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公主有难》 1. 落难 [] 清晨,榭云宫内,掌事宫女莲莺正帮公主梳妆,国主身边内侍蔡公公匆匆携旨而来。 莲莺连忙搀扶小公主,跪地接旨。 “适逢兰贵妃身感不适,朕夜观紫薇星宿,星光微若主大凶。为趋吉避凶,公主姜婉不日移居蓬莱仙岛,不得有误。” 蔡公公宣读完圣旨,莲莺扶公主起身后,面色微蹙,小心对蔡公公道:“公主年岁还小,又刚刚经历丧母之痛。蓬莱岛路远迢迢,公主哪能经得起这么折腾呢!” “姑姑不必多言,国主的意思,你我都清楚。还望姑姑帮公主打点好一切,早日上路吧。” 蔡公公在国主身边多年,他哪能不清楚,如今公主离宫是势在必行。他不过一个小小内侍主管,哪里能左右主子意思。 “姑姑,你不必忧心,听母亲说,蓬莱岛乃人间仙境,我此番也正好可以去陪陪外祖。” 姜婉声音又甜又糯,她见莲莺面露愁容,不禁出声安慰她。 莲莺望着姜婉稚嫩的脸庞,勉强挤出一丝笑,说:“蓬莱岛风景秀丽,岛主也定会喜欢公主。咱们回去也好,省得在这宫里仰人鼻息。” 莲莺是国母姬苒的陪嫁侍婢,自国母仙逝后,这榭云宫早不复往日荣光。兰贵妃善妒,处处刁难公主,若不是有莲莺护着,公主怕是早就命丧她手了。 如今公主年岁尚小,自国母去世后,她大受打击,身体孱弱,一直也未见好。蓬莱岛远在渤海之滨,莲莺实在是担心她身体,经受不住这么奔波。可眼下,也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 姜婉对这皇宫,却没任何留恋。父王自兰贵妃进宫后,把她与母亲丢在这榭云宫里,不闻不问。母亲明明被奸人所害,他却对外谎称国母因病离世。 姜婉年纪虽小,心却明镜,对他也早就寒了心。如今能离宫,对姜婉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一晃,三日过。 到了公主离宫那日,满宫内竟没一人送行。世态炎凉,宫里人也习惯拜高踩低。 莲莺小心搀扶姜婉上了马车,她回头望了一眼朝陵城,心中百感交集。当年,她陪小姐初来朝陵城,百姓夹道欢迎,那是何等的风光。 她无奈叹气一声,心中暗暗发誓,就算豁出她这条命,也定要护公主平安长大。 她们的马车,只用了寻常马匹,再加上姜婉身体不适,路途上歇歇停停,用了两月有余,才赶到蓬莱岛。 姜婉从未来过蓬莱,她只听母亲提过,蓬莱远离人间喧哗,风景如诗如画,美不胜收。 她们刚刚登岛,蓬莱二少主姬滔,也就是姜婉的二舅,早已在此等候她们多时。 莲莺心中疑惑,这二少主从小就与小姐不睦,为何会是他来迎接公主。 她不动声色地搀扶姜婉下马车,小声提醒她小心此人。 “这位就是婉儿吧!都长这么大了,我上次见你,你还在襁褓呢。”姬滔笑容满面望着姜婉,非常和蔼可亲。 姜婉对这个舅舅,没有一丝印象,她眨了眨眼,只怯怯喊了声“舅舅”。 姬滔大笑一声,他抱起姜婉,说:“父亲如今正在闭关修炼,大哥也去了东海剿灭妖兽。如今这蓬莱岛也只我一人,婉儿来了,正好陪我解闷。” 莲莺不放心他,立即从他怀里抱过姜婉,笑说:“公主还小,仔细脏了少主衣服。” 姬滔倒是表现地十分淡定,他在前方引路,对莲莺说:“你陪小妹去朝陵城,也有两百多年。我知你思念亲人,已提前把他们接到了府中。” 莲莺自去了朝陵城,就再也没回过蓬莱,听到可以见到家人,她立马喜不自胜,施礼道:“莲莺多谢少主筹谋。” 回到姬府后,莲莺迫不及待去见了家人,姜婉则跟着婢女,来到房间沐浴更衣。 姜婉不熟悉蓬莱,来了好几日,最多也只在府里转转,从未出过府。 这日,莲莺去家中替母亲过寿,姜婉无聊在府中闲逛。 “婉儿来了这许久,还从未出府吧!今日舅舅正好无事,不如你同我出去逛逛?”姬滔在花园碰到姜婉,笑着询问她。 莲莺虽与她说过,要她小心二舅舅,但她毕竟年岁尚小,心思单纯,见舅舅慈眉善目,连忙点头答应。 殊不知,她这一去,正好落入姬滔的圈套。姬滔把她带到周镜山后,见四下无人,立刻就换了副面孔,他用力掐着姜婉脖子,威逼她拿出护倾石。 护倾石是蓬莱神石,是上古遗留之物,异常珍贵!当初,姬苒出嫁时,蓬莱岛主把神石当作嫁妆,送给了女儿,随她一同去了朝陵城。 姜婉害怕地连连摇头,说:“母亲从未跟我提过护倾石,我真的不知它在哪里。” 姬滔自是不信姜婉说的话,可他搜遍姜婉全身,也未见护倾石下落。 他怕等父亲出关后,姜婉会找他秋后算账,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一记毒掌,杀了姜婉,以除后患。 他也怕姜婉尸体被人发现线索,就直接把她扔到了渭水河,毁尸灭迹。可他千算万算,竟没想到姜婉大难不死,还尚留有一口气。 姜婉也不知自己在河里飘了多久,等她再睁开眼,就见乔老爷在她床边,细心照顾她。 她不敢回蓬莱,也不敢回宫见兰贵妃。只好假装自己失忆,留在了乔老爷身边。 正巧乔老爷膝下无子,也就欢喜认了她做孙女,并替她取名“乔畔”。 从此世间再无公主姜婉。 一百年后,三水镇归园馆。 今日是八月十五团圆日,家家户户的庖屋都升起袅袅炊烟。归园馆,也不例外。 乔畔一大早就开始忙活,忙活了整整一日,才做得这一桌美味佳肴。 等一切准备就绪,她向前厅大声喊道:“爷爷,钱叔,招财进宝,打烊吃饭啦!” 归园馆前厅,招财正拿着扫帚站在那里,一脸的垂头丧气。 “钱叔,钱婶去探亲,这都走了好几个月,她到底啥时候才能回来。” 钱叔停下手里的活,掐指算了算:“算时日,应该还有一两月就回来了。” “啊!”招财长吁一声。 “还要一两月,钱婶我的胃需要你啊!”招财手拄扫帚,仰天长啸,满脸的生无可恋。 乔老爷放下手中的账本,摇头笑说:“你现在不知足,等你以后老了,就该明白现在有多幸福。” 招财悻悻说:“这几个月来,小姐每天就做那几个菜,再好的山珍海味吃多了,也索然无味。” 他话刚完,就见进宝在旁忙给自己使眼色,他纳闷挠头,说:“你眼咋了?抽筋了?” “他眼没抽筋,是因为我站在你身后。”乔畔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前厅,就这么直凛凛地站在招财身后。 招财深知自己说错了话,不敢回头看她。 乔老爷快步走到乔畔身边,安慰她:“畔儿,我忙活了一天,还真是饿了。走,让爷爷看看,你给我们准备了什么美食。招财,你也不许再胡说了。” 乔老爷拉着乔畔来到后院坐下。归园馆后院种有一颗古老的丁香树,树旁设有长桌,只要不是刮风下雨,他们一般都会在后院用膳。 进宝推搡着招财,想让他去给乔畔说些好话。他拗不过进宝,只得凑到乔畔身边撒娇起来。 “我的好姐姐,刚才是我胡言乱语,惹你不开心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嘛!” 乔畔本也没在意他的话,见招财如此,也起了逗他的心思。“今日这酒是爷爷珍藏的青稞酒,就罚你今晚不许喝酒,只许吃菜。” “我的好姐姐,弟弟我还想着陪姐姐一醉方休呢!”招财那撒娇的口吻,再加上一脸的滑稽模样,把乔畔都看乐了。 “哈哈哈!畔儿笑了就好。大家快坐好,咱们趁着这夜色如画,一起举杯喝一个。” 乔老爷发了话,招财一听有酒喝,赶紧坐好举杯,大家一饮而尽。 招财虽嘴上说着不喜欢,可他在当铺忙活了一天,也确实是饿了。这会儿也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吃的也是不亦乐乎。 不一会儿几人就吃饱喝足,回屋休息去了。 夜阑人静,星光璀璨,整个小镇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只偶有几声鸟叫,徘徊在小镇上空。 吱呀一声,乔畔蹑手蹑脚推开当铺后门。她小心关上门,急忙往仙灵山方向赶去。 三水镇位于仙灵山脚下,因在山中腹地有许多灵药仙草生长,此山顾得名于“仙灵山”。 乔畔脸上冒着豆大的汗珠,脸色惨白!还未等她赶到腹地,就支持不住,不得已只能就地坐下用功调息 2. 拜师 [] 一连好几日,三水镇都阴雨绵绵,整个镇子好似笼罩着一层轻纱。 好不容易等到天放晴,进宝忙把库房里的典当品搬到后院晾晒。 乔畔也从屋里搬了把藤椅出来,自顾自的躺着藤椅上悠然晒起了太阳。阳光像温暖的被,盖在乔畔身上,扫去了连日来的阴霾。 钱叔从前厅来到后院,对进宝说:“天放晴了,等会儿你搬完货物,看看家中用品缺什么,去集市买一趟吧。” 进宝看了眼库房,郁闷地摆摆手。 “货物还有许多,只怕等我搬完再去,集市都快散了。招财那小子去哪儿了,要不看看他是否得空。” 钱叔愤愤挽了挽衣袖。 “那小子估计又跑去酒铺找乐子去了,他整天也没个正形,我去寻他去。” 乔畔在旁心想,“招财这回惨了!他肯定又会被钱叔揪着耳朵给提回来。” 她连忙起身拦住钱叔。 “您寻他作甚,白惹的您徒增烦恼。左右我闲来无事,正好也想去集市逛逛,我捎回来便好。” 钱叔叹气一声:“招财那小子能遇到老爷小姐,那是他的福气。只可惜,他不思进取。” 乔畔笑笑,示意钱叔不要忧心。 她刚准备出当铺,就被爷爷喊住。 “畔儿,你在集市上多买些吃食,给你月爷爷送过去。他腿脚不方便,前阵子又下雨,他肯定没法出来买。” “好咧爷爷,我知道啦。”乔畔向爷爷挥了挥手,连蹦带跳的往集市走去。 乔畔在集市上逛了许久,等她从集市上买完东西,太阳都快落山了。 月爷爷家在镇子的东边,需要穿过一条僻静小路才能到。 小路两旁种满了合欢树,树木枝叶长得高大,挡住了阳光,显得小路寂静又幽暗。路的尽头便是月爷爷家。 月爷爷是兽族,家中只有他一人。且他向来行事孤僻,也不喜与人来往。 大家都不清楚他何时来的镇子,也不知是何故,导致他双腿留有残疾,须坐轮椅代步。 说来也是有缘,有次乔老爷偶然见到这些合欢树,误打误撞地来到他家门前,就去讨了杯茶喝。 俩人一番交谈后,发现彼此非常投机,竟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自此,闲来无事时,乔老爷就会带着乔畔拜访。这一来二去的,乔畔与他也变得熟络起来。 原先她时常走这条小路,也不曾有过畏惧。但今日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心里发怵,觉得有人在暗地里窥探自己。 她不由得加快脚步,紧走了几步,快步赶到月爷爷家。 她重新理了理思绪,叩响了门:“月爷爷在家嘛?我是畔儿。” 一个庬眉皓发的老者,坐着轮椅开了门。 “畔儿,是你啊!快进来。你爷爷怎么没跟你一同来,我可是好久没与他对弈了。” “近日当铺有些忙,爷爷他抽不开身。这不,他让我给您带些吃食,顺便再帮忙您打扫一下屋子。” 乔畔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她目光扫了一眼儿桌面,发现摆有两个茶杯,里面的茶还冒着热气。 “月爷爷,您有客人来呀?” 月爷爷淡然一笑,“是个多年不见的故人,他来看看我。” 乔畔心生奇怪,认识月爷爷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与别人来往。但她懂得分寸,也没再多问什么。 她挽起袖子,连忙收拾起屋子来。 她一边打扫,嘴里还不停地唠叨道:“月爷爷,您该多出门与人交往,自己一人在家多无聊阿。我就最怕寂寞了,不过还好家中有爷爷、钱叔、钱婶,还有招财进宝。” “我跟您说,招财进宝可有趣了。等下次我带他俩来,与你逗笑好不好?” 月爷爷笑着点了点头,他忙把凳子递给乔畔。 “孩子快坐下歇歇,我自己一个人,哪里有什么好收拾的。” 乔畔接过凳子坐下,又陪着说了好一阵子话。直到天色晚了,才不舍地离开回家。 时光荏苒,没多久就到了与师叔约定之期。 乔畔早早就收拾完。等到入夜,她趁着众人不察时,偷偷溜出后门,往仙灵山赶去。 她来到茅草屋外,看见门开着,便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师叔?你在吗?我带了爷爷珍藏的青稞酒,你要不要尝尝?” “哪里有青稞酒?”师叔从房梁一跃而下,似一道光,猛地出现在乔畔面前,吓了她一跳。 “师叔!你就这么从天而降地下来,我的心脏可受不住你这么惊吓。” 她把酒壶递给师叔说:“你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你个小姑娘,怎么这么多事。”他接过酒壶,饮了一大口。 “咦!好酒好酒,入口柔和,回味还有点甘甜。我还真后悔遇见你晚了,要不就能早点喝到这佳酿了。” 乔畔征征地望着他。 “师叔……你这算是话里有话吗?”她心里明白,这酒不算名贵,对师叔来说,也许连佳酿都算不上。 “小姑娘家的,心思不要这么多。哪里就有什么言外之意。咱们不说废话了,办正事要紧。” 师叔走到桌前坐下,他放下酒壶,示意乔畔坐到旁边。 “我知道你有许多事不想告诉我,我也不会逼你。但你体内封印着护倾石,你可知晓?” “护倾石!”乔畔怎能不知,舅舅就是为了它,下毒谋害自己,原来它一直封印在自己体内。 乔畔无助地点点头。 “护倾石是上古神石,它能解天下奇毒,护你周全。可你不会法术,也没正统修炼过,它的力量无法与你融会贯通。” “它会慢慢地反噬你的身体,如果放任其反噬,早晚有一天,你会走火入魔。” 乔畔如梦初醒般呆坐在那里。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你也不用这么惴惴不安,还好你遇见了我。” 师叔继续安慰乔畔说:“咱俩有缘,我现在就传授你我独创的内功心法,它可以助你灵活控制护倾石,让其力量为你所用。” 师叔起身施法,示范给乔畔看。 “你记住! 屏气凝神,气沉丹田 气行中脉,贯于曲 3. 神秘男人 [] 三水镇,是朝陵国一个不起眼的小镇。小镇居民大部分都是普通神族,只偶有几户是兽族。 神族寿命的长短,与父母仙力的高低息息相关。当然,如果自己勤加修炼,提高仙力,也是可以增加寿命。 但寻常人每天须为温饱计,哪里又能如愿好好的修炼呢! 自从师叔离开后,乔畔的生活又回归了平静。 归园馆的旁边就是酒铺,每天人来送往,好不热闹。酒铺也时常会请一些说书先生来讲书,以更好地招揽生意。 “钱叔,那个……今日当铺不忙,我能不能请天假,休息一下。”招财眼神恍惚,一看就是在撒谎。 “隔壁酒铺又上新酒了?”钱叔反问道。 “不是,酒铺请了新的说书先生来,听说还要讲大鹏鸟的故事呢。” 招财一听酒铺,立马来了精神,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说完他才发现自己漏了馅,着了钱叔的道。 钱叔揪着招财的耳朵,恨铁不成钢地说:“你都老大不小了,还整天不务正事去厮混。你父母当初把你跟进宝两人托付于我,我怎么对的起你父母在天之灵。” 乔畔此时正在厨房跟钱婶学做吃食,两人听见动静,赶忙赶到前厅。 她俩刚进来,就见招财跟个蔫打的茄子一样,站在那里被钱叔训斥。 钱婶心疼他,立马上前把他护在自己身后。“哪里就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般狠厉。” “慈母多败儿啊!”钱叔看了一眼被护在身后的招财,拂袖一掌,重重拍在了桌子上。 乔畔见状,赶紧上前扶他坐下。 “钱叔,您先坐下消消气。” 她又把招财拉到钱叔面前。 “招财虽说有时会偷懒犯浑,但他心地还是好的。作奸犯科的事,他也绝对不会干。等他年岁再大些,您给他娶个媳妇,他就能明白您老的苦心了。” “招财,你还不赶快给钱叔道歉!” 乔畔用眼神示意他,招财也不傻,立马上前施礼起誓。他又说了好些以后会努力的话,钱叔这才渐渐消了气。 “我刚才听你说,酒铺要讲大鹏鸟的故事?我正好有兴趣,店里现在也不忙。走,咱俩去酒铺听听。” 乔畔赶紧拉着招财出了当铺,生怕他又说错话,惹钱叔生气。 等出了店铺门口,她才对招财语重心长道:“你以后别再惹钱叔生气了,你若是再耍浑,我以后就不请你吃酒了!” “我的好姐姐,这次可真不怪我。我答应你,再也不惹他生气了。咱们快些走吧,说书都已经开始了。” 招财一路推着乔畔,硬生生地把她推进了酒铺。 酒铺面积虽不大,但桌椅摆放却十分有序,陈设也算古朴雅致。 乔畔招财两人刚找好位置坐下,就听见说书先生拍了一下醒木,清了清嗓子道: “这金翅大鹏乃是上古妖兽,传说其有金刚钻般的角,嘴如铁钩,眼如日月般闪耀夺目。那可谓是威风凌凌,威震四方!” “自三百年前,烛九阴败给前国主后,这大鹏也远遁他乡,消失在这天地间。” “据传闻,这金翅大鹏重情重义,他爱上了一位普通神族女子。两人婚后也算琴瑟和鸣,羡煞旁人。但不知为何,这大鹏练功走火入魔,误杀了爱人。此后,就再无人知晓其踪迹了……” 说书先生重重拍了一下醒木,也拉回了乔畔的神思。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怎么回事,回回都这样。每次说到最精彩处,就开始卖关子。” “对,对,对!退钱退钱。” 酒铺里众人表达着不满,老板赶紧陪着笑脸。 “今日天色已晚,还请大家明日再来。我保证,明日一定让大家尽兴,一定尽兴阿。” 众人听罢全都悻悻而归。乔畔也一同出了酒铺,但她神思却迟迟不能安定。 “诶!招财,你说那大鹏鸟发现自己误杀了最爱人,他该有多悔恨呀。” “这你该去问那大鹏鸟,如果我有那大鹏鸟的仙力修为,那该多好。看钱叔还敢不敢再随便揪我耳朵。”招财边说还一边比划着要战斗。 她看着招财那逗趣样,心想活该你娶不到媳妇。 虽说师叔不在,可乔畔还是习惯月圆日去茅草屋修炼。她每次去,还是会穿男装,这样也方便打扫屋子。 “早知如此,我就不该立那么重的誓。每次修炼完再打扫屋子,我这小身板可太累了。” 乔畔擦了擦鬓角的汗,继续自言自语说:“师叔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总不能以后寻他,见人就问,你看没看见一个‘醉老头儿’?” 乔畔说完,把自己都逗笑了。 山间的夜晚,是静谧的,是安逸的。月色如水,树影婆娑,几声鸣叫,划破天际。 她打扫完屋子,坐在茅草屋外的台阶上看月亮。满月的月亮似是一轮银盘,也似是一张少女的脸伫立在天边,神秘而美丽。 自从上次在酒铺听完那大鹏鸟的爱情故事,乔畔心里很是触动。但少女心思无人可诉,也只能对着这月光慰寄。 其实也不怪乔畔把心事藏匿。 招财心性还是个孩子,进宝每天都要跟钱叔学习算账,钱婶虽说是女的,但乔畔一直把她当作自己长辈。总不能让她去跟爷爷说这些少女心思吧。 无奈她只能寄情于月光,了胜于无了。 她正盯着那月亮看着,天边似是飞来一只玄鸟,越飞越近。她定睛一看,心头却一凛,那哪里是只鸟,明明是个人! 那人飞到茅草屋外,直冲乔畔而去。她还未来及站起来,剑已抵在脖子上。 乔畔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小心翼翼抬眼看向那人。 那人身穿一袭玄衣,脸带面具,看不清样貌。墨发如瀑,飘逸洒脱,高大挺拔,自带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大……大侠,饶命阿!我……”她话音还未落,那人竟收起了剑,直直地倒在了她怀中。 她心被惊的砰砰直跳,脸也瞬间红到了脖子根。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被男人抱,她缓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那人是晕倒了。 乔畔一脸尬尴地喊了那人几声,见他没回应,才暗暗庆幸,“还好他没见到自己的丢人模样。” 他身高比乔畔高出许多,身材挺拔又强壮。乔畔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拖到屋里,又用出了吃奶的劲才把他抬到床上。 等把一切弄好,乔畔累的一屁股坐在床边,气喘了半晌才缓过来。 乔畔用仙力点了盏灯,她把灯放在床前仔细打量着他。 他容貌虽被面具遮住大半,但不难看出,也是个俊朗的公子! 乔畔发现他左肩胸前似有鲜血溢出,为了看清伤势,没办法只能脱下他的上衣。 他肌肤白皙胜雪,胸前肌肉如两座巍峨的山峰。腹部肌肉也是线条分明,乔畔还仔细数了数,是八块! “乔畔,你在干什么阿!你怎么能这么……这么龌龊呢 4. 流言四起 [] 自乔畔从山中修炼回来,一连睡了几日后,乔老爷就不许她再修炼,让她多休息几日。 钱婶心疼她,也不许她帮忙做饭。乔畔现在每日不是吃就是睡,简直无聊至极。 这日一大早,乔畔坐在妆台前,无聊望着镜子发呆。 “那个神秘人究竟是谁?为何他又要带面具?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还说要报恩,他都不知道我是谁,要如何报恩!”乔畔喃喃自语地,边说边抱怨。 “等下次见到他,我定要摘下他的面具,好好看看他生得是何模样。” 乔畔回想自己那日亲他的情景,不自觉露出些少女的娇羞! “好姐姐,你知道嘛,咱们三水镇出大事啦!”招财招呼也不打,直接推门就入。 “招财,你进我房间怎么也不敲门。”乔畔赶忙放下镜子起身,一脸的心虚。 招财呆站在那里,挠了挠脑门,纳闷说:“咱们原先不都是这样么,还……敲门?” “从前怎样我就不与你计较了,但今后,你进我房门必须得敲门。我是女子!” 乔畔特意把女子两字喊的大声。 “对了,刚才你说咱们镇出大事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招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进来到底所为何事。 他赶忙走到乔畔身边,凑到她耳旁,一脸的神秘。 “今日不知从哪里传出的消息,竟有人说那金翅大鹏,如今就藏匿在咱们镇!” “他在三水镇?这不可能,咱们镇这么小,哪里能藏住他那尊大佛。” 倒也不是乔畔无的放矢,三水镇的面积在朝陵国的版图上,估计也就跟芝麻粒一样大。 “况且,咱们镇就那么几户兽族,在刨去月爷爷家,更是寥寥无几。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我看一点都不可靠。” 乔畔不信地摇摇头,毫不在意他说的话。 招财见乔畔不信,急的他抓耳挠腮,立马解释起来。 “今早我刚开铺,那说书先生就来典当东西,可是他告诉我的。那先生是从大地方来的,他还说不出三日,三水镇肯定要出大事呢。” 他一脸坏笑地盯着乔畔,继续说:“你反正在家也是无聊,不管消息真假,随我一起去酒铺瞅瞅!你也正好打发时光嘛。” 乔畔这才明白,原来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啊,定是钱叔不许你去看热闹,你这才想拉我去。钱叔当着我面,不好发作斥责你。你的奸计得逞了!” 招财见自己小心机被揭穿,他也不恼,反而还撒娇起来,抓着乔畔的衣角乞求道:“我的好姐姐,你就陪我一起去吧。等调查清楚这件事,我就好好努力学习记账。” 他说完,还真向乔畔做了一个立誓的姿态。 乔畔双手捏着他的脸,不解地盯着他看。 “你跟进宝真的是亲兄弟吗?改日我得好好问问钱叔。” “进宝他每天恨不得钻进那账本里,你俩这性格差的也太大了吧!” “等调查清楚这件事,我去帮你问钱叔,我俩到底是不是亲生兄弟。”招财拉着乔畔往外走,迫不及待地酒铺走去。 乔畔两人进了酒铺,找了靠中心的位置坐了下来。她唤小二来,点了一碟花生,一壶白干! 小二端上酒菜,凑近招财笑眯眯说:“把你家小姐喊过来作甚,也不怕她听见大鹏鸟的消息,晚上躲在房间里,不敢睡觉。” 这小二平日里就跟招财在一起厮混,俩人在一起说话也没个正形。招财给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许瞎胡说。那小二坏笑一声,才退下去招呼别的客人。 乔畔专注剥着花生,也不搭理小二。剥完她自己也不吃,把花生粒放到招财面前。 “以后跟那小二少来往,省得学他耍浑的姿态。” “哎,他就是一跑堂的,你不必跟他较真,咱们打听正事要紧。” 俩人坐下没多久,就听见隔壁桌客人在那窃窃私语,谈论着大鹏鸟。他俩赶紧竖起耳朵听着。 “我听说那大鹏鸟是个穷凶极恶之人,你说怎么就来咱们镇了呢!” 另一人叹息道:“我听说朝陵城那边,这些年一直都在暗地里追查大鹏。我估摸着,那大鹏是怕了,才躲到咱们这小地方来!” “咱们镇都多久没这么热闹了,照这个形势下去,看来以后想要太平也难。” 招财听到那人说朝陵城,眼睛都直了,他立马搬着矮凳,挪到隔壁桌,问那人说:“诶,那照你这么说,朝陵那边也要来人了?” 那人见招财感兴趣,又觉得自己知道的内幕多一些。 他立马就来了精气神,骄傲说:“何止朝陵城!我还听说,原来那些被大鹏鸟杀害之人的亲属,已经聚集起来,要来咱们镇寻他报仇。你没发现今日这酒馆,就多了许多外地客人嘛。” 招财瞧他说得跟真的似的,觉得他在吹嘘,不信反问道:“你是如何知晓这么多,莫不是要诓我吧。” 那人见招财不信他,急的他忙拍了拍桌子。 “我家可是开镖局的,我在押镖回来的时候,可是听了一路!咱们镇子消息闭塞,外面可是早就传开了。” 乔畔听到那镖师语气焦急,她怕招财惹事,赶紧走过去,行了个礼。 “我家伙计年纪轻不懂事,说话冲撞了您,您别往心里去。我这就把他带回去严加管教。大哥,你们慢喝。” 乔畔拉起招财就走,也不管他愿不愿 5. 英雄救美 [] 三水镇近日有些不太平,多了不少外来之客。镇子原本客栈开的就不多,一下子涌来了这许多人,就更不够住了。 听说老板连柴房都打扫出来住客,但仍供不应求。一件上好的客房,楞是被炒成了天价。 这日清晨阳光正好。乔畔洗漱完,在后院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感叹这世间如此美好! 微风拂过,吹来一阵香气。乔畔用鼻子使劲闻了闻,是茯苓饼的味道。 茯苓饼是三水镇的特产。别的地方虽说也有做的,但因做法不同,都不及三水镇的好吃。 乔畔寻着香味,一路来到厨房。 “钱婶,你怎么一大早就做茯苓饼。这味道简直太香了。” 她伸手拿起一块,放进嘴里,边吃边夸赞:“我敢说这做茯苓饼的手艺,钱婶你认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钱婶心里美滋滋的,嘴都笑得合拢不上:“净瞎胡说,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乔畔嘿嘿笑起来。她吃完一块,又接着拿起一块放进嘴里。 钱婶嘴角挂着笑,对乔畔说:“你拿几块包起来。我刚听老爷说,他一会要去找月爷对弈。你给他们送去,正好可以给他们佐茶喝。” 乔畔点点头,她在柜子里找到一张干净的牛皮纸,拿了约莫七八块包起来。 临走,还不忘偷拿一块放进嘴里。 乔畔刚到前厅,正好见乔老爷出门,她赶紧出声拦道:“爷爷,钱婶做了茯苓饼,你拿着正好喝茶吃。” “近日外面人多眼杂,我陪您一起吧。反正我也想月爷爷了。” 乔老爷接过茯苓饼,笑说:“还是钱婶心细,知道月兄喜欢吃这茯苓饼。走,你月爷爷知道你去,心里也高兴。” 乔畔笑咪起眼睛,屁颠挽着爷爷的胳膊,随他一同去找月爷爷。 到了月爷爷家,乔畔先沏好一壶茶,又帮他俩摆好棋盘。她原先收拾屋子时,记得见过一个紫色琉璃盘,她把盘子找出来,正好用来盛茯苓饼。 乔老爷俩人坐定,看那架势,誓要在棋局里决一生死!乔畔看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只在旁边静静坐着,帮忙给添添茶,打打下手。 两人都是棋艺高手,一子落下,棋局变幻莫测。 一局下毕,乔老爷笑着叹气:“月兄棋技果然高我一筹,这局我输了。” “乔兄承让,咱们再来一盘。”月爷爷收拾棋子,准备再杀一局。 乔畔起身把茯苓饼拿过来,说:“爷爷,你们下棋饿了,先来吃块饼。” 乔老爷笑着接过盘子,“这是钱婶今早新做的茯苓饼。月兄你快尝尝味道如何。” 月爷爷见那茯苓饼,眼中掠过一丝哀伤。但仅那一瞬,又恢复如常。 三人正欢声笑语,喝着茶吃着饼。 忽然,门外有人猛烈敲门。 只听有人大声嚷嚷道:“里面的人不管是谁,赶紧出来让我们探查身份。” 乔畔听语气,就知来者不善,她皱眉说:“爷爷,我先出去看看情况,等弄清他来意,你们再出去。” 乔老爷点了点头,叮嘱道:“畔儿,万事不可鲁莽,注意安全!” 月爷爷倒不似他那样紧张。他淡定自若继续招呼爷爷下棋。 乔畔走到门后,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了门。 只见门外站有七八个人,为首的是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络腮胡大汉。 后面一人见开门的是个小姑娘,冲着她谄笑道:“风无涯,都与你说多少次了,对人礼貌些。你看你,吓坏这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了。” 乔畔望向说话那人,见他穿着天水碧色衣衫,衣服上还绣着翠竹。长得倒不似说话那般轻浮,很有翩翩公子的俊朗模样。 “我说上官亮,咱们是干正事来了,你怎么到哪里都能这般见色起意。” 风无涯没好气的继续说:“我听说这屋主人是兽族。我看你是神族,你去把这家主人叫出来,让我们查看一番。” 乔畔迈出门后,用身体挡住门,客气说:“这屋主人只是一位双腿不便的老人。他绝不是各位要寻之人,还请各位不要纠缠。” 后面又有人出声斥道:“你又如何知晓我们要寻何人,快起来别挡道,否则别怪你爷爷我要打女人了!” 乔畔见他言语犀利,也不害怕。她冲着那人义正言辞说:“三水镇现在何人不知你们要寻那大鹏鸟。” “我说了,这里只有一位老人,请各位高抬贵手,不要找他麻烦。” 乔畔话音刚落,后面那人就腾空飞起,拿着把剑直冲她而来。 乔畔气定神闲,站在那里不动,她屏气凝神,找准时机,双手运气夹住了剑。她又用手指夹住剑锋,轻轻一绕,剑就立马转换了方向。 趁那人来不及反应,她运功一掌就把他打飞出八丈远。 风无涯见伙伴被打飞,也不管什么江湖道义,赶紧招呼其他人,一同出手对付乔畔。 乔畔记得师叔叮嘱过,不到生死攸关之时,万不可使用护倾石的力量。 可她面对这些人的围攻,也有些招架不住,渐渐变得吃力起来。 乔老爷在屋里听到打斗声,与月爷爷一起出了屋。她见爷爷出来,一时分了神,被风无涯一掌打到,连连退了好几步。 风无涯想乘胜追击,紧接又来一掌。乔畔心里明白已来不及躲避,她赶紧运气护住命脉,紧闭双眼不敢看前方。 掌还未到,她只听嗖嗖两声,那风无涯竟痛的大叫起来。 她不可思议的睁开眼,发现风无涯正捂着流血的手,躺在地下痛的打滚。 他身旁还有两个类似核桃一样的暗器。暗器上有血,估计刚才那两声就是这暗器发出的声音。 “你们这一大群人欺负一个小姑娘,实在太不仁义。”一个清脆高亢的男声,从小路那边传来。 乔畔寻那声音方向望去,一个俊美刚毅的男人朝这里缓缓走来。 他身穿华贵衣服,身上透着洒脱又稳重的气质。身后还跟着一个穿黑衣的侍卫。 “在下萧肃!今偶然见这合欢树,本想驻足欣赏一番。竟不想遇到这不仁之事,这才忍不住出手,冒犯了。” 风无涯吃力站起身来,愤愤道:“今日我管你是谁,兄弟们给我上,定要让他尝尝苦头。” 他话音刚落,就与其他人一起向萧肃出手。 萧肃嘴角不屑向上一翘,眼神也变得狠厉起来。 “阿厉,交给你了!” 阿厉双手作揖, 6. 登徒子 [] 乔畔最近几日都躲在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因她上次跟风无涯那几个恶人交手,落了下风,就一直在屋内研习法术。 “师叔说过,我不能随便运用护倾石的力量。但我本身仙力低微,平常盗贼还尚能应付。只要遇到仙力高一些的,我根本就没还手之力。” 她绞尽脑汁,也没想出好的应对办法。无奈她也只能盼着师叔早些回来,教她几招防身之术。 乔老爷见她许久不出屋,以为是上次遇险,她仍心有余悸。他在外面是急的是干瞪眼,但怕乔畔出事,还是忍不住敲了她的门。 “谁阿?” “是爷爷,我能进来嘛?” 乔畔立马起身开门。 乔老爷进屋后,他坐在桌前支支吾吾,半晌儿才开口说:“畔儿,你最近可好?身体可有哪里不舒服?” 乔畔有些不知所云,她用手托着脸,看着爷爷纳闷道:“我很好阿爷爷,你为何会如此问?” “我见你这几日都不曾出房间,怕你……怕你害怕,会做什么傻事。” 乔畔这才反应过来,爷爷这是误会了。她不禁放声大笑起来。 “爷爷,你不会以为我还怕那风无涯吧!他还没那么大影响力。嘿嘿,我其实自己在这屋里偷偷练功来着,怕你担心才没敢出门。” “你可千万别怪畔儿阿。”乔畔怕爷爷生气,赶忙解释起来。 乔老爷心松了口气,笑嗔道:“你阿,可真是吓死爷爷了。以后你若想练功,就大大方方练。经过上次之后,爷爷也希望你能有能力保护自己。” 乔老爷轻拍她的肩,以示鼓励。 乔畔心里感到暖活活的,她刚想对爷爷撒个娇,表达下爱意,招财门也不敲,直接推门就入。这大好温馨气氛,全被他打断了。 乔畔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招财你又不敲门。” 招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一时着急,给忘了,嘿嘿,下次一定注意。对了,前厅有人来寻你,他说他叫上官亮。” 乔畔瞪大双眼,吃惊一声:“上官亮!他来找我作甚,莫不是又来找麻烦?” 乔老爷也担心他不怀好意,开口说:“畔儿,咱们一同去。我就不信他光天化日就敢找咱们麻烦。” 乔老爷几人刚来到前厅,就见上官亮正端坐在那里,进宝在他身边忙着奉茶。 上官亮看见乔畔,立马起身相迎。 “今日是在下来的惶恐,叨唠了姑娘还请见谅。” 乔畔对他印象不好,只摆着脸,阴阳怪气说:“上官公子今日怎么有空来了。你的那些兄弟呢,也不知伤好些了没。你莫不是替他们寻仇来了?” “哈哈!那些人说是兄弟,但我与他们也不太熟。只是在来这三水镇的路上偶然碰到,又恰巧我们目标一致,才会顺路同行。所以又哪里来的寻仇一说呢!” 上官亮笑声洒脱,活脱脱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乔老爷走上前,拱手客气道:“那既然是误会,不知今日上官公子来我归园馆,又所为何事?” “在下有一块玉佩,还麻烦乔老爷给看看。”上官亮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递给乔老爷。 乔老爷拿起玉佩,仔细打量了一番。他又把玉佩放到水晶石上仔细观摩。水晶石是水系灵石,纯净的水晶石可发出光亮,映照万物。 “这块玉佩晶莹剔透,浓阳正匀,无裂无眠,可是上好的玉佩!”乔老爷说完赶紧把玉佩递给上官亮,生怕它在自己手里有何闪失。 “乔老爷喜欢就好。在下有意把这玉佩送给乔姑娘,为当日冒犯之事道歉。” 乔老爷连忙摆手,说:“当日之事即是误会,我们又怎能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乔畔也开口拒绝:“上官公子,我受不住你这份大礼,请你把玉佩收回。我还有事就不相陪了。” 她转身想回屋,却被上官亮喊住。 “乔姑娘,在下有一言相告,你不妨听完我这一言,再走也不迟。” 乔畔虽有不耐烦,但她秉着来者是客的原则,转身客气说:“上官公子请讲!” 上官亮快步走到她身边,凑近她耳边低声说:“我可知道你的秘密,收下这玉佩,今晚子时渭水河边见。” “记得,你一个人!” 乔畔震惊!她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上官亮。 上官亮邪魅一笑:“乔老爷不送,在下就先告辞了。” “诶,你的玉佩!”乔老爷连忙喊道。 乔畔不想让爷爷担心,她强忍情绪,故作轻松地说:“留下吧爷爷,他不会要了。” “这?这算什么阿?”乔老爷摊开手,一脸茫然。 招财也纳闷问乔畔:“刚才他与你说什么了?他连玉佩也不要,就这么走了?” “他说这玉佩对他来说,不过是个小玩意,让我不必挂心。”乔畔淡淡道。 她怕乔老爷起疑,又接着笑说:“对他这种纨绔子弟,这玉佩不过是寻常玩意,咱们收了纳入库房就是了,也不用太过于较真。” 乔老爷觉得她说的有理,也就没再多问。他把玉佩递给了进宝,让他去库房收起来。 乔畔随便找了个借口,赶紧离开前厅。等她回到自己屋中时,衣衫都被汗水浸湿,身体也快要虚脱! “上官亮刚才说他知道我的秘密,他究竟知道多少事?” “他要我今晚子时见面。这大晚上的,他一个登徒子莫不是要占我便宜?他今晚要敢行为不轨,我就与他拼了,大不了用护倾石跟他同归于尽!” 乔畔紧攥起拳头,青筋暴起!她拿出必死的决心,去赴今晚的约。 到了晚上子时,她用了老办法,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 渭水河是朝陵国的生命之河。河水绵延数千里,两岸风光旖旎,却又不近相同。 渭水上游河水猛烈,它如奔腾的野马般,激流直下,迅猛且不可抗拒。到了中游,河水涌进速度明显变慢,似是一条逶迤的蛇,慢慢匍匐向前流动。 三水镇位于渭水河下游,河面流水潺潺,涓涓细流,碧蓝净水,像是一匹美丽的绸缎,缓缓向前流淌着。 到了渭水河,她远远就见上官亮站在河边。在月光的衬托下,更显其温润如玉,潇洒风流。 乔畔不敢离他太近,只远远眺望他。 7. 又遇 [] 乔畔近日总觉自己心绪不安。她仔细回想近来发生的事,发现都与那大鹏鸟有关。 她清楚有人故意散播这些消息,至于那人为何要这么做,她毫无头绪。 还有上次在渭水河畔,上官亮与她说,月爷爷人不可貌相!乔畔联想他此前遇事的淡然,心中隐隐觉得,月爷爷可能真的有事相瞒。 乔畔越想心中就越烦躁。她索性来到师叔的茅草屋冷静一下,顺便帮他打扫屋子。 这茅草屋虽没人住,可乔畔每月都会来打扫,也只是有些灰尘而已。她刚跃上房梁,想要清扫梁上的尘土,此时门外却响起了重重的敲门声。 她听见声音,立刻警觉起来。她知道若是师叔回来,他是不会敲门。且屋外设有结界,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闯入。 这敲门之人只能是仙力高强的外人! 乔畔从房梁跃下,她屏气凝神,做出随时准备战斗的姿态。 她小心翼翼打开门,抬眼发现来人竟是他——那个神秘男人!他还是身穿一身玄衣,英姿飒飒。脸上戴着面具,看不清相貌。 乔畔呆愣在原地,不可置信望了他许久。 “不请我进去坐坐?” 这是乔畔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沉稳低沉又磁性迷人。 “你快请进,我没想到你今天来,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你别介意。”乔畔收回了神思,赶紧招呼他进来。 桌上还有她打扫时用的麻布,没来及收拾。她眼疾手快地拿走抹布,藏在自己身后,又寻了合适的机会,偷偷扔在了一角。 她尴尬地搬来一张藤椅,招呼他坐下。两人坐下后,时间仿佛静止一般,谁也不开口说话。乔畔内心无比紧张,也不知开口说些什么。 还是他开口打破了沉静。 “我这次来是谢你救命之情!上次我着急回去救人,才会不辞而别。” 乔畔立即摆手,示意他不必客气。 “我其实也想到几分,麒麟兽是看管仙绛草的灵兽,上次莫不是你拿了那仙绛草,想必它也不会对你狠下杀手。” 乔畔眨眨眼,好奇继续问他:“你要救的人肯定对你很重要,否则,你怎肯冒着生命危险,去招惹那灵兽。” 乔畔见他沉默不语,意识自己说多了话,赶忙慌张解释:“是我问的太多,你别往心里去。我只是好奇,随口一问。” 他过了半晌,才冷冷说:“他对我的确很重要。正是因为你救了我,我才来及赶回去救他!” 乔畔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口不过心开口问他:“那人是女子?” 她话刚说出口,自己就后悔了。 这意思也在明显不过,就差直接问人家,那人是不是你心爱之人。她也不知自己怎会问出这种问题,懊悔之意瞬间涌上心头。 他显然也是没想到乔畔会如此问。 他把剑放到桌上,轻蹙剑眉,严肃说:“是男子!” 他说完可能也感觉有些奇怪,又紧接补充一句:“他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人。但我只拿他当弟弟。” 乔畔尴尬地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屋内氛围也变得微妙起来,乔畔不自觉摆弄起衣角,想掩饰内心的不安。 他再次打破沉静,说:“我今日来是想告诉你,你最近一直被人跟踪。跟踪你的人仙力不低,还望你能注意。三水镇近日也不太平,望你保重。” 乔畔好奇眨了眨眼,问:“你一直在关注我?” “你救我一命,我有责任护你周全,就算我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他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我要走了,你多保重!”他拿起桌上的剑,起身想要离开。 乔畔见他要走,赶紧起身相送。但因站起太急,竟不成想被藤椅绊倒。 她就这么直扑扑摔倒在人家怀里,脸结结实实挨着他的胸膛。 时间好似静止一般,乔畔只听到自己快速的心跳声!她闭上眼,脸也红的似蜜桃般! “他不会以为我故意占他便宜吧!连起个身都能摔倒,天哪!乔畔,你都做了什么!” 他忙把乔畔扶起,只冷冷扔下一句,“我走了。” 就急匆匆飞身离开。 乔畔被他扶起时,偷偷瞄了他一眼,看到了那面具下似有红晕。 “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呢!”乔畔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罢了,有缘自会相见,下次再问他。” 乔畔收拾完屋子,就下了山。她在下山时,特意留了个心眼,一直小心观察周围的情况。 发现果真如他所说,有人在暗处监视自己。只是这监视之人仙力不低,隐藏的也很好。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还真不露一丝痕迹。 她不知道是何人监视自己,又为何要监视。她不想打草惊蛇,只得快步往家中赶去。 等回到归园馆后,她才稍稍放下心来。 乔老爷正与钱叔在前厅对账,见她回来,满脸的愁容,立马关心说:“畔儿,发生了何事?你怎么去了一趟仙灵山,脸色会如此差。” 乔畔怕爷爷担心,只好撒谎说:“可能是山上太冷,有些着凉。我又一天没吃东西,脸色才不好。” 乔畔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说:“钱婶现在在家吗?我想吃她做的饺子。” 钱叔笑道:“你钱婶应该在后院劈柴!你快去寻她,让她给你做饺子吃。我们也正好沾你的光,都解解馋。” “我这就去找钱婶,顺便去帮她忙。” 乔畔说完,快步往后院走去。她到了后院,见钱婶正坐在井边摘菜,招财则在一旁帮忙劈柴。 她满脸欣慰,夸赞说:“我们招财这是长大了,还知道帮钱婶干活。” 招财听她这么说,瞬间脸就耷拉下下,闷闷说:“瞧你说的,我是那没有良心的人嘛!钱婶她对我们这么好,我帮她干点活不是应该的。” 乔畔见他面有不悦,赶紧安慰他:“是我说错话,我们招财一直都这么有良心,一直都这么勤奋干活!” 招财撇撇嘴,一斧就把柴劈成了两半。 “我有理由 8. 当铺留宿 [] 这日一早起床,乔畔就觉胃不舒服。她浑浑噩噩的洗漱完,费力出了屋。 乔老爷见她双手捂着肚子,脸上还皱着眉,赶紧上前扶她。 “畔儿,你这脸色苍白,是哪里不舒服吗?” 乔畔不想爷爷担心,她勉强挤出一丝笑,轻松说:“我觉得胃有些不舒服,可能是昨晚饺子吃多了,有些积食。我打算去宝春堂,找徐大夫给我瞧瞧。” “来,爷爷陪你一去宝春堂。” 乔老爷不放心她,想要一同前往。 “我没事!爷爷你还是留下看铺子吧。钱叔跟钱婶今日去隔壁镇子探亲,店里怕是会忙不过来。我其实也无大碍,自己去就成。” 乔老爷小心搀扶她出了当铺门,叮嘱道:“那你自己小心些,看完了就赶紧回来休息。” 宝春堂是三水镇唯一一家药铺,老板徐大夫医者仁心,经常赠医施药,深受大家的敬仰。 乔畔到了宝春堂,坐在医案前,乖乖把手放在医案上。 “徐大夫,我昨日许是饺子吃多了,又喝了些酒,今早起胃就不太舒服。” 徐大夫眉目慈祥,仔细替她把脉。 “乔姑娘不必担心,你这是饮食积滞、肝气犯胃、脾胃虚弱、胃阴亏虚所致。我一会给你开点消滞丸,你记得回家饮食清淡些,不几日就无虞了。” “切记!这几日你可别再饮酒了。” 徐大夫起身从药柜里,又拿出几包药递给她。 “这几日天冷了,空气又有些潮湿。这是祛湿的草药,你等好些了,去给你月爷爷送去。这天一冷,他的腿估计又要不好受了。他不喜人去看他,你就替我捎过去。” 乔畔赶紧接过药包。 “还是徐大夫您细心,惦记着月爷爷的腿。这些药多少钱,我先替月爷爷付了。” 徐大夫连连摆手,说:“咱们都是街里街坊的。他自己一个人,腿脚又不方便,几包草药而已,我还是负担的起。你记得叮嘱他要按时喝药。” 乔畔见状,也不好再推辞。 “那我先替月爷爷谢谢您了。但我的那份,你必须得收钱!否则下次我都不好意思找您来了。” 徐大夫好笑的看着她,摇头说:“你啊,哪里有人盼着来找我的。我巴不得咱们镇子没人找我看病才好。” “行!我在给你抓些药,你配着消滞丸吃,双管齐下,保管你没两天就活蹦乱跳了。” 乔畔等徐大夫抓完药,付了钱,才道谢离开了宝春堂。 她又在集市上买了些蜜饯,想着回家配药吃。等买完蜜饯,她才匆匆赶回归园馆。 还未等她走进店铺,就听铺里有外人说话的声音。她以为店里来了客人,也就没多想。 等她走进去才发现,来人竟是萧肃。 萧肃一袭蓝色锦袍,锦袍上映着几朵月白色银线绣的祥云。衣服虽不如上次的华丽,但更衬托他温文尔雅的气质。 乔畔呆呆愣在原地,还是乔老爷提醒她,她才想起施礼问好。 乔老爷对乔畔说:“萧公子这几日没地方住,会在咱们店里留宿几日。” “都怪我没算好日子。那客栈老板又把房间定给了别人,没办法才来叨扰你们。” “萧公子不要客气,你就在店里放心住。上次救命之恩,我正愁无以为报。正好趁这次机会,让我尽些地主之谊,好好招待萧公子。” 乔老爷也没说客气话,他是真心欣赏萧肃的气度。 “畔儿,你先带萧公子去后厅休息。让招财进宝赶忙把客房打扫出来,好让萧公子安心住下。” 乔畔点点头,她在前方引路,带萧肃主仆去了后院。 招财进宝正忙着在后院劈柴,见乔畔带着两个陌生人进来,不禁停下手里的活,纳闷起来。 “招财进宝,这位是萧公子,他们主仆会在咱们铺里暂住几日。你们先去把客房收拾出来,好让萧公子休息。” “让阿厉也去帮忙吧!收拾也能快些。” 萧肃既然开了口,招财哪能轻易放过阿厉!还未等乔畔开口客气,招财就立马拉着阿厉去了客房。 他劈了许久的柴,眼看就能休息了,没成想还得帮他们收拾客房,他心情哪能愉悦。 等他们离开,院子里就只剩乔畔、萧肃二人。乔畔招呼他坐下,帮他倒了杯茶。 “萧公子出身不凡,这几日怕是会慢待了你,还请萧公子不要介意。” “乔姑娘客气了,是我打扰你们才是。上次见姑娘奋勇,我对你才真是敬佩。” 萧肃一言一语,尽是谦卑。 乔畔面对萧肃的夸赞,也没放在心上。人家对自己说些客套话,听听就算了。 她自顾自的闷头喝起茶来。 微风拂拂,茶香满溢。 等进宝他们打扫完客房,乔畔才告辞去了厨房熬药。 她从小就不喜药的甘苦,看着这黝黑的汤药,她把眼睛闭起,猛吸一口气,一股脑地全灌进自己口中。 她又赶紧拿出蜜饯含在嘴里,这才心满意足。 徐大夫的药有安神的效用,她昨晚也没休息好,这会儿感到有些困倦。她迷迷糊糊回屋,躺在榻上安心沉沉睡去。 等乔畔这一觉睡醒,天都黑了。徐大夫医术精湛,她睡醒后,觉得胃里舒坦了许多。 乔畔闻到饭菜香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天没吃东西。她寻味来到后院,见招财进宝一直在忙活不停,满桌的美味佳肴。 她伸手拿了一个鸡腿,边吃边问:“今日钱婶不在家,是谁做的晚饭?况且今日又不是什么大日子,怎么弄这些菜。” 进宝诧异说:“小姐,你忘了吗?那萧公子不是在家住么,这些都是老爷在宴宾楼买来招待萧公子用的。” 乔畔闻言才想起萧肃来,她一着急,还差点噎到自己。 她连忙把鸡腿塞到嘴里,硬是一口气全吞了下去。因这鸡腿太大,她又用双手顺了顺气,才勉强把它咽下。 “我睡了一觉,怎么把他给忘了。还好,没让客人发现我偷吃。” 招财在旁瞧她这副狼狈模样,捂着肚子嘎嘎大笑起来。 “好姐姐!我这偷吃的手艺,你学的可是惟妙惟肖。” 乔畔撅嘴,睨了他一眼,顺手从桌上拿起一颗花生扔向他。 “让你笑我 9. 大鹏落网 [] 两人刚到月爷爷家,只见门已大敞。乔畔怕有人来骚扰他,急忙往屋里跑去,萧肃也紧跟其后。 等他们进屋才发现,月爷爷他安好坐在轮椅上。桌子上还沏好了茶,像是知道有人会来。 乔畔见他安然无事,这才放了心。她走到月爷爷身旁,解释起来。 “月爷爷您怎么也不关门,我还以为有人进来骚扰您,这才着急跑进来。” 月爷爷脸上还是那么淡定自若,可他目光却一直紧盯萧肃。 “知道有贵客来,我早就备好了茶。不知贵客是否赏脸,与我同饮此茶。” 萧肃脸上带着笑意,丝毫看不出别样情绪。他躬身作揖,道:“能与您一同饮茶,那可是在下的荣幸。” 月爷爷淡定倒了杯茶,往前推了推,示意萧肃坐下。 萧肃也不拘礼,坦然坐下品起了茶。 乔畔在旁有些迷茫,她见两人真就品起了茶,只好小声说:“这是徐大夫送您的祛湿草药。我先去把药给您煎好,以后您想着按时喝药!” 月爷爷抬手,示意她去里屋煎药。 等乔畔离开后,他才对萧肃冷冷道:“萧公子今日怎么敢光明正大进来看我了,我还以为你要在外面躲一辈子。” 萧肃表现依旧云淡风轻,只笑笑说:“一辈子太长,我不忍辜负这大好时光。今日幸得乔姑娘垂眸,我才有幸能进来与您一同品茗。” “以你的仙力,不可能不知道我在这茶里加了药。你竟还敢喝下此茶,这份勇气,着实让老夫钦佩!” 月爷爷说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传闻金翅大鹏炼制的化骨散无色无味,可瞬间散去人的仙力。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可我从小就惜命如金,早早就服下了固元丸。不巧今日正好派上用场。我看您喝完此茶,也是毫无异样,在下才是佩服!” 萧肃脸上依旧笑意满满,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我的仙力早就耗得差不多了。这化骨散对我来说,不过是佐茶的辅料,喝多喝少,也没什么区别。” “倒是你!你今日利用畔儿进来找我,怎么,是想着收网了?” 萧肃站起身,拱手道:“前辈见谅!我也不过是奉命行事。国主他宅心仁厚,不会要您性命,也请前辈不要再负隅抵抗,随我一同回朝陵城复命。” 月爷爷把手搭在腿上,摇头叹息一声。 “我这个废人,还劳你苦心积虑一番,你们也太看起我了,我……” 他话还未完,两人就听哐当一声!乔畔从里屋踉踉跄跄地走出来,她脸上还冒着汗,十分痛苦的模样。 乔畔左手捂着右手手心,她强忍痛苦虚弱说:“我右手手心突然疼痛难忍,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我一时没拿住药罐,把您的药罐摔了。” 乔畔话音刚落,只听噗通一声,她已支持不住,痛苦倒地。 萧肃见状立马来到她身边,检查她的右手,发现其右手手心处有一处伤口,似是烧伤。 萧肃立马严声喊道:“阿厉,快拿冰魄来。” 只见一个身影鬼魅般快速闪了进来,阿厉从袖中拿出冰魄,递给萧肃。 藏于黑暗中的暗卫也都闻声出来,全部蓄势待发。 他把冰魄放在乔畔手心,试图减缓她的痛苦。但一颗冰魄全融化完,她的痛苦却丝毫不减。 萧肃皱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爷爷一直在旁观察乔畔的症状。 “看来有人把这蛊花球种在畔儿体内。” “这是大渊神释族失传已久的秘术。蛊花球可吞噬妖丹,只要这种蛊之人,提前向这蛊球施法,一旦它靠近所需妖丹一定距离,这被种之人便会发作。” “然后呢?她会如何?”萧肃紧张询问。 “若想救她,就只能让这蛊球吞噬妖丹。否则畔儿会痛苦至死!此人心思,真是阴毒。萧肃,凭你运筹帷幄多日,终究还是不及他!” 萧肃眼底满是肃杀之气,他没想到有人用此阴险办法,打乱他的计划。他本来计划着,今夜就收网,现在看来又要多生事端。 “阿厉,她最近接触过谁!” “公子,除了那日在山上失踪外,就只有上官亮!暗卫提到过,上官亮在河边摸了乔畔的手。但我一直以为那上官亮在轻薄小姑娘,所以没向你禀报,还请公子责罚。” “上官亮!” 萧肃眼神冷冽,他双手紧握青筋暴起,恨不得将上官亮千刀万剐。 “萧肃,不对,我该唤你萧相旬。我必须要救畔儿,估计他也猜到我的心思,才会选择把蛊花球种在畔儿体内。” “做大事,心还是得够狠!” 月爷爷叹息一声,便运功把妖丹从体内逼了出来。 乔畔只觉得手心的灼伤感越来越强烈,蛊花球也感觉到妖丹气息,操控乔畔想要吞噬妖丹。 似有一种力,吸引着乔畔,她不自觉的用手握住那妖丹,在她手触碰到妖丹那刻,妖丹迸发出眩目的光亮。 随着乔畔大吼一声,妖丹已进入她体内。此时乔畔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手心的疼痛感也消失不见。 刚才她神识一直清醒,清楚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她赶紧起身,紧张询问:“月爷爷你没事吧,您怎么这么傻!上官亮是故意引您这么做。您没了妖丹,会灰飞烟灭的。 只见月爷爷无力瘫软在轮椅上,他笑着用手指着外面的合欢树说:“外面的合欢树,是我亲手种下的。等了茯苓两百多年,我终于可以去找她了。” 茯苓,就是传闻中金翅大鹏爱上的神族女子。三百年前,他跟随赤天教教主烛九阴攻打朝陵国,却没想铩羽而归。他也身受重伤,只好来到三水镇躲避追兵。 没成想在此竟遇到了茯苓。 茯苓仁者医心,善良乐观。茯苓治好了他的伤,又对他无微不至的关照。两人也算过了一段开心的日子。 但随着烛九阴死讯传来,一切就都变了。 为了报仇,他不惜修炼魔功,后又走火入魔。茯苓为了救他,竟用自己的血来祭奠,这才把他从深渊中拉回,可他却永远失去了茯苓。 “萧相旬,你做这许多事,无非也是想捉拿我。现在我死了,一切也都结束了,你也可以回去复命。畔儿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算我求你,你切勿迁怒于她。” 月爷爷又拉起乔畔的手,安慰她说:“我这一辈子做了太多的恶事,有此结局也算上天眷顾我了。” “可我终归还是把你拉进这深渊了!畔儿,我的妖丹在你体内,以后你怕是不得安宁。” 乔畔眼含泪水,只一个劲摇头,最终她也忍不住,大声哭泣起来。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茯苓跟你一样,都是善良开朗的人。当初我就是被她的善良吸引 10. 上官亮 [] 乔畔吸了太多迷雾,脑袋昏昏沉沉的,全身上下使不上一丝力气。她感觉有人抱着她,好像是在天上飞。 也不知飞了多久,那人才小心把她放下。不久,乔畔闻到一阵花香味,香味入脑,她才慢慢清醒过来。 乔畔缓缓睁开眼,见上官亮站在她的面前,正一脸谗笑地盯着她看。 乔畔试着让自己放松下来,努力保持镇静。她环顾四周环境,自己像是在仙灵山。 她觉得上官亮能从萧相旬身边,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自己掳走,他的仙力修为肯定不低。 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低声问道:“这蛊花球,是那日你在河边种下的吧!公子好计谋,连月爷爷都中了你的诡计。” 上官亮把手背在身后,坦然笑道:“我其实也算帮了他。多在这世上一天,他也多一天承受永失所爱的痛苦。” “他仙力马上就耗尽了,我不过推了他一把,让他早点去见他想见的人,我则需要他的妖丹,这岂不是一举两得!” 乔畔对他的歪理嗤之以鼻,甚至感到无比愤怒,她生气大声斥道:“没有任何人能随意操控别人的生死!你所说的,不过是为了掩盖你的丑恶行径,刻意歪曲事实。” 上官亮似是被戳到了痛处,眼神也变得狰狞起来,他用力抓着乔畔的脖子,怒说:“我行径丑恶,这世间之人哪个不是如此!萧相旬不也是利用你,我若真是丑恶,早就可以杀了你。” 乔畔被他抓的紧,已然喘不上气,憋的满脸通红。乔畔想挣开他的手,却发现无计可施。自己像是被宰的羔羊,只能任他摆布。 上官亮见她那无助痛苦样,不由叹了口气,松手放开了她。 乔畔瞬间瘫软在地,她赶紧深吸几口气,半晌儿才缓过来。 上官亮对她其实并无恶意,虽说那蛊花球,可能会危及她性命,可这一切都在他算计之中。刚才对她发狠,也只是一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现在见她这副又惊又怕的模样,也心生了几分不忍。 上官亮上前将她扶起,缓缓开口说:“我不会伤害你,可这妖丹对我有大用处,我逼不得已才会利用你。得罪了!” 他退后几步,开始结印施法念咒,想要从她体内唤出蛊花球跟妖丹。 乔畔被仙力束缚住动弹不得,身体也被他推到半空中。 此时她身体感到灼烧的痛楚,似是被烈焰炙烤。她体内有两股气息涌动,它们相互纠缠在一起,彼此不依不饶。 痛苦已经淹没她的理智,她不自觉的大叫起来,想要以此来缓解痛苦。 上官亮则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不可能!为什么蛊花球会唤不出来。”他又试着注入更多仙力,可结果还是一样,蛊花球在她体内,出不来了。 无奈他只能打断施法,飞身抱住跌落的乔畔。他替乔畔把脉,一脸的肃穆。 乔畔已经痛的晕厥过去。上官亮终究也没弄明白究竟为何会这样。没办法他只能抱起乔畔,在附近寻了山洞来安置她。 “现下这情况,也只能等她醒了再说。” 上官亮在山洞口施了一法,防止野兽来袭击。 他自己则飞身去仙灵山腹地找寻草药,用来唤醒乔畔。他还特意多找了几株能缓解痛苦的仙草,又细心熬了许久,等药没那么烫时,他才喂给乔畔喝。 乔畔喝药时不小心被呛了一口,咳嗽了几声。上官亮赶忙帮她拍了拍背,轻声询问:“你感觉如何?身体还疼吗?” 乔畔被他这突来的温柔,惊了一下!她下意识地远离了上官亮几分。 “我喝完药感觉好多了,多谢公子关心。” 上官亮也错愕自己刚才的行为,他放下药碗站起身来,脸上也恢复了以往的谗笑。 “我可不是白救你。现在你醒了,可以告诉我,你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让这蛊花球不听我的召唤。” 乔畔眼底满是无辜,“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蛊花球,又能使什么手段。况且,它把弄得我浑身酸痛,我巴不得它赶紧离开我的身体。” “我是真的不清楚,它为何会不听你的召唤。” 上官亮沉思良久,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他也只能选择相信乔畔。 他盯着乔畔,发狠说:“蛊花球如今在你体内,我自会去寻办法唤它出来。你给我好好活着,萧相旬的暗卫应该很快就会找到你。” “记着!在我没得到妖丹之前,你不许死了,我会随时来找你。” 他说完,便怒着拂袖而去,独留乔畔一人在山洞中。 乔畔心中其实已有猜想,她刚才感到护倾石的力量在体内涌动,看来此事与护倾石脱不了干系。 可月爷爷毕竟是被他间接所害,她不想让上官亮轻易就得到妖丹,这才选择了隐瞒。 况且此人阴险,如果让他知道护倾石在自己体内,说不定他会做出什么危险事来,乔畔也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去赌。 乔畔今晚受了太多折磨,身体早已虚脱,已无力站起来,她只能半倚靠在山洞中休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外面似有异动。她咬牙站起身走到山洞外,发现是萧相旬的暗卫来寻她。 暗卫把她带到了萧相旬在三水镇的宅子中。 她刚进正厅,就见萧相旬坐在那里悠闲的喝茶。萧相旬见她进来,放下茶杯起身相迎。 “上官亮可有伤害你?我听暗卫来报,说你一人在山洞中,他如今又去了何处?” 乔畔弯了弯身子,表达谢意:“多谢萧公子相救!上官亮那边好像是出了些问题,他没办法从我体内唤出那蛊花球,所以急得去寻办法了。” “我对他还算有点用处,他倒也没伤害我!” 萧相旬见她满脸疲惫,脸色也十分苍白,连忙吩咐婢女把客房打扫出来。 “眼下天也快亮,我已经托人给乔老爷报了平安。你放心,我没说你被掳之事,只说你被大鹏的事吓到,暂时在我这里休养。” “你先去客房休息会儿,你看着实在是太虚弱了。” 折腾了这一晚,乔畔也的确很是疲累,她就没再推辞,点头应了下来。 婢女带她去客房,还贴心替她准备好了 11. 魔头 [] 三水镇自从大鹏鸟死后,那些外来人也都离开了七七八八,镇子也恢复了以往的清静。 归园馆生意也不似头几日那样忙了。乔老爷与钱掌柜也难得聚在一起,安稳坐在那里喝喝茶。 乔老爷饮着茶,无奈叹息一声:“唉!我早知月兄气度不凡,不似普通人,竟没成想他就是那金翅大鹏。我还未见他最后一面,如今就这么天人永隔了。” 钱掌柜知道乔老爷是重情之人,明白他对大鹏的死,一直耿耿于怀。 钱掌柜怕他憋在心里郁闷,再憋出病来,赶紧出声安慰:“我听说他是自焚,可能对他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 “咱们这些活着的人,谁又能说准明天会是怎样的光景呢!珍惜眼前人,好好活着才最重要。” 钱掌柜一直活的很通透,他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招财进宝兄弟俩平安长大,一家人在一起生活幸福美满,已足矣。 乔老爷连连点头,说:“钱兄一语点醒梦中人!我头几日还琢磨,你瞧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陪畔儿几年呢。” “你看钱婶哪天得空,帮我物色物色。我寻思给畔儿找个好婆家,到那时我走也走的安心。” “您身体硬朗,怎么能说这些丧气话,被孩子们听到,可不是要他们担心。” 钱掌柜帮他添好茶,接着道:“不过畔儿如今年岁也是大了,咱们早些做打算也好。我让内人寻个机会,去问问畔儿的意思!这事你就放心交给我们。” 乔老爷欣慰一笑:“你们办事我放心!让钱婶先去问问她意思也好,毕竟都是女人,说话也比我方便些。” 自乔畔体内多了那妖丹,仙力紊乱越来越频繁,似有两股真气相互纠缠。 她不敢告诉乔老爷实情,只能每天把自己困在屋子里,心想师叔能赶快回来救她。 “对了!我怎么把这茬忘了。” 乔畔拍拍自己脑门,立马走到窗前,运功召唤灵鸟。 灵鸟听到她召唤,没一会儿,就飞落到她手心。那俏皮模样,让乔畔忍俊不禁,伸手逗逗它。它也不怕人,扑腾着小翅膀回应着。 乔畔从小就想养只灵宠,可惜爷爷不许。 “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以后就叫你‘小蝶’怎么样,你喜不喜欢?” 小蝶吱吱叫了两声,竟点头答应了。 “你可真有灵气。”乔畔忍不住又逗了逗它。“糟糕!差点忘了大事。小蝶你快去寻师叔,告诉他我的近况。看师叔有没有什么方法,能把妖丹从我体内逼出来。” 小蝶扑腾两下翅膀,示意乔畔放心后,才飞向远方。 夜色潺静,闲来也是无事,乔畔就一人去了渭水河边散心。 她最爱伴着月色,在渭水河边散步。月白的光照在河面上,倒映河岸边的柳树,波光粼粼,异常美丽。 时而吹来一阵风,吹动两岸的芦苇飘荡,一切都那么安逸。 乔畔走累了,就会坐在河边的石墩,随手抓起小石子,扔向河面打水漂玩。 忽吹来一阵冷风,阴风阵阵,乔畔都忍不住打个寒颤。 她其实对妖丹的事并不是很担心,上官亮肯定会比她更着急。 眼下最棘手的是萧相旬。 萧相旬一直都有意无意打探她的事。而且他现在还在三水镇中,并不着急回朝陵城复命。 乔畔只想窝在三水镇陪着爷爷,安安稳稳地渡过余生,不想这幸福被人打扰。 她坐在河边发呆,连身后来人都不知。那人来到乔畔身边,挨着她坐下后,她才察觉有人。 她也没来及看清是谁,立马就打出一掌,却被他轻松接下。 乔畔这才抬眼看向那人,竟又是他,那个神秘男人。 “你警觉性太低,如果我想杀你,你早就不知死几百次!”他开口冷冷道。 乔畔瞅着自己被他握着的手,小声说:“能轻点握么,有些疼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握着人家的手,立马把手松开。 乔畔也不知为何,自己只要碰到他,这脑子就会犯糊涂。人家明明是好心提醒她要小心,自己却只关心手疼不疼。 “我看月亮出了神,以后一定注意。争取下次可以早些发现你。” “有心事?” 他说话总是这样言简意赅。 乔畔摇头,笑说:“只是一些琐碎事,不打紧。你也来这河边散步吗?” “我是来专程寻你。” 乔畔心不由颤一下,砰砰地直跳,天明明很冷,但身体却莫名的烫。 她强装镇定故作轻松,明媚一笑:“你找我有事吗?其实我也有好些疑问,上次还没来及问你,你就离开了。” “你想问我什么?” 乔畔见他那张阴冷扑克脸,真不知自己到底该不该问。 可她明白,如果自己不问,一定会寝食难安,说不定还得悔恨终身!她还是鼓足勇气问:“你是谁?为何总带着面具?你又为何知道我是女子!” 只见他眉微挑,嘴角竟扬起一缕笑。 “你一下问我这许多,我都不知该如何答你。” “我三年前已见过你,那时你在金月前辈家,叽叽喳喳地帮他打扫屋子。” 乔畔扶额,不好意思尴尬笑了笑。“三年前?”她还有印象,月爷爷说得那个故人,竟是他。 “金月前辈也跟我提过你,他说你真诚善良,是个极好的人,让我不要伤害你。” 乔畔垂眸,眼低满是哀伤。她到现在才知道,月爷爷原来叫金月。 “所以那晚在茅草屋,你就认出我了?” “不然呢!如果不是金月前辈嘱托,我那晚就会立即杀了你,不过我信他。” “至于我是谁!这重要吗?” 乔畔郑重点了点头。 “我是烛千隅!” 烛千隅特地窥了眼乔畔,想看清她神情有何变化。 烛千隅,赤天教烛九阴的义子。大名鼎鼎的“千隅杀手”,传闻他杀人不眨眼,是个嗜血魔头。 乔畔早在心底猜想过千万次他的身份,可真当知道后,还是不由震惊一声,但转瞬又恢复正常。 她弯起眼睛,莞尔一笑,说:“那我以后就唤你名字?你喊我‘乔畔’就好。” “你不怕我?” 烛千隅望着她,眼底满是好奇。 12. 试探 [] 三水镇近来天气渐渐暖和了不少。万物复苏,一片生机勃勃。 这日一大清早,钱婶就敲响了乔畔的门。 “进来吧,门没锁。”乔畔见钱婶推门进来,笑着起身相迎。 “钱婶,您快坐。我一猜就不是招财那小子,他来找我从不会敲门。” 钱婶坐下后面带愁容,她为难的摩挲着双手,那欲言又止的模样,逗的乔畔笑出声来。 “钱婶,你今日是怎么了?为何这么奇怪。” 钱婶性子本就不善言辞,她也怕乔畔还不懂男女之事,只小心问她:“畔儿,这个……你心里可有中意的人?” 乔畔微微皱眉,低头害羞起来。 “钱婶,你怎么平白无故问我这些,你叫我如何回答你。” 钱婶见她一副含羞模样,就明白她有了少女怀春的心思,心下也放松不少。 “我原本还担心你没开这方面的窍。看样子,我们畔儿心里已有了人,你快跟钱婶说说,是哪家的好儿郎,我来帮你把把关。” 乔畔拿起茶杯假装喝水,抿唇偷笑说:“我这一天天的都在家,哪有时间去认识什么好儿郎。” 钱婶一把从她手里夺走茶杯,乔畔这下也不得不抬起头。 “那让钱婶给你寻摸几个好的,你快与我说说,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公子。” 乔畔把嘴撅起,扭捏着撒起娇来:“定是爷爷他跟你说了什么,钱婶,你就不要为我操心啦。该来的总会来,没有缘的也强求不来。咱们就随遇而安吧,好不好!” 她又接着低头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可怜说:“我肚子好饿,咱们快些去用早饭。” 乔畔起身拉着钱婶往屋外走,钱婶被她一路推搡着,还不忘回头劝她:“你要是有相中的公子,一定要跟我说!让我帮你把把关。” 乔畔无奈笑说:“好好好!我要是有钟意的,一定会跟钱婶说的。” 与此同时,萧相旬也在宅子里用着早膳,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优雅贵公子的气质。 他用完早膳,刚漱完口,就有侍卫进来禀报。 “少城主,我找到当年给她看病的大夫,询问了她当时的情况。” “大夫说当年见到她时,她就已经身中奇毒且性命垂危。大夫对那毒也是闻所未闻。其他的,他也不清楚了,也不知为何乔畔竟奇迹生还了。” 萧相旬用锦缎擦了擦嘴,摆手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侍卫领命,退了出去。 阿厉一直站在萧相旬身后,他不解地问萧相旬:“公子,你为何一直探询乔畔的事,她是有何不妥嘛?” 萧相旬随手把锦缎往桌上一扔,嘴角不屑一凛,说:“一开始我只是对她好奇,可现在却觉得她越来越有意思了。” “你想想,她身份不明,还身中奇毒。中毒后又竟奇迹般的好了,背后还有一个查不出身份的师父。” 萧相旬饶有兴致地继续说:“她还真是个奇女子!” 阿厉不禁咳嗽一声,试探一句:“公子,你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萧相旬起身,猛拍阿厉的头。 “你现在是越来越放肆了,竟敢打趣我了。” 阿厉明白公子与他玩笑,便接着笑说:“我从小就跟在公子身边,对你还是了解的。按理说,你不会喜欢乔畔那种类型。” 萧相旬站起身,侍婢帮他整理好衣襟,他才开口说:“我只是好奇她的身份罢了!走,跟我去归园馆,咱们再去会会她。” 归园馆外,招财正拿着扫把清扫尘土,他远远就见萧相旬主仆向他走来。 上次他与阿厉一起打扫客房时,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他到现在心里还不痛快。 等两人快走近时,招财顺势挥舞扫把,故意把尘土往阿厉身上扫。阿厉不想与他一般见识,只躲着他,可招财却越来越得寸进尺。 阿厉见他故意找茬,再也忍不住,严声说道:“我忍你很久了,你不要太过分。” 招财见他气恼,自己也来了精神。 他把扫把一扔,挡在他二人面前,盛气凌人说:“鄙店今日不欢迎二位,还请你们哪里来的,赶紧回哪里去。” 阿厉刚想出手教训他,被萧相旬拦了下来。 他彬彬有礼对招财说:“麻烦小哥向乔老爷通传一声,就说萧某来拜访。” 招财眼皮都不抬一下,不耐烦地摆手说:“都跟你们说了今日不招待。你们快些离开,不要站在这里耽误我们做生意。” 乔畔在店里听外面喧闹,于是出来察看发生了什么事。她刚出店铺,恰巧看到阿厉正对招财出手。 她立即跑出去,档在招财面前,恭敬说:“萧公子今日怎么有空来了,你们快请进!爷爷他刚才还在念叨,想要与萧公子你一起喝茶。” 萧相旬放声一笑,他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递给乔畔。 “那我今日来得正是巧了!这是今年的新茶,我正想与乔老爷一同品茗。” “萧公子快请进,咱们里面说话。” 乔畔接过茶叶,忙把他迎了进去。她临走还不忘睨招财一眼。 招财丈二摸不着头脑般,呆站在那里,他不明白乔畔为何惧怕萧相旬两人。 阿厉也紧跟公子走进店铺,他进店铺前,还顺手一掌把扫把打成两截。 他一来为了发泄刚才的怒气,二来也给招财一个下马威,让他以后不要随便目中无人。 招财望着那破败的扫把,吓得他眼睛瞪得老圆,许久不敢动弹。 乔畔把两人迎到后院,她又赶忙去库房,喊乔老爷出来作陪。 乔老爷匆匆从库房出来,拱手客气说:“我刚才在库房清点货物,没能及时出来迎接,还望萧公子不要介意。” “是我打扰了才对,我有幸得了这好茶,又觉得一人品茗太过无趣。这不想起您好茶,特地拿来给您尝尝。” 乔畔早把茶沏好,端上了桌。她刚想退下,就听萧相旬说:“乔姑娘也一同尝尝吧!咱们都是朋友,你不必太拘礼。” 乔老爷也点头示意她坐下。她心中虽万般不情愿,但又怕太刻意,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萧相旬一边喝茶,一边漫不经心与乔老 13. 凌峰谷 [] 乔老爷送萧相旬离开后,天色已晚。这些天看乔畔对萧相旬的态度,乔老爷心中也不免起了疑。 乔老爷见她一直未出屋,于是主动敲了乔畔的门。 乔畔开门看见爷爷,笑腼如花,把他迎进屋。 “您陪着萧相旬喝了这些茶,晚上怕是要频繁起夜了。” 乔畔见爷爷面有心事,想打趣逗他笑。 乔老爷心疼看着她,语重心长道:“这些都不打紧,我反而担心你。畔儿,这些年,你能陪着爷爷,爷爷很是开心。可我也清楚,你心里藏着事。” “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不管你是谁,你永远都是我的畔儿!归园馆永远是你的家,我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乔畔在旁,早已潸然泪下。她抱住爷爷,躲在他怀里,肆意释放自己压抑已久的感情。 她不会告诉爷爷她的真实身份。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敢!她怕自己身份暴露会连累爷爷,连累归园馆。 当年她能侥幸活下来,已是上天的恩赐,她不敢再赌。 乔畔眼眸含着一包泪,呜咽啜泣起来:“爷爷,这世间的事,为何总会如此多磨。我真希望自己是您的亲生孙女。” 乔老爷轻抚她的头,柔声说:“傻孩子,好事才会多磨!” 乔畔紧紧靠在爷爷怀里,感受亲人带给她的温暖。她真希望自己永远只是‘乔畔’,可以一辈子平安活下去。 送爷爷走后,夜已深。 乔畔呆坐在窗前,抬头凝望那一轮月。今日是初七,月是峨眉月。它像少女浅笑的小嘴,挂在天边散发着光亮。 可乔畔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不由感叹自己这一生,为何如此命途多舛。 就在她沉思之际,嗖的一声,一只飞镖掠过她,扎在桌子上。飞镖上还夹带一封信。 乔畔小心拿起信,信上赫然写着: “仙灵山茅草屋等,速来!” 她认得这笔迹,是烛千隅。 她也顾不上梳洗打扮,赶紧从衣柜找来一身男装换上。 她对爷爷撒了个慌,说有要事上山修炼几天,乔老爷嘱咐她注意安全。她道了声别,就急匆匆出了门。 因信上写的速来,她猜想烛千隅应是有急事。她顾不上自己身体不适,用尽仙力飞速赶往仙灵山。等她赶到茅草屋时,早已累的气喘吁吁。 烛千隅在此已等她许久。 “你能解麒麟的毒,我希望你能跟我去一个地方,帮我朋友解毒。” 乔畔弯腰重重喘了几口粗气,缓了好一会儿,才点头答应,说:“你要带我去哪里?” “凌峰谷!” 乔畔震惊! 凌峰谷有天下第一险谷之称。传说那里面住了许多魔头,因谷外四面环山,还有大量瘴气环绕,十分易守难攻,连朝陵国都拿他们没办法。 “那个朋友对你很重要?” 烛千隅重重点了点头。 乔畔不加思索,冲他嫣然一笑,说:“好!可我们要怎么去呢?我仙力低微,你可别指望我能飞过去。” 乔畔是真的怕了!从归园馆飞到仙灵山,都快要了她半条小命。凌峰谷虽距离此地不远,但若真飞到那,乔畔估计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只见烛千隅扔出随身佩剑,结印施法,剑也瞬间变大,飘浮在半空中。 “得罪了!” 他搂住乔畔的腰,抱着她飞身上了剑。咻的一声,剑似魅一样,立即窜了出去。 乔畔一个没坐稳,险些掉下去,还好烛千隅及时把她扶稳。 这还是乔畔平生第一次御剑飞行。淡淡的云雾从她面前穿过,她赶紧深吸几口气,想闻闻云的味道。 烛千隅见她如此小孩心性,不禁也笑了笑。 这是乔畔第一次看他笑。她呆望着烛千隅,想要记下他笑时的样子。 烛千隅见她一动不动,傻盯着自己,尴尬咳嗽一声,说:“你不害怕吗?我可是要带你去凌峰谷。” 乔畔发现自己失了礼,不好意思地摸了摸的头,笑说:“既然是去救人,去哪里救又有什么区别呢。而且,我信你,你不会害我的。” “你为何如此相信我?你别忘了,我可是一个嗜血魔头!” 乔畔肯定道:“当初你冒着生命危险,去找那仙绛草。事后你又不顾自己身体安危,急着回去救他,可见你是一个重情义的人。” 烛千隅不禁冷笑一声,说:“你不该如此轻易相信别人。记住,要想在这世间活下去,心就要狠。” “不过也不怪你,像你这种从小被亲人呵护的人,也许永远也不会懂。” “我也想成为你说的那种人,但可惜,我不是!” 乔畔神色黯淡下来,她低头垂眸,双手随意把玩着衣角。 烛千隅误以为自己刚才语气太重,吓到了她。见她黯然神伤,不禁想伸手安慰她,可终究还是没勇气。 看她低头不语,烛千隅也就不再多言。两人就这么静静坐着,欣赏这绝美夜色。 等快到凌峰谷时,烛千隅拿出一粒药丸,开口说:“你把这药吃了,一会进谷需要穿过瘴气林。那瘴气有毒,它可保你无虞。” 乔畔把药放进嘴里,柔声说了句“谢谢。” 烛千隅拉起她的手,一跃而下。等他们平稳落地后,他才把剑收回。 “前面就是瘴气林,不宜飞行。你跟紧我不要走丢,这林里有阵法,误入危险!” 乔畔点头,紧紧跟在他身后。她又不放心地抓起烛千隅衣角,生怕自己走丢。 瘴气林里一片白雾茫茫,她看不清周围环境。也不知走了多久,她视线才渐渐明朗。她眺望远方,似有火把的光亮。 烛千隅以手为器,吹响口哨。那声音清脆嘹亮,响彻山谷。 声必,周围火台突然自燃起来,火台亮起,正好形成一条路。 “救人要紧,得罪了。” 烛千隅抱起乔畔,沿着小路飞跑起来。 他速度飞快,似流星般,划过漆黑的夜。乔畔害怕地闭紧双眼,等烛千隅把她放下时,才敢缓缓睁开眼。 抬头望去,一座威严山寨映入她眼帘。两个哨兵台伫立在寨子前方,寨子大门紧闭。 “我们到了。” 烛千隅话音刚落,寨子门吱呀一声,开了。 里面走出一女子,与烛千隅一样,也是身穿一袭玄衣。看年岁,要比乔畔略大些。但生的也是明眸皓齿,英姿飒爽,眉宇之间皆是自信。 那女人开口就是抱怨:“你可算回来了,大家可都等着急了。” “他就是你说的人?看着也不怎么样。” “先进去,救人要紧!” 烛千隅带乔畔进了山寨。寨子很大,三人走了好一会儿,才在一间房舍外停下。 房内灯火通明,人影映在窗子上,能看出里面还有不少人。 乔畔随烛千隅忐忑走进屋,刚一进去众人全都齐刷刷望向她。她见众人目光不善,十分谨慎躲在了烛千隅身后。 在房内最里侧,放有一张红木榻,榻上躺着一个少年。少年身穿一身白衣,跟这一屋子穿玄衣的,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乔畔明白,烛千隅让她救的,正是此人。 她不再理会众人目光,径直走到榻前。她拿起少年的手,凝神为他把脉。 只见乔畔眉眼微蹙,看来他中的毒,远比自己想得要深。 “他是如何中的毒?” 烛千隅说:“他天生体弱,上次我拿仙绛草也是为他。今早他误入瘴气林,吸了不少瘴气。寨子的大夫用了许多解毒的草药,但都没有效果。” “他体质的确特殊,虽说我对医术知晓也是皮毛,但我可以尝试为他解毒。” 乔畔也不太有把握救他,上次能救烛千隅也只是碰运气,此刻她也只能尽力尝试。 可这满屋子的人看着,着实让她有些难为情。她总不能当着这许多人面,去亲那少年吧!自己也太无耻了。 可这寻常渡气,效果又不佳。刚才替他把脉,那少年的气息已然很弱了。 乔畔脑筋转的飞快,她急忙想着应对之策! 刚才那女子见她呆坐在那里,急忙上前催促:“那你倒是快阿!清羽的毒可耽误不得了。” 一屋子人也全都焦急地盯着她。 “有了,护倾石既然与我血肉相连,那我的血应该可以帮他解毒。” “先试试,实在不行,我在用口帮他渡气。” 乔畔施法用指划破自己手腕,鲜血立即涌了出来。她又唤人拿来一个碗,把血滴在碗里,滴了整整一碗。 她还不放心,又在碗里渡了些自己的仙气,这才喂给那少年喝。 众人见到她行为古怪,全都瞠目结舌!烛千隅看着那一碗红,也对乔畔心生恻隐。 少年喝下没多久,乔畔再次替他把脉。 “脉象平稳了,应该是没事了。你可让大夫再把下脉,也好安心些。” 乔畔面露欣喜,站起身来。可能是起身有些猛了,也有可能是失血过多,又耗费了些仙力。她站起来感觉头很晕,险些都没站稳。 烛千隅将她扶稳,小心带她出了屋。 晚风拂过她的发,风中还夹带些花草香,闻着让人沁人心脾,她的头晕也好了些。 “多谢你!”烛千隅语气不似原来那样清冷,还多了些人情味。 乔畔不想两人见外,笑着打趣他说:“那你岂不是又欠我一个人情,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月光旎旎,透着月光,乔畔瞧见那面具下,似有红晕。 那女人这时也从屋里走出来,她把手搭在乔畔肩上,上下打量着她。 “别说你还真挺有本身,大夫说了,清羽的毒解了。没想到你这身血,还真是不错。” 她用饿狼般的眼神,盯着乔畔看,仿佛下一秒就要开口吃了她。 乔畔有些毛骨悚然,她挣开女人的手,身体不由得往后退了退。 那女人放声大笑起来。 “跟你开玩笑的,瞧把你吓得,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了。” “她是女人!”烛千隅冷冷解释。 她诧异盯着乔畔看了半天,还用手去摸了摸乔畔的胸,这才信了烛千隅的话。 “还真是女人!我说烛千隅,你什么时候学会勾搭女人了?这还真是个奇闻。” 烛千隅蔑了她一眼,无语地转过了身,不再搭理她。 乔畔也赶紧捂住自己的胸,生怕她又上手,占自己便宜。 女人转头对乔畔说:“你叫什么名字,你这个朋友,我彩云交定了!” 乔畔见她并无恶意,且她性格豪气干云,乔畔很是欣赏。 她会心一笑,说:“我叫乔畔,你若是不介意,以后就唤我畔儿。” 彩云点点头,满意说:“名字倒是不错!烛千隅,你还不快领着畔儿去休息。我看她面色疲惫,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聊,我也进去看清羽。” 彩云笑着与她道了别,快步回了屋。 烛千隅开口说:“我带你去休息。” “好!”乔畔笑腼如花。 乔畔失血有些多,又耗费了不少仙力。她实在抵不住困意,刚躺到床上,倒头就睡着了。等她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因昨天是夜里来的寨子,到了寨子又立马忙着救人。她根本没有时间,好好欣赏周围景色。 她推门出了屋,才发现凌峰谷与外界传言相差甚大,这里竟是一个世外桃源。 水碧悠悠,天朗气清,漫山花簇,飞鸟入林。说这里是人间仙境,也不为过。 寨子里坐落着二三十间大小不一的屋舍。屋舍都保留着上古的风貌,排列有序。每个屋舍外的院子,都种着当季的瓜果。有些浪漫的,满院子都是漫漫鲜花。 寨子里到处都充满了人间烟火气,与“魔头”没有丝毫联系。 乔畔隐约听到孩子的玩闹声,她寻着声音,来到一处空旷的院落。 院落很大,中间还坐落一座雄浑壮观的神台。神台上立有雕塑,庄重又威严。 大约有十几个孩童,在院子里追逐打闹,嬉戏玩乐。彩云也同其他人一起,正在勤奋练功。 她见乔畔走来,连忙抛下同伴,跑到她身边,打趣说:“你终于睡醒了!看来昨夜可是耗费了你不少仙力,你竟一觉睡到了现在。” 乔畔不好意思摸摸头,解释说:“我这人就是有这坏毛病,只要身体稍微不舒服,就得睡觉补养。” “我上次救烛千隅,可是一连睡了好几天。爷爷差点以为我要睡死过去。” “你还会开玩笑,应是没事了。等会让烛千隅给你做些补品,你好好补补身子。” 彩云带她在庭院里逛起来,见她气色好了许多,也放心不少。 “你就在这里多住些时日,虽然这谷外是瘴气弥漫,但谷中可是个钟灵毓秀,适宜养病的好地方。” “他还会做饭?我以为……”乔畔好奇眨眨眼,有些不可置信。 彩云轻蔑一笑,她一屁股坐在路旁的石墩上,摊开手说:“以为什么?以为魔头都不用吃饭嘛。” 乔畔急忙摆手,也跟着坐她身边。 彩云指着那些嬉戏的孩童,解释说:“寨子里大大小小也有几十户人家,可大多数都是些老弱妇孺,要不也是疾病缠身。” “大人生病要钱,孩子吃喝也要钱。这些重担,全压在他身上。你知道吗!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全是他当‘魔头’,一笔一笔挣回来的。” “他可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乔畔内心触动。她原以为烛千隅不食人间烟火,以为他仙力高强,无拘无束,像只自由翱翔的鸟。没想到他竟也有这般无可奈何! 乔畔真挚向彩云致了声歉 14. 逐火节 [] 逐火节是山寨独有的节日。 当初,烛千隅刚把他们安顿到这里,遍地满目苍夷。他为了燃起大家对生活的希望,每年烛九阴的生辰,都会组织大家欢聚一堂,喝酒把玩。 渐渐的,也就形成了默契。长老们还给取了这个名字,寓意生活可以火一样热烈,再现往日的荣光。 “今晚大家都会盛装出席,你穿这身肯定不行。我来帮你好好打扮打扮。” 彩云把乔畔按在妆台前,随手把她的束带拔掉。墨发似瀑一样,立刻滑落下来。 彩云又端来泡满槐花的水盆,用梳子沾满槐花水后,才替她梳头。 “这槐树可是个好东西。它开的花不仅好看,还香气扑鼻。最主要的,是还可以做成美食,甜甜的小孩子最喜欢吃了。” 乔畔闻了闻沾满槐花水的青丝,点头说:“味道很好闻。等你有空了,可不可以教我做美食,我想回家做给爷爷吃。” 彩云又用锦帕浸满槐花水,帮乔畔净了脸,看着她干净白皙肉嘟嘟的脸庞,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个我可不会做,不过烛千隅会。我让他来教你,那些小孩最喜欢吃他做的。” 彩云虽嘴里回着话,可手里却是一直没停。 她开始帮乔畔颜面,看着自己稀疏的妆台,无奈叹了口气:“我平时也不爱打扮,所以胭脂水粉并不多,不过好在你底子好,也能凑合看看,总比你那身男装破烂强。” 彩云替她选了一个颜色清丽的口脂,用手轻轻铺满她的唇。 又帮她挽好发髻,插上步摇后,彩云这才满意。 “大功告成!就是这衣服……” 彩云平时需要练功,她的衣服一般都是练功服,颜色也是以黑为主,并不适合乔畔。 “我怎么把它忘了!我记得几年前烛千隅带回来一件碧蓝色衣裙,我不喜欢就给放起来了。我得好好想想,放在哪里了?” 彩云这个急脾气,立马就翻箱倒柜的寻找起来,翻腾了好一阵,就差把房子给掀了。好不容易才从箱子最底部拽出那件衣裙。 “我看这个颜色正好趁你,你今晚就穿这个。” 乔畔看着那衣衫,有些纠结诺诺说:“我穿你的衣服,这不好吧。况且,这是他送你的。” 彩云随手把衣服扔给她,不在意说:“这寨子只有我一个年轻女子,他也没别人可送,除非他自己穿。” “不过你别说,他若是穿这身,可比咱俩都美。” 乔畔被她的话逗乐,不禁掩嘴偷笑:“我也是今天见了他的相貌,才明白他为何总要带着面具。” “他那张脸,终归与他‘魔头’的身份不符。” 彩云凑到她身旁,挑眉一脸坏笑说:“所以你就被他那张脸给迷倒了,是不是!” 乔畔见自己小心思被戳穿,赶忙把头埋进衣裙,害羞说:“你就不要再开我玩笑了,我看他,也是有意要跟我保持距离。” 彩云长吁一声,她也是难得正经起来,苦涩说:“我跟他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不明白他。” “刚到这里时我们都还小,可担子、压力全都是他一人在背。他与我不一样,我对现在其实很满意,反而对那些战争仇恨不太理解!他身上的责任太重,背负太多,不可能像我这样随心所欲。” “不过我能感觉出来,他对你不一样,我从未见过他如此相信外人。” 乔畔低眉垂眸,心里诉不清的心酸。 彩云继续宽慰她说:“其实你不用想太多,世事无绝对。说不定等他做完想做的,放下那些包袱后,他的心态会发生改变。” 乔畔无奈一笑:“可能会如你所说,但这些,好像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咱们快些收拾吧!时辰快到了,再晚咱们就真该饿肚子了。” 乔畔想把那些不愉快,抛到脑后,不禁催促起彩云。 彩云在满地狼藉中,挑出自己喜欢的一件。两人快速换好衣服后,相伴出了门。 逐火节被安排在白天那个院落中,长老们会在院子中间燃起火把,象征着冉冉升起的希望。 乔畔两人刚进院落,她就被一群小孩儿给围了起来。 “姐姐,你真好看!” “姐姐,你是仙女吗?” “姐姐,听说你有起死回生之术,这是真的嘛?” 小孩们七嘴八舌的问她,乔畔蹲下,有耐心地一一解答他们的问题。 “好了,宴席快开始了,你们不要再缠着姐姐了,快回去坐好。” 声音从孩子们后方传来,等孩子们散去,乔畔才看到烛千隅静立站在那。 乔畔起身与他四目相望。 彩云用手在乔畔眼前晃了晃,开口说:“两位,咱能坐下吗。就这么站着看,你们也不嫌累得慌。” 彩云把乔畔带到僻静位置坐下,桌子上早已摆满了吃食和酒。 一位年长的老者,缓缓走到院子中央,恭敬朝雕塑拘了三礼!其他人也全都站起,一同向雕塑施礼,满是肃穆。 乔畔虽有些懵懂,但还是跟着他们一同站起,恭敬地拘了一礼。 礼毕,彩云才向她解释:“那个雕塑,就是尊主!今日是尊主的生辰,所以大家会向他行礼。” 乔畔心中了然,彩云所说的尊主,应该就是烛九阴了。 彩云拿来一大坛酒,对她说:“你会喝酒吗?可别一会喝醉了,还得我背你回去。” “你别小看我好不好,我酒量还是可以的。” 彩云见状也不客气,立即帮她斟满酒,说:“我就喜欢你这样豪爽的人,咱们今日不醉不归,我先干为敬!” 乔畔见她喝了整整一碗,自己也不好推辞,只得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彩云放下酒碗,用袖擦了擦嘴,心里有了其他主意。 她从人堆里把烛千隅拽过来,说:“你先在这里陪着畔儿,我去找清羽来。” 彩云也不等他回话,就急忙跑开,去寻清羽。 烛千隅没办法,只好顺势坐下来,与乔畔同坐一张酒案。两人就这么静静坐着,谁也不主动说话。 乔畔不想太尴尬,她又倒了满满一碗酒,说:“这碗酒,我敬你!” 烛千隅拿起酒碗,回敬她:“你别听彩云胡说,你能喝多少就喝多少,不用勉强自己。” 乔畔莞尔一笑,“今日这么开心,我又何必扫她兴,就容我放肆一回。” 15. 离别 [] 乔畔席间喝了太多酒,刚才还没太大感觉,这会酒劲上来了,才感到头有些晕。 彩云早就喝的酩酊大醉,被人扛了回去。清羽也因身体原因,早早被长老喊回去休息了。 转眼,院里人已退去大半。 “身体感觉如何?”烛千隅来到她身边坐下,寒暄问她。 “感觉还好,你的解酒药起了作用,只是有些头晕而已。” 乔畔用手指了指远方的山,问他说:“那里好美,是什么地方?” 烛千隅不答反问:“你想去?” 乔畔点了点头。 许是喝酒的缘故,此时乔畔脸上红晕朵朵。在月光的衬托下,更显她格外迷人。 烛千隅笑笑,把她搂在怀里,飞身去了那座山。 夜风呼啸,吹拂在乔畔脸上,吹走了些酒意。乔畔往地面望去,树木层层叠叠,山峰俊秀,层林叠翠。 她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景观,笑得像个孩子一样,眼睛都不知该看向何处。 烛千隅把她带到山上,一片紫色花海,映入乔畔眼帘。 “这山上竟还有这么美的地方。” 乔畔激动之心,溢于言表。她飞奔进花海,深呼一口气,肆意感受花香带给她的冲击。 “这是桔梗花!” 烛千隅也跟着她,走进花海中。 乔畔摘了一朵花,仔细闻了闻,随后把它放在耳边,说:“这些是你种的?” “我多年前刚到时,这里就是一片花海,我也是偶然间发现了它们。” “想必这种花之人,一定是个懂浪漫的人。” 乔畔帮烛千隅摘了一朵,踮起脚尖,插在他发髻上。她望着烛千隅的绝世容颜,心想着颜冠如玉,也莫不过如此。 花海旁种有一棵槐花树,夜风袭来,漫天都是白色花瓣飞扬。 风把花瓣吹到乔畔脸上,正好遮住她的眼睛。烛千隅替她拂去后,正想把花瓣扔掉,却被乔畔一把拦下。 她拿起花瓣,竟放进嘴里,仔细嚼了嚼。 “它真的是甜的!” 乔畔感到不可思议,她原先竟不知,这世上真有花是甜的。 烛千隅见她这般小孩行径,也忍不住放声一笑。 “槐花不是直接吃的,你可以把它做成槐花糕。若你想吃甜,还可以再放一些蜂蜜。” “那你能做给我吃吗?彩云告诉我,你做的最好。” 乔畔是真的想吃槐花糕。 又一阵风袭来,烛千隅嘴角噙着笑,毫不在意说:“没有机会了!” 乔畔茫然不解,不明白他为何会这么说。 烛千隅摘下她耳旁的桔梗花,施法让它永葆新鲜。 他把花插在乔畔发髻上,淡淡说:“这桔梗花在外面不常见,也算是珍贵。既然你喜欢,就当是我送你的离别礼物。” 乔畔怔愣住,半晌儿后,才缓缓开口问:“你是要赶我走吗?” “我不是赶你走,而是你应该回到属于你的地方。” “我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可以报答你的恩情,这个就算谢你救清羽的酬劳。” “酬劳?我大老远的跟你来,就只是为了要你酬劳?” 乔畔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她原以为他们之间,多多少少还有些情分在。没成想,不过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烛千隅背过身,冷冷说:“你也看到了,寨子里没有贵重物品赠予你。如果你想打其他算盘,我劝你最好死心。” “我在你心里,就只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乔畔不解地质问他,语气里满是心酸。 烛千隅转身看她,眼神也变得阴冷。 “难道不是吗?否则你为何要跟我进谷。” 乔畔实在搞不懂,烛千隅为何如此喜怒无常。 烛千隅继续冷冷说:“我现在无法予你更好,就当我欠你!等以后,或许我会补偿你。” 乔畔明明还想问他好多,可如今,却一句也问不出口。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你送我回去吧。” “我先送你回寨子,等明早再送你离开。彩云她,想当面跟你告别。” “好!” 乔畔下山时,完全没了来时的憧憬。现在的她只想逃离烛千隅,逃的越远越好。 这一夜,乔畔无眠。 她回想自己与他的初遇,回想这两天在凌峰谷的一切。明明那么真实,可自己与他,却越来越远。 天刚蒙蒙亮,乔畔脱下了那件碧蓝色衣裙,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她拿着桔梗花,看了许久,终归还是把它揣到衣服里。她安慰自己:“毕竟是我用一大碗血换来的,不要白不要。” 彩云站在寨子外,依依不舍与乔畔告别。 “你为何走的如此匆忙?下次再见还不知要何时,你可不许把我忘了。” 乔畔不舍地抱抱她,笑说:“等你得空时,你就去三水镇寻我。我那里可是有珍藏的青稞酒,我全给你留着。” “那咱们就一言为定!” 彩云不满瞅着烛千隅,气说:“你记得安全把畔儿送回家。” 她心里清楚,定是烛千隅要乔畔离开,乔畔才会走得如此匆忙。 乔畔抬眸,不舍地看了一眼寨子,转身跟着烛千隅离开了。 两人回去路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他把乔畔送到仙灵山附近,就飞身离开了。走的那么果断,那么决绝。 乔畔回到归园馆后,直接去厨房拿了几壶酒,把自己关在屋里。 乔老爷见她面色不好,也一直没去打扰。 直到傍晚时分,他才敲了乔畔房门。他见屋内没人回应,急忙把钱婶喊了来,让她帮忙给看看。 钱婶小心走进乔畔屋中,没一会儿功夫,她就端着几个空酒壶走了出来。 “老爷你不用担心,畔儿她睡着了。我也替她盖好了被,咱们就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乔老爷听到畔儿无事,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钱婶疑惑道:“按说畔儿酒量不错,为何今日喝这些就醉了?” 乔老爷长吁一声,无奈说:“她这是心里有事,酒不醉人,人自醉。” “这孩子大了,也由不得咱们做主了。让她喝些酒,发泄一下也好,省得憋在心里难受。” 乔老爷看事通透,思想也开明。他不觉得乔畔喝醉酒,有何不妥!如过喝醉能帮乔畔舒解郁结,那又有何不可。 钱婶又心疼看了眼乔畔,替她关好房门后,才跟乔老爷一起回了前厅。 这一夜,乔畔做了许多梦。她又梦到了小时候,母亲 16. 师叔归来 [] 乔畔自凌峰谷回来后,一连好几日都没见招财身影。她自是清楚,招财是去了萧府找阿厉。 她其实很欣慰,招财终于有了上进心。可她又不得不担心,招财那个大嘴巴,会跟萧相旬透露自己的事。 真不是乔畔杞人忧天,自上次一别后,萧相旬虽未来过归园馆,可他一直也没回朝陵城复命。 乔畔实在想不出,除了疑心自己身份,三水镇还有什么值得他留恋。 乔畔在家里呆着也是心烦意乱,坐立不安。索性她动身来到仙灵山,帮师叔打扫屋子,顺便也放松自己。 茅屋也没什么要紧收拾的,她只随便擦了擦,就沏了壶茶,悠闲躺在榻上,享受起来。 “你是知道我回来,特意来迎接我嘛。” 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她寻着声音望去,见师叔已站在茅草屋外。 乔畔立即飞奔到师叔身边。 “师叔,你可算回来了。你知道吗,你不在我身边,我发生了好多离奇的事。” “我能不回来嘛!我这才走几天,你就给自己惹这么大一个麻烦。” “你是神族,怎么能让妖丹进你体内,它可是会伤你元气。” 师叔愤愤不平地数落着,可眼底却都是心疼她。 乔畔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小心说:“你收到小蝶的信息啦!我其实现在还好,并没感觉到不适。” 师叔拉她进屋子坐下,无奈叹气一声:“你还真是心大,竟还有心思给灵鸟起名字。真等你感到不适,你也就离死不远了。” “就算你体内有护倾石,它也救不了你,把手伸来,我给你看看。” 乔畔听话乖乖把手伸了出来。 师叔替她把脉后,大惑不解盯着她问:“你最近是吃了什么药?” 乔畔不敢告诉师叔烛千隅的事,她不清楚师叔对他会有什么看法。 她支支吾吾地答非所问,“师叔,我很严重吗?” “我不清楚你到底吃了什么,但它抑制了妖丹对你的反噬,可这终归治标不治本。” “如今护倾石在你体内,我也无法把妖丹逼出来,此事还需另筹谋。”师叔眉头紧皱,担忧道。 “上官亮也没有办法逼出妖丹。就是他给我种了蛊花球,害我吸了月爷爷的妖丹。”乔畔一掌拍在桌子上,十分愤愤不平。 “安邑城的上官亮?你什么时候跟他勾搭上了。” 乔畔见师叔误会,立马解释起来:“这怎么算勾搭呢,明明是他对我使诈,诓骗了我。师叔,你认识上官亮?” “我只听说过他。他在世家子弟中,是出了名的浪荡,以后你离他远点。” 乔畔见师叔眉头依旧紧皱,她赶忙起身帮师叔舒展筋骨,安慰说:“师叔你就不要担心我了,至少我现在还是好的。船到桥头自然直,以后我小心提防他就是。” 师叔长吁一声,也不再苛责她。 “现在当务之急,还得想办法,把妖丹从你体内逼出来。你体内有护倾石,你可有告诉别人?” 乔畔停下手里的活,立即抬手发誓:“我一直都听您的叮嘱,连爷爷都没告诉。” “那还好,如果让外人知道你体内有护倾石,怕又要多生事端。” 乔畔答应过清羽,帮他寻找办法,正好趁师叔回来,她便小心询问:“师叔,护倾石很重要吗?为何我不能告诉别人?” “如果有人天生体质特殊,任何仙草都不能帮他渡过瘴气林,护倾石又能否保他平安呢?” “护倾石是上古神石,是所有修炼之人都想得的宝石。你若仙力高强,有能力自保,当然不怕别人知道。就你这样的,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师叔明显被她愚蠢,给气到了。 乔畔忙吐舌尖,不好意思笑了笑。 “按理说,你说的那种情况,护倾石应该可以保他渡过瘴气林。可你想都不要想,把它借给别人。它如今封印在你体内,随意解除封印,那会要了你的命。” 师叔看出她的小心思,严厉警告她。 乔畔也没想到,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她原想着,等师叔回来后,让他帮自己把护倾石取出来,借给清羽,实现他出谷的心愿。 看来,只能另想方法帮清羽了。 师叔见她不安,忙拍了拍她肩膀,宽慰说:“眼下解决妖丹的事,才是迫在眉睫!其他的,等以后再说。” “师叔,有一件事,不知你是否愿意?”乔畔歪着头,满脸期待地望着他。 “哦?何事?说来与我听听。” 乔畔扬起嘴角,笑说:“爷爷他想请你喝酒,不知师叔是否愿意下山,去见见爷爷?” “其实我也想见他一面,好好谢谢他,送我这么一个精明的徒弟。” “那就明日吧!我亲自去登门拜坊。咱可提前说好了,你这酒可得给我管够。” “师叔,你就放心。我现在就下山,告诉爷爷这个好消息。” 乔畔拜别了师叔,立即飞身回了归园馆, 她刚到家,立马就告诉爷爷,师叔明日要来拜访。 乔老爷怕怠慢客人,立马吩咐招财进宝,把归园馆上上下下重新打扫了一遍。他又与钱婶仔细商量了明天的菜式,每个细节都不放过。 招财一直打扫到深夜,才算得了自己的空。他飞奔到萧府,去求阿厉教他法术。 他刚进萧府,阿厉见他又来,满脸嫌弃不耐烦说:“你怎么大晚上的又来了,我都与你说多少次了,我是不会教你。” 招财他也不生气,只一脸诚恳说:“明日归园馆有重要客人来,我怕不得空来找你。” “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够我诚心,肯定能打动你。” 阿厉立即摆手,与他憋清关系说:“你说话给我说清楚,别这么不清不楚,惹人误会。” 萧相旬正好从屋里出来,他听到招财话语,大笑一声:“我可是全听到了,你们两个才短短几日,感情竟如此深厚?” “公子,你就不要打趣我。我如今都快被他烦死了!” “我瞧他也是诚心找你学艺,你就随便教他个一招半式的,能自保就行。” 萧相旬替招财说好话,招财也是精明,立即心领神会,向阿厉跪下,重重磕了头。 “师父!” 阿厉见公子发话,他也不再拒绝。 “你快站起来,我就教你几招自保的 17. 萧乘风 [] 归园馆众人陪师叔来到后院,乔老爷早早就备好了酒席。他拿出醉玲珑,替师叔斟满一杯。 “今日备的只是寻常吃食,也不知合不合你心意。不过这酒还算拿的出手,还请萧公子不要介意!” 师叔人也不见外,他忙端起酒杯轻嗅酒香,连连啧道:“萧某平时也没什么爱好,只独爱这一味。这酒味香醇厚,乔老爷实在破费。” 乔老爷见师叔欢喜,也放心不少。他提心吊胆了一夜,生怕怠慢师叔,会连累乔畔。 “萧公子客气!来,我们敬你。” 归园馆众人随乔老爷一同举杯,把酒饮尽。 乔老爷见师叔气度非凡,又肯费心教导乔畔,不由心生感激,感叹一句:“萧公子仙力高强,畔儿她有幸得你赏识,这是她的福气。” “乔老爷谬赞!她能遇见你,这才是她的福。” 师叔话也不错,乔畔幼时如果没有遇到乔老爷,就算她能撑过姬滔的毒掌,也怕会饿死在渭水河中。 “畔儿从小乖巧懂事,有她在,我才不至孤身一人活着在世上。” 乔老爷话说着,眼底竟闪过一丝星光,他是真心把乔畔当孙女。 众人正寒暄喝的火热,只见萧相旬笑声朗朗,步履匆匆走进来,道:“看来今日我来的不是时候,竟不知乔老爷有贵客在。” 众人不禁停下手中动作,齐刷刷看向他。乔畔也纳闷,他怎会现在来访。 师叔只觉声音有些耳熟,他转过身看,一眼就见萧相旬的身影。 他忙把一旁的招财拉倒自己身前,想用他挡住自己。 萧相旬却是一眼就发现了他,其他人还未来及反应,就见萧相旬当着众人面,直直跪了下去。 “阿叔,我终于找到您了!” 众人被他突如其来的行为,惊得瞠目结舌。尤其是乔畔,她身体像是被两座大山压着,呆看着他们叔侄二人,浑身动弹不得。 师叔像孩子被人揭穿把戏般,对着萧相旬不满道:“你不在朝陵城陪着姜月寻,跑到这里干什么!” 萧相旬起身,来到师叔身边,招财被他的气势压倒,赶忙识趣地把位置让出来,萧相旬也不客气,径直坐在那里。 “阿叔有所不知,我奉义父之命来三水镇捉拿金月。您又是怎么回事,我寻了您四十年,竟不知您一直在躲在这三水镇。” 萧相旬心思缜密,他瞧了一眼乔畔,再见如今这情形,不问也猜出了一二。“阿叔,你就是乔姑娘的师父?” 乔老爷在一旁听着,也终于弄清了原委。 “难道萧公子就是阳城城主,萧乘风?” 萧乘风眼看自己身份瞒不住,索性就大方承认。 “不是有意要瞒乔老爷,只因我身份特殊,不便向人透露,还请见谅。” 乔老爷一直没告知钱叔他们,萧相旬的真实身份,如今几人也是满脑子的莫名其妙。 乔畔却是弄清了个中原委,师叔就是萧乘风,母亲的小师哥!她小时听母亲提过这个小师哥,她年少时,在飘渺山云衡仙长处学艺。与父王,萧乘风三人关系斐然,亲如兄妹。 只是她出生后不久,萧乘风就回飘渺山闭关修炼。所以自打她懂事起,就没见过这个传说中的“小师哥”。 三水镇是小地方,平时很少有贵人来,归园馆今日一下就聚集两位城主,这可是寻常人家做梦也不敢想的。 乔老爷举杯,笑说:“今日能与阳城的两位城主一同饮酒,真是荣幸之至!我敬两位一杯。” 萧乘风叔侄俩倒是一个脾性,不像其他贵人一样目中无人。 三人举杯,侃侃而谈聊起来。 乔畔却没心思听他们聊什么,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与师叔的往事!她跟萧乘风学艺三年,师叔为人怎样,乔畔哪能不知。 她心中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师叔怕是早已知晓她的身份,才会真心授她法术。 酒足饭饱后,萧相旬怕阿叔又一走了之,立即开口说:“阿叔,同我一起回萧府吧!咱们这么多年没见,好好聚聚。” “咱们叔侄也有几十年没见了。罢了,就听你的。畔儿,你左右也无事,来送送为师。” 乔畔明白师叔这是有话对自己说,只点头答应。 几人拜别了乔老爷,一同往萧府走去。 萧府距离归园馆不算远,可乔畔却觉长路漫漫。几人都各怀心思,一路上谁也不曾开口。 等走到萧府大门外,萧乘风才开口对萧相旬说:“旬儿,你先进府。我同我这小徒儿交流完感情,自会回府。” 萧相旬颔首,转身进了萧府。 萧乘风领乔畔到萧府外的凉亭坐下,见她那副诚惶诚恐的可怜样,笑说:“说吧!瞧你这一路上提心吊胆,想问我什么就尽管问。你放心,这周围没有暗卫,他不敢与我耍心眼。” “师叔,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 萧乘风放声一笑,“怎么,不与我装了,承认自己是姜婉了!” 乔畔好久没听过别人唤她姜婉,久到她自己也快忘了这个名字。 “师叔,我不是故意要骗你。我……我只是害怕……” “我与你父王母后,年少就一起在飘渺山修炼。我见你第一眼,就觉你眼熟。又探知你体内有护倾石,就更能确认你的身份。” “畔儿,你如果信我,可否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为何会流落到三水镇?” 萧乘风当年修炼完出山,满心欢喜赶到朝陵城见故人。没成想,得知了姬苒去世的噩耗。 他清楚姬苒是被奸人所害,也明白姜月寻身不由己,可他却始终无法原谅姜月寻。自此他便醉心游荡,四处漂泊,潇洒人生。 乔畔思忖良久,才鼓足勇气回忆那些往事。 “当年我被人绑架,母亲拼死护我周全。可父王却向世人宣称母亲因病离世,还一纸诏书,把我送回了蓬莱。” “等我到了蓬莱,才知外祖爷爷正闭关修炼,家中就只有二舅在。有一日,他把我带到周镜山,逼问我护倾石下落。我当时根本就不知晓护倾石。” “可能他怕我事后麻烦,就打了我一掌,狠心把我扔到渭水河。还 18. 哥哥 [] 萧乘风刚进萧府,就见萧相旬站在院中等他回来。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他太了解自己侄儿了,明白乔畔的事瞒不住他。 “阿叔,乔畔的身份?她到底是谁!” 萧乘风点头,示意他猜测正确。 萧相旬虽已猜出一二,可姜婉身死早已传遍朝陵国,他也不敢笃定。 萧相旬不禁喜上眉梢,他这才明白,自己为何对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现在想来,乔畔的相貌真的很像义父。 “阿叔,今后你有什么打算?我本应回朝陵城复命,留在这里也为查明她身份。现已真相大白,我也该回城复命。” “义父那里?” 萧相旬从小跟着姜月寻长大,他不想欺瞒义父。可他见阿叔如此,就知他有别的想法,他也不得不顾虑阿叔这边。 萧乘风忧心忡忡,与他分析如今的局势。 “朝陵城局势不稳,兰贵妃那里,又虎视眈眈。当年姜月寻把她送去蓬莱,也是为保她平安。此事,暂时还不宜宣扬。” “这样!我同你一起回朝陵。你对外只说因寻我,才会耽误归期。姜月寻那里,我自会与他说明。我还得亲自去宣文阁一趟。” 萧相旬点头,“那咱们明日就启程回朝陵城。阿叔,她为何会流落至此?” 萧乘风想起乔畔遭遇,血压就瞬间飙升。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千防万防竟没想到姬滔那个混蛋会谋害畔儿。不过,我总觉此事没那么简单,等畔儿身体恢复,咱们还得派人仔细去调查。” “阿叔你放心!我自会派人去蓬莱查。我还想着告诉婉妹妹一声,咱们明日离开三水镇。”萧相旬对乔畔这个失而复得的妹妹,很是中意。 萧乘风听他如此亲切,不禁调侃说:“你小子!妹妹倒是喊的快。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给我找个侄媳妇。” “我都还没婶婶,哪里敢跑您前头。” 萧乘风重重踢他一脚,“又拿我开玩笑。” 他们叔侄性子相仿,彼此相处更像是好哥们,从不在意那些繁文缛节。 乔畔刚回归园馆,屁股还没坐热,就又被招财硬薅出来。 “你这么急急忙忙拉我出来干什么?” 今日发生太多事,乔畔心中郁闷,对招财行为也有些不耐烦。 招财没注意她的情绪,还自顾自的乐呵。 “刚才萧府来人传话,阿厉他在渭水河等我,要教我法术,他还点名要你同我一起去。我的好姐姐,我这次能不能成功,可全靠你了!” 乔畔不用脑子想,就知此事有诈。可她看招财一脸的期望,也不忍打击他,还是陪他一起去了渭水河。 萧相旬主仆早早就在河边等他们,招财见到阿厉,立马飞奔过去。 阿厉带他去河对岸授艺,招财屁颠跟着阿厉离开,独留乔畔一人面对萧相旬。 “我如今是不是该唤你‘姜婉’!” “我是‘乔畔’!”乔畔郑重对他说。 “好,那我以后就唤你畔儿。你还记得吗?小时候咱们还见过面呢。” 乔畔怯怯摇了摇头,她对萧相旬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她见萧相旬并无恶意,小声询问他:“你会帮我保守身份吗?” “我自双亲战死,也算是跟着义父长大。按关系,你得唤我声‘哥哥’。” “你放心,我会帮你保守秘密。明日我们就启程回朝陵,你自己在三水镇,要一切小心。” 萧相旬一脸宠溺看着乔畔,看得她还有些不自在。 “多谢你!” 萧相旬见乔畔那怯懦的可怜样,不由心疼起她。 “你该唤我‘哥哥’,咱们以后就坦诚相待。你放心!我定会尽我所能,来护你周全。” “哥哥?” 原先招财总惹乔畔生气,乔畔见他年纪小,一般都不与他计较。可她受委屈时也会遐想,自己若有个哥哥,时常宠着自己,那该有多好! “我能唤你‘哥哥’?” 乔畔总觉这一切是梦,有些不真实,自己当真就有“哥哥”了? 萧相旬粲然一笑,轻轻拥抱乔畔。 “畔儿,原先没能护你,我很愧疚。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萧相旬那坚实的胸膛,给了乔畔久违的安全感,被人惦念的感觉真好! “哥哥,有你真好!我以后就不怕别人找我寻仇了。” 萧相旬放开她,紧张道:“我见你失踪了好几日,是不是上官亮又来找你麻烦了?” 乔畔摇头。“自那日离开后,他再没露过面。” “哥哥,你可不可以把监视我的暗卫撤了。我头几日是去了仙灵山,那里有师叔设的结界,所以暗卫寻不到我。” 萧相旬原先派暗卫监视她,也只是好奇她的身份。如今真相大白,三水镇也太平,暗卫总跟着乔畔,也不是长久之计。 “好!我会让他们撤下。可你以后若是遇到麻烦,一定要告诉我。” 乔畔微微一笑,“哥哥不嫌我麻烦就好。” “我都与你说几遍了,不要运气,你怎么就学不会呢!” 阿厉训斥声音传来,萧相旬拉着乔畔过去,看发生了何事。 两人走进后,就见招财呆头呆脑站在那里,默不作声。 萧相旬笑说:“阿厉,瞧你把人吓得,你耐心教他就好。” 阿厉从怀中掏出一本秘籍扔给招财,嫌弃说:“我明日要陪公子远行,这本秘籍你好好学。” 招财开心点头,把秘籍当宝贝,小心收了起来。 “哥哥,你们快些回去吧,明早还得启程。你不用送我,我跟招财溜达回去就好。” 萧相旬也不想惹人怀疑,几人就在渭水河边道了别。 萧相旬走后,招财也不去厮混,整日抱着那本秘籍研究。进宝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乔老爷跟钱叔也乐得清闲,每日不是饮茶,就是下棋。 一切都好似归于平静。不想上官亮的来访,打破了这份平静。 “公子,你可好长时间没来了。前些日子有人出高价买你的玉佩,小姐都没让卖。” 进宝见上官亮,立马迎他进来。 “看来你家小姐还很重视我。麻烦小哥帮我通传一声,上官亮来访,求见乔姑娘!” “你先坐下喝茶,我这就请小姐。”进宝帮他倒了杯茶,赶忙去寻乔畔。 “什么?上官亮来了?他没对你怎样吧。” 乔畔立马检查进宝全身,察看他有无受伤。 进宝纳闷说:”小姐你怎么了?我很好,上官公子人挺礼貌的,这会儿 19. 朝陵 [] 朝陵城处在朝陵国的中心地带,位于朝陵山脚下。 朝陵山崇山峻岭,十分易守难攻。可城中地势却平坦开阔,土壤肥沃,物产十分丰富。 萧相旬他们一路快马加鞭,短短五日就赶回了朝陵城。 萧相旬回到府内,也只随便梳洗下,换了身朝服,就匆匆赶往宫中正武殿,去向姜月寻复命。 萧乘风倒是不慌不忙,他让阿厉把府内的美酒全都拿出来,独酌于廊下,好不快哉。 正午殿是国主姜月寻居住的宫殿,他平时也会在此召见臣下,商议国事。 萧相旬在赶往宫中路上,就一直思量一会儿该如何交代三水镇的事。 他既已答应畔儿,不告诉义父她还活着。那就只能先按阿叔说得做。 到了正午殿外,会先由内侍进去通传。没一会儿功夫,内侍蔡公公就出来禀报:“萧少城主,国主请您进去。” 萧相旬整衣敛容,随蔡公公一同进了正午殿。 刚进殿,映入眼帘就是一块巨大镂空的红木雕花屏风,上面的仙鹤弄云,十分栩栩如生。 正午殿虽是国主寝殿,可装潢大都雅致,随处充满着文人气息,并不奢华。 姜月寻此时正坐在书案前批阅奏折,举手投足间,尽显一国之主气度。 “拜见义父!旬儿在三水镇耽搁了些时日,回城晚了些。还望义父恕罪!” 姜月寻放下手里奏折,温声道:“无妨!旬儿平安就好。我日前收到你的来信,金月既已诛灭,就遂了他的心愿,把他安葬在三水镇。” “义父仁慈。” 姜月寻轻笑一声,可面色依旧淡定如水,没有丝毫变化。 “你倒是会夸人,此行你去三水镇,就没寻觅个佳人,给义父瞅瞅。” “义父说笑,旬儿这趟三水镇之行,佳人倒是没寻摸到,可正巧碰到游历山水的阿叔,这才耽误了行程。” 萧相旬不敢直面义父,只低头答话。义父对他恩重如山,他实在不愿撒谎欺瞒。 “哦?乘风在三水镇?自上次一别,我也快四十年没见过他。他如今可好?现在身在何处?” 当年,萧乘风为了姬苒的死与他决裂,毅然决然离开朝陵城。这中间也只匆匆回来看过萧相旬一两次。往日无话不谈的俩兄弟,如今也形同陌路。 “阿叔如今在我府上,不过他旅途有些劳累,说改日再来见义父。” 姜月寻与萧乘风识于微时,哪里不清楚他的脾气。要他主动拜见自己,怕是要等下辈子了。 “他还是老样子!罢了,等我忙完,就去你府上看他。旬儿,想必你也周车劳累,赶紧回府去休息。” “旬儿告退!”萧相旬躬身行礼,缓缓退出正午殿。 他刚出正午殿门,没成想正好碰到前来请安的兰贵妃。 兰贵妃名唤纳兰秋裳,是夏邑城城主纳兰茂的亲妹妹。 夏邑城蕴含多个灵矿,盛产灵石。这灵石是修炼法术的必要之物,一枚就值百金。纳兰茂雄才伟略,又十分懂得经营之道,财富日积月累,如今可谓富可敌国。 “臣萧相旬拜见兰贵妃!”萧相旬躬身行礼,举止十分得体。 兰贵妃莲步轻盈,缓缓走到他面前,关心说:“少城主不必客气,快起身。几日不见,你怎瘦了这些。如今回来了,可当真要好好补补才是。” 她又接着对贴身婢女吩咐道:“紫篱,你去把陛下前几日送我的雪莲拿来,送给少城主补身。” “这雪莲益气补血,正适合你们年轻人。你也没个能照顾你的人,等哪天我让你义父给你寻摸几个好的,你看看是否中意。” 萧相旬在义父身边多年,见多了后宫那些手段!他明白兰贵妃此举,无非是想往自己身边塞人。 “多谢兰贵妃美意!相旬只一心求报效国家,从没想过那些儿女私情。” 萧相旬当众婉拒了兰贵妃的好意,兰贵妃也不气恼,反而笑容更甚。 “趁着年轻,是该出去闯闯。你刚回城,估摸也劳累,赶紧回府休息吧!那雪莲我一会儿派人送到你府上。” “多谢贵妃美意,臣告退!”萧相旬半躬身子拜别兰贵妃,径直往宫门走去。 见萧相旬身影走远,紫篱才凑到兰贵妃身边,小声道:“娘娘何必对他如此谦卑,他是萧乘风的侄子,未必会跟娘娘同一战线。” “我不过是看月寻器重他,他也还算识趣。以后他若敢与我作对,咱们再收拾他也不迟。” 纳兰秋裳深受国主宠爱,她根本就没把萧相旬放在眼里。她在这宫中多年,早就深谙宫中生存之道!该做的人情世故,她一样都不会落下。 “对了!一会儿你找几个貌美的婢女,亲自把雪莲送到他府上,试试他的喜好。” 紫篱心领神会,立即退下着手去做。 萧相旬刚回府,就见阿叔与阿厉一起在花园里称兄道弟,把酒言欢。两人半躺在花园廊下,身边满地的空酒坛。 阿厉见公子严色站在那里,立马站起身退了下去。 萧乘风见阿厉那慌张的样子,忍不住对萧相旬斥道:“你年纪轻轻的,干嘛总端着一副老成的样,瞧你把孩子吓得。你见到姜月寻了?他如何说?” 萧相旬来到阿叔身旁坐下,望着那满地的空酒坛,无奈叹息一声。 “义父知道你在我府里,说不日就来拜访你。” 萧乘风递他一坛酒,自己也喝一坛:“算他识趣,没忘了我这个弟弟。” “阿叔,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义父,畔儿还活着?” 萧相旬清楚义父脾性,若他知晓畔儿活着,也必会护她周全。对畔儿来说,也不见得是坏事。 “我曾答应畔儿,帮她隐瞒身份,如今怕是要失约。金月的妖丹在她体内,终归是个隐患。凭我一已之力,无法把那妖丹逼出来,此事还需姜月寻的帮助。” 萧相旬想不通,就算乔畔是高等神族,妖丹也不至于逼不出来。 “那金月纵是上古妖兽,无非也是妖丹反噬厉害些。为何妖丹会在畔儿体内,逼不出来?” 萧乘风明白护倾石的事瞒不住他,只好如实相告。 “护倾石本是蓬莱的祖传神石,当初蓬莱仙主把它送给苒妹当嫁妆。畔儿刚出生,朝中形势十分紧张。苒妹索性就把它封在畔儿体内,护她平安。” 萧相旬这才明白,为何乔畔小时明明生命垂危,却能无故自愈。 他又接着问道:“就算护倾石在畔儿体内,那它又跟妖丹有什么关系?” 萧乘风眼神凝重,叹气一声。 “护倾石是上古神石,与那上古妖兽本是一脉相承。它如今被金月妖丹的妖力吸引,想要吸收妖力增强自身力量。这两股力量在她体内相互挟制,这才是症结所在!” “畔儿仙力不高,怕是撑不了太久!”萧相旬也不免担忧起来。 萧乘风点头,“我 20. 宣文阁 [] 宣文阁是收藏历代朝陵国藏书的藏书阁。阁内藏书种类丰富,五花八门。但萧乘风此去,并不是为找书,而是去找守阁人——类八子。 类家世代看守宣文阁。这类八子又天生一副精明脑,殿内藏书再多,都不如他!也被誉为朝陵国的“活菩萨”。 可这类八子天生性情古怪,从不与人打交道。他每日身守宣文阁,从不出殿。 萧乘风年少时与类八子打过交道,两人也算是出生入死,很是熟识。 深夜的朝陵宫,侍卫正不间断巡逻。寥寥月光的衬托下,宫内更显庄严寂寞。 一个黑影,如履平地般游走在宫殿上,精准避开了所有侍卫,平安来到宣文阁外。 萧乘风摘下面罩,抬头望着宣文阁匾额,不禁感叹道:“已经四十多年没回来了。” 他快步走进宣文阁,阁内烛火点点,暗昏黄的光洒下,气氛稍显诡异。他还未来及说话,只见一人手里拿着大砚台,径直就往他头上砸去。还好他躲避及时,否则头上定要被砸个窟窿。 萧乘风对着那人嚷嚷道:“我说你也不年轻了,怎么气性还这么大,你就不能看清楚在砸。” 那人揉了揉眼,想要仔细辨别来人,他又带上脖子上的眼罩,这才看清是萧乘风。 只见他双眼迸发亮光,大声笑起来:“嘿!你老小子终于露面了。我这宣文阁平时也没人来,我还寻摸是小偷。你来怎么也不通知一声,我好迎接你。” 萧乘风一屁股坐在阁内楼梯上,指着那满墙藏书,说:“你还整日把自己关在这看书,仔细你眼睛早晚得瞎。” 类八子从小就不善与人交流,活了大半辈子,朋友也没几个,萧乘风算一个。 “我这人什么脾气,你还不了解,你来了正好陪我说说话。” “我来找你可不是要与你闲聊。实不相瞒,我有事想要求你。” 类八子来到他身边坐下,他拍了拍自己胸脯,仗义说:“咱俩什么关系,你咋能说求呢,但凡我知道的,肯定会告诉你。” “八子,那我就实话实说!可此事关系重大,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类八子很少见萧乘风这一本正经的样子,今个好不容易见到,忍不住打趣他:“你该不会是有心上人,想要与我谈谈心?你放心,我这人嘴有多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答应你肯定不与别人说。” 萧乘风气得直接一巴掌扇他脑门上,无语道:“你这脑子里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 “我不跟你开玩笑,我问你,神族若是同时拥有护倾石与上古妖兽的妖丹,该如何办?” 类八子摸摸被打的脑门,他也不气恼,反而热心出主意。“这还不好办,赶紧杀了他,拿了护倾石跟妖丹跑阿。” 萧乘风刚想举手拍他脑门,却被他用手挡住。 “开玩笑,你不要当真。你说得这种情况可不好办。神族本就无法承受妖力,早晚会被反噬。护倾石又吸附妖丹,想取出妖丹基本是不可能了。” “说重点!”萧乘风睨他一眼,催促道。 “嘿嘿,你说你平时那么聪明,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想不明白呢。既然妖丹取不出来,那就索性不取了呗。他身体无法适应妖丹,无非是因为承受不了那妖力。” 类八子说话从不会说透,他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萧乘风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说,把妖丹的妖力释放出来,那妖丹在体内不过就是普通的内丹。” 萧乘风茅塞顿开,不禁激动抱起八子,“还得是你,真不愧是我的“活菩萨”,你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八子被他抱的喘不上气,赶紧推开他。 “我只是说这个方法可行。真要释放妖丹的妖力,这有多难,你应该知道。我说那人究竟是谁?值得你费这么大力气?” 萧乘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总有一天我会把她带来给你看,我得回去好好琢磨这事。” 八子清楚萧乘风的脾性,知道他要做的事,谁也劝不得。 “你偏要做这世间最难之事。罢了!以后若还有什么需要我,你尽管来找我就是,就是下次不要再偷摸来,小心被我砸伤了头。” 萧乘风不舍拥抱八子,他也想跟老友好好聚聚。可他怕被兰贵妃盯上,只能忍痛与他告别。 八子反而劝起他来,“你别弄得这么伤感,你又不是不再来,只要你心里有我这个老伙计,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放心,我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萧乘风与八子道别,他戴好面罩,飞身跃出窗外,原路返回了萧府。 翌日清早,天刚蒙蒙亮,刘管家急匆匆敲起萧相旬的房门。 “少城主,有贵客到访!还请您快些收拾,贵客正候着呢。” 萧相旬刚洗漱完,还未来及穿衣。他见管家声音焦急,知道来人不简单。他随手拿起一件便衣,匆忙穿上了身。 他打开房门,询问管家:“是谁来访?” 刘管家凑近到他耳旁,小声回道:“是国主微服来访。” 萧相旬眉头紧锁,问管家:“阿叔他回来了没?” 管家低声回他:“城主昨晚就已回来。只是回来晚了些,现在正在房里休息,我已经派人去请了。” 萧相旬思虑片刻,“我现在去见义父,你亲自去请阿叔过来。记着别跟他说是义父,就说故人来访。 管家领命,立马赶往萧乘风居住的园子。 萧相旬也关好房门,匆忙赶到前厅。 “旬儿让义父久等了,还请义父恕罪!” 姜月寻脸上依旧平淡如水,只淡淡一笑。“无妨!我这次来本就想低调一些,只来见见老友。” “阿叔他也惦念义父,时常在孩儿耳旁念叨想见您。” 姜月寻当然明白萧相旬不过安慰自己,“他肯来见我,我就知足了。” “你可是堂堂朝陵国的国主,岂能这么容易就满足,这可不像你的作风。”萧乘风气势凛然走进来,揶揄起姜月寻。 他又不满瞅着萧相旬,气愤说:“那个刘管家,做事也太不地道。我若知是他来,在房里多睡会不好嘛。” 姜月寻嘴角含着笑,反倒对萧乘风致歉解释:“我知你行事素来低调,才想着这个时辰找你。没想到耽误你了休息。” 萧乘风也不理他说什么,一屁股坐到太师椅上,可他还是把主位让给了姜月寻。 姜月寻笑笑,也顺势坐了下来。 “旬儿,你先下去,我与你阿叔太长时间没见,自有好些话要聊。” 萧相旬看了眼阿叔,见他没有别的吩咐,躬身退了下去。 他走到院中唤来阿厉,嘱咐道:“如今义父在,你定要确保萧府周围没有别人眼线,此事万不可泄露一点风声。那婢女如今身在何处?” 阿厉作揖回:“公子你放心,刘管家把她安置在别院了。” 萧相旬满意点点头,与阿厉一起去了书房议事。 正厅里,姜月寻见萧乘风不理自己,便主动开口说:“自上次一别,咱们也有四十年没见了。听旬儿说,他是在三水镇遇见你,看来这三水镇可是个好地方。”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何会在三水镇!”萧乘风冷冷看着他。 “莫非你在三水镇有良遇?你肯回朝陵城见我,想必此人是遇到什么麻烦,且是你解决不了。” 姜月寻快人快语,虽说他当国主这些年,做惯了虚与委蛇。可他把萧乘风当弟弟,不想在他面前伪装。 萧乘风不禁笑出声来,“难怪苒妹总说,最了解我的人是你。” 姜月寻黑眸闪过一丝惆怅,“你说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帮你。” “此事你必须做到,这是你欠苒妹的!” 萧乘风紧紧地盯着他,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姜月寻心头猛然一紧,自姬苒去世后,宫中再无人敢提起她。他心中疑惑,乘风今日接连提起阿苒,到底他遇到了谁? “你到底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萧乘风面色凌厉,冷笑一声:“不是你帮我,而是你要帮你自己!不过也难怪,你在宫里潇洒了一百年,恐怕都忘了还有个女儿吧。” 姜月寻听到婉儿的消息,怔愣在原地。他只觉自己脊背发凉,仙力瞬间涌上心头,险些没坐稳。 他握紧颤抖的手,费力张了口:“你说 21. 槐花糕 [] 自师叔他们离开后,乔畔的小日子过得也很舒坦。至少她不用每日担心被人识破身份,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这日阳光正好,乔畔躺在藤椅上正悠闲晒着太阳。只听砰的一声,招财用仙力隔空把花瓶击倒。那声音来得猝不及防,吓得她一激灵,藤地一下跳起来。 “招财!你能不能不要吓唬我,我天生体弱,可经不起你几次折腾。” 招财也不管她生不生气,只一味沉浸在自己成功的喜悦中,呆站在那里傻笑。 乔畔见招财那副傻样子,也没了好心情。她疾步离开归园馆,心想这世间又多了一个痴迷武学的疯子。 她也无处可去,只在集市漫无目的逛着。一阵风袭来,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是槐花的味道。”乔畔寻着香味,快步走到卖槐花糕的摊子前。 “姑娘,刚出锅的槐花糕,来两块尝尝吧,保证又香又甜。”小贩极力向她推销。 “闻着是挺香,麻烦老板帮我装几块。” 那小贩听到有生意,立马麻溜装起槐花糕来。“姑娘真是好眼光,今日是我最后一天摆摊。来,我再多送您两块。” 乔畔接过槐花糕,付钱道谢离开。她在一个僻静凉亭坐下,上次在凌峰谷,她没机会尝到这槐花糕,这次也算弥补遗憾。 乔畔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细细品尝起来。软糯香甜,甜而不腻,入口还有槐花的氛香,当真是极好吃。不过可惜,以后在也吃不到了。 她把剩下的糕点重新包好,想着拿回去,让爷爷他们也尝一尝。 等她离开集市后,卖槐花糕的小贩就收起了摊。四下无人时,他径直来到一处隐秘的角落。 “公子,你让我办的事,已经办妥。” 只见那身穿一身玄衣的公子,递给小贩一袋银钱,随后示意他离开。 那小贩掂了掂钱袋重量,满意离开了三水镇。 姜月寻自从知道婉儿未死的消息,心中即高兴又忐忑。他怕自己护不了女儿周全,会再一次失去她。 纳兰秋裳见他最近食欲不振,便亲自下厨炖乌鸡汤给他补身。 紫篱在旁恭维说:“娘娘对陛下真是关怀备至,陛下一定会感知娘娘心意的。” “陛下他对我好,我当然要加倍用心服侍他。只可惜……”纳兰秋裳忧郁瞅了眼自己的肚子。 紫篱立即安慰说:“娘娘不必担心!城主前几日派人来,说已经为娘娘找了一副好药方,等寻够药材,就立马给娘娘送来。您肯定会梦熊有兆。” 纳兰秋裳咬紧牙关,恶狠狠地说:“都怪姬苒那个贱人,要不是她当年用计,害我喝了整整一碗的灭魂汤,我怎么如此!她却好命生了一个女儿,真是天理不容。” “娘娘不必生气,平白气坏自己的身子。她生下来又如何,还不是早早就母女团聚去了,她们没有娘娘您有福气。”紫篱谄媚道。 “你去派人催催哥哥,要他尽快找全药材,给本宫送来。” “是娘娘!奴婢立刻派人回夏邑。”紫篱半躬身子,退出了膳房。 纳兰秋裳又继续往汤里下了几味补身的药材。她虽然性格骄横跋扈,但对姜月寻却是十足的真心对待。 萧乘风在朝陵城这几日,只私下见了几位老友,其余时间就只呆在萧府里喝酒玩乐。 萧相旬见他又坐在廊下喝酒,不禁摇了摇头。他走上前,开口问他:“阿叔,上次您与义父商量的如何?义父他最近撤了我一些事务,是否另有打算?” 萧乘风递给他一壶酒,潇洒说:“年轻人,这么拼命干什么。你学学我,好好享受人生,岂不美哉!” 萧相旬接过酒,大口大口地饮下。 “父亲在时,若能有阿叔这份洒脱就好了。至少,我们现在可以一家团聚,不必这样阴阳两隔。” 萧相旬的父亲,也在三百年前那场浩劫中,战死沙场。他当时身体本就重伤未愈,可为了家国道义,硬是忍痛打了三天三夜,说什么也肯不离开。萧相旬母亲不放心,陪他一同上了战场,两人再也没回来。 萧乘风拍了拍他肩膀,告慰说:“你不必执着往事,大哥若是知道你有此成就,他在天之灵也安息。况且姜月寻也视你为亲生,对你教导有加。” “我打算让你陪我回三水镇救畔儿,这样也能让你们兄妹关系亲近一些。” 萧相旬也认同点点头,“我也正有此意!毕竟阿叔多年不理世事,有好些事你也不便出面。义父那里,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 萧乘风饮完一壶酒,把它随手扔在地上,站起身说:“等你手头上的事务安排好了,咱们就启程回三水镇。我还要亲自带畔儿回一趟飘渺山,见见师父。” “师祖他老人家见到畔儿,肯定会欣慰。” 萧乘风长吁一口气,“但愿一切顺利!” 阿厉此时接到宫中信息,快步走到廊中禀报,“公子,宫里来人说,国主请您即刻去一趟正午殿。” 萧乘风笑说:“还真是不能白日里说人,你快去吧!我估计他也是与与你说此事。” 萧相旬拜别阿叔,回屋换了身朝服,立即赶往宫中。 他刚到正午殿外,内侍就宣他进殿。他见到姜月寻,立马跪下请安。 “旬儿给义父请安。” 姜月寻抬手,示意他起身。“旬儿无需多礼,想必乘风也跟你提过了,他想要你一同前往三水镇,不知你意下如何?” 萧相旬拱手道:“义父,旬儿也正有此意!但因婉儿公主身份须隐藏,怕是会委屈了她。” 姜月寻并不担心姜婉会委屈。她在三水镇生活多年,又照乘风的说法,婉儿脾性随他多一些。他对这些身外富贵,并不在意。 “婉儿那里你不用担心,如果有外人问起她的身份,你就说她是乘风新收的小徒弟。乘风为人仁心仗义,想必也不会引起什么猜测。” 萧乘风当年为了姬苒的死,与姜月寻大打出手。这件事虽说被史官瞒下,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人们也都道萧乘风义薄云天,情深厚义。 萧相旬也觉得这说法可行,既可以名 22. 回三水镇 [] 萧相旬出了宫门,马不停蹄赶回萧府。他们在朝陵城耽搁太多时日,乔畔那边也不知情况怎样。他心急如焚,想要即刻动身回三水镇。 “阿叔,我这边已一切妥当,可以随时启程。” 萧相旬刚进府,连朝服也没来及换,就立刻找萧乘风商议此事。 萧乘风再三斟酌后,出声说:“那咱们明日就动身,畔儿身体也实在不宜久拖。咱们路上还是低调行事,你派几个暗卫沿途保护就好。” “我知道如何安排,阿叔你先休息,咱们明日一早就出发。” 萧相旬拜别阿叔后,即刻到书房唤来阿厉,两人一起商议明日出行之事。兰贵妃肯定会派暗卫监视他们,如何掩人耳目安全回三水镇,还需要仔细筹谋。 归园馆中,众人刚吃完晚饭。钱婶忙着缝补衣衫,乔老爷与钱叔进宝也忙着整理白天的账目,招财不知道跑去哪里修炼法术了。家里就只剩下乔畔一人无所事事。 她见所有人都忙着,自己也不好打扰他们。没办法,就只能自己出了店铺,无聊在集市上闲逛。 集市上的摊贩大都收摊回家了,只剩下寥寥几个摊主,也正忙着收摊。 乔畔走到卖胭脂水粉的摊子前,问询道:“老板,原先你旁边卖槐花糕的摊子,你可知摊主住在哪里吗?” 这老板也是个热心肠,他连忙停下手里的活,笑着说:“我听说是回家乡了。他本身也没在这里出摊几天,我跟他也不算熟识,不如你在与别人打听打听。” 乔畔本身也没报多大希望,她清楚,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她轻笑一声,对老板说:“无妨!我只是觉得他做的槐花糕很好吃,想着问他是如何做的。老板,我不打扰你了,你赶忙收摊回家吧。” 乔畔离开胭脂摊后,闲逛来到渭水河边。今夜是十五,月光正好,水面也被映着浮光跃金,分外赏心悦目。 她坐到河边,随手拿起一颗石子扔向河中,河面掀起阵阵涟漪。 “你又何苦破坏这绝美水色!” 乔畔听见有人来,她立即欣喜回头望去。 只见上官亮英姿飒爽,踱步向她走来。乔畔眼眸瞬间失了光彩,失落说:“是你啊,你怎么还没离开三水镇?” “你又期望见到谁呢?我的宝贝还在这里,我又怎么舍得离开。”上官亮来到她身边坐下,谗笑道。 乔畔对那晚的事,仍心有余悸,她不由往边挪了挪,离上官亮远些后,才敢怯怯开口问:“你来这里干什么?还想恐吓我吗?” 上官亮无奈摇了摇头,“你这个小女子,怎么还记仇呢,我不也没把你怎样嘛!” 乔畔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他仙力高深,真想要自己死,也不过是弹指的功夫。 想到这里,她心也就松了一口气。“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无权无势的,还不是随你拿捏我。” 上官亮冲她邪魅一笑,漫不经心说:“那你不如索性跟了我,我来保你一世平安。如何?” 乔畔皱起眉头回他:“你一直都喜欢这么四处留情吗?我不像你!我不会随便拿感情开玩笑。” 乔畔的话瞬间引起了上官亮的兴趣。“看来你很了解我嘛!可我却一点也不了解你。你心中想什么,我一点也猜不透。” 上官亮目光炯炯,乔畔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你多虑了!我不过一个普通女子,心里能有什么想法。” 上官亮摇头,笑说:“普通女子?姑娘也太妄自菲薄了。我收到消息,萧相旬不日就会离开朝陵城,如果我没猜错,他是回来找你吧。” “他人贵事忙的,去哪里怎么会与我商量。”乔畔神色慌张,赶紧与萧相旬撇开关系。 她从小就不会说谎,上官亮只看她一眼,就知她再撒谎。 可上官亮对此毫不在乎,“萧相旬会不会来找你,咱们不日就会知晓。你最好祈祷他来找你,能快些解决你体内妖丹问题。” “你放心吧,我不会私吞妖丹。只要它一离开我身体,我就立马把它送给你。”乔畔认真道。 上官亮轻笑一声,“但愿真能如你所愿!” 乔畔抬头看了看天色说:“天晚了,我该回家休息了,就不陪你欣赏月色了。” 上官亮点头,顺便往边挪了挪身体,给她腾出地方离开。 乔畔弯着腰跟个兔子似的,蹭的一下,从他身边掠过。 可她离开没一会儿,竟又返回来对上官亮说:“我该与你说声抱歉!你放心,我不会私吞妖丹。早晚有一天,我会把它还给你。” 说完这些话,她才欢喜离开渭水河。 乔畔心里觉得,虽说他间接害死月爷爷,可那也是月爷爷自己的选择。上官亮完全有能力杀了自己,根本不必费心寻找方法。 毕竟也是自己的原因,害他得不到妖丹。看他样子,这妖丹也是有大用处。她觉得自己有必要与他说声抱歉。 上官亮看着乔畔笑颜如花,思绪又回到了多年前。那时他还小,娘亲也是这样粲然一笑告诉他放心,自己会保护他。 然而终归事与愿违。 翌日清早,乔畔起床推开窗,阳光肆意洒在她身上。 一声清脆的鸟叫声,吸引她的注意。她抬头望去,发现竟是小蝶。小蝶见到乔畔,高兴地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乔畔伸手,让小蝶卧在她手心。“小蝶,师叔让你过来,是否有话要你转告我。” 小蝶点点头,飞到她耳边。萧乘风临走时教了乔畔听语之术,她现在可以听懂小蝶的鸟语。 小蝶叽喳说完,就又飞回她手心,乔畔脸上也露出欣喜之色。 “师叔他们要回来啦!昨晚上官亮还说他们要来,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消息传来。也不知道师叔他们有没有找到医治我的方法。” 小蝶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那可爱呆萌的样子,瞬间融化了乔畔的心。 她一个没忍住,主动亲了小蝶毛茸茸的身体一下。小蝶被她的举动吓到,有些害羞地扑腾两下翅 23. 困龙阵 [] 乔畔得知师叔要回三水镇的消息后,她每日都要到萧府门前溜达一圈。 “算时日,师叔他们应该快到了,难不成路上出了什么意外?”乔畔看着萧府大门紧闭,不由心生担心。 “萧肃不在,看今天谁还能保你。” 风无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满脸煞气紧盯着她。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与他装扮相似的人,也是满脸凶狠。 “风无涯,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这是要干什么!”乔畔内心其实无比紧张,可面上却依旧淡定。输人不输阵,她在心里告诉自己绝不能露怯。 风无涯大笑一声。 “上官亮那小子怜香惜玉放过你,不代表老子就饶了你。大鹏鸟的妖丹如今在你体内,你乖乖的束手就擒,老子还能饶你全尸。否则!别怪我辣手摧花了。” 乔畔神情紧张,眉心微蹙,单打独斗她还有把握,可明显风无涯这次有备而来,他身后还跟有几个仙力高深的帮手。 为了不露怯,她昂首挺胸,强装镇定气势说:“谁告诉你妖丹在我体内?就算妖丹在我体内又如何,你也得有本事拿走!” “上次若不是萧肃在,就凭你,也能打败我?我倒要看看,今日谁能救你。” 风无涯扭头,接着对他身后几人说:“兄弟们给我上,咱们杀了这娘们,拿了妖丹后,我们驯龙帮就是天下第一大帮!” 他话刚说完,驯龙帮几人便一拥而上,对乔畔施展招数,且招招致命。乔畔变换几次身法后,轻松躲开了众人的袭击。 风无涯见状,大声怒道:“快施展困龙阵!我不信她还能躲避得了。” 只见他们几人瞬间集结起来,把乔畔围在中间。乔畔只觉得自己头晕脑胀,看谁都变得模糊起来。时间好似在飞速流逝,唯独自己却动弹不得。 上官亮一直在暗处盯着他们的动静,见乔畔被困阵中,他不由握紧双手,重重捶打身旁的柳树树干。“这蠢女人!竟连风无涯都打不过,简直白瞎了那妖丹的力量。” 他又仔细观察了会儿,见乔畔还未有冲破阵法之势,而风无涯等人却已准备好要收阵。 他知道等不及萧相旬赶来,再晚乔畔就真的没救了。 他刚想冲出救乔畔,还未来及现身,就见萧相旬三人出现,只施法一招,就打破了阵法。 风无涯等人瞬间被阵气弹飞,口吐鲜血,倒在地上站不起来。乔畔则晕倒在阵中,被萧相旬抱起。 萧乘风对着风无涯等人怒吼道:“乔畔是我萧乘风的徒弟!今日我暂且饶了你们狗命,你们以后若还找她麻烦,就是与我萧乘风作对。驯龙帮的是吧,不想灭帮,赶紧给我滚。” 风无涯等人听到萧乘风的名字,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他们连忙忍痛起身谢罪:“我不知道原来乔姑娘是您的徒弟,多有得罪。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们立马就滚,再也不来三水镇。” 只见他们几人互相搀扶着,连滚带爬地离开了三水镇。 萧乘风急忙走到阵中,替乔畔把脉。 “还好,阵法还未完成,没有伤及她要害。先把她抱回府中安心静养,等会儿让阿厉去趟仙灵山,摘些仙草回来,给她服下便好。” 萧相旬颔首,立马抱她起身进走萧府。 暗中的上官亮看着此情此景,心底竟莫名有些心酸。他原来怀疑乔畔身份会与萧相旬有关,才会设计引风无涯来试探。 竟不成想,她会是萧乘风的徒弟。 他知道有萧乘风在,乔畔不会有事,自己也可以安心离开三水镇。母亲的忌日就快到了,他要赶回安邑城拜祭母亲。 他幽幽望了一眼萧府大门,拂袖转身离开。 乔畔在睡梦中,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父王,有母亲。 榭云宫庭院里的风铃木,花开得正好。微风拂过,金黄色的花轻轻落下,好似一场黄金雨。 自己则安逸躺在母亲的怀中,看着父王手中拿着的拨浪鼓。摇动拨浪鼓的声音很好听,父王和母亲的笑语很温馨,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突然,乔畔眼前一黑,她又来到了那个夜晚,她又一次看到母亲为了护她,被人推下了悬崖,坠落在湖底。 乔畔仿佛能感受到那冰冷的湖水,和无尽的黑暗。 乔畔被吓醒,猛的睁开了眼。她环顾四周,见自己躺在床上,窗外的天已黑。她浑身无力,连下床也变得很费劲。 她好不容易挣扎下了床,想要走到桌前倒杯水喝。可她实在虚弱,手上一个没拿稳,茶壶一不小心掉到地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萧相旬一直守在门外,他听见动静,立马推门进来,正好看到乔畔弯腰去捡地上的碎瓷片。 他立即出声制止:“畔儿小心!这些让婢女来做就好,你身体还未恢复,赶紧回床上休息。” 他接着喊来婢女,打扫了一遍屋子。又嘱咐她们重新沏了一壶茶,他亲自倒给乔畔喝。 “畔儿,小心烫。”萧相旬柔声细语,小心地把茶递给她。 乔畔到现在还有些迷糊,她只记得自己被风无涯困在阵中,其他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在萧府,“哥哥,我怎么会在你府上?是你们救了我?” 萧相旬见她已无大碍,笑说:“还好我跟阿叔回来及时,困龙阵还未完成。风无涯那些人已经被阿叔吓得离开三水镇,他们不会再来找你麻烦。” “师叔也回来了?他现在何处?有没有受伤?”乔畔担忧道。 “阿叔正忙着给你煎药,他不放心让别人来做。你不用担心,风无涯那些人不足为惧。” “畔儿,你知道他们为何要对你狠下死手吗?”萧相旬怕她着凉,贴心帮她盖好了被。 “他们知道月爷爷的妖丹在我体内,想要杀了我取妖丹。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我估摸着,应该是上官亮给他们透漏的风声。” “他头几日还来找过我,跟我说你们会来三水镇,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何目的。”乔畔没有欺瞒,一五一十全告诉了萧相旬。 “又是上官亮!上官家本身门第不高,可安邑城城主是他的亲舅。等你身体好后,咱们在想办法对付他。” 乔畔怕他真去找上官亮麻烦,立马解释说:“他其实也没有伤害我,况且此事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也不一定是他告诉风无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