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他》 1. 玫瑰海1 [] 季姩是被房间外的求饶声吵醒的。 此时,窗外一轮十五的明月高悬于海面上空。敞亮的光,让周遭的繁星黯然失色,也让房内的一切无可遁形。 她看着夜色,陷入不知时间的迷惘。 直到“呠——”的一声。 门外又传来一道杯盏被摔碎的声响。 季姩彻底清醒。 她知道是那个男人在发火。 她勉力挪到门后,透过缝隙看向外面的大厅。 那儿一片萧瑟和寂静。 好似轰动了整个塞浦路斯的盛宴,从未在这里举行,唯有凌乱的飘带和倒地的酒瓶,能让人回味出刚刚的热闹。 数十位家仆噤若寒蝉、瑟瑟发抖地站在大厅中央,唯恐拔尖冒头,会被处于盛怒的家主当作眼中钉拔掉。 至于那位气质矜贵、身形高大的男人,正背对他们立于前方。 那是塞浦路斯颇有名望的Hopkins家族的家主。 整个塞浦路斯海岛有一半产业都在他的手里攥着,谁和他过不去,整个地中海都不会再有容身之地。 他转过身。 黑色深v浴袍下,时有水珠顺着肌肉紧实的胸膛旖旎滑下,煞是诱人。 可纵使这样,也无人敢对他肖想半分。 只因上方那双温雅的眼,看似神性又悲悯,实则比外面的波光还要凛冽三分。 男人漫不经心地绕过他们,姿态慵懒地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像是死神莅临宣判众人的结局。 家佣之首是管家,他毕恭毕敬地站着,一张精明的脸上此刻汗如雨下,彷徨不已:“先生,夫人她……” “救回来了。” Simms轻飘飘地打断管家的问话,森冷出声,“只是高烧未退、时刻惊梦、尚未清醒。” 忽的,他的语调拔高许多,“我好好把人交给你,你就是这样还给我的?” 这一声质询,也似问进了季姩的心里。 作为偷窥者和今夜的始作俑者,她不免收紧呼吸,后怕不已。 而管家被家主正面施压,更是诚惶诚恐。 今夜,城堡举行酒宴舞会,塞浦路斯的富商贵胄一起出席,盛况非凡。 这座城堡的男主人于前厅宴请宾客,而女主人则由于身体不适,选择卧床休息。 离开住宿区前,男主人悉心交代了一众家佣照看好夫人,等她醒来务必通知他。 谁知等两人再见面的时候,一个高立于泳池之上,一个悬溺在泳池底部。 来城堡工作的一众家佣,都知道男主人有多在乎他的妻子。 所以在男人的质询发出后,所有人都差点跪地求饶。 在塞浦路斯,钱就是权,权能让他们失去所有,包括生命。 “先生……今晚夫人差点遇难这事,是我们的疏忽,所有责罚我们都甘愿承受。”白管家急忙投诚。 男人漫不经心地按亮打火机,点燃自己指尖上夹着的烟。 烟雾腾起后,他的轮廓也变得不真不切。 他没急着接话,淡然得一点都不为之所动。 可管家知道,他岂止是动了怒。 古欧式的钟表在时间海里轻轻摆动,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似是想到待会还要去陪他的夫人,男人便将只抽了一口的雪茄重新摁灭在烟灰缸里。 他拨动手腕上刚拂下来的小叶紫檀珠串,淡漠出声:“今晚她能救回来,实属不易。我不想惊扰她。你们去把城堡里外都收拾干净了,包括你们住在这的痕迹。” 言外之意:滚。 “是是是,先生。” 一群人急急忙忙退下。 看到这一幕,季姩心里了然,他在处理完这些家佣后,就会来处理她了。 而她…… 不太敢面对他。 于是季姩重新躺回床上,企图用装死来蒙混过关。 未曾想这一躺,她不自觉地陷入梦境,重遇了这两个月的记忆。 * 两个月前,她和好友周勋辰一起来地中海进行毕业旅行。 在塞浦路斯最大的赌场里,周勋辰暴露了赌徒的本性,一夜之间就把身上的钱输了个精光。 季姩劝他收手。 谁知他人前答应,人后却偷走了她身上所有的现金首饰,包括她的手机和护照,然后撇下她在这个岛上自生自灭。 她没来得及去另一座城市的大使馆求助,就被周勋辰的债主找上了。他们说周勋辰借了他们一大笔钱跑路了,她是他的女朋友,理应为他还债! 七八个壮汉,就这样不由分说把她绑去了当地的一家夜总会。 是simms的到来,阻止了这一切。 那时,塞浦路斯上难得一见的亚裔面孔,让陷入绝望的季姩几乎把他当成能救赎自己的唯一神明。 她向他求救,并在慌乱中允诺,只要他能救她,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哪怕是……做我的女人也愿意?” 那时,血红的灯光照在男人俊秀的脸上,却仍旧捂不热他周身的森冷。 季姩听到这个条件时,愣怔了下。 男人自然是看出来了她眼里的不愿,于是冷嘲一笑后,转身就要走掉。 而季姩生怕错失逃命机会,连忙卑微地拽住他的衣角。 小小的动作,至此成了他们的心照不宣。 周围人还想上来为难她,但这一次,是季姩赌对了。 Simms折返回来挡在她面前,逼退了那些绑匪。 而她,则被他以“所有权”的姿态带回城堡,签下了结婚协议书,成为了这个城堡的女主人。 季姩也曾问过simms,像他这样身家家世、样貌学识样样都是顶尖的人,要娶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会选择她这个只在kings里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那时,男人眉目凉薄,却姿态调情地告诉她:“夫人不必妄自菲薄,你这样的美貌,世上不多。” 他直白地告诉她,他对她是见色起意,没有别的目的。 他又说:“再者,我对包养这一行径没有任何兴趣,做了我的女人,她就必须得到hopkins家族夫人的头衔,受到和她丈夫一样的礼遇和尊敬。” 这番话,从这样一个帅气矜贵的男人嘴里出来,无疑能让许多女生为之动容。 但季姩的重点却是在—— 还好,他并不是 2. 玫瑰海2 [] 客厅外刺目惨白的灯光照在男人的脸上。 随着他转过身时角度的变化,那深邃的五官也越发清晰。 simms是很中式的长相,俊美清冷又矜贵知礼,若用一个词来形容,便是国泰民安脸。 只是他太过有中式世家礼仪的教养,所以看上去不太好亲近,无论周围的氛围有多么的热烈,他都仿佛是那不罹风雪的傲挺松柏,也是风雪俱灭的清寂长岭。 季姩垂在腰侧的手因为他注视过来的双目,忍不住攥得紧紧的。 最终,她小心翼翼且讨好地唤了他一声:“老公。” 以往她叫他simms居多。 “老公”这种亲昵的称呼,她喊不出口。 毕竟留在这城堡里成为他的夫人,也不算季姩的心甘情愿,只不过境况使然,才有了今天的结果。 这两个月来,虽然simms对她始终热情、始终热烈,什么都给她最好的,再忙都会回来陪她吃饭。 但她在报完仇后,总归是要和他分道扬镳、各自安好的。 忽的,前方的男人传来了一声很轻的回应——“嗯。” 像是置于鼻尖之上,十分淡然,也十分冷漠,毫无之前他对她的那种纵容和宠溺。 哪怕这是他此刻该有的反应…… 但季姩心里还是一紧,垂在身侧的拳头微微攥起。 尤其是在看到对方那双凝视着自己的黑色瞳孔里,浅薄到不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后,她的心尖好似被什么戳中,有些酸涩难忍。 季姩觉得自己不该有这种反应。 可不待她多想,simms的询问紧随而至:“bb,当初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一句话?” 季姩茫然看他,但片刻后,心里了然。 她猜是结婚时他说的那句—— “既然选择做我的夫人,就要把我放进你的心里,不可以随意丢弃。” Simms用手掐住她的下巴微微抬起,让她的眼对上他面无表情的冷:“所以,你还是不爱我,并且……想利用完我就跑?” 季姩没法回答。 并且今晚濒死的恐惧,也让她的反骨起来了:“是你一直不曾向我坦白,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局。simms,你和周勋辰之间的恩怨,为什么要算上我?” 昨天,她画了一副simms的肖像画去找他,却意外撞见他和下属老k在谈事情。 本也知道偷听墙角是不太好的行为,但听到他们提及了自己,季姩也就多停留了一会儿。 老k向simms询问道:“先生,夫人一直暗中派人在找周勋辰,我们是否该把那人的消息透露给她?” “我一步一步把周勋辰引来塞浦路斯,设计让他背叛季姩,好不容易才将他们分开,怎么可能再让他们见面。”simms捏碎玫瑰花,目光是触底的冷意,“交代下去,今后加强对夫人出行的看守,别让她轻易离开保镖的视线……” “是。” 那时,听到这些话的季姩几乎石化于门外,才会有今晚偷护照离开的这一遭。 而如今她对他的控诉,也是基于昨日听到的话。 季姩仰着头,因为发烧而红透了的眼睛里盈满晶润的水光:“simms,对于你来说,我是你喜欢的人,还是单纯就是一个战利品?” 这句话,Simms听后,忍不住低低一笑。 皎洁的月光下,他清透的容颜上浮现肃冷的森然:“这个答案对你来说……重要吗?” 季姩一愣。 simms的眼底不禁划过一抹自嘲:“无论我怎么对你,你的心里都没有过我,不然你今日就不会想着离开。而之前,你选择留在这里,也不过是为了找到周勋辰,复仇也好,复合也罢,无论如何,你对他的情谊都超过了对我的,对吗?” 人在一段感情里最无能和失败的结局就是,雁过不留痕。 和周勋辰比起来,他甚至在她的心里无足轻重,多可笑。 季姩的呼吸凝滞。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了男人眼底的绝望,甚至还有很多浓厚的疯狂在他眼底愈演愈烈。 而他这番偏执的模样吓到了季姩。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却被simms强势又温柔地拉过去,重新拥住了。 只听男人压抑到近乎疯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bb,我再给你一周的时间。这一周我不在,你好好地把这里……”他修长的手指顺到她身前,轻戳在她心口上,“腾干净,以后这里只能有我。” 清冷的一句话和微凉的指腹,在季姩的心上和肌肤上烙下滚烫的痕迹,她微红的眼眶里,终于有泪水滚落。 她轻描淡写地擦干眼泪,淡淡道:“就算没有周勋辰,我也绝对不会爱你。” 她现在厌恶极了这里的一切,也包括……他。 说完这句话,季姩用力挣脱他的怀抱,转身回了卧室。 而Simms留在原地,手上的小叶紫檀珠串几近断裂。 直到,他看见其中的一颗白玉珠上刻着的“姩”字时,才些许松手。 他再次将它抓紧,转身离开大厅。 * 城堡里走了一批佣人,又被男主人带走了一批保镖。 偌大的欧式建筑里,就只剩下两个会做中式菜品的厨娘和外围的安保。 季姩闲来无事的时候,经常会去城堡附近的沙滩骑马。 而不远处,永远站着几个安保人员,像是看犯人似地看着她。 一开始,季姩不太习惯这种做事都不得自由的感觉,但如今过去俩个月,她已经可以很好地把他们无视。 只是没想到,她的闲云自若,在家佣眼里反而成了伪装的高傲。 在simms离开的第九天,季姩下到大厅也没找到一人能供她差遣。最后饥肠辘辘的她,只能自己去厨房找吃的。 在经过小厅的时候,她发现两个女佣正在看电视新闻消遣。 想着这是她们好不容易得的空闲,自己也不好打扰,便要离开。 这时,新闻画面里出现了一道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simms正和一个样貌、身材都无比性感的欧美美女亲昵地相拥在一起。 场景是酒宴,周围人来人往,皆是目光羡艳地看着这对璧人。 季姩一怔,心里似是明白了什么。 正巧,小厅里传来的女佣们的讽刺声,也更加佐证了她心里的猜测: “看这情况,我们这位怕是要失宠了吧。” “可不是,那天半夜我值班,看到先生和夫人吵了一架后就走了,说是一周就回来,可现在九天了都没要回来的迹象,原来是流连花丛中,忘了家里这位呢。” “我就说,你可别看家里这位现在装清高淡定,说不定心里慌得要命。” “也不知道她还摆什么大小姐架子,喝水得喝空运过来的冰川水,吃饭也要配最新鲜的鹅肝,真是金贵得很。” “不过没有她,我们就失业了,还是好好要伺候吧。” 听到这话的季姩,回望了一下这个冰冷的建筑。 挺好的。 她们不喜欢她,她也很不喜欢这 3. 玫瑰海3 [] 次日午后,慵懒咸涩的海风吹拂开云朵,有阳光盛放在这座安宁的塞浦路斯海岛上。 古韵壮阔的希腊风城堡,气派地矗立在海岸边,完美融入这副蓝天白云背景的油画中。 城墙下,季姩利落地跨上大白马,又看了眼沙滩那三三两两误入的游客,出声制止了身旁正要去清场的保镖:“虽然是私人领域,但没必要把人赶走,我会在马场里骑。” 说完,季姩修长的腿夹紧马腹,奔赴马场。 而保镖也不敢忤逆季姩的意思,便拍下她策马的视频,给自家先生发去做报备。 另一边。 刚下飞机的simms,收到的第一条消息便是这份视频。 老k见了,略有惊喜:“夫人还会骑马?” “何止。”男人低喃,“还会射箭、搏击。她小时候被绑架过,所以她的家人就格外注重这方面的培养。”说完,他垂下眼专注视频里鲜衣怒马的少女。 她纵情又恣意,还是一如既往地渴求自由。 而他又怎会不知她有多么不喜欢被禁锢,可他没办法了。 三个月前,他收到香岛的消息。 温家的叔叔要他帮个忙,说是季姩排斥与霍家联姻,为了一个叫周勋辰的男人不惜与家族闹掰,希望他出手教育下正处于叛逆期的小姑娘。 他一开始想法很坦荡。 若是季姩真心喜欢那个男人,他也愿意尊重她,帮这个十多年没见的干妹妹选择她想要的幸福。 谁知他查到那个周勋辰嗜赌成性,根本就不是一个可以值得托付的人。 他稍加引导,便将那意图靠赌发财的渣滓勾来了塞浦路斯。 渣滓抵抗不了金钱的诱惑,又没有赢钱的能力,几场豪赌下来,几乎是输得一败涂地。 可那渣滓并不安分,为了还债不惜算计上了季姩。 不过这也促成了他和季姩的重逢。 季姩以为在kings里是他们的初见,实则不然。 他们在塞浦路斯的初见,是在天堂海的一场纸醉金迷的面具舞会里。 那日,她一袭红裙现身舞会现场,巴掌大的脸上围着一圈黑色蕾丝花束带子,是欲盖弥彰的美,再加上婀娜多姿的身材,引得了现场无数男人为之侧目。 他从环形楼梯走下,与仰头看来的她无意对视。 不过三秒,一段无血缘关系的兄妹情,就这么悄然变质。 他很清楚自己无法再以一个哥哥的心境去对待她、满足她想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愿望。 他对她有了一个成年男性对成年女性的占有欲。 后来在kings里再遇,季姩红着眼眶仰望他、求他救命时,他的心境也从“吓完小朋友,就送她回家”,转变为“没人能带走季姩的,在她喜欢上他之前”的偏执。 他今生所求不多,现下唯有她一个。 只要她喜欢上他,他就送她离开,这样再遇后,他们之间就还有可能。 回城堡的路上,simms把季姩骑马的视频来来回回看了很多遍。 到家的第一时间,他不顾两人还在冷战,拿上给她带的礼物就策马去了沙滩。 相信再过不了多久,香岛那边就会来要人。 他没有多余的时间,能够与她在冷战中浪费了。 他要去哄哄她。 * 骑了两圈,季姩牵着名唤秀卡的小白马来到饲料池边,给它补充体能。 同时,她也趁着暂时没人注意她这边的行迹,悄悄给一家鱼粥店的老板打去了电话。 这是季姩刚到塞浦路斯就认识的一个华人店主。 他是塞浦路斯唯数不多能在hopkins集团控股海陆空航线之下,帮她偷偷离开这里的渔民之一。 不过“开渔”时间不固定。 电话接通后,季姩向他询问大抵还有多久再出海。 “大概半个月后吧。” “你确定可以悄无声息地送我离开塞浦路斯,不被任何人知道?” 老板显然把季姩当成了往常那些来找他离岛的老赖:“像你们这样在塞浦路斯输了钱就想跑的,我见得多了,送你们出去而已,有什么难的。就是十五万刀的手续费,一分也不能少。” 十五万刀这个数字对于之前的季姩来说,不过牛毛。 然而如今她正寄人篱下、行动不便,哪怕是五百刀都难以拿出手…… 季姩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咬牙答应:“好,十五万就十五万。” 至于这笔钱该找谁要…… 她想冤有头债有主,就该由simms出,是他算计人还连累自己的。 至于周勋辰这家伙该怎么处置……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看simms对他也深恶痛绝的模样,估计他留在塞浦路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至于她自己呢,能跑赶紧就跑路。 将这些想明白了后,季姩的身心都变得愉悦了许多。 恰巧这时,远方传来马蹄声。 天际有夕阳坠下,一抹熟悉的身影纵着黑马而来,飒影如流星,潇洒恣意中还带着对马匹的强烈掌控欲,而那精瘦的身躯驰骋在马背上,时上时下,姿态性感又狂野…… 最终,对方勒马于季姩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季姩挂了电话,爱搭不理地踏上自己的马,扯着缰绳准备离开。 但男人驱马靠到秀卡的身侧,与她保持对峙形式,声音清浅道:“谈谈?” “谈……什么?”季姩问。 两人吵完架后就一直冷战至今,现在见面还怪尴尬的。 Simms递出一只盒子:“我在意大利的秀场一看到它,就想起了你。礼物不在价值,在于能不能博得你一笑。不知夫人愿不愿意接受我的赔礼道歉。” 季姩的目光不由得被盒子里的璀璨珠宝给吸引。 这条项链她曾在自己爹地的手机里看到过,是他要送她妈妈礼物的备选名单,光上面的粉钻加起来就值百万刀。 没想到simms道个歉的诚意还挺大。 不收下,会不会显得自己有点不会审时度势?可是收下了……那岂不是拿人手软? 季姩略微有些纠结。 就在她试图说服自己再怎么也不要跟钱过不去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女性崩溃尖叫—— “谁能救救我的孩子!” 季姩茫然看去,只见一辆沙地车摇摇晃晃地从远方疾速驶来。车主是个白人男性,畅饮着啤酒,完全没注意到自个车道前方还蹲着一个小朋友。 见此场景,季姩心头一紧。 她没有犹豫,立即调转马首方向,驾马朝小孩奔去。 simms愣了愣,看出了她的意图,急忙迫切地喊出一声:“季姩!”他紧跟而上。 两匹马纵扬起漫天的沙土。 季姩离孩子更近些,冲到孩子身边的时候还来得及。 她侧腰下沉伸手,在够到地上的孩子时,用力将她拽起护进了怀里。 可不待她有时间庆幸,冲过来的车头已经狠狠蹭了下秀卡的屁股,又歪歪扭扭地冲向无人之地。 马儿受惊,嘶鸣着扬起前蹄,试图将背上的季姩和孩子狠狠甩下。 危急之刻,一只温热有力的手从侧方伸来,将她和孩子一起拎过去抱紧。 一阵天地旋转的失重感后,三人齐齐坠进沙地里。 季姩预期的疼并没有降临,她茫然地睁眼看向在自己身下当人肉垫子的男人。 是simms护住了她和小朋友,没让她们受到一点疼。 这时,赶到的孩子母亲从季姩怀里抱走小朋友,对着他们两人千恩万谢。 季姩浑浑噩噩应了声后,又再次慌忙地看向simms。 他似乎是受伤了,俊秀的脸几乎没了血色。 季姩不敢推他,焦急地问:“simms,你怎么样?” “……我没事。” 男人勉力坐起,在第一时间检查季姩身上的伤,“你呢,摔疼了吗?” 季姩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血痕,摇摇头:“不疼,就是有点儿擦伤。” 见此,男人沉下了面色 4. 玫瑰海4 [] 吻很浅,很软。 带着一丝温温的凉意。 不待季姩回过神,Simms就已经放过她的唇,转而凑到她的耳边,一本正经,低哑出声:“其实很早就想试试夫人的吻了。” “果然……” “和想象中一样的甜。” 这一刻,因为男人戏谑调侃的话,季姩的心率再次加速。 她垂在腰侧的两只手,暗暗揪紧了身上湿哒哒的纱裙,紧张到不知所以,心脏都似乎要跳出胸腔。 而不等她回神,那肆意撩拨人心的人,已经离开了浴室,还很礼貌地带上了门。 “……” 面对空落落的浴室,季姩高举起的拳头没好气地捶了几下虚空发泄。 这人!怎么!这样啊! 明明在外已经有了新欢,还能如此淡然地撩拨她,他到底想从她身上图什么? 季姩又气又羞赧,最后干脆不管,滋溜一下钻进浴缸里,用一层雪白的泡泡遮去自己脸上的粉红。 与此同时,一楼客厅。 等候已久的私人医生为走下楼的simms仔细处理着后腰上的伤。 一旁的老k则做着简单的集团事务汇报:“先生,您不在的这些天,hopkins已经和香岛温瑞正式达成战略合作,最多再一年,就能进驻香岛的人工智能产业。” 老k音落之时,医生正从simms的腰后挑出一块玻璃。 男人忍下痛楚,平静的脸上没有显露出丝毫异样。 可足足半晌,他才能正常发声:“太迟了,最晚年底前,hopkins必须杀回去。” “是。”老k正想再汇报些下去,这时,敞开的大门被人敲了敲。 室内的人都被吸引了眼神过去。 只见远方华灯初上,橘暖色的光点如萤火虫一般,挂在藏青色的天海间。而近处,一道十分欠揍的身影正倚靠在大门上。 来者,是香岛陆氏现今的家主,陆听澜。 真是稀客。 Simms眼尾戏谑,声音冰冷:“陆少怎么来塞浦路斯了?” 只听陆听澜揶揄的语调如旧响起,似是讽刺:“来度个假,结果听说霍大总裁坠马了,所以想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陆听澜嘴里的“霍大总裁”,是simms在香岛的身份——原霍氏集团继承人,霍臣延。 老k准备去把这个无礼的人拦下。 霍臣延出声阻止:“老k,来者是客。你和医生先出去吧。” “……是,先生。” 老k听令,先送私人医生离开大厅,随后折返回来固执地守在门口,防止屋内这位“客”对自家家主不敬。 厅内在没了第三人后,陷入了诡异的安谧。 繁复的水晶吊顶发出冷冽的光,照在柔软的地毯上,列出道道精致的家具剪影。 沙发上,霍臣延理好睡袍,坐起身,为陆听澜倒了一杯威士忌:“陆少,坐。” “听说,温家的小祖宗在你这?” 陆听澜眼尾划过一丝玩味,“你本事够大的,为了能和温瑞合作,无所不用其极。” 霍臣延靠坐到沙发上,眸色幽幽:“当然。” “准备什么时候把人送回去?”陆听澜晃动着霍臣延递来的酒杯,审视的目光不掩好奇。 “无可奉告。不过……” 霍臣延看向陆听澜,笑意清浅,“陆总过来,不单单是为了打听这个吧。” 陆听澜:“明日,我将会在天堂海举办一场盛宴,酬谢塞浦路斯的集团高层,届时还请您和季小姐一起出席。” 霍臣延沉默了一瞬,哑然失笑:“既然陆少亲自过来下请帖,那霍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我想陆少称呼季小姐为一声霍夫人,更为妥当。” 陆听澜一愣,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他不禁嗤笑:“霍总的无耻,陆某今天算是再次见识了。你最好期待温家这位小祖宗一辈子认不出你,不然……以她的脾气,绝对会撕了你。” 霍臣延凝视着琉璃杯里的冰块,像是自言自语:“但愿。” 送走陆听澜后,霍臣延留在书房里处理事情,等夜色暗下才起身回了卧室。 途中,他给远在香岛的温叔发了条信息,汇报季姩在他这的近况,但对那句【是否要让她早日回香岛】的话,打了删、删了打。 理性上,是该让季姩回去了。 可现在就让她回去,还真有可能是像陆听澜说的那样……她一旦知道真相,绝对会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有些事强求不来,比如让心有所属的季姩爱上他。 可现在他偏要试上一试。 她不爱,那就要她的生活里都充满他的痕迹。 要她适应他、习惯他,直到……不能没有他。 带着偏执欲,霍臣延踏上二楼。 那时,女佣正从卧室里端着餐盘出来。 见他上楼,她诚惶诚恐地唤了声:“先生。” 霍臣延点头示意了下,正欲推门进去。 身后却突兀出声:“先生,我在想……要不要把鱼粥店的老板招来城堡做事。” 霍臣延的步伐一停,疑惑回首:“鱼粥店?” 女佣垂着的眼眸里划过一丝邪念。 原先她是决定不说的,但这几日她思来想去,都觉得那日夫人应该听到了她与另一位女佣对她的置喙,所以她要先下手为强。 一对新婚夫妻,不见得对彼此会有多少信任,能够让他们彼此有嫌隙,也就顾不得她了。 “您不在的这些天,夫人不常在家吃饭,倒是常常去码头前的那家鱼粥店,想必是鱼粥店老板做的菜品更符合她的胃口。” 空气里静了静。 只见自家先生沉下面色,径直进了卧室。 女佣也不再多待,神情得意地离开了二楼。 房间里一片安谧。 霍臣延环视了一圈没看到季姩的身影,直到走近床时,才发现她已经在那蜷缩成一团与周公约会去了。 看她睡容如此香甜,霍臣延也不忍心叫醒,只动作轻缓地检查了下她后脖颈处,见没什么异常后,上床把人翻过来搂入自己的怀里。 “唔……”季姩有被他的动作弄醒。 她睡眸惺忪地在他的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又沉沉睡去。 见她这番软糯,霍臣延的心不免得柔了几分。 他收紧对她的怀抱,决定明天再问她关于鱼粥店的事。 * 次日清晨,海鸥的鸣叫声格外有力。 窗外阳光灿烂,一洗如新,碧蓝的海、煎盐叠雪般的海浪和阳台上摇曳的鲜花,组合成了一幅会动的油画。 睡醒就能看到如此美景,算是让人开启了一天的好心情。 季姩坐起身,对着窗户美美地伸了个懒腰。 只是双手还没收回来,身后就伸来一只宽大的手掌搂住她的腰,叫停了她的松散。 “醒了?” 低哑的声音,带着颗粒感,磁性又温柔。 季姩惊愕地回头看向那个神色清冷的男人。 也是这时,她才有了实感—— 那个出差九天的人已经回来了,现在不是她独占大床的时候了。 季姩尴尬地准备打招呼,却听男人波澜不起道:“女佣说,你最近常去码头的那家鱼粥店。” “……” 季姩的内心警铃大作。 她双唇一启一合,想向他解释些什么。 男人却又转了话锋:“如果你喜欢那家鱼粥店的口味,我就去把店主请来,你也不用跑那么远。” “我……” 季姩的求生欲就没有 5. 玫瑰海5 [] 近来,塞浦路斯天气变化无常。 早上万里无云,下午黯沉的苍穹便砸下豆大的雨珠,似要将这座海岛倾覆。 季姩放弃室外运动,打道回府。 未料。 她刚进大厅便被茶几上鱼粥店的打包袋吸引了目光。 一瞬间,她的心脏开始剧烈鼓动,手脚也变得冰冷。 她连忙伸手拽住一旁经过的保镖,神情无法遮掩慌张:“先生呢?” “先生刚接见了一位鱼粥店的老板,现下已经去书房处理事情了。”对方如是道。 季姩默默转头看向屏风后的书房门,激烈的心跳依旧无法平息。 怎么会? simms怎么还是去见了鱼粥店的老板?难道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计划? 不,不会的。 他要是知道了,现在等着她的不会是一碗鱼粥,而是他冷冰冰的脸。 纵使是这样安慰自己,但季姩还是慌了。 她没有勇气直接到书房找simms,而是上楼给鱼粥店的老板打去了电话询问这件事。 但一如既往。 不在固定时间打的电话,对面的老板是不会接听的。 那一刻,季姩的心完全沉下。 她清楚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 * 安谧的书房里,茶香四溢。 霍臣延端坐在中式榆木案几后,亲自煮茶。 他微微俯首,金色细框眼镜的镜片里,随着他的动作不时折射着白炽灯的光。纵使他只身着衬衫,但举止动作间,尽显中式世家大族的礼仪修养。 热气时不时氤氲腾起,隐匿着他讳莫如深的神情,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忽的,书房门被人敲了三下。 很轻,很有边界感。 如此克制有礼的,也就只有季姩了。 霍臣延紧蹙的眉目松了些,淡声道:“进吧。” 季姩推门而入,不等他询问来意,便主动展示了手里的药膏,声音掐得很甜:“那个老公。我刚想起你后背还有为了救我留下的伤口,所以想来给你换个药。” 能从季姩嘴里听到“老公”二字,着实令人受惊又受用,但霍臣延知道这些甜蜜的背后带着一定的代价和让步。 于是他什么也没说,默默脱掉上衣走到季姩面前,朝她展露自己的后背,哑然道:“既然夫人记挂,那就有劳了。” “……” 季姩也完全没想到他会脱得如此干脆利落,所以在突然对上他宽阔的后背时,呼吸变得滚烫。 虽然同床共枕两月有余,但他们还未如此坦诚相见过。 不得不说,simms的身材很好,宽肩窄腰,有力至极…… 眼见自己的想法越走越偏,季姩努力摒弃眼前的诱惑,专注为他上药,可在对上他的伤口时,她的心还是颤了颤。 他那儿伤得很重,看着像是会留疤。 “还……痛吗?” “痛。” “……” 按理说,这时候他不应该表现得很无畏吗?怎么不按套路来? simms回过头:“所以……你会因此格外心疼我一些吗?” 这话让季姩陷入了沉默。 但想到自己过来的目的,她语气淡淡道:“我想应该有的是人心疼你,用不着我来心疼。” 这是一句会让听者倍感到她“醋意”十足的话。 果然simms转过身来,眼眸带笑地看着她,语调揶揄:“好端端的,吃谁的醋了?” 季姩没有说话,只一双水润润的眼盯着他,如在控诉。 Simms是见不得她这样的。 他伸手捧起她的脸,指腹划过她的唇瓣,半是引诱半是哄道:“告诉我,姩姩。” 季姩知道情绪酝酿得差不多了,便垂下眼睛,声音落寞地开了口:“其实你回来的那天,我在电视上看到你和一个女明星很亲昵。我知道,人无法长情,但我也有自己的骄傲。如果有一天你想领新人回来,需要我让位,我一定乖乖离开,不用你赶我走,我自己能走。” 随着季姩话音的落下,Simms稍稍后退了些。 两人的目光重新对上,一个委屈泛滥,一个晦莫如深。 季姩镇定住自己,以免被吓到。 其实她这样说的意图,很纯粹。 如果simms已经从鱼粥店老板那知道了自己要离开的消息,那么她的这番说辞,是在解释自己想离开他原因,是因为误会了他。只要他解释清楚,他们就能重修旧好,她也不会走。 如果他不知道自己要离开,那么她这番话也可以认为是在对他表明心迹,只要他还和她好好的,她也不会弃他而去。 空间里一片的静谧。 季姩有点熬不住这种被凝视的煎熬。 她用手掐疼自己的腿,忍不住红着眼眶,隐忍道:“所以,你是不是有别的喜欢的人了?” 果然Simms一脸气笑。 他抚着她的鬓发,语气坚定:“季姩,你是这个世界上、法律意义里,我最亲的人了,没有之一。你将享有我全部的资产和爱,不需要吃任何人的醋。” 随即,他的语气变得更为郑重,“而且我希望你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我既不会赶你走,也不会让你离开。你是我认定的hopkins家族的夫人。认定的意思就是,这辈子与我生死同衾的人,只有你一个。” 这番话,让季姩不期而遇地与他撞上视线。 而她眼底的情绪,也将无法逃过他的围猎。 男人一把将她提溜起,放到了书桌上,限制了她所有的行动,强势如初。 “至于你吃醋的女明星,确实与我关系匪浅。她既是Hopkins新签的代言人,又是我……”simms顿了顿,笑着解释,“远房表姐,Anna·Hopkins。” 他低头凑到她耳边,哑声低哄,“所以不吃醋了,好吗?关于我是否属于你的这件事,你若是有所怀疑,我可以让你随时检验。” 说话间,男人洋洋洒洒的热气落在季姩的脖颈处。他身上的鸢尾花香也毫不遮掩地引诱着人,像是发丿情期的狮子,急于表现自己的魅力。 季姩的心跳控制不住地开始加速。 可是检验? 检验什么?又要怎么检验? 季姩投去好奇的目光。 身前的人收到她的疑惑,顺势捞起她的手,按在了他温凉的唇上。 或者说…… 他在亲吻她的手心。 “我的这里属于你。” 接着,他把她的手往他的心口按紧,郑重其事,“这里,也属于你。” 话音落下时,他复又牵引着她的手顺着其胸腹的轮廓,一路朝下。 “simms!”季姩急忙喊停。 男人漆黑的眼眸带着绝对的掌控者姿态,而后玩味地勾起嘴角,哑然道:“这些,都等着你亲自检验。” 季姩只觉得脸上臊热一片,就算不照镜子,她也能感应出自己的脸有多红。 她在调情这些事上,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不想跟他再掰扯些有的没的,季姩准备开溜。 但simms的一句话,叫停了她所有的动作:“以后,别去鱼粥店了。” 季姩呆愣着转身,面色微 6. 慾之钟1 [] 陆氏晚宴,盛况非凡。 随着夜幕降临,平静的海岛上时有射灯交织在空中。 天堂海一经开灯,绚烂的灯火似将整座城市妆点得如同一座海上乌托邦,花坛间的音乐如潺潺流水,绕过前往欧式宫殿的人们,似要奔腾至城市的每处角落。 闸道上,有几辆等候进场的豪车。 其中的一辆劳斯莱斯半开的车窗中,透出了车内的场景。 挡板相隔了车内的两个空间:前座是两个时刻观察周围动向的保镖,而后座…… 身着小香风黑色纱质礼服的女生正被西装革履的青年男人箍住细腰,半强迫地按坐他那双修长笔直的腿上。 男人眼眸漆黑,语气森然:“让你挑件喜欢的礼服,你就选了件这?” 季姩看了眼身上的大露背纱裙,明媚的笑靥染起一丝挑衅:“我还挺喜欢自己性感的模样,难道我这样穿……不好看?” 从进到城堡开始,她的衣食住行全部由他亲自挑选打理。 之前她穿的乖乖女套装都是他选的,而今天他终于放权让她自己挑选,她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能打破他喜好的机会了。 他那么喜欢乖乖女,她就要告诉他,她季姩才不是什么乖乖女,她急起来也是会咬人的。 如果能让simms对她因失去掌控而对她感到厌弃,也算是功德一件。 就在季姩暗自得意的时候,她的下巴被男人抬起。 他没说话,只眼眸深邃地用指腹轻轻摩挲了几下她的下巴。 简单的几下撩拨,让季姩呼吸收紧,心里虚得不行。 她不自然地想要从他身上下去:“快到了,你别弄皱我的礼服。” 谁知simms放在她腰后的手用了力,不让她离开。 他压抑地吐出两个字:“别动。” 连带着他灼热的呼吸,洋洋洒洒地落在季姩的唇上,烫得她的心泛起丝丝战栗。 季姩蹙起秀气的眉,小声抱怨:“可这样坐着,你裤子里的那个东西硌得我不舒……” 话没说完,她猛然意识到他“裤子里的东西”是什么。 恰好,simms也抬起了头,两人的眼神对上。 一个惊慌不已,一个灼热万分。 “你……”季姩说不出话来。 男人顺势将她按到后面的挡板上,又将她推拒的手十指紧扣,禁止她逃离。 “不过是动物求偶的正常反应,夫人不必担心。再怎么我也是个人,能克制住。” “那要是、克制不住了呢?” 问完这句话,季姩后悔地闭了闭眼睛,恨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要是克制不住……” 男人用额头抵住她的,灼热喟叹,“那我会先吻你,等你愿意才会进行下一步。” 季姩咽了咽唾沫,心里很是了然他口中的“下一步”指什么。 可是做梦!他做梦! 她永远也不会和他做!他纯属做梦! 季姩很想对他“郑重警告”,可话到了嘴边,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就在这时,前座的保镖出声提醒:“先生,夫人,酒店到了。” 季姩看着车旁的酒店大门,如见到救命稻草。 她一把将simms推开,从他的腿上起来,头也不回地下车钻进酒店。 霍臣延自是知道把人惹急眼了。 看着季姩几乎炸毛的背影,他赭色的眼底饱含宠溺。 下车后,他保持了在外人面前冷漠的形象。只西装下修长的腿亦步亦趋地跟着季姩,唯恐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走丢。 好在,小姑娘的郁闷和生气在酒店里的美食歌舞下很快消散。 她拿着草莓舒芙蕾蹦跶回来的时候,气鼓鼓的脸已经被明媚的笑容所替代,似乎一点也不记仇,还和他开心地分享自己淘到的宝贝:“simms,这个甜品好好吃啊。” 霍臣延回以温柔:“好吃就多吃些。改天让甜品师给你做。” 季姩:“嗯。” 一旁角落里。 有从霍臣延进来那刻就关注着他的亚裔名媛,好奇地询问自己的姐妹—— “你在塞浦路斯待得久,知道那位穿西装的帅气男人是谁吗?这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想必在床上一定带劲。” “你可别想着去招惹。他是Hopkins的老板,拥有半个塞浦路斯的产业,惹了他,小心你有来无回。” “这么凶残?可看他对他女伴那么温柔,也不像是冷情的人啊。” “或许这就是例外吧。这么多年,他也只带过这个女伴来天堂海。” “这代表?” “那个女生……是Hopkins的女主人。” …… 宴会的半程,霍臣延和客人交涉了一会儿商业上的事,等回过神再去看季姩的时候,却发现甜品区已没了那抹明媚之姿。 他和客人说了声抱歉,当即顺着舞池一路寻找过去。 天堂海不比澳门威尼斯人小,前厅承接各种宴会,后厅正常生意。 他怕季姩不小心摸去不该去的地方,而这里并不是人人都认识季姩,万一…… 想到某种可能,霍臣延周身的温柔瞬间被寒气扑过,凝结成霜。 他欲踏出舞池去另一边的场子找她,这时,许多女生误以为他是准备找人共舞一曲,纷纷簇拥向他。 “借过。” 霍臣延的语气透着森寒,但还算客气。 直到在又一女人凑上来之际,他毫不留情地将其推开,越过舞池走向大厅另一侧—— 那扇宴会厅与贵宾厅的通道门。 他取出通行卡准备通关。 这时,走廊尽头的拐角处,传来两道熟悉的交谈—— “你不是simms的夫人吗,怎么还得向我借钱,难不成你家那位连零花钱也不给?” “陆大哥,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是温含姩 7. 慾之钟2 [] 季姩并不知道Aphrodite女神要做什么。 她将这个称呼理解得很简单,估计跟某门荷丿官差不多,左右就是个发牌人或见证官。 进到包间后,她十分自然地跟着simms一起坐到了庄家对面的明手位置。 谁知,陆听澜玩味的声音在静得掉针可闻的包厢内响起:“宝宝,作为Aphrodite女神,你应该在我身边落座。” “宝宝”这个称谓让季姩差点掉落一地寒毛。 同样的,霍臣延的一双刀子眼也猛然钉向陆听澜,刚刚还如满月温润的人,此刻不掩杀意。 可陆听澜却觉得好玩极了。 前二十年,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让霍臣延破防。看着待人待事始终绷着一张面具的霍臣延从冷静到疯狂,那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以前这种能调动霍臣延情绪的机会很少。 没想到一向不近女色的他竟也会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偏执。 有趣极了。 “宝宝,过来。” 陆听澜又戏谑地叫了一声季姩。 而这让季姩的情绪陷入万分焦灼。 她要是过去了,simms那里不好交代,但如果不过去,陆听澜不借钱还没什么,万一他和simms透露她向他借钱的事…… 季姩心底略有些后悔。 后悔自己太着急凑齐这十五万刀,以为能从陆听澜这样的大佬手里轻松借到钱,却没提前考察过他人品如何,也没考察清楚他和simms之间的关系会如此熟稔,甚至好过他们。 或许,陆听澜从一开始就不想帮她,只是恶劣地想逗她玩而已。 季姩决定叫停这场赌局:“simms,要不我们就不赌了吧?” “不赌了?”陆听澜眼底更是戏谑万分,“天堂海有个规矩,上了赌桌不赌一局就跑的,自认是输,依旧要践行赌约。” 季姩一愣,刚想再说些什么。 这时,simms侧头看她安慰:“放心,我不会输。” 陆听澜也笑道:“是啊,你家这位的牌技多年未逢敌手,所以才轻易不出山。我也是想看他能否继续当年的风采。” 季姩:“可是……” “没什么可是,快过来坐。” 陆听澜拍拍自己的座位,甚至眼神里带上了一丝威胁,仿佛在说—— “你若不乖乖照做,simms就会知道你向我借钱的事。” 季姩真是受不了一点胁迫。 她只能深呼吸一口气,对simms道:“那我就过去了,不过你放心,我身在曹营心在汉!” 那时,男人什么也没说,只是深邃的目光沉沉地凝视着她。 他不爽她的决定,但他尊重她的选择。 而陆听澜看着季姩从霍臣延身边走向自己,脸上的笑意越发张狂。 他相信,若是塞浦路斯能合法持枪,自己恐怕已经被霍臣延打成了筛子。 “那就开始吧。” 战局开启,无故不停。 半开放式的包间里,来了许多人观战。 季姩看不懂这种牌局,只能看两位当事者的反应来确定谁输谁赢。 陆听澜一向是只狐狸,无论摸到什么牌都一脸的胜券在握。 而simms则不显山不露水,让人摸不清他对此刻的局势有多少信心。 几副牌下来,季姩都得靠周围的观众来判断此局的战况。 这时,一旁有人用中文向不知道Aphrodite女神意思的人进行解释。 季姩便多留了一份心眼去听。 “Aphrodite是古希腊神话里象征爱与美的女神,同时也代表sexual desire。但在天堂海里,她是一种筹码,特指庄家的女伴。不赌钱,只赌女伴的吻。谁赢谁得一分钟香吻的际遇。” “只是接吻?那多没意思。” “若是一般的接吻当然没意思,但在天堂海里,这个吻在国内可是得打码播出的。” “啊……” 听到这番解释的季姩瞬间如坐针毡。 她看向身侧坑了自己的陆听澜,目光里又是怒不可遏又是害怕惶恐。 而发觉她在注视自己,陆听澜侧头对季姩做了一个勾人的wink,并对她近乎“耳鬓厮磨”道:“怎么办呐,已经是3:3赛点了。你家那位今日的牌技欠佳啊。前6局按理说,没有一局是该输的。看来……他是不要你了。” 季姩愣了愣,晶润的眼遥遥看向对面的男人。 只见simms云淡风轻地看了眼手中的牌,又抬眸与她对上,眼底是还未化开的冰冷。 季姩本来还不觉得陆听澜说的那句“他是不要你了”有任何的杀伤力,可此刻simms的眼神如此冰冷,好似毫无胜算的希望。 她的心情不免沉重起来。 在塞浦路斯的两个月,她承认自己对simms是有依赖的。 他在她遭遇绑架时,如神明降临。 在她濒临危险之际,又视她如命。 所以之前她一点也不着急,是觉得simms在这里绝对能保住她。但现在他这副神情,再加上他面对的是在塞浦路斯同样地位崇高的陆听澜,那么……他很有可能保不了她。 季姩吓得眸光颤动,暗暗收回视线看向了一旁的门。 她决定…… 待会儿一旦陆听澜赢了,她立刻跑路。 再怎么想离开塞浦路斯,她也不至于把自己卖给陆听澜,和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接吻秀。 就在季姩深思逃跑路线时,人群里忽然爆发出一声:“The kiss of the Goddess。” 牌局的结果出来了,周围人都为此欢呼雀跃。 季姩慌张地起身查看桌上的结果。 可她…… 还是看不懂。 所以她只能看向身侧的陆听澜,试图从他的神情来判断此局的输赢,却见他缓缓朝自己靠近,那双桃花似的双目熠熠灼灼,笑意清明。 季姩心下一沉,不敢置信地看向simms。 他输了??? 可simms的神情依旧冰冷,没有给出任何答案。 季姩急了、慌了。 她决定自救! 就在她转过身准备跑路时,身后传来一道低沉清冷又拿腔捏调的声音:“莫非,陆少的Aphrodite女神要失约?” 身形僵住的季姩一愣,脸上的神情开始起了微妙的变化。 她回身朝simms看去。 却见男人已经起身朝她逼近,一步一步气场全开,让人无法忽视。 “simms……”季姩轻唤。 霍臣延的面色因为这声轻柔的低呼,柔和了不少。 他把人扯过来,温柔地抱上赌桌,然后前进一步,用腰身卡住她并拢的双膝。 周围的欢呼还在继续,大家都在期待来自天堂海老板的热吻画面。 要知道,天堂海出过很多Aphrodite之吻的名场面,可来自这天堂海老板的却是第一次,想必此次俊男美女的组合能在推特杀疯。 那一刻,季姩神情怯弱地看着男人。 但霍臣延没有心软。 他凑近她,磁沉的声音沙哑又性感:“刚刚怕不怕我输?” 季姩很是坦诚:“……怕。” 看到她似要滴血的耳尖,霍臣延眼底微微划过笑意。 他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刚刚看你要跑……是不想别人吻你?” 季姩垂着的脑袋,诚实地轻点了下。 “那么现在……愿不愿意让我吻你?”霍臣延继续循循善诱。 周围催促声愈发热烈。 季姩仰头看着simms,陷入纠结。 他明明已经吻过她很多回了,也从不在意她愿不愿意与他接吻,强势得很,现在怎么又看着很好说话…… 就在她的眼底泄出一丝松动时,她的下巴被等候已久的他往上抬起,并毫不犹豫地含住。 四周炸裂的欢呼声渐渐在脑海里远去,被霍臣延攫取了呼吸和思绪的季姩,此刻只能听到一阵剧烈的心脏跳动声。 分不清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这一次的吻和之前的两次短暂的唇齿碰触明显不一样,有点儿惩罚的味道。 她的手不自觉地紧抓着他胸前的黑色领带,似是沉浮于海的孤舟在风暴来临前,终于抓住了最后一根能救命的船锚。 而霍臣延宽大的手掌强势地包住了丝绸下季姩曼妙的腰身,将她往自己的身前按,并把她黑裙下白皙的左膝挽起,架到了自己的髋骨上。 此刻,无论是两人唇齿的贴近,还是彼此四肢的纠缠,都尽显极致的慾。 哪怕他们一件未脱,也没表现出任何露骨的桥段。却让看者纷纷深陷其中,似是被热火灼烧,难以自控。 原本缭绕包间的欢呼声,不知何时已经偃旗息鼓。更有好几对小情侣偷偷溜出包间,坐电梯径直去了楼上的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