奶娘怕他生气,忙解释道“回大人,少夫人她自从怀了身孕之后,胃口一直不太好,奴婢虽然想了很多法子,但少夫人还是吃不下太多。” 言外之意就是姑娘平日也只吃那么多。 长青在旁边点头如捣蒜。 谢凌淡淡的评价一句“这个孩子倒是折腾。” 做了母亲的人最是听不懂别人说自己孩子不好,即便这个人是孩子的父亲,秦若蹙了蹙眉“这个孩子一直都很乖,夫君别乱说。” 谢凌气笑了,他之前一直很盼着能跟妻子有个孩子,但他现在发现,有了孩子就是这点不好,占据了他妻子太多的心思,这还没出生呢,妻子心里眼里就只有孩子,这将来要是出生了,他在这个家里岂非一点地位都没有。 谢凌若有所思,最后笑了笑“我只是心疼夫人怀孕辛苦。” 孩子算什么,哪像他,只会心疼夫人辛苦。 长青在旁边看得咋舌,谢大人还真是能屈能伸。 这话的语气是缱绻温柔,秦若轻声道“我就在这陪着夫君用膳吧。” 妻子都用好膳了,谢凌不可能让她等着自己,起身握住她的手“将这些膳食撤下去吧。” 走出门,长青迫不及待的跟奶娘搭话“奶娘,你之前也没跟我说,谢大人跟二小姐感情原来这么好啊。” 方才还真是让他惊讶到了,谢大人看起来是强势,但他明显能感觉到,在他与二小姐的相处中,谢大人每次都是先妥协的那一个,这分明是将二小姐放到了心尖上。 而且谢大人看向二小姐的眼光里充满了爱意。 “你跟你师父都是在江畔茶肆当差,肯定也听到了坊间的那些传闻,坊间的那些传闻其实就是真的,只是这场姻缘起于一场欺瞒,再加上后来发生的事情,姐儿才选择了离开,但现在……” 彼时西窗下,隐隐约约能看到谢大人跟姐儿面对面坐着,好似在一起剪蜡烛。 奶娘语气顿了顿,没有接着往下说了,因为谢大人既然找过来了,那他肯定不会放姐儿离开。 长青一脸憨厚地挠了挠头“奴才觉得谢大人就挺好的,对二小姐又好,这不就够了吗。” 毕竟,他们做奴才的,不就盼着主子能好好的,他看二小姐在谢大人身边就过得挺好的。 奶娘无奈地笑了笑。 *** 江南的夜晚非常寂静,谢凌很早就搂着温香软玉的妻子睡下了,夜半时分,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谢凌一向睡眠浅,当即就醒了。 他先低头看怀里的妻子,就见她娇艳的唇瓣轻轻张开,面色有些潮红,整个人像是睡得不是很安稳。 谢凌懂医术,他猜妻子这是因为有了身孕,所以身子比平常更加敏感,又加上他晚上将她搂得太近,才会如此。 要是平常,谢凌可能就满足她了,只是妻子现在有孕的月份太浅,前三个月不易行房事。 略想了一下,谢凌动作轻柔的褪下妻子的里衣跟亵/裤。 春光乍泄,谢凌呼吸稍稍粗重。 但他不想吵醒妻子,所以去净了个手之后,重新上了床榻。 许是因为情/欲得到了释放,妻子紧皱着的眉梢微微松开,但是脸上的红晕更甚。 秦若半梦半醒间,就感觉自己的身子不太对劲,她起初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可能是因为感觉太过真实,她轻轻睁开眼。 妻子眼眸像是含了一弯春水,格外惹人怜惜,谢凌见她醒了,便开了口,嗓音有些粗重喑哑“吵醒夫人了?” 两人成亲一年多,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只是她现在还怀着身孕呢,秦若害羞的都不想理他。 “刚才为夫是见夫人难受,所以想着替夫人纾解一番,谁知夫人舒服完了就不理人了。”她这副表现,看得人越发想欺负她了,谢凌轻笑一声,道。 他这些话都是从哪里学的,秦若伸手捂住他薄薄的唇瓣,连眉梢都透着娇媚“夫君不许说。” 知晓妻子脸皮薄,谢凌也没打算一直闹她,凑上去亲了亲她的唇瓣“那夫人现在还难受吗?” 秦若知道他在问什么,红着脸摇了摇头“现在已经不难受了。” 闻言,谢凌点了点头“那就歇下吧。” 可浑身黏黏的,秦若有些睡不着“夫君先睡吧,我想先去洗个澡。” 谢凌怎么可能放心她一个人去,他用手帕擦了擦沾了水渍的指尖,秦若看着他的动作,小脸又是一红。 谢凌先下了床榻,温声道“我抱你去。” 秦若这会儿浑身无力,也没跟他客气,被他抱下来后就环上他的脖颈。 二人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之后,重新回了床榻,谢凌哄着怀里的妻子“睡吧。” 秦若本来就困,虽然心里装着事,但被他哄着,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听到妻子那边传来了均匀清浅的呼吸声,谢凌又喝了半壶凉水,他揉了揉眉心,这以后要再这样,他估计得要用冷水洗漱了。 谢凌在窗前看了好一会儿雨,才回榻搂着妻子重新睡下。 天亮了之后,奶娘也不敢进来打扰二人,只去准备了早膳,想着等大人还有姐儿起来就可以用膳了。 正想着,屋内传来谢凌清浅的嗓音“来人。” 奶娘跟婢女端着银盘进去,谢凌正在整理衣衫,对她们说一句“你们去伺候少夫人洗漱吧。” “是。” 婢女对着菱花镜替少夫人梳妆,心里暗暗惊讶,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她只觉得今天的少夫人较之昨日还要媚上三分,因为她的眉梢都充满了春色,看起来格外招人疼。 别说大人,就连她这个做婢女的看着都觉得惊艳,婢女微微将头低下去,不敢多看。 婢女给秦若梳的是飞仙髻,这个发髻与少夫人的衣裳很是般配,正要插步摇的时候,谢凌已经走了过来“这个步摇我来吧。” 婢女忙恭敬地将手中的步摇递给了谢凌“是,大人。” 谢凌将带着流苏的玉步摇插到了妻子的头上,然后细细的打量了下菱花镜中的妻子,笑道“走吧。” 昨日可能是因为情绪有些紧绷,秦若还没太主意,现在天色大亮,秦若就发现靠在南边的窗户上挂着一个鸟笼,里面还有一只鸟在那叽叽喳喳的叫“夫君,这是什么?”! 第 56 章 ==第五十六章恩爱夫妻== 谢凌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那个进贡的金丝笼子,那是他从京城离开时,特意让人给他带上的,当初妻子走的匆忙,与他没有一句告别,只留下了一封和离书。 那时候他的暗卫在外面连找了大半个月,还是没有一点妻子的消息,当时谢凌就想,她不是那么会跑吗,等他将她找回来,他就将她给关起来,等到她心里眼里只有他一个人,再也离不开他时,他就将她给放出来。 但是等他见到妻子后,他发现妻子不是一般的乖巧,那些想法便也只是想想罢了。 不过谢凌还是将他养的雀儿挂在了窗前,因为他要时刻提醒自己,同样的疏忽他一定不能再犯第二次。 于是面对妻子的疑问,谢凌笑得温和随意“没什么,只是挂在那里逗夫人开心罢了。” 可她以前从未见他养过什么鸟,而且就算要逗她开心,那不是应该养个鹦鹉吗,秦若半信半疑“真的吗?” 谢凌面色不改“当然是真的,我何时欺瞒过夫人。” 这倒是真的…… 秦若本来就对他极为信任,他既然这么说了,那秦若也顺着这个坡下去了“那夫君,我们快去用膳吧。” 谢凌好脾气地笑了笑,扶着她的腰往正厅去。 江南的天气就像人的心情一样,反复多变,昨夜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一夜,今日却是阳光高照,这么好的天气,闷在屋里也太无趣了些。 秦若的杏眼儿时不时望向窗外,见她心思都在外面,谢凌浅笑一声“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来扬州城,等会我陪夫人去扬州城逛逛。” 秦若心情变得非常开怀“谢谢夫君。” “无妨,只要夫人开心就好。” 只要她不离开他的视线,她想去哪儿都成。 奶娘看到两人同时从屋内出来,朝两人屈了屈膝“大人,少夫人。” “我与夫人去扬州城逛逛,有暗卫,你们不用跟着。” 因着太子与二皇子的明争暗斗,太子一党对谢凌可谓是恨之入骨,这扬州肯定有东宫太子的人,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谢凌特意带了二分之一的暗卫过来。 “是,大人。” 扬州城的景色与京城又有不同,让人仿佛置于世外桃源,谢凌一手握住妻子的腰,一手捏着折扇,他这样走在路上,引来不少姑娘围观,甚至有大胆的一点,还朝谢凌抛起了眉眼。 谢凌薄唇不着痕迹的抿成一条直线,见远处有一家茶馆,他便带着妻子进去了。 秦若想到方才的场景,俏皮的眨了眨眼“夫君很受女子喜欢呢。” 这问题可就是送命题,谢凌笑笑“家有妻室,不敢在外面沾花惹草,在京城是,在扬州亦是。” “夫君回答满分。” 气氛缱绻,谢凌突然问“那先前夫人一个人在扬州待了那么些日子,夫人可有想我?” 离了京城,谢大人是时常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但姑娘更多的注意力还是在肚子里的孩子身上,所以听到他说这话,秦若莫名的觉得心虚“当然是……想的。” 谢凌没有揭穿她的口是心非,笑道“我也很想夫人。” === 昭宁五年的初夏,太师府外面的蝉鸣声一阵接着一阵,沈岸这边也总算查到了妹妹的消息,劫后余生般的松了口气。 “所以若若从京城离开之后就直接南下去扬州了?” 扬州在江南一带算是非常富饶,那地方真是环境雅致,富贵迷人眼。 侍卫明显也很激动,声音都在发颤“是啊,我们顺着大人的线索去查,在扬州找到了姑娘的踪迹。” “扬州那地方是好,可她一个小姑娘,怎么一个人跑去了扬州。”沈岸这会儿心情很复杂,一会儿为找到妹妹高兴,一会儿又担心她过得不好。 在院子里前后绕了一圈,沈岸吩咐“先进宫。” “是,太师大人。” 沈岸一被公公引进御书房,他就对着圣上行了个大礼,头磕到名贵的地毯上“微臣沈岸参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单公公吓了一大跳,今天又不是逢年过节的,沈太师对着圣上行这么大礼是作甚。 圣上也觉得奇怪,抬抬手“沈爱卿免礼。” 圣上现在面对沈岸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沈岸非常有才华,对江山社稷做下许多贡献,他的姑母也是个性情忠烈的女子,可以为了先帝当场殉情,但他不知道他的妹妹就是子凌的妻子,这身份可就比江州秦家大小姐的身份尊贵多了,他要是一早就知道他妹妹是谁,当时就不会将秦家的过错迁怒到他妹妹身上。 他的本意是想为谢国公府撑腰,没想到会弄巧成拙,但作为一个帝王,他也很难向臣子道歉,只能等子凌的夫人回来,他再多送些赏赐去谢国公府作为弥补。 “谢皇上。” 看沈岸神色匆忙,圣上猜他是有急事“不知爱卿这时候来见朕是?” 沈岸为官多年,从未告假,这次还是头一遭“回皇上,微臣现在有急事想去江南一趟,还请皇上应允。” 这话听着怎么耳熟,圣上马上想到了谢凌“可是谢爱卿已经先一步去江南了,他应该会很快将他的夫人带回来,沈爱卿其实去不去也是一样的。” 沈岸表情一窒,所以谢大人是提前知道了他妹妹的下落,而且还没告诉他。 他说他们这位谢宰辅一向身子康健,怎么这会不仅生了病,还告了这么多天假,原来人家是已经提前知道了他妹妹的消息,先他一步去了江南呢。 这个谢老狐狸。 但是沈岸这次是非去扬州不可了,他朝圣上拱了拱手,道“回皇上,谢大人去,那是尽他做丈夫的责任,而微臣去,是为了尽微臣做兄长的本分,还请皇上允诺。” 一想到沈岸的姑母是贵太妃,算起来还是他有愧于这两兄妹,圣上也就 不好拒绝了“沈爱卿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朕想不应允都不行,那你就去吧。”() 多谢皇上。沈岸紧皱的眉心一松,继续道另外,微臣还有一事,希望皇上可以答应。 ?本作者乔燕提醒您《替嫁》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圣上直觉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不简单“爱卿还有何事?” “微臣想向皇上求一道赐婚圣旨。” 圣上大为诧异,平日也没见他跟哪个女子走得近啊“哦?爱卿这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就连常公公都看了沈岸一眼。 沈岸是雷霆崩于前,湛然不动,他沉声道“这道赐婚圣旨,微臣不是为自己求的,微臣是为自己妹妹求的。” 妹妹…… 那不就是谢少夫人,圣上坐直了身子,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单公公也竖起耳朵,听着他说。 沈岸将所有的措辞用最和缓的声音说出来“皇上,世人皆知,谢国公府的谢大人与江州秦家大小姐的姻缘始于一道婚约,所以在二人成亲之后,二人是貌合神离,因二人夫妻之情太过淡薄,所以为了不耽误彼此嫁娶,经两家商议,同意两人和离。” 这个“貌合神离”说的就是只在外人面前亲近,刚好对上坊间的传言。 几乎不用旁人提醒,圣上顺理成章的接过沈岸的话“朕敬重谢国公府为守我朝江山,立下重重功劳,所以思来想去,决定将沈太师沈岸的妹妹明珠郡主许配给宰辅谢凌。” 这样,谢国公府可以彻底摆脱了江州秦家,以后两家应该没什么来往。 圣上龙颜大悦“单公公,还不快替朕磨墨。” 很快一桩赐婚圣旨就被写好,圣上将圣旨递给了单公公,单公公又恭恭敬敬地将它交给了沈岸“恭喜沈大人。” 他觉得谢少夫人人就很好,从今往后,谢少夫人就不再是秦家的大小姐,而是沈岸沈太师亲生妹妹,圣上亲封的明珠郡主。 沈岸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应该是他这个做哥哥的做的唯一让妹妹感到高兴的事了。 “谢皇上成全。” “朕只是不喜欢秦家,没有觉得爱卿跟你妹妹不好。”圣上摆了摆手“以后你妹妹就是堂堂正正的国公府少夫人了,这个明珠郡主是对外说的身份,也是朕对你们兄妹的弥补。你们沈家对先帝尽忠,对朝廷忠心,这些朕都没有忘。” 反正最后入谢国公府族谱,还有婚书上的名字都会是“秦若”,他们这些人都知道子凌的妻子是秦家的二小姐,同时是沈岸沈太师的亲生妹妹,真正的秦家大小姐已经嫁给了南定侯府小侯爷,至于那些不知情的人,便只知道当朝宰辅的夫人是沈岸沈太师之妹,也是圣上亲封的明珠郡主,这也够了。 不管是谢凌,还是沈岸,都不希望小姑娘再与秦家有任何瓜葛,所以沈岸听完点了点头。 “皇上考虑周到。” “那微臣先行告退。” 圣上朝单公公使了个眼色“单公公,你送沈太师出去。” ()单公公亲自送沈岸出宫门,笑容谄媚道“那老奴就送太师大人到这里了,祝太师此行一切顺利。” “借单公公吉言。” 因为待在闺阁太过无趣,这日,苏婉沁跟谢晚凝在街上买糖葫芦,苏婉沁余光看到沈岸的马车,略显激动地小扯了扯谢晚凝的袖子“晚凝妹妹,是沈太师的马车。” 赶马车的人也看到了两人主子认识的姑娘,他将马车停下,掀开马车帘子一角,跟里面的人说了几句。 下一刻,里面的人就从马车上走下来,沈岸客气地朝两人笑了笑“谢二姑娘,苏姑娘。” “太师好。”苏婉沁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拧破了,她假装平静的问“沈太师这是从皇宫出来?” “是啊,皇上有一件事要嘱咐。”沈岸轻轻点了点头,对谢晚凝道“谢二姑娘,我有一件事要问你,二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太师大人这边请。”谢晚凝已经知道眼前的太师就是她们嫂嫂的兄长,当然不会拒绝“不知沈太师想问的是?” 二人稍微走了一个僻静处,沈岸沉声开口“谢二姑娘,我想问一下你兄长到底是在国公府养病还是去了别处?” 谢晚凝有些疑惑的看他“兄长不是前段时间就去了扬州吗?” 毕竟眼前之人是嫂嫂的亲兄长,她还以为兄长在离京前已经告诉了沈太师呢,没想到兄长没有。 “我知道了,多谢二姑娘。” 谢晚凝连忙摆了摆手“沈太师不用客气,我也盼着嫂嫂能够回来。” 按理说兄长应该已经找到了嫂嫂啊,怎么一直都没有嫂嫂的消息。 沈岸微微笑了下“她肯定会安全回来。” 待沈岸走后,苏婉沁几步走过来“晚凝妹妹,沈太师跟你说了什么?” 谢晚凝挽过表姐的手臂,轻声道“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了一下兄长的事情。” 本来她想跟表姐说,沈太师其实是嫂嫂的亲哥哥,但想了下,这事还是先等嫂嫂回来再说为好,眼下只能先对不起表姐了。 苏婉沁的手指绕着手帕转圈圈“原来如此。” 她终究只是个普通的闺阁女子,但沈太师分明是心有丘壑,他会喜欢上她吗。 马车一停,沈岸拢着赐婚圣旨大步往太师府内走,侍卫紧赶忙赶的追在他后面“大人,我们现在是?” “收拾东西,去扬州。” 一看大人这个表情,他就知道大人是要去扬州替姑娘撑腰,忙拱手;“是。” ==二更== 在谢凌来到扬州城的大半个月,他每天都会陪在妻子身边,因为谢凌会医术,所以大多数时候他都会自己给秦若把脉,他们之间的这种相处,仿佛过去什么也没有什么,只是一对恩爱夫妻。 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平和,让人无端想到两个字“岁月静好。” 但奶娘始终觉得有些不安,因为秦家肯定是大人跟姐儿夫妻间的一个隔阂, 这事肯定还是要说清楚比较好。 只是大人一直陪在姐儿身边,奶娘也找不到时间提醒下姐儿,只能干着急。 晚霞的余晖撒到屋内,秦若将绣好的小孩肚兜拿给谢凌看,一副求称赞的模样“夫君,你觉得我这个绣的怎么样?” 谢凌将她绣好的肚兜拿过来看了下,温声笑着“夫人绣的图案栩栩如生。” 他的妻子其实非常聪慧,会的东西也很多,谢凌发现妻子与大舅子沈岸之间还是很想象的,就像当初,沈岸没有将自己的身世说出来,还是通过自己的能力,二元及第,然后通过依附东宫,一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妻子看起来是柔柔弱弱,但他觉得妻子的心思其实是玲珑剔透,与寻常女子还是不同。 被人夸赞,秦若笑得眉眼弯弯“那夫君你这写的什么?” 谢凌将宣纸递给她,秦若将上面的两个名字念出来“谢承言,谢承宜。” “这是夫君给孩子取的名字吗?” 谢凌微一颔首“你觉得如何?” 当朝宰辅取的名字,确实无可挑剔,秦若没有什么意见“我觉得挺好听的,寓意也很好,只是家中有长辈在,夫君就这样将名字给取了,不知道家中长辈有没有意见?” 毕竟这个孩子身上有国公府的血脉,国公府还有谢老夫人跟苏氏在,孩子的大名怕是不会这么轻易定下来。 谢凌在她唇瓣上亲了亲,轻声安抚“祖母他们不会计较这些的,只要夫人跟孩子平平安安就好。”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都默契的没有提回京的事。 秦若是因为当初离开的时候,她就抱了在江南度过一生的想法,先前男人没有过来的时候,她还以为他早已另择贵女为妻了,可他找过来了。 而在谢大人将她带回这个宅院之后,他们整日耳鬓厮磨,也让亲自无法真正的静下心来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至于谢凌,他觉得现在的日子就挺好的,比起之前没有妻子的日子,现在妻子就在他身边,不管她爱不爱他,只要她在,谢凌就不跟她计较。 明明男人是让她不要害怕,但秦若明显能感觉到他心跳得非常快,她拍了拍谢凌宽厚的背“有夫君在,肯定不会有事的。” 最近这些日子,秦若每到晚间,小腿总是容易酸胀,所以谢凌临睡前会亲自替妻子按/揉,然后给妻子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夫人腿还酸吗?” 秦若轻轻摇了摇头,嗓音跟猫儿一样,软绵绵的“不酸了。” “那夫人先睡吧。” 他刚要走,秦若白嫩的指尖拉住了他的袖子,问“夫君是要去洗冷水澡吗?” 香香软软的妻子就在身边,却只能看不能碰,谢凌当然觉得无奈,他没有回答妻子这话,只是替她掖了掖被子“我等会就回来,夫人先睡。” 可秦若今夜就是不想他去洗冷水澡,她有些害羞的开口“夫君整日洗冷水澡,对身体也不好,今晚,我帮夫君吧 。” 谢凌心口一震,微抬了抬眼,妻子亵衣没有扣紧,露出里面白嫩细腻的皮肤,胸/口的轮廓若隐若现。 她一缕发丝垂在腰间,再加上她说的那些惹人遐思的话,足以让人心潮澎湃,至少谢凌是不能拒绝妻子的诱惑,他轻笑了声“夫人打算怎么帮?” 秦若有些不服气的反驳“我又不是没长手。” 谢凌眸光一暗,他贴着妻子的耳垂,轻声问“夫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秦若娇躯颤了颤,开始在心里反省,她是不是说得太过火了。 箭在弦上,秦若却突然退缩了,她低着头,嗓音细若蚊蝇“夫君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妻子难得如此,谢凌当然是愿意的,于是笑意加深“我又没说不愿意,夫人这般紧张作甚。” “那就有劳夫人了。” 为了不碰到妻子的小腹,谢凌率先躺上去,他先褪下了自己的衣袍,露出肌理分明、白皙如玉的身体,秦若看着有些害羞,却被他抱到了身上“夫人来吧。” 主意是自己提出来的,秦若强忍住害羞,凑过去先吻了一下他。 窗外几缕清风吹进来,醉人心弦。 过了许久,谢凌抬起略带风流的眉目,喑哑的嗓音含着几分笑意。 秦若姿态娇娇懒懒的,像在跟他撒娇“我累了。” 到底是舍不得妻子辛苦,谢凌抱着她平复了下余韵。 而后拿起热帕子替妻子擦了擦莹白如雪的指尖“夫人辛苦了。” “我给夫人讲个故事吧。” 秦若点头,乖乖地窝在他怀里,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戳了戳他的手背,结果听了半天男人还在讲兔子与乌龟就一个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秦若有些奇怪,这应该不是讲给她听的吧“夫君确定这不是给肚子里的孩子讲的?” 谢凌笑着跟她解释“这是之前无意听二皇子殿下说,二皇子妃之前怀孕的时候,二皇子殿下都会给她讲故事,所以生出来的小郡主才这么聪明。” 二皇子与二皇子妃婚后只育有一女,而且小郡主生的玉雪可爱,要是将来她的孩子也这么可爱,秦若当然是开心的,她就没有拒绝,浅笑道“那夫君讲吧。” 姑娘的内心是非常想将这个故事听完,无奈这个故事充满了太多童趣,她眼角沁出眼泪,打了两个哈欠睡下了。 没成想妻子这么爱听他讲故事,看来以后临睡前他得多讲,妻子也能早些歇下,谢凌暗自想。 *** 之后的半个月,秦若看到时常有书信送过来,每次谢大人都是略扫了一眼就将那书信搁到一旁,但秦若能猜到那些书信都是从京城寄过来的。 所以在用膳的时候,秦若轻声问“夫君打算什么时候回京?”! 第 57 章 ==第五十七章:图穷匕见== 仿佛之前的宁静只是暴风雨前的节奏,这会儿终于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谢凌眸色深邃,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半晌,谢凌轻揽住妻子瘦弱的玉肩,笑道:“最近这日子过得不是挺好的吗,难道夫人不喜欢?” 扪心自问,这段时间他一直陪在她身边,对她体贴照顾,她当然是开心的,但是他肯定不能一直在这扬州待着,于是秦若眉眼认真地看着他:“妾身当然喜欢,只是夫君身上有夫君应该担的责任,不管是朝堂,还是谢国公府,都很需要夫君,夫君一直在这扬州城,可能不太合适。” 谢凌的身份让他不可能在扬州城偏居一隅。 “夫人如此深明大义,我要是不应了夫人,那多不好。”谢凌微挑了挑眉,笑意却不达眼底:“只是我要是回京了,那夫人跟孩子是与我一道回京还是?” 这个问题秦若一直想静下心来好好想一下,因为她当初从国公府出来的时候,就抱着孤注一掷的勇气,而且那时候她觉得自己已经偿还了爹爹跟长姐的恩情,所以也不想再用秦家二小姐的身份。 但如果她这次再回谢国公府,那她肯定不会再离开,也会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 看着妻子眉眼间的犹豫,谢凌指骨抵住额头,突然问“夫人知道我为什么带那个金丝雀笼过来吗?” 秦若的思绪被打断,她眸光中尽是困惑不解,将上次谢凌跟她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上次夫君不是跟妾身说,那是用来哄妾身开心的吗?” 她倒是从不疑心他,谢凌笑笑:“那夫人知道它是什么鸟吗?” 秦若诚实的摇了摇头,不管是从前在江州,还是后来在谢国公府,她都没有养过鸟儿,自是不清楚谢大人带的是什么鸟儿。 不过她看这鸟儿挺漂亮的。 就在秦若沉思的时候,谢凌说一句:“其实这鸟是芙蓉鸟?” 秦若杏眼圆睁,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芙蓉鸟,那不就是金丝雀吗……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粉唇轻抿,黛眉轻蹙:“夫君养这个鸟做什么?” 她隐隐觉得这个金丝雀在暗指什么,这天下有这么多鸟,他都不养,偏偏要养金丝雀,还将那金丝笼从京城带到了扬州。 “那还不是因为夫人太不乖了。”谢凌微凉的指腹在妻子娇嫩的脸颊上刮了刮,笑意吟吟的瞅着她:“夫人看这鸟儿是不是总想着逃跑,可你要真放了它,夫人觉得它会怎么样?” 秦若拢在袖子里面的手都在抖,都到了这个时候,她能听不懂吗,她竭力稳着心神,回答:“妾身不知。” 谢凌唇角微勾,语气轻缓,一字一顿道:“它会死。” 秦若目光惊惧,心跳加速:“所以我要是不跟夫君回京,夫君就要杀了我?” 谢凌一脸的云淡风轻,气若神闲道:“夫人又在说笑了,我怎么可能想杀夫人, 顶多就是咱们共赴黄泉罢了。” “看来我上次跟夫人说的话,夫人都忘了。” 秦若想起那日她与他言明身份的第二日,他就跟她说了“生同衾,死同穴”,或许从她踏入谢国公府的哪一刻,这辈子就注定会与他有牵扯。 秦若按住自己微颤的指尖,脸色微微发白,看着我见犹怜。 谢凌见状朝外喊了一声:“来人。” 奶娘闻声连忙进来,还没开口就听大人不温不火的声音响起:“去沏一壶热茶来。” “是,大人。” 片刻,奶娘就端着青花瓷盏的杯子走进来,谢凌君子如玉的替她斟了一杯茶:“是我不好,让夫人受惊了。” 秦若捧着上好的青花瓷盏,小口小口的喝起了水,她目光闪烁,心神还是不宁,显然是被吓的。 金丝雀笼…… 秦若不由想,她们这段时间一直久居扬州,朝夕相伴,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算将她困在这里,如果她愿意跟他回京,那过去的事情他们就一笔勾销。 如果她一直不提过去的事情,那他们就这样过下去。 见妻子一直有些缓不过神来,谢凌将她的脑袋摁到怀里,边抚摸着她的背边道:“若若,在秦家欺上瞒下这件事上,我并没有对不起你,所以你不能对我残忍。” 秦若在他怀里闭上了水汪汪的杏眼,没有说话。 夜深人静,万物俱籁。 秦若做了一个梦。 梦境之中的地点还是在烟雨江南,一个粉雕玉琢、玉雪可爱的小姑娘朝一个面色温柔的女子跑去:“娘亲,娘亲。” 女子伸手将小姑娘抱在怀里,嗓音温柔的哄她:“岁宜怎么了?” 小姑娘似是非常苦恼,小眉头都皱到了一起,她摇了摇女子的手臂,糯糯地问:“娘亲,明明你说我是最聪明的小姑娘,可是为什么阿胖哥哥不想跟我玩呢?” “阿胖哥哥为什么不想跟你玩?” “因为阿胖哥哥说他爹爹很厉害,我不信,他就不跟我玩了,我还不知道自己爹爹长什么样呢。”小姑娘小嘴巴一瘪,小奶音软软糯糯的:“娘亲,我爹爹在哪?” 女子哪受得住女儿这样撒娇,她亲了亲小姑娘的小脸蛋:“那娘亲带岁宜找爹爹好不好?” 小姑娘马上就高兴了,也有模有样地亲了一下娘亲的脸颊:“娘亲最好了,岁宜最喜欢娘亲了。” 画面一转—— 春光曼妙处,一个女子牵着一个小姑娘走在桥上,而桥的终点就站着一个唇角含笑、姿仪绝艳的男人,他道:“我来接夫人回家。” 梦境到这里就结束了,天光也已经大亮,秦若出了一身汗。 她被惊醒之后,小手情不自禁地抚上了自己的小腹,这个孩子已经三个多月了。 并且秦若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会是个女儿。 谢凌拂开珠帘进来,就见妻子神色怔然,眼神没有焦距,他将她抱到怀里,轻 轻拍了拍她的脊背:“怎么了,做噩梦了?” 秦若也不自主地搂住他的腰身,她想起成婚那夜她心里其实非常害怕自己会暴露身份,但她没想到世人称赞的谢宰辅会是那么个性情温和的人,成婚后的日子可以称得上是“岁月静好。” 再到后来,真相被揭穿,谢大人在她面前虽然还是那么温和,可他的举措还是会让她从心底觉得害怕。 最后,因为这场姻缘实在是牵扯到了太多人跟太多事,秦若自知有愧,选择了离开。 短短一瞬间,婚后发生的种种都涌入秦若的脑海,秦若明眸流盼,艳艳倾城,她做出一个决定:“夫君,妾身有一事相求。” ==二更== 谢凌心尖颤了下,他的神情不辨喜怒,开口的声音却很温和:“说吧。” 旁的也就罢了,但妻子要是说她想离开这里,他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秦若轻咳一声,嗓音清脆如百灵鸟,让人听着就新生好感:“不知夫君愿不愿意给妾身三天时间,三天之后就回京这个问题,妾身给夫君一个答复。” 这个“答复”既是就回京这个问题,给谢凌一个答复,也就是以“秦若”之名做谢凌的妻子给他一个答复。 这倒是意外之喜,谢凌挑了挑眉,嘴角含着三分笑意:“夫人此言当真?” 秦若坚定不移地点了点头,接着道:“自然是当真的,不过妾身还有一个请求,那就是夫君先容妾身跟奶娘回到我们最初住的宅院里,妾身想静下心来好好想一下。” 谢凌眉目微皱,似笑非笑道:“夫人该不会是想趁这个机会逃跑吧?” 上次妻子可就是趁他去了皇宫,外加与她兄长在茶馆喝茶的功夫,她一声不吭的走了,等他回去,迎接他的就是一封和离书。 秦若美眸潋滟,笑容狡黠:“夫君如今就在扬州,我就算想跑也跑不掉,不是吗?” 她是看得清楚,同样的错误他根本不可能犯第二次,谢凌眸光认真地盯着妻子。 秦若丝毫不露怯的与谢凌对视,两人对视了许久。 谢凌突然轻笑出声:“成,我答应夫人,不过夫人最好是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要是给不了,做金丝雀跟同赴黄泉,夫人选一个。” 一开始离开京城的时候,谢凌就想过等他找到妻子,他就将她带到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任何人都找不到他们。但等真正见到妻子时,他还是舍不得这么做。 他自认为对自己的妻子已经足够宽容,所以也希望妻子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屋内沉闷的气氛瞬间一松,就连那金雀笼中的鸟儿都应景的叫了几声,叽叽喳喳的。 秦若轻轻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娇柔的笑容,她腰肢如柳的站起身:“那妾身就先带着奶娘回去了。” 谢凌轻笑着按住她的肩,薄薄的唇角扬了起来:“不必,夫人这三天就住在这里,扬州县丞朱大人前几日说有问题请教,我去县衙住几天。” 知道 他是有意让她,秦若眉眼弯弯,活像一个勾人的小狐狸:“妾身送夫君。()” 因着妻子怀有身孕,谢凌离开之前替她把了一下脉,并且嘱咐奶娘:这几天你们好生照顾少夫人。?” 奶娘诚惶诚恐的答应:“老奴会的,还请大人放心。” 虽然不知道大人为何突然离开,但看二人表情都还正常,应该是没出什么事。 门外早就备好了马车,小厮一脸恭敬地候在一旁:“大人请上车。” 万万没想到他们大人还没回京城,就先被少夫人给赶出来了。 谢凌“嗯”了一声,坐上马车之后,男人微微阖上眼眸,清冷的姿态犹如一幅上好的水墨画。 从京城到扬州,谢凌不知为何总是陷入一场梦境,在梦里的他不仅真将妻子关了起来,还将妻子欺负了个遍,那滋味确实值得回味。 但清醒之后,谢凌就不想欺负自己的妻子了,所以最终谢凌妥协了。 希望三日后她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要不然后果不是他跟她能承受得起的。 马车之中的谢凌缓缓睁开眼,眸光又沉又暗,像鹰一般犀利。 *** 再说扬州县丞这边,下人说谢大人过来的时候,扬州县丞还在屋里跟自己的夫人亲热,一听说“谢大人”这三个字,扬州县丞猛的从床上爬起来,连衣服都没穿好:“哎哟,谢大人怎么突然来了?” 他夫人被他吓了一大跳,也跟着他下了床榻,柔声宽慰:“官人您先别急,谢大人说不定只是单纯的过来下,不一定是有什么大事。” 扬州县丞哪有她这么想得开,他只差急得跳脚,拿起官袍就往自己身上套:“妇人之见,谢大人这个时候过来,肯定是有天大的事。” 到底是朝中官员,还是一品大官,肯定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得罪的起的,朱夫人也不敢大意,连忙帮扬州县丞整理衣衫,确定从他身上看不起什么闺房之乐的痕迹,催促道:“那大人快去吧。” 扬州县丞急得靴子都穿反了,整理好官帽,匆忙夺门而出,总算在门口迎到了谢大人:“下官见过谢大人,不知谢大人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吩咐下官?” 谢凌儒雅一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想叨扰朱大人三天。” 不管是朝堂官员,还是地方官员,个个都是人精,所以扬州县丞很快就能猜到谢大人跟他夫人应该是闹了矛盾。 他也是过来人,看谢大人之前对他夫人那宝贝劲,一下子就能脑补一场大戏,谢大人肯定是被他夫人扫地出门了。 于是江州县丞乐呵呵地笑了笑:“谢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别说三天,就说三个月,对下官来说都不算叨扰,正好下官还有几个问题需要向谢大人请教。” 谢凌轻轻点了点头:“那就麻烦朱大人了。” 扬州县丞摆了摆手,心里美滋滋的:“一点都不麻烦,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谢大人里面请。” 这只会让 ()他倍感荣幸,扬州县丞心里想。 猜想谢大人喜欢安静的住所,扬州县丞给他安排个离前面大厅略远的住所,他陪着谢大人说了会话之后,才将下人唤上前来:“这几天你们一定要伺候好谢大人,府里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谢大人,听清楚了吗。” “奴才听清楚了。”下人点头如捣蒜,然后试探地问:“那需不需要找两个女子去伺候谢大人?” 扬州县丞脸一黑,他们府是怎么养出个这么蠢笨如猪的人来,谢大人就是因为跟他夫人闹了矛盾才来县衙,他马上就派人去伺候谢大人,这不妥妥的脑子有问题。他又不是脑子被门卡了:“你觉得呢,谢大人是那种贪图好色之人吗?” 小厮觉得也是,连忙将头低下去:“奴才说错话了。” “知道错了就成,谢大人跟他夫人感情很好,一般女子哪能入的了谢大人的眼。”扬州县丞再三思索了下,继续道:“还有,你找人去谢大人那宅院看一下,看一下少夫人还在不在里面,然后速来向我禀报。” 因为他不确定谢大人跟他夫人到底发生了什么矛盾,还是得确定一下。 “奴才这就去。” 烈日当头,扬州县丞擦了擦额头的虚汗,这谢大人跟他妻子闹别扭,提心吊胆的可是他们这些人。 还得盼着谢大人跟谢少夫人能早点重归于好,他们也能轻松些。 当晚,扬州县丞跟夫人替谢凌举办了一个宴席,因为知道谢大人心心念念的就只有自己的夫人,扬州县丞只敢安排人弹琴奏乐,而不敢安排舞曲。 悠扬婉转的琴弦声动听悦耳,让人听着心情开阔。 谢凌与扬州县丞坐在上首,他朝朱夫人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给谢凌敬酒:“谢大人,微臣携夫人敬你一杯,还望以后谢大人能提携下官一二。” 谢凌待扬州县丞还算客气,他眉目平静,端起酒樽与扬州县丞碰了下:“这是一定。” 宴会之上,也没见谢大人笑一下,这是还在思念少夫人呢,扬州县丞清了清嗓子,开始畅谈自己年轻时的经验:“说起来下官与自己夫人年轻的时候也发生过诸多矛盾,现在想想人生也就那么几十年,何必想那么多,还是把当下日子过好。” 下午的时候扬州县丞就跟朱夫人说了谢大人与谢少夫人情比金坚的故事,所以这会朱夫人很自然的接过扬州县丞的话:“是啊,妾每每回忆过往时,就觉得那时候的自己还是年轻气盛,不懂事,所以总为了一些小事与官人争执,如今想起来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因为那时候刚成婚,抹不开面子罢了。” 扬州县丞与苏夫人一唱一和,就是为了告诉谢大人他与夫人都刚成婚不久,所以小夫妻有点摩擦没什么打紧的,但肯定需要一方妥协,有一方妥协了就没什么事了。 虽说不知谢少夫人对谢大人的感情有多深,但谢大人既然这么爱自己的妻子,那先妥协也没什么可丢人的。 至少谢大人惊才绝艳,受人敬重,他先妥协众人只会称赞谢少夫人好福气,自然不会说其他的。 谢凌眉目稍有松动,扬州县丞跟朱夫人面露喜色,以为谢大人是想通了,谁知谢大人接下来的一句是:“朱大人跟朱夫人的意思本官听懂了,只是本官与自己夫人的感情并没有那么复杂,无非就是生不同衾,那就死而同穴了。” 左右不过是不能同生,那就同死。 扬州县丞吓得差点将手中的酒樽丢出去,而且因为剧烈咳嗽,扬州县丞险些背过气去。 他们谢大人在说什么……! 第 58 章 ==第五十八章:哥哥== 朱夫人见状连忙用帕子替扬州县丞顺气,表情尽是焦急:“官人您没事吧?” 扬州县丞呛得脸都红了,他重重地拍了下自己的胸口:“我没事。” 谢大人的话着实是惊到他了。 现在看来,谢大人跟他夫人感情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谢大人分明是爱妻如命。 谢凌倒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嗓音淡淡:“朱大人还好吧?” 这会儿自己就算不好那也得好了,扬州县丞尴尬地笑笑:“下官还好,还好。” 一顿晚膳,扬州县丞吃得是心惊胆战。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扬州县丞亦步亦趋的跟在谢凌后边,问“谢大人晚上要下棋吗?” 他担心今夜没有谢少夫人,谢大人要孤枕难眠。 但谢凌眼下明显没那个心思下棋,他眸光如许,神色有几分疲惫:“改日再下吧。” 扬州县丞不敢忤逆他的意思,恭敬客气地退到一旁:“那下官先行告辞。” 每个月的十六,天上的月亮格外圆,照的院子犹如白昼。 谢凌正闭目养神的时候,暗卫推门走了进来:“主子,方才属下去看了,少夫人跟奶娘都在呢。” 他们主子这是怕在少夫人面前栽第二个跟头。 谢凌没有睁开凤眸,一副慵懒的模样,出声温凉:“下去吧。” “是,主子。”得到吩咐,暗卫又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 夜色微凉,凉风习习,秦若正盯着眼前的棋盘发呆。 奶娘察觉到她的走神,笑着问:“姐儿在想什么?” 自从白天大人离开宅院,姐儿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宁,用完晚膳之后更甚,一直在那发呆。 秦若本来就在想着事,突然听到奶娘的问题,她不假思索的道“我在想夫君。” 奶娘觉得有些诧异,谢大人白天突然离开,她还以为两人是闹了什么矛盾呢:“姐儿这是想大人了?要不奴婢去请大人回来。” “奶娘你千万别去。”见奶娘真要往外去,秦若连忙拦住她,她眉眼弯弯如月,惹人爱怜:“其实我是在想我对夫君是个什么感情。” 这应该是她第一次直面谢大人的感情。 奶娘看出她眼里的迷惘,想到姐儿在这感情上还是没怎么开窍,她端了一碗牛乳茶放秦若面前,笑道:“那姐儿想听老奴跟你分析一下吗?” 秦若对奶娘一直非常信任,闻言眼巴巴地瞅着奶娘,浅笑嫣然:“奶娘请说。” 奶娘咳嗽一声,认真的与她分析“姐儿,咱们先不说别的,就说谢大人本身出生世家大族,娶正妻之前没有先弄出个妾室或者外室来,这一点较之某些世族子弟就要强上许多。再说谢大人年少时名扬在外,年纪轻轻就坐上宰辅之位,这点更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所以谢大人不管是在能力,还是家世上 ,都是一个很好的如意郎君人选。” 奶娘说的这些秦若无可否认,因为谢大人确实足够的出色。 “而成婚之后,他待姐儿温柔体贴,在外维护姐儿的颜面,在内也事事以姐儿为先。不管是谁在谢大人面前提纳妾的事情,谢大人一概都拒绝了,奴婢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谢大人在婚后的所作所为绝对能称得上是一个好丈夫。” 秦若被奶娘这话说服了,她轻软一笑,娇糯乖巧:“要不是因为奶娘一直在我身边服侍,我还以为奶娘被谢大人收买了呢,不过奶娘你说的确实没错,谢大人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夫婿人选。” 只要他以后不想着将她关到金丝雀笼里面去。 “姐儿这是说的哪里话,正是因为老奴一早就在姐儿身边服侍,所以更盼着姐儿能够得到幸福,不管是在京城,还是在我朝,谢大人都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夫婿,他既钟情于姐儿,你们又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那姐儿为什么不能跟他在一起呢。” 奶娘看得出来,其实姐儿也喜欢谢大人,只是因为她与谢大人这段姻缘来得不是名正言顺,所以姐儿不敢直面谢大人的感情。 于是奶娘就这个问题替秦若分析,说出的话掷地有声“至于大小姐,要是最开始大小姐跟谢大人有了夫妻之实,或者说谢大人对大小姐有意,那老奴肯定不会劝姐儿跟谢大人在一起,可是谢大人初见大小姐是在姐儿与谢大人成婚之后,那时候姐儿与谢大人还正是新婚燕尔呢,所以大小姐从来不是衡越在姐儿跟谢大人之间的坎。” “就像谢大人说的,当年姐儿以大小姐的名义嫁到秦家,那是因为大小姐有了心上人,姐儿迫于形势跟养育之恩没有选择的余地,在这件事上姐儿也是无辜的,既然谢大人已经选择了不计较,那姐儿自是不必耿耿于怀。” 初夏的夜晚,蝉鸣声一阵接着一阵,不绝于耳。 秦若的一颗心却是异常宁静,她的脑海中浮现的是谢大人温和儒雅的脸庞,以及他对她的那些好。 烛光摇曳,秦若面色婉约清丽,娇娇动人“奶娘,谢谢你,我想我心里有答案了。” 她想带着孩子走向谢大人,她相信她会是个好妻子,好母亲。 奶娘会心一笑,很为自己姐儿感到高兴“姐儿想通了就好,老奴看得出来,姐儿也很喜欢谢大人。” 两情相悦,又有什么不能在一起的呢。 想通了自己的心意之后,秦若脸上的笑容就更多了,她跟奶娘说“奶娘,我到现在还有一种不真实感,以前在家中,我看长姐跟阿许哥哥这么相爱,心里未尝没有想过自己将来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郎君,但大抵应该是个老实本分、勤勤恳恳的男人,谁曾想这个人是谢大人。” 在秦家的时候,秦父从未提过秦若的婚事,那时以她的身份,可能嫁给县令家的公子都算高攀。 “这说明姐儿跟谢大人有缘,可能姐儿跟谢大人家世上是有些悬殊,但谢大人明显视姐儿为妻子,你肚子里又有谢大人的孩子,那既 然做决定了,姐儿就不要想太多。” 女子孕中本来就不能多思,幸好姐儿肚子里的孩子很乖,姐儿除了膳食方面,其他目前都还好。 奶娘看得出来,谢大人并不是那么看重家世的人。 秦若轻轻点了点头“奶娘说的是,我再下会棋就睡。” “那老奴就在这陪着姐儿。” 夜色越来越深,朦胧如诗。 ==二更== 沈岸是在第二天来的扬州,扬州城天空蔚蓝,烟雨蒙蒙,清新的环境让人心旷神怡。 侍卫引沈岸往里边走,冲他介绍“大人,就在前面。” 沈岸面色沉着地“嗯”了一声,不快不慢的往前边走,因着这会儿天色还早,所以长青听到敲门声的时候,还揉了揉迷蒙的眼睛“敢问这位公子您是?” 沈岸直接朝府内看了一眼,拿出代表自己身份的令牌“我是当朝太师沈岸,不知你们姑娘在不在里面?” 一听对方说自己是当朝太师,长青虎躯一震,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小人见过沈太师,我们二小姐在里面歇息呢。” “不知沈太师找我们二小姐有何事?” 沈岸唇角勾出一抹微笑,道“在下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与你们二小姐说,既然你们二小姐在里面歇息,那在下就先在外面等着吧。” 沈岸固然急着认妹妹,但他并不想打扰妹妹歇息,所以就客气了一番。 但长青哪敢让当朝太师站在门口等啊,马上笑眯眯道“要不沈大人还是进来等吧,沈大人一路风尘仆仆,总要坐下来喝口茶。” 沈岸思纣一番,笑道“那就麻烦了。” “沈大人请进。” “沈大人怎么来了?”引了沈岸入府,长青马上加快脚步去找奶娘,奶娘觉得奇怪“你可问清楚了,沈大人过来是要见谢大人还是见二小姐?” 姐儿跟这位沈太师可以说是素不相识,他要是想见姐儿,是为了什么。 长青人长得憨厚,他挠了挠头“沈大人跟小人说的是,他有重要的事与二小姐说,那应该是要见二小姐的吧。” 奶娘沉思了下,不敢太耽误这位沈太师的时间,忙道“那沈大人是要见二小姐,你先去沈大人那边伺候,老奴唤一下姑娘。” “是。” 秦若被唤醒的时候,人的意识还没恢复,杏眼氤氲如雾,沁出水花“奶娘怎么了?” 要隔平常,奶娘肯定不会勉强她起来,但这会儿,她不敢,奶娘道“姐儿,沈太师沈大人来了。” 秦若有些诧异,弯弯的眉眼动了动“沈大人怎么来了?他是来找夫君的吗。” 奶娘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听长青说,沈大人要见的人是姐儿你。” 秦若愈发觉得诧异“他为什么要见我?” 她跟沈大人只不过是有数面之缘,他怎么会想见她。 “老奴也不知道,但沈大人说他有重要的 事要跟姐儿说。”() 秦若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她轻声道那奶娘替我梳妆吧。 ㊣乔燕提醒您《替嫁》第一时间在,记住 因着时间匆忙,所以奶娘简单地替秦若挽了个发髻,妆容虽淡,但依旧不掩丽色。 “走吧。” 秦若刚带着奶娘到偏房门口,就见仪表堂堂、面色严肃的沈岸开口“这茶味道不错。” 长青对茶当然是有所了解,闻言笑着跟沈太师解释“这是从扬州一家茶肆采办的茶叶,是当下最时兴的茶叶呢。” 秦若便是这个时候带着奶娘进来“沈大人。” 沈岸闻声抬起了头,姑娘今日穿了一袭碧绿色广袖长裙,身姿窈窕,面容娇美,称得上是“容色倾城。” 沈岸心涌澎湃,半晌说不出话来,眼前之人便是他的亲生妹妹,是他找了十几年的妹妹。 奶娘见这位太师大人面色不太对劲,忙向他行了个礼“老奴见过沈大人。” “起来吧。”沈岸很是随意地搁下茶盏,直起了身“谢少夫人,好久不见。” “沈太师,好久不见。”她离开京城,确实很久没见这位沈太师,但她们之间的关系明显没有那么熟稔,秦若浅浅笑道“听奶娘说,您有重要的事要跟我说,不知是何事?” 沈岸知道她是在提防自己,不过想想也是,任凭哪个女子单独见外男都会有些紧张。 但是关于她的身世今天肯定要说清楚,沈岸在心里叹了口气“谢少夫人还是先坐下来吧,此事说来话长,可能需要耽误少夫人一些时间。” 奶娘顾及秦若还怀着身孕,就扶她坐了下来,秦若浅声道“沈大人请说。” 沈岸吩咐“清逸,将玉佩给谢少夫人。” 他话音一落,侍卫就将青玉佩递到了秦若的手里,这块玉佩跟那次在当铺看到的玉佩几乎是一模一样。 不知为何,秦若只觉得这个玉佩看着很是熟悉“这玉佩是?” 奶娘也凑上前看,姐儿手里的这块玉佩跟姐儿身上的玉佩不就差不能吗,要是不仔细辨别,根本看不出来差别。 奶娘心里生出一丝异样,盯着眼前的沈太师问“沈大人,不知这块玉佩从何而来?” 沈岸将她们的神色尽收眼底,慢条斯理的笑了笑“这块玉佩乃我父母定情信物,当年父母定亲,为取‘好事成双’,所以打造了两块青玉佩。这块玉佩只是其中一块,还有另外一块,我猜应该是父母去世之前放在了吾妹的襁褓里。” 秦若跟奶娘听完都愣了一下。 奶娘不敢置信的看着沈岸“沈大人,这……” 她听沈太师这意思,分明是在说姐儿是他的妹妹,可是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呢。 沈岸见奶娘一脸忧心,笑着宽慰了一句“奶娘不必怀疑,在下最初怀疑少夫人是在下的亲生妹妹时,就亲自去了一趟江州,在下找到了当初伺候少夫人的玉娘,少夫人当时被秦家收养的日子与当年吾妹丢失的日子是一 ()致的。” “那年江州发生水患,妹妹才刚出生不久,在下不幸与父母和妹妹走散,等再回去的时候,父母已经去世了。可是在下当时并没有看到妹妹的身影,与此同时,父母身上的那块玉佩也不见了,在下猜妹妹可能是被好心人给救走了,所以这么多年,在下一直都在寻找自己的亲生妹妹。” 剩下的就尽在不言中了。 秦若眸光怔然,捏着玉佩的手微微收紧,她没想到她在这世上还有个血脉相连的兄长。 忆起往昔,饶是沈岸这样的大男人,都不由的红了眼眶,起身拥住了妹妹“若若,是哥哥不好,这么晚才找到你,让你受苦了。” 沈岸在人前一直是气度凛然,面色冷沉,寻常人不敢亲近的模样,这还是他第一次露出这么温柔的笑容,充满了包容。 到了此刻,秦若还是有几分不敢相信,她愣愣的,弯弯的眉眼眨了眨“你真是我哥哥?” 沈岸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若若还有什么疑问吗?” 因为他已经将所有的事情搜查清楚了,所以秦若也没有什么疑问,她嗓音软绵绵的,眼角也有些红“我当时在京城当铺看到这枚玉佩,还没认出来呢。” 奶娘万万没想到还有这转机,忙蹲下身子,朝两人恭贺道“恭喜沈太师与二小姐兄妹团聚。” “以后我们若若也有人撑腰了。”沈岸语气带着几分温柔,也带着几分欣悦。 沈岸突然来扬州,谢凌身边的杨益很快得到消息,他赶过来的时候主子正跟扬州县丞对弈。 扬州县丞看着自己输得一塌糊涂的棋局,尴尬地笑了笑“谢大人棋艺精湛,下官又输了。” 人家都是十赌九输,他跟谢大人下棋是下多少次输多少次,扬州县丞有些汗颜。 “朱大人棋艺……” 谢凌话未说完,杨益就蹑着脚步过来,小声跟主子道“大人,沈太师过来了。” 谢凌轻轻蹙了蹙眉,不紧不慢道“何时来的?” 杨益恭敬答道“沈大人来了有大半会了,现在还在少夫人那里呢。” 谢凌气度清华,他轻轻拍了拍衣袖上的褶皱“去少夫人那。” 宅院之中,沈岸眉头紧锁,难以置信自己的妹妹当时是怀着身孕离开京城,他们竟然都不知道“所以妹妹已经有孕三个月了?” 秦若指若削葱的小手覆上了自己的小腹,轻轻点了点头。 沈岸看着轻叹了口气,他妹妹这是被谢大人拿捏得死死的。 赶巧的是,这时宅院外面传来窸窣的动静,秦若眉眼弯了弯“可是夫君回来了?” 她正好要告诉他她的答案呢。 奶娘慈爱笑笑,就要往外走“老奴去看一下。” 谁知她刚走两步就被沈岸叫住了“奶娘等一下。” 奶娘停下脚步,一脸迟疑地问“沈大人有何吩咐?” 沈岸对上奶娘的眼神,人畜无害的笑了笑“ 还是我去吧。” 谢大人在扬州都待了大半个月了吧,他不信谢国公府没有派人来催,他这次来的时候是带了圣上亲笔的赐婚圣旨来的。可是在回京之前,沈岸还是想给他这位妹夫一个小小的考验,总不能将好不容易认的妹妹就这么交给他了。 奶娘想着还要为姐儿熬安胎药,便让沈大人去了,于是宅院门前就出现了这一面,两个姿容不凡的男人一人站在青石台阶上,一人站在青石台阶下,仿佛在对峙。 最后还是谢凌笑容儒雅的喊了一声,君子如玉“大哥。” 沈岸拢了拢袖,笑道“谢大人,在下已经跟若若兄妹相认,听说若若跟谢大人有三日之约,三日之后若若就回京这个问题,给谢大人一个答案。” “方才若若已经告诉微臣答案了,她说她……不想跟谢大人回京。” 这个“不想”,沈岸音调咬的极重。 阵阵风暴刮过来,像是有一场大雨要降临。 杨益等人都不敢看自己主子的脸色,他们万万没想到少夫人的答案是不愿跟主子回京。 以主子对少夫人的上心程度,他们感觉主子可能要发疯。 谢凌倒是没有发疯,只是手背青筋暴起,看着沈岸慢条斯理道“本官要见若若。” 沈岸自然是分毫不让“可是若若说她不想见谢大人,妹妹的意思我这个做哥哥的当然不敢违抗,谢大人还是请回吧。” 可谢凌面色比他更冷,内阁宰辅的气度尽展无疑“若若虽说是沈太师的妹妹,但也是本官的妻子。要是沈太师今日执意阻拦,那本官就让人踏平这处宅院,沈太师若是不信,可以试一下。” 气氛瞬间就剑拔弩张起来。! 第 59 章 ==第五十九章红豆== 天色暗沉,阵阵冷风像是吹到了人的心底,让人不由打了个寒颤。 杨益等人都低着头,不敢发表任何意见,算起来沈太师还是大人的大舅子,要是他们真在宅院门口大动干戈,那该如何是好。 沈岸眯了眯眼,要是常人遇到谢凌肯定就臣服了,但沈岸心性极佳,只是怔了一下,笑道“那谢大人可以试一下。” 谢凌薄唇轻启,姿态雅贵的微抬了下手。 他刚要下命令,身着碧绿色衣裙的妻子从里面走出来,嗓音清灵好听的道“哥哥。” “属下见过少夫人。” “少夫人。” 秦若软软地“嗯”了一声,潋滟如水的杏眼儿一下子落到谢凌身上,娇俏明媚的喊了一声“夫君。” 谢凌面对妻子的时候总是格外温和,他笑着点了点头“夫人。” 见他态度前后来了个大转弯,沈岸在心里冷笑了下,态度温柔的问自己的妹妹“妹妹怎么出来了?” 秦若眉眼弯弯,轻声道“还不是见哥哥一直没有进来,所以就想出来看一下。” 但眼前的气氛明显没有不对劲。 即便刚才的气氛非常剑拔弩张,但两个男人在她面前难得达成一致,只听沈岸笑道“这还不是刚刚谢大人说,他在回京前想给妹妹准备一个惊喜,哥哥就在想该让谢大人为妹妹准备个什么惊喜呢。” 沈岸的谎话张开就来,翻脸之快,下人看得咋舌。 回京…… 谢凌大概猜到自己妻子的答案了,他唇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和煦的笑意“大哥说的是,夫人生辰也快到了,我是要为夫人准备一个惊喜。” “原来这样。”秦若虽然觉得怪怪的,但两人都这么说,她便点了点头。 “在下倒是有个注意。”沈岸拧眉思索了三秒,文雅有礼的对谢凌说“正所谓‘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1】’,既然谢大人对吾妹情深一片,不如就以红豆为引,于三日之内替吾妹打造一套头面以示两情相悦,两心相依,如何?” 红豆…… 现在又不是红豆成熟的季节,要是想收集红豆的话,怕是要费一番功夫,这还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是现下又不是在京城,要是想打造一套精美的头面,这三日的时间怎么能够。 杨益扶额,沈太师这是故意刁难他们主子呢。 秦若也觉得这个要求过分了些,她上前扯了扯沈岸的袖摆,小声央求“哥哥。” 沈岸并不想拂了自己妹妹的面子,但要是这么轻易地让自己妹妹跟谢大人回京,沈岸又觉得不太甘心,沈岸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方才让妹妹喊哥哥,妹妹怎么都不愿意喊,现在为了谢大人,倒是心甘情愿的喊了。” 秦若知晓沈岸是在故意打趣自己,她面露娇俏,玉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悦耳的声音“那哥哥就成全了 妹妹吧。” 沈岸眸光动了动“按理说妹妹的要求我这个做兄长的是要答应,可是这事是谢大人先提出来的,还是看谢大人的意思吧。” 他毫不犹豫的将所有事情都推到谢凌身上去。 谢凌微微颔首,他面对自己的大舅子还是非常客气“大哥,那就一言为定了。” 从最开始到现在,谢凌对妻子身边的人都很客气,更别说沈岸是妻子的兄长,他当然不会跟沈岸对着干。 沈岸眉梢微挑,笑了笑“谢大人好魄力,那我们可就等着谢大人的诚意了。” 谢凌看了一眼娇俏如花的妻子,温声道“一言为定。” 可怜谢大人来一趟连一口茶还没喝,就又原路折返了。 秦若素白纤细的手指搭上自己的小腹,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她的答案呢。 少顷,半边天都黑了,电闪雷鸣。 沈岸估摸着等会要下雨,他朝自己妹妹走过去,声线低沉的问“妹妹可是觉得哥哥做的太过分了?” 秦若知道他是想给自己撑腰,便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就是哥哥给的时间太短了。” 秦若自己也是开茶馆的,对做生意也不是一无所知,三天之内打造一套头面几乎是不可能。 沈岸与谢凌同时在朝为官,这位谢大人有多大本领,沈岸是知道的,他安慰小姑娘“若若你这就是小看谢大人了,人家要是连这一点能力都没有,那他这么多年的宰辅也是白当了,何况你哥哥我又没逼着他上刀山下火海,只不过是给了他一个小小的考验。” 要是父母还在的话,只怕做的会比他更甚。 秦若无奈地笑了笑,没有反驳哥哥的话。 兄妹两人回到屋内,奶娘端着热气腾腾的安胎药进来“姐儿,安胎药来了。” “先冷着吧。” “是。” 奶娘将美人榻旁边的窗牖合上,而后候在一旁。 秦若托腮,眉眼灵动的问沈岸“所以先帝的那位贵太妃娘娘是我们的亲姑母?” 沈岸点了点头“姑母是个至情至性的女子,也继承了我们沈家的坚毅果敢,要不然她也不会毫不犹豫的随着先帝去了。” 姑母是沈家那一辈最小的姑娘,亦是后宫中年纪最小的嫔妃,她一入宫就非常受先帝的宠爱,后来殉情的时候也轰轰烈烈,所以当今圣上追封姑母的谥号是“嘉敏。” 姑母也因此在皇室的史书上留下一笔。 兄妹两刚刚相认,有许多话要说,但顾忌自己妹妹已经嫁为人妇,沈岸也不敢在妹妹闺房久待,他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肩膀“那若若早些歇着,哥哥就先走了。” 秦若跟着起了身“哥哥慢走。” 望着桌上那苦涩的安胎药,秦若捂着口鼻,一口气给它喝完了,奶娘有些好笑,忙给她递了两块蜜饯,等她缓过来之后道“老奴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姐儿的真实身份。” 她们姐儿竟是原江州沈家的嫡小姐,原本以为姐儿跟谢大人身份悬殊,虽然说谢大人并不在意这个,但有人肯定不能这么想,还是会借着这个由头奚落姐儿。 不过现在好了,沈家的女儿,沈太师的妹妹,在家世上也可以与谢大人匹配。 最重要的是以后,姐儿也有家人给她撑腰了。 突然有了一个血脉相连的哥哥,秦若还是觉得有些奇妙,她浅浅而笑,顾盼生姿“我其实也没想到他会是我的哥哥。” 她跟哥哥以前在京中应该只见过三次面,这第四面,他就告诉她他是她哥哥。 奶娘最是懂她的心思,笑着道“姐儿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人,但现在姐儿有谢大人跟哥哥,也有肚子里的孩子,从此姐儿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以前姐儿在秦家只是一个养女,所以一直受拘束,后来嫁到谢国公府,谢国公府的人对姐儿很好,奈何这段姻缘从一开始就不属于姐儿,所以姐儿也不敢将谢国公府当成自己的家。可以说,姐儿心里一直没有归属感,但现在,奶娘觉得姐儿已经找到了归属感。 秦若眉眼弯弯地点了点头,眸光似有星星闪耀。 === 比起谢凌,扬州县丞得到消息的速度就慢了很多,他是在傍晚的时候知道沈岸来到扬州,一脸纳闷地问“沈太师怎么也来了扬州?” 他在扬州担任县丞都两年多了,平日都没有朝廷官员过来,这突然就来了两尊大佛,他着实是有些不能适应。 这个下人还没有打听到,下人摇了摇头“老奴不知道,但是沈太师来了扬州之后,就直接去谢少夫人那里,到现在都还没出来呢。” 扬州县丞吓了一大跳,脑中闪现许多想法。 据江州县丞所知,沈太师与谢少夫人并无关系,他们怎么会单独待在一起呢,难道是谢大人安排的。 扬州县丞思索再三,朝下人使了个眼色“你派人去打听一下,沈太师为何住在了谢少夫人那里。” “是,大人。” 正说着,谢凌步履从容的从外面进来,扬州县丞忙向他行礼“下官见过谢大人。” “朱大人请起。”谢凌微微抬起了手,眉目认真的问扬州县丞“不知这扬州有没有会做珠钗首饰的能工巧匠?” 扬州县丞不明白谢大人为何问这个问题,语带试探的问“有倒是有,只是这能工巧匠也分很多种,不知谢大人需要什么样的能工巧匠?” 谢凌慢条斯理地叩了叩手中的令牌“自然是这天下最好的。” 他怎么觉得谢大人是在说人,扬州县丞笑道“那下官倒是有一位举荐的,他是扬州城最会做金玉首饰的匠人,外人称他是‘金玉先生’,但这个人有一点古怪的就是他是否愿意接你这门生意,全靠你合不合他眼缘,所以下官也无法保证他一定接谢大人这门生意。” “如果谢大人不嫌弃的话,下官倒有另外一位先生推荐,他也是我们扬州城比较出名的能工巧匠,并 且自己开了一家首饰店,深得扬州城一众夫人很姑娘的喜欢。” 扬州县丞猜谢大人是要为自己夫人打造首饰,要论技艺精巧,那肯定是前面的人更合适点,但谢大人好歹是一朝宰辅,要是对方不肯卖谢大人面子,那岂不是打朝廷命官的脸,所以要论合适,肯定说他后面说的那个人更合适。 谢凌微微一笑,温和儒雅“这个无妨,那就麻烦朱大人明日带本官去金玉先生那了。” 扬州县丞谦卑的摇了摇头“谢大人客气了,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 谢大人这是为了自己的妻子,所以不愿将就,还是谢少夫人有福气。 同时,沈岸这边也得到了消息,侍卫小心翼翼地跟沈岸说“大人,谢大人已经搜罗好了红豆,现在就等着找能工巧匠打造头面呢。” 沈岸笑了一下“他动作倒快。” 他妹妹还担心他提的要求太高了,但这些其实并难不倒谢大人,唯一的问题应该是时间问题。 侍卫见沈岸面色还算不错,大着胆子道“谢大人能力卓尔不群,这应该是在大人意料之中。” “这确实是在我意料之中,现在就看谢大人给我们一个什么样的惊喜了。” 沈岸自始至终只是想自己的妹妹能够幸福美满,所以只是想小小考验一下谢凌,而不是拆散他跟自己的妹妹。 侍卫明白自己主子的意思,跟着笑了笑。 第二日,天色还早,扬州县丞引谢凌去金玉先生的住处,金玉先生的住处在扬州城一个偏僻且荒无人烟的地方,门口有一个小书童在那守着。 听扬州县丞说明来意,小书童让二人在门口等一下,然后进去告诉自己的先生,过了好一会儿,小书童郑重其事的对谢凌还有扬州县丞道“我们先生就在里面,两位大人请进。” 扬州县丞忙让谢凌先行“谢大人先请。” 两人进去之后,先向年过半百、胡须微翘的金玉先生问了个好,接着,谢凌向金玉先生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语气恭谨谦和。 谁知金玉先生仅仅只是看了一眼锦盒中的红豆,一脸遗憾的摇了摇头,语气非常坚决“不好意思,这门生意我做不了。” 扬州县丞面色一变,万万没想到他们一来就吃了个闭门羹。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谢大人。 谢凌面色倒还镇定,他一脸谦卑,姿态温文尔雅“不知先生要怎样才能做这门生意?只要先生提,子凌都可以满足。” ==二更== 这天下少有人能拒绝当朝宰辅,要是一般人听到这话肯定将自己的要求说出来了,但金玉先生态度非常坚定,他面色苍老,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谢宰辅说笑了,我一向不喜凡尘俗世,谢宰辅提的这些对于有些人来说可能是必生所求,但对下官来说,这些凡尘俗物皆是无用。” “所以谢大人还是请回吧。” 说完也不等谢凌跟扬州县丞有所反应,直接对小书童道“送贵客出去。 ()” 小书童谨遵自己先生的吩咐,手臂伸直,一本正经道谢大人,朱大人,请吧。()” 就这么被人请出来了,扬州县丞没觉得什么,但他就怕谢大人心怀芥蒂,一脸尴尬地冲谢凌道“谢大人,要不下官引你去清许珠铺,那家的先生也很擅长做金玉首饰。” “不必。”谢凌身影清隽,他微微敛了眉梢“还是先回去吧。” “诶。” 扬州县丞心有余悸地抖了抖脚,谢大人没有生气就好,他屁颠屁颠地跟在了谢凌的身后。 *** 隔日天光放晴,金玉先生换了一身白色的长袍,悠闲自得的在院子里煮茶,小书童踩着小碎步进来“先生,谢大人又来了。” 金玉先生苍老浑浊的眼睛动了动,捋了捋翘起的胡须。 小书童原先以为谢大人今天又要吃个闭门羹,谁知先生说“请谢大人进来吧。” 小书童虽然觉得意外,但他不敢不听先生的话,忙提步去外面,请谢大人进来。 谢凌今日穿的是一袭天青色常服,腰环玉佩,他犹如闲云野鹤般的走进来,声线浅淡道“金玉先生好。” 金玉先生将杯子往谢凌面前推了推“谢大人请坐吧,鄙舍粗陋,没有什么好茶招待谢大人,只能用这清晨的露水煮成茶,还望谢大人莫要嫌弃。” “怎会,我妻子也是擅茶之人,金玉先生这露水泡的茶,看似易得,实际上极为难得。”而谢凌很给面子的将茶盏端起来,浅啜了一口,点评道。 金玉先生不知在想什么,眉目有些沧桑,问起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谢大人说的这套头面是为自己夫人打造的吗?” 谢凌回答的很是干脆“是。” 见他眉态一点犹豫都无,金玉先生接着追问了一句“不知谢大人对自己夫人是个什么感情?” 谢凌眸光如许,温声笑道“她是我妻子,也是我毕生挚爱。” 这下金玉先生态度明显不一样了,道“谢大人说说与自己妻子的故事吧。” 与妻子相处的点点滴滴,早已刻到了谢凌的骨子里,所以他有条不紊的跟金玉先生说自己与妻子的故事。 金玉先生跟小书童都很认真的在听,听到最后,金玉先生手还颤了一下“所以谢大人在知道自己夫人的真实身份之后,并不怨怪自己的妻子曾欺瞒过你?” “是。” 谢凌从来不在乎妻子是否欺瞒过自己,他在乎的是妻子能不能一直陪在他身边。 金玉先生仰天笑了一声,不知在笑什么,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 他让谢凌将锦盒拿给他“谢大人这门生意我接了,头面,谢大人七天后来取吧。” 七天…… 杨益下意识解释“可是……” 话未尽,就听主子客气道“多谢先生,那子凌七日后来找先生取。” 杨益瞬间就明白了自己主子的意思,因为金玉先生 ()打造出来的头面肯定不一般,好物不怕等。 但沈大人说的期限是三天,要是主子七天后给少夫人送过去,也不知沈大人会不会有意见。 在接下来的七天内,谢凌一直在县衙处理公务,沈岸那边也没派人来催,两边都相安无事。 等到期限一到,谢凌马上带着侍卫去了金玉先生那,因着昨夜下了一场小雨,金玉先生的住处就像置于幻境之中,美轮美奂。 金玉先生将自己做好的头面一一摆到谢凌面前,有手串,有珠钗,也有步摇,金玉先生语带祝愿“这一套头面只用了七粒红豆,是祝愿谢大人跟谢少夫人白头偕老,相守一生。” 谢凌面容恳切,认认真真地向金玉先生道了谢“多谢先生。” 杨益也以打造头面的价钱的百倍之数付了银钱给金玉先生。 金玉先生对银钱倒没什么兴趣,只在谢凌走的时候说了一句“谢大人比我幸运,还希望谢大人能够好好的珍爱自己的妻子,莫要酿成遗憾。” “子凌谨记金玉先生今日之言。” 杨益过后想,金玉先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宅院前,沈岸端着折扇走出来,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谢大人,你超过时间了。” 杨益想跟沈太师解释,谢凌却是丝毫不慌“大哥不若先将这套头面打开看看?” 沈岸看了他一眼,走上前去,只一眼,沈岸就知道这套头面的分量。 半晌,他长出一口气“谢大人进来吧。” 谢凌随沈岸走进宅院,妻子正盯着眼前的棋盘发呆,沈岸将装头面的木匣子递给秦若,笑着道“这是谢大人给妹妹的。” 以红豆点缀的首饰别具一格,秦若很喜欢,眉眼一弯“谢谢夫君。” 谢凌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玉佩,温和而笑“夫人喜欢就好,这都是为夫分内之事。” 当天晚上,扬州县丞就在自己府上为沈岸接风洗尘。 “哎哟,恭喜谢少夫人与沈大人兄妹团聚,一家团圆。”他知道谢少夫人在谢大人心里的分量,看到三个人一起过来,马上朝谢少夫人道贺道“谢少夫人跟沈大人快上坐。” 沈岸沉着一笑“多谢朱大人。” === 谢国公府,京城。 苏氏见谢老夫人一脸喜悦,连忙问“母亲,可是子凌在信中说了什么,母亲怎的这般高兴?” 谢老夫人难掩激动,抚掌大乐“这还真是一件大喜事,子凌在信中说,他跟若若不日将从扬州回京。”! 第 60 章 ==第六十章回京== 闻言,苏氏也是喜不自胜“母亲说的可是真的?”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一个多月前子凌就在扬州城找到了若若,但不知为何,子凌一直没带若若回京,为此,苏氏跟谢老夫人送了好几封信去扬州,但子凌一直没给她们回信。 苏氏还担心两个孩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谁知道子凌跟若若不日就要回京。 但现在得到两个孩子回京的确切消息,苏氏这一颗心总能放下来,她们国公府又可以好生热闹一番了。 谢老夫人笑骂一声,将手中的书信递给苏氏“老身还能骗你不成,这是子凌亲笔书写的信,你要是不信可以看一下。” 苏氏看了一眼之后笑道“妾当然是相信母亲的,只是之前子凌一直未提回京的事,所以妾乍然听到这几个消息还是觉得惊讶。算算若若的身孕也有三个月了,也该回来好好养着了。” 这些日子以来,苏氏不仅牵挂着儿子跟儿媳,也牵挂若若肚子里的孩子。 “扬州虽然很好,但若若怀的毕竟是咱们国公府的曾长孙,还是要在府上教养着。趁子凌跟若若还没回京,你给若若多挑几个能伺候的人,然后这稳婆跟奶娘肯定是不能少的,还有什么其他老身没有安排到位的,你可以提醒一下老身。” 苏氏听谢老夫人说这话,忙道“母亲这是说的哪里话,您安排的已经很周到了,这些妾都会安排好的。” “你做事老身一向放心,那这些事老身就交给你了,等若若回来,咱们国公府上心一定要好生待她。”谢老夫人哪能不知道她做事妥帖,和蔼的笑了笑。 恰好谢晚凝带着丫鬟来给谢老夫人跟苏氏请安,在外面听到这些话后,直接笑眯眯的走进来“祖母跟母亲这是在说什么,是嫂嫂要回来了吗?” 今日谢老夫人心情好,也有心思捉弄一下这个小孙女“晚凝不若猜一下?” 谢晚凝是两人带大的,当然跟她们亲,所以说话并没有什么拘束“看祖母跟母亲心情这么好,嫂嫂肯定是要回来了。” 苏氏笑着点了点谢晚凝的额头“晚凝说的是,你兄长跟嫂嫂不日就要回到京城,而且你嫂嫂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我们晚凝可以做姑姑了。” 只是苏氏还不知道姑娘这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不过只要是她们国公府的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很好。 谢晚凝笑眯了眼,想到不久之后又可以跟自己嫂嫂一起出去玩,难掩激动“这不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又可以见到嫂嫂了。” 上次文大学士府派人来请期的时候,选了两个日子,当时因为嫂嫂不在,而谢晚凝又希望嫂嫂到时候能看她出嫁,所以就将日子选到了九月,等嫂嫂回来,她应该还没出嫁,就可以陪着嫂嫂了。 苏氏又陪着谢老夫人说了好一会话,对谢晚凝道“那晚凝就在这陪你祖母说说话,母亲还有事情要办,就先过去了。” 谢晚凝笑着摇了摇苏氏的手臂“晚凝知道,母亲就放心吧。” 苏氏爱怜的摸了摸小女儿的头,这才放心离开。 谢晚凝一向会哄家中长辈高兴,还没一会,就逗的大家都笑了起来,只是谢老夫人还为另一件事忧心“当日你嫂嫂留下一封和离书,就这么离开了京城,那时候她是孤立无援,也不知她现在是怎么想的。” 孕中不易多思,要是姑娘现在还想太多,那对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不好。 谢晚凝此次却比谢老夫人看得明白“听说沈太师已经去了扬州,那他跟嫂嫂肯定已经相认了,对于嫂嫂来说,有一个亲哥哥给她撑腰,她肯定会更有勇气面对哥哥,所以我猜兄长跟嫂嫂肯定是已经和好了,要不然嫂嫂也不会跟随兄长回京。” 或许是因为她是妾室所出,后来被记到嫡母名下,所以她很清楚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家世有多重要。 就以当日来说,要是嫂嫂不离开,那她跟兄长也是名不正言不顺,而且那时候她还只是个秦家养女,又怎么能与皇权相抗衡。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嫂嫂有孩子,有亲哥哥,这些都会是嫂嫂跟随兄长一起回京的理由。 兄长跟嫂嫂感情本来就羡煞旁人,经历了这件事情之后,他们感情肯定更为和睦。 “晚凝看得比祖母通透,你兄长此番在扬州城待了一个多月,想必也是在劝说你嫂嫂回京,所以才迟迟没给我们回信。” 谢老夫人这会儿哪知道谢凌去扬州前,还将自己养的鸟跟笼子带过去了,可谓是强势逼迫姑娘与自己在一起。 谢晚凝吃吃的笑,天真浪漫道“所以祖母就安心地等着抱曾孙就好了。” 提到曾孙,谢老夫人嘴角上的笑意更是压都压不住“晚凝说的是。” 于是国公府一改往日的沉闷,变得热闹非凡。 *** 这厢,因为扬州县丞敬了很多杯酒给谢凌还有沈岸,所以两个人脸上都有些醉意,只是两人都生得好,即便喝醉了,也不掩俊逸的风采。 扬州县丞看着,倒是有些羡慕起这位谢少夫人来,丈夫与兄长都是这么出色的人物,关键是待自己也好,要是扬州县丞是女子,也想有一个这样的夫君跟兄长。 不过他还真没想到这位谢少夫人竟然是当朝太师的亲妹妹,这点要不是身边亲近的人,还真不容易知道。 扬州县丞感慨完之后,接着道“再给谢少夫人煮碗梅子汤,然后再准备一碗醒酒汤过来。” 因为他猜测谢大人可能不日就要离开扬州城,那这几日,他肯定要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下人忙下去准备梅子汤跟醒酒汤“是,大人。” 这一晚上,扬州县丞不停的给谢凌还有沈岸敬酒,然后秦若用了一晚上的糕点,扬州糕点香甜软糯,还比较合姑娘的胃口,所以谢凌也没阻止她。 但见酒过三巡之后,妻子摸了摸自己圆滚的肚皮,谢凌哑然失笑“夫人要出去 走走吗?”() 因为喝醉了,他嗓音又低又沉,听着秦若有些脸红,所以她将头扭到一旁,嗔怪道夫君喝醉了。 3本作者乔燕提醒您《替嫁》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而因为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气恼,所以扬州县丞跟沈岸都听到了她的话,沈岸是挑了挑眉,因为她不觉得这人会这么容易醉。 扬州县丞则是有些担心,连忙指挥下人“你们还不赶紧扶谢大人跟沈大人回去歇息。” 沈岸笑着替谢凌答了话“朱大人可能不知道,我们谢大人一直是千杯不醉,所以就不需要人扶了,不过看天色确实不早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他们这还是要走,扬州县丞连忙站起身子,笑道“谢大人跟沈大人来扬州,下官都没好好的招待一位,谢大人跟沈大人不若这几日就歇在下官府上,也好让下官好好尽尽地主之谊。” 这位扬州县丞倒是实在人,他们现在在扬州也待不了几天,所以略想了一下之后,沈岸笑道“那也成,这几日就麻烦朱大人带我们好好见识一下扬州城的好风景。” 扬州县丞脸上的笑容都快咧到嘴后跟了,他笑着点了点头“这是一定。” 县衙的后院种了不少的芍药,谢凌陪着妻子走在县衙的后院,一边走,一边扶着她纤细的腰肢“夫人现在好受些了吗?” 秦若杏眼桃腮,眸似秋水,应了一声“妾身已经好多了。” 谢凌轻“嗯”了一声“那再走一会儿就回去。” 男人做事一向温和体贴,但秦若今天就想捉弄他,于是莞尔一笑,软声道“夫君,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变啰嗦了很多。” 谢凌挑了挑眉,一本正经的顺着她的话说“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吧。” 下人们都低着头,他们大人才一十五岁,是朝中最年轻的宰辅,年纪哪里大了,只能说他们大人很会哄少夫人高兴。 秦若果然笑了起来,笑容如春光一般明媚。 夜晚小夫妻两沐浴完之后,就上了床榻,昏昏欲睡间,秦若感到自己身子有些凉,微微抬起眼,就对上男人清隽如玉的脸庞,她嗓音含糊不清:“夫君。” 此刻她意识回笼,才发现两人皆是衣衫不整,他的手还搭在她的胸口上,秦若脸色娇红:“夫君不要。” 谢凌吻了吻她小巧玲珑的耳垂:“难道夫人真不想要?” “可是……” 她还怀着身孕呢。 谢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我问过郎中,他说三个月之后就可以行房事,我待会轻点,夫人莫怕。” 秦若脸色羞若三月桃花,她粉面含情,将头埋到他怀里。 谢凌低笑一声,大手一挥,薄纱状的芙蓉罗帐垂下,一室旖旎如画。 门外候着的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就连那月亮,都害羞的躲到了云层后面。 ==一更== 昭宁五年八月,虽说夏季炎热,但到了晚上,还是有缕缕清风吹过来,让人觉得很是自在,扬州县丞特地挑在晚上来见谢凌 ()。() 谢凌是在书房见的扬州县丞,扬州县丞带了一众下人进来,每个下人手中都端着推盘,扬州县丞笑容满面的冲谢凌介绍道:谢大人明日就要离开京城了,下官也没什么好送的,这些是我们扬州城有名的特产,希望谢大人会喜欢。 ▄想看乔燕的《替嫁》吗?请记住[]的域名 这次为了少夫人,他们在扬州城待了好些日子,杨益觉得这位扬州县丞人很不错,不仅做事利落,最难得的是在政事上也不含糊,是一名体察民情的好官。 “杨益收下。”谢凌对扬州县丞印象也不错,微微笑道:“这次为了寻找夫人,朱大人出了好一番力气,这份心意本官始终记得,一年之后便是朝堂每三年的官员考核,到时若是朱大人有任何需要,可以直接传信过来。” 但等那个时候,京城局势可能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扬州县丞难掩激动的朝谢凌拱了拱手:“那下官就提前谢过谢大人了。” 扬州县丞对谢凌敬重有加,很容易被东宫视为三皇子一党,所以有些事还是得等明年再说。 从书房出来,谢凌径直回了房间,原本以为妻子还在睡着,谁知她正坐在床上发着呆,谢凌朝她走过去:“夫人怎么醒了?” 秦若额头沁出些香汗,整个人显得娇娇明艳,她轻声道:“屋里有点热,睡不着。” 谢凌拿手帕替她擦了擦额头的汗:“那让下人再加点冰?” 但要是再加冰,屋内可能就有些冷了,对妻子还有妻子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好。 秦若轻轻摇了摇,有些好奇的问:“夫君刚刚去哪了?” 谢凌温声与她解释:“朱大人刚才过来,送了一些扬州特产让我们带回去,谁知道一眨眼的功夫,夫人就醒了。” “这位朱大人还真是个好人。” 谢凌语调微微上扬,唇角含着几分笑意:“是啊,要不是因为他,我哪能这么快找到夫人。” 上次哥哥都跟她说了,就在她离开京城不久,眼前这人就给江南一带所有的官员传了信,就算挖地三尺,也要将她找出来。 当时哥哥还笑话她,说在谢大人面前,她算是插翅难飞了。 闻言,秦若眉带娇嗔,看了谢凌一眼。 谢凌喉结轻轻滚动,用手掌捂住她春水般的杏眼儿,让她的头靠在自己怀里,笑道:“夫人别这样看着我,明日就回京了,今天不想欺负夫人。” 两人都才成婚不久,感情正恩爱,要真让谢凌十个月都不碰自己的夫人,那他得日日去洗冷水澡了,所以在妻子怀孕三个月,胎像稳固之后,谢凌也会动作温柔地与妻子行房事,只是不那么频繁而已。 秦若听着小脸都红透了,她用被子蒙住自己羞红的小脸:“妾身累了,这就睡下了。” 谢凌笑了笑,担心她将自己闷坏了,他替她将被子拉了拉:“快睡吧。” 因为明天就要回京,秦若明显有些心情上的起伏,见她半天杏眼还是亮晶晶的,谢凌亲了亲她盈盈如水的眸子,喑哑道:“要是夫人实在睡 ()不着,那我们就只能做点别的事情了。” 秦若侧过身子,眼睫颤啊颤,假装自己睡着了。 谢凌只觉得自己妻子可爱的紧,等确定她睡下之后,谢凌才去沐浴。 结果杨益在外叩了叩门,低声道:“谢大人,沈大人来了。” 这要是旁人,谢凌当然可以决定见与不见,但这人是自己的大舅子,谢凌自然是要去见的,他揉了揉发疼的额头:“我这就来。” 沈岸就在院外,谢凌一出去就能看到他:“大哥。” 沈岸面色大多数都是沉着的,他点了点头:“明日就要回京了,吾妹就麻烦谢大人照顾了。” 他这话说的巧妙,谢凌微微颔首:“丈夫照顾妻子,是理所应当的,所以大哥不用这么客气。” 杨益等人抬头望天,他们大人这回答更加巧妙。 沈岸盯着谢凌这张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脸,突然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其实金玉先生曾经是为宫廷娘娘打造金玉首饰的匠人,他雕刻出来的首饰千金难求,也因首饰,他与他亡妻结缘,但红颜薄命,他妻子与他成婚后几年就因病去世了,这也造就了金玉先生一生的遗憾,所以金玉先生一般不轻易给人做首饰,想来为了做这一套头面,谢大人废了不少劲。” 这也是沈岸为什么在看到那套头面之后没有再为难他这位妹夫。 谢凌像是一早就知道这件事,所以未语。 沈岸抬头朝屋内看了一眼,从袖子里面拿出一道明黄色的圣旨:“这是我在离京之前向圣上讨要的一道圣旨,我一直在好好的保管着,既然明日就要回京,那这道圣旨还是交给谢大人保管吧。” 这道圣旨的内容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谢凌在离京前亲手写了一封他与妻子的婚书,但来扬州来得及,婚书还没有盖章,他将沈岸手中的圣旨接过来,眉梢微动,道:“多谢大哥。” 沈岸不置可否,只叮嘱一句:“这大哥妹夫叫的再亲热,最重要的还是要谢大人对吾妹好,要是谢大人对吾妹不好,那我随时带妹妹离开。” 谢凌哪会给他这样的机会,脸色冷凝,道:“还请大哥放心。” 沈岸负手笑了笑。 *** 扬州城薄雾缭绕,万物如春。 回京时,扬州县丞亲自送谢凌等人到扬州城门,他身着官袍,恭恭敬敬地对谢凌道:“那下官就送两位大人跟谢少夫人到这里了,祝各位一路顺风,平安抵达京城。” 谢凌点了点头,正色道:“朱大人留步。” 回京总共是十辆马车,沈岸非常自觉的坐到了第一辆马车,将第一辆马车让给谢凌还有自己的妹妹。 谢凌见妻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笑问:“夫人在想什么?” 秦若朝城门上的“扬州”一字看了眼,道:“妾身在想,妾身当时刚跟奶娘到扬州城的时候,是有想过一辈子就待在扬州城的。” 谢凌揽着她腰的力度微微收紧,亲了亲她的唇瓣:“要是夫人喜欢,待来年孩子出生,我们再来扬州。” 他不会再让妻子一个人离开。 秦若笑容盈盈动人:“好。” 回京这一路,因为有谢凌跟沈岸在,所以路途上非常顺利。 昭宁五年八月一十,几人抵达京城。! 乔燕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61 章 ==第六十一章:一纸婚书== 他们回京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谢国公府,谢老夫人连说了三个“好”,带着谢国公府一干人等在正堂等着。 就连严肃认真的谢国公都特意向宫里告了假,规规矩矩地在正堂坐着,眼神时不时地瞥向外面。 等嬷嬷再过来添一壶茶,底下的小厮步履匆忙地跑进来,一脸喜色地道:“老夫人,国公爷,大人跟少夫人已经到了门口。” 谢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抬手指了指门口:“可算是回来了,快请他们进来。” 下人忙扶着帽子往外冲:“是,老夫人。” 谢老夫人跟苏氏皆是翘首以盼,大概过了一炷香,谢凌跟秦若出现在众人眼前,男人面如冠玉,姿容无双;姑娘肤如凝脂,貌若芙蓉,看着就宛如一对璧人。 这么久不见,秦若面对家中的长辈还是有些紧张,谢凌看出妻子的拘束,不着痕迹的捏了捏她的手指,两人同时给谢老夫人请安:“给祖母请安。” 谢老夫人亲自上前扶秦若起来,她态度和蔼,语气带着几分疼惜:“好孩子,快起来,这些日子在外面受苦了。” 秦若眼睫像蝶翼般扇了一下,她嗓音又细又柔,身姿袅袅的朝谢老夫人一拜:“谢祖母,这次的事都由孙媳而起,孙媳不仅欺瞒了谢国公府上下,也辜负了祖母的信任。” 谢老夫人知道她这是将所有的错都往自己身上揽呢,不赞成的拍了拍她的手:“若若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是咱们国公府的少夫人,是祖母最满意的孙媳,若若怎么就辜负了祖母的信任,祖母是心疼若若当时孤身一人离开京城。只是以后若若要记得,咱们国公府荣辱与共,上下一心,以后若若碰到什么事情还是要与我们商议,因为有些事可能并非若若想的这么糟。” 她知道真相被揭穿那会儿,姑娘心里肯定不好受,也很恐慌,所以选择悄无声息的离开,但谢老夫人在知道姑娘的真实身份时,她并没有那么心怀芥蒂。 秦若眼眶微红,一脸感激地看向谢老夫人:“孙媳知道了,以后一定将这一番话记在心里。” “这就对了,我们谢国公府不是认死理的人,谁嫁到了我们国公府,那就是我们国公府的人。别说你长姐现在已经成了南定侯府的人,就算今时今日她没有嫁到南定侯府去,祖母也只认若若你一个孙媳,所以若若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之前不知晓两姑娘的真实身份,谢老夫人对那位秦大小姐还很有好感,毕竟温婉端庄,面容娴雅,但现在,谢老夫人对那位秦大小姐没有什么好感,以后两家还是少走动为好。 苏氏走过来握住姑娘柔若无骨的小手,温温婉婉的笑道:“你祖母说的是,若若现在既然已经回到谢国公府,那就安心养胎,其他的事情交给我跟你祖母。” 因为她们肯定会为姑娘正名。 秦若娇美盈盈的向苏氏福了福身:“谢母亲。” 苏氏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 :“若若跟母亲还这么客气,这些都是应该的,不管若若身份是什么,我们国公府该给若若的体面都不会少。” “这些日子以来,你父亲,还有一叔跟一婶也很担心若若。” 秦若得到苏氏的暗示,先向谢国公道了个歉:“儿媳让父亲担心了。” 谢国公一贯不插手宅院之事,所以秦若平日也很少有机会见谢国公,面对他自然要比面对谢老夫人跟苏氏拘束。 谢国公对姑娘倒是没什么意见,只说一句:“好孩子,回来就好,以后你跟子凌要好好过。” 毕竟子凌是内阁宰辅,他跟他的妻子可以相敬如宾,但他肯定不能将所有精力都放在自己妻子身上,而枉顾朝堂,这一次,已经够了。 “儿媳谨遵父亲教诲。” 说完,秦若又软声喊了下谢一爷跟一夫人:“一叔,一婶婶。” 谢一爷点头示意了下,一夫人显然要比谢一爷激动,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语气含着浓浓的担忧:“若若,你这次真是急死一婶婶了,一婶婶每日是烧香拜佛,就等着你回来呢,看看,这小脸都瘦了一圈,现在回到国公府,可要好好补补。” 一夫人对待长房的人向来是爱屋及乌,所以她是真的很怜惜眼前的姑娘。 这世上哪有秦家那种黑心肝的人家,让妹妹顶替姐姐嫁过来之后就不管她了,还连累人家姑娘怀着身孕连夜离京,幸好她们谢国公府是个有头有面的人家,也知晓在这件事上姑娘是无辜的,所以愿意接纳她,要不姑娘真的是太可怜了。 秦若眨了眨杏眼,俏丽婉柔的道:“谢一婶婶关心,我倒觉得有了身孕之后,我还胖了呢,现在都不敢抬头照菱花镜了。” “瞧这丫头,你要都不敢抬头照菱花镜,咱们这些容貌逊色你这么多的人可该如何是好。”方才伤怀的气氛马上一扫而空,一夫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若若是太瘦了,这姑娘家还是胖些好。” 谢老夫人插了一句话进来:“这点老身认可,若若确实是太瘦了,还是要听你一婶婶的话,回来之后得好好补补。” 秦若只得应下。 自从谢凌跟秦若一起进来,大家的心思都放在了秦若身上,倒是忽略了谢凌。 不过谢凌也不在意这些,他的目光全在自己妻子身上。 谢老夫人轻抿了口茶,对谢凌道:“子凌,你刚回来,内阁应该还有公务等着你处理,你就先去内阁。若若这边你不用担心,家里这么多长辈,肯定不会欺负了你媳妇。” 子凌这次突然赶往扬州,除了谢国公府跟皇室知道,其他人都是不知道,为此平日里不知有多少大臣要来探望子凌,都被谢老夫人给拒绝了。 “那子凌先告辞。”谢凌按了按疲惫的额头,向谢老夫人请辞的时候补了一句:“原本沈太师说要来向祖母跟母亲请安,但因事耽搁了,所以过几天会过来。” 姑娘刚离京那会儿,谢国公府的人就都知道姑娘的兄长是当朝太师沈岸,谢老夫人本来就对沈岸这 个年轻儿郎多有好感,闻言笑着点了点头:“这事不急,等沈太师空下时间再说。”() 京城的消息最是灵通,谢凌前脚刚到内阁,后脚周让等人都来了,周让摇着折扇进来,笑眯眯道:我们谢大人可算回来了,一个月不见,谢大人怕是将我们这些好友都忘了吧。 ?乔燕的作品《替嫁》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谢凌不理会他的戏谑,朝他身后的三皇子行了一礼:“微臣见过三皇子殿下。” “免礼。”三皇子将折扇摇开,微笑道:“少夫人可跟子凌回京了?” 谢凌面容温和的“嗯”了一声。 三皇子与谢凌关系好,也为他感到高兴:“那就好,虽然这过程艰难了些,但结果总算是好的。” 谢凌眉梢微扬,温润浅雅:“三皇子殿下,最近东宫可有异动?” “子凌也知道太子殿下为人,只要我在一日,他就不能安心,所以还是在想方设法挑我的错,不过我也不会正面跟他杠上,倒是皇后娘娘不知怎的,最近身子一直有些不适,太医院的太医已经在坤宁宫随时待命了。” 谢凌眸光瞥了一眼外面阴沉的天色,淡淡道:“皇后娘娘凤体康健,想来是没什么大事。” 这谁能知道呢,皇后娘娘是一个好皇后,但在太子的教导上,着实是‘失败’至极。 “上次子凌去扬州去的匆忙,那微萧太子临走前还交了一个锦盒给姝儿,说让姝儿帮忙转交给谢少夫人。”谈话间,三皇子拿了一个雕刻精巧的锦盒出来,道:“我这不就带来了嘛,还麻烦子凌转交一下。” 谢凌没想到萧昀还给他留了一手,轻哼一声:“他倒是阴魂不散。” 三皇子一挑眉梢:“子凌不也使计逼他离开京城了吗。”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御史那边向圣上上奏的主意是谢凌在背后推动的,这事在明面上肯定是这人在为江山社稷着想,但从私心上说,他肯定是吃醋了。 谢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案桌,冠冕堂皇道:“这都是微臣为人臣子的本分。” 三皇子忍不住笑出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到底是为人臣子的本分,还是怀有私心,就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 正堂,谢国公府。 谢老夫人看了一眼堂中之人,一脸慈祥的对谢晚凝道:“说了这么久话,若若肯定也累了,晚凝你陪你嫂嫂回房歇息。” 家里长辈多,这左一句,右一句,谢晚凝都没来得及跟自家嫂嫂说上话,现在好不容易有单独跟嫂嫂说话的机会,谢晚凝当然高兴,她笑眯眯道:“是,祖母,那我跟嫂嫂就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给祖母请安。” 说罢就直接牵过自家嫂嫂的手。 谢老夫人看的心惊肉跳,忙让她放轻动作:“你嫂嫂还怀着身孕,晚凝动作放轻一点。” 谢晚凝也知道自己动作太莽撞了,她吐了吐舌头,忙放开嫂嫂柔软的小手:“我知道,祖母放心。” 正房的布置还跟以前一样,即便姑娘不在谢国 ()公府,但这里一直有人打扫,所以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让人看着有一种亲切感。() 没有长辈的时候,谢晚凝彻底放飞了自我,她有些激动的拉着秦若的手腕,向她诉说自己的思念:嫂嫂可算回来了,晚凝都快想死你了。 2乔燕提醒您《替嫁》第一时间在,记住 反正她是真的很喜欢眼前如天仙般的嫂嫂,所以一直在等她回来。 “我也很想妹妹。”秦若娇软一笑,姝色丽质:“上次离京突然,我还忘了问,妹妹跟文小公子的婚期定在了什么时候?” 原本姑娘未离京前,谢老夫人是将谢晚凝出阁的事交给了她,但后来她离开京城,这接下来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姑娘就不知道了。 嫂嫂能够回来,她的婚事也美满了,谢晚凝笑得很是开心:“婚期定在九月初三呢,还有十几天,正好嫂嫂回来了,到时候嫂嫂可以送我出嫁。” “这是自然,妹妹那天肯定是天下最美的姑娘。” “嫂嫂又笑话我,嫂嫂你这一走,京城可就发生太多事情了。”谈起这个问题,谢晚凝还有些害燥:“嫂嫂还记得东璃太子殿下吗?” 秦若自然是记得的,她当初之所以那么顺利离开京城,还是因为受了东璃太子殿下的恩惠:“当然记得,东璃太子殿下怎么了?” 谢晚凝悄咪咪的跟她道:“本来嫂嫂离京之前,东璃太子殿下不是一直没有择选太子妃,但是在嫂嫂离京之后,御史那边联合上奏,然后东璃殿下就选了太傅府的三姑娘为东璃太子妃,前不久东璃太子殿下就回到东璃了。” “原来这样。”难怪上一次东璃太子殿下送她离京时,还说什么要是等她哪一天回到京城,他肯定已经不在京城了:“太傅府的姑娘才貌双全,确实当得起东璃太子妃这个位置。” “这倒是,反正姝姐姐还挺开心的。”谢晚凝深以为然,接着一脸亲昵的往秦若怀里蹭:“嫂嫂可以跟我说说,兄长是怎么将你哄回来的吗?” 秦若看出她眼里的好奇,便跟她讲了个大概,忽略了其中某些事情,但谢晚凝还是觉得兄长欺负了自家嫂嫂,抿唇道:“原来兄长骨子里这么坏啊。” 奶娘等人都笑了。 夕阳西下,半边天都紫了,绚烂夺目。 眼见着自家嫂嫂眼睛都要睁不开,眼眶都红了,谢晚凝赶忙起了身:“我还忘了嫂嫂怀着身孕要多歇息,那嫂嫂就先去休息吧,我明日再来找嫂嫂说话。” 反正嫂嫂回来了,又跑不掉。 秦若让奶娘送一下谢晚凝,谢晚凝摆手给拒绝了。 秦若正要去床榻上躺下,就看到一张纸从枕头下面滑出。 秦若伸手将那张宣纸捡起来,但见宣纸的最上面是四个字—— “吾妻秦若。” 秦若一怔,目光往下移,最后的八个字是—— “缔结良缘,不离不弃。” 这是一张婚书。 从正房出来时,谢晚凝迎面碰上谢凌,她举止规矩的向谢凌请了个安:“晚凝见过兄长。” 谢凌脚步一顿,问:“你嫂嫂呢?” “嫂嫂在里面。” 谢凌便走了进去:“夫人这是在做什么呢?” 听到他的声音,秦若连忙将手中的婚书塞到金丝枕头下面,然后腰肢款款的朝他走过去。 谢凌眉梢微蹙:“怎么慌里慌张的?” 秦若害羞的抱住他的腰:“夫君。” 妻子主动投怀送抱,谢凌当然来者不拒,他反手扣住妻子的腰,轻笑道:“夫人怎么了?”! () 第 62 章 ==第六十二章:宠坏了== 微风不燥,气氛正好。 谢凌拢着自己妻子纤细的腰肢,将她带到怀里,语气极尽安抚。 明确了自己心意的秦若娇娇一笑,对着他撒娇道“这还不是因为太想夫君了。” 谢凌明显有些不信,挑眉笑道“是吗?” 秦若一个劲的往他怀里钻,声音又细又软,活像一个小狐狸:“当然是,难道夫君不信妾身的话?” “夫人的话,我何时没有信过?”谢凌揽腰将她抱到床榻上,就这样温和地注视着她。 秦若又想起自己之前是如何欺骗他,心里感到一阵心虚“之前妾身不是说自己会给夫君一个答案,后来因为哥哥,我也忘了告诉夫君答案,夫君怎么都不问我。” 谢凌握住妻子细腻白嫩的小手,与她十指相扣“因为夫人的反应已经告诉了我答案,而且就算当日夫人给的答案是不愿意,我也不可能就此放了夫人。我们是夫妻,这一辈子就该在一起。” 谢凌对于任何事都可以选择退让,但唯独妻子不能。 只不过妻子突然这么热情,谢凌还有些狐疑,温声笑道:“夫人是不是看了枕头下的那封婚书?” 因为妻子脸皮很薄,平日可不见她这般热情,她突然如此,肯定是因为什么。 秦若本来还在思索他前面的话,但听到他后面的问题,秦若害羞的拿团扇遮住脸:“什么都瞒不过夫君,妾身确实看到了那封婚书。” 谢凌一脸的儒雅温和,慢条斯理道:“然后呢?” 这还能有什么然后,秦若轻轻眨了眨眼:“原来夫君这么早就喜欢妾身啊。” 谢凌浅笑了声,倒是没接着她这个话说下去,道:“上次去扬州去得及,这张婚书还没来得及盖章,等明日我将这张婚书拿到官府去盖章。” 这样她以后想跑都跑不掉了。 屋内小夫妻两正说着话,这时,门外有小厮叩了叩门:“大人,少夫人,小侯爷跟侯夫人过来了,正在门口等着呢。” 屋内稍稍静了下,谢凌眉目深邃,嗓音低沉,带着几分沙哑:“夫人要见吗?” 他并没有告诉她,他之前提醒过许言廷跟她那位长姐,两家以后不要有来往了。 比起他自己的想法,他更在乎妻子心里是怎么想的。 乍然听到“长姐”,秦若还怔了一瞬,她眼睫微垂,轻声道:“那就见一下吧。” 谢凌面色平静,嗓音沉着,道:“请他们进来吧。” “是,大人。” 两人是在偏房见的许言廷跟秦含,秦若原本以为男人会先离开,谁知道他就在她旁边坐下了,骨节修长的手还搂住了她的腰,秦若有些不解的看他一眼:“夫君。” 谢凌摸了摸她娇嫩的小脸,温声道:“我陪你一起。” 以前是不知道妻子的真实身份,现在知道了,总不能让她再受什么委 屈。 秦含是今早知道妹妹回了京城,知道这件事之后她一点都不敢耽搁的过来了,许言廷因为放心不下她,所以也跟着过来了。 她一跟着丫鬟进来,就看到容貌明艳,宛若芙蓉的小姑娘,秦含又惊又喜,眼含热泪的喊一声:“妹妹。” 秦若看到她明显没有以往的亲昵,只抿唇浅笑了下:“长姐。” 许言廷则是第一时间注意到小姑娘旁边的谢大人,他怕是来给小姑娘撑腰的,许言廷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秦含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人,她脸色略显僵硬,朝谢凌道:“谢大人。” 因为上次谢大人就警告过她与阿许哥哥,说两家以后不要有来往了,谢大人摆明了不想让她见妹妹,但是妹妹消失了四个月,现在好不容易回来,她怎么可能当做不知道呢。 所以她想都不想的过来了,但她没想到谢大人也在。 在妻子面前,谢凌也不太好驳了这两人的面子,微微点了点头,他举止随意地把玩着妻子柔若无骨的手指,也不说话。 他不开口,身上的那种威严就稍稍减轻不少,秦含在小姑娘身边的凳子上坐下来,温婉端庄地道:“听说若若一个人去了扬州,姐姐都担心死了,幸好老天垂怜,让谢大人找到了妹妹。” 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在后悔,当初为什么应了父亲的话,将妹妹给牵扯进来了。 秦若轻轻摇了摇头,语调轻软和缓:“我在扬州以及去扬州的路上,都没有受什么苦,姐姐放心。” 她说的轻描淡写,但秦含还是不放心,眼中有泪光闪烁:“话虽如此,但你一个小姑娘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刚开始肯定会感到害怕,何况你当时还怀着身孕呢。” 所以按照时间推算,小姑娘很早之前就停用了避子汤,她想为谢大人生孩子,那肯定是很早之前就喜欢上了谢大人,她这个做姐姐的还不知道。 谢凌动作轻缓地喂妻子喝了一口水,没开口。 因怀着身孕,秦若精神有些不济,她扶着谢凌的手臂,浅声道:“长姐,我自小在江南长大,所以扬州跟江州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我确实没受什么苦头。” “那就好。”满打满算,小姑娘怀孕已经四个月,秦含的视线落在她的小腹上:“看到若若如今好好的,长姐就放心了,是长姐对不住你。” 谢凌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大概能猜到秦含平日跟妻子的相处是怎么样的,他忽然出声:“安胎药好了吗?” 奶娘跟珠儿早就在门外候着,闻言立马推门进来:“回大人,安胎药已经做好了,是现在就端进来吗?” 谢凌语调不疾不徐,辩不出什么情绪:“端进来吧。” “是,大人。”奶娘带着珠儿进来,刚准备将瓷碗呈到秦含面前,谢凌将瓷碗接了过来:“我来吧。” 奶娘一脸恭敬地将瓷碗递过去。 谢凌便一勺一勺的安胎药给妻子喂过去,景象和睦而缱绻,正房的下人似是都习以为常,所以 只静静地侍立在一旁。 但秦含跟许言廷表情明显有些惊讶,因为她们虽然知道两人感情很好,但她们也没想到谢大人会在她们面前做出这么亲昵的姿态,不知不觉中,她们显得格格不入起来。 奶娘看了两人一眼,笑道:“侯爷,大小姐,我们少夫人一般喝完药后会歇息一会,要不老奴送二位出去吧?” 秦含觉得奶娘的意思就是谢大人的意思,虽说有些话还没来得及跟小姑娘说,但她既然回了京城,也不急这一时:“也好,那我们改天再来看妹妹。” 奶娘笑着点了点头,亲自送二人出去:“侯爷,侯夫人,这边请。” 盛夏,谢国公府的莲花池中长满了莲花,莲花池边都有树枝挡阳,即便是大热天,也不觉得热。 秦含边走边问小姑娘在江州的事情,奶娘也一五一十的回答了,临到最后,奶娘道:“大小姐,不管你跟少夫人这姐妹情分能走到哪里,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于谢大人而言,不管少夫人的身份是什么,她都是谢大人认定的妻子,现在谢大人跟少夫人好不容易能好好地在一起,有些话大小姐以后就不要说了。” 刚刚大小姐说那些话的时候,大人明显有些不高兴。 秦含也知道方才那些话当着谢大人的面说不好,轻声道:“我是见到若若有些太激动了,现在若若有了身孕,还麻烦奶娘平日精心照顾些。” “这是自然,大小姐放心。” 秦含又想起妹妹在这世上还有个兄长,问:“听说沈太师是若若的亲兄长,不知道他跟若若可相认了?” 奶娘回答:“回大小姐,这次沈太师也去了扬州,所以他跟少夫人已经相认了。” 秦含长吁一口气,那她妹妹此番算是圆满了:“那以后谢家的少夫人便是沈太师的亲生妹妹,这也算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是啊,沈太师找少夫人这个妹妹找了许多年,现在最期盼的就是她能跟谢大人姻缘和和美美,孩子能够平安出世,这样便很好了。” 现如今,国公府上下,包括奶娘在内,都希望姑娘能够平安生下孩子,不管是小公子,还是小小姐,只要平安出生,都是好的。 秦含温婉一笑:“有谢大人在,若若肯定能够平安诞下孩儿。” 在这京城,大抵只有谢大人有这种扭转乾坤的本事。 “大小姐说的是。” 将许言廷跟秦含送到门口,奶娘又原路择了回来。 谢凌看着喝完药后,紧皱眉心的妻子,喂给她两颗蜜饯:“夫人,蜜饯。” 甜糯的蜜饯化解了嘴里的苦味,秦若弯了弯眼:“谢谢夫君。” “夫人客气了。” 待将妻子哄睡着之后,谢凌踏出房门,负手吩咐:“日后要是小侯爷跟侯夫人再来,就直接拒了吧。” “是,大人。” 天色渐暗,谢凌嗓音浅淡道:“我先去书房处理公务,要是少夫人醒了,派人过来说一声。” 众人连连称“是。” *** 早朝结束之后,三三两两的官员往宫门口走,恰好许言廷跟谢凌走到了一块,想起昨日他亲自喂小姑娘喝药的场景,许言廷笑道:“谢大人这么宠着妹妹,也不担心将她给宠坏了。” 谢凌姿态儒雅,慵懒随和地笑了笑:“小侯爷这话请恕微臣不敢苟同,微臣觉得妻子就是需要来精心呵护的,只是喂个安胎药,怎么就有将她宠坏了一说呢。” 许言廷面露无奈:“我只是跟谢大人开个玩笑。” 谢凌不紧不慢地答:“微臣也只不过是随口一说。” 快要走到宫门口,圣上身边的单公公步履匆匆地追上来:“谢大人,老奴可算赶上了,皇上请您过去。”! 第 63 章 ==第六十三章:孕事== 谢凌随单公公来到了御书房,朝圣上行一礼:“微臣见过圣上。” 许是为了皇后娘娘的事,圣上脸色看起来还有几分憔悴,但他声音浑浊有力:“谢爱卿请起。” 谢凌身着一袭紫色官袍,身姿修长:“谢圣上。” “谢爱卿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少夫人这一回到谢爱卿身边,谢爱卿总算不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了。”圣上认真打量了谢凌一番,笑道:“朕听说谢少夫人已经怀有身孕,这对谢国公府来说,确实是一大喜事。” 可以说谢国公府长房一脉就只有谢凌这一个嫡嗣,现在他夫人有了孩子也好,至少谢国公府长房子嗣不那么稀薄,要是他夫人这一胎是个男孩那就更好了。 谢凌面色温润,儒雅道:“谢皇上。” 圣上稍加试探了谢凌一番,才跟他说起正事:“朕今日让子凌留下,是为了北营操练禁军一事,朕想将这件事交给子凌跟三皇子负责。” 谢凌薄唇微抿,圣上看着他的神色,就知道他是在挂念家中的妻子,但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圣上道:“朕知晓少夫人怀孕,子凌想时刻陪在少夫人身边,但此事重大,朕还是觉得子凌跟三皇子去最为合适,左右也就半个月时间。” 谢凌见推脱不掉,便朝圣上拱了拱手:“微臣谨遵圣上旨意。” “爱卿对朝廷忠心耿耿,朕都看在眼里。”圣上脸上笑意加深:“之前沈太师向朕讨要了一道圣旨,那道圣旨爱卿可看过了?” 谢凌敛了敛眸,不紧不慢道:“看过了,微臣想为自己夫人再举办一次婚礼。” 上一次成亲,谢凌只是遵守家中长辈的意愿娶妻,甚至都没有亲自去迎亲,但新婚夜那惊鸿一瞥,让他对妻子有了异样的情愫。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1]。 曾经他亏欠她的,他都想替她补上。 “子凌对一个女子上心,那是真上心,朕看沈爱卿极其疼爱谢少夫人这个妹妹,子凌这个想法,沈爱卿应该极其赞成。”圣上先是有些诧异,然后明白他此举的用意,点了点头:“那爱卿先退下吧。” 谢凌微抚袖摆:“微臣先行告退。” 比较赶巧的是今日太子入宫向皇后请安,他看到谢凌的时候,只差咬牙切齿:“谢大人如今还真是春风得意啊,不仅妻儿都有了,还平白得了沈太师这个大舅子,难怪沈太师现在都不替孤办事了。” 说实话,这些年看沈岸一直不停的找妹妹,太子权当看个笑话,但太子怎么想也没想到沈岸的妹妹会是谢凌的妻子,这下好了,他无缘无故失去了沈岸这枚大将。 相较于太子的怒目而死,谢凌是纹丝不动,他语气慢悠悠的,道:“微臣也是前不久知道沈太师是微臣夫人的兄长,至于沈太师想替谁办事,这是沈太师的自由,微臣没有那个精力,也没那个兴趣去做沈太师的决定。” “谢大人这话说的光明磊 落,但自从东璃太子殿下选了三皇子妃娘家的妹妹为太子妃,再到现在三皇子越来越受父皇倚重,孤不相信这里面没有谢大人的手笔,谢大人敢说自己没有私心?” 太子甚至怀疑这人就是在记恨他当初将他妻子的事给捅到父皇面前去了,所以致使他夫人离开京城,但他夫人现在不都找回来了吗。 “微臣做事无愧于心,所以也会顺从天意,自本朝初立,历代帝王皆是贤能之辈,因此谁能做到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微臣就辅佐谁。” 他这话就是说给自己听的呢,太子一脸恼怒:“看来谢大人是铁了心的要跟孤作对,那咱们走着瞧。” 清风徐来,见大人在原地站了有一会,小厮小声开口道:“大人。” 谢凌眉目疏离,清浅出声:“回府。” *** 凝晖堂,谢老夫人也是才知道子凌下了吩咐,她思索片刻,面色和蔼可亲:“既然子凌不希望若若跟秦家的人有太多的接触,那以后小侯爷跟侯夫人过来,让门房先来告知老身。” 子凌看人一向极准,他既然这么做,那肯定是有他的理由。 张嬷嬷谨遵谢老夫人的吩咐,笑着道:“老奴还是第一次见大人这么护着一个人,不过现在少夫人身份已经明了,她有咱们谢国公府跟太师府护着,也就够了。” 大人此举分明是担心谢少夫人受到什么伤害,其实以前大人不这样,但有了少夫人之后,大人是将她护到了心坎上。 “子凌对若若本来就上心的很,可能也是因为这次险些失去若若,他对若若就愈发上心了。”谢老夫人对张嬷嬷的话表示非常认同:“老身看晚凝跟若若这姑嫂感情就很好,要是晚凝无事的话,还是可以多去陪陪若若。” 张嬷嬷:“老夫人说的是,三姑娘盼少夫人回来都盼好久了,三姑娘要是没事,肯定会去陪少夫人说说话。” 正说着,前院传来一阵极大的动静,张嬷嬷连忙派小丫鬟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不过片刻,小丫鬟就小跑着赶来回来:“老夫人,淑妃娘娘派人过来了。” 这个节骨眼上,淑妃娘娘派人过来,应该是为了若若的事,谢老夫人扶着张嬷嬷的手起来,道:“还不快请她们去正堂,老身换一身衣裳就来。” “是,老夫人。” 淑妃娘娘身边的宫女余光看到谢老夫人的身影,朝她行一礼:“奴婢锦语见过谢老夫人,谢老夫人安好。” “锦语姑娘请起。”谢老夫人态度客气,一脸亲和地问:“不知淑妃娘娘派你过来是?” 锦语笑着跟谢老夫人说明来意:“我们娘娘听说少夫人已经怀有身孕,心里牵挂的很,所以让奴婢代替她来看望一下少夫人。另外,这是太医院的章太医,娘娘说让太医替少夫人请一下平安脉。” 谢老夫人一早就料到淑妃娘娘派人过来的用意,闻言没有太多惊讶:“淑妃娘娘有心了。” “张嬷嬷,你去请少夫人过来。” 锦语是淑妃娘娘身边 的一等宫女,说话做事都很有分寸,她与谢老夫人道:“这是大人的第一个孩子,也是长房第一个曾长孙,娘娘一直挂心的很呢。” 淑妃娘娘是从谢家出来的,当然与谢国公府是一条心,起初知道少夫人身份有异,淑妃娘娘也觉得此事未免太过荒唐,但后来知道谢国公府不选择计较,淑妃娘娘也觉得就这么算了。 这也是为什么淑妃娘娘在知道少夫人怀有身孕后,马上派了御医过来,最近皇后娘娘卧病在床,宫里的大多数御医都在坤宁宫,要非淑妃娘娘出面,这御医肯定是请不到的。 大概过了一盏茶时间,秦若带着奶娘走了进来,身姿窈窕,娉娉婷婷:“给祖母请安。” “若若怀有身孕,这段时间就不用给祖母请安了,快起来吧。”谢老夫人让张嬷嬷将她扶起来,跟她介绍:“这位是淑妃娘娘身边的掌事宫女锦语姑娘,她奉淑妃娘娘之命请御医为若若请平安脉。” “奴婢见过少夫人。”锦语马上规规矩矩的向秦若问了个好:“娘娘在宫里听说少夫人有了身孕,所以喜不自胜,特意让奴婢过来看望一下少夫人,并让太医院的御医给少夫人请一下平安脉。” 锦语说话的时候朝这位少夫人看了好几眼,唯一的想法就是眼前的少夫人即便怀了孩子,也是人比花娇,艳若海棠,可能与之前的不同是有了身孕之后,眉眼更添几分温柔,看人的时候,如春光荡漾。 秦若抿唇一笑,很容易让人心生欢喜:“多谢淑妃娘娘牵挂。” 锦语也不由露出一抹笑容:“那少夫人要是准备好了的话,就先坐下吧。” 隔着白色丝帕,章太医细心认真的替秦若诊脉,片刻,太医站起身:“谢老夫人,锦语姑娘,少夫人脉象平稳,只要按时服用安胎药就好。” 谢老夫人忙让人给了赏钱。 而锦语则是朝几人再行一礼:“那是再好不过了,奴婢这就回去与娘娘复命,还望少夫人能好好将养身子,六个月后为谢国公府添一个健健康康的小公子或小小姐。” 秦若轻轻点了点头。 “张嬷嬷,你送太医跟锦语姑娘出去。” 等人都走了之后,谢老夫人和颜悦色的宽慰了秦若一句:“不管是男孩还是觉得,都很好,若若千万不要有压力。” 秦若芙蓉如面,明眸善睐:“祖母放心。” 谢老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这就是她最喜欢姑娘的点,玲珑剔透:“昨日大家都在正堂,祖母还忘记问了,若若这段时间在扬州,可有发生什么趣事?” 姑娘冥思苦想了下:“扬州吃的玩的不少,但因为孙媳怀有身孕,所以不经常出去,但扬州城的县丞是个好人。” “这个老身也听说了,好像子凌能找到若若,就是因为扬州县丞给子凌秘密送了一幅画像。” 秦若粉唇微张,她总算知道夫君是为什么去扬州了。! 第 64 章 ==第六十四章:睡书房== 见她杏眼之中全是迷茫,谢老夫人面露讶异,问:“怎么,这件事子凌没跟若若说吗?” 她还以为子凌在扬州城的时候就已经跟她说了呢,因为子凌当时去扬州,就是因为扬州县丞给了他一幅画。 秦若柳眉弯弯,顾盼生姿,轻声道:“回祖母,这件事夫君确实没跟妾身说。” 她起初是百思不得其解,但等后来她决定跟夫君回京,这些问题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没想到是因为扬州县丞的一幅画,让他来扬州找她。 “那这就是子凌的不对了,怎么连这件事都没告诉若若,若若你是不知道,自从你离开之后,他除了每日上朝就是待在书房里,结果一得到你的消息,他马上来给祖母请安。”谢老夫人跟她说起了她离京之后的事,打趣道:“这明面上是来给老身请安,实际上是来告知老身他要去扬州找你,所以若若完全是将子凌给拿捏住了,这以后都可以让子凌为你俯首称臣。” 秦若被谢老夫人的话给惹笑了,让世人敬重的谢宰辅为她俯首称臣,这场面还真只敢想想。 不多时,门口候着的小丫鬟向来人行礼:“大人回来了。” 谢老夫人抬头,就见这人连紫色官袍都没换,就来她这儿l了,见状,谢老夫人有些无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个做祖母的会吃人呢,他就这么巴巴的赶过来。 “子凌来了正好,祖母正好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谢凌先是看了一眼谢老夫人身边的妻子,气度温文尔雅的在一边坐下:“祖母请说。” 谢老夫人喝了一口碧螺春,不急不缓道:“之前在扬州也就罢了,但现在回到了国公府,那有些规矩还是要按照咱们国公府的来。” 谢凌大概能猜到谢老夫人要说什么了,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腰间的玉佩,眉梢微拧。 果不其然,谢老夫人接下来的一句话是—— “子凌跟若若感情好,这心爱的女子就躺在旁边,子凌难免有把持不住的时候,所以为了若若跟她肚子里的孩子着想,这接下来的六个月子凌就睡书房吧,正房就留给若若。” 六个月…… 谢凌太阳穴突突地跳,他伸手按了按自己的拇指,声音浅淡的与谢老夫人打商量:“祖母,孙儿l明日就要去北营操练禁军,这一去就要半个月,现在分房怕是不太好。” 谢老夫人强忍笑意,假装听不懂孙儿l的话:“子凌这话祖母有些听不明白,你去北营操练禁军跟今晚睡书房有什么冲突吗?” 正堂伺候的下人都忍着笑,大人在人前一直是冷静自持,倒是难得沾了人间烟火气。 秦若害羞的扭过头,一双明眸像沁了秋水,如春光妩媚,娇美的不成样子。 谢凌一下子就准备了许多措辞,刚准备引经据典,谢老夫人已经笑出声,道:“老身开玩笑的,既然子凌明日要去北营待上半个月,那今夜就 先不分房,等从北营回来,子凌就去书房睡。()” 这书房子凌肯定是要去睡的,但肯定还要给他个缓冲的时间,谢老夫人觉得这半个月的时间就很合适。 一般来说,世家大族的正妻怀孕,丈夫都会歇在书房,也往往是在这个时候,正妻或正妻的娘家会想着给丈夫纳妾,但子凌跟若若之间完全不存在这个问题,所以谢老夫人也不会上赶着给两个孩子找不痛快。 世家规矩在前,谢凌也不可能太过违抗,他轻轻颔首:是,祖母。▽()” 谢老夫人笑了笑,知道他心里肯定是不情愿,但且不说他们家里的规矩,就说子凌对若若一向没什么抵抗力,这现在还好,但等孕期最后三个月,也是不能同房的。 “方才淑妃娘娘身边的宫女过来了,也让太医给若若请了平安脉,太医说若若脉象非常安稳。” 谢凌本来就会医术,所以他隔一日就会替妻子诊脉,听到这个结果谢凌也没多意外:“姑姑膝下只有五公主一个女儿l,所以不管朝堂局势如何变化,都不会影响姑姑。” 谢老夫人在谢国公府待了几十年,对这京城局势看的非常清楚,子凌既然说这话,那说明三皇子殿下跟东宫太子殿下已经在为新君之位做争斗了。 谢老夫人语气和蔼:“那就好,有子凌在,祖母很放心。” 她现在非常庆幸淑妃娘娘只有一个女儿l,这样最起码不用陷入朝堂的纷争之中。 “天色也不早了,子凌跟若若就先回去歇着吧。” 秦若嗓音温软,俏皮灵动的跟谢老夫人道:“祖母也早些歇息,孙媳改日再来给祖母请安。” 谢老夫人明显能感觉到这次姑娘回来,性情活泼了许多,想来之前她一直有在压抑自己的性子,谢老夫人很开心看到她的改变,笑容慈爱的道:“若若有心了,不枉费祖母这么疼你,哪像子凌,除了若若在这,都不来给祖母请安的。” 秦若下意识地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解释道:“孙媳与夫君夫妻一体,我来给祖母请安也是一样的。” 谢老夫人“诺”了一声:“祖母跟若若开玩笑呢,只要你们夫妻和和睦睦的,不来给祖母请安也没关系,快回去歇着吧。” 秦若见谢老夫人没有生气,微微松了口气。 谢凌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他的妻子总是这般天真赤忱。 入夜,夫妻两还是在一个房间歇息,许是因为要离开半个月,所以谢凌格外珍惜今夜跟妻子在一起的时光。 谁知等他沐浴完,只穿了一件亵衣想去榻上的时候,就见妻子在楹窗边的炕上看书,看得格外认真,谢凌脚步一顿,又添了一件外裳,朝她走过去:“夫人看什么呢?看的这般入神。” 秦若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献宝似的将手中的书递给他看:“这是七公子差人送的史书,说看了对孩子好,妾身想看一下。” 谢凌想说将来他们的孩子有他教,可能要比她看史书来得快,但话临到嘴边,谢凌硬生生转了个弯:“我陪 ()夫人一起看。”() 秦若听他也要看,身子往里面挪了下,谢凌紧挨着她,指骨轻搭在她的腰上。 ?乔燕提醒您《替嫁》第一时间在,记住 烛光的光晕打在屋内,显得气氛缱绻而美好,如果能忽略某人作/乱的手的话。 怀了身孕之后,秦若的身子越发敏感,不知何时,她里衣都被解开了,她害羞的往谢凌怀里躲:“夫君,别。” 谢凌对自己妻子向来没什么抵抗力,况且夫妻郭伦本就正常,谢凌将妻子抱到床榻上,见她害羞的将脸埋在枕头里,只露出一节细腻如雪的肌肤。 谢凌亲了亲她如雪的肌肤,嗓音喑哑,带着几分蛊惑:“难道夫人不想要我?” 他温热的呼吸铺面而来,秦若忍着害羞,含娇带怯的咬了咬唇:“妾身不想要,夫君想要,夫君可以求我吗?” 这话一出,两人都愣住了。 秦若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刚说了什么,眉眼有些许懊恼,不管她与谢大人是不是两情相悦,谢大人都是名门出生的世家公子,也是一人之下的内阁宰辅,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需要他去求的。 谢凌轻笑出声,自然不会跟妻子计较:“夫人想让为夫求你?” 秦若下意识地摇头:“不是,妾身……” 谢凌轻轻拢住她的腰,然后小心的避开她的小腹,声线温和的说了句:“但求夫人怜惜。” 但求夫人怜惜…… 没想到他真求她了,秦若杏眸圆睁,过了好一会儿l,她才反应过来。 姑娘笑声像银铃一样清脆好听,她搂住谢凌的腰身,将头埋在他怀里。 谢凌看她这么高兴,手指穿过她的乌发:“现在可以了吗?” 秦若一副任他予求予求的模样,红着脸,点了点头:“可以了。” 夜还很长,快到子时,谢凌才抱着累得睡过去的妻子去沐浴。 === 隔日,日上三竿,秦若才醒来,珠儿l服侍少夫人起身的时候,便发现她连脖子处都有粉色的红印,忙用粉替她遮了遮。 秦若此刻脑子还混沌着,她一如往常地问了句:“夫君呢?” 珠儿l笑了笑:“少夫人忘了,大人今日不是去北营操练禁军去了?” 秦若这才反应过来,她揉了揉酸痛无力的小手:“我是忘了。” 两人整日耳鬓厮磨,突然要这么多天不见,姑娘还有些想他。 半上午的时候,珠儿l叩了叩门:“少夫人,三姑娘来了。” 秦若的视线从手中的书离开,声音娇娇懒懒:“还不快让妹妹进来。” 谢晚凝像个小兔子窜进来,她手中还提着一个笼子,里面有两只雪白雪白的兔子:“嫂嫂,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这两只兔子可不可爱?” 秦若看向那笼子中的小兔子,笑着点点头:“确实挺可爱的,妹妹这兔子是哪里来的?” 谢晚凝将手中的笼子递过去:“这两只兔子是我跟子齐哥哥在街上买的,我猜嫂嫂肯定喜欢这兔 ()子,所以毫不犹豫的给它买下来了,嫂嫂喜欢吗?” 因为出于直觉,秦若觉得嫂嫂肯定喜欢兔子,而秦若确实喜欢的紧,她道:“自然是喜欢的,谢谢妹妹。” 谢晚凝看到自己嫂嫂眉眼之中全是笑意,自己也露出了笑容:“嫂嫂喜欢就好。” 过了一会儿l,奶娘将小兔子带下去喂食。 谢晚凝手摸了摸嫂嫂微微拢起的小腹,笑着问:“嫂嫂,我还忘记问你了,你是喜欢小公子还是小姑娘啊?” 秦若对谢晚凝向来不设防,她笑笑道:“两个都喜欢,但嫂嫂觉得这一胎可能是女儿l。” “都说做母亲的感觉是最准的,说不定嫂嫂这一胎就是女儿l,以兄长对嫂嫂这宝贝劲,要嫂嫂生的真是女儿l,兄长不得高兴疯。” 而且依着谢晚凝对自己兄长的了解,他肯定喜欢孩子长得像嫂嫂。 “哪有妹妹说的这般夸张。”秦若眉眼一弯,笑容有些无奈:“妹妹要下棋吗?” 谢晚凝很有兴致的点了点头:“我正好想跟嫂嫂切磋一下了,让人摆棋吧。” 因为兄长不在府上,所以接连几天,谢晚凝都会来正房陪秦若,但这天,她明显能感觉到嫂嫂有些心不在焉,谢晚凝轻轻戳了戳嫂嫂的小脸,笑眯眯地问:“嫂嫂怎么了,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秦若眼角有些红,整个人有气无力的:“没什么,可能是昨日没歇息好。” 不知为什么,最近秦若晚上总是睡不安稳,晨起的时候腰也很疼,精神气难免有些不好。 可是谢晚凝明显误会了秦若的意思,她以为嫂嫂是在说自己晚上太想兄长了,所以睡不着,于是谢晚凝凑过去,试探性的问:“嫂嫂这是想兄长了?” 秦若轻轻咳嗽一声,摇了摇头:“没有。” 但嫂嫂这副面若桃花,娇俏明艳的样子也不像是不想兄长啊,因为谢国公以前有带谢晚凝去过北营,所以她手中有令牌,谢晚凝悄咪咪的道:“要是嫂嫂想兄长,不如我带嫂嫂去北营?” 秦若虽然也有点想见谢凌了,但思虑再三,她还是摇了摇头:“还是在家等你兄长回来吧。” “嫂嫂就是太小心了。”谢晚凝觉得她嫂嫂哪里都好,就是胆子有点小,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豪情壮志的牵起秦若的手:“嫂嫂放心,今日有我在,我肯定能将嫂嫂带到北营。” 一个多时辰后,北营外面就出现了两个眼生的姑娘,谢晚凝立马将之前谢国公交给她的令牌递过去,那士兵连忙恭恭敬敬道:“谢三姑娘。” 谢晚凝将手背在后面,装作非常稳重的模样,道:“兄长在里面吗?” 士兵知道他问的是谁:“大人在里面。” 谢晚凝一脸高兴,跟他打商量:“我跟嫂嫂有事找兄长,不知你能不能放我们进去?” 那兵士不敢贸然下决定,客客气气地道:“还麻烦谢少夫人跟谢三姑娘等一下,先去通知三皇子殿下。” 因为操练禁军 的任务都是谢大人在负责,三皇子殿下则是在监督,所以兵士猜三皇子殿下这会儿l可能有空。() 其实刚刚在府中不觉得,但一想到等会儿l就要跟自己兄长见面,谢晚凝还是有些紧张,幸好兵士说的是去找三皇子殿下。 ?乔燕的作品《替嫁》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三皇子这会儿l确实是在营帐,听说谢少夫人跟谢三姑娘过来了,三皇子觉得非常意外:“谢少夫人跟谢三姑娘过来了?” “是。” 三皇子略显无奈的揉了揉额头:“既是谢大人的妻子跟妹妹,那请进来吧。” 总不能谢凌在这辛苦,他妻子跟妹妹来探望一下,还不让人进来。 “是,三皇子殿下。”兵士朝三皇子拱了拱手,得到吩咐之后,他就让秦若跟谢晚凝进去。 “见过三皇子殿下。” “少夫人,三姑娘。”三皇子笑容如沐春风:“子凌这会儿l还在后山操练兵士,你们就在营帐里歇息会吧,浅泉,还不快准备些热茶来。” “是,殿下。” 将两个姑娘安顿好之后,三皇子又步履不停的重新回到了后山,谢凌余光看了一眼他:“殿下不是刚刚回去歇息,怎么又来了?” 三皇子不想他分心,所以还是没告诉他两个姑娘来的消息:“本殿下这不是放心不下子凌,所以就过来了。” 他这态度奇奇怪怪的,谢凌瞅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三皇子殿下没吃错药就行。” 三皇子嘴角抽了抽,要论口才,十个人都抵不过一个谢宰辅。 幸好他在他妻子面前不是这样,要是他在他妻子面前也是这样一副难以接近的模样,依着谢少夫人那柔软的性子,怕是要被他说哭。 不过想到坊间那些传闻,这人在自己妻子面前,怕也是伏低做小。 将近中午,二人往营帐处走。 营帐外的士兵看谢大人一副神色如常的模样,觉得有些奇怪,难道三皇子殿下没有告诉谢大人,谢少夫人跟谢三姑娘过来了,要不然谢大人不会是这副神情。 谢凌察觉出异样,他一脸淡定地入了营帐,谢晚凝是正对着营帐的门口,咻的一下站起来:“兄长。” 秦若也回眸看他,轻轻软软的喊了声:“夫君。” 谢凌轻“嗯”了声。 三皇子摸不清楚他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便跟他笑道:“刚刚本殿下忘记跟子凌说了,少夫人跟三姑娘说想过来探望子凌,我就放她们进来了。” 谢晚凝先是看了眼严肃的兄长,又看了眼娇美动人的嫂嫂:“刚刚听兵士说,这里还有空的营帐,那我就不打扰兄长跟嫂嫂了。” 说完谢晚凝就先拔腿跑了。 三皇子担心自己会影响两人叙旧,也摇了摇折扇,道:“那本殿下也不打扰子凌跟少夫人叙旧了。” 谢凌颔首:“三皇子殿下慢走。” 军营一下子就只剩下谢凌跟秦若两个人,谢凌唇角微扬,步履从容地朝她走过去:“夫人知不知道什么叫羊入虎口?”! ()乔燕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65 章 ==第六十五章:羊入虎口== 难道这话是在说她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他说话的语气又低又沉,莫名的让姑娘感到发怵,秦若小脸一白,身子微微往后退了半步,没什么底气的说:“妾身不是故意过来打扰夫君的。” 打扰倒还谈不上。 但许久未见的妻子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谢凌心弦难免受到触动,他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走到妻子面前,骨节分明的手掌轻轻摩挲妻子婉约的眉眼:“夫人过来,我很高兴。” 可他那眼神分明是想吃了她。 许是妻子的情绪太过明显,谢凌也没打算在她面前隐藏自己的情绪,谢凌将妻子抱到黄花梨圈椅上,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挑开她的浅绿色薄衫。 没几下,怀里的妻子已是不着寸缕,她脸色绯红,樱桃小嘴一张一合,轻拽着谢凌的衣袖:“夫君不用去操练禁军吗?” “这不是结束了才回营帐,谁知道夫人过来了,我等会也教夫人操练,如何?” 直觉告诉秦若,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她轻轻摇了摇头,嗓音轻细,婉转好听:“还是算了吧。” 谢凌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亲了亲妻子娇嫩的唇瓣:“那也成,毕竟会有些累,还是等夫人生完孩子再说。” 她就知道刚刚那话是别有用意,秦若脸色瞬间娇若海棠,羞怯道:“夫君耍流氓。” “夫人这话就错了,我那顶多就叫好生疼爱夫人。”谢凌唇角一弯,微微笑出声:“耍流氓,那不是形容奸夫吗?” 他说的有理有据,秦若半晌都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说一句:“若论如何替自己辩护,我当然比不过夫君。” 谢凌忍不住笑出声:“怎会?夫人才是让人甘拜下风。” 谢凌方才进来的时候就见妻子扶着自己的腰,所以他边说话,边用温热的手掌替妻子揉腰肢,他力道重,秦若不受控制的娇吟一声,虚软无力的靠在他怀里。 谢凌看着,喉结上下滚动了下,他轻笑着起了身:“夫人以后还是莫要这般大胆了,会落入虎口的。” 秦若没太听懂他话里的意思,眨了眨无辜的眼。 营帐之外狂风怒号,营帐之中琴瑟和鸣。 谢凌在妻子面前弯下身子,手落在她身子的两侧,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似乎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秦若面红耳赤,眼眸像含了一弯秋水,无助地朝他摇了摇头:“夫君不要。” 这个时候,谢凌也不可能放了她,他修长分明的指尖握住她小腿,微微使了劲:“乖,夫人会喜欢的。” 姑娘家的力气如何能抵得过男子。 犹如久逢甘霖,清风拂面。 到最后,秦若大脑混沌,脑海中就只剩下四个字—— “裙下之臣。” 幸好她过来时营帐内有备温茶,谢凌眉目盛满了情/欲,他用白色的丝帕擦了擦嘴角,才凑过 去亲了亲粉面桃花(),有些回不过神的妻子:虽然夫人声音很好听?,但营帐外面全是兵士,夫人以后怕是得小点声。” 这话全然是清风霁月的谢大人故意捉弄自己妻子的,且不说方才谢凌让大家都退下,就说这营帐四周有谢国公府的暗卫,杨益也在,总不会大家都这么没眼力劲。 秦若这会儿稍稍回过神来,一听他这话,更觉得自己没脸见人,眼眶又红了,强撑着酸软的身子起身:“都怪夫君,妾身还是现在再回去吧。” 她脸皮才没那么厚,一想到方才里面的动静都被人听到了,秦若恨不得羞愤欲死,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她刚刚就不该顺从他。 哪怕她后面也很享受。 妻子含娇带怨的眼神,勾的谢凌是欲罢不能,他摸了摸妻子有些干的唇瓣,喂她喝一口水:“我已经让人都退下了,所以没人听见。” 一而再再而三被戏弄的秦若也有了脾气,她抿了抿唇,懊恼的不想理他:“妾身累了,夫君还是先出去吧。” 谢凌整理好衣裳,又是一副衣冠楚楚,儒雅随和的模样,他将妻子抱到床榻上,温声说:“那夫人先歇息,等操练完禁军,我再回来陪夫人用膳。” 谢凌这几日就忙的没有歇息过,还是因为妻子来了,他休息了两个时辰。 见他真有事要处理,秦若也不跟他闹脾气了,细声细气的“嗯”了声,但仔细听,还是有些闷闷的。 谢凌无声地笑了笑,替她掖好被角,才走出去。 北营在京城外面,四周环山,地势险要。 谢凌一从营帐里面出去,三皇子便锦衣玉带的走过来,戏谑道:“本殿下还以为我们谢大人要明日才能从营帐出来呢。” 同为男人,他就不信刚才营帐里什么也没什么,毕竟子凌对他夫人那可不是一般的上心。 谢凌姿态闲适,慢悠悠地整理了下袖摆:“三皇子殿下多虑了。” 谁知他抚袖的时候露出一节手臂,那手臂处还有一道红痕,分明是女子抓出来的,除了里面的谢少夫人,三皇子再也想不到第二个人。 三皇子咳嗽了一声,声音淡淡的:“本殿下知道谢大人跟谢少夫人感情好,谢大人倒是不必如此炫耀。” “微臣从来不喜跟人炫耀。”谢凌这才状似无意的发现那道红痕,他用袖子掩了掩红痕,笑道:“微臣还要去后山操练兵士,不知道三皇子殿下是?” 三皇子看着他掩耳盗铃的动作,只觉得分外眼红,他点头道:“我跟子凌一起去吧。” 谢凌这会儿倒是客客气气的,谦谦如玉道:“三皇子殿下先请。” ==二更== 秦若是在半下午醒的,她醒的时候营帐里面很安静,刚睁开氤氲如雾的杏眼,身着鹅黄色的谢晚凝一脸高兴地冲过来:“嫂嫂,你醒了。” 谢晚凝在发现兄长跟三皇子殿下去了后山,就知道他们一时半会肯定回不来,于是谢晚凝兴冲冲的来找自己嫂嫂,结果 ()问奶娘,奶娘说嫂嫂在歇息,她便先进来等,这一等,就等了好久。 秦若刚醒,人还没有迷糊,她伸手拉住谢晚凝的手,软声侬语,道:“妹妹来了怎么也不喊我?” 谢晚凝听着自家嫂嫂的声音,只觉得自己骨头都要酥了,她笑眯眯道:“我这不是看兄长跟三皇子殿下去了后山,担心嫂嫂一个人在屋里无聊,所以就过来了,谁知道嫂嫂在休息,我就想着等一下,我刚一个人都吃了一盘糕点呢。” 虽说那些糕点是兄长让人给嫂嫂准备的。 秦若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眉眼弯弯,道:“那麻烦妹妹等一下,我换一身衣裳。” 谢晚凝点了点头,两个都是姑娘家,所以也没那么多顾忌,于是谢晚凝一眼就看到嫂嫂腰间的掌印跟胸口处的吻痕,谢晚凝瘪了瘪嘴,对自家兄长很是不满:“兄长就知道欺负嫂嫂。” 主要还是因为秦若的肌肤白得跟雪一样,所以一点印记就非常明显,被人看着,秦若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道:“要不妹妹先去喝口茶?” 谢晚凝道:“嫂嫂不用害羞,反正都是自己人,我是觉得兄长对嫂嫂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但在其他方面,兄长对嫂嫂又怜香惜玉的紧,谢晚凝不太明白自家兄长的想法。 秦若换好衣裳,谢晚凝马上就凑过来,道:“嫂嫂,三皇子殿下刚才派人说,要是嫂嫂想去见兄长的话,我们也可以去后山观景台,因为兄长他们今天下午是在训练马上射箭。” 睡了一下午,秦若身子也有些软弱无力,出去走走也好:“那就去看一下吧。” 杨益奉自己主子的命令在营帐外面候着,见秦若跟谢晚凝出来,杨益连忙上前:“少夫人醒了,你们这是要去?” 谢晚凝咳嗽一声,大小姐脾气的开口道:“杨侍卫,刚才三皇子跟我说,我和嫂嫂可以去观景台,要不你带我跟嫂嫂去吧。” 杨益有些踌躇,但听说她们是去观景台,又是三皇子殿下首肯的,便也没有多加阻拦:“那少夫人,三姑娘请。” 杨益引秦若跟谢晚凝来观景台,三皇子笑容和煦,让人如沐春风:“少夫人方才歇息的可还好?” 秦若对着三皇子盈盈福了福身,浅声道:“一切都好。” 三皇子笑了笑,将身侧的位置让给两个姑娘,彼时场上正在训练赛马射箭,对于禁军来说,骑射跟马术都要是上乘,但往往两者结合起来,就会很有难度,所以圣上才会派谢凌过来。 因为谢凌不仅射箭百发百中,骑术更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有时候三皇子就在想,要是谢凌是皇室子弟,可能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秦若跟谢晚凝往场中看,这么多人之中,唯独谢凌风姿最为出众,他一身白色衣衫,举手投足间皆是俊逸风雅,让人情不自禁的被他吸引。 谢晚凝站在秦若身边,小声跟嫂嫂道:“虽然坊间传闻是说小侯爷鲜衣怒马,不失名门风范,但我觉得兄长是真正的世族子弟。” 她自认为 自己的声音很小,熟不知三皇子是有内力的,三皇子早就将她的话听到耳朵里去了,道:“这点本殿下非常赞同,其实子凌少时就名扬京城,锦衣玉食,艳冠京华,只是子凌入了朝堂之后,身上有了肩负的重任,整个人的气度就显得温和了不少。” 相反,小侯爷许言廷行事就只会顾及自己的意愿。 秦若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场上赛马射箭的男人,他射箭的动作干净利落,可谓是百发百中,旁边的兵士皆是拍手叫好。 三皇子在观景台也鼓起了掌,他笑着看向秦若:“少夫人今日看到了子凌另外一面,是不是觉得子凌确实能称得上是一位佳婿?” 三皇子这话便是在打趣她之前逃离京城的事了,秦若抿唇浅笑:“谢大人确实是一个如意郎君,能嫁给他,是臣妇之幸。” 三皇子笑容加深,猜到两人是情意想通了,也为自己好友感到高兴。 天色灰暗,空中有几只大雁飞过,场中的操练结束,谢凌下了马匹,一抬头,便看到观景台上的妻子,他步履轻缓稳重,踩着阶梯上了观景台。 三皇子打趣他:“子凌这一双手,就没有出过差错的时候。” “三皇子殿下过誉了。”谢凌嗓音浅淡,他抬眼看向三皇子身旁的妻子,正好对上妻子湿漉漉的目光,谢凌怔了怔,问:“夫人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他一开口就是问这个,秦若还有几分羞赧,道:“妾身已经睡很久了。” 谢凌温和地笑了笑:“怀了身孕,是有些嗜睡。” 三皇子在旁边挑了挑眉梢,他算是发现了,只要子凌妻子在他旁边,他眼里心里就只装得下他妻子。 秦若弯若新月的眉眼翘了翘,像一把小扇子,扑闪扑闪的:“夫君现在是结束了吗?” 谢凌扶过她纤细的腰肢:“结束了,我扶夫人回去用晚膳。” 眼看着自己就要落单了,三皇子一摇折扇,亦步亦趋的跟上去:“本殿下与三姑娘同去。” 夕阳的余晖将几个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 几天的时间如流水般的滑过,三皇子先入宫向圣上复命,而谢凌先将妻子送回家。 张嬷嬷一早就在府门口候着,见几位主子从马车上下来,几步迎上来:“大人,你们可算回来了,老夫人跟夫人都在里面等着呢。” 看到张嬷嬷那一瞬间,谢晚凝脑中只有一个想法,祖母肯定要找她们问话了。 相较于谢晚凝心里的忐忑不安,她兄长面色是淡定的可怕,谢凌浅声道:“先进去吧。” 都到家门口了,谢晚凝总不能扭头就走,只好躲在兄长跟嫂嫂后面。 一到凝晖堂,谢老夫人目光就看过来,声音平淡无波:“都回来了?” 谢晚凝脑袋马上就耸拉下来,想到是自己将嫂嫂带去了北营,乖乖的向谢老夫人跟苏氏认错:“祖母,母亲,晚凝知错了,晚凝不该那么不知轻重的带嫂嫂去军营。” 秦 若怎么可能让谢晚凝一个人去认错,她面若芙蓉,轻声细语的跟谢老夫人解释:“祖母,母亲,不关妹妹的事,是因为我有些思念夫君,所以才让妹妹带我去的北营。” 谢老夫人非常了解姑娘的性子,就算她真的想子凌,也不会主动提出去北营,谢老夫人有些无奈的看了三人一眼,明明最开始想着要好好教育这三个孩子,但事到临头,又不忍心了:“罢了罢了,这次就算了,但下不为例。” 反正都回来了,圣上交代的任务,子凌也好好地完成了,她这个做祖母的要是再计较,还显得自己是个坏人,既见不得孙子跟孙媳感情好,也看不惯孙媳跟孙女姑嫂情意深厚。 谢晚凝见谢老夫人就这么不计较了,亲热地搂住谢老夫人的胳膊:“晚凝就知道祖母最好了。” 谢老夫人最是拿她没辙,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晚凝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祖母之前亏待你们了,下次你们要是想去哪,要先派人跟祖母还有你母亲说一声,怎么说都不说,就直接走了,要不是问门口的管家,祖母还不知道。” “晚凝知错了。”谢晚凝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她当时一时激动,拉着嫂嫂的手就让人准备马车,现在想想确实是太冲动了。 “回来就好。”谢老夫人对小辈一向不忍多苛责,让下人准备几碗酸梅汤过来:“现在是从军营回来了,今夜子凌是要开始睡书房了吧?” 谢晚凝下意识的看了谢凌一眼,她兄长才刚回来就要跟嫂嫂分房,这未免太惨了吧。 谢凌正扶着妻子坐下,刚欲开口,谢老夫人就阻拦他的话:“上次去军营的时候,子凌已经答应了,这会儿不是要反悔了吧。” 自己搬石头砸自己脚的谢凌:“……” 秦若揪住谢凌宽大的袖摆,眉眼弯了弯,她还第一次看到谢大人露出这种神情,所以有些想笑。 见妻子对分房好像乐见其成,谢凌沉默了下,随后道:“不会。” 谢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行,你那书房是有内室的,祖母已经让正房的丫鬟替你将你的衣物都放进去了,你用过晚膳,就直接过去吧。” 这还是谢老夫人第一次这么关心自己的孙儿,连他在正房的东西都让人替他收拾好了。 谢凌微微颔首,面上镇定如常,实则心绪起伏。 *** 亥时,珠儿替秦若准备了一杯羊奶,见少夫人还在那低头看书,珠儿又点了两盏灯,问:“这么晚了,少夫人还不睡吗?” 秦若眼睛都快揉红了,她摇了摇头:“许是在马车上睡了太久,现在还不太困,我再看会书,你先下去吧。” 珠儿觉得是因为今晚大人不在,所以少夫人睡不着,可老夫人的吩咐,她们做下人的又不能管,只得点了点头,嘱咐道:“那少夫人有事就喊奴婢。” 秦若笑着应了一声“好。” 看着那晦涩的文字,秦若再不困,也忍不住想睡,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窗户隐隐作响,带来一阵阵清凉的夜风,姑娘思绪逐渐清明,以为是什么小贼,她轻喝一声:“谁?” 下一刻,谢凌那君子如玉,温和儒雅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秦若面前,他道:“是我。” 秦若难掩惊讶,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夫君你?” 堂堂内阁宰辅竟然会做出翻窗的举动。! 第 66 章 ==第六十六章:想念== 夜凉风高处,夫妻两就这么对视着。 眼看着妻子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谢凌上前两步,轻声笑道:“若若小声点,你要再喊,明日坊间就有传言,谢大人半夜做做采花贼,夜闯妻子香闺。” 许是因为两人现在谈明了心意,感情也越来越好,秦若在他面前也没那么拘束,她反问一句:“难道夫君不是吗?” 谢凌眸光深邃,失笑道:“胆子越发大了。” 秦若娇俏的眨了眨杏眼,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愈发娇艳,她轻推了一下谢凌:“夫君,你看妾身现在不是好好的,你快回去吧,要是让祖母看到,那多不好。” 谢凌今夜既然来了,那就没打算走,他衣冠楚楚的替妻子将窗户合上,然后握住妻子纤弱的指尖:“难道夫人不想我?” 从扬州回来,两人一直是耳鬓厮磨的状态,秦若当然是想他的,但想到谢老夫人的吩咐,秦若抿唇道:“可这是祖母的吩咐。” 妻子胆子小,谢凌是知道的,他温声宽慰她:“明早天没亮,我就走,夫人不必担心。” 这跟偷情有何异。 秦若这会儿还是有理智在的,她面色还是有些抗拒,谢凌见状,动作轻柔地将妻子揽到怀里,细细的抚摸着她的背脊。 他吻上妻子娇艳欲滴的唇瓣,动作极具技巧,等将妻子吻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才将妻子打横抱起,与她一道躺回到床榻上。 闷在谢凌怀里的秦若娇嗔一声,轻轻咬了一下谢凌的手臂:“夫君耍赖。” 她怎么就被他的美色给迷惑了呢。 她那咬人的劲就跟猫儿似的,谢凌在她咬的时候还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不耍赖怎么留得住夫人?” 他都躺到床上了,秦若就算想赶他走也是不能了,于是姑娘只能闷闷地道:“那夫君明天早上记得早点起。” 他不害燥,她还害燥呢。 谢凌吻了吻她的额头:“夫人放心。” 虽然嘴上还有些不情愿,但他怀里暖烘烘的,半睡半醒的时候,秦若一个劲的往他怀里钻。 “有一件事忘跟夫人说了。”谢凌顺势将她搂得更紧,薄唇贴在她的耳垂上,嗓音低哑的问:“夫人再嫁我一次可好?” 秦若思绪一下变得清明,没有太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 与此同时,谢国公这边也得到了正房的最新情况,苏氏有些无奈地冲谢国公抱怨:“子凌这孩子,妾刚刚还说他怎么答应的好好的,原来是打这主意,他也不担心母亲知道了生气。” 这要让别人知道,一朝宰辅竟然在晚上通过翻窗进自己妻子的闺阁,还不知道怎么议论呢。 子凌跟若若这是以前素不相识,要是若若之前也在京城,苏氏非常怀疑他会去爬若若的墙头。 谢国公一副和事佬的模样,他扶着苏氏的肩,让她重新坐下来:“我们都能知道的消 息,母亲她能不知道,她既不说,那肯定是睁只眼闭只眼了。” 要这事搁在以前,谢国公肯定觉得这个儿子在胡闹,但自从他这儿子为他那小夫人追到了扬州,谢国公就知道这儿子是栽在自己夫人身上了。 苏氏觉得谢国公这话在理:“老爷说的也有道理,母亲她可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若非如此,子凌现在可能就被请出来了。 月圆花好,苏氏一直在记挂儿子跟儿媳的事。 谢国公见她还在神游天外,用手掐了一下她丰腴的腰肢,声音略显粗重,带着几分提醒:“说完了子凌跟若若的事,咱们是不是也要歇下了?” “都是老夫老妻了,国公爷怎么还……”苏氏被他每天这风/流的动作惹得红了脸,她姿态温婉,瞪了谢国公一眼。 谢国公面色严肃,说出的话却与他的气度完全相反“老不老,子衿先试一下。” *** 接下来的几日倒是风平浪静,这天刚好赶上官员休沐,谢凌特意来给谢老夫人请安。 谢老夫人瞅了他一眼,状似不经意的道“子凌今日起的好早,听说你还吩咐小厨房为若若炖了山楂雪梨汤?若若是喉咙不舒服吗,要是不舒服,可以请郎中看一下。” 这个山楂雪梨汤,要说没别的意思,谢老夫人是不信的。 昨夜妻子婉转的娇吟仿佛再次萦绕在谢凌耳边,谢凌微抿了口茶,笑道“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用嗓子用多了。” 谢老夫人眉心狠狠地跳了跳,她是过来人,能听不懂这话里的意思,但偏偏他是她们国公府这一辈中最出色的小辈,从来没让谢老夫人操过心,所以谢老夫人也不太好指责,只说“子凌今日来找祖母应该不是纯粹的来给祖母请安吧?” 好端端的,他这么早来给她请安作甚。 谢凌面容淡定沉着,道“子凌今日过来,是有一件事想得到祖母首肯。” 谢老夫人点了点头“子凌说吧。” 她猜测他要说的应该是分房这个问题,他要是执意不愿意睡书房,那正房反正还有偏房,大不了就让子凌睡偏房,权当为若若守夜。 在谢老夫人看来,这姑娘家总是要比郎君金贵的。 谁知他说的是重新办一场婚事。 谢老夫人立马坐直了身子,猜到他的用意“你是想用这种方式替若若正名?” 谢凌微微笑了笑,语调慢条斯理的“虽说京城的人都已经知道了这其中的曲折,可世人并不知道她的身份,以前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总不能还让她受委屈。” “子凌的意思祖母明白,要是不为若若正名,相当于她还是无名无分的待在我们谢国公府,老身也不忍心。”谢老夫人很是赞同他的话“只是重办一场婚事,那你是最近办还是等若若生完孩子再办?” 谢凌早已将所有的事情考虑好了,几乎是谢老夫人一问,他就将所有的话脱口而出“挑最近的日子办,子凌已经 让人请沈太师过来了。” 谢老夫人这下哪还有不明白的,笑着摇了摇头“看来子凌只是过来通知祖母一声,到底还是子凌会疼媳妇,都考虑的这么周到。” 显然,谢老夫人对重办一场婚事并没什么意见。 辰时三刻,国公府的人陆陆续续来到了正堂,是谢凌亲自派人去请的。 他们虽不知谢凌差人遣自己过来是为了什么,但谢凌的面子,他们却不能不给。 秦若是最后过来的,她身着一袭浅粉色芍药留仙裙,肤如凝脂,身姿袅娜,即便怀着身孕,依然是丽色无双,芳华无加。 她先是朝谢老夫人跟苏氏行了一礼,才朝谢凌走去“夫君。” 谢凌亲自扶怀着身孕的妻子坐下,他这般体贴入微的模样,又引堂中不少人侧目。 过了许久,外面的管家才匆匆忙忙地跑进来“老夫人,沈太师来了。” 谢老夫人目光飘向院外,赶忙道“快请进来。” 到了这个时候,众人大致知道谢凌为何请他们过来了,都是正襟危坐。 沈岸今日特意换了一身青色长袍,看起来玉树临风,沉着冷静的,他向谢老夫人拱了拱手“晚辈沈岸给老夫人,谢夫人请安。” 谢老夫人赶忙让人扶沈岸起来“沈太师快快请起,还不快搬张椅子过来。” 沈岸礼貌一笑,坐到了正堂的下首“多谢老夫人。” 一坐下之后,沈岸就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见她怀孕四个多月,小腹已经开始显怀,但腰肢还是很纤细,不过见她面色红润,眉眼璀璨,就知道她在谢家过得是非常好的,沈岸一颗心放了下来。 许是因为足够了解自己妹妹的心思,沈岸对谢家人的态度非常谦虚和煦,她与谢老夫人说话攀谈的时候,谢老夫人脸上的笑意就没停下过。 一番寒暄过后,谢老夫人向他说明谢凌的意思“子凌的意思是与若若再重办一场婚事,老身想请法慧大师合一下若若跟子凌的生辰八字,挑一个最近的日子为她们办婚事,这样若若的名字也好入我谢家族谱,将来生下的孩子也名正言顺。” “这些事本来若若回京就要办的,只是因为若若怀了身孕,加上子凌奉圣上旨意去京城北营操练禁军,所以就耽搁了下来,现在这时间刚刚好,不知沈太师意下如何?” 沈岸还没回答,谢晚凝就高兴地拍拍手“兄长跟嫂嫂再举办一场婚事那可是太好了,我又可以吃喜糖了。” 上一次的婚事其实就举办的非常热闹,那时候兄长还不知道嫂嫂的身份,也没见过嫂嫂,现在兄长与嫂嫂如胶似漆,嫂嫂也认了亲生哥哥,这场婚事肯定办的更为热闹。 谢晚凝最喜欢凑热闹了。 谢老夫人慈爱地笑了笑。 沈岸看了一眼谢凌身边的妹妹,对于这件事他当然是乐见其成的,笑道“国公府如此重视妹妹,晚辈自然没什么意见,但既然是重新举办婚事,这几天妹妹就跟在晚辈先回太师府吧。 ” 听说要接若若去太师府(),谢老夫人还迟疑了下(),毕竟若若要是在谢国公府,她们能更好地照顾她,但谢凌温声答应了“这是自然。” 他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众人还稍稍讶异了一下,毕竟他之前可舍不得离开自己夫人一下,本来说好的是分房睡,结果这人晚上还是夜探香闺,现在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 沈岸眉头也扬了一下,道“那我等会就带妹妹回去了,既然是重办婚事,那沈某该给的嫁妆也一定不会少。” 要是别的人家,听到这话肯定是喜不自胜,但她们谢国公府又不贪图女方的嫁妆,沈岸祖辈虽说殷实,但他如今能坐上太师之位,还是全靠自己。 这次重办婚事一是为若若正名,一是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还真不是为了多得女方的嫁妆。 于是谢老夫人一脸慈和的笑道“沈太师这话就客气了,能娶到若若,是我们谢国公府的福分。” “是啊,沈太师,这次重新举办一场婚事只是为了给若若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弥补若若昔日所受的委屈,沈太师说这些,实在是太客气了。”苏氏也赶忙接过话茬,笑道。 沈岸与谢家的人接触的越久,就越能明白她妹妹为何在替嫁的这一年里喜欢上了谢凌,因为确实不止谢凌,谢国公府的每一个人都很好。 于是沈岸只笑了笑。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秦若的小脸红得越发厉害,灿若云霞,艳若桃花。 上一次她代替长姐出阁的时候,心里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与害怕,而这次,她完全是被温情所包裹,秦若弯弯的杏眸里沁满了水雾,柔若无骨的小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知道姐儿最近要去太师府住,奶娘赶忙回去替姐儿收拾东西。 而谢老夫人跟苏氏也派了丫鬟与之同行,再三叮嘱奶娘要好好照顾秦若。 沈岸看向自己的妹妹,声音轻柔,道“妹妹上车吧。” 秦若目光下意识地看向长身玉立的谢凌,谢凌温声笑着,上前摸了摸妻子的乌发,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若若放心去吧,这次我会亲迎夫人回家。” 秦若轻轻点了点头“那夫君这几日照顾好自己。” 这句话可能用在妻子身上更合适,谢凌唇角微微上扬“去吧。” *** 又过了几日,法慧大师合了秦若跟谢凌的生辰八字,谢老夫人也很快定好了两人大婚的好日子,这次成婚,也沿用了民间的习俗,意寓“团团圆圆,幸福美满。” 因着只有姑娘这一个妹妹,所以在她回到太师府后,沈岸是竭尽全力的补偿她,吃穿用度都是太师府最好的。 这日,秦若正在给小池塘的小金鱼喂食,沈岸从桥那边走过来,问“这才几天,妹妹就想谢大人了?” 秦若犹如被人踩了尾巴,她红着脸,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还有五个月,孩子就要出世了,不知道她会是什么样子的?” 沈岸虽然与女子接触甚少,但他对自己妹妹还是非常上心,便拣好听的话说给自己妹妹听“妹妹生得这般好看,将来孩子肯定也是极其好看的。” 秦若浅浅地笑了笑,莫名想到了谢大人俊逸儒雅的面庞“夫君他生得也很好看。” “妹妹这三句,句句都离不得谢大人,哥哥听着都要吃醋了。”沈岸跟着笑了笑“这门亲事,倒是便宜谢大人了。”! () 第 67 章 ==第六十七章:胎动== 两姐妹说话的功夫,小丫鬟朝这边走过来,笑道:“大人,姑娘,可以用膳了。” 沈岸点了点头,语气轻柔的对秦若道:“走吧,妹妹。” 秦若莞尔一笑“哥哥先请。” 太师府的膳食也是非常丰盛的,整整做了一大桌,其实沈岸在膳食上面并不是很挑剔,但考虑到自己妹妹,沈岸特意请了个京城有名的厨娘,做出来的膳食又精致又合人胃口。 用膳的时候,沈岸替自己妹妹盛了一碗汤,微微笑道“妹妹多吃点。” 许是因为两兄妹从小没有生活在一起,沈岸发现小姑娘在自己面前还是有些拘束,所以沈岸难免想多关心她些。 秦若眉眼微弯,笑颜莞尔道“谢谢哥哥。” “自家兄妹,若若不用这般客气。”沈岸略微笑了一下,道。 眼看着她的胃口比前几日好一些,沈岸一颗心也稍稍落定,等用完膳,沈岸道“若若肚子里的孩子倒不是很折腾。” 秦若这个孩子是在扬州被郎中诊出来的,那一路上,她是受了不少的折腾,但幸运的是,孩子一直都在,她笑容温柔,恬静动人“这个孩子一直都很乖。” 在太师府的日子过得安静又惬意,沈岸仿佛是要将这十几年亏气妹妹的都给补起来。 这日,沈岸刚从书房出来,小厮当面迎了上来,道“大人,宫里来人了。” 沈岸在朝多年,当然明白宫里这个时候派人过来是为了什么,他面色平静,声音沉着,道“去请妹妹过来吧。” 话音刚落,单公公就带着内侍走进来,他身后的内侍还抬着好几个箱子,单公公笑眯眯道“老奴见过沈大人。” 沈岸一脸淡定的让单公公起身“单公公请起,不知单公公这次来是?” 单公公佯装不知内情,说着场面话“恭喜沈大人了,这些都是圣上跟皇后娘娘给明珠郡主的赏赐,恭贺明珠郡主与谢大人喜结连理。” 沈岸猜到就是如此,客客气气地道“单公公客气了,快坐下来喝一杯茶吧。” “多谢沈大人。” “敢问公公,皇后娘娘凤体近来可好?” 单公公其实有些摸不透沈太师的意思,因为沈太师之前是依附东宫的,但现在他发现谢少夫人是他的亲生妹妹,沈太师会不会继续支持太子殿下也不得而知,那他现在询问皇后娘娘凤体是否违和,是出于关心还是…… 其实单公公在帝王身边伺候了那么多年,对于有些事,看的分明,要说做帝王,太子殿下确实不适合做帝王,可太子殿下是中宫所出,只要有皇后娘娘在,圣上就不可能废了太子。 所以单公公冥思苦想了下,还是不知道沈太师这话里的意思,于是选择实话实说“回沈大人,皇后娘娘凤体最近还不见起色,圣上已经派人悬赏,请民间有名的郎中来给皇后娘娘诊脉。” 沈岸唇角扯了扯,当今皇后娘娘就是一副好牌打成稀巴烂。 她跟圣上是少年夫妻,当年先帝执政的时候,属意的帝王人选也不是当今圣上,全靠皇后娘娘母族跟谢国公府,顺利扶持当今圣上成为一国之君。 按理来说,帝后之间的感情很容易成为一段佳话。 可偏偏皇后娘娘要做贤后,所以听信朝臣之言,非要给圣上纳妃,纳妃就纳妃,她自己心里又不畅快,能不忧郁成疾吗。 再说当今太子,生在皇家他本就有其应尽的责任,所以自小就该恪守严己,偏生皇后娘娘要做慈母,对太子殿下跟七公主百般纵容,这公主也就罢了,皇子这么养,还能成大器吗。 所以沈岸对这位皇后娘娘是真的不好评价。 沈岸遂点了点头“本官知道了,皇后娘娘一向贤德,相信上天会保佑皇后娘娘尽快好起来的。” “沈大人说的是,皇后娘娘凤体一定会好起来的。”单公公赶忙附和他的话,道。 他其实有些担心沈大人会说什么不敬之语,那他到时候是跟圣上交代还是不交代呢,幸好沈大人懂得分寸。 气氛正尴尬的时候,丫鬟进来禀报一句“大人,姑娘来了。” 沈岸跟单公公都抬起头来。 单公公看到秦若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上前一步行礼,道“老奴见过明珠郡主。” 眼下众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只等姑娘名正言顺嫁到谢国公府,再恭敬的喊一声“谢少夫人。” 秦若语调像春天的细雨一般柔和“单公公请起。” “谢明珠郡主。”单公公笑着站起身体,手指着地面上几个看起来华贵大方的箱子,道“郡主,这是圣上跟皇后娘娘送过来的赏赐,说是恭贺谢大人与明珠郡主新婚之喜。” “劳烦单公公帮忙转达一下,臣女谢圣上隆恩。” 单公公乐呵呵道“郡主的话老奴一定带到,时辰也不早了,老奴就先回宫向圣上跟皇后娘娘复命了。” 沈岸亲自送单公公出去,客气道“单公公慢走。” 再回来时,沈岸还在心里盘算了下“这次妹妹的嫁妆应该有一百多抬了。” 对于嫁妆这件事,秦若还觉得有些无奈“其实哥哥不用如此。” 沈岸与她态度则完全不同,笑道“没有什么用不用的,这些都是应该的。” 不管妹妹需不需要,他只想将最好的给自己妹妹。 再说谢国公府,书房外树林葱郁,书房内,谢晚凝问谢凌“兄长,你都不着急吗?” 谢凌气度儒雅,微微挑了眉梢“我着急什么?” 谢晚凝撇了撇嘴“兄长,你都这么多天没见嫂嫂,你不想嫂嫂吗?嫂嫂肚子里可还怀着孩子呢。” 这都不像她兄长的风格,她还以为在婚事前,兄长会想方设法的跟嫂嫂见面呢。 谢凌神态沉稳,淡定自若道“现在还不适合见面。” 谢晚凝腹诽一声,那之前晚上的时候可不见自己兄长这般君子。 “如果妹妹想见她的话,那我倒有一件事交代妹妹去办。” 谢晚凝一听,可激动了,忙走过去。 谢凌低声说了几句。 谢晚凝挥了挥手,推门走出去“兄长放心,妹妹一定保证完成任务。” “三姑娘,您这是?”小厮话还没说完,谢晚凝就已经跑的不见了人影。 谢晚凝是在一个时辰之后到的谢国公府,奶娘看到她又是意外又是高兴,忙进去告知秦若“姐儿,你看谁来了。” 秦若微抬眼帘,谢晚凝就从奶娘后面探出头来,里屋的丫鬟忙向谢晚凝福了福身“奴婢见过三姑娘。” “快起来吧。”谢晚凝一副豪情万丈的模样,然后小心翼翼的抱了一下秦若“嫂嫂,我好想你。” 秦若也很意外,一脸惊讶地问“妹妹怎么来了?” 谢晚凝身着一袭浅粉色百褶裙,看着俏皮可爱,她笑容满面的握住自己嫂嫂的手,道“这不是兄长让人做好了嫁衣,派我给嫂嫂送过来,兄长还说,为了怕嫂嫂觉得日子烦闷无聊,他让我这几天就在太师府好好陪着嫂嫂。” 秦若自是欢喜的,但想到她专门跑一趟,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劳妹妹跑这一趟,你兄长太小题大做了。” “咱们可是一家人,嫂嫂不用这么见外,何况不止兄长,我也想嫂嫂了。”谢晚凝说罢,挥手让绣娘将嫁衣呈上来“这件嫁衣是兄长特地请了蜀州的绣娘做的,嫂嫂可以试一下,要是嫂嫂不喜欢,兄长再让人重新做。” 四名绣娘将嫁衣展开,嫁衣上面绣着正红色的鸳鸯,采用的线是金丝线,腰间上面缀以流苏跟珍珠,整件嫁衣看起来雍容华贵,端庄大方。 这是秦若喜欢的款式,奶娘看着她眼底的欣喜,笑着道“老奴扶姐儿去试一下吧。” 片刻,秦若扶着奶娘的手走出来,她本来生得就是娇美清丽,穿上正红色的嫁衣过后,更是肤色胜雪,宛如上好的羊脂玉,谢晚凝围着她走一圈,夸赞道“嫂嫂穿上这件嫁衣真是艳冠群芳,美艳不可方物。” 奶娘也跟着夸赞道“老奴也觉得姐儿与这件嫁衣很是相配,还是谢大人有眼光。” 此时此刻,奶娘的心里除了高兴,也感到非常欣慰,她原以为她跟姐儿踏进了这京城,就不会有回头的路呢,可谁知,峰回路转,姐儿重新穿上嫁衣,即将名正言顺的嫁到谢国公府去。 那道祖辈婚约,算是彻底作废了。 秦若对这件嫁衣也是喜欢的紧,她抿唇笑了下“谢大人眼光是极好的。” 谢晚凝更加开心,都要拍掌叫好了“我就说吧,兄长与嫂嫂就是心有灵犀。” 秦若动作小心细致的将嫁衣重新放到托盘里,换了一身碧绿色留仙裙,问“夫君这两日都在府上做什么?” “嫂嫂又不是不知道兄长有多古板,他每日除了上朝就是待在书房处理公务 (),剩下的时间兄长就全部用来为嫂嫂筹办婚事了。说到这个?,谢晚凝绘声绘色的将谢老夫人原话说给她听“为了这个,祖母还说兄长其实不适合做宰辅,更适合去做礼部尚书呢,因为哥哥一定会将婚宴筹备的很好。” 众人听后都大笑了起来。 谢大人的妹妹来太师府暂住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有人向沈岸禀报,沈岸手摇折扇,轻哼了声“他倒是有心了。” *** 京城初秋,桂花怒放。 虽然圣上圣旨是赐婚谢大人跟沈太师之妹明珠郡主,但世家大族消息最是灵通,谁不知道沈太师这位妹妹就是原先的谢少夫人,之前是代替长姐嫁到谢国公府去的,什么明珠郡主,这分明就是一个人。 但之前光是江州秦家与谢国公府结亲,京城的人都要巴结一下,更别说是太师府与谢国公府结亲,众人都已经盘算好了,就算举办喜宴那日谢国公府没有发请柬,他们也得去凑个热闹。 天光大亮,丫鬟们鱼贯而入,服侍秦若梳妆。 奶娘趁丫鬟替她上妆的时候,轻声问“姐儿,你要不吃点糕点垫下肚子?” 这次与上一次不同,姐儿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就算做娘亲的不饿,也得顾着肚子里的孩子。 秦若白嫩的小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因为脑子还有些混沌,有气无力的应了声“准备点桂花糕吧。” 见她没有拒绝,奶娘松了口气,赶忙道“老奴这就去。” 不一会儿,谢晚凝也过来了,她边与自家嫂嫂说话,边喂糕点给她吃,气氛很是和睦。 等到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长秋侯府的老夫人跟长秋侯夫人也过来了,秦若嗓音娇柔的喊了声“外祖母,舅母。” 长秋侯府老夫人是谢凌请过来替她梳妆的,老太太也是前不久才知道这其中的各种曲折,她摸了摸姑娘的小手,道“好孩子,之前你受委屈了,从今往后,你便是谢国公府名正言顺的少夫人,过去的委屈跟不快就都忘了吧。” 秦若眉眼温柔,娇娇悄悄的应了声“谢谢外祖母。” 老太太一脸欣慰的“嗯”了声。 吉时刚至,丫鬟兴冲冲的跑进来“新郎官来了。” 谢晚凝提起裙摆就站了起来“那嫂嫂,我先过去了。” 这次嫁娶是沿用了民间的嫁娶习俗,所以新郎官要是想进门,必须先撒红包。 旁人都是意思一下,谢晚凝倒是恨不得刮自己兄长一层皮,摆明了是要站出来替自家嫂嫂撑场面。 周让连挑了好几次眉,等新郎官进去之后,周让才戏谑的跟谢晚凝道“晚凝妹妹,这别人家的妹妹都是向着自家兄长,晚凝妹妹倒是胳膊肘往外拐。” 谢晚凝轻轻地哼了一声“反正兄长的钱财就是嫂嫂的钱财,最后还不是要用到嫂嫂头上,周世子没看到兄长刚刚眉间的愉悦吗,是世子心胸太狭隘了。” 说罢,谢晚凝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他说 ()一句,谢晚凝说好几句,想到小丫头是文子齐的未婚妻,周让佯装生气地告状道“子齐兄,你也不管管。” 本来就只是开玩笑,文子齐瞥他一眼,道“晚凝妹妹说的本来就没错,这丈夫的俸禄跟钱财不给妻子花,那给谁花,周世子太小气了。” 周让犹如万箭穿心地拍了拍自己胸口,故意道“行行,你们都是一家人,我今日就沾沾子凌跟他夫人的福气,趁早找到一位称心如意的世子妃才是。” “只要世子以后不这么小气,肯定是能找到的。”文子齐慢悠悠道。 周让一脸心塞,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两人紧接着去正堂。 正堂之中围满了人,沈岸面色沉着,叮嘱道“长兄如父,父亲不在,就由我这个做兄长的送妹妹出阁,还希望谢大人以后能好好善待妹妹。” 这一句,凝结了一位兄长对妹妹的全部祝愿。 谢凌眉如墨画,态度诚恳的向沈岸保证道“大哥放心,不管何时,我都会善待自己的妻子。” 沈岸扯唇笑了笑,他之所以愿意成全自己的妹妹,还不是因为谢大人确确实实待他妹妹很好,剩下的话也没必要说了,沈岸低声对秦若道“珍重。” 秦若眼眶发酸,想落泪却被一边的谢凌摁住了手腕,意思是让她别哭。 秦若将眼泪重新憋了回去,轻声道“哥哥也珍重。” 谢国公府这边就更热闹了,马车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就连三皇子跟三皇子妃云姝都过来了。 拜完天地之后,谢国公府重新更改了族谱,那张婚书也交由官府盖章。 从此,秦若成了谢凌真真正正的妻。 正房之中,大家都在闹洞房,三皇子起哄道“气氛都到这儿了,要是谢大人跟少夫人不在我们面前喝个合卺酒,不太好吧?” 秦若脸色娇红,犹如春日里的桃花,与谢凌交换了合卺酒,手都在抖。 考虑到女子还怀有身孕,众人也没有敢大闹,三皇子扶着三皇子妃,道“那就祝子凌跟少夫人琴瑟和鸣,白头偕老,我们就不打扰二位歇下了。” 谢凌颔首“三皇子殿下慢走。” 由三皇子带头,众人都跟着离开了正房。 谢凌替妻子将头上的凤冠取下来,他那温凉的手握住了她的肩颈,动作不轻不重地替她捏了下,秦若猝不及防,身子软倒在他怀里。 谢凌顺势将她揽入怀,问“夫人觉得力道如何?” 他这捏的恰到好处,秦若便靠在他怀里,手玩着他腰间的玉佩“夫君不用去陪酒吗?” 谢凌声音温润的解释“夫人有身孕,为夫怎能喝醉了让夫人照顾,前院有父亲还有二叔在,夫人就不必担心了。” 他按的力度非常适中,秦若今日起得早,这会儿倒是有些想睡下了,她闭上眼睛,谁知放在小腹上的手不受控制地动了动。 秦若感觉到是肚子里的孩子在动,认真感受了下,她杏眼眨了眨“夫君,孩子动了,不信你摸一摸?”! 乔燕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68 章 ==第六十八章春意闹== 谢凌心弦一动,骨节分明的手搭上她的手背,感受到手心微微震动了下。 这一刻,一种满足感瞬间涌上心头。 他将妻子的嫁衣褪下,只剩一件里衣,而后,他亲了亲她微微鼓起的小腹,嗓音带着似有若无的喟叹“夫人辛苦了。” “夫君不知羞。”秦若看着他的动作,羞得往他怀里躲。 谢凌扶她坐起来,嗓音温和地问“夫人饿不饿?” 秦若想到今天一天好像用了许多桂花糕,她轻轻摇了摇头“奶娘一直有给妾身准备糕点跟瓜葛,妾身并不是很饿。” “夫人误会了。”谢凌眉尖一挑,漫不经心道“今日洞房花烛夜,所以此‘饿’非彼‘饿’。” 若说以前秦若听到这话,她肯定是听不懂的,但现在她肯定是能听懂,秦若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小猫,娇嗔道“夫君。” 担心她情绪过激,谢凌见好就收,将她抱起来“不闹夫人,我抱夫人去洗漱吧。” 因为有孩子,今夜洞房花烛夜肯定是要泡汤了,秦若想。 但她睡眼朦胧时,能感受到他湿热的吻落下来,姑娘有些想躲。 谢凌安抚地揉了揉她的腰肢,试图让她不要那么紧张“莫怕,我会轻点。” 其实怀了身孕之后,秦若的身子要比以前敏感许多,所以被他这样安抚着,她也有些想要了。 她有些气恼的咬了下谢凌薄薄的嘴唇“夫君就知道欺负人。” “我这叫欺负夫人吗。”妻子咬人,就如同隔靴挠痒,谢凌唇角微微上扬,摩挲着她的眉眼,道“分明是在好生的疼夫人。” 床笫之间,男人的话总是让她觉得招收不住,于是秦若只能含娇带嗔的看他一眼,将头埋到他怀里,连头发丝都不想露出来。 谢凌也不在意她的态度,只一边亲她一边哄“夫人这不是喜欢的紧。” 龙凤红烛的灯芯都在摇晃,又一次陷入温柔的缠绵中。 这一夜,谢凌对怀里的妻子极尽温柔,而姑娘的嗓音听着婉转好听,让门外守着的丫鬟都不禁红了脸。 卯时,天还未亮,谢老夫人身边的张嬷嬷笑容满面的走过来,她朝里面的屋子看一眼“珠儿l姑娘,大人跟少夫人可是还在里面歇着?” 珠儿l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问“是呢,不知张嬷嬷过来是?” 这会儿l应该还不到去给谢老夫人请安的时辰。 许是看出她心里的疑惑,张嬷嬷笑道“老夫人说了,都是一家人也不拘于什么俗礼,所以这时间早一点晚一点都好,你们就不用进去喊大人跟少夫人了。” 珠儿l忙应了一声“是。” 两个人敬茶确实晚了两个时辰,但在凝晖堂中,妻子还是带着怨怪的嗔了谢凌一眼。 谢凌玉手摩挲着茶盏,将里面的凉茶一饮而尽,喉结上下滚了滚,姿态看起来 格外蛊惑。 连日的天色明媚,让人不由的心情大好。 苏氏带着丫鬟来凝晖堂给谢老夫人请安,道“妾给母亲请安。” 谢老夫人摆手让她起身,笑着问“若若归宁的礼可都备好了?” 苏氏过去服侍婆母起床,道“都准备好了,方才下人来报,子凌跟若若已经去太师府了,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这都是应该的。”谢老夫人点点头。 毕竟人家沈太师好不容易找回了妹妹,长兄如父,这会沈太师的心情,肯定是如同一个做父亲的心情。 “母亲,这是妾整理完的贺礼名单。”苏氏将小丫鬟手中的小册子拿过来,递给谢老夫人,道“这次皇室之中,二皇子府随礼最重。” 眼下正是关键的时候,二皇子府随了这么多礼也不奇怪,但苏氏觉得还是有些多了。 谢老夫人看着单子,脸色也有些许凝重“二皇子殿下也是有心了,等改日,咱们还是要回一下二皇子府的礼。” “母亲说的是。”苏氏谨遵谢老夫人的吩咐,有些踌躇而试探的开口“母亲,妾还有一事想说。” “你是想说婉沁跟沈太师的事吧?”谢老夫人只一眼就能看出苏氏在想什么,了然道。 “母亲观人与微。”苏氏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母亲也知道妾兄长跟嫂嫂就得了这么一个女儿l,自然盼着她能称心如意,婉沁这丫头也不知怎的,就是非沈太师不嫁,所以妾想着能不能让若若去问一下沈太师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谢老夫人喝了口茶,平铺直叙道“沈太师在咱们京中本来就极其的出色,老身知道你是想让若若去问一下沈太师的意思,但老身不瞒你说,若若此前是遭到了太多的算计,所以老身不想在这件事上逼迫她。婉沁跟沈太师之间有多少缘分,全看她们之间有没有那个缘分。” 苏氏知晓谢老夫人的意思,沈太师才刚刚认回妹妹,要是若若真向沈太师问他对婉沁有没有意,沈太师肯定知道这是她们谢国公府的意思,说不定就会为了弥补自己的妹妹而娶婉沁为妻。 那这样岂不成了她们谢国公府在逼迫沈太师,苏氏当然也不愿意这样做。 苏氏面露惭愧,欠了欠身“是妾太操之过急了,这确实要看沈太师跟婉沁之间的缘分,子凌跟若若如今尘埃落定,接下来就是要忙晚凝跟子齐的婚事了。” 提到这事,谢老夫人面色更为冷凝“晚凝的婚事也抓紧办,要是宫里说可以入宫探望皇后娘娘,咱们国公府肯定是要去的。” 苏氏心里一惊,还觉得有些害怕“母亲是怀疑?” 谢老夫人抬手让伺候的下人都退下,只留了苏氏一人,她语气微沉“皇后娘娘心思太重了,此番便是抑郁成疾,太医院的御医已经是极尽天下所有医术高明的能人,他们都束手无策,皇上现在是打算召集民间医术高明的能人异士,但只怕……” 不知怎的,今日窗牖外面薄雾笼罩,压抑的让人有些踹不 口气来。 谢老夫人是从先帝那会儿l过来的,见过的世面都比苏氏要多,苏氏只能谨遵她的吩咐,模样柔顺道“母亲的意思妾明白,妾等会就去找一弟妹,家中若是有适龄的姑娘,就尽快替她们说亲。” “嗯,咱们国公府适龄的姑娘能嫁出去就趁早嫁出去,但男方人品一定要过去的去。” “是,母亲。” === 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二个月,秋去冬来,京城的桂花早就谢了,而寒梅在寒冬盛放。 京城世族以谢国公府为首,举办了一场赏梅宴。 谢老夫人跟苏氏正对单子的时候,丫鬟从外面走进来,对谢老夫人还有苏氏道“老夫人,少夫人过来了。” 现如今,秦若已经有孕七个月了,身子较之以前丰腴了些,但还是很瘦,谢国公府的厨娘已经请了好多位,就希望她每顿能吃点。 谢老夫人看着小脸如巴掌大,身穿浅白色斗篷的秦若,心都颤了下,连忙让张嬷嬷扶她进来,语气有几分责怪“哎呀,这赏梅宴有我跟你母亲在,若若何须起这么早。” 前不久,谢晚凝已经嫁到了学士府,谢国公府一大家子目光就都放到了姑娘身上,只望她能平安生下孩子。 秦若眉眼越发温柔,笑着跟谢老夫人解释“今早夫君上朝的时候,孙媳就醒了,反正睡不着,就想着过来陪祖母说说话。” “这便是子凌的不对了,之前让你们分房,子凌他非不肯,现在还扰了若若歇息。”谢老夫人故意笑骂一声,又让人备了一杯热的牛乳茶上来。 各个府上的夫人跟小姐也陆陆续续的来了,她们一进来,都将目光放到了秦若身上,不由感叹,难怪谢少夫人怀孕七个月,谢大人都没想到纳妾,有这么娇艳貌美的夫人在,谁还想纳妾啊。 这位少夫人真不愧是沈太师的妹妹。 众人也都是向谢老夫人跟苏氏道喜,宴会过半的时候,下人进来向谢老夫人禀报“老夫人,二皇子妃娘娘跟小郡主带人来了。” 谢老夫人忙带人去正门迎接二皇子妃,眼下局势未定,众夫人看到二皇子妃也是极尽巴结,万一二皇子妃娘娘就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呢。 二皇子妃一贯不喜这些阿谀奉承,所以将小郡主带到了秦若面前,小孩子记性好,看到秦若就往她怀里去“姨姨还记得溶溶吗?” 秦若想抱小郡主,但因为月份到了,所以抱不了,她笑意温柔的道“当然记得,溶溶还是那么玉雪可爱。” 溶溶奶声奶气道“溶溶也记得姨姨,姨姨肚子里是有弟弟吗,弟弟要是出生了,是不是就可以跟溶溶玩了?” 秦若还没开口,其他的夫人就赶忙接话“都说这小孩子说的话很准,老夫人,说不定你们家少夫人肚子里怀的就是男孩呢。” 谢老夫人一脸慈爱地笑了笑“这现在哪说的准,等孩子生下来了就知道了。” 众夫人又是一阵唏嘘,要是别家的老夫人听到这话 肯定是笑得合不拢嘴,偏偏到了谢老夫人这里,她就是不接这茬,可不是在维护自己的孙媳妇。() 众人心里也都有了自己的盘算。 ?本作者乔燕提醒您最全的《替嫁》尽在[],域名 “是啊,少夫人还有二个月就要生了,到时候就知道了,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极其尊贵的小主子。” 那可不是,只要是谢大人很谢少夫人生的孩子,谁不上赶着巴结。 正提出要出去赏梅的时候,张嬷嬷道“老夫人,大人回来了。” 看到谢凌儒雅的身影,众人也忙站起了身,恭恭敬敬道“谢大人。” “祖母。” 谢老夫人看向眼前气度越发出众的孙儿l,问“子凌这是刚从内阁回来?” 谢凌唇角微微上扬,仪容犹如君子,温润如玉“是。” 待谢老夫人点头,他在妻子身旁坐下。 要说来时,还有些未出阁的姑娘因仰慕宰辅大人的风采,想趁这个机会在宰辅大人面前露个脸,现在看他一进来,心里眼里都只有自己的夫人,那股雀跃瞬间就消失了。 至于几位夫人,她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谢宰辅跟他夫人感情很好,之前她们就不敢提给谢大人纳妾的事,这现在谢少夫人还有二个月就要生了,她们更不敢提这事,万一惊扰了谢少夫人,那谢国公府跟谢大人会放过她们么。 最近妻子喜欢吃糖炒山楂,所以谢凌将袖子微微往上挽了下,喂糖炒山楂给妻子吃。 许是见氛围这么好,有个稍微胆大点的夫人问“谢大人可给谢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取好名字了?”! () 第 69 章 ==第六十九章:要生了== 那夫人说完,场面顿时寂静了下,毕竟这问题虽然算不上什么大问题,但大家谁不知道谢大人的性情,可以说除了他夫人,其他人根本就不能引得谢大人侧目。 先前那夫人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自己说了什么,有一瞬间的尴尬,她连忙给自己找补:“本夫人还犯糊涂了,这孩子现在都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名字应该是要等生下来才知道。” 牵涉到妻子的事,谢凌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微微笑道:“孩子的名字已经取好了,如果是男孩的话,就叫谢承言;如果是女孩的话,就叫谢承宜。” 众人便都在思索这个名字的用意,觉得很是可以,只能说谢大人还是谢大人,就连取名字都格外的用心,这个名字苏氏跟谢老夫人还不知道,但等知道之后,谢老夫人觉得这个名字还很不错,笑骂道:“子凌这名字都想好了,怎么还藏着掖着不让祖母知道。” 方才说话那夫人很快就明白了这个名字的用意,她笑眯眯道:“谢大人这名字取得就极好,应该是取之‘继承家族门楣,光宗耀祖’之意。” 要是是男孩,那当然不必说,肯定要承袭国公府的爵位:如果是小小姐的话,谢国公自本朝初立,就只出了一位皇后娘娘,不知道国公府以后有没有机会能出一位皇后娘娘。 谢凌没有反驳,笑而不语。 谢老夫人见自己孙儿这态度,忙笑了笑:“不是说要去赏梅吗?现在就去吧,雪天路滑,子凌就先陪若若回房。” 对于谢老夫人来说,喊“若若”喊的是越来越顺口了。 众人其实也很羡慕这位谢少夫人,不管何时,谢国公府都给了她足够的体面。 “溶溶跟姨姨说再见。”三皇子妃也随之起了身,她抱起怀里的小郡主,让她跟秦若告别。 小郡主古灵精怪,凑过去亲了一下秦若,态度非常亲昵:“溶溶会想姨姨的。” 秦若也很喜欢三皇子府的小郡主,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姨姨也会想溶溶。” 谢国公府与三皇子府关系近,就连三皇子妃跟谢少夫人关系都亲近,文大学士府的三夫人笑道:“在这京城之中,国公府的梅花都不一样,我们一早就心痒痒,今日可算是见到了,谢老夫人先请。” 谢老夫人携苏氏站起来:“文三夫人请。” 待众人都去了梅花园,正堂就彻彻底底安静了下来,谢凌上前一步,打横将自己的妻子抱起:“那我们也回去吧。” 眼下还有人在正堂,秦若当然有些羞赧,她挣扎着要下去:“夫君不用,妾身不累。” “外面雪地这么滑,夫人还是别动。”谢凌这个时候怎么会放她下来,他将她轻轻掂了掂,温声道。 妻子怀孕已经七个月了,但还是这么轻,谢凌眉目微凝,默不作声的抱她回正房。 秦若能明显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轻声细语道:“夫君,你不开心吗?” 谢 凌一脸温和的看向怀里的妻子,笑着问:“为何会这般问?” 姑娘也说不上来,她眉眼弯弯,娇俏道:“一种感觉吧。” 谢凌温声而笑,道:“没什么可不开心的,只要夫人能平安生下孩子便好。” 这些天来,她能感觉到他的不安,秦若大着胆子将谢凌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笑靥莞尔道:“有夫君在,肯定不会有事的。” 谢凌修长如玉的手指落在妻子的小腹上,微微阖上眼,这女子生产本来就如同过鬼门关,就算谢凌在世人眼中是无所不能,可在自己的妻子面前,他当然不是无所不能的。 他问:“夫人累不累?” 秦若在谢老夫人那里坐了一上午这会儿面色还真有些疲惫,她将手撑到自己额头上,娇娇懒懒的说了一句:“妾身正好想睡一会。” “我给夫人讲故事。”谢凌如蜻蜓点水的亲了亲她的唇瓣,哄她入睡。 丫鬟等人连忙退下去,不打扰谢大人跟少夫人恩爱。 谢凌是在第二日请的郎中过来,郎中还讶异了下:“不知谢大人唤下官过来是?” 因为他记得他是前日给少夫人请的平安脉,现在少夫人身子还安好,谢大人为何请他过来,然后郎中就听谢大人问:“本官是想问一下郎中,依着少夫人现在的身子状况,将来在生产上可还会顺利?” “回谢大人,少夫人现在胎像稳固,按理来说生产的时候肯定回顺顺利利,只是少夫人这毕竟是头胎,肯定还是会吃一些苦头。”郎中忙正了正心神,道。 看谢大人这意思,分明是不想谢少夫人吃苦,这世上像谢大人这样又出色,又疼爱妻子的人着实是少见了。 而且谢大人本来就还会医术,却还来请教他,这不是将谢少夫人放在眼里是什么。 谢凌轻轻揉了揉额头,道:“那就多谢郎中了。” 郎中临走前不由地安慰一句:“谢大人客气了,这都是应该的,其实谢大人也不必太过忧心,这女子生产,顺其自然便好。” 谢凌轻“嗯”了一声,他将手负在身后,气度沉稳内敛。 但他目光缥缈,不知在想些什么。 *** 昭宁六年,除夕夜,谢国公府一家人聚在一起,彼时秦若已经有孕九个月了,谢老夫人目光最先放在她身上,一脸慈爱地笑道:“今年咱们谢国公府最大的喜事就是若若有了身孕,祖母等着若若的好消息。” 还有一个月,若若就要生了,谢老夫人过几日想替她去寺庙祈福,希望姑娘能平安生下孩子。 “谢谢祖母。”秦若容色清丽,面若芙蓉,浅浅笑了笑。 “等若若孩子生下来之后,咱们国公府又可以好生热闹一番了。”二夫人在她的左手边,替她夹了一筷子菜,一脸欣悦的道。 这可是谢老夫人第一个曾孙,又是长房的嫡嗣,真是想让人不看重都难。 秦若又对二夫人说了一声谢,二夫人忙笑着说不用:“都是一家 人,若若千万别跟二婶婶客气。”() 男女不同席,谢七公子也端起酒盏敬谢凌一杯:我敬堂兄一杯,祝堂兄跟堂嫂新的一年依然和乐融融,恩爱如初。 ?本作者乔燕提醒您《替嫁》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谢凌微微笑了笑,也端起了酒盏:“多谢七堂弟。” 谢七公子秀雅而笑,以前虽然觉得这位堂兄脾气极好,但远没有现在脾气这么温和,兴许是因为快要当父亲的缘故吧。 今年府邸自然也准备了烟花,看着天边无比璀璨的烟火,谢凌揽着怀里的妻子,只许了一个愿,那就是—— 希望他的夫人可以平平安安。 除夕夜过后,离姑娘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所以晚上妻子一有动静,谢凌就会醒来,于是人都清减了不少,但他心性强,即便如此,他在处理起内阁事情来还是雷霆不惊。 为此,苏氏还说要不让妻子去她那偏房睡,她晚上可以照顾妻子,也省得谢凌辛苦,但谢凌毫不犹豫的给拒绝了。 内阁之中,三皇子奉圣上命令过来办个事,眼见风姿奇秀的男人就要走了,三皇子摇了摇折扇,戏谑道:“子凌这么早就回去?” 往日这人可都是酉时回去的,今日怎么申时未到就要回去了。 谢凌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微笑道:“微臣夫人今早说想吃糖炒栗子,微臣现在要不去买,可能到了店铺就关门了。” 妻子最近的口味多变,有时候昨日还喜欢吃的糕点,第二日便不喜欢了,所以谢凌会特别注意妻子的膳食,总是希望她能多吃些东西。 三皇子先是一愣,然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本殿下知道谢大人宠妻,那你快去吧。” 看来有时候这坊间的传言就不是空穴来风,这人还真称得上是“宠妻如命。” 连妻子吃糖炒栗子,他都亲力亲为。 谢凌拱了拱手,带着小厮往门外去:“微臣先行告退。” 他是一个时辰之后到的正房,明艳动人的妻子正靠在美人榻上,眨着水蒙蒙的杏眼,任由丫鬟替她按摩玉肩,珠儿问:“夫人现在好受些了吗?” 秦若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又柔又细:“嗯。” 谢凌便是在这个时候走进来:“若若这是怎么了?” 秦若看向来人,眉眼都带着笑,她向谢凌撒娇:“肩颈有些酸,夫君,你看妾身是不是胖了?” 谢凌让珠儿先退下,他将怀里还热的糖炒栗子递给妻子,动作温柔的替她按着肩:“姑娘家还是胖些好,不管什么时候,夫人在我看来永远是最好看的。” 秦若吸了吸鼻子,然后将糖炒栗子接过来:“夫君惯会哄人。” “事实如此,倒不算哄。” 秦若忍不住笑了起来,看起来灿如春华,娇若海棠。 *** 二月初,月上梢头,谢国公府氛围静的连柳枝摇摆的声音都能听见。 秦若半梦半醒间,感觉到小腹一阵疼痛,她眉头紧皱,一下子就醒了,她伸手去扯一旁的谢凌的袖子,嗓音不自觉的带了哭腔:“夫君。” 听到妻子的声音,谢凌一下子就醒了,他大手挥开珠帘,点了蜡烛,对外吩咐一声:“来人。” 在外面守夜的奶娘忙亦步亦趋的进来,刚想开口就见谢大人面色低沉,似是比这夜色还要深,他一边握着姐儿的手一边对她吩咐:“去请稳婆过来。” 奶娘腿一软,忙稳着心神去请稳婆跟郎中,她们姐儿这是要生了。 紧接着,整个谢国公府的人都知道秦若要生的消息,都赶了过来。! () 第 70 章 ==第七十章:母女均安== 寂静的谢国公府一下子就骚动起来,各房都亮起了灯,苏氏跟二夫人最先忙不迭的往正房赶。 谢老夫人因为年纪大了,下人是最后通知她的,谢老夫人此刻脸上布满担心:“怎么稍稍提前了几日,张嬷嬷,你可有派人去正房?” 眼见着谢老夫人急得满头是汗,张嬷嬷连忙宽慰道:“老奴已经遣人去了正房,这会儿大人正陪在少夫人身边呢,老夫人不必太过担心。” 大人做事一向沉稳,有他陪在少夫人身边,张嬷嬷觉得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只是少夫人身子柔弱,又是头胎,难免引人担心。 听说子凌在,谢老夫人微微松了一口气,扶着张嬷嬷的手就往外赶:“那咱们赶紧去正房。” 谢老夫人刚进去的时候,苏氏刚从里面出来,她忙上前搀扶谢老夫人:“母亲。” 谢老夫人行色匆匆,看到她就问:“若若现在怎么样了?” 苏氏已经了解过情况,她跟谢老夫人解释:“稳婆说若若是发动了,但还没到生的时候呢。” 因为天色已晚,所以整个正房都亮起了灯,庭院之中还算亮堂,谢老夫人看了一圈,发现没有孙儿的身影,不由问“子凌呢?” “子凌在里面陪着若若呢。”听谢老夫人问,苏氏也就实话实说了。 其实按照本朝的规矩,这女子生产丈夫是不能陪同的,但子凌做事有自己的主见,苏氏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逼她。 谢老夫人沉默了下,没有多说什么:“扶老身进去看一下吧。” 苏氏点点头,随谢老夫人一起进了产房,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在那讨论方子的郎中跟丫鬟,丫鬟跟郎中看到谢老夫人跟苏氏的身影,连忙行一礼“老夫人,夫人。” “若若别动,先养好体力,我们都在,肯定会没事的。”谢老夫人摆了摆手,往床榻边走去,她那雅致温润的孙儿就在床榻旁边,轻声与若若说些什么,场面看起来格外温馨。秦若余光看到谢老夫人,刚欲张嘴,谢老夫人连忙拦住她“厨房可备参汤了?” 稳婆都是非常有经验的,听到谢老夫人的话,连忙回答“回老夫人,参汤都已经备好了。” “那就好。”谢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放在床榻上神情有些难受的姑娘身上,一脸慈爱的安慰她“若若,祖母还有你母亲都在外面等着,你莫怕。” 这姑娘家头一遭,肯定是害怕的,但她们这些做长辈的除了安慰她,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不知为何,秦若有一种落泪的冲动,她眼眶微红,嗓音很轻地道“谢谢祖母。” 谢老夫人面露慈爱“好孩子。” 姑娘是在半夜发动,但直到天明孩子还没有生下来,饶是谢老夫人,都不由深提了口气,要是再生不下来,怕是要难产了。 下人过来询问谢老夫人要不要用早膳,谢老夫人当然拒绝了,这个时候谁还能吃得下。 妻子生产,谢凌当然没有去上早朝,事出从急,他也没向皇宫告假。 以至于圣上在看到最前面大臣的位置是空的时候,特意压低声音问:“谢大人怎么没有过来?” 单公公也有些摸不清头脑,他摇了摇头,说“老奴也不知道,听下面的人来说,谢大人并未向宫里告假。” 这是自谢大人少时入朝以来,唯一一次没有上朝,且没有向帝王告假。 圣上眉心微皱:“你现在派人去一趟谢国公府,看子凌是不是身体不适,顺便将御医带过去。” 单公公谨遵帝王的吩咐,连忙将头给低下去: “奴才这就去。” 沈岸与谢凌同时在朝为官,原本看谢凌没有过来上朝,沈岸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又见圣上跟单公公不知道在上首说些什么,沈岸更觉得不对劲,直觉告诉他谢国公府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而太子见谢凌没有过来,心中也闪现过许多猜测,最后想,要是谢凌真是因为生病来不了,那太子这心里肯定算是非常痛快了,也省的谢凌在时,总能给他找不痛快。 沈岸急切往宫外赶的时候,单公公正好从谢国公府回来“奴才参见沈太师。” “单公公请起。”沈岸今日身着天青色官袍,整个人看起来格外俊朗,他试探的问单公公:“不知单公公这行色匆匆的,是打算去哪儿啊?” 单公公看了沈岸一眼,跟他解释“说起来这事也与沈太师您有关,因为今日谢大人没有来上早朝,皇上吩咐奴才去谢国公府看一下,奴才带御医去了谢国公府才知道,谢少夫人已经在生了,但胎儿还没有生下来。” 沈岸面色一变,从昨夜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六个时辰,怎么也没人通知他。 沈岸不敢在皇宫逗留,匆匆忙忙地留下一句“多谢单公公,微臣这就去谢国公府。” 其他路过的大臣也是心里暗惊,他们已经听到了个大概,谢少夫人竟然要生了吗。 不少大臣连忙派人去谢国公府打探,都很好奇谢少夫人生的是小公子还是小小姐,这样将来他们也知道怎么讨好谢大人不是。 一时之间,众大臣心里都有自己的盘算。 单公公急着回去跟圣上复命,也没管这些大臣怎么想,他进了御书房“奴才叩见皇上。” “起来吧。”圣上略一摆手,语气温和地问:“可是谢大人身子有何不适?” 单公公闻言连忙向圣上叩了个首,道:“回圣上,不是谢大人身体有不适,而是谢少夫人要生了。” 圣上有些意外“算算时间,谢少夫人是该要生了,那现在可生下来了?” “听说谢少夫人从昨晚开始发动,到现在还没生下来呢。”单公公这会儿脸色也有些不好,道“不过奴才已经让太医留在谢国公府协助稳婆了,若是谢少夫人平安生下孩子,那御医肯定会回宫复命的。” 圣上赞许的看了单公公一眼,觉得他办事妥帖:“那就让人 及时关注谢国公府的消息,若有任何情况,立刻来报,另外,皇后身子一直不太好,这事先不用她知道。” “是,圣上。”单公公低着头退出去,依着皇后娘娘的性情,她要是知道谢少夫人要生了,肯定又要谴女官去看。 单公公想,他们皇后娘娘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极其贤德的,但是有时候这份“贤德”成了困扰皇后娘娘的枷锁。 *** 沈岸出皇宫的时候就碰上谢国公府的侍卫,是特意来告诉他妹妹生产的消息,接着,沈岸又在谢国公府门口看到了身着鹅黄色衣裙的苏婉沁,她向沈岸屈了屈膝“沈太师。” 苏婉沁是陪着长阳侯夫人一起过来的,结果方才车帘无意被掀开的时候,她看到了沈太师的马车,所以就在门口等了下。 她心仪沈太师已经许多年了,她是很庆幸沈太师是表嫂的亲哥哥,这样她与沈太师又多了一重机会。 沈岸看到苏婉沁的时候还有些意外,不过眼前的姑娘算是谢国公府的表姑娘,她过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沈岸举止客气地笑了下:“苏姑娘多礼。” 苏婉沁也笑了笑,她侧过身子:“沈太师是来看表嫂的吧?沈太师先请。” “多谢苏姑娘。”沈岸正急于知道自己妹妹的身子状况,所以也来不及跟苏婉沁寒暄,跟她道了一声谢之后就急忙进了府邸。 苏婉沁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看了一瞬,然后拿出世家贵女的姿态,抿唇道:“走吧,去看表嫂。” 这个时候,谢老夫人已经急得团团转了,她手中捏着佛珠,只求上苍能保佑若若平安生下孩子。 “老夫人,沈太师过来了。” 闻言,谢老夫人扶着张嬷嬷的手起了身:“沈太师。” 按理来说,昨夜那会儿就该让人去请沈岸过来,但谢老夫人想着当时天色太晚了,而且他隔天还要去上朝,便只派人在宫门口等着,等沈岸下朝之后赶过来。 沈岸抬头看了一眼正房禁闭着的门,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他妹妹微弱的叫喊声,沈岸一颗心瞬间拔凉拔凉的,他手紧握成拳,为里面生产的妹妹担心。 但面对和蔼可亲的谢老夫人,沈岸面色很是恭敬,拱了拱手:“晚辈沈岸见过老夫人。” 谢老夫人忙点了点头,道“沈太师不必多礼,张嬷嬷,去搬一张椅子来。” “多谢老夫人好意,只是晚辈还不累,所以不需要坐,不知道吾妹现在怎么样了?”沈岸摇头拒绝了,一脸沉着的询问自己妹妹的情况。 谢老夫人能体会到他为人兄长的心情,有些无奈的跟他道“从昨夜开始发动,到现在已经有六个时辰了,稳婆说再开两指就可以生了。” 沈岸应了一声“好”,但还是紧拧着眉心,面色更是冷沉,人人都说,女子生产,就如同过鬼门关,他到这一刻算是明白了。 妹妹是沈岸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不管如何,他都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出事。 谢老夫人想劝,但又不 知该怎么劝,不管是因为若若本来身子就弱,还是因为这是头胎,所以生产格外艰难,但这现在已经过了六个时辰,确实是让人心七上八下的。() 内室,四个稳婆围在床边,不断的冲床榻上犹如从水里捞出来的少夫人鼓气,一盘盘血水往外端少夫人用力啊,您的胎位是真的,肯定可以平安诞下孩子。 ?本作者乔燕提醒您《替嫁》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要说昨夜刚发动的时候,秦若脸色还有几分血色,那到这个时候,她脸色已经没有一份血色,苍白的几欲透明。 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双眼无神,有气无力的问谢凌“夫君,你说我是不是要死了?” 秦若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疼过,也没有这么累过。 她现在累的就想这么睡过去。 稳婆心里一惊,忙让人去熬参汤,少夫人这是明显有些精疲力尽,要是再这么下去,只怕孩子跟大人都有些危险。 谢凌心尖狠狠一颤,握着妻子的手都抖了一下,偏生他语气很温和,他在妻子干燥而没有血色的唇瓣上落下一吻,嗓音是难得的温柔,还透着几分沙哑:“若若坚强一点,我还等着与我的夫人长相厮守,恩爱白头呢。” 众稳婆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皆是心绪复杂,一是为谢大人对他夫人的深情而感动,二是担心要是少夫人真出了什么事,谢大人肯定不会放过她们。 一滴眼泪从秦若的眼角滑落,谢凌低头亲了亲她。 与此同时,稳婆喜不自胜,大声开口道“十指都开了,可以生了,少夫人快使劲。” 这话震得谢凌有些没缓过神,但他很快将自己白皙的手背伸过去,让妻子咬着,秦若眉眼很是痛苦。 直到孩子的第一声哭啼响了起来,稳婆忙将孩子抱起来,笑眯眯道“恭喜大人,母女均安。” 秦若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脸疲惫的睡了过去,谢凌能通过妻子的唇形判断她说了什么“真是女儿。” 谢凌没有去看孩子,而是握住妻子的手,温声道“是啊,是女儿。” 是有着他与妻子共同血脉的女儿。 听到孩子的啼哭声,谢老夫人知道孩子是顺利生下来了,她时不时的张头往里看,直到稳婆抱着怀里的孩子走出来,笑着恭喜道“老夫人,生了生了,是一位小小姐呢。” 小小姐…… 谢老夫人瞬间一喜,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若若现在怎么样了?” 稳婆冲谢老夫人解释“少夫人已经累得晕过去了,眼下大人正在里面陪着少夫人,大人让奴婢先将小小姐抱出来给老夫人看看。” 谢老夫人点了点头,她一脸的欣喜,吩咐奶娘将襁褓中的孩子抱过来:“快抱过来。” 稳婆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孩子递给谢老夫人“是,老夫人。” 若说刚开始稳婆还有些担心谢老夫人等人会对小小姐有些心有芥蒂,但看国公府几位主子的态度,稳婆觉得自己方才是多虑了,国公府的几位主子分明对小小姐 ()很是喜爱。 不过想想也是,谢大人已经是国公府最出色的郎君,又深得帝王倚重,他女儿自然也是极其金贵的。 谢老夫人在看到怀里孩子的第一眼,就笑得合不拢嘴“瞧瞧祖母的小承宜,一生下来便这么玉雪可爱,瞧这眉毛跟小嘴唇,跟若若一个样。” 沈岸也劫后余生的松了口气,他看向谢老夫人怀里的孩子,笑着道“承宜小眼睛倒是像谢大人。” 谢老夫人现在高兴的很,她仔细打量了一下怀中的小曾孙女,和蔼可亲的笑道“都像都像,不管像谁,都是祖母心爱的曾孙女。” 一向不苟言笑的谢国公府在看到襁褓中紧握着小粉拳的女婴,脸上都带了笑:“承宜将来肯定是个美人胚子。” 小孙女出生,是一件大喜事,苏氏看向院中守着的下人,温婉道“今日少夫人平安生下我们国公府的小小姐,这是件大喜事,所以国公府伺候的下人月银翻倍,至于正房的下人,除了月银翻倍,还有额外的赏赐。” 下人连忙向苏氏道谢,行了一礼“多谢夫人。” 几人对襁褓里的小承宜都爱不释手,但半天还只有谢老夫人跟苏氏抱了小承宜,原因是谢国公担心自己抱不好,会摔了这个小孙女,至于二夫人是想抱,但也担心自己抱不好,便在旁边跃跃欲试。 谢老夫人看着谢国公这个没出息的样,又是笑骂一句,她转头问沈岸:“沈太师可要抱一下孩子?” 沈岸是孩子的亲舅舅,他既在场,理应让他抱一下孩子。 沈岸当然是想抱的,但看到那小小的一团,他还是有些迟疑“麻烦老夫人指点下,晚辈担心会抱不好承宜。” 谢老夫人笑着,亲自教沈岸这个当舅舅的怎么抱小承宜“这是自然。” 沈岸一抱到香香软软的小女婴,眉目之中全是轻柔,他在小承宜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年幼时的妹妹,这个孩子的出生,就注定她会受到所有人的疼爱。 苏婉沁在旁边看着,既为表哥跟表嫂感到高兴,又不由想,将来沈太师要是做了父亲,会是什么样呢。 等沈岸抱过孩子之后,谢老夫人忙让奶娘将小承宜抱下去照顾着,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子凌可抱过孩子了?”! 第 71 章 ==第七十一章喂奶== 谢老夫人方才只顾着高兴,都忘记这一茬了,若若已经累得昏过去,肯定是没有抱孩子的,也不知道子凌这个做爹爹的有没有抱孩子。 别为人父母的还没抱孩子,她们就先抱上了。 稳婆还有些尴尬,连忙解释“回老夫人,小小姐出生之后,大人急着让奴婢将小小姐抱来给老夫人看,所以还没来得及抱小小姐。” 这哪是急着要把孩子给她们看,分明是没有心力顾及女儿l。 谢老夫人有些无奈的揉了揉额头。 这时,苏氏笑着走过来,宽慰道“母亲,您也在这守这么久了,不如先回去歇着吧,若若要是醒来,妾派人告知您一声。” 谢老夫人年纪大了,一般府上没特别要紧的事,她们也不会打扰老夫人,只是若若生产非同小可,必须要谢老夫人过来坐镇,幸好现在母女均安,苏氏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要说方才谢老夫人还有些疲惫,但在听说孙媳跟曾孙女都平安的时候,精神也开始抖擞起来,她笑着道“老身倒不是很累,倒是若若,真的辛苦了。” 众人听完皆是一笑,气氛其乐融融。 “沈太师要是心忧若若就在咱们府上住下吧,正好客房都已经让人收拾好了。”谢老夫人看了一眼沈岸,道“既然若若已经平安产女,那大家就都先退下吧,等晚些再来看若若,另外,今日产房的事,大家都不准说出去,若有谁泄露风声,别怪老身不客气。” 因为现在是多事之秋,要是让人知道子凌进了产房,太子一党肯定会借此生事。 众人哪敢不应,皆低下头“是,老夫人。” 待谢老夫人被丫鬟扶着回房之后,苏氏又进了内室,里面的血腥之味还没有完全消散,平日里娇美的犹如一朵花骨儿l的女子此刻正面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双眼紧闭,呼吸几不可闻。 至于她那温和儒雅的儿l子就这么握着若若的手,连眉目都未抬一下。 苏氏见状叹了口气“若若这里有下人守着,子凌从昨夜到现在都没歇息,又没用膳,不如还是先去歇息会吧,你要是不放心,母亲在这里替你守着。” 妻子这会儿l还没有醒过来,谢凌当然不会去歇息,他微微摇了摇头,淡声道“子凌还不累,母亲先去歇息吧。” 苏氏看他态度异常坚定,也知道劝阻没有用,便嘱咐一句“那母亲就先回去了,子凌明日还要上朝,也注意歇息。” 谢凌姿态浅淡地“嗯”了声。 苏氏这才出去。 因着是白日,谢国公府的喜讯传的很快,就连宫里的帝王都知道了,单公公笑眯眯的走进来,道“圣上,谢少夫人生了一个女儿l。” “女儿l?”圣上还有些意外,其实圣上私心里更希望是个小公子,这样将来又可以好好培养,为皇室效力,不过谢国公府长房嫡脉稀薄,有一个嫡出的小小姐也还好。 “是呢(),听说谢大人对小小姐取名为‘承宜’(),现在谢国公府上下都笼罩在喜悦中呢。”单公公点了点头。 “你以朕与皇后之名,送些滋补的药品到谢国公府。”圣上沉思片刻,又道“另外,朕还要拟一道圣旨。” 听说拟旨,单公公马上就懂得帝王的意思,这道圣旨肯定是加封谢国公府小小姐的。 果不其然,圣上在圣旨上写的是赐封谢国公府小小姐为“承宜县主”,这已然是莫高的荣耀,不过谢大人的女儿l也当得。 单公公心里想。 “你现在将这道圣旨一并送到谢国公府,让子凌不必来谢恩。” 单公公恭敬地将圣旨接过来,拣皇上爱听的话说“奴才遵旨,这都是圣上对谢大人跟谢国公府的倚重。” “去吧。” “是,圣上。” *** 秦若是在第二日醒来的,她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有些懵,手指下意识地动了动,她一醒,谢凌马上就察觉了,他修长的指腹摸了摸她的脸颊,声音温和而低哑“醒了?” “夫君。”秦若抬眼看他,刚想起身就被他摁住了玉肩,谢凌温声细语道“郎中说夫人要好好卧床歇息,所以夫人若是有什么需要,直接唤为夫便是。” 因为产后比较虚弱,秦若确定有些提不起精神,她轻声问“夫君,孩子呢?” 她记得在她昏睡过去之前,稳婆说是一个女儿l。 “孩子正由乳娘们照顾呢,夫人放心。”见她一醒来就问孩子,谢凌道。 珠儿l替自家少夫人倒了一杯热水,笑着道“奴婢这就去将小小姐抱过来。” 本来府上多了一位小小姐就是大喜事,现在少夫人醒了,更是一件大喜事。 谢凌颔首。 从昏睡到现在,秦若还没来得及见女儿l,所以她迫不及待的问“夫君,孩子是长得像妾身多些,还是像夫君多些?” 谢凌微微愣了愣,笑着道“应该是像夫人的吧。” 他是希望女儿l能够像妻子。 应该…… 秦若眼睫颤了颤,犹疑道“夫君是还没见过孩子吗?” 昨日稳婆将孩子抱过来的时候,谢凌掠了一眼,于是他摸了摸妻子的额头,道“只是还没来得及抱。” “夫君辛苦了。”闻言,秦若便知他一直在守着,但孩子出生到现在,他这个做父亲的还没抱过,姑娘一时又有些无奈,只巴巴的等稳婆将孩子抱过来。 略过了一炷香,珠帘被掀开,珠儿l道“大人,少夫人,乳娘将小小姐抱过来了。” 初为人父,谢凌心里自然是欣悦的,他一脸温和地道“抱过来吧。” 乳娘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睡着的小小姐递过去“是,大人。” 小小姐身份本来就尊贵,刚出生就被圣上封为县主,这身份就更不一般了。 她们这些伺候的下人当然不敢不尽心。 ()女儿l刚生下来,还是小小一团,谢凌抱她的时候都格外小心,等确定没将女儿l吵醒,他才将襁褓中的女儿l抱给妻子看,微笑道“岁宜长得确实更像夫人。()” 岁宜,是女儿l的小名。 秦若看着襁褓中睡得正香的小女儿l,握了握她的小粉拳,温温柔柔地道刚出生的小孩子都这么小吗?()” 乳娘笑着解释道“回少夫人,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么小的,不过小孩子长得快。” 秦若轻轻点了点头,看着女儿l的目光里充满欣喜。 对着妻女,谢凌眉目愈发温和,道“圣上已经下旨,赐封岁宜为‘承宜县主’。” 秦若有些意外,她抿了抿唇,轻声道“皇上是看在夫君的面子上吧?” 谢凌当然清楚妻子心中所想,他嗓音温和浅雅,道“不管圣上是出于何意,有我们谢国公府在,肯定能护岁宜一世安好。” 乳娘在一旁听着,笑了笑。 要是一般人家的父母知道自己女儿l刚出生就被圣上封为县主,肯定是喜不自胜,偏偏她们大人跟少夫人不同,因为她们对这些并不是很在意。 秦若便轻轻点了点头,刚想伸手摸一下女儿l粉嫩的小脸,襁褓中的小岁宜突然“哇”地一声哭出来,那模样,好不可怜。 乳娘忙上前一步,道“大人,少夫人,小小姐应该是饿了,老奴先抱小小姐下去喂奶吧。” 待女儿l被抱下去之后,谢凌问“夫人饿不饿?” “夫君,妾身想自己喂岁宜。”秦若摇了摇头,她揪着谢凌的袖子,小声道。 “乳娘是祖母跟母亲亲自挑选的,夫人放宽心。”! () 第 72 章 ==第七十二章:恩爱== 秦若知晓他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有些着急的去扯他的袖摆:“可是……” “我知晓夫人是想做一个好娘亲,但这并不会影响夫人跟岁宜的母女之情,夫人就安心养好身子,可好?”谢凌看着她湿漉漉的杏眸,在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道。 作为父亲,他当然会疼爱自己的女儿,但比起女儿,他更在意自己的妻子。 妻子生产的时候本来就受了苦头,以她现在的身子状况,肯定不适合自己喂奶。 他说话的语气虽然温和,但态度明显是不容置喙,秦若抿了抿唇,细声细气道:“那好吧。” 凌替她掖了掖被角,态度温和的哄着她:“先睡吧。” 刚刚生产完的身子本来就虚弱,男人又声线温和的哄着她,还没一会,秦若就睡着了,呼吸声较之之前要重些。 谢凌又守了妻子半个时辰,才朝外面走去。 门外艳阳高照,守着的丫鬟连忙向谢凌行礼:“大人。” “起来吧,要是少夫人醒来,派人到书房告知我一声。”谢凌姿仪清贵雍容,但更多了几分沉稳,道。 下人屈了屈膝:“是,大人。” 两宿没合眼,谢凌的身体虽然有些疲惫,但精神气还好,他先去书房沐了个浴,再开始批阅公文。 三皇子等人进来的时候,见他还在那批阅公文,不由挑了挑眉,到底是谢大人,就是跟寻常人不一样,既能做好一个好丈夫跟一个好父亲,也能做好一个臣子。 三皇子一身浅白色长袍,率先走进来:“恭喜子凌,喜得一女。” 他身后跟着的是周让还有文子齐,皆是笑着跟谢凌道贺:“恭喜谢国公府喜添一位小小姐。” 算起来,子凌跟他夫人已经成婚快三载了,这个女儿确实来之不易,将来肯定也会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谢凌长眉入鬓,凤眸划过三分笑意,道:“三皇子殿下坐吧。” 三皇子坐下来,笑问:“不知小小姐现在在哪?可否也让咱们见上一见。” 谢凌眉如墨画,沉吟片刻,道:“岁宜满月宴的时候,微臣会让人送请柬到三皇子府。” “这当父亲了,就是不一样,那我们就等小小姐满月的时候再过来。”三皇子就猜到他会拒绝,面色也不见恼怒,他将手中的一个打造精巧的小匣子递过去:“这是姝儿特命工匠为你们家小小姐打造的平安锁,还望小小姐能够岁岁平安,诸事皆宜。” 若非眼前之人,也无今日的三皇子,所以一得到谢国公府的好消息,三皇子就先过来了。 谢凌姿态沉稳,浅声道:“多谢殿下跟三皇子妃娘娘好意。” 听到主子的话,谢凌身后的小厮忙将小匣子接过来。 “少夫人现在身子如何了?” “她身子还有些虚弱,现在在歇息。” 三皇子这下哪有不明白的,他 是担心他们过去看小小姐的时候会吵醒自己的夫人,都说父亲疼女儿,但在三皇子看来,于眼前这人而言,女儿怎么也越不过自己的夫人去。 “既然谢少夫人还在歇息,那咱们也就不多打扰了,现下京城还算太平,子凌可以多陪陪少夫人。()”三皇子朝周让跟文子齐使了个眼色,三人都站起了身。 杨益。?” “三皇子殿下、周世子,文小公子这边请。” 等回到三皇子府的时候,三皇子才听到一些风声,说谢凌在他夫人生产的时候进了产房,无风不起浪,三皇子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道:“谢大人与他夫人感情好,现在孩子也平安出世了,自然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殿下。” *** 与此同时,凝晖堂。 张嬷嬷将贺礼清点完毕之后,斟酌着跟谢老夫人说:“老夫人,这次小小姐平安出世,各家都有送来贺礼,其中南定侯府也遣人送了贺礼。” 若是张嬷嬷不提,谢老夫人都快忘了南定侯府那一茬,她浑浊的老眼动了动,道:“既然是给岁宜的,那就收下来吧,然后你再从库房挑一件同样贵重的礼物送到南定侯府去。” 不管是出于她们谢国公府跟南定侯府的纠葛,还是出于如今朝堂的局势,她们都不适合与南定侯府有什么牵扯。 “是,老夫人。” “至于这些贺礼,就先收到小库房,一一进行登记,这些将来都是要留给岁宜的。” 张嬷嬷忍不住笑道:“都说隔辈亲,老夫人对小小姐是真的疼爱。” “以老身现在的身子骨,也不知道能不能看着岁宜长大,老身这个做曾祖母能做到的,肯定要为她做到。”谢老夫人两鬓双白,面色慈祥道。 “老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您身体还康健着呢,如何不能看到小小姐平安长大。” “老身也盼着呢。”谢老夫人笑叹一声,揉了揉额头:“若若可醒过来了?” 眼下大家都在关注正房的动静,张嬷嬷一早就派人打听到了,笑着道:“听正房的珠儿姑娘说,少夫人方才就醒过一次,也看过小小姐了,不过少夫人精神不济,很快又歇下了。” “若若这个时候是要多歇息,你让正房的下人要好生伺候着,至于岁宜,要是乳娘跟下人照顾不得当的话,就将她抱到老身这里来。”谢老夫人点头道。 张嬷嬷再三应“是。” 黄昏的时候,谢国公府在晚霞的映衬下,格外的气派,繁华巍峨。 谢凌锦衣玉华,脚步轻缓的走过来,问:“少夫人可是醒了?” 珠儿正要去找他,紧皱着眉心道:“少夫人刚刚就醒了,只是她不让奴婢们伺候。” “下次早点说。”谢凌眉梢一下子就皱了起来,淡淡道。 珠儿最怕大人这态度,微低着头道:“是。” 因为屋内没有点灯,所以此刻一片昏暗,谢凌径直往床榻走去,微拂珠帘,就看到妻子将整个 ()人都蒙到了鸳鸯衾里(),谢凌便点了烛火?,将妻子从被褥里面捞出来。 靠近,才发现她好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的,脸颊晕红,紧咬唇瓣,谢凌温凉的指腹覆上她的额头,问:“怎么了,这是?” 珠帘外还候着丫鬟,秦若有些难以启齿,她贴近谢凌的耳,嗫嚅道:“夫君,你要不还是让乳娘将岁宜抱过来吧。” 谢凌微微一怔,又见她忙头是汗,像是疼的,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回眸对伺候的下人道:“你们都先下去吧,记得不要放任何人进来。” 房门被合上,秦若才刚轻轻喘着气,谢凌喂她喝半杯水,道:“是我疏忽了,没让下人准备汤药。” 姑娘也是第一次做娘亲,她有些手足无措,眼角都有些红:“那现在要怎么办?” 因为她现在真的很难受。 谢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不疾不徐道:“我这儿有一个法子,但需要得到夫人首肯,夫人可愿意试一下?” 秦若都疼的满头是汗了,自然愿意试一下他说的法子,她纤细白嫩的手指拽住谢凌男人的袖摆:“妾身愿意,夫君说吧。” “熬药肯定还要费上几个时辰,夫人肯定是等不及了。”不知为何,谢凌总觉得自己是在欺负她,他喉结滚动,声线嘶哑而有磁性:“所以当务之急,只有我能帮夫人。” 两人都成亲那么久了,秦若当然能听懂他的弦外之意,她脑袋“嗡”了一下,脸颊更红了,她急忙道:“要不还是让……” “知道夫人想见岁宜,等会就让乳娘将岁宜抱过来。”谢凌故意歪曲她的意思,慢条斯理道:“为夫很愿意为夫人效劳,所以夫人不必害羞。” 秦若都还没反应过来,亵衣就被他褪掉了,连带着浅粉色抹胸都被他解开。 眼前的春/光让谢凌眸光一暗,他温热的手掌覆上去。 秦若有些紧张地去挡,还是迈不了心中那坎,无助地摇了摇头:“夫君。” 谢凌敛眸,让她放松下来:“夫人放轻松点,等会就好。” 秦若羞得连莹白的脚趾都蜷缩起来,她紧咬着嘴唇,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三月的春风浮动,楹窗上面的流苏都在动。 秦若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吟,刚想伸手掩住唇,男人凑过来吻了吻她的唇瓣,嗓音非常和煦:“又无人进来,夫人不必紧张。” 秦若还是不肯,轻声问:“夫君好了吗?” 谢凌眉间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清隽风流的意味,淡笑:“还有一会,夫人莫急。” 秦若脸颊又是一红,她一点都不着急。 过了好一会儿,谢凌才直起身子,用柔软的帕子擦了擦她的身子,再亲了亲她的眉眼,问:“好受些了吗?” 秦若身子确实清爽了不少,胸口处也没有那么涨,但想到方才的场景,她还是很害羞,只小声道:“谢谢夫君。” 谢凌便给自己倒了杯水,正要说话,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珠儿道:“大人,老夫人跟夫人过来了。”! () 第 73 章 ==第七十三章:万千宠爱== 里面旖旎的气氛瞬间消散一半,秦若眼波盈盈,差点又要哭了:“夫君。” 凌倒是非常淡定地替她将里衣穿上,然后帮她掖好被褥,笑了声:“郎中说现在还不能同房,夫人莫要勾人。” 秦若脸色艳若海棠,就连眉梢都沾了三分妩媚,她觉得他是在血口喷人,忍不住反驳道:“妾身才没有。” 谢凌当然不会想着与自己的夫人一争高低,他拿手帕擦了擦唇角,再漱了下口,一派君子楚楚的模样:“那是子凌的不是,没有把持住。” “夫君要是拾捣好了,就快回一句吧,免得祖母跟母亲久等。”秦若说他不过,连忙催促一句。 门外,谢老夫人也觉得很奇怪,她问珠儿一句:“子凌到底在不在里面?怎么半天都没听到动静。” 苏氏也将目光放在珠儿身上,等着她的回答。 珠儿其实也不知怎么跟谢老夫人跟夫人解释,因为她方才看少夫人那模样,可能是涨/奶了,那大人又没让人将小小姐抱过去,唯一的可能便是大人帮了少夫人,但具体怎么帮,珠儿也不得而知,所以一时就大眼瞪小眼了。 不过幸好房内很快传来大人磁性好听的声音:“请祖母跟母亲进来吧。” 闻言,珠儿才笑着请两人进去:“老夫人,夫人请。” 谢老夫人扶着苏氏的手走进来,笑道:“原来子凌在里面,方才在门口半天没有听到子凌的声音,祖母还以为子凌不在里面。” 内室里面插着几株雏菊,花香清新淡雅,唯一奇怪的是若若在床榻上躺着,不知怎的,脸色酡红,格外娇艳;至于子凌,平日他都是寸步不离的守在若若身边,今日不知怎的,竟一个人坐到了窗边,看起来慵懒俊逸。 谢老夫人看不懂眼前的情况,索性就不再看了,她在床榻边的小凳子上坐下,握着秦若纤嫩的小手,问:“若若现在可好些了?” 这次生产,她确实吃了不小的苦,谢老夫人本来就疼爱小辈,是以也格外心疼她。 秦若深吸口气,平复了下呼吸,轻轻点了点头:“谢祖母关心,现在已经好多了。” 苏氏总觉得这屋内不止有花香,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她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为母则刚,我们若若这次确实是辛苦了,不过幸好,母女平安。” 秦若抿唇浅笑了下,清丽婉约。 谢老夫人跟苏氏健谈,又跟她说了几桩京城的趣事,才将话题引到正事上来:“这女子坐月子也是一件大事,若若接下来一个多月就好好歇着,有什么需要尽可吩咐下人去做,至于岁宜这边,有祖母跟你母亲在,若若也不用操心。” 秦若从小父母双亡,所以没怎么体会亲人在身边的感觉,但谢国公府的长辈确实给予了她许多关心,她目似秋水,杏眼儿盈盈动人:“是,祖母。” 谢老夫人又是和蔼一笑,才想起另外一桩事:“祖母还忘了一件 事,岁宜既然是由乳娘喂养,那还是让郎中为若若请平安脉之后开一下药方,要不然等若若涨/奶也难受。” 秦若脸色红的越发厉害,像桃花一般含羞带怯的,她总觉得谢老夫人是知道什么。 谢凌面不改色,唇角微微上扬,君子端方,温雅道:“孙儿知晓。” 谢老夫人点点头,嘱咐秦若道:“那老身跟你母亲就先去看岁宜了,若若一定要养好身子,等你养好身子,皇宫狩猎的时间应该也到了,到时候若若也可以跟着一起去。” “祖母,母亲慢走。” 等谢老夫人跟苏氏一走,秦若才嗔了谢凌一眼,眼神带着几分幽怨:“都怪夫君,妾身都没脸见人了。” 这时,奶娘将百合鸽子汤呈上来,谢凌一边喂她喝汤一边笑道:“祖母跟母亲没有看出什么,夫人放心。” 秦若就着汤勺喝了口汤,许是汤有些烫,她喝一口就将头偏过去,嘟哝道:“要是祖母跟母亲真看出来什么,妾身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话一出,谢凌面色沉了沉,他将羹汤细细吹了吹,才往妻子嘴里喂:“别乱说。” 他不喜欢她用“死”那个字眼。 要是以前的秦若,肯定就默不作声,但她现在一点都不怕他,姑娘眨了眨眼,靠近他,吐气如兰道:“谢大人好霸道呀。” “不乖。”谢凌面色平静的等她将羹汤喝完,才轻拍了下她的臀,语气带着几分纵容。 秦若将脑袋埋在他怀里,忍不住笑。 伺候的下人无声的退下去,临走前还特意将门给关上。 春风拂面,儿女柔情。 这边,谢老夫人跟苏氏进了偏房,乳娘正在哄摇篮中的小小姐,见谢老夫人跟苏氏进来,诚惶诚恐的起了身:“老夫人,夫人。” 小岁宜小脸红扑扑的,睁着一双灵动的小眼睛,也不知在想什么,看起来格外可爱。 孩子还小,谢老夫人索性就喊小名了,她走过来轻轻摇了摇摇篮,眼神里面全是作为长辈的慈爱,笑着问:“岁宜这两日可还乖?” 刚出生的孩子还只丁点大,苏氏也不敢碰小姑娘,只在旁边看着,但越看越喜欢,她觉得她这个小孙女真的是哪哪都好,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乳娘也不瞒着谢老夫人跟苏氏,道:“回老夫人,小小姐一直都很乖,除了晚上的时候容易哭闹,其他时候都还好。” 而且乳娘猜测小小姐晚上容易哭闹是因为小孩子出生之后可能还是更依恋娘亲,但少夫人这两日精神不济,乳娘也不敢抱着小小姐去打扰。 “那就好,少夫人身子不好,岁宜还需要你们多费些心,要是以后晚上岁宜哭的太厉害,你们就去寻大人。” 乳娘笑着答应:“是,老夫人。” 她发现谢国公府与其他世族真是格外不同,谢少夫人生女,不管是身为丈夫的谢大人,还是作为长辈的谢老夫人等人,都对她极尽关怀,这一点是多少家族做不到的,也难怪京中那 么多未出阁的姑娘都在羡慕谢少夫人。 “小岁宜一定要好好长大,曾祖母等着呢。” 小岁宜像是能听懂这话,还眯着小眼睛笑了,小嘴还在开心的吐泡泡,看得谢老夫人跟苏氏心都要化了。 乳娘赶忙接话,笑着道:“小小姐冰雪聪明,能听懂老夫人说的话呢。” 谢老夫人心里稀罕的紧,笑得连脸上的褶皱都出来了。 但小孩子还没一会就累了,看着小岁宜睡下,谢老夫人跟苏氏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谢老夫人更是一步三回头,叹气道:“看岁宜这么可爱,老身都想亲自养在身边了。” 苏氏扶着婆母的手,笑道:“岁宜确实极其可爱。” 主要是子凌跟若若的容貌都很好,所以岁宜生下来就很好看,再加上隔辈亲,苏氏都喜欢的不行,更别说谢老夫人了。 但子凌跟若若现在就这么一个女儿,肯定是要自己养在身边的。 谢老夫人道:“岁宜是咱们国公府曾孙辈的第一个孩子,咱们谢国公府百年荣华,到现在也是四世同堂了。” 苏氏附和着点了点头。 前两日,秦若一直在昏迷之中,所以对外界的动静不太敏感,但今夜,一听到偏房女儿的啼哭声,她就醒了,秦若扶着床沿想起来。 谢凌就在她身边,她一动,谢凌就察觉到了,他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因为刚醒,他声音还有些嘶哑,问:“怎么了?” 秦若被他按住了手腕,想动也动不了,轻声道:“夫君,岁宜好像在哭,我想去看一下。” 谢凌本来想说那边有乳娘跟伺候的下人哄,但他清楚她的性子,要真这么说了,她估计今夜一夜都睡不好。 谢凌从床榻上下来,披好衣裳:“我去将岁宜抱过来,夫人就先躺着吧。” “岁宜这是怎么了?” 看到谢凌的身影,乳娘惊得都要跪下:“大人恕罪,小小姐每到晚上就会啼哭,奴婢也不知是何缘由。” 谢凌脾气一贯温和,也不会因为这个去发落女儿的乳娘,他道:“将岁宜给本官吧,今夜岁宜在正房睡。” 乳娘这才轻轻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小小姐抱到谢凌面前:“是,大人。” 小岁宜哭的鼻尖都红了,被谢凌抱到怀里,还在抽噎。 谢凌声线轻柔的哄她,将她给抱到了正房。 被谢凌哄着,小岁宜哭的就没那么厉害,但抽噎声还是不停,谢凌拖着女儿的身子放到妻子面前:“还在哭,夫人哄哄吧。” 秦若看着,心疼的都要掉眼泪,她轻轻摸了摸小岁宜染着泪痕的小脸:“岁宜不哭,娘亲给岁宜唱歌。” 这是之前姑娘刚知道自己有孕的时候,特意学的。 不知是因为歌声的缘故,还是因为母女连心,小岁宜马上就不哭了,她眨着葡萄般的眼睛,就那么乖乖的靠在娘亲怀里。 看着妻子逗弄怀里的女儿,谢凌觉得心里格外圆满。 烛光明亮,月圆花好。 *** 转眼之间,便到了谢国公府小小姐的满月宴。! 第 74 章 ==第七十四章:满月宴== 因着是国公府小小姐的满月宴,所以谢国公府将宴会办的非常热闹,京城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来了。 正房的院子里种满了海棠,花团锦簇,美不胜收。 里屋,秦若正要给女儿换新衣裳,偏偏小岁宜闲不住,趴在她身上去拽她头上的流苏步摇,秦若被她磨的云鬓半偏,半天都没给她换好新衣裳。 谢凌一走进来便看到这副场景,他将女儿从妻子怀里抱过来,轻斥了句:“岁宜别闹娘亲。” 小岁宜刚出生的时候还乖乖的,等稍稍长大了些,明显感觉有些磨人。 被谢凌抱过来了,小岁宜小嘴巴一瘪,小腿乱蹬,小嘴巴咿咿呀呀的叫,显然是在表达对自己爹爹的不满。 谢凌对这个女儿虽然宠爱,但并不会纵着她,所以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倒是秦若,眉眼有些无奈的跟谢凌道:“夫君还是将岁宜抱过来吧,要是再不给她换好衣裳,祖母那边要催了。” 谢凌薄唇微勾,淡声道:“夫人太温柔了。” 许是刚刚谢凌的话奏了效,所以小岁宜任由自己娘亲给自己换了新衣裳,她小脸白白嫩嫩的,看起来粉雕玉琢,秦若忍不住亲了亲小岁宜的小脸,莞尔笑道:“那妾身对夫君不是这样的吗?”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谢大人沉默了。 半晌,谢凌才意味不明的说了句,语调慢悠悠的:“那我能一个月之后,床笫之间,夫人能温柔似水些,最好是别喊累。” 算起来,谢凌已经四个多月没有碰自己的妻子了,这些日子以来,谢凌没少洗冷水澡。 秦若脸颊一烫,娇嗔道:“岁宜还在呢。” 小岁宜自然是听不懂的,但怕妻子太过害羞,谢凌才重新将女儿接过来,温笑道:“我先抱岁宜去祖母那,夫人先歇息一会。” “夫君慢走。” 凝晖堂此刻坐满了人,都是京城有头有脸家的老夫人跟夫人,当谢凌抱着怀中的女儿进来时,众人都禁不住的抬起头。 其实她们很早就想见这位小小姐了,但谢国公府对这位小小姐真是当眼珠子疼的,所以她们硬是等到了今日,才真正见到这位小小姐,生得确实玉雪可爱,精致小巧,漂亮的不像话。 众夫人只看一眼,便喜欢的紧,难怪谢国公府护的这么紧,这么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要她们她们也喜欢啊。 谢老夫人一眼就看出小岁宜兴致有些不高,她有些心疼的问:“岁宜这是怎么了,怎么像是不开心?” 谢凌温润如玉,道:“可能还有些离不开娘亲。” “原来如此,岁宜倒是要更恋若若些。”谢老夫人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小岁宜好像是一直离不开若若:“来,曾祖母抱抱。” 众夫人那夸赞声是一句连着一句:“哎呀呀,小小姐还真是生得玉雪可爱,看着跟小仙女一样。” 就连昌平侯府的老 夫人都忍不住接话道:“可不是,贵府小小姐一看就是有福气的,若不是我家那小孙子不成器,我都想厚着脸皮跟国公府定了娃娃亲了。” 听人夸赞自己的小孙女,谢老夫人的嘴角就没下来过,眼睛笑得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直到外面传来一句——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到。” 屋内的谈笑声瞬间安静下来,谢老夫人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其实国公府每一次举办宴席,都有送帖子到东宫,但东宫大多数时候都不加理会,本以为这次也是这样,谁知道太子殿下就来了。 但太子殿下跟太子妃娘娘来了,她们肯定也不能失了礼数,所有人皆向太子跟太子妃行跪拜礼:“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太子身着一袭明黄色无爪蟒袍,看起来像是单纯的来参加小岁宜的满月宴,他抬起了手:“免礼。” “谢太子殿下。”谢老夫人以不变应万变,镇定自若道:“不知太子殿下过来,有失远迎,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请上坐。” 太子妃盯着谢老夫人怀里的小岁宜看:“这便是承宜县主吧,生得真是玉雪可爱。” 谢老夫人笑容就有些勉强了,扯着唇角道:“太子妃娘娘谬赞了,小丫头平日也闹腾的紧,经常磨的她娘亲不知如何是好。” “小孩子刚出生都是这样的,等长大些就好。”太子妃今日的装扮很是端庄,说出的话也分外体贴:“何况小姑娘家家的,闹腾些也无妨。” 这都不像太子妃能说出的话,谢老夫人沉默了下,接着道:“太子妃娘娘说的是。” 猜不透太子跟太子妃为何来谢国公府,苏氏朝谢晚凝使了个眼色,梳着妇人发髻的谢晚凝接受到母亲的视线,连忙跟谢老夫人说:“想来岁宜是想嫂嫂了,祖母,我先抱岁宜去见嫂嫂了。” “岁宜这是一点都离不得若若,晚凝抱岁宜去找若若吧。”谢老夫人也心领神会,接过谢晚凝的话茬,道。 本来今日也是想让众人见一见岁宜,现下见过了,还是得让岁宜回到若若身边。 “嫂嫂。” “妹妹来了?”闻声,秦若抬起她那顾盼生姿的眼,足以勾人心弦:“妹妹怎么抱着岁宜?可是小姑娘又哭闹了?” 小岁宜聪明着呢,她仿佛听出这话不是什么好话,嘴巴一瘪,张开小胖手让自己娘亲抱,秦若便将她抱了过来。 谢晚凝忍不住戳了戳小岁宜粉嫩的小脸颊,解释道:“嫂嫂误会了,岁宜她乖得很呢,刚才席间,那些夫人都夸岁宜可爱呢,是因为太子殿下跟太子妃娘娘过来了。” 秦若一颗心难免有些波动:“那太子殿下跟太子妃娘娘可有说什么?” “太子殿下跟太子妃娘娘倒是没有说什么,但他们那态度奇奇怪怪的,就连我都能感觉到这其中的不对劲,更别说祖母跟母亲了,所以母亲朝我使了眼色,让我将岁宜抱到嫂嫂这里。”谢晚凝摇了摇头,但这才是最奇怪的:“嫂嫂,你觉得太 子殿下跟太子妃娘娘突然向我们国公府示好是为了什么?” 秦若低头看了一眼乖乖巧巧的小岁宜,心中也在思索,但思索半天,她还是理不清什么头绪。 谢晚凝不想自己嫂嫂为这事操心,轻声道:“岁宜还小,太子殿下跟太子妃娘娘也没有育有子嗣,就算他们想算计也算计不到岁宜头上来,嫂嫂也不必太过担心,兴许是我们想太多了。” 何况有兄长在,要是太子跟太子妃敢把主意打到岁宜头上,兄长肯定是不会让的。 “希望是吧。”秦若微微笑了笑:“妹妹嫁到文家的这些日子,可还称心如意?” 谢晚凝之前在娘家的时候,跟自己嫂嫂就是无话不说的状态,所以她也不瞒自家嫂嫂,悄悄咪咪道:“嫂嫂也知道,文大学士府是清流之家,所以她们家的长辈都挺好的,反正在我嫁给子齐哥哥这么长的时间里,我并没有受什么委屈。” 秦若看她脸色圆润,就知她过得是极好的,也为她感到高兴:“妹妹过得好便好。” “子齐哥哥对我再好,也不及兄长对嫂嫂的好,嫂嫂是不知道,现在坊间都有人将你跟兄长的故事编成册子了,那些坊间的百姓将你跟兄长的故事说的绘声绘色了。” 秦若神情有些无奈,笑道:“有这么夸张吗?” 谢晚凝举双手发誓,急哄哄道:“当然有,等改天我带嫂嫂去茶楼,嫂嫂就知道了。” 宴席一散,谢凌就回了正房,岁宜早就睡下了,只有秦若靠在床上,边看书边等他:“夫君,今日太子殿下跟太子妃娘娘过来是?” “太子殿下跟太子妃娘娘应该是受帝后之命过来的,岁宜才刚满月,太子殿下跟太子妃娘娘不敢算计。” 帝后无非是想让太子抓住这个机会拉拢谢国公府,也难为太子过来了。 谢凌温和的安抚打消了秦若心中的顾虑,她伸手挠了挠谢凌的掌心,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反正将来岁宜的婚事是要她自己做主的,夫君应该也不信什么‘娃娃亲’吧?” 谢凌低头吻了吻她的眉眼,不忍让她担心:“这是自然。” *** 过了小半个月,秦若正式出月子,生了孩子的她,身材比以前要丰腴些,但还是纤腰袅袅,仪静体闲。 “岁宜乖乖的,不许闹。”屋内点着一盏灯,秦若正拿着拨浪鼓哄怀里的女儿:“夫君还没回来吗?” 珠儿也觉得奇怪,大人自今日上早朝到现在还没有出宫:“奴婢已经派人在府门口等着了,要是大人回来,就让人回禀,所以大人应该是还没有回来。” “那便再等一下。” 秦若又拿起拨浪鼓摇了摇,小岁宜看着可高兴了,“咯咯”地笑。 乳娘怕她辛苦,上前一步道:“小小姐性子闹腾,要不还是让奴婢抱下去吧,免得扰少夫人歇息。” 秦若轻摇了摇头:“无妨,我现在也不困。” 乳娘也知自己是多心了,因为少夫人性情就很好,对待小小姐这个女儿也很有耐心。 有时候她会听见少夫人说大人对小小姐太宠爱了,万一将小小姐宠的无法无天可怎么好,但实际上,大人虽然宠小小姐,但他很有原则,而少夫人是真正的特别宠小小姐,她说话还温柔。 “张嬷嬷。” “老奴见过少夫人。”张嬷嬷笑着向秦若行一礼,道:“老夫人让老奴过来告知少夫人一声,大人晚上在皇宫应该是回不来了,少夫人跟小小姐且先休息。”! 乔燕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75 章 ==第七十五章:彻夜未归== 秦若弯弯的眉眼闪过几分担忧,她抱紧了怀中的小岁宜,轻声问:“可是朝堂出了什么事?” 她才刚出月子,张嬷嬷怎么可能让她忧心,微笑了下:“应该是没有的,少夫人放心。” 小岁宜似是困了,一个劲的往自己娘亲怀里钻,秦若又要腾出手来哄自己女儿,只得跟张嬷嬷说:“我知道了,张嬷嬷你先回祖母那里吧。” “诶,那老奴就先回去了。”张嬷嬷笑着点头,拂开珠帘走出去。 小岁宜这才高兴,小手攀着她纤瘦的肩,一副依恋的模样,秦若看着奶香奶香的女儿,笑道:“娘亲今夜带岁宜睡觉好不好?” 但她知道晚上小姑娘肯定是要哭闹的,因为她晚上要吃奶。 小岁宜拍拍掌心,就差在床上打滚了。 秦若将她小小的身子搂在怀里,语调柔和的唱着歌,等将小岁宜哄睡着之后,她半天都没睡着,想下去倒一杯茶。 结果她一动,小岁宜小小的嘴巴就瘪起来了,皱着小眉毛要哭,秦若只得重新躺回去。 不知不觉中,秦若闻着屋内香炉里淡淡的檀香味睡下了,母女两的呼吸声都很清浅。 *** 皇宫,碧瓦朱薨,繁华壮丽。 圣上在养心殿发了好一通火,底下的太医乌泱泱的跪了一地,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都如此无能,太医院养你们有何用。” “陛下恕罪。” 圣上粗喘着气,想发火又找不到理由,他将目光移到谢凌身上:“谢爱卿,朕记得你会医术。” 在一旁的沈岸眉心跳了跳,皇后娘娘突然病重,皇上总不会是要将气撒到做大臣的头上去吧。 本来昨日为了边关的事,早朝一直到下午都没有散,谁知皇后娘娘病情加重,他们就都困在了皇宫,皇上没说走,他们肯定得继续等着。 谢凌在朝多年,几乎是圣上一开口,他就明白了圣上的意思,他眉心微皱,淡声道:“微臣的医术不及太医院太医万分之一,圣上莫要折煞微臣了。” 圣上却不听他这一套说辞,道:“谢爱卿过谦了,你的医术还是出于法尘大师,所以朕相信你的医术,不如由你来为皇后诊一下脉。” 谢凌年少所习确实很多,但他会医术这件事只有少数人知道,圣上开口之后,谢凌手无意识地摩挲腰间的玉佩,只得点头。 自几个月前,帝后便是同住养心殿,隔着层层帷幔,谢凌屏气凝神的开始诊脉。 少顷,谢凌站起了身。 圣上问:“如何?” “回圣上,皇后娘娘这是常年优思、心事太重,所以病情才迟迟不见好,皇后娘娘只要保持心情愉悦,相信病情肯定可以很快好转。”谢凌姿仪清隽,微拱了拱手。 圣上眸色晦涩不明,说政事改天再议,让众大臣都退下,只留下谢凌:“谢 爱卿随朕来。” 因着圣上早已屏退左右,所以御书房只剩下君臣一人,圣上忽然生出几分感慨:“朕与皇后已经成亲一十余载了,其实最开始的时候皇后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她还是个很活泼的姑娘。” 有时候午夜梦回的时候,圣上都在想,究竟是什么让他们迷失了,是这无上皇权还是这冷冰冰的皇宫。 明明一开始他们也是恩爱夫妻。 “所以朕倒是羡慕谢爱卿,与谢少夫人从始至终都这么恩爱。” 谢凌面色平静,温声道:“皇上待皇后娘娘之心,相信上苍会看到的,也定会保佑皇后娘娘身子早点好起来。” “天意自然要紧,但朕还是希望皇后心情能畅快些,这样对她的身子也多有裨益。”也不知圣上有没有将谢凌的话听进去,他突然道:“皇后极其疼爱太子跟七公主这一双儿女,眼下她肯定是最放心不下七公主的婚事。” 谢凌面色微沉,掩在宽大的袖摆里的手微动,但一言不发。 圣上显然是想好了所有的措辞,他姿态威严,道:“朕是觉得谢家七郎还算不错,仪表堂堂,风姿秀雅,所以想赐婚谢家七郎跟七公主,子凌你觉得如何?” “微臣觉得婚姻大事还是要看当事人的意思,这个微臣也不好评价。”谢凌神色淡然,慢条斯理道。 “七公主什么性子,朕最是清楚,她一贯就喜欢美人,想来谢家七郎的风采,七公主是喜欢的,倒是谢家七郎这边,不知道他看不看得上七公主?” 见圣上执意撮合七公主跟谢言,谢凌要是再拒绝,圣上可能就直接将圣旨赐下去了,他便微微一笑:“七公主乃中宫皇后娘娘所出,金尊玉贵,不管是哪家子弟尚七公主,都是高攀了。” 圣上总算满意,乐呵呵地笑:“那这桩婚事就这么定了,子凌回府之后可以跟你家那位七堂弟说一声,赐婚圣旨不日就会送到谢国公府,也当为皇后冲喜。” 谢凌垂了垂眸,眸色一片冷凝:“谢圣上。” 从皇宫回来,已经是巳时了,谢凌的马车刚停在谢国公府门前,老实憨厚的管家就迎了上来:“大人可算是回来了?老夫人跟国公爷都在屋里等着呢。” 谢凌点点头,带着小厮去见谢老夫人跟谢国公:“见过祖母,父亲。” “子凌不必多礼。”谢老夫人昨夜也没怎么歇息好,眼神还非常憔悴:“你昨日在皇宫一日,可是朝堂有什么重大事发生?” 谢凌简单的跟谢老夫人说了一下边关运送粮草的事,然后将话题移到谢言身上:“祖母,圣上已经决定赐婚七堂弟跟七公主。” 谢老夫人大惊失色,手掌重重地拍了下桌面:“什么?” 尚公主,对于一般的家族来说那肯定是莫大的荣耀,但对于她们谢国公府来说,一旦尚了七公主,那无疑又跟太子那边有牵扯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局势。 谢国公虽然惊愕,但他比谢老夫人看得开:“子言能尚公主,算起来还是我们高 攀。”() 谢老夫人不理谢国公,直截了当的问谢凌:子凌你实话告诉祖母,皇后娘娘是不是想借此巩固太子殿下的储君之位? 16本作者乔燕提醒您最全的《替嫁》尽在[],域名 她不愿意如此揣测皇后娘娘,但这件事情着实是…… 谢凌抿了口茶,否认了谢老夫人的猜想:“皇后娘娘身子状况确实不太好,但皇上此举应该是在告诉我们他内心还是更想让太子殿下登基的。” 谢老夫人这才松了口气,但也仅仅只是松了口气:“按太子殿下那睚眦必报的性格,太子要是登基咱们国公府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而且她丝毫不怀疑,太子登基第一件事就是要他们谢国公府跟三皇子府一锅端了。 “子凌是怎么想的?” 谢凌伸手按了按额头,薄唇轻抿:“皇上圣意已决,除非七公主劝皇上改变主意,皇上断然是不会更改主意。” “子言来京城前,也是当地出了名的美男子,七公主未必不想嫁给子言。”但这显然也是不现实的,谢老夫人一脸无奈:“不过好在七公主与太子殿下不同,想来是能分得清大是大非。” 不是她们觉得太子殿下不好,而是太子殿下本来就不适合做帝王,就算最后圣上将江山交给太子殿下,只怕过不了多久就要生灵涂炭。 因为太子殿下完全没那个能力治理好江山,他也丝毫没有表达出来他有什么治理江山的能力,这也就罢了,关键是太子没有一点容人之心。 但眼下圣上赐婚,她们肯定是不能拒绝。 谢老夫人一锤定音:“张嬷嬷亲自去子言那院子一趟,他这会儿要是有空,就让他过来下。” “是,老夫人。”张嬷嬷赶忙去找七公子谢言。 “子凌你这一晚都未合眼,就先回去歇着吧,这事祖母心里有数。” 谢凌也牵挂着妻女,所以闻言抚了抚衣袖,站起来:“祖母,您这几日向宫里上奏,说想探望皇后娘娘。” 谢老夫人眉心又是一跳,她点了点头:“祖母会的。” 待谢凌走后,谢国公开口道:“母亲。” 谢老夫人阻了他的话:“现在说什么都无用了,圣上是君,我们谢国公府再如何门庭显赫,也只是臣,若将来无法,那就只有分家了。” 屋内有些沉闷,谢国公能体会到箭在弦上的感觉,他总觉得京城要出大事了:“母亲,要不想办法将三弟一家调回来?” 谢老夫人摇了摇头:“眼下正是多事之秋,老三媳妇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回来也好。” 谢国公有些惭愧,到底还是他母亲思虑周全:“母亲说的是。” 穿过层层走廊,正房外面守着的丫鬟看到谢凌都是一喜,行礼道:“大人。” 谢凌脚步不停,推门走了进去,谁知就看到极其香艳的一幕。 许是因为女儿醒了有一会了,所以一直在妻子怀里蹭,以至于妻子里衣的扣子都掉了两颗,露出一截如雪一般的肌肤,细腻光滑,娇艳夺目。 ()他深提口气(),走过去之后将小岁宜抱起来→,小岁宜刚想哭,谢凌便嗓音低沉沙哑,道:“不许吵醒娘亲。” 小岁宜虽然人小小的,但最会察言观色,她嘴里吐着泡泡,乖乖的躺在襁褓里。 谢凌动作温柔的将她抱到了偏房的摇篮里,乳娘忙迎上来:“大人。” “你们好好照看小小姐,她要是哭闹的厉害,就送到母亲那养两日。” 前两日苏氏就在说,希望小岁宜能让她这个做祖母的养两日。 乳娘连忙笑:“奴婢遵命。” 国公府的几个长辈都很喜欢小小姐,小小姐不管在哪里,都是备受宠爱。 谢凌在偏房陪小岁宜玩了会,重新回了正房,他先是去净房沐了个浴,再上床榻将妻子揽进怀里,在她还睡着的时候,谢凌就开始亲她。 “夫君。”秦若是被吻醒的,她睁着水蒙蒙的杏眼儿,下意识地以为女儿也在,害燥的推了下他:“岁宜还在呢。” 他怎么这么大胆,也不怕女儿听见。 谢凌当然不怕,他右手还坏心眼的掐了一下她柔软的腰肢:“岁宜已经抱去乳娘那了,眼下房里,只有我跟夫人。” “夫君刚回来吗?”秦若这才松了口气,她又想到他昨夜没有回来,嗓音轻软的问。 看着迷迷糊糊的妻子,谢凌似笑非笑的“嗯”了声。 秦若被他这样的目光看着,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现下一人都是什么状态,不仅衣衫不整不说,他的手也一点都不规矩,一抹红晕爬上她的脸颊。 “已经有很多水了。”谢凌轻咬着她的耳垂,浅笑道:“可以了。”! () 第 75 章 ==第七十五章:彻夜未归== 秦若弯弯的眉眼闪过几分担忧,她抱紧了怀中的小岁宜,轻声问:“可是朝堂出了什么事?” 她才刚出月子,张嬷嬷怎么可能让她忧心,微笑了下:“应该是没有的,少夫人放心。” 小岁宜似是困了,一个劲的往自己娘亲怀里钻,秦若又要腾出手来哄自己女儿,只得跟张嬷嬷说:“我知道了,张嬷嬷你先回祖母那里吧。” “诶,那老奴就先回去了。”张嬷嬷笑着点头,拂开珠帘走出去。 小岁宜这才高兴,小手攀着她纤瘦的肩,一副依恋的模样,秦若看着奶香奶香的女儿,笑道:“娘亲今夜带岁宜睡觉好不好?” 但她知道晚上小姑娘肯定是要哭闹的,因为她晚上要吃奶。 小岁宜拍拍掌心,就差在床上打滚了。 秦若将她小小的身子搂在怀里,语调柔和的唱着歌,等将小岁宜哄睡着之后,她半天都没睡着,想下去倒一杯茶。 结果她一动,小岁宜小小的嘴巴就瘪起来了,皱着小眉毛要哭,秦若只得重新躺回去。 不知不觉中,秦若闻着屋内香炉里淡淡的檀香味睡下了,母女两的呼吸声都很清浅。 *** 皇宫,碧瓦朱薨,繁华壮丽。 圣上在养心殿发了好一通火,底下的太医乌泱泱的跪了一地,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都如此无能,太医院养你们有何用。” “陛下恕罪。” 圣上粗喘着气,想发火又找不到理由,他将目光移到谢凌身上:“谢爱卿,朕记得你会医术。” 在一旁的沈岸眉心跳了跳,皇后娘娘突然病重,皇上总不会是要将气撒到做大臣的头上去吧。 本来昨日为了边关的事,早朝一直到下午都没有散,谁知皇后娘娘病情加重,他们就都困在了皇宫,皇上没说走,他们肯定得继续等着。 谢凌在朝多年,几乎是圣上一开口,他就明白了圣上的意思,他眉心微皱,淡声道:“微臣的医术不及太医院太医万分之一,圣上莫要折煞微臣了。” 圣上却不听他这一套说辞,道:“谢爱卿过谦了,你的医术还是出于法尘大师,所以朕相信你的医术,不如由你来为皇后诊一下脉。” 谢凌年少所习确实很多,但他会医术这件事只有少数人知道,圣上开口之后,谢凌手无意识地摩挲腰间的玉佩,只得点头。 自几个月前,帝后便是同住养心殿,隔着层层帷幔,谢凌屏气凝神的开始诊脉。 少顷,谢凌站起了身。 圣上问:“如何?” “回圣上,皇后娘娘这是常年优思、心事太重,所以病情才迟迟不见好,皇后娘娘只要保持心情愉悦,相信病情肯定可以很快好转。”谢凌姿仪清隽,微拱了拱手。 圣上眸色晦涩不明,说政事改天再议,让众大臣都退下,只留下谢凌:“谢 爱卿随朕来。” 因着圣上早已屏退左右,所以御书房只剩下君臣一人,圣上忽然生出几分感慨:“朕与皇后已经成亲一十余载了,其实最开始的时候皇后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她还是个很活泼的姑娘。” 有时候午夜梦回的时候,圣上都在想,究竟是什么让他们迷失了,是这无上皇权还是这冷冰冰的皇宫。 明明一开始他们也是恩爱夫妻。 “所以朕倒是羡慕谢爱卿,与谢少夫人从始至终都这么恩爱。” 谢凌面色平静,温声道:“皇上待皇后娘娘之心,相信上苍会看到的,也定会保佑皇后娘娘身子早点好起来。” “天意自然要紧,但朕还是希望皇后心情能畅快些,这样对她的身子也多有裨益。”也不知圣上有没有将谢凌的话听进去,他突然道:“皇后极其疼爱太子跟七公主这一双儿女,眼下她肯定是最放心不下七公主的婚事。” 谢凌面色微沉,掩在宽大的袖摆里的手微动,但一言不发。 圣上显然是想好了所有的措辞,他姿态威严,道:“朕是觉得谢家七郎还算不错,仪表堂堂,风姿秀雅,所以想赐婚谢家七郎跟七公主,子凌你觉得如何?” “微臣觉得婚姻大事还是要看当事人的意思,这个微臣也不好评价。”谢凌神色淡然,慢条斯理道。 “七公主什么性子,朕最是清楚,她一贯就喜欢美人,想来谢家七郎的风采,七公主是喜欢的,倒是谢家七郎这边,不知道他看不看得上七公主?” 见圣上执意撮合七公主跟谢言,谢凌要是再拒绝,圣上可能就直接将圣旨赐下去了,他便微微一笑:“七公主乃中宫皇后娘娘所出,金尊玉贵,不管是哪家子弟尚七公主,都是高攀了。” 圣上总算满意,乐呵呵地笑:“那这桩婚事就这么定了,子凌回府之后可以跟你家那位七堂弟说一声,赐婚圣旨不日就会送到谢国公府,也当为皇后冲喜。” 谢凌垂了垂眸,眸色一片冷凝:“谢圣上。” 从皇宫回来,已经是巳时了,谢凌的马车刚停在谢国公府门前,老实憨厚的管家就迎了上来:“大人可算是回来了?老夫人跟国公爷都在屋里等着呢。” 谢凌点点头,带着小厮去见谢老夫人跟谢国公:“见过祖母,父亲。” “子凌不必多礼。”谢老夫人昨夜也没怎么歇息好,眼神还非常憔悴:“你昨日在皇宫一日,可是朝堂有什么重大事发生?” 谢凌简单的跟谢老夫人说了一下边关运送粮草的事,然后将话题移到谢言身上:“祖母,圣上已经决定赐婚七堂弟跟七公主。” 谢老夫人大惊失色,手掌重重地拍了下桌面:“什么?” 尚公主,对于一般的家族来说那肯定是莫大的荣耀,但对于她们谢国公府来说,一旦尚了七公主,那无疑又跟太子那边有牵扯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局势。 谢国公虽然惊愕,但他比谢老夫人看得开:“子言能尚公主,算起来还是我们高 攀。”() 谢老夫人不理谢国公,直截了当的问谢凌:子凌你实话告诉祖母,皇后娘娘是不是想借此巩固太子殿下的储君之位? 16本作者乔燕提醒您最全的《替嫁》尽在[],域名 她不愿意如此揣测皇后娘娘,但这件事情着实是…… 谢凌抿了口茶,否认了谢老夫人的猜想:“皇后娘娘身子状况确实不太好,但皇上此举应该是在告诉我们他内心还是更想让太子殿下登基的。” 谢老夫人这才松了口气,但也仅仅只是松了口气:“按太子殿下那睚眦必报的性格,太子要是登基咱们国公府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而且她丝毫不怀疑,太子登基第一件事就是要他们谢国公府跟三皇子府一锅端了。 “子凌是怎么想的?” 谢凌伸手按了按额头,薄唇轻抿:“皇上圣意已决,除非七公主劝皇上改变主意,皇上断然是不会更改主意。” “子言来京城前,也是当地出了名的美男子,七公主未必不想嫁给子言。”但这显然也是不现实的,谢老夫人一脸无奈:“不过好在七公主与太子殿下不同,想来是能分得清大是大非。” 不是她们觉得太子殿下不好,而是太子殿下本来就不适合做帝王,就算最后圣上将江山交给太子殿下,只怕过不了多久就要生灵涂炭。 因为太子殿下完全没那个能力治理好江山,他也丝毫没有表达出来他有什么治理江山的能力,这也就罢了,关键是太子没有一点容人之心。 但眼下圣上赐婚,她们肯定是不能拒绝。 谢老夫人一锤定音:“张嬷嬷亲自去子言那院子一趟,他这会儿要是有空,就让他过来下。” “是,老夫人。”张嬷嬷赶忙去找七公子谢言。 “子凌你这一晚都未合眼,就先回去歇着吧,这事祖母心里有数。” 谢凌也牵挂着妻女,所以闻言抚了抚衣袖,站起来:“祖母,您这几日向宫里上奏,说想探望皇后娘娘。” 谢老夫人眉心又是一跳,她点了点头:“祖母会的。” 待谢凌走后,谢国公开口道:“母亲。” 谢老夫人阻了他的话:“现在说什么都无用了,圣上是君,我们谢国公府再如何门庭显赫,也只是臣,若将来无法,那就只有分家了。” 屋内有些沉闷,谢国公能体会到箭在弦上的感觉,他总觉得京城要出大事了:“母亲,要不想办法将三弟一家调回来?” 谢老夫人摇了摇头:“眼下正是多事之秋,老三媳妇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回来也好。” 谢国公有些惭愧,到底还是他母亲思虑周全:“母亲说的是。” 穿过层层走廊,正房外面守着的丫鬟看到谢凌都是一喜,行礼道:“大人。” 谢凌脚步不停,推门走了进去,谁知就看到极其香艳的一幕。 许是因为女儿醒了有一会了,所以一直在妻子怀里蹭,以至于妻子里衣的扣子都掉了两颗,露出一截如雪一般的肌肤,细腻光滑,娇艳夺目。 ()他深提口气(),走过去之后将小岁宜抱起来→,小岁宜刚想哭,谢凌便嗓音低沉沙哑,道:“不许吵醒娘亲。” 小岁宜虽然人小小的,但最会察言观色,她嘴里吐着泡泡,乖乖的躺在襁褓里。 谢凌动作温柔的将她抱到了偏房的摇篮里,乳娘忙迎上来:“大人。” “你们好好照看小小姐,她要是哭闹的厉害,就送到母亲那养两日。” 前两日苏氏就在说,希望小岁宜能让她这个做祖母的养两日。 乳娘连忙笑:“奴婢遵命。” 国公府的几个长辈都很喜欢小小姐,小小姐不管在哪里,都是备受宠爱。 谢凌在偏房陪小岁宜玩了会,重新回了正房,他先是去净房沐了个浴,再上床榻将妻子揽进怀里,在她还睡着的时候,谢凌就开始亲她。 “夫君。”秦若是被吻醒的,她睁着水蒙蒙的杏眼儿,下意识地以为女儿也在,害燥的推了下他:“岁宜还在呢。” 他怎么这么大胆,也不怕女儿听见。 谢凌当然不怕,他右手还坏心眼的掐了一下她柔软的腰肢:“岁宜已经抱去乳娘那了,眼下房里,只有我跟夫人。” “夫君刚回来吗?”秦若这才松了口气,她又想到他昨夜没有回来,嗓音轻软的问。 看着迷迷糊糊的妻子,谢凌似笑非笑的“嗯”了声。 秦若被他这样的目光看着,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现下一人都是什么状态,不仅衣衫不整不说,他的手也一点都不规矩,一抹红晕爬上她的脸颊。 “已经有很多水了。”谢凌轻咬着她的耳垂,浅笑道:“可以了。”! () 第 76 章 ==第七十六章:有多美== 外面天光大亮,屋内因为珠帘垂下,暗漆漆的,女子整个娇躯被男人拢在怀里,她贝齿轻咬住娇艳欲滴的嘴唇,半是羞的半是恼的。 谢凌失笑,不让她咬自己的嘴唇“怎么还这么放不开?” 他嘴上是这么说,但动作都没有停,秦若眼角都是红的,想离开身子却被他紧紧箍着,她气恼的将话呛回去“是夫君不知羞。” 芙蓉帐中,谢凌一直纵着自己的妻子,他骨节修长的手指握住妻子小巧圆润的指尖,笑问“夫人想不想自己感受一下自己有多美?” 他手心本来就热,还沾了些水渍,秦若脸红的厉害,她身子软,说话的声音更软“妾身不想。” 谢凌轻笑了声,开始吻她的粉唇“夫人不想便不想吧,不必这么激动。” 明明两个人已经几个月没有行房事了,但男人就是格外的有耐心,他抱着秦若,一边亲一边哄。 妻子粉面含情,眸光如雾,显然是已经到了极限,谢凌握住她细软的腰肢,将她往自己怀里带。 温暖和煦的阳光从外面照进来,带着几缕微风,让人心旷神怡。 等过了半个时辰,秦若手如柔夷,她攀着谢凌的肩膀,在他结实的肩膀上咬一口,那姿态,很像刚出生的小猫“夫君。” 谢凌低头看她,嗓音像美酒一般醇厚,很沙哑,也很好听“怎么了?” 原本以为还好,结果刚过半个时辰,她又忍不住轻吟出声“夫君,妾身想喝碧螺春,你去给妾身倒一杯吧。” 谢凌挑眉而笑,一副笃定的模样“你确定你这个时候是要喝茶,而不是想躲避什么?” 他那眼神仿佛在说:“就算躲避也无用。” 秦若被他反问的,羞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将小脑袋埋到他胸膛里,不说话。 “那夫人自己来吧。”谢凌眉目都带着笑,微一使劲,将她抱到自己身上,一副任她采撷的模样。 这下秦若就占主导地位了。 她那粉嫩小巧的手指勾住谢凌的肩膀,嗓音娇软道“夫君,用午膳的时辰好像到了。” 谢凌假装听不懂她的暗示,重新将她纳入怀中,含住她的唇瓣,将她所有的□□声都吞入腹中,嗓音不轻不重道“等会就让夫人去用午膳。” 春光琳琅,缱绻晴好。 === 皇宫里面,七公主知道了赐婚的消息,她在偏殿又哭又闹,恨不得将殿内所有东西都给砸了“我不要嫁给那什么郑七公子,父皇跟母后为皇兄做的还不够多吗?为什么要牺牲我的终身大事。” 七公主是性情单纯,但这并不代表她蠢,好端端的,父皇要给她赐婚,驸马人选还是谢国公府的七公子,要说父皇不是为了皇兄,七公主是不相信的。 伺候七公主的嬷嬷吓得心惊肉跳“哎哟,我的好公主,这话不能乱说,谢国公府的七公 子在京城的世家公子中也是极其出色的,他容貌不俗,风姿秀雅,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呢,公主不是一向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吗,这谢七公子应该很合公主的意思啊。”() 就算现在帝后不在,七公主也不能在背后这么说自己的父皇跟母后。 ?乔燕的作品《替嫁》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幸得七公主是皇后娘娘的亲女儿,要不这一番话要是传出去,谁能保得住七公主。 “我喜欢的是美男子吗,我喜欢的是像秦姐姐还有苏姐姐那样一举一动都清丽脱俗的大美人。”七公主哭的眼睛都红了,她直言不讳的反驳嬷嬷的话。 “那公主不想嫁谢七公子,公主想嫁给谁?”嬷嬷也是看着七公主长大的,七公主这么伤心,她心里也难受,于是劝慰她。 七公主一贯心性就高,就没觉得这世上有谁能配得上她,她抽泣道“本公主谁都不想嫁。” 嬷嬷忍不住笑道:“公主这就是在说傻话了,这女子哪有不嫁人的,何况比起一般女子,公主已经很幸福了,至少驸马是不敢欺负公主的不是。” 还有一句话嬷嬷没说,那就是本朝驸马出身都不高,以谢七公子本身的才华,他将来肯定可以在朝堂上有一番建树,但谢七公子要是做了驸马,就等同于放弃了仕途,而且谢家家风清正,谢七公子要是尚了公主,以后对七公主定是一心一意的,所以在某种程度上,谢七公子确实是一个极好的驸马人选。 七公主此刻刚在这大声嚷嚷那是身份所带给她的底气,但今时今日,她所有的尊荣都是来自帝王,所以在驸马这件事上,七公主也没得选。 七公主狠狠地跺了跺脚,有些烦躁的将头上的金钗都给拔了下来,愁苦道“我就不能不嫁吗?” “公主心里肯定也是有答案的,您不嫁肯定是不行的,而且公主本来就到了要选驸马的年龄不是,比起皇室其他公主的驸马,谢七公子确实已经极好了。”嬷嬷尽力规劝道。 七公主骄纵的眉眼此刻充满了失落,她踌躇良久,低声道“我想去会会谢七公子。” 嬷嬷见她想通,心里忍不住一喜,小声问“那公主是想出宫还是?” “母后现在还病着,父皇一时半会也顾不上我,我们就直接出宫吧。”七公主一脸的愁苦,道“要是有多余的时间,咱们可以去看秦姐姐家里的小岁宜。” 这些年,七公主过得可谓是平平顺顺,这还是第一次有事让她这么难受。 不过现在母后身子不好,七公主也不想让她伤心。 见她情绪变得没有那么抵触,嬷嬷总算是放下心,笑道“好嘞,那老奴找人陪公主出宫。” 七公主突然来了谢国公府,下人的第一反应是去告知谢老夫人,但七公主身着华贵的衣裙,眼圈还有几分红,她说“本公主今日过来只想见一见你们七公子,就不必惊扰老夫人了。” 圣上赐婚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下人也知道他们府上的七公子是准驸马,现在七公主要见他们七公子,下人自然不敢阻拦,忙好声好气的迎七公主入 ()府,然后火急火燎的去寻谢言。 谢言这会儿正在练字,他练字的时候不喜人打扰,谁知下人过来的时候连门都没敲一下,谢言神情有些不悦,出声清冽“何事?” 谢国公府的下人一向伶俐,他看出谢言神情有些不悦,便将头埋的很低,道“奴才见过七公子,七公主来了,她说她想见七公子你。” 谢言闻言搁下朱笔,风姿秀雅,玉骨天成,道“请七公主进来吧。” 少顷,七公主带人走了进来,她先是看向谢言那张脸,容貌清秀,眉眼温柔,一副文雅书生的模样,但是当他的眼光落在人身上时,却让人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 不可否认,谢言长得确实不差,更准确的说,是谢国公府的郎君都生的不差,七公主来的时候是怀了一肚子火,但当看到谢言的那张脸时,她气焰瞬间消失一半。 谢言却是举止客气的向七公主拱了拱手,嗓音像泉水一样清越好听“在下见过七公主。” 这人不仅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七公主有些别扭的移开眼,拿出皇室公主的姿态,倨傲道“谢七公子不必多礼,本公主今日来先是想见一见七公子,然后还有一事想请教七公子。” 谢言书房里的茶壶着泡着上好的雨前龙井,他不卑不亢的给七公主倒了一盏,秀雅而笑“七公主请说。” 伸手不打笑脸人,七公主觉得眼前之人并没有讨厌,她便接过琉璃色的茶盏,有些憋不住的问“谢七公子,对于这桩赐婚,你是怎么想的?” 谢言身姿犹如松柏,站在七公主面前显得很高大,他笑了笑,道“圣上赐婚,是莫大的荣耀,这桩姻缘,是在下高攀。” 气氛有些沉默,七公主憋出一句“这是七公子的心里话吗?本公主听说七公子是读书人,将来肯定是想入朝为官,效忠朝廷的,但七公子要是做了驸马,升官进爵肯定是与你无关了。” 谢言觉得眼前的七公主很单纯,他目光温暖的看着她,与她讲道理“公主,咱们身上都有自己的责任,天子赐婚,咱们也没有拒绝的余地,不是吗?” 是啊,她们本来就没有拒绝的余地,只是她有些不甘心罢了。 七公主再看谢言的眼光已经不一样了,她半开玩笑的道“那成婚之后,七公子会勉强我吗?” 谢言一副正直的模样,道“公主不愿的事,在下自然不会勉强。” 七公主马上就笑了,笑声像银铃一般清脆“谢七公子,本公主想让你做我的驸马。” *** 戌时,院外漆黑一片,正房里面点着烛光,朦胧而温馨。 秦若刚睁开眼,谢凌便走过来“夫人醒了?” 秦若喉咙哑的有些说不出话,她抬头看向窗外,此刻外面天色都黑了,她细长的眼睫轻轻颤了颤,委屈的都不想理他。 谢凌指腹按上她微红的眼眶,将她抱到怀里哄“是我不好,让夫人累着了。” 只要一想到今日自己是为什 么累晕了,秦若就羞得不知如何是好,眼下见他道歉,姑娘便抿唇,一脸委屈的道“夫君今夜不许睡正房。()” 谢凌抱着她的力道微微收紧,温声跟她打商量乳娘晚上肯定又会将岁宜抱过来,岁宜晚上肯定会哭闹,到时候又会扰夫人休息。有我在,夫人晚上可以好好歇息。?” 秦若声音酥软的反问“究竟是岁宜扰妾身歇息还是夫君扰妾身休息?” “是我扰了夫人歇息。”谢凌眼睛都不眨的向她道歉,语调柔和。 秦若性子本来就软,听他这么说她也没有那么生气了,她睁着水蒙蒙的杏眼问:“那夫君以后还会这样吗?” 熟不知她这样让人觉得更好欺负了,谢凌与她耳鬓厮磨,慢悠悠道:“夫人指的是‘做晕了’这件事吗?” 秦若手指哆嗦了下,又羞又气:“妾身不想跟夫君说话。” 谢凌端起一杯热茶,递到她嘴边让她喝:“跟夫人开玩笑的,以后夫人喊停就停,喊继续就继续,可好?” 热水喝到肚子里,秦若喉咙就没有那么干了,心情也稍微缓了下:“夫君要说话算数。” “一言为定。” 等将妻子抱到太师椅上坐下,谢凌朝外喊一声:“来人。” 下人有条不紊的将膳食呈上来,接着退到一边,谢凌亲自为秦若盛了一碗鸡汤:“这道百合莲子鸡汤不错,夫人尝尝?” 众丫鬟看着又觉得艳羡,大人虽然位高权重,但对少夫人不是一般的有耐心。 唯独近身伺候的奶娘跟珠儿知道,这是因为大人怜惜少夫人,毕竟少夫人现在肯定需要好好补一下。 秦若眉眼璀璨,轻声道:“多谢夫君。” “夫人客气了。”谢凌见她没有拒绝,唇角微微上扬,温和道。 这一日,三顿膳食挪到一块用了,用完晚膳,谢凌正处理公务,而秦若坐在美人榻上,看着面前的棋盘发呆。 杨益便是这个时候进来向谢凌禀报事情:“大人,今天七公主来找七公子了。” 秦若听着觉得奇怪,她抬起那双潋滟如水的眸子,语气有些疑惑:“七公主为何要找七堂弟?” 之前也没听说七公主跟谢言有什么牵扯。 杨益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见他并不避讳少夫人,便条理清晰的跟她解释:“少夫人有所不知,圣上决定赐婚七公主跟我们七公子,所以七公子算半个驸马。” 秦若再次讶异,谢凌适时的补了句:“本来就是今早的事,还没来得及跟夫人说。” 秦若虽是女子,但直觉告诉她,这事很不简单:“那皇上为何要选七堂弟做驸马?” 朝堂上的事情,谢凌不想让妻子担心,于是拣最简单的跟她说:“七公主爱美,京城人人都知道,兴许圣上觉得七公主会看上七堂弟。” “夫君会有事吗?”秦若知道不是这个原因,她抬头望着神色儒雅的谢凌,抿唇道。 “有夫人跟岁宜在,为夫肯定不会 ()让自己有事。”谢凌浅声而笑,温和至极:“那七公主可跟七堂弟说了什么?”() 杨益将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自己的主子:七公主过来找七公子的时候是来势汹汹,但不知七公子跟七公主说了什么,七公主走的时候还很开心,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因为暗卫离得远,所以不得而知。 ?乔燕提醒您《替嫁》第一时间在,记住 “这桩婚事成了。”谢凌微微一笑,摆手道:“你先下去吧。” “是,主子。” 杨益刚走不久,门外传来丫鬟行礼的声音:“奴婢见过夫人。” “都起来吧。”苏氏声音透着股温婉,她拂开帘子走进来,怀里还抱着咿咿呀呀的小岁宜:“子凌跟若若都在呢,本来母亲是不想将小岁宜送回来,结果这小丫头晚上就是一直不睡,乳娘说岁宜可能是去了新环境不太习惯,所以我就将岁宜给你们送回来了。” 早在满月的时候,苏氏就发现了,小岁宜有些认生,所以也有些认地方。 看着自己温温柔柔的娘亲,小岁宜在襁褓里瞪小腿,苏氏有些无奈的将她抱过去。 “母亲辛苦了。”秦若伸手将小岁宜接过来,她手还有些软,谢凌见状帮她拖了一下小岁宜:“珠儿,给母亲倒一杯茶。” 苏氏笑着摇了摇头:“母亲来的时候喝了水,这会儿倒是不渴。” 刚来的时候,小岁宜还睁着葡萄般的大眼睛,一到秦若怀里,她就耸拉着眼皮,还没一会就睡着了。 “还是母女连心,岁宜刚刚还闹腾着,这一回到若若身边就睡着了。”苏氏看着有些好笑,想到下人与她说的,苏氏问:“子凌,圣上赐婚七公主跟子言这件事可是真的?” 谢凌颔首道:“是真的,这桩婚事大概能成。” 今日一天,苏氏都在陪小岁宜,所以还不知道七公主来了谢国公府,但听自己儿子这么说,苏氏便知道此事算是板上钉钉了,她笑道:“母亲知道了,天色已晚,母亲就不打扰你跟若若了,母亲先回去了。” 谢凌声线清冽道:“母亲慢走。” 昭宁七年五月,圣上赐婚七公主与谢国公府七公子谢言,谢国公府一时风头无两,如日中天。 周让踏进国公府的时候就觉得国公府里面很是安静,他径直走到正房外,问:“你们大人呢?” 小厮笑着跟他解释道:“大人跟少夫人在春山亭煮海棠酒。” “还是你们大人有雅兴,这都火烧眉头了,他还是这么淡定。”周让将折扇摇开,挑眉道:“带路吧。” “周世子请。” 春山亭中,海棠花的香气从里面飘出来,周让一眼就看到谢凌跟他夫人,男人俊美无俦,女子清丽脱俗,恍若画中人。 周让朝一人走过去:“子凌这内阁首辅坐久了,就是跟一般人不一样,这现在各府都急得要死要活的,哪家不是托人去宫里打听消息,也就子凌,现在还能坐得住。” “周世子坐不住可以派人去打听。”谢凌面色淡定,瞥他一眼。 周让一噎,在谢凌跟他那妹妹面前,周让就没少吃瘪:“皇上现在是直接封锁了皇后娘娘的消息,就算派人去打听,能打听到什么,还不如过来陪子凌喝酒。” “杨益替周世子满上。” 现场煮出来的海棠酒酿味道很是清冽宜人,周让连喝了好几杯,他模样翩翩如风,问:“子凌,你说最后要真是太子殿下登基,那我们怎么办?” 其实周让还挺害怕的,要是太子真继位了,肯定要将他们这些人一网打尽。 谢凌面色平静道:“为帝王者,只有能者可以胜任,周世子太杞人忧天了。” “是我杞人忧天了,自罚三杯。”瞅着他,周让莫名的觉得心静了下来,他见秦若半天都没喝一杯海棠酒酿,笑问:“少夫人不喝吗?” 秦若摇了摇头:“妾身不善饮酒,还是周世子与夫君喝吧。” 姑娘家很少有饮酒的,想必煮海棠酒只是她们夫妻的闺房之乐,周让点头表示理解。 *** 六月天,蝉鸣声一阵接着一阵,因着暴风雨将至,所以天气沉闷的让人受不了。 杨益便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珠儿姑娘。” 珠儿屈了屈膝,问:“杨侍卫,你是要见大人吗?” 杨益声音低沉:“麻烦珠儿姑娘通禀一声,属下有要事禀报。”! 第七十六章:有多美== 外面天光大亮,屋内因为珠帘垂下,暗漆漆的,女子整个娇躯被男人拢在怀里,她贝齿轻咬住娇艳欲滴的嘴唇,半是羞的半是恼的。 谢凌失笑,不让她咬自己的嘴唇“怎么还这么放不开?” 他嘴上是这么说,但动作都没有停,秦若眼角都是红的,想离开身子却被他紧紧箍着,她气恼的将话呛回去“是夫君不知羞。” 芙蓉帐中,谢凌一直纵着自己的妻子,他骨节修长的手指握住妻子小巧圆润的指尖,笑问“夫人想不想自己感受一下自己有多美?” 他手心本来就热,还沾了些水渍,秦若脸红的厉害,她身子软,说话的声音更软“妾身不想。” 谢凌轻笑了声,开始吻她的粉唇“夫人不想便不想吧,不必这么激动。” 明明两个人已经几个月没有行房事了,但男人就是格外的有耐心,他抱着秦若,一边亲一边哄。 妻子粉面含情,眸光如雾,显然是已经到了极限,谢凌握住她细软的腰肢,将她往自己怀里带。 温暖和煦的阳光从外面照进来,带着几缕微风,让人心旷神怡。 等过了半个时辰,秦若手如柔夷,她攀着谢凌的肩膀,在他结实的肩膀上咬一口,那姿态,很像刚出生的小猫“夫君。” 谢凌低头看她,嗓音像美酒一般醇厚,很沙哑,也很好听“怎么了?” 原本以为还好,结果刚过半个时辰,她又忍不住轻吟出声“夫君,妾身想喝碧螺春,你去给妾身倒一杯吧。” 谢凌挑眉而笑,一副笃定的模样“你确定你这个时候是要喝茶,而不是想躲避什么?” 他那眼神仿佛在说:“就算躲避也无用。” 秦若被他反问的,羞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将小脑袋埋到他胸膛里,不说话。 “那夫人自己来吧。”谢凌眉目都带着笑,微一使劲,将她抱到自己身上,一副任她采撷的模样。 这下秦若就占主导地位了。 她那粉嫩小巧的手指勾住谢凌的肩膀,嗓音娇软道“夫君,用午膳的时辰好像到了。” 谢凌假装听不懂她的暗示,重新将她纳入怀中,含住她的唇瓣,将她所有的□□声都吞入腹中,嗓音不轻不重道“等会就让夫人去用午膳。” 春光琳琅,缱绻晴好。 === 皇宫里面,七公主知道了赐婚的消息,她在偏殿又哭又闹,恨不得将殿内所有东西都给砸了“我不要嫁给那什么郑七公子,父皇跟母后为皇兄做的还不够多吗?为什么要牺牲我的终身大事。” 七公主是性情单纯,但这并不代表她蠢,好端端的,父皇要给她赐婚,驸马人选还是谢国公府的七公子,要说父皇不是为了皇兄,七公主是不相信的。 伺候七公主的嬷嬷吓得心惊肉跳“哎哟,我的好公主,这话不能乱说,谢国公府的七公 子在京城的世家公子中也是极其出色的,他容貌不俗,风姿秀雅,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呢,公主不是一向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吗,这谢七公子应该很合公主的意思啊。”() 就算现在帝后不在,七公主也不能在背后这么说自己的父皇跟母后。 ?乔燕的作品《替嫁》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幸得七公主是皇后娘娘的亲女儿,要不这一番话要是传出去,谁能保得住七公主。 “我喜欢的是美男子吗,我喜欢的是像秦姐姐还有苏姐姐那样一举一动都清丽脱俗的大美人。”七公主哭的眼睛都红了,她直言不讳的反驳嬷嬷的话。 “那公主不想嫁谢七公子,公主想嫁给谁?”嬷嬷也是看着七公主长大的,七公主这么伤心,她心里也难受,于是劝慰她。 七公主一贯心性就高,就没觉得这世上有谁能配得上她,她抽泣道“本公主谁都不想嫁。” 嬷嬷忍不住笑道:“公主这就是在说傻话了,这女子哪有不嫁人的,何况比起一般女子,公主已经很幸福了,至少驸马是不敢欺负公主的不是。” 还有一句话嬷嬷没说,那就是本朝驸马出身都不高,以谢七公子本身的才华,他将来肯定可以在朝堂上有一番建树,但谢七公子要是做了驸马,就等同于放弃了仕途,而且谢家家风清正,谢七公子要是尚了公主,以后对七公主定是一心一意的,所以在某种程度上,谢七公子确实是一个极好的驸马人选。 七公主此刻刚在这大声嚷嚷那是身份所带给她的底气,但今时今日,她所有的尊荣都是来自帝王,所以在驸马这件事上,七公主也没得选。 七公主狠狠地跺了跺脚,有些烦躁的将头上的金钗都给拔了下来,愁苦道“我就不能不嫁吗?” “公主心里肯定也是有答案的,您不嫁肯定是不行的,而且公主本来就到了要选驸马的年龄不是,比起皇室其他公主的驸马,谢七公子确实已经极好了。”嬷嬷尽力规劝道。 七公主骄纵的眉眼此刻充满了失落,她踌躇良久,低声道“我想去会会谢七公子。” 嬷嬷见她想通,心里忍不住一喜,小声问“那公主是想出宫还是?” “母后现在还病着,父皇一时半会也顾不上我,我们就直接出宫吧。”七公主一脸的愁苦,道“要是有多余的时间,咱们可以去看秦姐姐家里的小岁宜。” 这些年,七公主过得可谓是平平顺顺,这还是第一次有事让她这么难受。 不过现在母后身子不好,七公主也不想让她伤心。 见她情绪变得没有那么抵触,嬷嬷总算是放下心,笑道“好嘞,那老奴找人陪公主出宫。” 七公主突然来了谢国公府,下人的第一反应是去告知谢老夫人,但七公主身着华贵的衣裙,眼圈还有几分红,她说“本公主今日过来只想见一见你们七公子,就不必惊扰老夫人了。” 圣上赐婚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下人也知道他们府上的七公子是准驸马,现在七公主要见他们七公子,下人自然不敢阻拦,忙好声好气的迎七公主入 ()府,然后火急火燎的去寻谢言。 谢言这会儿正在练字,他练字的时候不喜人打扰,谁知下人过来的时候连门都没敲一下,谢言神情有些不悦,出声清冽“何事?” 谢国公府的下人一向伶俐,他看出谢言神情有些不悦,便将头埋的很低,道“奴才见过七公子,七公主来了,她说她想见七公子你。” 谢言闻言搁下朱笔,风姿秀雅,玉骨天成,道“请七公主进来吧。” 少顷,七公主带人走了进来,她先是看向谢言那张脸,容貌清秀,眉眼温柔,一副文雅书生的模样,但是当他的眼光落在人身上时,却让人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 不可否认,谢言长得确实不差,更准确的说,是谢国公府的郎君都生的不差,七公主来的时候是怀了一肚子火,但当看到谢言的那张脸时,她气焰瞬间消失一半。 谢言却是举止客气的向七公主拱了拱手,嗓音像泉水一样清越好听“在下见过七公主。” 这人不仅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七公主有些别扭的移开眼,拿出皇室公主的姿态,倨傲道“谢七公子不必多礼,本公主今日来先是想见一见七公子,然后还有一事想请教七公子。” 谢言书房里的茶壶着泡着上好的雨前龙井,他不卑不亢的给七公主倒了一盏,秀雅而笑“七公主请说。” 伸手不打笑脸人,七公主觉得眼前之人并没有讨厌,她便接过琉璃色的茶盏,有些憋不住的问“谢七公子,对于这桩赐婚,你是怎么想的?” 谢言身姿犹如松柏,站在七公主面前显得很高大,他笑了笑,道“圣上赐婚,是莫大的荣耀,这桩姻缘,是在下高攀。” 气氛有些沉默,七公主憋出一句“这是七公子的心里话吗?本公主听说七公子是读书人,将来肯定是想入朝为官,效忠朝廷的,但七公子要是做了驸马,升官进爵肯定是与你无关了。” 谢言觉得眼前的七公主很单纯,他目光温暖的看着她,与她讲道理“公主,咱们身上都有自己的责任,天子赐婚,咱们也没有拒绝的余地,不是吗?” 是啊,她们本来就没有拒绝的余地,只是她有些不甘心罢了。 七公主再看谢言的眼光已经不一样了,她半开玩笑的道“那成婚之后,七公子会勉强我吗?” 谢言一副正直的模样,道“公主不愿的事,在下自然不会勉强。” 七公主马上就笑了,笑声像银铃一般清脆“谢七公子,本公主想让你做我的驸马。” *** 戌时,院外漆黑一片,正房里面点着烛光,朦胧而温馨。 秦若刚睁开眼,谢凌便走过来“夫人醒了?” 秦若喉咙哑的有些说不出话,她抬头看向窗外,此刻外面天色都黑了,她细长的眼睫轻轻颤了颤,委屈的都不想理他。 谢凌指腹按上她微红的眼眶,将她抱到怀里哄“是我不好,让夫人累着了。” 只要一想到今日自己是为什 么累晕了,秦若就羞得不知如何是好,眼下见他道歉,姑娘便抿唇,一脸委屈的道“夫君今夜不许睡正房。()” 谢凌抱着她的力道微微收紧,温声跟她打商量乳娘晚上肯定又会将岁宜抱过来,岁宜晚上肯定会哭闹,到时候又会扰夫人休息。有我在,夫人晚上可以好好歇息。?” 秦若声音酥软的反问“究竟是岁宜扰妾身歇息还是夫君扰妾身休息?” “是我扰了夫人歇息。”谢凌眼睛都不眨的向她道歉,语调柔和。 秦若性子本来就软,听他这么说她也没有那么生气了,她睁着水蒙蒙的杏眼问:“那夫君以后还会这样吗?” 熟不知她这样让人觉得更好欺负了,谢凌与她耳鬓厮磨,慢悠悠道:“夫人指的是‘做晕了’这件事吗?” 秦若手指哆嗦了下,又羞又气:“妾身不想跟夫君说话。” 谢凌端起一杯热茶,递到她嘴边让她喝:“跟夫人开玩笑的,以后夫人喊停就停,喊继续就继续,可好?” 热水喝到肚子里,秦若喉咙就没有那么干了,心情也稍微缓了下:“夫君要说话算数。” “一言为定。” 等将妻子抱到太师椅上坐下,谢凌朝外喊一声:“来人。” 下人有条不紊的将膳食呈上来,接着退到一边,谢凌亲自为秦若盛了一碗鸡汤:“这道百合莲子鸡汤不错,夫人尝尝?” 众丫鬟看着又觉得艳羡,大人虽然位高权重,但对少夫人不是一般的有耐心。 唯独近身伺候的奶娘跟珠儿知道,这是因为大人怜惜少夫人,毕竟少夫人现在肯定需要好好补一下。 秦若眉眼璀璨,轻声道:“多谢夫君。” “夫人客气了。”谢凌见她没有拒绝,唇角微微上扬,温和道。 这一日,三顿膳食挪到一块用了,用完晚膳,谢凌正处理公务,而秦若坐在美人榻上,看着面前的棋盘发呆。 杨益便是这个时候进来向谢凌禀报事情:“大人,今天七公主来找七公子了。” 秦若听着觉得奇怪,她抬起那双潋滟如水的眸子,语气有些疑惑:“七公主为何要找七堂弟?” 之前也没听说七公主跟谢言有什么牵扯。 杨益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见他并不避讳少夫人,便条理清晰的跟她解释:“少夫人有所不知,圣上决定赐婚七公主跟我们七公子,所以七公子算半个驸马。” 秦若再次讶异,谢凌适时的补了句:“本来就是今早的事,还没来得及跟夫人说。” 秦若虽是女子,但直觉告诉她,这事很不简单:“那皇上为何要选七堂弟做驸马?” 朝堂上的事情,谢凌不想让妻子担心,于是拣最简单的跟她说:“七公主爱美,京城人人都知道,兴许圣上觉得七公主会看上七堂弟。” “夫君会有事吗?”秦若知道不是这个原因,她抬头望着神色儒雅的谢凌,抿唇道。 “有夫人跟岁宜在,为夫肯定不会 ()让自己有事。”谢凌浅声而笑,温和至极:“那七公主可跟七堂弟说了什么?”() 杨益将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自己的主子:七公主过来找七公子的时候是来势汹汹,但不知七公子跟七公主说了什么,七公主走的时候还很开心,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因为暗卫离得远,所以不得而知。 ?乔燕提醒您《替嫁》第一时间在,记住 “这桩婚事成了。”谢凌微微一笑,摆手道:“你先下去吧。” “是,主子。” 杨益刚走不久,门外传来丫鬟行礼的声音:“奴婢见过夫人。” “都起来吧。”苏氏声音透着股温婉,她拂开帘子走进来,怀里还抱着咿咿呀呀的小岁宜:“子凌跟若若都在呢,本来母亲是不想将小岁宜送回来,结果这小丫头晚上就是一直不睡,乳娘说岁宜可能是去了新环境不太习惯,所以我就将岁宜给你们送回来了。” 早在满月的时候,苏氏就发现了,小岁宜有些认生,所以也有些认地方。 看着自己温温柔柔的娘亲,小岁宜在襁褓里瞪小腿,苏氏有些无奈的将她抱过去。 “母亲辛苦了。”秦若伸手将小岁宜接过来,她手还有些软,谢凌见状帮她拖了一下小岁宜:“珠儿,给母亲倒一杯茶。” 苏氏笑着摇了摇头:“母亲来的时候喝了水,这会儿倒是不渴。” 刚来的时候,小岁宜还睁着葡萄般的大眼睛,一到秦若怀里,她就耸拉着眼皮,还没一会就睡着了。 “还是母女连心,岁宜刚刚还闹腾着,这一回到若若身边就睡着了。”苏氏看着有些好笑,想到下人与她说的,苏氏问:“子凌,圣上赐婚七公主跟子言这件事可是真的?” 谢凌颔首道:“是真的,这桩婚事大概能成。” 今日一天,苏氏都在陪小岁宜,所以还不知道七公主来了谢国公府,但听自己儿子这么说,苏氏便知道此事算是板上钉钉了,她笑道:“母亲知道了,天色已晚,母亲就不打扰你跟若若了,母亲先回去了。” 谢凌声线清冽道:“母亲慢走。” 昭宁七年五月,圣上赐婚七公主与谢国公府七公子谢言,谢国公府一时风头无两,如日中天。 周让踏进国公府的时候就觉得国公府里面很是安静,他径直走到正房外,问:“你们大人呢?” 小厮笑着跟他解释道:“大人跟少夫人在春山亭煮海棠酒。” “还是你们大人有雅兴,这都火烧眉头了,他还是这么淡定。”周让将折扇摇开,挑眉道:“带路吧。” “周世子请。” 春山亭中,海棠花的香气从里面飘出来,周让一眼就看到谢凌跟他夫人,男人俊美无俦,女子清丽脱俗,恍若画中人。 周让朝一人走过去:“子凌这内阁首辅坐久了,就是跟一般人不一样,这现在各府都急得要死要活的,哪家不是托人去宫里打听消息,也就子凌,现在还能坐得住。” “周世子坐不住可以派人去打听。”谢凌面色淡定,瞥他一眼。 周让一噎,在谢凌跟他那妹妹面前,周让就没少吃瘪:“皇上现在是直接封锁了皇后娘娘的消息,就算派人去打听,能打听到什么,还不如过来陪子凌喝酒。” “杨益替周世子满上。” 现场煮出来的海棠酒酿味道很是清冽宜人,周让连喝了好几杯,他模样翩翩如风,问:“子凌,你说最后要真是太子殿下登基,那我们怎么办?” 其实周让还挺害怕的,要是太子真继位了,肯定要将他们这些人一网打尽。 谢凌面色平静道:“为帝王者,只有能者可以胜任,周世子太杞人忧天了。” “是我杞人忧天了,自罚三杯。”瞅着他,周让莫名的觉得心静了下来,他见秦若半天都没喝一杯海棠酒酿,笑问:“少夫人不喝吗?” 秦若摇了摇头:“妾身不善饮酒,还是周世子与夫君喝吧。” 姑娘家很少有饮酒的,想必煮海棠酒只是她们夫妻的闺房之乐,周让点头表示理解。 *** 六月天,蝉鸣声一阵接着一阵,因着暴风雨将至,所以天气沉闷的让人受不了。 杨益便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珠儿姑娘。” 珠儿屈了屈膝,问:“杨侍卫,你是要见大人吗?” 杨益声音低沉:“麻烦珠儿姑娘通禀一声,属下有要事禀报。”! () 第 77 章 ==第七十七章:皇后薨逝== 杨益是谢国公府暗卫之首,珠儿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么惊慌,珠儿点点头:“奴婢这就去为杨侍卫通传。” 杨益面色就跟现在的夜色一般沉,他低声道:“多谢珠儿姑娘。” “大人,杨侍卫说有要紧事禀报。”珠儿不敢多耽搁,轻轻推开房门,担心大人在跟少夫人亲热,珠儿目光也不敢乱瞟,行完一礼之后说。 谢凌正在替妻子描眉的动作一顿,他眼皮跳了跳,将手中的画笔搁下:“请他进来。” 杨益耳朵尖,他在外面听到自己主子温和的声音,疾步走进来:“主子,皇后娘娘薨了。” 夜晚的风一阵一阵的往屋内刮,烛光被吹的轻轻摇曳,以致屋内忽明忽暗。 晚风寒冷,但人的心更像是被冷风刮过,秦若一脸的难以置信。 她上一次见皇后娘娘,还是在她离京前,没想到才一年零五个月,皇后娘娘就这么没了。 不管皇后娘娘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乍然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让人觉得悲凉。 仿佛是知道大人的心思,刚刚还睡着的小岁宜“哇”地一声哭出来。 “夫人去看岁宜吧,我今晚就不回来了,夫人跟岁宜早点熄灯歇息。”要是往日,谢凌肯定就去哄小岁宜了,但现下,谢凌揉了揉额头,柔声跟秦若道。 “夫君快去吧,岁宜妾身会照顾好的。” 谢凌轻“嗯”了一声,面色沉如冰霜的跟杨益道:“随我去祖母那。” 杨益连忙跟到了他身后。 而秦若则是将小眼睛哭得红红的小岁宜抱起来哄,短短几步路,她腿都是软的。 珠儿还有些不放心的扶了她一下,直到少夫人抱着小小姐坐到了床榻上,珠儿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今晚,肯定是个不眠之夜。 抱着哄了好半天,小岁宜还是止不住哭泣,秦若便抱着她在屋内来回走动,嗓音轻柔婉转:“我们岁宜最乖了,岁宜不哭。” 哄小姑娘哄了许久,她才停止抽泣,秦若等将她哄睡着才将她小心翼翼的递给婢女:“将岁宜抱到乳娘那去,让乳娘好生照顾着。” “珠儿替我梳妆。” “是,少夫人。” 梳妆的时候,珠儿想给她插上芍药色的步摇,秦若摇头拒绝了:“随便拿个簪子挽住就好,不必这么花枝招展的。” 珠儿便连忙将手中的芍药色步摇放下来。 一路上都有灯光照耀,凝晖堂里面,谢老夫人早就换好了觐见的吉服,正坐在太师椅上等,面色极其威严。她看到秦若的身影又是一阵着急,连忙道“若若这么晚怎么过来了?” 她还以为姑娘带着孩子已经歇下了。 秦若容色貌美,眉眼清丽,她姿态婉约的道:“祖母,这个时候孙媳也睡不着,还不如过来陪祖母。” 谢老夫人知道姑娘性子玲珑剔透, 就算子凌将她保护的好好的,她这个时候肯定也不能安安心心的待在屋里,何况这事也是正房先知道的,她微微叹了口气“好孩子,那你就坐下吧。” 下人上来奉茶,谢老夫人道:“子凌现在已经入宫了,等会天亮之后祖母就带着你母亲还有你二婶婶入宫,这府中上下就交给若若你了,祖母相信你能处理的好。” 秦若对着谢老夫人福了福身,低声道:“孙媳谨遵祖母吩咐。” 谢老夫人浅啜了一口茶,道:“圣上与皇后娘娘伉俪情深,眼下最伤心的肯定是圣上,若若可能还没太接触这些生离死别,但祖母是从先帝那会儿过来的,当年先帝驾崩的时候,整个京城也是笼罩在悲伤之中,但日子还得过,所以接下来几日,若若你在家中照顾岁宜,外面有子凌还有国公府的长辈就好。” 谢老夫人年事高,以前皇后娘娘待字闺中的时候,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小辈,如今皇后娘娘突然薨逝,谢老夫人也觉得世事无常,很是唏嘘。 秦若轻轻点了点头:“是,祖母。” 想着天一亮就要去皇宫,谢老夫人让厨房准备些饺子,不一会儿,苏氏跟二夫人就相邀过来了。 苏氏面色有些不好看,连衣裳都没整理好就过来了,她皱着眉,说话还有喘气:“母亲,皇后娘娘怎么会突然?” 谢老夫人让她坐下来,道:“皇后娘娘身子本来就不大好,从年前圣上就花重金邀民间有名的郎中入宫,但收效甚微,这几日咱们府上的人一定要注意规矩。另外,谢国公府门口的红灯笼还有对联全部换下来,挂上白布。” 二夫人在旁边连话都不敢多说,只一味点头,这事实在是太突然了。 苏氏低头喝一口热茶,给自己压压惊:“那七公主跟子言的婚事?” 皇后娘娘薨逝,属于国丧,这二年之内京城肯定是不能办喜事的。 但七公主跟谢言的婚事是前不久定下来的。 谢老夫人脸色严肃,道:“七公主跟子言的婚事是圣上亲自定下来的,断然没有更改的余地,反正七公主跟子言年纪都还小,成亲可以慢慢来。” “是,母亲。” “老身已经让下人准备饺子了,等用完饺子,咱们就直接入宫。” 苏氏跟二夫人都点了点头,家中除了女眷,子凌,谢国公还有谢二爷都已经去了皇宫,她们也是一得到消息就收拾好过来了。 皇室有什么事发生,她们这些臣子家的一点都不敢大意,尤其是现在大家都盯着谢国公府。 厨房的人做事麻利,堪堪过半个时辰,厨房的下人呈上几碗素馅饺子,谢老夫人招呼秦若道:“若若也留下来吃几粒饺子。” 四更天,秦若坐在炕上发呆,她柔顺的乌发垂在腰间,珠儿轻声问:“少夫人是在为皇后娘娘伤心吗?” 秦若眉眼惺忪,嗓音轻柔道:“其实四年前我刚到京城的时候,我觉得皇后娘娘人很好。” “皇后娘娘在外人面前一直温婉贤淑,也 备受世人称赞,但太子殿下确实没有被教导好。”珠儿跟着叹了口气:“想必这也是皇后娘娘一直以来的心酸之处。”() 因为皇后娘娘对太子殿下跟七公主一直是很疼爱的,她肯定是希望太子殿下能够继位,但事与愿违,太子殿下确实很让人失望。 ?乔燕的作品《替嫁》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正在这时,乳娘在门外慌里慌张的叩了下门:“少夫人,小小姐又哭了,应该是要见少夫人您。” 不知怎的,今夜小小姐哭的特别厉害,这已经是第二道了。 秦若体态纤弱的起了身:“将岁宜抱过来吧。” *** 此时此刻,整个皇宫被悲伤笼罩,圣上在椒房殿偏殿,身着明黄色龙袍,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帝王威仪尽展无疑。 众朝臣跪在名贵的地毯上,将头磕下去:“皇上节哀。” 其他皇子跟公主也在啜泣,边哭边劝:“父皇节哀。” 圣上面色毫无波动,他苦笑一声道:“她是该恨朕的。” 宫殿之中,无人敢应皇上的话。 圣上与皇后娘娘是年少一起走过来的,夫妻伉俪情深,纵然后来圣上登基之后遵守规矩广纳后妃,但他对皇后娘娘一直极其尊敬,所以圣上并没有对不起皇后娘娘。 最后是沈岸先站出来,说让皇后娘娘安心的走,望圣上早日定下皇后的谥号。 昔日荣华的坤宁宫在短短一日内变得非常冷清,放眼望去,是无尽的白。 谢凌仪态周正的给皇后上了香,等他离开坤宁宫的时候,太子恶狠狠的盯着他:“谢大人,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在这世上,又少了一个助孤登上帝位的人。” 太子固然为自己的母后伤心,但眼下,他更担心自己的储君之位,没了母后,父皇还会坚定不移的让他做帝王吗。 谢凌眉梢紧皱,面对太子的神色非常平静,不咸不淡道:“太子殿下慎言,圣上还好好的,怎么就到太子殿下要登基为帝了,太子殿下这话可是谋逆。” 太子气的想要破口大骂,气氛一时剑拔弩张:“你……” “太子殿下,谢大人。”恰在这时,单公公手握拂尘,从里面走进来:“谢大人,皇上请您过去。” 谢凌目光平淡,微颔首道:“多谢公公。” 太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更是气得不行,这谢凌一天天的就跟他作对,父皇到现在还这般重用他,真是气死他了。 单公公看着太子殿下,轻声道:“太子殿下,七公主都哭晕过去了,您要是方便的话就去看望一下七公主吧。” 太子对单公公才有好脸色,道:“孤会去的。” “那奴才先行告退。” 接下来的七日,京中百姓皆披麻戴孝,自觉为皇后服丧,至于谢老夫人,每日都携家中女眷去皇宫以尽哀思。 直至七日后,谢老夫人才得半刻喘息,她道:“圣上已经连续辍朝七日,再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 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后娘娘是走得早,但皇上作为一国之君,肯定不能一直颓废下去。 但皇上现在每日就在坤宁宫,也不上朝,也不歇息,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 苏氏身着素衣,连着几日,她神色也有几分疲倦:“妾听说诸位大臣已经联合上书了,但圣上不知道看没看到。” 谢老夫人叹气道:“奏章都是呈到圣上面前去的,圣上肯定是看到了,只是取决于圣上想不想看。” 那么多奏章,圣上总不至于一个都没看见。 苏氏知谢老夫人是心忧百姓社稷,便没说话。 “老夫人,大人回来了。”! 第七十七章:皇后薨逝== 杨益是谢国公府暗卫之首,珠儿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么惊慌,珠儿点点头:“奴婢这就去为杨侍卫通传。” 杨益面色就跟现在的夜色一般沉,他低声道:“多谢珠儿姑娘。” “大人,杨侍卫说有要紧事禀报。”珠儿不敢多耽搁,轻轻推开房门,担心大人在跟少夫人亲热,珠儿目光也不敢乱瞟,行完一礼之后说。 谢凌正在替妻子描眉的动作一顿,他眼皮跳了跳,将手中的画笔搁下:“请他进来。” 杨益耳朵尖,他在外面听到自己主子温和的声音,疾步走进来:“主子,皇后娘娘薨了。” 夜晚的风一阵一阵的往屋内刮,烛光被吹的轻轻摇曳,以致屋内忽明忽暗。 晚风寒冷,但人的心更像是被冷风刮过,秦若一脸的难以置信。 她上一次见皇后娘娘,还是在她离京前,没想到才一年零五个月,皇后娘娘就这么没了。 不管皇后娘娘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乍然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让人觉得悲凉。 仿佛是知道大人的心思,刚刚还睡着的小岁宜“哇”地一声哭出来。 “夫人去看岁宜吧,我今晚就不回来了,夫人跟岁宜早点熄灯歇息。”要是往日,谢凌肯定就去哄小岁宜了,但现下,谢凌揉了揉额头,柔声跟秦若道。 “夫君快去吧,岁宜妾身会照顾好的。” 谢凌轻“嗯”了一声,面色沉如冰霜的跟杨益道:“随我去祖母那。” 杨益连忙跟到了他身后。 而秦若则是将小眼睛哭得红红的小岁宜抱起来哄,短短几步路,她腿都是软的。 珠儿还有些不放心的扶了她一下,直到少夫人抱着小小姐坐到了床榻上,珠儿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今晚,肯定是个不眠之夜。 抱着哄了好半天,小岁宜还是止不住哭泣,秦若便抱着她在屋内来回走动,嗓音轻柔婉转:“我们岁宜最乖了,岁宜不哭。” 哄小姑娘哄了许久,她才停止抽泣,秦若等将她哄睡着才将她小心翼翼的递给婢女:“将岁宜抱到乳娘那去,让乳娘好生照顾着。” “珠儿替我梳妆。” “是,少夫人。” 梳妆的时候,珠儿想给她插上芍药色的步摇,秦若摇头拒绝了:“随便拿个簪子挽住就好,不必这么花枝招展的。” 珠儿便连忙将手中的芍药色步摇放下来。 一路上都有灯光照耀,凝晖堂里面,谢老夫人早就换好了觐见的吉服,正坐在太师椅上等,面色极其威严。她看到秦若的身影又是一阵着急,连忙道“若若这么晚怎么过来了?” 她还以为姑娘带着孩子已经歇下了。 秦若容色貌美,眉眼清丽,她姿态婉约的道:“祖母,这个时候孙媳也睡不着,还不如过来陪祖母。” 谢老夫人知道姑娘性子玲珑剔透, 就算子凌将她保护的好好的,她这个时候肯定也不能安安心心的待在屋里,何况这事也是正房先知道的,她微微叹了口气“好孩子,那你就坐下吧。” 下人上来奉茶,谢老夫人道:“子凌现在已经入宫了,等会天亮之后祖母就带着你母亲还有你二婶婶入宫,这府中上下就交给若若你了,祖母相信你能处理的好。” 秦若对着谢老夫人福了福身,低声道:“孙媳谨遵祖母吩咐。” 谢老夫人浅啜了一口茶,道:“圣上与皇后娘娘伉俪情深,眼下最伤心的肯定是圣上,若若可能还没太接触这些生离死别,但祖母是从先帝那会儿过来的,当年先帝驾崩的时候,整个京城也是笼罩在悲伤之中,但日子还得过,所以接下来几日,若若你在家中照顾岁宜,外面有子凌还有国公府的长辈就好。” 谢老夫人年事高,以前皇后娘娘待字闺中的时候,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小辈,如今皇后娘娘突然薨逝,谢老夫人也觉得世事无常,很是唏嘘。 秦若轻轻点了点头:“是,祖母。” 想着天一亮就要去皇宫,谢老夫人让厨房准备些饺子,不一会儿,苏氏跟二夫人就相邀过来了。 苏氏面色有些不好看,连衣裳都没整理好就过来了,她皱着眉,说话还有喘气:“母亲,皇后娘娘怎么会突然?” 谢老夫人让她坐下来,道:“皇后娘娘身子本来就不大好,从年前圣上就花重金邀民间有名的郎中入宫,但收效甚微,这几日咱们府上的人一定要注意规矩。另外,谢国公府门口的红灯笼还有对联全部换下来,挂上白布。” 二夫人在旁边连话都不敢多说,只一味点头,这事实在是太突然了。 苏氏低头喝一口热茶,给自己压压惊:“那七公主跟子言的婚事?” 皇后娘娘薨逝,属于国丧,这二年之内京城肯定是不能办喜事的。 但七公主跟谢言的婚事是前不久定下来的。 谢老夫人脸色严肃,道:“七公主跟子言的婚事是圣上亲自定下来的,断然没有更改的余地,反正七公主跟子言年纪都还小,成亲可以慢慢来。” “是,母亲。” “老身已经让下人准备饺子了,等用完饺子,咱们就直接入宫。” 苏氏跟二夫人都点了点头,家中除了女眷,子凌,谢国公还有谢二爷都已经去了皇宫,她们也是一得到消息就收拾好过来了。 皇室有什么事发生,她们这些臣子家的一点都不敢大意,尤其是现在大家都盯着谢国公府。 厨房的人做事麻利,堪堪过半个时辰,厨房的下人呈上几碗素馅饺子,谢老夫人招呼秦若道:“若若也留下来吃几粒饺子。” 四更天,秦若坐在炕上发呆,她柔顺的乌发垂在腰间,珠儿轻声问:“少夫人是在为皇后娘娘伤心吗?” 秦若眉眼惺忪,嗓音轻柔道:“其实四年前我刚到京城的时候,我觉得皇后娘娘人很好。” “皇后娘娘在外人面前一直温婉贤淑,也 备受世人称赞,但太子殿下确实没有被教导好。”珠儿跟着叹了口气:“想必这也是皇后娘娘一直以来的心酸之处。”() 因为皇后娘娘对太子殿下跟七公主一直是很疼爱的,她肯定是希望太子殿下能够继位,但事与愿违,太子殿下确实很让人失望。 ?乔燕的作品《替嫁》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正在这时,乳娘在门外慌里慌张的叩了下门:“少夫人,小小姐又哭了,应该是要见少夫人您。” 不知怎的,今夜小小姐哭的特别厉害,这已经是第二道了。 秦若体态纤弱的起了身:“将岁宜抱过来吧。” *** 此时此刻,整个皇宫被悲伤笼罩,圣上在椒房殿偏殿,身着明黄色龙袍,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帝王威仪尽展无疑。 众朝臣跪在名贵的地毯上,将头磕下去:“皇上节哀。” 其他皇子跟公主也在啜泣,边哭边劝:“父皇节哀。” 圣上面色毫无波动,他苦笑一声道:“她是该恨朕的。” 宫殿之中,无人敢应皇上的话。 圣上与皇后娘娘是年少一起走过来的,夫妻伉俪情深,纵然后来圣上登基之后遵守规矩广纳后妃,但他对皇后娘娘一直极其尊敬,所以圣上并没有对不起皇后娘娘。 最后是沈岸先站出来,说让皇后娘娘安心的走,望圣上早日定下皇后的谥号。 昔日荣华的坤宁宫在短短一日内变得非常冷清,放眼望去,是无尽的白。 谢凌仪态周正的给皇后上了香,等他离开坤宁宫的时候,太子恶狠狠的盯着他:“谢大人,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在这世上,又少了一个助孤登上帝位的人。” 太子固然为自己的母后伤心,但眼下,他更担心自己的储君之位,没了母后,父皇还会坚定不移的让他做帝王吗。 谢凌眉梢紧皱,面对太子的神色非常平静,不咸不淡道:“太子殿下慎言,圣上还好好的,怎么就到太子殿下要登基为帝了,太子殿下这话可是谋逆。” 太子气的想要破口大骂,气氛一时剑拔弩张:“你……” “太子殿下,谢大人。”恰在这时,单公公手握拂尘,从里面走进来:“谢大人,皇上请您过去。” 谢凌目光平淡,微颔首道:“多谢公公。” 太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更是气得不行,这谢凌一天天的就跟他作对,父皇到现在还这般重用他,真是气死他了。 单公公看着太子殿下,轻声道:“太子殿下,七公主都哭晕过去了,您要是方便的话就去看望一下七公主吧。” 太子对单公公才有好脸色,道:“孤会去的。” “那奴才先行告退。” 接下来的七日,京中百姓皆披麻戴孝,自觉为皇后服丧,至于谢老夫人,每日都携家中女眷去皇宫以尽哀思。 直至七日后,谢老夫人才得半刻喘息,她道:“圣上已经连续辍朝七日,再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 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后娘娘是走得早,但皇上作为一国之君,肯定不能一直颓废下去。 但皇上现在每日就在坤宁宫,也不上朝,也不歇息,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 苏氏身着素衣,连着几日,她神色也有几分疲倦:“妾听说诸位大臣已经联合上书了,但圣上不知道看没看到。” 谢老夫人叹气道:“奏章都是呈到圣上面前去的,圣上肯定是看到了,只是取决于圣上想不想看。” 那么多奏章,圣上总不至于一个都没看见。 苏氏知谢老夫人是心忧百姓社稷,便没说话。 “老夫人,大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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