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无离歌》 第1章 照片 下午黎歌收到同城快递，是沈舟凌和宋卿的照片，会所低暗昏黄的走廊，两人背身而站，一个仰头，一个低头，距离很近，似是在接吻。 黎歌饶有兴趣来回翻看着照片。 这两个人果然有一腿。 上个月去黎宅吃饭，半夜醒来时黎歌身边空荡荡的，床单冰冷，她拢好睡衣，悄无声息站在二楼拐角处，俯视着茶吧。 沈舟凌正在仰头喝水，而宋卿穿着缎面低领睡衣，倚靠在不远处，目不转睛凝视着沈舟凌，眼神朦胧且痴迷。 沈舟凌是她丈夫，而宋卿是她小妈。 严格来说，宋卿只是黎振东的女朋友，还没扶正。 但是这两人是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 这事还挺有趣的。 黎歌把照片塞回包里，当即拨通黎宅的电话，从佣人口中得知宋卿中午外出未归，她又打给沈舟凌，一直都是无人接听。 晚上九点多，沈舟凌才回来，他今晚有个应酬，身上全是烟味和酒味，一进门就拿了衣服去洗澡。 黎歌正抱在着平板躺在沙发刷综艺，睨了眼沈舟凌，讥讽道，“去找情人了，回来就急着销毁证据？” 沈舟凌脚步一顿，没有理会。 黎歌嗤了声，站起来把沈舟凌的西服扔在地上，骂骂咧咧地踩了好几脚。 一会沈舟凌穿着浴袍出来，拿了毛巾擦头发，清俊的五官冷淡矜贵，整个人散发一股无欲无求的淡然。 黎歌的手在平板上乱按，“你怎么不住情人那回来干嘛？” 扔在地上的西服有几个脚印，沈舟凌看了眼，踢在了角落，看着气愤愤的黎歌，没心思争吵，直接拿了文件准备去书房。 黎歌随手拿起空杯子，扔在软绵绵的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你站住！你给谁冷暴力呢！” 沈舟凌站定几秒，把文件扔在柜子上，沉默昭示着不满。 黎歌最烦他这种置若罔闻，当即嗤笑几声，直截了当开口，“我们离婚！” 沈舟凌倒了杯水一饮而尽，“理由是？” 他的声音如同他的人一般冷寂。 黎歌翘着腿，“我们本身就没什么感情。再说我现在对你烦透了，想换个男人。” 沈舟凌坐在黎歌对面，“这是你这两个月以来第十次提离婚，这次又要玩什么花样？” 黎歌扬唇呵笑，“记得还挺清楚。反正我玩什么轮不到你管，咱们两个先离婚。” 沈舟凌淡淡开口，“三个月前你和会所男公关亲密共进晚餐，送他一辆豪车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最后还是我帮你处理干净的。” 不提还好，提起这事黎歌就一肚子气，那件事明显就是有人故意设计她，并且在背后推波助澜，偏偏她什么都查不出，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真是晦气。 “我让你帮了吗，好像是你自己主动要处理的。”黎歌恍然大悟，“哦，对了，你不是为了我，你是为了自己男人的颜面，为了头顶上的帽子不变色。” 沈舟凌眼神凉薄，低声笑了下，“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黎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少装腔作势，显得自己好像是普度众生的菩萨似的。” 她不想再废话，从包里拿出拟好的离婚协议递过去，“字我已经签好，财产也没什么好分割的，都在我们各自名下，我也不贪心，你名下的财产我都不要，这点你可以放心。” 沈舟凌拿起离婚协议象征性地翻了几下，随手丢进垃圾桶。 “你如果在家实在无聊，要么去购物，要么去黎宅多陪陪爸，比你干这些蠢事强多了。” 说罢他站起来就要走，黎歌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可毕竟男女力量悬殊，黎歌差点就扑在地上。 沈舟凌没有出手扶住黎歌，反倒是拂开她的手，退后几步，“我们今晚没什么好谈的。我早就说过，我不会离婚的，你死了这条心。” 黎歌按着茶几一角这才稳住身形，自嘲的笑了笑，“离开我们黎家，你就是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你当然舍不得放弃这些荣华富贵的，是我天真了。” 沈舟凌凌厉的视线扫过来。 黎歌咬紧后槽牙，真想把那些照片扔在沈舟凌脸上，看他的可恶嘴脸如何辩解。 可她不能这么做，她很清楚照片是她走投无路的底牌，她一再告诉自己不能冲动，绝对不能。 黎歌挺直脊背，理直气壮，“难道我说错了，你就是个爱慕虚荣的男人。” 沈舟凌面无表情，转头就去衣帽间拿衬衣和外套。 黎歌站在客厅，强迫自己慢慢冷静下来，并把卧室门反锁。 第2章 快递 沈舟凌打不开门，回眸说，“开门。” 他语气淡漠，颀长的身形在灯光的映射下更加端正，且多了几分无声的压迫感。 黎歌没理会，把平板声音开到最大。 “开门。” 沈舟凌又重复一次。 他的语调愈发低冷，显然是在发怒的边缘徘徊。 黎歌依旧不为所动，自顾玩着平板。 两人就此僵持着。 “沈舟凌你真是虚伪至极。” 黎歌到底是沉不住气率先开口。 她把平板摔在沙发，明艳娇俏的脸上满是嘲讽，“你为了出人头地，能做黎家的上门女婿，可以出卖自己娶一个毫无感情的女人，甚至帮我处理男女纠纷。男人的自尊心，在你这真是一点都没有，我真可怜你。” 她一口气说完才觉得过瘾。 沈舟凌是黎振东为她亲自挑选的女婿，当年他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家世极为普通，在宝信做着最底层的工作，毫不起眼，不知为何就得到黎振东的赏识，一路升迁，最后成为了黎家的上门女婿。 其实她当时有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夫，只是还没正式订婚，但是外界都知道他们两家交好，结婚是迟早的事情，她虽然不太喜欢未婚夫，但是也不敢抗拒。 谁料黎振东突然反悔，不顾黎歌的个人意愿，一个月之内硬是将她嫁给沈舟凌。 在结婚之前，黎歌和沈舟凌见过三次，当时黎歌还有点懵，本能抗拒这个陌生人，他们之间话很少，总是沉默以对，惟一留下印象的就是他出众的面容和冷寂淡然的气质。 婚后大概有过一段平和相处的时间，沈舟凌愿意包容黎歌，也会无条件纵容，可是时间一长，矛盾立现，黎歌也变得贪心许多，偏偏沈舟凌给不了，争吵越来越频繁，沈舟凌也愈发沉默凉薄，这段婚姻眼下岌岌可危。 沈舟凌转过身，那双黑眸依旧是无波无澜，“发完疯就赶紧开门。” 黎歌心底感慨沈舟凌的功力又精进几分，情绪不会外露，永远都是如山般沉稳，倒是她像个小丑一般上蹿下跳。 总而言之，还是怪她沉不住气。 她兀自笑着，“对，永远都是我在发疯，是我的错。” 黎歌去卫生间洗漱完简单护肤，然后掀开被子躺下。 半晌，一直坐在沙发沉默的沈舟凌也掀开另一侧的被子，关掉了床头灯。 这张床很大，他们两人各自占据一边，中间仍留下很大的空隙。 就这两人即将入睡前夕，黎歌突然出声，声音很轻很轻，“你爱过人吗？” 许久之后，黎歌以为无人回应，刚要闭上眼睛时，沈舟凌才淡淡回了句，“睡吧。” 他的敷衍显而易见。 - 黎歌做了一夜梦，梦见自己荒唐的十九岁，她一直在跑，不断追逐着一个模糊不清的背景哭泣。 第二天醒来时浑身无力，也没什么胃口，直至中午还躺在沙发玩游戏打发时间我。 一会听见敲门声，以为是赵姨叫她吃饭呢，头都没抬，直接说了声不饿，直至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才猛地抬头。 沈舟凌穿着一身咖色的休闲服，刘海散在额头，整个人温和很多，他手里拿了一个快递盒，随手放在斗柜上。 黎歌瞥了眼快递，和她昨天收到的那个一模一样，顿时心底一慌，手机顺势滑在枕头边。 她强装镇定，坐起身来理了理头发，“你怎么还没去公司？” 沈舟凌拿了毛巾擦了擦汗，“今天没事，吃完饭再去也不迟。”又补充一句，“你的快递我帮你拿上来了。” 黎歌哦了声，拿着手机继续玩游戏，其实心思早就飞了，偷偷瞄了好几眼快递，只希望沈舟凌赶紧去洗澡换衣服。 偏偏不如愿，沈舟凌自坐下就一直在看文件，一会看黎歌还在赖床，问了句，“一会就该吃午饭了，还不起来？” 视线轮转，又停在快递，漫不经心问，“买的什么东西？” 黎歌专注在游戏，只简单答了句不饿。 沈舟凌放下文件，走到床边另一侧，看她手指在屏幕快滑动，提醒道，“你早餐都没吃。” 正好一把游戏结束，黎歌打了哈欠，懒洋洋地去洗脸，坐在梳妆台前细致护肤。 她在故意磨时间，好让沈舟凌快点离开。 沈舟凌全程盯着黎歌，又看了眼斗柜，似是随口问，“快递怎么不拆？” 第3章 空盒 黎歌找了个面膜贴上，嘟囔了句，“一会再拆。” 沈舟凌装好文件，“需要我帮忙拆吗？” 黎歌悄然攥紧右手，仍若无其事，对镜拍打着脸上的精华，并未理会。 隔了会沈舟凌去衣帽间换衣服，黎歌想趁机把快递藏好，谁料正找柜子放呢，沈舟凌就已经换好衣服出来。 他看黎歌拿着快递，以为是要拆，顺手拿了剪刀递过去，又问，“我帮你拆？” 黎歌盯着他伸过来的手，倏地笑道，“这是我新买的情趣小玩具，准备找人玩玩，你想拆就拆吧，正好你找情人先试试。” 沈舟凌的手定在原地。 黎歌挑衅地看着沈舟凌。 沈舟凌从黎歌手里抽走快递丢进垃圾桶，拿了消毒湿巾细致擦了遍手，仿佛拿了什么脏东西。 黎歌呵了声，“好像你多干净似的。” 沈舟凌神色淡然，西服搭在手臂，“下楼吃饭。” “不去。” 黎歌从垃圾桶里捡起快递，宝贝似的擦了擦，“以后你最好少动我的东西。” 沈舟凌低嗤。 黎歌揭下面膜，坐在椅子上对镜自照，“我想了下，反正你不会离婚，那咱们就分居，以后我找男人，你找情人，各玩各的互不打扰，怎么样？” 沈舟凌薄唇吐出做梦二字，他站在黎歌身后，长臂摁在她的肩膀，“出墙的红杏最终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永远被折断树枝，知道疼了，红杏自然就会变老实，再也不会想着探出墙去看看外面的风景。” 他话中有话。 警告和威胁呼之欲出。 黎歌几下挥开沈舟凌的手臂，扭头怒视，“你真是翅膀硬了，竟然敢威胁我。我提醒你，你是上门女婿，你有今天的成就，靠的是我，是我们黎家。” 沈舟凌并不接茬，“下个月公司有几个新项目发布，你最好学乖，学聪明一点。” 黎歌翻白眼，“你少给我说教，你先洁身自好再说。” 待沈舟凌走后，黎歌紧绷的弦才松懈下来，靠在椅背上长吁口气，但很快周身又出了层冷汗。 沈舟凌的关注点为什么会在那个不起眼的快递上？ 难道他知道些什么？ 思及此处，黎歌连忙拆开快递，里面竟然没有照片，只有一些轻飘飘的海绵。她又重新看了快递面单，依然没有任何寄件人的信息。 这样的快递是怎么寄过来的，还是有人故意放在门口的。 会是谁呢？ 黎歌想不出，和上次一样，把快递面单拍照保存在手机。 - 许锦意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随便捞了件T恤穿上，男士T恤的领口比较大，黎歌睨了眼许锦意脖颈的斑斑红痕，靠在门框边，“昨晚找男人了，看来还挺激烈的。” 许锦意慵懒的应了声，侧身让黎歌进来，她胡乱抓了几把短发，从桌上拿了矿泉水，“你不去找你男人，跑我这干嘛来了。” “沈舟凌出轨。” 黎歌从包里掏出照片，又自顾拿起茶几上的开心果吃起来。 许锦意就是眼尖，一眼认出宋卿，看了半天才犹豫道，“这是沈舟凌？” 黎歌点点头。 许锦意不由多看几眼，“是有点像，但是单凭一个侧影也不能确定这个人就是沈舟凌。况且照片也有可能是合成的。” 顿了顿，许锦意问到重点，“照片哪来的？” 第4章 消息 黎歌单手轻甩着照片，“前几天一个快递寄过来的，查不到任何信息，不过我已经找了私家侦探。” 许锦意靠着抱枕，啧啧几声，“沈舟凌和宋卿，说实话我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黎歌撇嘴，“我倒是好奇，这两个人是怎么勾搭在一起的？” “发骚呀。”许锦意笑道，“宋卿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你爸肯定满足不了，不得另寻目标解闷，她可不是个安分的女人。” 黎歌满眼厌恶，“她骚归骚，但是勾搭沈舟凌，绿了我就是不行。” 许锦意笑的大声，“宋卿一下绿了你们黎家两个人。” 黎歌叹气，“我爸口味重，把这种骚浪贱引狼入室。不过宋卿还是有点手段，这几年可是把我爸哄的挺好，在黎宅俨然就是女主人自居。好日子她不过，偏要自掘坟墓，那我就顺手帮帮她。” 许锦意收敛笑意，“这宋卿可是男人堆里摸爬滚打上来的人物，是有点手段的，我害怕你玩不过她。” 黎歌的笑容意味深长，“是个女人她总有弱点，比如……” 她欲言又止。 但许锦意马上心领神会，“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保证让你满意。” - 晚上两人去逛街，黎歌买了几件新款裙子，正在选项链时，私家侦探打来电话，说是宋卿参加完阔太的聚会，去了馥郁会所，这会沈舟凌也刚刚到。 黎歌再没心思选项链，拉着许锦意直奔馥郁，到了地下停车场，果然看见了沈舟凌的车，但是馥郁的私密性极强，不会透露客人的任何信息。 黎歌在包厢内给沈舟凌打电话，打了四次才接通，黎歌语气如平常一般，“城南路那边新开了一家私厨，听说菜品不错，今晚你陪我去。” 沈舟凌那边很安静，“今晚我有应酬，要不明晚去，我让人你提前定好位子。” 迟疑了几秒又道，“你还没吃晚饭吗？” 这会已经将近九点钟。 黎歌明显不高兴，语气也变得生硬，“你有应酬那就算了。” 沈舟凌说，“你现在在哪里，我让人送餐过去。” 黎歌反问，“你在哪里？” 沈舟凌低笑，“我在说过了在应酬。” 这两个人互相打马虎眼。 黎歌嗤了声，“那你就好好应酬吧。” 说罢没等对方反应，直接挂断电话，手机扔在沙发，愤愤然道，“沈舟凌的嘴里就没实话！” 许锦意开了瓶果酒递过去，“你先别着急，我来想想办法。” 许锦意有个姐妹是馥郁的常客，有个相熟的服务生，黎歌重金收买了这个服务生，由此知道沈舟凌和宋卿都在三楼。 宋卿的包厢服务生恰好进去过，有三个阔太，都带着小男友，只有宋卿是一个人，一边喝红酒一边看手机。 这点信息就足够了。 黎歌的包厢在二楼，换到了三楼，一有宋卿的消息服务生就会通知她们。 很快宋卿就穿着当季新款连衣裙出来，黎歌迫不及待尾随在后，许锦意还算沉得住，拉住黎歌，“先等等，咱们看看再说。” 谁料宋卿只是去了趟卫生间，没一会就重新返回包厢。 包厢有卫生间，宋卿偏偏要去外面的。 许锦意喝了口果酒，慢悠悠笑道，“宋卿心眼挺多，还挺谨慎的。” 她倒了杯果酒递给黎歌，“先润润喉咙，今晚夜还长着呢。” 黎歌喝了口果酒，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她抿着唇塌着腰，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 大概过了四十分钟，宋卿扭着腰出来，边走边发信息，看她走的方向应该是人比较少的更衣区。 那是专门为醉酒的客人准备的。 路过回廊的另一侧，沈舟凌也从包厢出来，他瞧了几眼四周，松了松领带，缓步跟在宋卿的后面，不过隔了一段距离。 旷静的走廊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那一声一声直接踩在黎歌的心上。 暗处的她咬紧后槽牙，长长的指甲差点把掌心划破。 她咬牙切齿道，“这两个人真的勾搭在一起。” 许锦意拽住黎歌，再三叮嘱她不要冲动，镇定再镇定。 两人悄悄尾随在后，和沈舟凌远远隔了一个回廊，眼见着两人一前一后都去了更衣区那边。 如此，黎歌再也无法忍耐，甩开许锦意快步跟在后面，幸亏她今晚穿着软底鞋，轻着脚步也是悄无声息。 第5章 扑空 可在更衣区的安全出口，却只见沈舟凌独自一人在吸烟。 他倚靠在墙壁边，长腿微微曲着，烟雾缭绕在上空，模糊了轮廓，倒是一双眼睛穿透了烟雾，黑且亮。 沈舟凌很快把烟摁灭，站直身体，略感疑惑，“你怎么在这？” 黎歌微怔在原地，倒是许锦意救场及时，吵嚷着，“黎歌，你给你男人惊喜，倒是把礼物拿上，急什么急，还要我巴巴的给你送过来，你还真当我是工具人。” 许锦意慢悠悠提着纸袋子过来，塞给黎歌，趁机掐了把她。 黎歌还算是反应快，“我倒是忘了买的领带。” 这个牌子她挺熟悉的，结婚初始她送给沈舟凌的领带一直是这个牌子。 沈舟凌的视线落在纸袋上。 黎歌把纸袋塞进他怀里，红润的嘴唇微嘟，“真没意思。” 许锦意在旁边唱和，“本来咱们都要走的，你个恋爱脑，看见你男人连道都走不动了，硬是随着去了，真是一刻都离不开。不就是没陪你吃晚饭嘛，你还真当回事了。” 有人在场，沈舟凌难得解释，“我今晚真有应酬。” 黎歌哼了声表示不满，大手一挥，“礼物我也送到了，你好好应酬，我先走了。” 两人距离近，沈舟凌闻见黎歌身上有淡淡的酒味，“你喝酒了，我找司机送你们回去。” 黎歌挽着许锦意的胳膊，“不用了，我们叫了代驾，司机还是留给你。” 行至停车场，黎歌维持的假笑才消失殆尽，她蹙眉问许锦意怎么回事？ 本来以为会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捉奸大戏，没想到成了独角戏，还差点圆不回来，真是失策。 许锦意微眯着眼，“真是怪了。我和服务生把更衣区找了个遍，就连厕所也没放过，怎么就不见宋卿的踪迹。” 黎歌清楚在看不见的拐角处肯定发生了什么。 车厢陷入沉默。 黎歌说：“沈舟凌会不会怀疑了？” 许锦意说：“是不是你跟太紧，打草惊蛇？” 两个人同时开口。 结婚两年多，黎歌也算是摸清一点点沈舟凌的脾性，他性格多疑，轻易不会我相信任何人，今天这么一出，他心底怕是有了怀疑的种子。 黎歌逐渐定下心，简单补了妆，“借由今晚的事，我可以肯定沈舟凌和宋卿肯定有关系。反正也不急于一时，是狐狸迟早会露出尾巴，咱们就慢慢等着瞧。” 黎歌又问起领带的事，许锦意咯咯笑道，“今晚真是巧了，碰见个熟人，顺手牵羊过来，没想到真派上用场了。” 晚上临睡前，黎歌收到私家侦探发来的照片，都是些宋卿的日常，没什么特别，她允诺私家侦探，只要拍到实处的证据，就给他一笔巨款。 - 第二天黎歌醒来的很早，身边的床单平整，显然是没人睡过，卫生间也没沈舟凌换下来的衣服。 她简单洗漱下楼吃早餐，漫不经心问，“沈舟凌昨晚没回来吗？” 赵姨把刚榨好的果汁端过来，“姑爷昨晚回来的迟，又喝了点酒，害怕打扰到小姐，就去客房休息了，早上刚走一会。” 黎歌哦了声，慢悠悠吃完早餐，就回房间继续躺着玩游戏。她是个无业游民，整日无所事事，逛街购物游戏就是她打发时间的消遣。 一会沈舟凌打来电话，接连打了三个黎歌都没接，故意晾着他，等到第四次她刚准备接通时，沈舟凌挂断，发了条信息【今天要回黎宅。】 第6章 回家 自黎歌结婚搬出黎宅后，每周四都是黎振东定好的家庭聚餐的时间。 黎歌这几天昏昏沉沉，一心扑在沈舟凌出轨上，差点把这事忘了。 玩了几把游戏，黎歌就去衣帽间找衣服，不过她搭配的一条手链找不到了，翻箱倒柜，没到找手链，倒是在柜子最深处发现一个满是尘土的盒子。 出于好奇心作祟，黎歌打开那个盒子。 里面装的是自结婚后，她送给沈舟凌的礼物，有领带，有男士香水，剃须刀……有些甚至连包装都没拆，就这样凌乱又随意扔在盒子里。 黎歌一直蹲在原地，直至腿麻了才站起来，倚靠在衣柜边，许久才缓过来。 她又去客卧，昨晚她塞给沈舟凌的东西，纸袋扔在垃圾桶，但是领带不知去向，估计早就扔了。 这一刻，她的内心反而一片平静，毫无波澜。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有踪可寻，并不是突然发生。 黎歌回房化了一个精致妆容，涂抹口红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唇角一直带着笑，这个笑容直至到黎宅时，仍然保持着。 刚停下车，就听见花园那边传来男人爽朗的笑声，黎歌闻声望过去。 初夏时节，气温正是怡人，黎振东靠在木质躺椅上悠闲品茶，而宋卿端着一小碟点心坐在旁边，不知说了社么，逗得黎振东大笑不止。 宋卿秀发高挽，穿着修身的旗袍，勾勒出前凸后翘的完美身材，莞尔一笑时更是美艳妖娆。 她是有资本玩转在男人之间的。 宋卿原本是宁城剧院不太出名的演员你，多年来一直被主演压制着，出不了风头。后来因缘际会攀上黎振东，暗中捧了好几年，但宋卿确实运气不太好，主演了几部话剧都没大火，事业心逐渐变淡，索性退出舞台一心做起阔太太。 虽说黎振东没给她正式名分，但这些年他身边就跟着她一个女人，所以外界一直默认她就是黎太太。 黎歌站在原地看了几分钟，还是宋卿率先看见她，站起来笑着叫了声年年，黎振东顺势看过来，脸上的笑意收敛几分，略带责备，“你还知道回来呀。” 黎歌确实有半个月没回来了，她举起半路上菊芳斋买的点心，讨好笑道，“专门买给你的。” 黎振东转过头，“无事献殷勤。” 黎歌笑了几声，把点心拿去厨房，很快离开黎振东和宋卿也进来，宋卿很有眼色，去厨房帮忙，没有打扰他们父女谈话。 黎歌靠在沙发后背，吃着刚切好的蜜桃，黎振东坐在黎歌对面，翻着茶几上的财经杂志，“最近都在干什么？” 黎歌嘴里塞着桃，嘟囔说在家学着做沈太太呢。 黎振东闻言叩了下沙发扶手，示意黎歌认真点，“我上次说的让你去宝信上班，考虑的怎么样？” “我对做生意没兴趣。”黎歌边吃边按电视，“我准备找个自己喜欢的事情做。” 黎振东半眯起眼睛，眼角的褶皱簇在一起，整个人骤然严厉。 这是他惯有的表情，预示着不满与恼怒。 “胡闹。”黎振东把杂志扔在旁，声音抑制不住的提高，“你不去宝信上班可以，老老实实在家呆着，我会找专人给你调理身体，眼下你最重要的事就是生孩子。” 黎歌抬眸瞄了眼厨房那边，宋卿正好站在厨房门口，她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眼神似有似的瞟过来。 黎歌长睫毛微眨，“生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黎振东追问，“什么意思？” 黎歌笑容明媚，“爸，你选的男人有问题。” 第7章 父女 这个有问题可谓是一语双关。 他们两个确实有半年多没有同房了，每天睡在同一张床上，各自占据一边，互不干扰，彼此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这种夫妻关系有问题。 沈舟凌自我克制性极强，他不是一个重视欲望的男人，结婚两年多他，他们同房都有固定的时间，像是完任务一般，从不荒唐放纵。 依着这点，黎歌怀疑沈舟凌那方面也有问题，每次同房之前都是偷偷吃药的。 她私下问过许锦意，同年龄段的男人可不是这样子。 黎振东怔住，紧蹙的眉头好似在理解这句话的深意，半晌才呵斥了一声闭嘴我。 黎歌换了个坐姿，一脸不满，“本来就是事实，还不让人说了，真是的。” 黎振东本就面相凶狠，板起脸来更是威严，“黎歌管住你的嘴，这种话我不想再听第二次，否则别怪我没提醒你。” 黎振东是严父。 他无心读书很早就开始混社会，是最底层籍籍无名的小弟，靠着年轻的一股子无知闯劲，敢打敢拼，一步一步往上爬，又运气极，借着服装生意的东风赢得人生的第一桶金，从而创办了宁城赫赫有名的宝信集团。 黎歌出生后便没有妈妈，黎振东把她丢给保姆，忙着在生意场上开疆拓土，偶尔回家也只是看一眼女儿，连一分钟都不会多呆，父亲对女儿的那种关切问候更是少之又少。 他们的父女关系自小就处在恶化的边缘。 此刻黎振东眼风一扫，黎歌立时闭嘴，别过脸一句话都没有。 黎振东让佣人打给沈舟凌，让他今晚推掉应酬，必须回黎宅吃饭。 黎歌满是不服气，在盘子里乱插桃子出气，黎振东越看越不顺眼，手重重拍了下沙发扶手，“不吃就回房去！” 黎歌站起立就要走。 “把桃子端走！” 黎振东喝了声。 黎歌梗着脖子，端起果盘回房间，故意路过厨房，又要了一杯果茶。 宋卿当然听见了客厅的响动，她也已经习惯，这对父女大概是冤家，每次见面都会争吵。 她笑容温婉，准备安抚几句黎歌。 而黎歌毫无阴霾，反倒眉眼弯弯，“宋阿姨，不要准备我的晚饭，谢谢。” 宋卿擦了擦手，柔声道，“厨房炖了你最喜欢的汤，要不要喝点。” 黎歌浅笑，“那就留给阿姨慢慢喝，我最近换口味了。” 转过头时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殆尽，只剩下数不清的厌恶。 回房后，黎歌躺在床上给沈舟凌打电话，这次倒是一次接通，不过他好像在开会，一直在安顿事情，大概过了五分钟，才道，“怎么了？” 黎歌懒洋洋道，“我爸今天是来催生，你找个借口别来了，免得大家都不高兴。” 沈舟凌没回答，反问，“还有事？” 黎歌说了没有，直接挂断电话，刷了个小视频模模糊糊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将近八点，没人叫她吃晚饭。 估计是黎振东不让叫她，反正她也不饿，索性翻了个身继续睡。 半小时后，佣人喊她去餐厅，说是沈舟凌刚刚到，黎振东让她下去。 黎歌轻哼，已经想到沈舟凌会回来，这个人最喜欢和她唱反调。 她没急着下去，先给沈舟凌发了十条信息质问，无人回复，一气之下直接把他拉黑。 客厅里黎振东和沈舟凌正在谈论宝信的几个新项目，黎歌本来是板着脸，瞥了眼黎振东，听见他的低咳，顿时扬起了笑意。 黎歌觉得沈舟凌惯会演戏，在黎振东面前是另一番模样。 比如说此刻，他舀了碗汤放在黎歌面前。 黎歌也学聪明，不会硬碰硬，用勺子轻轻搅动几下，甜甜的说了声谢谢。 她身子左倾，亲密的挽上沈舟凌的胳膊，眨眼笑道，“爸爸今天问了我们生孩子的事。” 第8章 饭桌 他们和普通得夫妻不一样，结婚后从未提及过生孩子的事。 且每次完任务般同房时，不用黎歌开口，沈舟凌都会做措施，他们都不想要孩子。 黎歌主动把问题抛给沈舟凌，黎振东的怒气可不能她一个人受着。 她笑吟吟看着沈舟凌的侧脸，明显感觉到他身体僵了下，只是瞬间。 沈舟凌脸上含着浅笑，回答的很官方，“我们最近作息各方面都不太规律，暂时不太适合要孩子。”顿了下又道，“不过我们也在调理身体。” 后半句算是暂且安慰黎振东。 虚伪狡诈。 黎歌差点笑出声。 宋卿坐在黎歌对面，用纸巾擦了擦嘴，“你们确实也该要个孩子了，孩子是纽带，能维系你们的夫妻关系更加稳固。” 宋卿敢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一定是经过黎振东的授意。 黎振东附和了声，再没多说，又撩起刚谈的工作，“那就两个新项目同时进行，城西的那块地我势在必得，你调拨一组人专门准备资料，下周拿给我。” 沈舟凌不看好城西的地皮，还想据理力争，“爸，我觉得还是医疗的这个项目有前景，那块地其实并不……” “好了，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吃饭。” 黎振东不悦的打断沈舟凌。 见状沈舟凌也不在多说，黎振东是宝信的董事长，他的决定不容人反驳。 桌上的四个人各怀心事，但最兴奋的还是黎歌，这是知晓出轨事件后，两个当事人在她眼皮子下第一次同框。 黎歌悄悄偷窥眼桌子底下，宋卿的脚并没有偷偷缠上沈舟凌的，而是规规矩矩的放在拖鞋里。 桌上宋卿的关注点全程都在黎振东身上，偶尔瞥向沈舟凌，似乎也是长辈的一点关心，毫无逾矩。 沈舟凌全程坐姿端正，专心吃饭。 这两人倒是挺避嫌。 可越是这样越不对。 吃完饭沈舟凌被黎振东叫去书房，等回来黎歌已经洗完澡，正在给头发涂抹护法精油，看着镜中的沈舟凌正在解衬衫扣子，倏地开口，“今天什么意思？” 质问满满。 沈舟凌只解开三粒扣子，胸肌半露不露，“不是你把难题抛给我的？” 黎歌说，“我早就提醒你了，谁让你来的。” 沈舟凌摆弄着打火机，“所以你要生孩子吗？” “你呢？” 沈舟凌轻笑，“难道你不清楚。” 他不要孩子。 这点黎歌倒是心知肚明。 黎歌晃荡着双腿，脚尖隐约有水珠低落，“刚才你不仅是在骗我爸，而且拖着不离婚故意耗着我，想让我这辈子无儿无女！你真是难得一见的歹毒心肠。” 沈舟凌点燃一支烟，夹在指尖，并没有吸，“你说的对，我是个恶毒的人。” 恩？ 黎歌盯着沈舟凌，一时失语。 她失神的这几秒，沈舟凌已经脱去衬衫，径直往黎歌身边走，他身形高大，掩住本身就暗淡的光，提醒黎歌，“今天是什么日子记得吗？” 独属于他的气息扑鼻而来，优越的身形近在咫尺，不知为何黎歌耳根突然发烫，想要坐远一点，嘀咕了句什么。 沈舟凌扳正黎歌的身体，两人面对面，距离很近，呼吸交缠，双方只要有一人向前，就能亲吻上。 沈舟凌歪着头，凑到黎歌酡红的耳畔，“今天二十六号，是同房的日子。” 他冰冷的指尖已经悄无声息伸进了她的后背。 第9章 不配 他的手似是一条蛇，在黎歌光滑的后背蜿蜒游走。 黎歌控制不住周身颤栗，一声叮咛不自觉溢出。 她本就敏感，根本经不起沈舟凌的刻意挑逗。 “你很有感觉。” 沈舟凌的声音如鬼魅，双眸洋溢着光彩，其中糅杂了太多东西，此时只能看清欲望在作祟。 黎歌顿感羞耻，紧紧咬住自己的唇，拒绝的话就要出口，偏偏沈舟凌急切又惩罚般的吻上她红润的唇。 他的吻似火又似冰。 黎歌承受不住，嘴唇都被咬烂，她疼的倒吸一口气，想要推开沈舟凌，反倒被他钳住双手举到头顶，津津有味的吮吸着她的唇，她的血。 辗转间他看见黎歌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修长的指尖捂住黎歌的眼睛，蛊惑性的亲吻，诱导她也要坠入情欲之网。 很快黎歌的浴袍散开，露出白皙细腻的皮肤，沈舟凌转移阵地，又在那里吞噬，留下斑斑红痕。 黎歌不愿放纵自己沉沦，狠狠掐着掌心，她要清醒。 铃声骤然响起。 来自于床头柜边沈舟凌的手机。 沈舟凌没有理会，趁着黎歌分神的刹那，沈舟凌衔住黎歌的耳廓细细描绘。 铃声接连响了三次，黎歌明显不耐烦，别过脸推拒沈舟凌，刚要开口，沈舟凌自觉抽身，随手捞上衬衣去阳台接电话。 黎歌无意识瞥了眼屏幕，是一个陌生号。 她拢好睡袍坐起来，沈舟凌神色已经恢复清明，从衣柜拿了件新衬衫换上，走到门口才记起来解释了句今晚有事，说罢就匆匆下楼。 黎歌靠在床头发呆，胸口有点闷。 这是例行同房沈舟凌第一次缺席，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才能让他这么快从强烈的欲望中抽离。 她咧唇冷笑，让私家侦探跟踪沈舟凌。 - 黎歌在阳台呆了半夜，有些着凉，早晨找了几粒药吃上，一直睡到十一点多才起来，私家侦探发来几条信息，说是沈舟凌昨晚去了私立医院，直至早上九点多才离开，他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昨晚来了一个出车祸的女人。 没有拍到照片，就是没有证据。 黎歌让私家侦探全力以赴查医院的这个女人。 沈舟凌少年丧失双亲，是有好心人资助才考上大学的，结婚两年多，黎歌没有见过沈舟凌的任何亲戚。 依照昨晚沈舟凌的表现，这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人。 黎歌本来想在黎宅住几天，试探下宋卿，结果宋卿临时有事去了外地，她没意思，当天下午就回了芙蓉路，昏昏沉沉睡了一下午，喝了点姜汤才舒服点。 第二天是周末，黎歌精神了点，趴在床上刷综艺节目，许锦意约她去吃西餐，到了才知道，许锦意是有意为之。 她们座位的斜对面，正是周潇宁和沈舟凌。 周潇宁穿着白色无袖连衣裙，妆容是以粉色系为主，显得年轻又可爱，她不知说了什么，沈舟凌晃着红酒杯认真听着。 黎歌估摸着周潇宁没说好话，这个人是她的死对头，她们从幼儿园到初中一直都处处较劲，这么多年就没停下过。 黎歌没打扰他们，专心吃着牛排，她现在心态格外淡定，倒是许锦意把沈舟凌从头到脚又骂了一遍。 一会黎歌在卫生间碰到补妆的周潇宁，黎歌不想理会她，倒是周潇宁先开口挑衅她，“你们迟早离婚。” 黎歌知道周潇宁看见了她，是在这刻意等她。 黎歌拿了纸巾慢悠悠擦手，“当着我丈夫的面说我的坏话，这种事也只有你，周大小姐能做出来。” 周潇宁补了裸色的唇蜜，“你要是行的端坐得端，我拿什么说你的坏话。你这种人就是配不上他。” 第10章 嫉妒 黎歌觉得周潇宁今天是有意挑衅，黎歌可不惯她这臭毛病，她歪着头，笑容得意，“我劝你还是少费点心。不管我怎么折腾，怎么玩，都有我丈夫替我兜底，而且他不会和我离婚的，你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周潇宁面色一变，“明明是我先遇见沈舟凌的，如果没有你爸强迫他娶你，我们现在早就结婚了，是你横插一脚的！” 黎歌无所谓耸耸肩，“那就只能怪你运气不好了，怪不了我。” 周潇宁抿唇，唇蜜涂的更均匀，“你出生就没妈，你爸从小也对你漠不关心，你的丈夫不疼爱你，永远都不会爱你的，你真可悲。” 伤口上撒盐，这点周潇宁最会。 黎歌咬紧后槽牙，垂下的那只手蠢蠢欲动，她清楚这是周潇宁的激将法，冲动不得。 她双眸亮晶晶，“你哪只眼睛看见沈舟凌不爱我，他爱我死去活来，我们每次上床的时候，他都热情似火。” 黎歌今天穿着鹅黄色的修身连衣裙，领口开的有点大，正好能看见脖颈处的红痕，这是最好的证据。 周潇宁是成熟女人，自然知道那是什么，“男人把爱和性一直分不清楚，他对你有欲望不代表他是爱你的。这么简单的道理，看来你要慢慢学着懂。” 黎歌啧啧几声，“周潇宁，说白了你就是嫉妒我。” “我可是差点就成为你嫂子。”黎歌走进拍了拍周潇宁肩膀，“当初我就应该去祸害你们周家，让你不得安宁。” - 黎歌点了餐后甜点，许锦意撞了下她的手肘，八卦道，“你和周潇宁说了什么，我看她怎么黑着一张脸。” “她那嘴巴太贱了。”黎歌吃着甜点，“我想生个孩子，你帮我发个重金求子的广告，找几个技术好的小奶狗，过几天我选选看。” 许锦意瞪大眼睛，“沈舟凌真不行，你发现他每次都是吃药？” 黎歌眨眼，“他不想生孩子，我想生孩子，我是我们黎家的独苗，我爸可不能断后。” 她们吃完饭专门去给周潇宁说再见，她正和沈舟凌回忆着大学社团的那些事，黎歌忍不住翻了白眼，当即开口，“周大小姐这是又在打怀旧牌。” 沈舟凌扭头看过来，“你们也过来吃饭吗？” “我们刚吃完，是专门过来给周小姐打招呼的。”黎歌笑吟吟，“周小姐当着我丈夫的面说我坏话，又背地里约他，想勾引他，看来周家是没教会你廉耻两个字怎么写吧。” 当然黎歌也没放过沈舟凌，戳了戳他的胸膛，霸气道，“我不允许你和其他女人吃饭，这是最后一次！” 沈舟凌目光幽深，黎歌真害怕他说出什么扫兴的话，让她在周潇宁面前失了颜面，毕竟他不按照常理出牌。 说罢黎歌扭头就走，在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口司机拦住她，“太太，沈总让您去车上等他一起回家。” “我自己回。” 黎歌绕开司机往右边走，司机又拦住她，“太太，您别为难我。” 旁边走出两个身形高大的保镖，彻底挡住黎歌的去路，司机又做个请的手势，黎歌拗不过，只能去车上等沈舟凌。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她的耐心快要耗尽，沈舟凌才出现。 第11章 野心 他穿着白衬衫黑裤，西服搭在手臂，脸庞笼在停车场暗淡的光之中，辨不清喜怒。 他靠在车边吸了一支烟这才上车，车上瞬间气压降低，司机极有眼色放下挡板，车辆缓缓驶出停车场。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黎歌靠在右侧车窗闭目养神，而沈舟凌似乎很忙一直在回复信息。 秦水路有几车相撞，路上开始堵车，黎歌感觉空气很闷，打开车窗不断往外张望，眼见前面密密麻麻的车辆，估计要堵几个小时，她准备下车步行，去其他路段打车。 她的手刚按上车门，沈舟凌头都没抬淡淡说了句坐好，又让司机反锁车门。 黎歌最不喜欢听话，尤其是听沈舟凌的话，立时叫嚷着要下车。 沈舟凌收回手机，不冷不热的说，“改天去给周潇宁道歉。” 黎歌大声呵笑，指了指自己，“我给她道歉，你做梦吧！” “我那样说周潇宁，你是不很心疼？”她憋了一肚子气，这会就要爆发，横眉道，“沈舟凌你装什么装，你心里很清楚周潇宁早就对你有意思，她一边使着手段试图勾引你，一边盼望我们快点离婚，我那样说她一点都没错。” “沈舟凌是不是很享受，这种被女人惦念的感觉？” 沈舟凌目光冷寂，“我们就是普通的学长学妹关系。” 黎歌目不转睛看着他，“你们两个睡过吗？” 沈舟凌沉下脸，“你什么时候思想这么龌龊的！” 黎歌昂着头，“我就这么龌龊，谁让你当初娶我的！” 黎歌问出心底话，“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同意娶我？周潇宁和你相识在先，周家又是宁城的名流权贵，你要是不甘平庸，想要一步登天，为什么不选周家，偏偏选一个暴发户呢？” 沈舟凌神色淡然，“我们是夫妻，现在说这么毫无意义。” 黎歌嗓子发干，唇角的冷笑不知不觉溢出，语调也变得尖酸刻薄，“你当然不会选周家。你很清楚周潇宁前面有两个哥哥，你在周氏毫无发展前途。而我们黎家不一样，我是独生女，又对做生意没兴趣，我爸年龄越来越大，他需要扶持一个未来能够掌控宝信的人，你正是看重了这几点，才昧着良心娶我的吧。” “沈舟凌你真有野心。” 倏地沈舟凌伸手，抓着黎歌的胳膊一拽，黎歌毫无防备，跌进他的怀中。 他的指腹轻轻划过黎歌的侧脸，“我们是夫妻，是共同体，任何东西不分彼此，而且你永远都会是沈太太，这点你放心。” “放开我，谁稀罕做沈太太，最好我们马上就离婚。” 黎歌挣开沈舟凌的怀抱，“我和你这种虚伪阴险的人早就过够了，当初我就应该嫁给周叙白，省的现在过这种糟心的日子。” 沈舟凌长臂一伸，大手钳住她的下颌，似笑非笑道，“收回刚才的话，以后我再不想听到离婚这两个字。黎歌，你最好能乖乖的。” 黎歌就是不服输，“沈舟凌我又不是你的玩物，乖什么乖。别把你用在情人身上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 沈舟凌说，“我最后重复一次，你听清楚，我没情人。” 黎歌嗤笑，“鬼才会信你的话。” 她实在在车上待不下去，大声叫嚷着非要下车不可，沈舟凌耐心逐渐耗尽，让司机开门车锁。 黎歌推开车门，毫不犹豫快步往前走。 小雨很快变成了大雨，打在车窗上作响，车流也逐渐开始往前走，司机小心翼翼开口，“沈总，雨很大，要不要去前面追上太太？” 沈舟凌疲倦地揉了揉眼眶，“不用。她也该长点教训了。” 第12章 闹心 黎歌最近隔三差五找茬，沈舟凌事杂且多，实在疲于应付，隐隐有了厌烦之意。 半路上沈舟凌又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面色凝重，让司机转道去了私立医院。 五楼的特护病房外有两个保镖守着，沈舟凌轻轻推开房门，把粥放在床头柜，林向瑜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往日红润的嘴唇有些干裂，她陷入沉睡中。 沈舟凌安静坐在旁边，直至林向瑜缓缓睁开眼睛，他扶着林向瑜坐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今天好点了吗？” 林向瑜虚弱地点头。 沈舟凌问，“我买了清淡的粥，你要不要吃一点。” 他只是喂了三四勺，林向瑜就推拒着不吃，沈舟凌帮她擦了擦嘴角，拍了拍她的手算是安抚，“你放心，车祸的事情我正在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害你的人。” 林向瑜握住沈舟凌的手，声音很低很轻，“那辆车是故意撞上来的。” 神州行低声安慰，“我知道。” 林向瑜整个人依附着沈舟凌，似乎格外疲累，又闭上眼睛。 - 黎歌心底暗道了无数次倒霉，在车上好端端的，怎么一下车就是倾盆大雨，她抱着头快步往另一条路跑，很快衣服都湿透了，可就是打不到车，甚至打车软件都在排队，大概等了一个小时才坐车回家，幸亏天气暖和，她还不至于太冷。 着凉又淋雨，黎歌第二天果然还是病倒了，在家躺了四天，沈舟凌恰好去外地出差，没人给她堵心，病好起来也快。 病好之后，黎歌感觉皮肤都粗糙很多，当即约着许锦意去做美容。 黎歌脸上敷着厚厚的面膜，服务生按摩头皮和肩颈，她舒服的闭上眼睛，旁边传来一阵笑声，很快提到黎家她倏地挣开眼睛。 原来是宋卿和几个阔太也来做美容，碍着黎振东的面子，她们都是换着花样奉承宋卿。 宋卿自持身份，对这些阿谀奉承格外受用，笑意越发浓郁。 倒是黎歌被宋卿的笑勾的浑身不舒服，又是一个靠着黎家在外面风光的人。 她嗤了声，迟早让他们都原形毕露。 美容结束，许锦意看黎歌闷闷不乐，说是要给黎歌惊喜，硬是拉着她去了会所。 黎歌喝了两瓶果酒，一连唱了五首歌，这才感觉气顺了些，许锦意发了条信息，进来了三个年轻男人，都是宽肩长腿，身材伟岸，肌肉线条明晰，格外赏心悦目。 黎歌挑眉问，“什么意思？” “你按照宋卿的喜好选一个给她。”许锦意翘着腿，红唇抿笑，“你不是重金求子嘛，剩下的两个都留给你。他们可是我千挑万选的，保证在床上让你欲仙欲死，要不今晚试试。” 黎歌扬唇，“你这惊喜来的真及时。” 她瞧着眼前的三个男人，年轻且富有活力，她选了右边那个身形最高的男人，朝他招了招手。 男人会意走过来，站在黎歌面前，自报名字王烨。 黎歌从手机找出宋卿的照片递过去，轻晃着酒杯，漫不经心开口，“只要你能勾到这个女人和你上床，我就给你一百万。她的信息稍后我会给你，就看你的本事了。” 出来干这一行的男人都是因为缺钱，黎歌一开始就把筹码加到了最大。 黎歌又把其余两个男人招过来，让王烨给他们拍了几张足够暧昧的照片，把他么三个都打发出去。 许锦意满脸疑惑，“怎么让他们都走了，不留一个吗？” 黎歌对这几张照片很满意，凑到许锦意旁边让她看，笑容得意，“你找个人匿名把这些照片发给宝信旗下的报社去。” 第13章 谈心 黎歌的这番话让许锦意张大嘴巴，“这些照片要是发出去威力可大着呢，你这是自毁声誉，你可要想清楚。” 黎歌抓了把干果悠闲自在吃着，“我的名声早就烂了，我还在乎这些，随便吧。” 许锦意美目上挑，揣摩黎歌的真实意图，半晌才竖起大拇指，“那重金求子还求吗？” 黎歌得意晃悠着脑袋，“继续求呀，阵势最好弄的大些。” 许锦意啧啧几声，“你对自己真狠。” - 昨晚喝了太多酒，黎歌找了代驾回来，结果她半夜又吐了，赵姨熬醒酒汤又守在床边照顾，折腾了一晚上。 黎歌昨晚一直糊涂着，早上十一点多才睡醒，洗澡换了身衣服，又吃了点赵姨端上来的粥和小菜，倒头继续睡。 睡了会黎歌把宋卿的一些喜好和常去的地方发给王烨，又转账了五万，算作是他的花销。 反正这次黎歌要想方设法扳倒宋卿。 第二天又是周四，沈舟凌仍在出差，黎歌一个人去了黎宅，她是踩着晚餐饭点去的，结果黎振东出去应酬，只有宋卿一个人在。 宋卿热情招呼佣人准备碗筷，“你爸不在家，我还以为你不来，菜就准备的简单些，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黎歌把包递给佣人，瞥了眼餐桌上菜式，都是偏辣的正好合她的口味。 “我挺喜欢的。” 黎歌夹了一筷子辣椒，“我记得阿姨之前一直都是清淡口味，今天是怎么了？” 宋卿舀了碗汤递给黎歌，“我最近感冒嘴巴有点淡，想吃点辣的。” 黎歌哦了声。 餐桌上一时陷入沉默，只有汤匙和小小的咀嚼声。 之前每次来黎宅吃饭都按照黎振东的口味，清淡的菜系偏多，黎歌口味偏重，每次来都只吃一点，今天倒是胃口好，吃了一碗饭。 “阿姨孤单吗？” 黎歌擦了擦嘴角，率先打破沉默。 宋卿夹菜的动作一顿，花瓣式的红唇上扬，“我每天和你爸爸两人互相作伴，怎么会孤单呢？” 黎歌缓缓搅动着碗里汤，“听说我爸这几天为了买地的事情，一直在外面应酬呢。” 宋卿今天梳着高马尾，露出光洁白皙的脸庞，唇角的那一抹笑意不变，和蔼又妩媚，“振东忙于生意上的应酬，我一个人照顾家里也是应该的。” 宋卿的回答很官方。 “上次阿姨让我生个孩子，说是维系夫妻双方的纽带。你跟了我爸也有五六年了吧，怎么就没打算生个孩子傍身呢。” 黎歌开玩笑说着，“我爸比你大十几岁，你就不害怕将来他先走一步，我掌管黎家之后会把你赶出去，让你一无所有。” 提及孩子，宋卿完美无缺笑容终于有了裂痕。 她何尝不想要个孩子，不论男女。 在宁城的权贵圈混了这么久，这种事情屡见不鲜，她有姐妹就是被赶出来的，她屡次告诫自己绝对不能也如这般落魄。 黎振东是很迷恋她，但是她曾经提及了一次生孩子就被黎振东冷落了半年，并且他明确表示不再需要孩子，让她不要有非分之想。 此后宋卿不死心，偷偷尝试过几次药物，但都毫无效果，最近他们之间已经很少发生关系，生孩子她也不奢望了。 宋卿不愧是演员，很快恢复自然，“生孩子也是靠缘分的，我和你爸估计没有这个缘分。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我相信你爸一定会提前安排好我的去处，再说你和舟凌都是善良好相处的人，肯定不会这么做。” 她的舟凌叫的很顺口。 第14章 怒意 黎歌一直都是直呼沈舟凌的全名，宋卿倒叫的她有点反胃，好在这几年她也得了窍门学会演戏。 黎歌坐姿闲适，瞳孔闪着光，“瞧阿姨说的，我不过是开个玩笑。阿姨是我和沈舟凌的长辈，将来我肯定会好好孝顺你的，这点你放心。” 她故意把孝顺两个字说的略重。 “不过。”黎歌略微停顿几下，“生孩子的事阿姨再考虑下，我们黎家本来就孩子少，若是多个孩子肯定会热闹些，再说亲生的孩子肯定是不一样的。” 宋卿并未说话，赞同的笑了笑。 佣人端上来水果拼盘，黎歌吃了几块西瓜和桃，没有多做停留就开车离开。 回去的路上黎歌心情不错，边开车边哼歌，听黎宅的佣人私下说，黎振东和宋卿并不如表面这般和谐，宋卿要是想要孩子，看来要从其他地方入手了。 黎歌和沈舟凌是一前一后回到芙蓉路，等她把车停好，沈舟凌已经站在花园口等她。 天气热了些，沈舟凌把西服提在手里，白衬衫的领口解开着，单凭紧绷的下颌线攥紧的手腕，黎歌就判断出他应该心情不佳。 看来那些照片他已经看到了。 黎歌兀自笑了笑，今晚要唱出好戏了。 她挎着包慢步走过来，随口道，“出差回来了。” 沈舟凌没回答，面无表情的盯着黎歌，视线许久未移开，顷刻间跨步上前紧紧攥住黎歌的手腕间往前拽。 黎歌穿着高跟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沈舟凌不仅没停下反而力气更猛，腿已经不由黎歌掌控，只能跟随着沈舟凌的步伐。 赵姨听见外面的动静马上出来，看见黎歌的卷发凌乱，高跟鞋崴来崴去，当即跑过去，“先生这是怎么了，你快放开太太，瞧她的脸都白了，一会再出事了。” 沈舟凌抿着唇挥开赵姨，黎歌看到了救命稻草，呼喊着赵姨救她，另一条胳膊一边拍打沈舟凌，一边咒骂他。 几个佣人站在原地不敢动，黎歌喊着让她们赶紧报警，沈舟凌的耐性耗尽，一把抱起黎歌回了卧室，把她重重扔在床上。 黎歌的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连衣裙皱在一起，高跟鞋的一侧也磨了皮，最主要的是她的手腕生疼，肉眼可见的变肿了。 黎歌彻底怒了，随手抓起手边的平板就扔过去，怒不可遏，“沈舟凌你敢对我这样，你疯了吧！” 沈舟凌的转过身，那双眼眸像是结了一层冰，毫无温度，他慢悠悠地解开衬衫袖口，一层一层的挽至手肘，掏出裤兜里的一叠照片翻看着着。 “重金求子。” “两个男人。” “果然是黎家大小姐的做派。” 沈舟凌轻笑了声，把一叠照片捏在手里漫不经心甩着。 黎歌喘着粗气，整个人还没平复下来又激动起来，“你跟踪我？” 沈舟凌态度冰冷，“你差点又成为宁城茶余饭后的笑料。” 黎歌挺直脊背，抓了几把卷发，“我又不是第一次有花边新闻，有什么好在意的。倒是你觉得丢人吧。” 沈舟凌走进几步，把照片摔进黎歌怀里，用力太大，有几张差点弹到黎歌脸上。 沈舟凌语调冷寂，“你们上床了吗？” 第15章 惩罚 黎歌弯腰解开鞋扣，把高跟鞋踢在沈舟凌面前，昂着头挑衅，“你猜。” 此刻她是有恃无恐。 照片都是男人的侧影，不甚清晰，而且她已经给他们一笔钱，这会怕是已经离开宁城，沈舟凌根本找不到人。 沈舟凌瞧着黎歌得意的模样，心中已是了然，难怪找不到这两个男人。 “黎歌，我说过让你乖一点，可是你一点都不听话。” 沈舟凌半眯着眼睛，黑眸中充斥着冷冽，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黎歌完全不惧，直视他，“我凭什么听你的话。你知道我的性子，我绝对不会委屈自己和不爱自己的人过一辈子，我直接告诉你，你挡不住我的，我要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她莞尔，“所以这两个男人只是开始，只要你不离婚，还会有第三个，第四个……” 沈舟凌脱下腕表放在茶几，“上次我已经提醒过你，不想听见离婚这个字，可你偏偏要说。” 他靠近黎歌，左手按住黎歌的腿，黎歌想站起来躲开，沈舟凌的长臂一捞紧紧箍住黎歌的细腰，将她拢在怀中动弹不得。 黎歌身子猛地一僵，两人平时鲜少有这种亲密接触，她很不自在，身子本能的往后仰。 沈舟凌顺着她的动作，将她压倒在床动弹不得，指腹顺着她的额头，一寸一寸的游移，最后停留在她粉嫩的唇畔，用力擦去口红。 “黎歌，不听话的人就要得到教训。” 说罢就擒住黎歌的唇反复吮咬。 黎歌紧紧闭着唇，抗拒着他的入侵，可越是如此沈舟凌越是癫狂，本就单薄的裙子，被沈舟凌几下扯开，她白皙的身子一览无余。 沈舟凌火热的欲望令黎歌惴惴不安。 她的挣扎愈发强烈，不断摇晃着头，嘴里咒骂着，沈舟凌嫌她烦，攥着她的手钳在她头顶处。 “黎歌，今晚我要让你乖乖臣服” 黎歌脱口而出，“我和其他男人做过。” 沈舟凌嗤笑，“你们做了几次？” 黎歌顶嘴，“我凭什么告诉你。” 沈舟凌狠狠拽住黎歌的头发，眼神中的凌厉呼之欲出，“我说过出墙的红杏不会有的结果。” 他的力气很大，黎歌的头皮一阵生疼，眼泪不自觉溢出，高喊，“你放开我。你能找情人，那我也能找男人。” 他岂能放过她，狠狠咬住她的脖颈，吻和血混合在一起。 沈舟凌为她召唤了一场狂风暴雨，她在剧烈的风暴中上下颠簸，忽死忽生。 不知过了多久，黎歌整个人被汗水浸透，嗓子已经哑了，无力的瘫在床上，胸脯不断起伏着。 沈舟凌将她抱在怀中，拨弄着她额头的湿发，“黎歌，怪我之前对你太放纵，让你不知天高地厚。” 他慢悠悠说着，低头又吻上黎歌的唇，似乎又有了兴致。 黎歌的手腕被沈舟凌绑住，因为剧烈的反抗，手腕被摩擦的通红，可沈舟凌只是淡淡的看了眼，并没有解开。 黎歌别过脸，嗓子干涩的厉害，哑声说了句想喝水。 沈舟凌拿了件浴袍披上，下床倒了杯温水，递在黎歌嘴边，她口渴极了，喝的有些猛，水顺着下巴往下流。 第16章 听话 黎歌想自己用手擦，奈何手被沈舟凌的绑着，只能看向沈舟凌，而沈舟凌只是把水杯放在床头柜，冷冷开口，“你太不小心了。” 黎歌恨恨瞪着沈舟凌，嘶哑的说了声解开。 沈舟凌站在床边，凝视着黎歌布满齿痕和红斑的身体，“我说过的，不听话就要接受惩罚。” 黎歌这会根本没有力气反抗，只能暗自咬紧后槽牙。 沈舟凌凑近抚摸着她的额头，“以后记得听话些。” 半晌沈舟凌才拉过被子盖住黎歌的身体，坐在沙发点燃了一支烟，瞥了眼地上散乱的一堆照片，然后用脚踩住。 黎歌浑身实在难受，尤其是胳膊和手腕，又酸又疼，连翻了身都不方便。 她深吸口气，“沈舟凌你快解开，你现在胆子大了，敢这样对我，明天我就去我爸那告状，让他收拾你。” 沈舟凌打开窗户散烟气，坐在床侧，“这种床上的情趣，你确定要告诉爸吗？” 黎歌咬紧唇畔，略带委屈，“我要上厕所。” 沈舟凌俯身抱着黎歌去，其实黎歌并不想上，只是找个借口，沈舟凌似乎早就窥出她的意图，斜靠在卫生间门口。 这一晚，沈舟凌没有解开黎歌手腕，两人各自盖着被子，黎歌很累很倦，没来及的闹就入睡了。 第二天沈舟凌早早醒来，松开黎歌手腕，给周砚打电话安排工作，不到九点钟周砚就已经把文件送到芙蓉路。 沈舟凌在书房简单处理了几份文件，又回主卧叫黎歌起床。 黎歌睡眼懵懂，差点一巴掌打在沈舟凌脸上，沈舟凌攥住她的手腕，正好是昨晚绑住的地方，稍微用点力黎歌就直呼疼，当即睁开眼睛。 赵姨正好端上来早餐，沈舟凌拉着黎歌坐起来，抚平衬衫的褶皱，“快点吃早餐。” 昨晚太耗费体力，这会确实有点饿，黎歌也没扭捏，简单洗漱了下就准备喝粥。 可这手腕一点都不听话，颤颤巍巍的，连筷子都拿不稳。 沈舟凌坐在沙发冷眼旁观，并不打算帮忙。 黎歌索性扔下筷子不吃了，赵姨看不下去，端着碗喂黎歌喝粥，沈舟凌站起来说，“你喝完休息会，下午有个饭局我们一起去。” 黎歌抬眸，“你今天不上班吗？” 沈舟凌说，“我在家办公。” 黎歌喝完一碗粥，倒头继续睡，赵姨看着她手腕和脖颈的伤，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帮她掖好被子离开。 黎歌依旧是被沈舟凌叫醒，她情不情愿的翻了个身，嘟囔着，“我不去。” “今天一定要去。” 沈舟凌抱着黎歌去卫生间，把毛巾扔在她脸上，“还有一个小时够你化妆，你要是继续磨蹭，就只能素颜出门了。” 黎歌是出了名的爱漂亮，自然不肯素颜，虽然不知道见谁，但还是隆重打扮了一番。 坐在车上黎歌还在问和谁应酬，沈舟凌似乎公务很忙，淡淡说，“一会你自然就知道是谁了。” 一路上沈舟凌专心在看收购文件，不时提出几点修改意见，周砚全程都是录音，黎歌一句话没说，趴在窗户边看风景。 就餐的地点是上次的西餐厅，这勾起了黎歌心中的不爽，看见周潇宁柔弱又透着得意的脸时，她差点把桌子掀翻。 这果然是个不消停的狐狸精！ 沈舟凌真是她的好丈夫！ 第17章 约见 黎歌心底咒骂着，恨恨的站在原地不动，沈舟凌一点都不绅士，只顾着自己坐下，倒是周潇宁笑着问她怎么不坐下。 这会翻脸走人，倒是显得黎歌小家子气了，没一点风度，她万万不能让周潇宁占了上风。 片刻间，黎歌已经调整好，抚平裙子坐下，抢先拿过菜单随意翻着，“我倒是好奇，今天这饭局是什么意思？” 沈舟凌翻看着另一本菜单，“先点餐。” 周潇宁和沈舟凌点了一样的前菜和牛排，黎歌头托在下颌，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点餐，耸肩笑道，“你们两个口味都一样的，可惜不是夫妻。” 说完还遗憾的啧啧几声。 沈舟凌没有理会，把菜单递给服务生，指着黎歌说，“这份餐和我一样。” 黎歌说，“我要吃甜品。” 沈舟凌帮她一个人加了份甜点，黎歌抬头示意周潇宁，“周小姐不吃吗？” 周潇宁还没开口，沈舟凌倒是抢先帮她回答了句，“她不太喜欢吃甜品。” 闻言，周潇宁的心底泛起甜意，原来他还记得她的饮食习惯，瞥了眼黎歌，黑亮的瞳孔中闪烁着雀跃的光。 黎歌岂能容周潇宁挑衅，“瞧你们这么熟稔的，看来你们真是有……” “潇宁，今天约你来，是为了上次的事表示歉意，黎歌喝醉了，说了些胡话，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沈舟凌直接打断黎歌的话，他知道下一句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黎歌这才明白这场饭局的最终目的，沈舟凌真是够阴的，不敢说实话，把她诓过来。 周潇宁唇畔有两个小梨涡，弯唇笑时可爱又温柔，“没事的师哥，我记性不好，早就忘了。” 黎歌差点就笑出声，周潇宁是个十足的两面派，对着沈舟凌柔情似水，对她就是大苦大仇深，真是虚伪至极。 她嗤了声以示不满，假笑道，“我说没说胡话，周小姐比谁都清楚，对不对？” 黎歌叹气，“有些人最好把自己肮脏的那一面藏的好好的，要是被别人发现那可就彻底玩完了。” 周潇宁眨巴着长睫毛，看似很疑惑，“我不太懂你什么意思。” 黎歌讥笑，“我们都认识十几年了，你装什么装。” 周潇宁撇了下嘴角，难过的说，“黎歌我们以前关系挺好的，现在怎么成这样了。” 黎歌翻了白眼，“我们什么时候……” 话未说完黎歌倏地停下，周潇宁在给她一步一步下套，她差点就上了当。 霎时黎歌也变了脸，姿态优雅的搅动着咖啡，笑道，“只要你别觊觎我男人，那我们凑合凑合还能做朋友。” 周潇宁咬着唇，看了眼沈舟凌，委屈的低下头，“我没有。” 正好服务生上了前菜，一直沉默的沈舟凌也适时开口，“你说话注意点分寸，胡言乱语可不是个好习惯。上次你误会潇宁，这次就给她道个歉。” 周潇宁抢先说了句不用。 沈舟凌说，“潇宁，做错事就应该道歉，你不用拦她。” 黎歌正视沈舟凌，呵笑，“你怕是已经道了无数次歉了，还需要我嘛。再说我没错任何事情，不需要给谁道歉。” 沈舟凌眼神满是警告，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黎歌藏在衬衫下的手腕咯噔一疼。 周潇宁很委屈，强装笑颜，“师哥真的不用道歉。” 好大一朵白莲花。 黎歌对着沈舟凌耸肩笑道，“老公，周小姐都说不用了。” 第20章 热点 许锦意端着半杯酒一饮而尽，“你爸能同意吗？沈舟凌现在可是撑着宝信的半边天，我估计你这离婚悬。” 黎歌搅拌着油碟，“我会想办法让我爸同意的。” 许锦意瞧着黎歌心有胜算的模样，直接泼了一头凉水，试图浇醒她，“我劝你还是理智点。就算沈舟凌真的出轨，你爸也不会同意你们离婚的，你俩这辈子直接就锁死了，凑合着过算了。人这辈子还是少沾染情爱这些东西，尤其是女人，有权有钱有势活得的潇洒就够了。” 黎歌不由苦笑，“怪我要的太多了。” 她从出生就没有妈妈，与爸爸又很少相处，小时候畏惧爸爸的威严，都没勇气和他多说一句话。她虽然拥有锦衣玉食的生活，但又是在压抑冷漠中成长起来，她太缺爱了，太向往那种独一无二的偏爱。 “其实沈舟凌心里还是挺纵容你的。” 许锦意犹豫了下，还是没说爱这个字。 她接着说，“下周就是你的生日，咱们看看日理万机的沈总会给你准备什么惊喜。” 黎歌哼了声，“还真没报希望。” 去年她过生日时，沈舟凌在国外出差，没有任何礼物，甚至连一通电话也没有，彻底遗忘了这个日子。 还是过了一个月在黎宅吃饭，黎歌戴了一个限量款的手镯被宋卿看见，以为是沈舟凌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当下就把沈舟凌好好夸了一番，黎歌也没揭穿，晚上回到芙蓉路，沈舟凌对于她生日的事情只是恩了声，再没多提一句话。 - 有了开美术馆的想法后，黎歌开始规划筹备起来，她觉得自己把太多关注放在沈舟凌身上，才会造成如今的被动局面，是时候该找点事情做了。 她联系了一个之前的大学同学，听取了他的经验，开始选址策划，日子也变得充实起来。 这天晚上十点多，黎歌和同学聚餐出来，刚到停车场手机就推送了一条新闻，是沈舟凌和周潇宁单独聚餐的照片，单看坐姿两人都是轻松又自在。 作为八卦新闻，为了博人关注，甚至扒出两人大学社团的合照，标题更是劲爆，世纪大复合——揭秘周黎两家破冰之因。 黎歌津津有味的看完新闻，看来他们都忽略了沈舟凌已婚这件事，她这个妻子的存在感太低。 等回到家这条新闻已经霸占热点的第三，黎歌翻看着一条条评论，感觉挺有意思，正看着沈舟凌就沉着脸回来。 他一把扯下领带扔在沙发，看着黎歌躺在床上优哉游哉的模样，冷笑了声，“看来我说的话你是一句也听不进去！” 黎歌坐起来找了发夹把头发束起，梗着脖子不服气道，“沈总上了新闻，回过头就找我的撒气，你不会以为这事是我做的吧，那你真高看我了，我还没那本事。” 沈舟凌面色沉郁，“最好不是你！” 黎歌一脸无所谓，“那你尽管去查，身正不怕影子斜。” 她把手机倒扣在枕头上，讥笑道，“你敢夜晚私会周潇宁，难道还会在乎被新闻曝光。” 沈舟凌没理会，解开衬衫，拿了浴袍去洗澡，等洗完澡，网络上的风声全变了，一致提到沈舟凌已婚的身份，暗示周潇宁插足他人婚姻。 不到半小时，这条新闻被推至热点第一位。 沈舟凌还在擦头发，电话接连不断，一会是周潇宁，一会是宝信的公关部，直至两点还没睡。 第22章 宴会 内场觥筹交错，杯酒言欢，参加酒会的都是宁城的名流权贵，男士们一律身着高定西服，女伴们衣着华丽，珠光宝气，都是卯着劲争奇斗艳。 沈舟凌和黎歌一入场，就是全场瞩目，有人立刻凑过来阿谀奉承，沈舟凌从侍应生的托盘中端了杯香槟，黎歌刚准备端一杯，沈舟凌就温声提醒她，“医生叮嘱过这几天你不能喝酒，忘了吗？” 黎歌手腕一顿，有点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她什么时候不能喝酒了？ 紧接着沈舟凌叮嘱侍应生准备一杯果汁。 顷刻间黎歌就明白了，沈舟凌这是已经演上了，她依偎在沈舟凌身侧，笑容娇羞，“喝一点没关系的。” 正好侍应生端了果汁过来，沈舟凌体贴地递给黎歌，拍了拍她的手臂，“年年听话些。” 年年是黎歌的小名，平时沈舟凌很少叫，或者说基本不叫。 这会听起来格外不适应，黎歌潜意识差点甩开沈舟凌的手臂。 她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尽量让自己的娇羞自然些，在场的这些男人和女人们可都成精了，那都是火眼睛睛，这戏可不能演砸。 李总特意过来和沈舟凌敬酒，眼神不受控制的扫了眼黎歌，尤其是黎歌傲人的胸口，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不愧是宁城有名的千金，果然名不虚传。 “沈总和太太真是般配。”李总喝了口香槟，笑道，“纵横商场的沈总，私下对太太也是事无巨细的关心，沈总可真是模范丈夫。” 旁人立刻附和着称赞了几句。 黎歌抢先开口，含情脉脉看着沈舟凌，“嫁给他是我的福气。” 这句话完全是她违心说的。 在场的名流权贵，对于沈舟凌的上位史都是一清二楚，只是现在碍于他的权利和地位基本没人再提。 沈舟凌演戏可是全套，难得温柔地注视黎歌，“娶你才是我的福气。” 黎歌心底默默呵了声。 沈舟凌真是虚伪。 - 黎歌脸笑得有些僵硬，她陪着沈舟凌已经应付了几波人，来回穿梭在晚宴中，而沈舟凌和他们都在谈论商场的事，她没一点兴趣，悄无声息拽了拽沈舟凌的衣服。 沈舟凌知晓黎歌的意思，和他人敬了杯酒，说了声告辞，就带着黎歌去了人略微少一点的休息区。 黎歌这才收敛了点笑意，拿了块甜点吃，顺便问沈舟凌为什么不让她喝酒？ 沈舟凌看着周围的衣香鬓影，他们今天备受关注，尽管在休息区，也有人不断朝着这边看过来。 他低声说，“宝信最近备受瞩目，难免有人会眼红，这种场合还是谨慎些好，以免出了什么差错。” 黎歌自然也注意到那些目光，笑容依旧，“今天的应酬真累。现在我已经亮相了，别人也知道我们恩爱不疑，沈总一会我能早点离开吗？” “不能。”沈舟凌凝视着人群中款款走来的周潇宁，“还没结束，今晚你必须全程在场。” 刚才一进入宴会厅，黎歌就看见周潇宁，她穿着香槟色的晚礼服，栗色的卷发垂在肩头，修饰着脖颈的弧度，和几位名媛凑在一起聊天，看见黎歌也是遥遥举杯笑了笑，并未走近。 黎歌攥紧手包，重新挽上沈舟凌的手臂，重新回到宴会主厅，恰好与周潇宁迎面相撞，沈舟凌和周潇宁点头示意问好，彼此客气了几句。 新闻事件在先，两人适当避嫌，再没多说。 又是一圈应酬，黎歌实在笑不出来了，找了个借口离开，不料被周潇宁拦住，她换了杯新酒，顺手也给黎歌端了杯酒。 黎歌没接，而是唇角含笑看着，旁边李总的女伴也在，适时笑道，“周小姐，刚才听沈总说，沈太太不能喝酒。” 第23章 新闻 闻言，周潇宁把酒放回托盘，盯着黎歌，“不知道沈太太为什么不能喝酒？” 黎歌莞尔，“你听清楚，是沈总说我不能喝酒。” 周潇宁轻晃着香槟，“沈总对太太总是呵护备至。” “那是自然，他可是我丈夫。” 黎歌不想和周潇宁多说，转身就要走，周潇宁拦住她的去路，“沈太太我们单独聊聊吗？” 见此阵势，周围的几个女伴很有眼色，主动离开。 黎歌放眼望过去，周围不见沈舟凌的身影，她一边从包里拿手机，一边说，“我和周小姐没什么好聊的。” 手包的扣子刚解开，周潇宁走进几步，手按住黎歌的手包，态度略显强硬，“我和你有话要说。”顿了顿又道，“沈太太不想成为今晚的焦点吧。” 黎歌扫了眼周围，她俩的动作已经引起其他人的注目，频频往这边看过来。 她猛地想起沈舟凌的嘱咐，低呵了声松手，“我知道周小姐想问什么。沈舟凌早就调查清楚了，你们上新闻的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再说沈舟凌掌握宁城一半的传媒，我有那能耐搞事嘛。周小姐可不要把这个黑锅扣在我身上。” 周潇宁抿了口香槟，“周氏和宝信的合作并未受影响。” 黎歌挺直脊背，轻轻摩挲着钻戒，笑吟吟，“生意场上的事情我并不感兴趣，不过周小姐还是那么糊涂，只要我和沈舟凌不离婚，你就和新闻所说的一样，永远都是第三者，哪怕宝信和周氏再合作多少次，都是一样的答案。” 周潇宁看着黎歌趾高气昂的表情，并未恼怒，反而眉眼笑意荡漾，“黎小姐话可不要说那么绝对。风水轮流转这句话黎小姐应该听过吧。” 她的话点到为止，朝黎歌点头示意，单手提着裙摆离开。 黎歌轻呵，也没细想周潇宁的话，找侍应生带她去卫生间补妆，她故意磨蹭了一会，等到重新回到宴会主厅时，她发现所有人好像都变了眼神，悄悄的背后议论纷纷。 人群中周潇宁笑容灿烂，对着她遥遥举杯，张着唇不知在说什么。 黎歌立刻警惕，忙拿出手机准备给沈舟凌打电话，许锦意适时打过来，接通后就听见许锦意急切的声音，“黎歌你在哪里？快点看新闻，到底怎么回事？” 手机调了静音，黎歌这才看见几条新闻推送，点开一条，只看见标题的大字她立刻怔住，那些小字密密麻麻在眼前晃荡，干扰着思绪，她不由双手颤抖，脚步也难免乱了，眼看着就要在台阶上跌倒。 刹那间有一双手抓住黎歌的胳膊帮助她稳住身形，顺便从她手机夺走手机，柔声道，“别看。” 他的声音淡然，似乎是从遥远而来，熟悉又陌生。 黎歌仅存的理智让她仍然站姿端正，可无奈视线有些模糊，微眯着眼睛才看清楚眼前男人的脸庞。 一身黑色的礼服映衬着他瓷白的皮肤，整个人温润又矜贵。 是周叙言。 是她的前未婚夫。 黎歌怔怔地看着周叙言，不由控制的脑中快速闪过几个画面。 周叙言把黎歌的手机锁屏，看她眼神空洞，立刻关切的问道，“年年，你还好吗？” 黎歌呆愣着不说话。 见状周叙言当下就将黎歌轻轻拉到几步之后的回廊内，按着她的肩膀，低声一遍又一边重复着，“年年，新闻是假的，你不要相信，不要相信。” 黎歌静静听着周叙言说话，不知不觉中一股眼泪悄无声息流下。 周叙言的指腹轻轻拂过黎歌的脸，他格外小心，生怕会惊醒她，可是这些触碰还不够，远远不够，他要更多更多。 “周先生，你好像有些逾越了。” 第24章 礼物 沈舟凌眉眼锐利，垂在身侧的手微攥成拳，沉郁的气息呼之欲出。 刚才他被几个合作商缠住，还是李总特意过来提醒了一番，他才看见刚曝出的新闻，马上去找黎歌，这才被侍应生带到回廊这边。 没想到竟然看见了久久未见的周叙言。 看起来他对黎歌似乎还是余情未了。 沈舟凌悄无声息看了几十秒，这才出声，可周叙言对他的话是置若罔闻，那含情脉脉的眼神直直凝视着黎歌。 沈舟凌沉下脸，几步上前，看着黎歌纤细手臂上紧握的大手，“周先生，请放开手，这是我的妻子。” 顿了几秒周叙言这才移开视线，看向沈舟凌，两年多未见，沈舟凌已经是脱胎换骨的变化，他已经成长为宁城商界赫赫有名的沈总，再无当年的青涩。 沈舟凌气场极强，但周叙言依旧沉着冷静，淡淡笑道，“原来是沈总，好久不见。” 沈舟凌并无心情叙旧，脱下外套披在黎歌身上，摸了摸她的脸，低声安抚，“别怕，我们先回家。” 说罢长臂一伸，揽住黎歌的肩膀往怀中一拉就要走。 此刻的黎歌脑中混乱不已，她好像是乖巧的洋娃娃，任由沈舟凌摆布。 可走了两三步，黎歌本能蹙眉，沈舟凌抬眸一看，周叙言的手仍旧紧紧抓着黎歌的左手臂。 “放手。” 沈舟凌压抑着怒气。 周徐言明目张胆挑衅他，“凭什么每次都是我放手呢？” 沈舟凌将黎歌的头拢在怀中，抚摸着她的头发，轻笑道，“因为你没本事。” 此话一出，周叙言的眼神霎时阴郁，手上不自觉用力，黎歌轻轻叮咛了一声，下意识的微微颤抖了几下。 沈舟凌再无耐心和周叙言周旋，更不想让旁人看笑话，作势就要挥开周叙言的手臂时，哪知周叙言率先松手，往后退了一步，轻拂了几下西服领口。 他又恢复了云淡风轻，“那我倒要好好看看沈总有什么本事。” 说罢看了眼黎歌，确认她暂时无恙后转身离开。 沈舟凌带着黎歌从后门离开，走到庭院中周砚才急匆匆赶来，连忙接过黎歌快要跌落的手包，小心翼翼说，“沈总，公关部已经在处理太太的新闻。” 黎歌身子软绵绵的，实在走不快，沈舟凌打横抱起黎歌，快步往车上走。 上车后，沈舟凌单手将黎歌拥在怀中，上下翻看着那条新闻，那其实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现在被重新翻出来，并不是针对黎歌个人，而是瞄准了宝信，这点沈舟凌很清楚。 车里气息冷窒，外加沈舟凌面色冷峻，周砚不由屏住呼吸，犹豫再三才道，“沈总，黎董已经看见新闻，让您和太太今晚回黎宅。” 沈舟凌抿着唇，半晌才说了句去黎宅。 黎振东安排好佣人等在院中，等沈舟凌的车停好，立刻就打开车门，准备搀扶黎歌下来。 沈舟凌抬手制止佣人，看着黎歌紧闭的双眸，最终还是亲自抱着她下车一路回了房间。 他取下黎歌脖颈的项链，叮嘱佣人帮她卸妆，这才去书房见黎振东。 - 黎歌在回黎宅的半道上，就已经清醒很多，她靠在沈舟凌炽热的胸膛上，就是不愿意睁开眼睛说话。 她莫名感觉到很累。 黎歌躺在柔软的床上，佣人帮她仔细的卸完妆，又擦洗了手和脸，打开床头柔和的黄灯才轻轻关门离开。 等佣人一走，黎歌倏地睁开眼睛。 手包就放在床头边，黎歌取出手机，那条新闻还在，但是热度减少了很多，她从头至尾仔细看了好几遍，就连配图也没放过，放大又缩小，不知是像素不清晰，还是刻意打了马赛克，看不清男人的脸庞。 新闻是她十九岁那年跟着男人私奔的旧事。 可她大脑中对这段事并无记忆，只是睡梦中偶尔闪过几个未知的画面，这一年来尤其频繁，那是一个男人的背影，她追逐着那个背影，不断的哭泣。 有些事她果然忘了。 突然手机收到一条陌生的短信【送给你的这份生日礼物还喜欢吗？】 第25章 疑惑 十二点刚过，已经到了她的生日，就有人迫不及待为她庆生。 知道她的生日，知道她的私人电话，这应该是很熟悉她的一个人。 黎歌静静盯着手机屏幕，平静的心情中掺杂着少许的雀跃。 她被这个梦困扰了许久，急切的想要找到出口，为了求一个结果，她在这个关键时期冒险找人放出一点点风声，原本没报什么希望，没想到真有人上钩了。 十九岁的她真的和男人私奔过。 可是这个男人是谁？ 曝光的那张照片实在太过模糊，让人有理由怀疑是张假照片。 没关系，只要事情是真的，一切都可以慢慢调查。 黎歌熄灭屏幕，手按着心脏的位置，重新闭上眼睛。 - 沈舟凌将近一点多，才从黎振东的书房出来，他轻轻推开房门，扯开领带松口气，静静坐在沙发上，凝视着床上侧睡的黎歌。 一会，他起身去露台吸烟，风中有了愈发炎热的气息，令他本就浮躁的心更加不安，几根烟灭后，他重新返回卧室。 黎歌刚掀开被子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怔怔看着沈舟凌。 沈舟凌关上卧室门，解开衬衫的几粒扣子，“是我吵醒你了？” “没有。没换衣服睡得不太舒服。” 黎歌去衣帽间换了一套睡裙，倒了杯水一饮而尽，最后坐在沈舟凌对面，“我们聊聊吧。” 沈舟凌点头默许。 黎歌迫不及待，“新闻的事情是真的吗？可我为什么一点都就不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顿了几秒，小心翼翼问，“我是不是失忆过？” 沈舟凌很肯定说了声没有。 黎歌急了，手攥着沙发扶手，差点就站起来，“可是我看见那条新闻的时候，大脑里面就像炸开一样，很疼，闪过很多破碎的画面，可是我什么都看不清楚，什么都记不起来，我就像傻了一样的，你懂那种感觉吗？” 黎歌紧蹙眉头，脸上浮现痛苦的表情，就连呼吸都失了规律。 沈舟凌面无表情看着黎歌，半晌才站起来，按着黎歌的肩膀让她看向自己，坚定道，“黎歌，你听清楚，你从来都没有失忆过，那是一条假新闻，是有人故意伪造的，针对的是宝信。” “我们会起诉这几家媒体枉顾事实造谣，你洗完澡舒舒服服睡一觉，等明天早上醒来，就忘记这件事。” 黎歌一边摇头，一边挥开沈舟凌的桎梏，大声说，“不，不，新闻上说的就是真的，不是假的，那个照片上的人就是我，我不会认错自己的。” 说罢她就跌跌撞撞去拿手机，才刚解锁，她就尖叫一声，把手机径直扔出去，抱着头蹲在床边，周身不断颤抖着。 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手机扔在地上闷响了声，跌在沈舟凌脚边，屏幕上的信息当即映入眼帘。 他的眼神瞬间冷厉。 他毫无耐心，一脚踢开手机，抱起地上的黎歌不断拍着她的后背安抚，“不要怕，这是有人故意恶作剧的。” 黎歌脸颊苍白，整个身体瑟缩着，语无伦次说着头好疼好疼。 沈舟凌把她的头按在怀中，抚摸着她柔顺的的头发，一言不发，任由黎歌不断闹腾着。 黎歌眼尾泛起通红，整个人柔弱不堪，但是唇角闪过一抹狡黠的笑。 第26章 怀疑 黎歌不知道哭泣了多久才逐渐冷静下来，从沈舟凌怀中抽身出来，躺在床上时不时抽噎几下。 如此之境，沈舟凌并未过多安慰，只是象征性的递过来几张纸巾。 他的表现合情合理。 男人的自尊心作祟，没有谁能接受自己的妻子的丑闻。 黎歌眼皮有些肿，躺了会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这才感觉清醒了很多。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黑眼圈加眼袋，眼中充斥着红血丝，整个人憔悴不已。 她懒得护肤，只拿梳子慢悠悠梳头，猛地想起晚宴时周潇宁莫名其妙的话，当时不甚在意，这会想起来很有疑点。 黎歌攥着梳子就冲出卫生间，急道，“周潇宁晚宴对我说了很奇怪的话，什么风水轮流转之内的。她前几天才被曝光第三者的丑闻，这次的事肯定是她故意针对我的，是她做的！” 沈舟凌刚脱去黎歌哭得湿哒哒的衬衫，一边系浴袍一边说，“不是她。” 黎歌立刻不服，“她和我基本上一起长大，又因为你的关系，肯定早就调查过我，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这件事她的嫌疑最大。是你偏袒她，对她有私心，才会肯定不是她做的。” 沈舟凌这几天被麻烦事缠身，整个人疲劳又烦躁，当即忍不住轻斥，“你不要无理取闹。我再重复一次这件事与周潇宁无关，都是你对她的偏见，这是无理由的怀疑！” 黎歌和沈舟凌争吵过的次数很多，大多数时间他都是沉默与冷暴力，基本上没有这样大声呵斥过她。 这次竟然因为周潇宁。 黎歌一时怔住，咬着唇一言不发。 话说出口，沈舟凌才觉得自己语气太差，抚着额头长吁口气，淡声道，“好了，新闻和信息的事情都交给我处理，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的。今晚夜深了，大家都累了，早点休息吧。” 说罢迈步就往浴室走，他的手刚按上门把手，就听见黎歌轻飘飘的声音，“周潇宁是不是你爱的人。” 沈舟凌身体一僵，冷然开口，“我和她现在只是合作伙伴。” 这话鬼才相信呢。 黎歌预判了沈舟凌的回答，也没追问，直接道，“我现在名声这么差，对你也没什么好处。离婚的事情你再考虑下，如果你实在不愿意离婚，那我只能当方面提出分居。” 回应她的是毫不留情的关门声。 黎歌看了手机，那条新闻基本上消失，看来宝信的公关部今晚是彻夜未眠。她给手机充上电，找了之前的安眠药吃上，疲倦不已，很快就陷入沉睡。 - 周砚昨晚在公司加班，早上七点半又来黎宅接沈舟凌，看着沈舟凌一身黑西服我，阴森森的表情顿时清醒不少，忙汇报了昨晚调查的情况。 沈舟凌听见周砚的那句暂时什么都没查到，神色一凛，摆弄着手中的打火机，“这句话我再也不想听见第二次。” 周砚后背发凉，低低应了声。 沈舟凌理了理领带，“推掉晚上的应酬，今晚约林向瑜见面。” 晚上八点多，沈舟凌处理完几个重要文件，开车去了馥郁会所的顶层，那里是为最高级客人预留的包间，一般客户很少上这一层。 一进入包厢林向瑜就缠上来，挽着沈舟凌的胳膊不放，委屈道，“我很想你。” 第27章 见面 今晚的林向瑜显然是精心打扮过，黑色修身长裙，无可挑剔的妆容，就连垂在肩膀侧的卷发也都洋溢着无名的精致。 她虽然容貌出众，但和黎歌一比还是逊色不少，因此每次见沈舟凌时都是完美无瑕。 但沈舟凌对她的盛装并无多大兴趣，看都没看，倒是那香水味令他不自觉皱眉，“最近身体休养的怎么样？” 林向瑜扶着沈舟凌坐下，站起来在他眼前翩跹地转个圈，扬唇笑道，“基本上好了，我最近已经开始做事了。” 沈舟凌端过桌上准备的好的红酒轻晃着，“也别太操劳了，毕竟身体才刚刚好。” “我没事。”林向瑜坐在沈舟凌身侧，凝视着他完美的下颌线，“倒是你最近看起来瘦了些，脸色不太好。” 林向瑜对于这段时间轰动宁城的新闻自然知晓，看着沈舟凌疲劳的模样，她急于想为他分忧，“要不要我帮忙呢，正好我这段时间也没什么事。” 沈舟凌也不客气，直接说，“我最近确实杂事缠身，有些无暇顾及，要不黎歌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怎么样？” 林向瑜依偎在沈舟凌肩膀处，毫无推诿，马上应承下来。 沈舟凌双腿交叠，唇角噙着笑，“那就辛苦你，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周砚。” 说罢他象征性拍了拍林向瑜翘起的手背。 仅仅这个微小的触摸，就令林向瑜笑逐颜开，她靠在沈舟凌肩侧，笑吟吟道，“你就放心吧，我一定调查清楚。”停顿几秒接着说，“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沈舟凌缓缓晃荡高脚杯，笑而不语。 林向瑜挽留沈舟凌今晚过夜，被他一口回绝，他忽略林向瑜失望的神色，十点半准时离开。 周砚一直在停车场等着，沈舟凌把西服外套交给周砚，让他直接丢掉，上车后，他打开车窗，挽起衬衫的袖口，吩咐周砚去华府天地换衣服。 那是他的私人住宅，就在宝信附近，偶尔忙的时候他也会住在那里。 车行至半路，沈舟凌打开车窗点燃一支烟，“最近私下关注林向瑜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她身边几个得力助手，有任何异动，马上向我汇报。” “沈总的意思是？” 周砚只问了一半。 沈舟凌语调冷淡，“我倒要看看黎歌的事她会给我什么交代。” 沈舟凌面无表情，晦暗的眼眸被烟雾笼罩，反而更加渗人凛然。 今晚全程都在审视林向瑜的一颦一笑，可她毫无纰漏，不知是演技出众还是真的毫不知情。 周砚从前视镜瞥了眼神沈舟凌，立刻收回视线，“沈总是怀疑太太的事情是林小姐做的？” 沈舟凌唇角的笑意喜怒不辨，“这句话我不想在再听见第二次。” - 黎歌昨晚混混沌沌一夜，乱七八糟的画面纠缠了一整晚，早上起来时腿有点酸软，吃了点佣人端上来的早餐，她立刻来了精神，把以前的所有旧物都翻了出来，就连杂物室的也没放过，可是都没有任何关于十九岁的照片。 在相册里那是空缺的一年。 她十九岁那年的记忆刻意被人抹去，自然也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黎歌让佣人泡了杯黎振东爱喝的茶端去书房，黎振东不知道在干什么，她敲了好几下都没人回应，索性推门而入。 黎振东戴着无框眼镜，端坐在书桌前，不知道在看什么如此入神，听见黎歌叫了声爸，才猛然回神，拿了手边的文件压在上面，低咳了声，问黎歌什么事？ 第28章 闲谈 黎歌把茶水放在黎振东手边，趴在他桌边讨好笑道，“我看你一早上没出来，怕你太辛苦，这不就赶紧送来你最喜欢的茶了。” “甜言蜜语总没好事。”黎振东摘下眼睛，一眼就洞悉黎歌的真实目的，“想问昨天新闻的事。” 黎歌尬笑几声，她爸是真了解她，不给她一点演戏的机会。 黎振东端起茶杯吹了吹，“你丈夫和你说的什么，那就是什么。” 黎歌眨眼，“沈舟凌说私奔的事情是假的，是媒体刻意杜撰出来的，让我不要理会这种无良媒体。” 黎振东淡淡嗯了声，顺手收拾了桌上的文件，“那你就相信他。” 黎歌手托着下颚，一眼不眨盯着黎振东，“可我只相信我爸。他是这个世界上惟一不会骗我，真心对待我的人。” 黎振东停下手里的动作。 “私奔的事情真的。”黎歌乘胜追击，“我虽然不记得那件事，但也并不是一无所知，我总会梦见一些奇怪的画面，我一直对着一个男人哭泣，可就是看不清男人的真面目，我怎么努力都看不清。爸，你懂那种感觉吗，很痛苦。” 黎振东把茶杯重回放回桌上，身体后仰靠在宽大的椅背上，威严的气势一览无遗。 他半眯着眼睛，连带起眼角的褶皱，“不要想太多，你只是睡眠不太好而已。” 黎歌今天壮着胆子，一点都不惧怕黎振东，“作为当事人，我只是想知道我到底忘了什么。” 黎振东双手放在椅子两侧，肯定道，“你什么都没忘。” 黎歌苦笑，“可我觉得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东西。” 黎振东说，“你只是睡眠不太好，过几天让医生帮你调理下。” 黎歌凝视着黎振东，失望地垂下肩膀，“我就知道，你不会和我说实话的，你在骗我。你从来都不在意我的想法，总是喜欢帮我做各种选择。” 黎振东捏了捏鬓角，“父母是不会害你的。” “爸爸，我是你惟一的孩子。”黎歌可怜兮兮道，“失忆的事情我不想再问，我只想和沈舟凌离婚，可以吗?” 闻言黎振东眉头的沟壑更深，“你想离婚？” “对。”黎歌打起精神，“结婚后我们一直貌合神离，彼此都很压抑，我还年轻，不想再过这样痛苦的日子，离婚是我们惟一的出路。” “看来你不满意我为你选择的丈夫。”黎振东眼睛炯炯有神，透露出一股凌厉，“可他就是最适合你的人。” 黎振东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黎歌莹亮的眼睛迅速黯淡下来，“看来我一辈子都要困在这个牢笼中了。” - 从黎振东的书房回来后，黎歌一直窝在床上，她什么也没干，就是对着房顶发呆，直至沈舟凌打来电话，问她今晚继续住在黎宅，还是回芙蓉路。 黎歌糊里糊涂啊了声。 沈舟凌顿了下，“你这会在干什么？” 黎歌老实回答，“我在发呆呀。” 沈舟凌放下文件，换了个手接电话，“我让周砚过去接你。” “不用。”黎歌扭了扭发酸的脖子，“我爸说我睡眠不太好，要找人帮我调理下，这几天我就住在黎宅，也方便。” 沈舟凌嗯了声，“是该调理下，也不能总是依赖安眠药。” 显然他看见了昨晚放在床头柜的安眠药。 其实黎歌的私心更大，调理睡眠只是借口，她觉得自己并不是失忆，而是被人刻意抹去了那一段记忆。 今天她故意在黎振东跟前透露出还记得零星的片段，就等着看他会怎么做。 第29章 生日 这句话说完两人陷入沉默。 这段时间他们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少。 “放心。” 黎歌刚准备挂断电话，就听见沈舟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她疑惑的啊了声，沈舟凌继续说，“新闻的事情我正在调查，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满意的结果。” 黎歌笑了笑，“那我等你的结果。” 沈舟凌放下签字笔，“这几天我有应酬，可能会回来的比较迟，你先休息，不要等我。” 黎歌说了声好，又问，“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沈舟凌平淡说了句没有。 黎歌率先挂断电话，把手机如同高空坠物般扔在床上，手机屏幕明晃晃显示着六月十五日，这是她阳历的生日。 没有人记得这一天。 哪怕沈舟凌昨晚看到那条送她生日礼物的信息，此刻仍然无动于衷。他没有准备任何礼物，连一句生日快乐都是奢侈。 本身就没有过高的期待，倒也谈不上什么失望。 黎歌再没了睡意，选了件米色裙子，化了个小烟熏妆，约着许锦意一起出去玩，在车库正好看见宋卿也往出走。 宋卿穿着小香最新款的黑色套裙，手里拎着限量款包，黑色的波浪卷发披在后背，整个人高雅华贵。 她一边走一边发信息，就算是垂下头，也能猜出此刻的她一定是笑逐颜开。 黎歌突然出声叫了声宋阿姨，闻声宋卿当即停下脚步，手机按了锁屏，回过头看向黎歌，笑道，“年年也要出去？” 岁月偏爱宋卿，当然也有一定程度医美的加持，宋卿皮肤白皙紧致，就连最容易衰老的眼部，也是平滑光洁，几乎看不到皱纹。 多年的舞台经验，使得她举手投足间皆是风采，她真是太美了。 黎歌不由感慨黎振东的眼光真是毒辣，选中了这样仪态万方的美人，也难怪沈舟凌会沉湎其中。 黎歌随意抓了把蓬松的卷发，笑意慵懒，“我约了朋友去馥郁玩，宋阿姨要是顺路就载我一程，我就不开车了。” 宋卿抿唇笑道，“今天真不巧，朋友约我去兰渝那边。” 兰渝也是宁城的高档会所，阔太太们喜欢那里聚会，一般都是互相攀比夫家的权势，炫耀自己的各种限量奢侈品和名贵珠宝，黎歌最讨厌这种无趣的聚会，一般很少过去。 黎歌挥手，“确实不巧，那宋阿姨再见。” 宋卿点了点头，黎歌开车门的时候听见宋卿突然说了声生日快乐，黎歌略微慢了半拍，回了句谢谢。 黎歌率先开车离开，一直攥紧方向盘，直至路口的红灯，她才稍微放松。 宋卿那一句生日快乐，到底有多真心，黎歌不知道，但她莫名觉得那就是刻意的炫耀和挑衅。 自己的父亲从来不给自己过生日，倒是会在宋卿生日时，送上价值八位数的珠宝。 黎振东对宋卿的宠爱确实拿得出手。 黎歌自嘲的笑了声。 - 许锦意本来在馥郁定了包厢给黎歌过生日，黎歌嫌不热闹，执意要去酒吧玩，黎歌兴致不错，上台唱了两首情歌，刚回到卡座，就听见旁边卡座的嘲笑声。 许锦意离得近，侧目先看过去，原来是和周潇宁交好的几个名媛千金。 她们高傲的瞥了眼许锦意，声音更大，好似是故意说给黎歌她们听的。 “十九岁就能跟着男人私奔，这怕是没见过男人，上赶着让人家玩她呢。” “宁城谁不知道她跟和会所男人的绯闻，玩的不仅花还烂。” 第30章 功夫 她们嘴不停的说着，越说越声音大，还挑衅一般频频往黎歌这边看过来。 许锦意可忍不了，把酒瓶哐的声放在桌上，站起来就要和她们理论，黎歌及时拽住她的胳膊，摇了摇头，“别冲动，坐下。” 许锦意瞪大双眼，有些诧异，这可不像是黎歌平时的风格。 她凑过去问黎歌什么意思？ 黎歌气定神闲，反倒是塞给许锦意一瓶酒，把水果和干果推到她手边，“你差点中计了。” 这两个人黎歌认识，穿短裙的那个是周潇宁的闺中密友李颖微，她什么意图，黎歌可是一清二楚。 正好舞台那边唱起舒缓的情歌，黎歌翘起腿，晃荡着脚尖，娇笑道，“有些人的嫉妒心可真是强。我黎歌就算名声再臭再烂，又能怎么样，谁让我有个好丈夫对我宠爱有加，让我可以随意放纵呢。” “呵。说胖还自己真喘上了。真把自己被男人玩当做是自豪呢，果然是一点廉耻和修养都没有。” “一个暴发户谈什么修养，更何况从小就没妈，她爸又不管她，没人教她礼义廉耻。” “暴发户就是上不了台面，有点小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她们是宁城真正的名媛千金，家中几代从商，根基底蕴深厚，自然看不起黎家这种暴发户。 黎歌把垂在肩膀处一缕头发随意缠在指尖，漫不经心道，“你看，狗急跳墙了吧。” 说罢咧唇咯咯笑起来。 许锦意也被逗笑，一边吃干果，一边朝着黎歌眨眼。 李颖微可不是吃亏的住，但也不是无脑冲动的人，这种大众场合，谁先冲动，谁先动手，谁就说不清。 李颖微抿了口刚调好酒，对着同伴乐道，“我们两个在聊天，有些人舔着脸搭话，非要给我们当哈巴狗，连自己的主人都不认。” 黎歌无所谓笑了笑，不屑于和李颖微继续多说，因为她们都清楚，彼此就是耍耍嘴皮子的工夫，谁也不会成为最先动手，被人诟病的一方。。 黎歌拽着许锦意换了个更安静的座位，李颖微对着黎歌以胜利者的姿态，趾高气昂地笑了笑。 许锦意气得不轻，骂着黎歌今天怎么当了缩头乌龟，任由别人嚣张。 黎歌重新点了杯鸡尾酒，“我今天没工夫和她闲扯，她爱动嘴皮子，我和她相反，我喜欢直接点动手。” 没等许锦意问，黎歌就说起今晚的重点，“我对自己和男人私奔的事没一点记忆，可这件事确实是真的，到底怎么回事呀，我真失忆了？” 说实话许锦意看到那条新闻，多少也有点惊疑。 她十七岁被许家送出国，直至二十二岁才回国的。 许锦意做出思考状，似乎在慢慢回忆前几年的事，“我还真没听你提起过和男人私奔这回事。我也挺好奇你是真失忆了吗？” “沈舟凌说这事是杜撰的，我爸说我是休息不好。”黎歌喝了口酒，“管它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出了事有沈舟凌挡着，我无所谓。” 许锦意赞同，“这事就让他沈舟凌处理去，肯定有人比你更急，你先观望着，失忆的事情咱们慢慢再查。” 这时小舞台那边开始蹦迪，李颖微站在中心，是舞台上扭着最欢，姿势最妖娆的人，逗引的周围男人蠢蠢欲动。 黎歌倏地扬唇一下，凑到许锦意的旁边耳语了几句。 许锦意顿时眼睛放光，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 第31章 见面 李颖微是舞台最闪耀的，被几个男人包围着，尽情挥洒汗水。 黎歌和许锦意悠闲地聊着天，目光紧紧盯着李颖微。 将近十二点，李颖微大概跳累了，回到卡座又点了一杯酒喝完，才和同伴一起离开。 这个酒吧处于街道末尾的小巷，比较安静，她们站在路边等车，不料从路边突然窜出两个戴口罩的男人，趁着李颖微点烟的空档，迅速拽走她的手包就往旁边黑暗小巷跑去。 周围几个本身打算搭讪的男人，见此情况，本着不惹事的宗旨，纷纷回避。 而李颖微惊叫一声，本能就要追过去，女伴眼疾手快，抓住李颖微的胳膊，劝道，“不就是个包嘛，丢了就丢了吧，反正你也不差这一个。” 李颖微并不是在意新买的手包，只是觉得今晚格外晦气。 女伴重新点了一支烟递给李颖微，调笑道，“你刚才太骚了，估计早盯上你了。” 李颖微夹着女士烟，爆了句粗口。 十分钟后，李颖微的司机接走她们，她把气都撒在司机身上，狠狠骂了一通，当天晚上就罚他去李家的私宅看管花园。 - 黎歌和许锦意躲在暗处旁观，不到半小时，李颖微的手包就落在许锦意手里。手包里有烟和粉饼，还有一叠现金，再没其他值钱的东西。 许锦意嗤了声，“本来我还准备了大戏，没想到这李颖微不上套，真是可惜了。” “不急。今晚看她吃瘪我就挺满意的。” 黎歌把粉饼和烟扔进垃圾桶，手包和钱交给男人自行处理。 她拿消毒纸巾擦了手，这才挽着许锦意的胳膊准备离开，没成想扭头就看见周叙言站在不远处。 这明显不是巧遇，而是刻意在等她。 十分钟后，黎歌和周叙言坐在小巷的一家咖啡店里，两人都没说话，只是轻轻搅动着咖啡。 黎歌耐不住，最先打破沉默，“没错，李颖微的包是我让人抢的，我看她不顺眼，想要和她玩玩而已。” 暂停了几秒，黎歌莞尔，“周叙言，我是不是很坏。” 从刚才的架势来看，周叙言已经在那站了很久，或许更早的时候他就已经到了。 既然如此，就没必要隐瞒什么。 周叙言温和安抚黎歌，“年年，我并不关心这些，我只是在等你。” 和几年未见的前未婚夫见面本就尴尬。 但当他温柔叫出黎歌小名时，不仅是尴尬，还多了几分难堪。 当年解除婚约的时候，他们两家可是不欢而散呀。 黎歌差点维持不住表情管理，把头埋低，半晌才抬眸，假笑道，“你等我有事吗？” 其实她想问周叙言怎么知道她在这。 话到嘴边不自觉就换了。 相比较黎歌的别扭和假笑，周叙言则自然很多，“我只是想见你，确认你还好吗，” 黎歌忙不迭点头，“我挺好的。” 周叙言仔细观察黎歌的表情，“昨晚我很担心你。” 昨晚看到新闻的那一刹，黎歌大脑一片空白，但是很快一些破碎的画面纷杂闪过，她根本做不出反应，是周叙言最先把她拉到隐秘处，才没有当众丢人。 这点她是感激周叙言的，可就是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 黎歌笑道，“我没事的。谢谢你关心。” 周叙言试探问，“那新闻的事？” 黎歌很坦诚，“我失忆了，十九岁发生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接着黎歌把手托在下颚，做出无辜可怜状，“周叙言，我记得我二十岁的时候，我们就口头有了婚约。那你一定知道，我十九岁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我到底忘了什么？你能帮帮我吗？” 第32章 礼物 黎歌眼睛水汪汪的，直勾勾盯着周叙言，期待能听到什么好消息。 “你并没有失忆。”周叙言缓缓说道，“新闻是假的，是有人故意污蔑你，你不要相信，把这件事交给沈舟凌处理就行。” 黎歌佯装吃惊，“可是我有隐约的记忆……” “没有可是。” 周叙言打断黎歌的话，“你要相信我，我是不会骗你的。” 没有问到想问的，黎歌还是有点失望，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气氛又一次陷入沉默，黎歌瞥了眼手机，已经凌晨十二点多，她捂住嘴打了个哈欠，抱歉道，“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周叙言再没挽留，把黎歌送到对面的停车场，看着她拉开车门时，才道，“黎歌，我回来了，接下来我保护你。” 黎歌手按在车把手，重新回过头看着周叙言。 晚风拂面，吹起周叙言衬衫的衣角，他就在这样含情脉脉凝视着黎歌。 而黎歌这才发现的他的左手戴着一枚素戒。 车行驶到黎宅，黎歌这才记起那枚素戒为什么这么眼熟，原来那是二十一岁那年，周叙言和黎振东口头秘密定下婚约时，周叙言送给她的戒指。 她的早就不知所踪。 而周叙言的还在。 沈舟凌还没回来，黎歌把包随手扔在沙发，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休息了一会才起来洗澡睡觉。 昨晚睡得迟，黎歌想着好好补一觉，结果第二天早上九点多就醒来了。手机没电了自动关机，刚充好电，准备玩会平板，佣人就叫她下楼吃饭。 换衣服时黎歌看见垃圾桶的几个大盒子，好奇心作祟，她捡起一看，里面是一些撕碎的纸片，大概拼凑了下，原来这些都是周叙言寄来的生日礼物。 离开三年，他寄来了三件礼物。 他从没忘记黎歌的生日。 她呆愣片刻，才把纸盒从垃圾桶捡出来，又去洗了一次手，这才出门。 在门口碰到打扫房间的佣人，黎歌随口问了句，“沈舟凌昨晚没回来吗？” 佣人道，“姑爷昨晚的回来的迟，睡在客房。” 黎歌嗯了声，吩咐佣人不要动阳台上的纸盒。 黎歌看了眼客房的方向，慢悠悠下楼去餐厅，没想到这会沈舟凌也在，不过他早就吃完早餐，手边放在一份财经杂志，正在和黎振东聊着最新的时事新闻。 黎歌没什么食欲，吃了个包子，喝了半碗粥，就让佣人撤下去。 黎歌擦完嘴，准备回房间继续躺着，黎振东这才放下茶杯，喊了声坐下，她睨了眼黎振东的厉眸，最后还是乖乖坐下。 黎振东喝了口茶，“我已经约好了，今天让舟凌带你去看看中医，调理调理身体。” 黎歌说，“我一个人去，就不麻烦他了，毕竟今天是工作日，宝信那边肯定忙着。” “你们两个去。” 黎振东态度强硬，不容反驳。 黎歌已然知晓黎振东的深意。 她借口回房间化妆，故意磨蹭了一个小时，看宝信那边会不会临时有事叫走沈舟凌。 结果沈舟凌一直在楼下等黎歌，还让佣人上来告诉她，不着急，慢慢来，今天他有一天的时间。 黎歌自讨没趣，涂了层裸色唇釉，拎着包去了车库。上车后她一直面无表情，看了眼正在处理文件的沈舟凌，淡淡开口，“前面路口，你把我放下来，我还有其他事，晚上我自己回芙蓉路。” 沈舟凌一直没表态，直至把一份文件看完这才关掉平板，捏了捏眉心，“爸让我们两个一起去。” 黎歌忍不住嘲讽，“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的。我爸什么用心别说你不知道，他是要让我们生孩子。” 沈舟凌淡然，“别多想，只是看看医生而已。” 黎歌侧眸看过去，不解道，“所以你这是改主意了，又打算生了？” 沈舟凌刚要开口，宋卿就敲了敲后车窗，司机打下玻璃，宋卿明艳的脸庞蓄满笑意，红唇弯起，“年年，我的车送去保养了，你们去哪里，我能顺道搭个车吗？” 话是对黎歌说的，视线却似有似无落在沈舟凌身上。 第33章 拉扯 黎歌顿感有趣，宋卿这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满口答应，“当然可以，你要去那里，让司机先送你。” 但宋卿的注意力始终是沈舟凌身上，在等他的回答。 谁料沈舟凌直接礼貌回绝，“不好意思，今天不太顺路，可以让家里的司机送你，这样更方便些。” 沈舟凌的视线瞥了眼窗外。 黎歌顺着看过去，宋卿的那辆红色奔驰确实不在，但车库里还停放着其他车，宋卿完全没必要搭顺风车。 宋卿站直身体，笑容依旧，“那行，我就不打扰你们夫妻了。” 没等沈舟凌开口，司机就升起车窗，发动车子驶离。 黎歌回头看了眼，宋卿微垂着头仍旧站在原地不动。 黎歌啧啧几声，“你真是煞风景。” 沈舟凌侧目看着黎歌，反问她，“我为什么要让她上车呢？” 这一句话，还真把黎歌问住，蓦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可大脑不自觉闪现两人的亲密照片，虚伪恶心之内词语差点脱口而出。 路程很长，黎歌自顾和许锦意聊天，许锦意发了几条语音，黎歌不小心点开，车内回荡着许锦意咋咋呼呼的声音。 沈舟凌一边看文件，一边淡淡开口，“离周叙言远一点。” 闻言，黎歌把手机锁屏，侧过身子，作势要和沈舟凌理论，“所以周叙言送我的礼物是你扔进垃圾桶的。” 沈舟凌连头都没抬，薄唇未动，“垃圾自然要扔进垃圾桶。” 黎歌不由语调提高，“那是我的东西，谁允许你动了？” 等沈舟凌回复完邮件，他抬眸正视黎歌，再一次强调，“记住我们是夫妻。” 黎歌无情低讽，“很快就不是了。” 沈舟凌微眯着眼睛，长臂一伸，钳住黎歌的手腕举起，语气肯定，“你昨晚见过周叙言。” 黎歌瞪大眼睛，怒斥，“你胆子真大，竟然跟踪我！” 司机很有眼色，目不斜视，而后升起挡板。 沈舟凌将黎歌一拽，拉近两人的距离，似笑非笑道，“我最近很忙很烦，可是你一点都不乖，怎么办呢？” 黎歌嘴更硬，“我不是你的玩偶，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有自己的自由，把你跟踪我人都撤掉，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沈舟凌淡淡一笑，眼眸快速闪过几丝狠厉，“我倒是好奇你怎么不客气。” 黎歌被他的眼神震慑住，顶嘴也迟到几秒，“那咱们就走着瞧！我可最讨厌别人跟踪我。” 沈舟凌的力气很大，根本不容黎歌挣脱，他目光平静，就这样面无表情凝视着黎歌。 黎歌毫不胆怯，昂着头和沈舟凌对视，绝不做输掉的一方。 许久她的手腕发麻发疼，咬牙切齿准备开骂。 沈舟凌忽然松开黎歌的手腕，兀自低笑几声，理了理衬衫的袖口和领口，又替黎歌抚平连衣裙领口的褶皱，然后柔声笑道，“到地方了。” 他变脸的速度可真快！ 黎歌揉着手腕，狠狠瞪着沈舟凌，高声说了句不去。 沈舟凌率先下车，拉开黎歌一侧的车门，俯下身子对黎歌伸出了手。 黎歌视若不见，直接背过身子，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僵持了几秒钟，沈舟凌耐心耗尽，毫不费力就把黎歌从车上扯下来，又拉着她的胳膊强迫她站稳，还没等黎歌发火，就亲密的揽上她的肩膀，将她拥在怀中往前走，做出一副夫妻情深的戏码。 奈何黎歌身子弱小，根本不是沈舟凌的对手，手机也不着意掉在地上。 后行的司机捡起手机，快步跟上来递给黎歌。 黎歌冷眼看着，就是不接手机。 见状，沈舟凌直接吩咐司机，“扔进垃圾桶。” 司机左右为难，又偷偷看了眼黎歌，看她仍然毫无反应，这才往旁边走，眼看到了垃圾桶旁边，黎歌才冷漠的喊了声回来。 沈舟凌嗤笑了声，摸了摸黎歌的脸，“你什么时候能学听话，那就好了。” 黎歌抗拒他的触碰，挥手他的手臂，一字一句道，“妄想，我永远学不会！” 两小时后，有专人将中药送到车上，黎歌光看见就嘴里发苦，当即吩咐司机送她回芙蓉路。 这是沈舟凌的专属司机，并不听黎歌的话，看了眼窗外，“太太，沈总还没上车。” 第34章 结果 沈舟凌在车外接电话，看了眼靠在车窗边萎靡不振的黎歌，吩咐司机回黎宅。 黎歌故意呻吟了几声，“我有点不舒服，想回芙蓉路。” 沈舟凌对黎歌的心思一清二楚，警告道，“你别有其他心思，最近几天都住在黎宅，等到回去的时间我们自然会回去。” 司机直接锁了车门，黎歌奚落沈舟凌，“你真是我爸的好女婿。” 半道上黎歌要吃天香楼新出的中式点心，让司机改道，一路沉默的沈舟凌淡淡开口，“我让人去买，你先回黎宅。” 黎歌哼了声，又说了一家老招牌的卤味烧鹅。 这两家店一南一北。 听来就是故意的。 等回到黎宅，这两样东西已经摆在餐桌上，黎歌吃了快豆沙点心，让佣人切了一盘水果吃，烧鹅看都没看就回房休息。 车上睡了一觉，黎歌这会精神了，换上衣服练瑜伽，练了会就趴在露台的栏杆边，看见沈舟凌车驶出去这才长吁口气，连忙回卧室打给许锦意。 黎歌复述了一遍下午事情，忧心忡忡，“沈舟凌找人跟踪我，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做什么事情他都一清二楚，包括照片，调查他和宋卿之内的。” 许锦意正在做按摩，安抚黎歌，“你就放宽心，沈舟凌还不至于找人跟踪你，昨晚怕就是歪打正着，有人看见你们见面，大嘴巴告诉沈舟凌了呗。你和前未婚悄悄见面，他肯定心里不舒服呀。” 尽管许锦意给她分析了一大堆，让她淡定点，但她的心还是惴惴不安。 于是之后的四天，黎歌决定老老实实呆在黎宅，不再外出。 宝信的一个项目正在关键时期，沈舟凌忙着加班，晚上住在华府天地，黎振东也是早出晚归，偌大的黎宅就剩下宋卿和黎歌，黎歌没心思应付宋卿，吃饭都是佣人端到房间的。 - 今晚的应酬沈舟凌喝得有点多，中途去卫生间洗了两次脸这才清醒些，他扯了纸巾一边擦脸，一边往外走。 周砚等在外面，说是林向瑜今晚打了三通电话。 十一点沈舟凌结束应酬，他扯开领带，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如此十分钟后，周砚低声问，“沈总，今晚去馥郁还是回华府天地。” 沈舟凌没话说，而是烦躁地捏了捏眉心，半晌才哑声说回黎宅。 回黎宅的路上，沈舟凌问起林向瑜的动向，以及黎歌新闻的调查结果，周砚把准备好的资料递给沈舟凌，“林小姐的助手没插手这件事，都是林小姐亲力亲为的。我们的调查结果和林小姐这边是一样的，是主编为了夺人眼球，故意捕风捉影，杜撰了这件事。而且主编那边为表诚意，愿意主动发声公开给太太道歉。” 沈舟凌随手翻了几页，“早就料到了。” 周砚问，“沈总意思是？” 沈舟凌把调查结果扔在后座，“有人在布局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挡枪的人，不管谁调查都是这样的结果。” 他凝视着窗外浓重的夜色，笑容高深莫测，“只是有些人越来越难以掌控。” 周砚当然清楚沈舟凌口中的有些人。 一时再不敢接话。 沈舟凌推开卧室门，黎歌正坐在茶几前，一边吃外卖一边刷综艺，看到高兴处哈哈大笑，听见脚步声这才猛地抬头，怔了几秒，“你怎么来了？” 沈舟凌对她收敛起的笑容视而不见，把调查结果递给黎歌，“看看这个。” 黎歌抽了纸巾擦嘴，前几页大致浏览，最后的结果认真看完，神情严肃道，“所以说真的没有这回事，我并没有失忆。” 房间内外卖味重，沈舟凌打开窗户透气，随口嗯了声，又问起黎歌这几天为什么没喝中药？ 黎歌把外卖盒扔进垃圾桶，“药是给我们两个人开的，你又不在我，我一个人怎么喝？” 第35章 混乱 沈舟凌的衬衫满是烟味，他解开衬衫的几粒扣子，露出健壮有力的胸肌，笑道，“所以你这是在抱怨我不回家？” 黎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你爱回不回，随便。” 刚扔过垃圾，黎歌准备去卫生间洗手，沈舟凌靠在墙边，长腿一伸，挡住黎歌，“还记得几天几号吗？” 黎歌不想理会，抬脚就往另一边，可沈舟凌就不放过她，抓住她纤细的胳膊。 由于是晚上临睡前，黎歌只穿着半袖的睡裙，露出的双臂白皙光滑，沈舟凌只觉得触感极为舒服，不由来回抚摸着，一手掏出手机按量屏幕让黎歌看，“今天16号。” 看黎歌毫无反应，他又重复了一遍。 经沈舟凌提醒，黎歌恍然记起今天是同房的日子，可黎歌最近对这事一点都不感兴趣，直接回绝，“我不想做。” 沈舟凌单手扳正黎歌的脸，正色道，“可我想，你要履行妻子的义务。” 说罢没等黎歌反应，迅速低头衔上黎歌柔软的唇，顺势将她紧紧拥在怀中，黎歌靠在他火热坚实的胸膛，没有任何回应，任由沈舟凌主宰一切。 对于黎歌的冷淡，沈舟凌并不在意，他的亲吻仍在继续。 她沉下脸，狠狠掐了把沈舟凌的腰腹，那个位置太敏感，沈舟凌喉结滚动，黎歌顺势就要挣开沈舟凌，咬牙切齿道，“我说过了今晚不想做！” 【已改】 顷刻间，沈舟凌已经全面占领了黎歌，他听着她细碎的呻吟声和低泣声，愈发疯狂。 - 第二天黎歌要求见一面杜撰新闻的主编，并让他公开发声明道歉，沈舟凌下午还要开会，就让周砚陪着她下午一起去。 等沈舟凌一走，黎歌翻遍床头柜找避孕药，昨晚沈舟凌太疯狂，刚开始是有措施的，但是后面几次她真不确定，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药一定要吃。 在柜底找到一小板，可是看不到有效期，所以黎歌见周砚之前，先去药店买了药吃上，剩下的随手放在包里。 约好的地方是一家比较安静的咖啡店，黎歌故意早到了几分钟，没想到主编和周砚到的更早，周砚叫了声太太，要帮黎歌拉开椅子，黎歌拒绝，点头示意周砚坐在旁边。 主编自我介绍姓余，主动解释了新闻事件的来龙去脉，和调查结果说的一模一样，甚至一字不差。 黎歌点了黑咖啡，又感觉有点苦，加了一方块糖，“既然文字是你们编的，那配图的照片怎么解释，那张照片的背影我可以肯定就是我。” 余主编似乎早有准备，点开相册让黎歌看，“这是结合沈太太的照片，AI生成出来的，说到底也是假的。” 害怕黎歌不信，甚至在手机上演示了一遍照片生成的过程。 黎歌又问，“宁城的名流权贵，每天都有更劲爆的新闻发生，你为什么偏偏要毁我的声誉？你是知道，我完全有权利告你的。” 余主编属于典型的文人，说话声音比较慢，“最近宝信集团接连承接了政府的几个大项目，实在是风头太盛，我还是为了凑热度，这才选定沈太太做文章。” 黎歌座位的侧边，坐着一位格外优雅的女人，她长长的卷发披肩，身着黑色无袖连衣裙，脖颈带着粉色钻石项链，熠熠生辉。 黎歌抬眸时，正好与女人的视线相撞，这才察觉到女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这边。 第36章 不信 不对。 女人的视线不是落在她身上，而是落在她的脖颈。 昨晚沈舟凌在那里发狠咬了几口，留下错落的牙印，而今天黎歌穿着领口微低的裙子，她也没有刻意遮盖，只是戴了条项链。 黎歌与女人视线相撞。 女人唇角笑意蔓延，反而光明正大的看向黎歌。 周砚在旁叫了声太太，黎歌才回神，垂眸喝了口咖啡，余主编继续说道，“沈太太，我已经辞去主编的工作，并且愿意发表声明，公开为您道歉，只求您的谅解。” 来之前他已经写好道歉声明，从包里掏出递给黎歌。 黎歌细读了一遍，递给周砚看，余主编态度恭敬，行事语言都完美无缺，实在找不到任何破绽，可越是完美，就越不可信。 今天的见面再无任何实际意义，黎歌便让余主编先离开，剩下的事情让他联系周砚。 余主编一走，对面的女人也拎着包离开，路过黎歌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黎歌只觉得那明艳的笑容莫名有几分挑衅，甚至隐约的香水味也有点熟悉。 她不由追随着女人的视线，直至她消失在门口。 回过头，黎歌问周砚，“你认识刚才的那个女人吗？她好像一直在看我们这边。” 周砚道，“不认识。她大概是在看外面吧。” 确实，黎歌身后是巨大的玻璃落地窗，外面的景物一览无余。 黎歌哦了声，吃了块小蛋糕在嘴里慢慢咀嚼。 半晌才问周砚，“余主编的话，你相信吗？” 周砚整理好公文包，“太太，可这就是事实。” 黎歌笑而不语。 - 周砚见黎歌再没有其他事，便回了宝信，沈舟凌已经开完会，正在听部门经理汇报项目的进度，等到结束，这才进去把今天的见面重复了一遍。 周砚说，“太太好像不太相信余主编。” 沈舟凌低笑，“布局的太完美，也是个漏洞，黎歌她不傻。” 周砚又问，“这件事情还需要再追查吗？” 沈舟凌缄默。 周砚心中了然，犹豫了下又道，“今天林小姐也在咖啡店，她好像对太太格外关注，太太也注意到了林小姐。” 沈舟凌手中把玩签字笔，似笑非笑道，“她最近太过活跃了，处处找存在感，是该给她找点其他事情做了。” - 黎歌从咖啡店出来，就和老同学一起去看美术馆的店面，谁料驱车两小时过去，中介却说店面昨天已经租出去，今天会有人过来签合同。 黎歌当即冷下脸，“什么意思，这个店面我已经和你确认好了，今天是来交定金的，你现在告诉我租出去了？” 中介看黎歌发火，赶紧陪着笑脸解释，“昨天有人过来，点名就要这间店面，正好我不在，同事也不清楚，就交了定金。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这不刚要给您打电话，您就过来了。” 黎歌嗤了声，“我不听解释。” 她态度坚决，中介抹了把汗，讨好道，“我已经为您找了其他店面，面积和布局更适合您开美术馆，现在我就带您看看去。” 黎歌感觉最近真是点背，干什么都不顺。 当下就板着脸，厉声说，“我就要这间店铺。” 摆明剩下的就交给中介看他怎么处理。 中介左右为难，只恨自己昨天为什么要请假，连忙联系了同事，十分钟后愁眉苦脸着进来，“黎小姐，真是抱歉，对方已经签好合同，现在就过来看铺面。” 黎歌双臂抱怀，满脸的怒火，“我倒要看看这个人是谁。” 正说着周潇宁就带着另一名中介满面春风进来。 第37章 想要 周潇宁穿着休闲套裙，小巧的脸上戴着大墨镜，随着中介看了遍二层楼的铺面，接连称赞，表示很满意，又多给了二万的中介费。 周潇宁经常上新闻，中介自然认识周家的大小姐，竭尽全力巴结讨好。 黎歌低嗤，拦住周潇宁，语气多了几分质问，“周潇宁，你什么意思？” 周潇宁这才缓缓摘下墨镜，恍然笑道，“原来黎小姐也在呢，我倒是没看见。” “你装什么装。”黎歌鄙视一眼周潇宁，“这铺面我早就看上，你横插一杠到底什么意思？” 周潇宁从包里掏出已经签好的合同，唇角笑意绵延，“看上了又如何，我只知道谁签了合同这铺面就是谁的。” 黎歌冷笑，“所以你是什么东西都要和我抢？”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周潇宁佯装叹气，随即笑容挑衅，“当然，不属于你的东西，就算你强拿去又有什么意思，迟早还是会还回来的。” 周潇宁这是一语双关。 黎歌当然能听懂她的言外之意。 不等黎歌开口，周潇宁就趾高气昂离开。 中介瞥了眼黎歌，忙垂下头，连呼吸都不由慢了半拍。 - 沈舟凌十点多回来，黎歌还没睡，什么事都没干，就静静坐在沙发上，沈舟凌把外套搭在沙发边，挽起衬衣袖口，倒了杯水，随口道，“怎么还没睡？” 黎歌抬眸看过去，淡淡开口，“在等你。” 从侧脸看，沈舟凌的下颌线轮廓清晰，喝水时喉结滚动，确实有几分性感之态。 沈舟凌放下杯子，转头凝视黎歌，这才发现她连衣服都没换，还穿着外出的连衣裙，清亮的瞳孔似乎蒙了一层薄怒，他问，“出什么事了？” 黎歌弯唇假笑，“你会帮我吗？” 这时佣人端了熬好的中药上来，还准备一碟点心，“小姐，你晚上没吃饭，喝药之前吃点点心。” 沈舟凌挥手让佣人出去，坐在黎歌对面，“为什么没吃晚饭？” 黎歌双手交叠放在腿上，直勾勾盯着沈舟凌，“上周是我的生日，可你忘了。结婚两年多，你从未送过我礼物，现在我要你送我一个迟来的生日礼物，可以吗？” 这是黎歌第一次开口索要礼物，沈舟凌不由谨慎起来，打量着黎歌，觉得她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但还是问她想要什么。 黎歌眨动眼睛，“我想要城南路68号的店铺开一家美术馆。” 只是开美术馆？ 沈舟凌有几分诧异，心底还在斟酌，没有答应时，就听黎歌又道，“那是周潇宁的店铺。” 闻言，沈舟凌收回刚才就要说出口的应允，微皱眉道，“你为什么要周潇宁的东西？” 黎歌自嘲一笑，沈舟凌的反应完全在她预料之中。 她昂着头，嘴角扯出一抹笑，“那是我的东西，是周潇宁先抢走的，现在我要拿回来，我不会……” 沈舟凌手一挥打断黎歌的话，“你想开美术馆可以，我会找专人帮你选址设计，当然你也可以参与其中，只要你满意。” 黎歌瞧着沈舟凌冷淡的神情，“你难道不想知道，我的店面为什么会变成周潇宁的。” 沈舟凌声音冷寂，“既然你说现在那是周潇宁的东西，我问了也是毫无意义。宁城的店铺很多，你完全可以选其他的地方。” 黎歌毫不退让，“我就要那个店面！” 第38章 公司 沈舟凌没耐心听黎歌胡搅蛮缠，“我会亲自为你选一间更合适的店面。” 说罢，他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黎歌嗤笑声，幽幽开口，“你总是偏向周潇宁。你觉得任何事情都是我的错，是我惹是生非，是我没有分寸。” 沈舟凌脸上没有过多表情，嘴巴发苦，又喝了半杯水，“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无理取闹，好吗？” 黎歌挺直脊背，毫不退让，“这不是无理取闹，这是我的尊严。” 她轻笑了声，似是自言自语道，“这点你大概不会懂的。” 说罢黎歌站起来去拿睡衣，沈舟凌盯着一小碗中药，叫住黎歌，“把药喝了。” 黎歌不想和沈舟凌再争吵，刚要端药，就被沈舟凌摁住手，把点心推过来，“先吃这个。” 黎歌越过点心，直接就要端药，沈舟凌压住黎歌的胳膊往下压，迫使她弯下腰，塞了块点心在她嘴里。 黎歌嘴里噙着点心，端起药碗就往露台那边走。 沈舟凌拦住她，“在这喝。” 黎歌心中一颤，沈舟凌好似窥见了她的真实意图。 中药已经喝了三四天，每晚在沈舟凌回来之前，她就倒在花盆里，最后让佣人上来收走碗就行。 沈舟凌目不转睛盯着黎歌，又道，“我看着你喝。” 僵持了一分钟，黎歌面无表情把中药喝下去，“既然你不帮我，那我就自力更生。” 转过头时黎歌差点作呕，拿着睡衣快步进了浴室。 沈舟凌摘下腕表放在床头柜，扯下领带扔在一旁，拿着手机和烟去了露台。 - 第二天下午黎歌又去找中介，在门口碰到周砚，他似乎在等黎歌，将签好的合同递给黎歌，恭敬道，“太太，这是沈总为您美术馆选好的地方，已经付了全款，也找好了设计师，您随时都可以装修。” 这是沈舟凌打一巴掌又送来的甜枣。 黎歌接过合同翻看，这点沈舟凌和她还算是有点默契，他选的铺面，正是她今天早上看了好久的。中介这才清楚黎歌的身份，笑容谄媚，当即带着黎歌就去看铺面，没一会周砚又带来两个设计师，拿出他们的设计方案，不满意可以随时换。 聊了几句，黎歌就把周砚他们打发走，只留下中介，她站在三楼往下看，“周小姐的店面也准备开美术馆吗？” 中介摇摇头，表示不太清楚。 “你们公司在这边，对这一带肯定不陌生，那我想知道的事情，你一定都知道吧。” 黎歌拍了拍中介的肩膀，“当然，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四点半黎歌开车回到市区，她无所事事，买咖啡时正好刷到周潇宁的新闻，心血来潮，她开车直奔宝信。 总经理办公室前台的秘书是新来的，并不认识黎歌，以没有预约为借口拦住黎歌。 黎歌也没自报身份，就坐在会客室刷小视频，也不知道是谁告诉了周砚，半小时后他匆匆赶来，接连对着黎歌道歉，“对不起太太，让您久等了，是我的失误。” 黎歌大度的挥手表示没事，拎着包往沈舟凌的办公室走，走过前台时，她又退了几步，对低垂着头，胆怯的秘书说，“不好意思，忘了告诉你，我姓黎。” 此话一出，秘书的头垂地愈发低，一句话都不敢说。 周砚说沈舟凌正在和周氏开会，大概五分钟后会议会结束，刚走到拐弯处，就见沈舟凌和周潇宁两人从专属电梯下来。 周潇宁一改昨日的休闲装，穿着合身得体的女士西服，头发高高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她身形高挑，又穿着高跟鞋，与沈舟凌并排站着，一眼看过去，真是登对。 周潇宁看见黎歌，一改昨日的嚣张，笑容温柔又灿烂，“沈太太来了。” 称呼也由黎小姐，变成了沈太太。 第39章 意外 黎歌只是听着，笑而不语。 周潇宁也有眼色，不打扰人家夫妻的独处机会，把文件递给周砚，“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关于项目的设计方案，周氏这边会继续完善的，到时候我们再开会决定。” 说罢朝着沈舟凌和黎歌点头，这才离开。 沈舟凌看向黎歌，边走边问，“怎么没打招呼就过来了？” 黎歌和他并排走着，“我就是闲来无聊过来看看。” 黎歌许久没过来宝信，发现沈舟凌办公室的布局有点变化，新增了一个玻璃展柜，里面摆放着几张他们两人的生活照。 黎歌定定看着，都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拍的，好像是前年的夏天，又好像不是。 她趴在沈舟凌的肩头歪头笑着，两人笑得灿烂又真挚。 此刻再看，只有无尽的讽刺。 沈舟凌签完几分文件，让周砚准备两杯咖啡，问黎歌，“那间店面你还满意吗？” 黎歌耸肩，“并不是我想要的那一间。” 沈舟凌并未接话，“你开美术馆没有经验，我会找专人辅助你设计管理之内的。” 黎歌阻拦，“先不着急，等等再看吧。” 沈舟凌凝视黎歌，猜测她的真正心思，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嗯了声。 随即两人又进入相看无言的状态之中。 黎歌一时冲动来宝信，这会才觉无聊，况且沈舟凌桌上的一堆文件，内线电话也是不断，她继续呆着确实多余。 她主动告辞，“你忙吧，我走了。” 行至门口时，沈舟凌突然缓缓出声，“黎歌，这次和周氏合作的项目真的很重要。” 沈舟凌已经多次提醒黎歌，言明项目的重要性，黎歌就算再莽撞，归根结底还是要以宝信的大局为重。 她的手按在门把手，怔了一会，没有转身，只是说了声好。 周砚在电梯口等黎歌，为刚才的事情再次道歉，“太太，今天是我失责，这样的事情以后再也不会发生。” 黎歌安抚周砚，“不用放在心上，我这人记性不好，已经忘了。” 她退后几步，看向前台的位置，已经换成了其他人，她没再问，但是内心一清二楚。 离开宝信，她去了对面的咖啡店，二十分钟后，前台抱着纸盒满脸沮丧地走出来，黎歌适时出现在前台面前。 前台忙停下脚步，恭敬地叫了声沈太太。 黎歌柔声笑道，“有没有兴趣做我的助理？” 前台一脸诧异，呆呆的看着黎歌。 黎歌继续说，“薪资福利和你在宝信一模一样。现在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前台激动的说话都有点结巴，“我叫崔璟。” 黎歌递上自己的电话，让崔璟存上自己的电话，“明天你就可以上班了，地址我会发到你手机上。” 第二天早上，崔璟准时九点半出现在店铺，黎歌下午三点才慢悠悠过来，什么事情都没干，只是转了几圈，就带着崔璟去逛商场，顺便给崔璟买了一身衣服。 一连七天都是如此，上班不到二小时，剩下的时间都是各种闲逛，黎歌看出崔璟的疑惑，一边喝果茶，一边说，“过段时间你会很忙，趁着这段时间没事先放松下。” 这天吃完火锅，黎歌先把崔璟送回家，然后开车回黎宅，路口转弯处，她突然发现刹车好像失灵了，她用力踩着，可是车根本停不下来，径直朝着护栏冲过去。 一阵强力的撞击之后，黎歌只觉得额头有湿濡的液体流下来，粘湿她的侧脸和额头，周身无名状的疼痛将她包围。 她使出浑身力气，才够到副驾驶的包，颤抖着双手解锁手机，拨通了紧急联系人沈舟凌，一阵绵长的音乐过后，无人接听，黎歌忍着疼，又拨了一次，依旧如此。 她看了眼黑乎乎的窗外，再也支撑不住，顷刻间陷入昏迷。 黎宅是在郊区的别墅区，夜晚时人迹罕至，昏迷的那一刹，黎歌心生出无限的绝望和恐慌。 第40章 经过 等黎歌再次醒来时，她已经做完手术，在监护室里观察，她很虚弱，眼皮厚重，只是恍惚间微微睁了下眼睛，很快又先陷入沉睡。 沈舟凌守在监护室外，清隽的脸上面无表情，凝视着监护室的玻璃窗，一言不发。 周砚在旁边战战兢兢站着，手机骤然响起，他忙按了静音，快步走去医院的走廊。 二十分钟后，周砚返回凑在沈舟凌耳边低语了几句，沈舟凌往旁边瞥了眼，周砚立刻心领神会，走到周叙言的身边，恭敬道，“周先生，我们沈总向您表示感谢，谢谢您送我们太太来医院。现在夜深了，而且我们太太也已经脱离危险，稍后的事情我们沈总会处理，就不麻烦周先生了。” 周叙言嘴角上挑，嗤笑了声，“自己太太求救的时候忙得日理万机，这会倒是闲了。” 周叙言晚上去好友家做客，正好就和黎宅同一个别墅区，回去时看见路边出了车祸，直接拨打了120，等到和朋友走近才发现是黎歌的车，他当时又急又慌，还是好友沉着冷静，从车上拿了破窗锤直接砸了玻璃。 黎歌当时脸上和裙子上都是血，他颤抖着双手，想要查看黎歌的伤势，好友拦住他，说是黎歌的伤势不明，轻易不要动，小心加重她的伤势，还是等救护车。 周叙言这才冷静下来，好在司机医院的救护车很快就到了，他一路跟着去了医院。 做手术时，他口袋的手机一直在响，经护士提醒，他才反应过来，那是黎歌的手机，是刚才车祸现场他随手装在口袋的。 来电的是许锦意，周叙言也挺熟，没隐瞒直接说了黎歌出车祸的事情。 一个半小时后，沈舟凌和周砚匆匆赶来，沈舟凌身上带着烟味和酒味，明显是从应酬场上刚离开。 周叙言扫了眼沈舟凌，一脸厌恶，当下就别过脸。 许锦意在外地，赶不回来，周叙言想到她会通知沈舟凌过来。 等到手术室的灯熄灭，已经是六小时之后，沈舟凌快步迎上去询问医生，周叙言第一时间去看了眼黎歌，直至听到医生说手术很成功，才暂且松了一口气。 许锦意告诉了周叙言黎歌的手机密码，他这才知道黎歌给沈舟凌打了两个求救电话。 周砚又道谢了一次，“周先生，毕竟太太是沈总的法定妻子，他有责任也有义务守在这里。” 周叙言不屑和周砚多说，走去回廊的另一边。 周砚沉沉叹口气，当真是心神俱疲，才刚跟着沈舟凌出差回来，正在应酬时，就知道黎歌出了车祸，又急急忙忙赶过来。 他打起精神，又赶去离监护室不远的休息室。 推开门，里面烟雾缭绕，沈舟凌站在床前，眺望着远处的高楼大厦，周砚小声说，“周先生不愿离开。” 沈舟凌转过身，把烟摁在烟灰缸，并未纠结这个问题，“车祸调查的怎么样？” “经过检查太太车的刹车有问题。”周砚认真道，“我查了记录，三天前太太刚在光明路的奔驰店做过汽车保养，我怀疑是这时候被人动了手脚，其他暂时还没查到。” 沈舟凌静静听着，许久才道，“有人想要黎歌的命。” 说这句话时，沈舟凌双眸迸发出浓重的冷意，就连呼出的气息都如寒冰。 第41章 对峙 周砚不敢接话，静静站在一旁。 思忖片刻，沈舟凌转头问周砚，“林向瑜最近怎么样？” 周砚道，“林小姐的酒水生意最近遇见一点麻烦，她这段时间都在协调处理这方面的事情。” 沈舟凌低低嗤笑了声，“把她身边的人彻底查一遍，一个都不要放过。” 周砚看见他满脸疲态，身上还有烟酒的味道，劝他，“沈总，太太的情况基本稳定，要不让司机送您回去休息一会，我守在这里。” 沈舟凌揉了揉鬓角，哑声说不用，又道，“暂时封锁消息，等黎歌的情况彻底稳定下来，再告诉黎父。” 周砚应了声，下楼帮沈舟凌买了杯咖啡，等回到监护室时，沈舟凌和周叙言两人在走廊面对面站着，彼此之间一句话也没说，但是周围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沈舟凌率先开口，“感谢周先生今天救了我太太。” 周叙言西服敞开，白色的衬衫上可见几滴血迹，他随意地倚在墙边，“听说你和黎歌感情不太好。” 沈舟凌唇角上挑，单手掏在裤兜，“看来你还挺关心我们夫妻的事，真是有心了。” 周叙言毫不掩饰直截了当说，“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现在该放黎歌离开了。因为这场婚姻，她已经失去太多快乐，今天还差点没命了。” 沈舟凌似笑非笑，“周先生可要慎言。念着你今天救过我太太，我可以不追究，希望周先生下次想清楚再说。” 周叙言满眼不屑，“你依靠着黎家实现了阶层跨越，现在宁城谁人不知宝信集团的沈舟凌沈总。要是没有黎歌，这是你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高度，可是你是怎么对待她的，你对她冷暴力，漠视，甚至在生死之际，她竟然拨不通你的电话！” 沈舟凌静静听着，良久兀自轻笑了声，“我们夫妻之间的关系用的上你一个外人评价。” 周叙言正视沈舟凌，“我这次回来的目的你应该清楚，我再不多说，任何事情多说无益，我们用行动来证明。” 说罢他就掏出烟盒去走廊那边的吸烟区。 沈舟凌盯着周叙言的背影，目光沉郁。 - 黎歌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了二十四小时后离开，回到特护病房，她身体极度虚弱，大多数时间仍然在沉睡之中，偶尔醒过来也只是几分钟，她的生命暂时依靠着监护仪和药水维持着。 沈舟凌请了最好的护工轮流照顾，他一直守在旁边，宝信的紧急文件都由周砚送到医院来处理。 由此肯定瞒不住黎振东，早上十点多，他和宋卿赶来医院，当时黎歌还在监护室，黎振东气愤不已，让沈舟凌定然要将此事调查清，绝不姑息。 下午六点多，周砚送来几分文件，等沈舟凌签完字，他凑在旁边低语几句，沈舟凌看了眼病床上的黎歌，帮她掖好被角，这才去了另一间特护病房。 周砚道，“沈总我已经调查了林小姐身边的所有人，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奔驰店的人我全部调查了一遍，也查看了太太车的保养记录，暂时还没发现问题。” 沈舟凌端坐在沙发，点燃一支烟夹在指尖，许久突然问道，“林向瑜之前的车祸调查的怎么样？” 周砚摇头，“没有任何进展，那辆面包车毫无踪迹。” 烟雾环绕在沈舟凌脸颊处，隐匿了他的真实表情，只有那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林向瑜自导自演的车祸，肯定做得万无一失。” 第42章 看望 沈舟凌兀自笑了声，“她应该猜出最近一系列麻烦事的幕后黑手是我，依她现在的性格，自然不会忍气吞声，肯定会有所行动。她在逼我。” 周砚通透，明白沈舟凌话中的意思，但还是有疑惑，“周小姐和太太也有嫌隙，您为什么没有怀疑她呢？” 沈舟凌和周潇宁相识数年，对她还算是有一点了解，况且周氏和宝信最近正是合作的关键时期，容不得任何负面新闻。 这点周潇宁应该很清楚。 何况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沈舟凌潜意识里认为周潇宁不会做这种愚蠢的事。 沈舟凌淡淡道，“你重点调查是谁在刹车上动了手脚。有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 周砚应了声，犹豫再三还是小心开口，“那林小姐那边？” 沈舟凌神色辨不出喜怒，“看她这次到底玩什么花样！” 他把烟摁灭，理了理衬衫袖口，刚站起来，周砚又记起另一件事，“太太的助理联系不到她，很着急，把电话打到我这边来。” 沈舟凌迈步的脚步一顿，“助理？” 周砚解释道，“就是之前拦住太太的那个前台，现在是太太助理，主要负责美术馆的一些事。” “你自己看着处理。” - 回到病房，黎歌仍然在沉睡之中，因为头皮缝了针，她额头上方的那一块剃了头发。短短两天她消瘦不少，本就瘦小的人此刻更显得羸弱。 沈舟凌站在病床前，静静凝视着她，许久未动，直至看护要帮黎歌擦洗手脸时他才坐到靠窗的位置上看文件。 刚看完一份文件，宋卿就带着煲好的汤进来，她先是瞥了眼黎歌，然后径直走到沈舟凌那边，把汤放在桌上，低声问，“年年还没醒来吗？” 沈舟凌把文件合住，瞥了眼病床，“她很快就会醒过来。” 宋卿叹气，“年年这真是无妄之灾，受这么大罪，也不知道这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舟凌缄默。 似乎并不想和宋卿搭话。 宋卿是人精，察觉到有一点尴尬，立刻换了个话题，“瞧着你这两天太劳累，脸色不太好，振东叮嘱我，让我煲点汤送过来，他最近事情多，可能无暇顾及，你现在是年年的主心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说着她就舀好一小碗汤，站起来端给沈舟凌。 特护病房很大，沈舟凌坐在另一侧，长腿交叠，白色衬衫的袖口挽起，露出半截有力的手臂。 宋卿站在他身侧，毫不掩饰盯着他完美的下颌线，把汤递在他面前，那略带羞赧的神色完全不像是一个长辈，倒像是一个爱慕者。 沈舟凌眼前晃荡着宋卿纤细的手指，香水味似有似无，可他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身子往后仰了下，避免与宋卿接触，直言道，“我不爱喝汤。” 宋卿笑容僵在嘴角，“我记得上次在黎宅，你挺喜欢喝这个汤的。” 沈舟凌面无表情，“你记错了。” 宋卿怔在原地，收回碗时手微微一抖，汤立时洒出来，一半洒在地上，但是还一些洒在沈舟凌裤脚。 宋卿惊呼一声，忙拿了桌上的纸巾蹲下帮他擦，可沈舟凌倏地站起来，沉着脸退后几步，似乎很嫌弃宋卿的触碰。 而宋卿手中一空，只觉得刚刚的触碰令她心跳骤然加快。 等沈舟凌抬眸时，正好看见病床的上的黎歌悄无声息睁开了眼睛。 第43章 进来 黎歌的眼睛又大又双，黑白分明，每次看沈舟凌时都水汪汪的，似是清泉缓缓流动，当然横眉瞪人时更是灵动。 此刻她脸颊瘦削，显得眼睛更大，但那双眼睛再无任何情绪填充，只是平静的看着他，不知道看了多久。 沈舟凌站定没动，不出声，同样凝视着她。 两人的对视短暂的几十秒，等宋卿站起来转过头时，黎歌又一次合上双眼，宋卿略带疑惑沈舟凌在看什么。 沈舟凌拿了毛巾随意擦了裤子，又扔在旁边，毫无耐心催促宋卿快点离开。 宋卿低眉道歉，表示会赔沈舟凌一条新裤子。 沈舟凌直接下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这段时间都不用再来医院。” 宋卿还试图挽回局面，“可是振东要我最近多来医院照顾年年。他的吩咐我不敢不听。” 沈舟凌耐心耗尽，“黎歌有我照顾就足够了。” 宋卿离开后，沈舟凌叫来看护收拾干净房间，这才走到床边，温声说，“黎歌，你该醒了。” 黎歌没有任何反应，似是又陷入了沉睡之中。 沈舟凌等待了几十秒，他温热的手掌覆在黎歌的眼睛上，感觉到她长长的睫毛好似扑闪了几下，蹭的他手心微痒。 他的声音很低很轻，“是我的错，没有第一时间接通你的电话。” 黎歌没有说话，就连扑闪的睫毛也静止不动。 她在生气。 有了这个认知，沈舟凌收回手掌，半俯下身子，紧紧攥住黎歌的手，想着解释，“那晚……” 话说到一半就停下，此刻过多的解释没有任何意义。 下午医生全面检查了一次，她身体的机能正在恢复中，看护喂她吃了些流食，沈舟凌再没看文件，而是站在不远处目不转睛凝视着她。 直至黎歌有了去卫生间的意愿后，沈舟凌走过来俯身就要抱黎歌。 黎歌僵硬着身体，扭过头不看他，抗拒的意味很明显。 沈舟凌强制性要抱，只见黎歌就要拔输液针，他动作一顿，僵持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沈舟凌败下阵。 他让看护扶着黎歌去，自己则推门离开。 他顿感烦躁，在楼梯处点了几支烟，身上聚集了烟味，他又去隔壁病房换了件衬衣才回病房。 之后两天黎歌都不愿和沈舟凌说话，黎振东过来看她时，她也只是嗯了几声，又疲倦的闭上眼睛，连一句都不愿意多说。 这天中午，黎歌在地上转了几圈，刚上床喝了点水，就听见外面传来吵嚷声，黎歌端着杯子静静听着，三分钟后声音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大。 沈舟凌好似听不见一般，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专心回复邮件。 黎歌望了他一眼，“让他进来。” 几天没说话，她的声音嘶哑的厉害。 沈舟凌慢条斯理把笔记本电脑合住，“终于愿意开口说话了。” 黎歌不接话，继续道，“让他进来。” 沈舟凌往后仰，舒服地靠在沙发，“三年不见，这么快就能听出周叙言的声音，真好。” 黎歌不想和沈舟凌继续废话，大声喊了声周砚，周砚即刻推门进来，恭敬叫了声太太。 黎歌掀开被子作势就要下床，“让他进来。” 闻言周砚又看向沈舟凌，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一时之间有些左右为难。 黎歌的假动作最后变成真的，楼道口四个身强力壮的保镖拦住周叙言，显然周叙言也是有备而来，也带来了两个保镖。 黎歌径直走过去，没有理会保镖，抓住周叙言的胳膊往里走。 第44章 求助 黎歌并没有回到病房，而是去了旁边另一间病房，听看护说沈舟凌把这一楼层的三间特护都包下来了。 周砚看着黎歌和周叙言进去，急着在外面喊了好几声太太，回应他的是毫不留情的关门声。 一进门，黎歌就坐在椅子上微微喘息，这次车祸让她的身体重创，短时期难以恢复，刚刚只不过是走了几步，她就浑身使不上力气。 周叙言倒了杯递给黎歌，蹲在她面前，低声询问，“你还好吗？需要叫医生吗？” 黎歌脸色苍白，摆摆手示意没事，“谢谢你那天救了我。” 她私下问过护士，那天是周叙言送她进来医院，又找了医院的朋友，一直到手术结束才离开的。她本来想感谢周叙言的，奈何手机不在，今天他正好过来了。 周叙言微微笑着，“只要你快点康复，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黎歌，“这是你的手机，我已经帮你充满电了。抱歉，还来的有些迟了。” 黎歌唇角翘起，“你还是这么贴心。” 犹豫片刻，她往门那边看了眼，压低声音，“我怀疑我的车祸不是意外。你能帮我调查车祸的真相吗？我不相信沈舟凌。” 不用黎歌开口，周叙言这几天确实在暗地里调查车祸的真相。 她点点头，低声道谢。 周叙言看她喝完水，又去倒了杯，等走过来时，黎歌已经闭上眼睛休憩，似乎刚才已经耗费她全部的精力。 周叙言这才有光明正大看她的机会。 黎歌的手紧紧攥住沙发扶手，病号服露出的手腕，骨节凸起，视线上移，再看向她消瘦的脸颊时，周叙言心中一紧。 他的手不由自主伸出，想轻轻抚摸黎歌的脸颊。 这时门突然打开，沈舟凌面无表情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个保镖，整个人气势凌人。 因为周叙言是蹲着，抬头仰视沈舟凌，相比之下，气势减弱。 周叙言缓缓站直身体，抚平西服的褶皱，抬眸与沈舟凌对视。 沈舟凌似笑非笑，“周先生，这里不欢迎你，你非要闯进来，真是不礼貌。” 周叙言轻笑，“我是来探望黎歌的。并不是来看你的。黎歌虽然是你妻子，但她是个自由人，她有见朋友的权利。” 沈舟凌没耐心和周叙言废话，几步走过来俯身抱起黎歌往外走，保镖跟进来，特意隔开周叙言。 黎歌乖巧地靠在沈舟凌怀中，垂下的手比了个手势。 那只有周叙言能看懂。 回到病房，黎歌又恢复漠然的状态，闭上眼睛一言不发，沈舟凌就坐在黎歌床边，“你难道都不关心的自己车祸？” 黎歌侧着脸，这次并没有沉默，“你会给我个满意的答案。” 沈舟凌自嘲一笑，“你还挺相信我。” 这次黎歌再没回应，她极度疲倦的闭上眼睛。 - 黎歌的身体在逐渐恢复，沈舟凌又找了营养师帮她调理身体，他也不再24小时守在医院，按时去宝信上班，只在夜晚时过来。 黎歌回复了几条重要信息，点开朋友圈，正好周潇宁发了新的动态，是几张画廊装修的图片，黎歌点开图像，查看她的全部动态，果然出车祸的那晚，沈舟凌和周潇宁在一起应酬。 黎歌无所谓笑了笑。 她让看护帮她削了个苹果吃，顺手拿起床头柜边上放的昨天的检查报告，翻到第三页时，她脸色大变，紧紧捏住报告。 第45章 故意 沈舟凌结束应酬十点半，十一点多到医院，他估计黎歌早就睡了，就去隔壁病房洗澡换衣服，然后推开病房，准备悄悄看一眼黎歌就去睡。 病房开着昏黄的床头灯，而黎歌双手平放在膝盖，端坐在沙发上，沈舟凌略微有点诧异，问道，“怎么还没睡？” 黎歌没回答，只是抬眸盯着沈舟凌，眼神空洞。 沈舟凌缓步走过去，坐在黎歌对面，没有多问，等待着黎歌主动开口。他了解黎歌，她能在深夜等他，必然是有事发生。 沉默半晌，黎歌的视线终于有了聚焦，但她眼神仍飘忽不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沈舟凌疑惑，“知道什么？” 黎歌的唇角兀自弯起，但又不像是笑容，“我不能生孩子。” 她把藏在背后的检查单拿出来，推到沈舟凌面前，害怕他看不清，还体贴地打开白炽灯。 沈舟凌看到检查单的一刹那，瞬间变了脸，但很快恢复如常，“检查单哪里来的？” 黎歌如实答道，“大概是护士拿进来的。” 紧接着又道，“谁拿进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检查单的结果，你为什么要隐瞒我？你早就知道我不能怀孕，所以才会突然答应去看中医的，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黎歌把憋闷了一下午的疑问和盘托出。 沈舟凌把检查单折叠，“我早就说过不要孩子，你能不能生孩子，对我而言不重要。” 黎歌的情绪终于有了波动，她声音抬高，“可我想生孩子！” 她还在恢复身体的过程中，绝对不能情绪激动，沈舟凌低声安抚她，“你先别激动，你听我说，眼下你最重要的就是恢复身体，只有身体恢复好了，我们才能谈以后。” 黎歌抿唇苦笑，“你又在骗我。” 沈舟凌决定换个思路，“这个检查单是有人故意让你看见的，这个人是不是和你的车祸有关系？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害你，现在我们要想办法把这个人找出来，而不是中计。” 黎歌强忍着委屈，嘴里呢喃着是谁要害她。 沈舟凌坐到黎歌身边，揽着她的肩膀轻轻拍打着，黎歌突然攥住沈舟凌的衣摆，声音颤抖，眼泪就要夺眶而出，“我出车祸的那晚，你和周潇宁在一起，我早就说过，让你离她远一点，你为什么就是不听，为什么……” 说到最后，黎歌已经泪水涟涟。 沈舟凌抿着唇，紧紧抱着黎歌，一言不发。 -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周砚在停车场等沈舟凌，把昨晚他已经看过无数次的监控视频递给沈舟凌，怀疑是护士或者看护，这个人很熟悉房间的布局，清楚床头柜的角落是监控的死角。 沈舟凌低笑，“先别打草惊蛇，把护士和看护全部重新调查一遍，告诉保镖，如果再有下次，绝不留情。” 周砚看着沈舟凌阴鸷的表情，连忙应了声。 等沈舟凌一走，黎歌再没睡意，昨天面对突如其来的检查单，她失了方寸，这会冷静下来，她仔细回想了昨天的场景。 中午吃完饭，她下楼去散步，完全可以肯定的是，离开时床头柜没有检查单，等到回来时，她也没注意，等看见时，就自然而然地拿过来。 应该是她散步的这段时间，有人故意放的。 中午吃完饭，黎歌抱着平板刷了会综艺，中途沈舟凌打来电话，叮嘱她按时吃饭，黎歌随口嗯了声，还没挂电话，许锦意就直接冲进来，扑在黎歌身上哭起来。 许锦意抱的很紧，黎歌根本动不了，只能任由她抱着。 等到许锦意嚎够了，才放开黎歌，抹了把泪，“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黎歌看到许锦意的脸和脖颈时，大吃一惊，“你这是怎么了？” 许锦意无所谓的挥手，“我找男人被许游发现了，他把我狠狠打了一顿，顺带着把我关起来，这不趁着他出差去了，我才找机会溜出来赶紧来看你。” 第46章 交谈 黎歌看着许锦意脸颊上到几道红痕，有些心疼，“要不以后你还是听你哥的话，少和他作对，少受点罪。” 许锦意把短发别在耳后，黑亮的眼睛满是不屈服，“这种生活我过够了，凭什么他许游能找女人，我就不能找男人，我不可能做他一辈子的秘密情人，我迟早要嫁人，要光明正大生活在太阳底下。” 黎歌清楚许锦意的家庭，担忧道，“你哥现在是许家的当家人，他不会轻易放你离开的。” 许锦意似乎已经在早作打算，“我最近一直在准备改回原来的姓，这么多年了，我确实也该脱离许家了，况且我听说许家再给许游物色结婚对象。” 她七岁时被妈妈带着二婚嫁入许家，后来索性连姓氏都改了，这么多年，她在许家的光环之下，享受了良好教育，享受了奢靡的生活，可许家也给她带来了无尽的压抑和痛苦。 黎歌握住许锦意的手，“这件事不容易，有帮忙的地方你一定要告诉我。” 许锦意性格爽朗，心里不藏事，“别说我这破事了，快说说你好端端的怎么出车祸了？” 黎歌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微风吹拂过她的碎发，苍白的脸颊满是郁闷，“听沈舟凌说，是有人故意要害我。” 许锦意顿时来了精神，“谁这么卑鄙，竟然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黎歌叹气，“应该还没查到人。” 许锦意思忖片刻，“你出车祸谁能最大的受益，那这个人最有可能是始作俑者。” 两人沉默半晌，异口同声说了同一个名字，“周潇宁。” 许锦意感慨道，“这个女人心挺狠的，你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她竟然对你下死手。” 黎歌手托在下颌，“现在就是怀疑，也没实质的证据。不过现在看她确实是最大的受益者。” 显然周潇宁最近发的朋友圈，许锦意也看到了，她说，“你的美术馆和周潇宁的画廊距离很近，她趁着你住院的这段时间捷足先登，况且我听说的她找的合作伙伴，可是国外小有名气的画家，将来肯定会各方面打压你的美术馆。” 黎歌这几天也想到了这点，可眼下她的身体需要静养，确实不太适合工作。 她吃了块蒸的苹果，“周潇宁的事业心这么重，咱们也不能输。我现在精力不足，但你可以，你在国外学的是设计，我大学同学有经验，咱们的联合必然是双赢。如果将来你真的脱离许家，美术馆也可以是你的事业，是你人生令一个阶段的起步。” 许锦意也有这个打算，两人算是一拍即合，黎歌把崔璟汇报的情况告诉许锦意，顺便拉了个群，方便信息共享。 两人又聊了些八卦话题，许锦意陪着黎歌吃了营养餐，许游打来电话逼问，许锦意才匆匆离开。 许锦意走后，黎歌情绪猛然低落下来，她独自一人坐在阳台边吹风，看护帮她披了件外套，小心道，“太太，小心着凉了。” 黎歌看着黄昏余晖染红了一大片，久久没有回答。 看护是个人精，照顾黎歌的这段时间，也算是摸清了一点她的性格脾气，再不敢多说，只是把窗户关小点，悄悄退出。 黎歌呆坐了二个小时，思绪完全放空，沈舟凌何时来的，她都不知道，直至他的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她才缓缓回神。 第47章 结果 黎歌放松了一点僵硬的肩膀，但仍然直勾勾盯着不远处的屹立的高楼和飘忽不定的云彩。 她的声音格外轻柔，“车祸有结果了吗？” 沈舟凌缓缓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在调查。” 黎歌兀自扬起唇角，这么直白的敷衍。 其实想想也在情理之中，沈舟凌何时对她的事情上心过，他永远偏向于旁人。 “是周潇宁吗？” 黎歌转过头，目不转睛凝视着沈舟凌清隽的面容，嘴角扬起一抹狠毒的笑意，“我如果真的死了，你就是最大的杀人凶手，正因为你无数次招惹周潇宁，不断给她机会，她才想要彻底除掉我。” 此话一出，沈舟凌并未恼怒，深邃眼眸的笑意未见消退，拈起黎歌耳侧散乱的碎发，他指腹温热，划过黎歌的下颌，“照目前的证据来看，车祸确实和周潇宁没有关系。你们两个关系不和，但也不能污蔑她。” 他预判出黎歌肯定会冷嘲热讽，趁着她还没有反驳之前，又道，“黎歌，这次我是实事求是。如果你非说偏袒，那我偏袒的是自己的妻子。” 黎歌难得听沈舟凌的温声软语，可她没一点心动和激动，水汪汪的眼眸中毫无波澜。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我能相信你吗？或者说你值得我相信吗？” 沈舟凌今晚似乎心情不错，不论黎歌说什么，他都未见生气之兆，捏了捏黎歌的柔软的耳垂，然后轻轻抚摸着黎歌缝针留下的伤疤，“下周一我们该出院了。” 没有得到想听的答案，黎歌也选择了沉默。 也好。他们夫妻谁都不要说真话。 继续互相欺骗。 周日下午，沈舟凌没去公司，陪着黎歌吃了中饭，黎歌躺在床上看了会平板，不知不觉睡着了，一会沈舟凌就叫醒她，给她看了一段视频。 一个中年男人被绑在木椅上，青黑的脸庞上弥漫着恐惧和懊恼，但他的思路还算是清晰，时而结巴，时而流畅的叙述着他的所作所为。 视频只有五分钟，黎歌反复看了三遍。 她本身有点睡意懵懂，此刻算是彻底清醒，“所以说我只是个替罪羊？” 沈舟凌低声道，“这件事怪我没有考虑周全。” 中年男人原先是宝信旗下一个小小子公司的的主管，做假账，且工程质量有问题，事情暴露后，被沈舟凌直接开除，男人没有收入来源，又欠下巨额赌债，为了报复沈舟凌，他蓄意制造了这场车祸。 黎歌把手机扔在床上，自我嘲笑，“看来算我倒霉了，真可笑。” 沈舟凌猜出黎歌不会相信，让周砚把男人的相关资料都拿给黎歌看，黎歌没兴趣看，直接让周砚拿过去，径直看向沈舟凌，奚落道，“我早就说过你是凶手。” 沈舟凌没有辩驳，主动承认，“是我。” 黎歌不依不饶，“你必须补偿我，要不我不会原谅你的。” 沈舟凌满口答应。 黎歌使了个眼色，周砚悄悄退出，黎歌坐姿端正，换上严肃郑重的神情，“沈舟凌，我们离婚吧。” 紧接着又道，“这是我惟一想要的补偿。” 第48章 出院 沈舟凌似乎预判到黎歌心中的想法，嘴角噙着笑，摆弄着手中的打火机，“不可能。你可以换一个更实际的，比如说打压周潇宁的画廊。” 黎歌笑意荡漾，“你舍得吗？” 沈舟凌对上黎歌的探究目光，“我保证你的美术馆在宁城一定拔得头筹。” 黎歌眼眸低垂，摇了摇头，“我不稀罕。” 今天是周末沈舟凌没有系领带，他理了理衬衫领口，看了眼手表，把外套搭在手臂上准备往外走，“今晚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家。” 黎歌双手撑在身体两侧，垂下的腿晃来晃去，“这个男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沈舟凌停住脚步回眸，“你放心。” 短短三个字透露出他的态度，黎歌脑中大概能预想到男人的惨状。 果然晚上十点多，沈舟凌发来一个视频，黎歌只看了眼封面，并没有点开，退出微信，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重新闭上眼睛。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周砚办好出院，沈舟凌带着黎歌离开，黎歌最近消瘦不少，黑色修身连衣裙勾勒出她纤细的腰线，视觉效果看起来更纤弱。 沈舟凌微蹙着眉头，脱下外套搭在黎歌身上，扣好扣子，又帮黎歌理好长发，这才牵着她的手去了停车场。 上车不久，黎歌就耐不住热脱下外套，让司机打开空调，沈舟凌不开口，司机自然不敢，黎歌直接打开窗户，风吹拂起她的长发，感觉到很舒服，她又往窗边挪了挪。 沈舟凌只一个眼神，司机立刻升起窗户上了锁，他不顾黎歌横眉怒视，执意把外套盖在她身上，“你身体还在恢复，不能受凉。” 黎歌懒得争辩，转过头一言不发。 四十分钟后到了芙蓉路，黎歌看着花园离盛开的一大片娇艳的花朵，迟迟没有下车，沈舟凌以为她是不想动，便打开车门，俯下身准备抱黎歌。 手刚伸出来，黎歌就幽幽开口，“我要回黎宅。” 沈舟凌淡淡开口，“你最近要休养身体，住在这里会更方便些。” 黎歌格外固执，执意要去黎宅。 沈舟凌弯腰凝视黎歌，两人僵持着，这次最先败下阵来的是沈舟凌，他说了声好，让周砚把拿下来的行李重新放回车上。 到了黎宅，黎歌让佣人准备些水果和甜汤，宋卿听见声音从健身房出来，她拿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笑吟吟道，“年年出院，这么没提前打个招呼，我好准备午饭。” 自从那天之后，宋卿收敛了很多，再没单独一人来医院，倒是跟着黎振东来过四次，只是照例问候黎歌，再没多余的话，和沈舟凌更是保持该有的安全距离。 黎歌喝了口佣人泡好的养生茶，“我想在黎宅休养身体，阿姨不会嫌麻烦吧。” 宋卿快速扫了眼从外面进来的沈舟凌，笑容更加浓郁，“瞧你说的，这里也是你的家，你想住多久就多久，再说我在家没事，也可以照顾你。” 她看着黎歌的眼窝都有点陷进去，心疼道，“你瘦了这么多，要好好补补身体。” 说罢就让佣人准备按照营养师的食谱，给黎歌准备午餐。 黎歌道了声谢谢，看沈舟凌提着行李去了楼上，黎歌紧随其后，回到房间，她伸了伸腰，把包放在斗柜时擦了边，包掉在地上，又没拉拉链，里面的东西散落在地上。 那张检查单也随之跑了出来。 黎歌蹲下来拣口红和粉饼时，沈舟凌目标明确，拿起检查单翻开看，皱眉询问黎歌，“怎么还留着这个？” 第49章 求助 黎歌慢悠悠地把东西庄装进包里，转身把包放好，睨了眼检查单，这才笑道，“准备收藏下。” 沈舟凌忽略黎歌伸出来的手，把检查单叠好装进口袋里，正色道，“你最好能忘记这件事，暂时也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爸。” 黎歌扬唇笑道，“你是瞒不住的，我爸迟早会知道的。” 沈舟凌的手机一直在响，他按了静音键，“先瞒住，等以后再说，眼下以你的身体为重。” “黎歌。”沈舟凌换上严肃认真的神情，“最近任何事情你都不要管，更不要擅自做主，任何事都有我。” 说罢他的黑眸直勾勾盯着黎歌，期待着黎歌的回复。 黎歌忽略他热切的目光，往衣帽间那边走，准备换衣服，随口嗯了声。 沈舟凌显然不满意，快步跟过去，按住黎歌的肩膀，扳正她的身体，“我要你保证，这次你一定会听我的话。” 瞧着他郑重其事的模样，黎歌觉得有些好笑，怔怔的看着沈舟凌。 沈舟凌的电话不断在响，他的耐心也逐渐耗尽，“回答我！” 黎歌无所谓嗯了声。 沈舟凌仍不罢休。 黎歌大声说了句好，沈舟凌这才作罢，叮嘱黎歌好好休息，这才匆匆离开。 黎歌躺在床上睡了会，中午吃完饭崔璟过来接她去了一家僻静的茶馆，周叙言先到了，已经煮好一壶茶，看见黎歌进来，他拉开座椅，帮黎歌倒了一杯茶，才道，“你脸色不太好。” 为了出门，黎歌特意化了全妆，口红也选的比较提气色的，但再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了她的憔悴。 黎歌摸了摸脸，“毕竟刚出院，身体还需要恢复。” 周叙言抱歉道，“你刚出院本来不想劳累你的，但这件事在电话里又说不清楚，只能让你跑一趟了。” 黎歌抿了口茶，“没关系，车祸的事倒是我麻烦你了。” 周叙言再没废话，说到了正题，他将车祸的调查结果拿给黎歌看，黎歌认真翻看了几页文件，和沈舟凌给她的结果完全一样，男人为了报复沈舟凌，而蓄意制造的车祸。 周叙言遗憾道，“就是这个男人还没找到。” 黎歌把微信页面点开，递给周叙言看，那是一段比较惨烈血腥的短视频，周叙言淡淡笑道，“看来沈舟凌下手比我更快些。” 黎歌叹气，“算我倒霉，这次遭了这么大的罪。” 周叙言把手机放回黎歌面前，安慰她，“沈舟凌的生意越做越大，肯定有不少仇家和眼红的人，你就是他们的首选目标，以后一定要格外小心。” 顿了几秒，周叙言犹豫道，“你是真的爱沈舟凌吗？” 这个问题其实在周叙言心中游移了很久，在国外的这三年，他一直在纠结在彷徨。 黎歌莞尔一笑，没有回答，但是也没打算瞒着周叙言，“我是有离婚的打算。” 其实这点周叙言猜到了，回国的这段时间，他已经从各方面了解到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并不好，或者说现在岌岌可危。 而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对沈舟凌可是虎视眈眈。 第50章 原来 周叙言端起茶杯，掩饰自己的一丝窃喜，“需要我帮忙吗？” 黎歌在这件事上并不想掺杂周叙言，礼貌回绝，“这件事我自己处理就好。” 周叙言点点头，帮黎歌把茶添满，表明态度，“任何事我都站在你这边。” 他要拿捏这个尺度，不能太过热情，让黎歌察觉出端倪从而远离他，又不能完全和她划清界限，反正这个尺度要好好琢磨。 “谢谢你救我，又帮忙调查车祸。”黎歌眉眼弯弯，又问起其他，“你这次回国有什么打算？” 周叙言笑道，“下周我就会入职周氏。” 黎歌凝视着他神采奕奕的笑容，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歪着头，黑眸中充斥着疑问和探究。 周叙言好似看懂了黎歌的眼神，赞同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周叙言的母亲早逝，很快周父又续娶了新妻子，生了一男一女，继母偏心于自己的孩子，周父又忙于生意，其实周叙言在周家的日子并不如表面风光，且继母为了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周氏产业，借着和黎家退婚的由头，将周叙言送去了国国外。 看来这几年周叙言一直都在养精蓄锐。 黎歌举起茶杯，“希望你得偿所愿。” 又聊了几句闲话，五点半黎歌离开茶楼，回黎宅的路上崔璟汇报了美术馆的设计装修的进度，以及周潇宁画廊的情况。 黎歌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应了声，似乎并无多大的兴趣，崔璟识趣再没多说，只是安安静静的开车。 崔璟把黎歌送到黎宅的路口，下车前黎歌这才缓缓开口，“我最近可能顾不上，美术馆我会交给许锦意管理，你继续做我的助理，有事情我会随时联系你的。” 下车后黎歌慢慢走回黎宅，宋卿外出还没回来，她在客厅看了会碟片，就回房间躺着，一会佣人上来问她要不要下楼吃饭，她翻了个身，问黎振东在不在？ “只有夫人一个人。” 出了趟门，黎歌感觉很累，没心情应付宋卿，就让佣人把饭送上来。 吃完饭黎歌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电影，是一部爱情文艺片，正演到高潮处，她又是擦眼泪，又是擦鼻涕，垃圾桶堆满了纸巾。 这时黎振东遣了佣人叫她去书房，黎歌随便抹了把脸，穿上拖鞋就去了书房。 黎振东正在看地皮的相关文件，抬眸时正好对上黎歌通红的眼眶，微怔片刻，这才摘下眼镜，“哭了？” 他和女儿不太亲厚，但在他记忆中，黎歌性格要强，无论受了多少委屈，从不会当面示弱。 黎歌坦诚地点点头。 黎振东合住文件，端起茶杯轻轻吹着，“车祸的事情你受委屈了，但你也应该知道，那完全是意外。” 黎歌眨巴着眼睛，似是无辜状，“可我差点死了。” 这点也是黎振东的愤怒所在，所以他让沈舟凌彻查此事，不仅是要找出幕后黑手，更是要给其他人震慑，好让他们看看黎家的人是动不得的。 黎振东难得表示歉意，“我向你道歉，这确实是我和舟凌的失误，没有照顾好你，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黎歌眼尾泛红，有泪意涌出，“虽然我差点就死了，但还是要原谅沈舟凌？” “他是你丈夫。” 黎振东再一次强调，也表明了态度。 黎歌第一次知道，原来丈夫两个字是要命般沉重。 第51章 面目 黎歌切换话题，“爸，先是新闻私奔，再是车祸，这两件事都是以我为目标我，到底是谁一直在暗处针对我，想要置我于死地。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揪出这个人，要不然哪天我真的死了。” 黎振东眉头的沟壑愈发深，这些事表面是针对黎歌，实则是要整治黎家，这点黎振东比谁都清楚，他暗中命人一直在调查此事，只是暂时还没眉目。 黎振东安抚黎歌，“我帮你找了两个保镖，他们会保护你的安全，最近一段时间你减少外出的机会，等找出幕后黑手你也就自由了。” 黎歌抿了下唇，双眸盈盈欲滴，“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人的目标其实都是沈舟凌，我只不过是一直都在帮他挡枪。只要我离开他，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用不上这么麻烦的。” 黎振东目不转睛凝视着黎歌，厉眸中有审视有探究，“离婚绝无可能。” 心思被点透，黎歌委屈地瘪嘴，又瘦又小的人坐在中式宽大的椅子上，眉眼低垂，无助地来回搓手，看起来楚楚可怜。 黎振东身体后仰，重申道，“沈舟凌是最适合你的人。” 黎歌始终微微垂着头，只能看见通红的眼眶。 回到卧室后，黎歌光速变脸，可怜兮兮的表情消失殆尽，她把碎发别在耳后，露出整张明艳的脸庞，唇角微微上挑，冷冷笑了声。 看来今晚的电影是白看了。 装可怜博同情在黎振东这里毫无用处。 静坐了几分钟，她翻出手机通讯录，拨通了一个电话，响了十秒钟后，她又挂断，五分钟后对方回拨过来。 没有寒暄，黎歌直接问车祸调查的情况，对方说，“目前我这边的调查结果和沈舟凌是一样的。这件事是周砚亲自调查的，对你身边的人和事都排查了好几次，可信度较高。” 黎歌低笑，“这么说我不过是一只替罪羊。” 对方道，“暂时看确实如此。” 黎歌一口咬定，“我不相信这是意外，只不过是有些人伪装的太好，大家都没发现而已，是狐狸迟早会露出尾巴。” 对方应允，“这件事我还在继续调查。” 黎歌又问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沈舟凌和宋卿到底有没有私情？” 对方答，“宋卿对沈舟凌有意，但是沈舟凌对宋卿直接无感，两人最近一段时间应该私下没有任何接触。” 黎歌心中有数，叮嘱对方保护好自己。 挂断电话，黎歌删除通话记录，脑中思绪蹁跹，但很快理清了思路，根据她这段时间观察，沈舟凌似乎很排斥宋卿，尤其在医院的表现，当然任何事情都有假象，沈舟凌太擅长伪装，她不敢贸然下结论。 第二天下午，黎歌在庭院中晒太阳，一会宋卿端了盘水果过来，坐在黎歌身侧。 黎歌摘下耳机，看向身着旗袍的宋卿，她总是这么优雅，即使是不外出，也是精致的全妆，举手投足间皆是温婉。 她太美了。 黎歌一个女人每次看到，都抑制不住惊艳。 而沈舟凌没有任何感觉，这不正常。 宋卿主动开口，柔声说，“正午的太阳太毒，小心晒伤了皮肤。” 黎歌戴着墨镜，看不清楚她真实的眼神，只是略微有些不满，“阿姨既然这么关心我，那为什么我住院的这段时间你都没有来看我？” 宋卿坐姿优雅，笑容得体，“我不是医院看过你四次嘛。” 黎歌摇摇头，“那是和我爸一起来的，我是说你一个人，你经常说一个人在家无聊，你为什么没来医院照顾我呢？” 宋卿浅笑，“之前你一直昏睡不醒，我不敢过来打扰你。这不等你醒来，我和你爸马上来我医院看你。” 她刻意隐瞒了自己单独去医院的那一次。 她试图趁着黎歌昏睡时，接近勾引沈舟凌。 很好。 果然人人都会说谎。 第52章 传闻 黎歌伸直双腿，佯装叹气，“好端端不知道汽车刹车怎么就坏了，我真是倒霉。” 宋卿接话，“刚知道你出车祸，我也是吓了一跳，你的车我记得前段时刚做过保养，到底怎么回事？” 黎歌不知道宋卿是真不知车祸的真相，还是故意假装不知道。 她耸耸肩，“我不知道，这件事沈舟凌还在调查呢。我相信他一定能查清楚无的。” 宋卿拢了拢卷发，点头笑道，“调查的事情交给舟凌，你养好身体最重要。” 正说着，佣人端过来熬好的养生汤，拿给宋卿的是养颜茶，这是她请专人配制的，每天按时按点喝。她对自己的容貌格外看重。 这几天的补药喝腻了，黎歌闻着养颜茶沁人心脾的清甜，她慢慢搅动着汤勺，悠然笑道，“阿姨觉得沈舟凌是个怎么样的人。” 宋卿抿了口茶，似是在斟酌，杏眼含着浅浅笑意，“他冷静理性，能力卓越是男人中佼佼者。” 紧接着又道，“你父亲为了选了一个很优秀的丈夫。” 后半句黎歌没听进去，只记得了前半句。 原来这就是沈舟凌吸引宋卿的优点。听来这评价还是挺高的，果然男人除过优越的外貌，内核也很重要。 黎歌笑容狡猾，问题也是出人意料，“那阿姨会喜欢这样的男人吗？” 宋卿心态极好，神色并未有慌张之意，反而坦然笑着，“以我的身份更多的是欣赏。” 晒完太阳，黎歌回房补了会觉，不知道睡了多久，睁开眼睛时就见沈舟凌就坐在床边，一双深邃的眼眸目不转睛盯着她看。 黎歌懵懂的黑眸对上他滚烫但又透着冰凉的眼神，瞬间清醒了不少，沈舟凌帮她盖好被，淡淡出声，“醒了？” 他眼神中的那一抹滚烫刹那间消失，依旧冰冷漠然。 黎歌似乎习惯他的这种转变，不甚在意，又不想多说话，重新闭上眼睛。 她睡觉的姿势很乖，习惯双手平放在胸口，沈舟凌看着她瘦骨嶙峋的双手，不自觉覆在上面轻轻摩挲，“看来我不在的这几天，你没有好好吃饭。” 停顿了几秒又兀自说道，“你还是不乖，不会听我的话。” 黎歌只觉得好笑，她又不是宠物，凭什么要一再听沈舟凌的话。 她懒得开口，作势就要挣开沈舟凌的手，没成想反被他紧紧攥住，“明晚我们需要参加一场宴会。最近关于你的新闻很多，你要当众露面平息这些传闻。” 黎歌这才睁开眼睛，低咳了声，故意笑道，“传闻我是不是死了。” 沈舟凌很不悦听到死这个词语，“只要你露面，所有的谣言一定不攻自破。” 这个传闻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反正很快传遍宁城的上流圈，而且都是各种捕风捉影小道消息，大多没有依据。 奇怪的是宝信的公关部对此毫无反应，不知是得到谁的命令不予理睬还是其他，反正许锦意打电话来把公关部恶狠狠骂了一通才解气。 今天看来，大概是沈舟凌不屑辟谣，是要她亲自露面。 黎歌态度极差，说了声不去。 沈舟凌对她的话完全不予理睬，“礼服你在家选还是去店里自己选？嗯，你身体不能太劳累，还是让她们把礼服送到家里来方便。” 黎歌用力想要挥开他的手，声调提高，“我说了不去。” “你必须去。” 沈舟凌语调平淡，但是态度强硬不容置喙。 黎歌狠狠瞪着她，也是不服输。 第53章 关心 沈舟凌直接忽视黎歌的眼神，松开她的手，去茶几那边倒了杯温水拿过来问黎歌喝不喝？ 黎歌别过脸，对沈舟凌的话置若罔闻。 沈舟凌瞧着黎歌别扭的样子轻笑声，俯身按住黎歌的后背，强迫她坐起来，靠在自己胸膛，把水杯抵在她唇边，“喝点水，你嗓子有点干。” 他常年健身，身体健壮，黎歌瘦弱的身躯根本不能与之抗衡，喝完了多半杯水。 沈舟凌很满意，轻轻抚摸黎歌的发顶。 黎歌侧眸看着沈舟凌喉咙滚动，态度温柔不少，“我很累，不太想出去。” 沈舟凌再没说话，只是轻轻拥着黎歌的肩膀。 黎歌反抗不过沈舟凌第二天还是参加了晚宴。 这是一场在李家庄园举行的私人聚会，邀请的都是宁城的名流权贵。 黎歌挽着沈舟凌的手臂刚一露面，就有人过来寒暄，这人和黎家是老交情，黎歌也热情的问候了几句。 谈笑间，黎歌转眸时瞥见了不远处的李颖微和周潇宁，她们今日的衣着打扮有些类似，刻意营造了闺蜜妆容的感觉。 对上黎歌的视线，周潇宁浅笑着举杯遥遥相敬，而李颖微则轻晃着举杯，一脸的挑衅。 黎歌转过身正视周潇宁，从托盘上端了一杯酒举杯回敬。 沈舟凌随着黎歌视线望过去，自然也看见了不远处并排站立的两人。 他摁住黎歌的手臂，低声说，“今天你留在我身边，过一会我们一起离开。” 黎歌微微挑眉，粉唇的唇角勾起弧度，“她们邀请我，我怎么能不去呢。” 沈舟凌还想说什么，黎歌抢先开口，“别拦我，我们确实有些事要聊聊。” 说罢黎歌就松开沈舟凌的手臂，提起裙角走过去，众目睽睽之下，沈舟凌不好阻拦，只是对着周潇宁微微点头，并让侍应生随时关注三人的动向。 周潇宁看到了沈舟凌的示意，和李颖微低语几句，朝着黎歌走过去。 黎歌眉目潋滟，没等周潇宁打招呼，笑道，“抱歉，让你失望了。” 周潇宁怔了下，略带疑惑，询问性地看向黎歌。 黎歌眨眼眼睛，笑容自然大方，“我还活着，没死成。” 周潇宁瞬间明白，弯眉吟笑，“黎歌，你今天的火药味有点重。” 黎歌笑容高深莫测，直勾勾盯着周潇宁一言不发。 周潇宁微眯着眼睛，抿了口果酒，意会着黎歌笑容的深意，倏地莞尔一笑，“看来你是把车祸算到我头上来了。” 黎歌反唇相讥，“我有说车祸嘛，我想说的是外面离谱的传言，你这是不是不打自招呢。” 周潇宁哼笑，往前迈了几步，拉近两人的距离，“我是有点讨厌你，但还不至于想要你的命。况且车祸已经调查清楚，你应该知道，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至于那些不切实际的谣言，你的露面证明那些都是虚构的。” 黎歌摆弄裙摆，“看来你知道的挺多。” 她出车祸的消息被封锁，鲜少有人知道，而周潇宁对此如此清楚，显然是从沈舟凌那里得到的消息。 黎歌笑道，“你是对我关心，还是关心我丈夫的动态呢。” 提及沈舟凌，周潇宁的眉目都温柔少许，含情脉脉瞥了眼不远处正在与人交谈的沈舟凌，“你说呢？” 第54章 争吵 黎歌察觉到周潇宁的目光，一语中的，“车祸纵然和你没有关系，但你知道我出车祸时是不是心里暗自高兴，希望我就此死了，然后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你终于能光明正大觊觎我的丈夫。我说的对不对。” 周潇宁的心思被黎歌点透，她也不慌张，沉稳开口，“看来你不是在家修养，而是胡思乱想。” 一直在不远处的李颖微不等黎歌出声，快步走过来抢先开口，“潇宁说了什么，惹得沈太太如此咄咄逼人。” 三人并肩站立，李颖微身材高挑，又因为是主场的缘故，整个人气场强大，带着一种藐视的眼神看着黎歌。 黎歌嗤笑，“我和周小姐在说话，李小姐不觉得自己多余吗？” 李颖微噗哧笑了声，“到底谁是多余的，难道你心里没数吗？” 黎歌笑不露齿，“难道李小姐也对我丈夫有觊觎之心，所以觉得我是多余的。” 说罢她把酒杯放在桌上，提着裙摆转身就走，一直在不远处的沈舟凌也对他人说了声抱歉，往黎歌那边走。 黎歌脸上没什么表情，沈舟凌垂眸关心询问，“怎么了，有不舒服吗？” 黎歌没说话，只是挽上沈舟凌的手臂，迈开脚步往另一边走，沈舟凌随着她的脚步，看了眼她的侧脸，终究一言不发。 等到了人少的地方，黎歌面露疲倦，长吁几下，直言道，“我有点累。” 宴会才刚开始不久，暂时还不能离开，沈舟凌摸了摸黎歌的手有些凉，他帮她拢好裙子的衣领，“庄园的二楼好像有休息室。” 知道她最近身体状态不佳，为了避免着凉，他选择的礼服都是长袖的。 他叫来侍应生，询问了休息室的具体地点，亲自带黎歌去了休息室，里面有茶水和点心，他帮黎歌倒了杯茶水端过去，“你先休息一会，我还需要应酬一会才能离开，有不舒服的马上给我打电话。” 说着顺手把毯巾盖在黎歌腿上，又叮嘱服务生守在外面，这才离开。 黎歌确实有点累，车祸后她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经常容易疲倦，她靠着沙发闭眼，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阵男女的争执声，黎歌被吵醒，揉了揉鬓角，烦躁地蹙起眉。 声音越来越大，没有停止的意思，黎歌再无睡意，掀开毯巾站起来往外走。 走廊里，对面的房门开着，一男一女像是刻意站在楼道争吵一般，看见黎歌出来，中年男人眼疾手快，一把拽住黎歌的胳膊，捂住她的嘴，狠狠往房内扯。 黎歌本身就毫无防备，更何况男女力量悬殊，根本不容反抗。 林向瑜就站在走廊拐角的暗处，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她身后的男人问她，要不要管？ 林向瑜眉眼含笑，捏着手包，“放心，有人英雄救美。” 眼见着的黎歌就要被拖进房间，这时从走廊另一头冲进来一个侍应生，中年男人见状松开黎歌，旁边的女人顺势钳制住黎歌，黎歌用力反抗着，整个人被拖拽在地上。 侍应生身手矫健，中年男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几个回合下去就落了下风，响动太大，为了避免招惹来更多的人，男人趁着侍应生抱住黎歌时溜了，而那女人早就不知去向。 侍应生小心抱起黎歌，黎歌觉得他身上的气息似乎熟悉又陌生，正想看清他的脸庞时，侍应生捂住她的眼睛，往她嘴里塞了一粒药，然后她失去晕了过去。 第55章 面对 沈舟凌应付了几个商场的老朋友，看了眼腕表，差不多过了四十分钟，他瞥了眼庄园独栋的三层别墅，灯火辉煌，放下高脚杯，快步走过去。 休息室门外侍应生不在，沈舟凌心中突然生出不好的念头，不由脚步加快，推休息室的门，只见黎歌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毯巾，视线轮转，看见了窗户边婀娜的林向瑜，他立时沉下脸。 走进一看，沈舟凌才发现黎歌盘发散乱，口红晕开，嘴角边缘有几道红痕，他忙抱起黎歌，拍了拍她的脸颊，低声叫着黎歌，可她毫无反应，像个破败的洋娃娃，双眼紧闭。 他试探了下黎歌的鼻息，整个人这才松懈下来。 沈舟凌压抑着怒气，恶狠狠质问林向瑜，“你对她做了什么？” 林向瑜今晚穿着香槟色的抹胸长裙，露出修长的脖颈，此刻她昂着头，倨傲地盯着沈舟凌，“你应该感谢我，是我救了她。” 沈舟凌搂紧黎歌，面无表情与林向瑜对视，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林向瑜耸耸肩，“有人设计引她出来，另有企图，是我正好路过。” 她知道沈舟凌肯定不会相信她的话，把拍摄的视频拿给他看。 沈舟凌对视频并不感兴趣，一手抱着黎歌，一手打给周砚，由于今晚是李家的私人宴会，出入都是邀请函，所以周砚只能守在庄园外。 沈舟凌包着毯巾把黎歌抱起来往外走，林向瑜拦住他的去路，“我们该聊聊了。” 沈舟凌眼神凌厉，“聊什么，聊你故意搞出这么多事步步接近黎歌，甚至不满意继续躲在暗处，想要在明面上和她针锋相对。不要告诉我今晚是意外，你是正好出现，我不相信！” 林向瑜抿紧红唇，“原来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 沈舟凌没理会，挥开林向瑜的手继续往外走，林向瑜看着他因为紧张而绷紧的下颌，牢牢攥紧手包，轻飘飘的开口，“沈舟凌你是做戏上瘾了，还是真的爱上她了？” 没有任何回复，留给她的只是无情的关门声，林向瑜退后几步，倚靠在落地窗边缘，望着窗外草坪上的衣香鬓影，顿感无力。 沈舟凌抱紧黎歌走了后门，周砚自然不敢耽搁，等待的时候就联系好一切，直奔医院。 又是抽血又是做检查，折腾了将近一小时，黎歌才回到病房，医生的结论是她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应该是服用了特制的安眠药才会如此。 沈舟凌点点头，询问医生这种药会不会对身体造成损害。 医生解释，“并不知道药的成分，暂时还不太清楚。” 医生离开后，沈舟凌周身散出阴森的气息，周砚屏住呼吸，生怕此刻自己的呼吸都是错的。 沈舟凌背对着着身体，辨不清真正的情绪，他俯身摸了摸黎歌略显冰凉的脸颊，许久都没移开。 这时周砚的手机震动几下，他忙悄悄离开病房，看见林向瑜站在走廊处，快步走过去，叫了声林小姐。 林向瑜忽略周砚，直接就要往进闯，周砚尽量拦住她，解释道，“林小姐，沈总这会并不想见您。” 林向瑜横眉怒道，“周砚，你们沈总越来越糊涂，你也跟着的他发癫吗！” 第56章 告诫 周砚垂着眉，阻拦的动作没变。 林向瑜深吸一口气，愈发愤怒，抓着周砚的胳膊往旁边甩，看那架势今天一定要闯进去。 周砚僵持着就是不让，林向瑜突然动作停下，拍了拍手。只见从回廊的阴暗处走出来两个身强力壮的保镖，看来今晚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周砚站端正，难得严肃起来，“林小姐，您不要为难我。” 林向瑜对周砚的话置若罔闻，往后退了几步，保镖顺势站在前面，明显是要硬闯。 今晚事出突然，周砚没有带保镖，眼看这个形势，他也拿出了电话。 刚解锁开来，两个保镖得令，过来直接要抢周砚的手机，周砚害怕惊扰到病房的人，压低声音呵斥了几句。 “让她进来。” 沈舟凌突然把病房门拉开，单手插兜站在门口。 周砚靠边站，林向瑜的明艳的脸颊终于有了笑容，她昂首挺胸，大摇大摆往进走，路过周砚时她停下脚步，悠然笑道，“周砚，做助理也要有眼色。你不太称职。” 沈舟凌迈步先去了旁边的病房，林向瑜进来时就看见他背过身站在落地窗前，与暗黄的灯光相互映衬，看起来孤独又落寞。 林向瑜把手包扔在沙发，展开双臂就要拥上他笔挺的后背。 似乎早就窥出林向瑜的意图，沈舟凌转过身往旁边挪动了几步，林向瑜手臂扑了空，又往旁边蹭了蹭，打算抓住沈舟凌的手臂，如此往复了两次都没得逞。 她自讨没趣，低笑了声，“所以我现在连抱一下你都不够格了吗？” 沈舟凌拉开和林向瑜的距离，“你喂黎歌吃的是什么安眠药？” 林向瑜凝视沈舟凌，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这就是你让我进来的目的。不过就是一粒安眠药，你就怕黎歌的身体受到损害。” 她不由啧啧几声，“真没想到有一天你也能立起深情人设。” 今晚沈舟凌没心情听林向瑜废话，他尽量拿出耐心，“其他事情以后再说。你把安眠药拿出来，这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林向瑜淡然笑道，“今晚我要是不出现，你怕是真的忘了自己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看来我是时候要好好提醒你，你当初娶黎歌是……” “林向瑜！” 沈舟凌厉声打断林向瑜没说完的话，微眯着眼睛，满是警告，“你最好想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林向瑜随意靠在旁边的椅子后背，懒洋洋道，“沈舟凌，你最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可不要让这么多年的心血白费了，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不可能永远陪你这么耗下去的。” 沈舟凌冷眼看着，“以后离黎歌远一点，不要打扰她的生活。” “哦？”林向瑜无情嗤笑，一语中的，“真把黎歌当成是你老婆了，以为你是个好丈夫了。你这是蒙蔽自己还是旁人呢。你如果真的爱护她，就不会强迫她来这种无趣的宴会，明知道有人对她居心不良，还是把她一个人留在陌生的环境，任由别人对她下手。” “你这会的懊恼和气愤还是留给黎歌醒来再演。” 顷刻间神舟凌眉目阴沉，紧抿的唇角昭示着他的极度不悦。 林向瑜完全不惧，继续说，“你沉浸在虚假的自我安慰中，是该有个人把你点醒了。你面对的是人吃人的危险，你要是不张开獠牙，掌控全局，或者稍有不慎，就会被他人拆食吞腹。要死还是要生，你自己选！” 第57章 忘记 黎歌陷入了一个深度睡眠，所有的感官和意识都进入休眠状态中，直至第二天九点多才清醒过来。 她想要揉揉眼睛，刚抬起手臂，就听见周砚色出声提醒她别动。 她眯着眼睛，顺着窗户透进来的亮光扫视了一遍病房，昨晚的事情好似历历在目，不过她最关心的是昨晚的那个侍应生。 手覆盖在眼眶，黎歌声音略微嘶哑，“我吃了什么药？” 周砚站在床边解释，“太太您昨晚吃的是安眠药。” 停顿几秒又补充道，“沈总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议推不开身，没能在医院陪您，您醒来的消息我已经第一时间告诉了沈总。” 黎歌对沈舟凌的在与否并不在意，她脑中充斥着那个服务生的身影，那种感觉格外的熟悉，可她死活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他。 下午在医生允许的情况下黎歌出院回了黎宅，她把自己锁在房间，把昨晚的事情从头到尾理了一遍，可以肯定的是昨晚有人要整她。 她甚至不敢想，昨晚要是没有那个侍应生，她被拖进那个房间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她逐渐冷静下来，找人打听了昨晚李家晚宴的具体情况，两小时后收到了回复，晚宴宾客都是邀请制，都是宁城有名有姓的名流，至于侍应生有些是从馥郁临时找来的，有些是李家的人。 至于黎歌最想要的休息室外的监控，是不可能拿到的。 黎歌笑容毫无感情，“李家会留下这种烫手山芋吗，估计早就删了。” “后续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用做，我要先搞清楚一些事情。” 黎歌安静躺了三个小时，途中沈舟凌打了两次电话，她直接摁掉，最后甚至关机。 七点多，黎歌身上的疲倦感减轻了很多，她开车去了正在装修的美术馆。 没提前打电话，正好许锦意在和设计师沟通方案，等她们聊完，黎歌才主动打招呼。 许锦意笑道，“怎么突然过来了？” 黎歌揽着她肩膀，拍了几下，“我这个幕后老板过来看看你们有没有好好工作，顺便犒劳犒劳你们。” 崔璟从黎歌车上提下来几大盒外卖，招呼工作人员一起吃。 许锦意拿了两杯果茶，把黎歌拽到一旁角落，询问她怎么了？ 黎歌坐在旁边的高椅上，绷直脚尖，垂着头似互不想让许锦意看见她情绪的低落，“我活的真是失败，有些人巴不得我早死了。” 黎歌这会来找许锦意，她就知道肯定是有事发生，追问道，“到底怎么了？” 黎歌也不隐瞒，把昨晚在李家宴会上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许锦意脾气火爆，当即爆了句粗口，“在李家发生了这种事，沈舟凌就没找上门要个说法的？” 黎歌兀自低笑，“他去了宝信开会。” “真不是人，自己老婆被人欺负成这样，他倒是干脆，连个屁都不放！” 黎歌无所谓笑了笑，说自己并不在意，又道，“昨晚我遇到一个很奇怪的人。” 她喝了口果茶，说到了重点，“我感觉这个人以前应该和我有过交集。可我忘了。” 许锦意偷窥黎歌的侧脸，又抿了下唇角，思忖片刻又大大咧咧笑道，“你大概是想多了，你怎么会认识一个侍应生呢。你现在应该想的是，谁在李家搞你，是周潇宁还是李颖微。” 黎歌目视前方的巨大的落地玻璃，能看见拐角处周潇宁的画廊也是灯光如昼。 她赞同，“我不能再这样继续躲下去了，是该和她们玩玩了。” 第58章 试探 黎歌正望着窗外出神时，周叙言打来电话，他听医生朋友说，黎歌昨晚又进了一趟医院，询问她出了什么事情，身体还好吗？ 黎歌晃荡着双腿，笑容荡漾，“小事，就是有人盼望着我死没如愿而已。” 闻言周叙言放下手中的文件，换了个手接电话，诧异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有时间嘛。我们一会见个面。” 黎歌这次满口答应，当即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许锦意低咳几声，疑惑黎歌今天怎么如此爽快答应见面，平时都是躲着周叙言的。 黎歌仍眺望远方，“我想我们可以暂时合作下，既然有这个资源我何不利用呢。” 许锦意大概懂黎歌的意思，但难免有些疑问，“周潇宁和周叙言可是兄妹，你觉得他会对付自己的妹妹吗？” 黎歌转过头正视许锦意，笑吟吟道，“你听说过他们兄妹关系和睦吗？” 这点倒是，宁城上流圈人人都知，周叙言与继母多年不和，兄妹关系自然也是水火不容。 但许锦意还是有些担忧，“再怎么说他们都姓周，是同气连枝的，你又不是周叙言老婆，再怎么说就是个外人，还是应该谨慎些，不要大意。” 黎歌拍了拍许锦意肩膀算作安抚，“任何事先试试再说。” 周叙言约的是一家私厨，黎歌到的时候，周叙言已经先到，桌上还放着一大束白玫瑰，他笑道，“路过花店，觉得这花很适合你。” 私厨周围并无花店，显然是周叙言特意买来的。 黎歌垂眸闻了闻花香，浅笑着道谢。 周叙言点了几样清淡的菜品，等菜的过程，周叙言主动问起昨晚的事情。昨晚是黎家的私宴，他也收到了邀请函，但是有个重要的应酬并未参加。 黎歌挑重点复述了一遍昨晚的事，遗憾道，“可惜拿不到监控，查不出这一男一女到底是谁。” 周家和李家是至交，周叙言在李家也是有点人脉的，他说，“你只要记得那两个人的长相，这件事就能调查。我可以找人私下拿到参加宴会的宾客名单。” 黎歌眼睛瞬间一亮，“真的吗？” 周叙言笑容温文尔雅，又道，“你和李家的人是否有过过节？” 黎歌嘴角微垮，认真想着，“昨晚只和周潇宁和李颖微聊过，她们两个人对我敌意挺深的，所以聊的并不是很愉快。” 周叙言无奈地摇摇头，“三年多了，潇宁的执念还是那么深。” “因为沈舟凌缘故，她对我偏见很深，处处针对我。”黎歌自嘲笑道，“看来我不和沈舟凌离婚，她是不打算放过我的。” 周叙言添满茶杯，慢笑道，“潇宁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对得不到的东西念念不忘而已。” 提及周潇宁他的笑容中带着几分宠溺。 黎歌心中了然，嫣然笑道，“可我不想放过屡次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 周叙言凝视着黎歌，试探性问，“所以你想？” 黎歌指尖拨弄着白玫瑰的娇嫩的花瓣，“我不过就是动动嘴皮子，我一个整日挥霍的无业游民，除了花钱，大概什么也做不了。” 停顿几秒，黎歌又道，“我如果和沈舟凌离婚，你们周家会接受他做女婿吗？” 第59章 用心 周叙言很会抓住重点，深邃瞳孔闪烁了几丝雀跃的光，“你准备离婚？” 黎歌并未作答，重复了刚才的问题，并且说道，“你先回答我。” 周叙言恩了声，似乎在考量这件事，许久才道，“依照目前来看，沈舟凌确实能力出众，以他目前的身份和地位，就算真的离开黎家，也不会和周家扯上深层次的关系，也不会存在周家是否接受沈舟凌这种问题。” 周叙言回答的理智又官方，但又是标准答案。 黎歌点点头，算作是赞同，“我确实有离婚的打算，阴差阳错了三年，我们也该重回彼此的该有的轨道上，虽然可能不太容易。” 周叙言当即表明态度，“我永远都支持你。” 这次黎歌并未急着拒绝，欣然点头，道了声谢谢。 上菜之后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黎歌有意无意提及他们兄妹如今的相处模式，周叙言能答上几句，一个半小时候后，两人离开，周叙言把一大把花放进黎歌怀抱，退后几步，称赞道，“你和花很配。” 走到回廊拐角，旁边包厢里传出来娇俏的笑声，紧接着门打开，周潇宁和沈舟凌并排走出来，旁边跟着一个中年略微有些发福的男人。 周潇宁率先发现周叙言和黎歌，诧异地叫了声哥。 沈舟凌停下脚步，回眸看了眼，注意力都在黎歌怀中的花束上，花束很大，完全遮住了黎歌的半张脸，显得她更加娇小，也看不清表情。 周叙言本就与黎歌距离近，看见沈舟凌的眼神，他无声笑了笑，刻意又往黎歌身边靠，“真巧，我和年年刚好也在这吃饭。” 黎歌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弯唇笑了笑。 有其他人在场，沈舟凌迈步先离开，周潇宁意味深长扫了眼黎歌，也匆匆跟在后面。 黎歌为了让彼此不尴尬，她故意放慢脚步，甚至和周叙言在窗边聊了几句宁城的夜色。 电梯口沈舟凌和周潇宁站在那里，电梯停在22楼，并不没有按，显然是在专门等他们。 不远处的周砚看见黎歌忙叫了声太太，黎歌点了下头算作是回应，沈舟凌神色冷峻，对周叙言连最起码的礼貌都没有，直接对黎歌说，“累不累？” 黎歌怔住，啊了声。 沈舟凌冷声，“把花给周砚。” 周砚已经快步走过来，伸出手要接过花束，黎歌侧过身躲避，拒绝道，“我自己拿。” 沈舟凌盯着黎歌，微眯着眼睛，明显在压抑着不悦。 黎歌选择无视，摁开电梯站到里面，周叙言紧随其后，摁了负二层，电梯门缓缓合住，周砚突然站过来，挡住关闭的电梯门。 持续了大概有五分钟，黎歌再无耐心，高声质问周砚，“你要什么？” 周砚得的是沈舟凌的命令，轻易不敢开口。 黎歌一把抱着花，一手作势就要推周砚，这时周叙言率先开口，“沈总这是什么意思？” 沈舟凌目不斜视，只盯着黎歌，“你喜欢吗？” 黎歌完全不接话，也不想懂他的意思，冷着脸，“我很累。” 周潇宁觉得空气都沉闷了少许，她抿了下唇，刚想开口缓解尴尬时，沈舟凌缄默着上了电梯，她跟在后面。 到了负二层，黎歌兀自笑了笑，突然开口，“周小姐，上天总是眷顾我，我又躲过一劫，还活着，还能继续陪你玩。” 周潇宁蹙眉，正要解释时，沈舟凌率先出了电梯，往车边走，黎歌是打车过来的，她顺理成章上了周叙言的车，只留下周潇宁站在原地。 沈舟凌果然没安好心，周砚把车横在周叙言车前，周叙言的车根本开不出去。 第60章 大论 双方就这样僵持了大概十分钟，黎歌知晓沈舟凌的脾性，也不想令周叙言为难，抱着花准备下车，周叙言出声阻拦，“你不用下车。” 黎歌回眸笑道，“今晚谢谢你。这是我和沈舟凌之间的事，暂时就不麻烦你了，咱们下次再见。” 她抱着花束缓缓走向对面的车，情不情愿地上车，沈舟凌冷冷看了眼黎歌，“舍得回来了？” 黎歌靠进车窗，抚平裙子，垂下眼眸并用花挡住侧脸，明显不想搭理沈舟凌。 沈舟凌凝神沉默了几秒，倏而大手一挥，拂过白玫瑰花束，钳住黎歌的下颌，似笑非笑道，“你喜欢吗？” 黎歌的下颚被捏的生疼，强迫看向沈舟凌，她怒目而视，倔强的不肯说话。 花束掉在车座下，沈舟凌狠狠踩上去蹂躏，娇嫩的白色花瓣顷刻间被碾平，他抬高黎歌的下颚，轻笑道，“还喜欢吗？” 黎歌并无胆怯，嗤笑道，“你很无聊。” 沈舟凌唇角噙笑，一字一句道，“记住，你是已婚的身份，守住你道德的底线。” 黎歌毫不留情嗤了声，拍打着沈舟凌手臂，想要挣开桎梏，她说，“你不觉得自己双标嘛，顶着已婚男人的身份，私下和爱慕你的女人各种约会，你守住道德底线了吗？” 沈舟凌另一只手摁住黎歌，“今晚是三个合作伙伴的聚餐。” 黎歌无所谓挑挑眉，“我并不想知道。” 缄默片刻，沈舟凌松开黎歌，歪腰把花束捡起来，不顾黎歌的阻拦，打开窗户扔出去，这才吩咐周砚开车离开。 一路无言，到了黎宅黎歌摔车门离开，她没回房间，直奔黎振东的书房，她走得很急，差点撞上送茶的佣人，随口说了声小心，就一把推门书房门。 黎振东宽大的中式书桌上摆着文件和财经杂志，睨了眼怒气冲冲的黎歌，不满道，“一点礼貌都没有。” 黎歌瘪嘴，一副瘦受了委屈的模样，“我差点又没命了，还讲什么礼貌。” 黎振东把摊开的杂志合住，“又发生了什么事？” 黎歌瞪大双眼，惊讶道，“你竟然不知道！” 她把李家发生的事大致讲了下。 “看来沈舟凌就没想过调查这件事。”黎歌摇摇头，自嘲道，“看看，这就是你为我选的丈夫，还真是适合我。” 黎振东眉间印痕加深，拨通沈舟凌的电话让他来书房。 进来回房，沈舟凌看了眼黎歌傲娇的侧脸，心中便已了然，主动叫了声爸。 黎振东微微点头，示意沈舟凌坐在黎歌身侧，询问道，“昨晚怎么回事？” 沈舟凌抿唇，解释道，“正在查，昨晚参加宴会的都是宁城的名流，况且我们也不好主动找李家讨要说法，所以还需要几天时间调查。” 闻言黎振东赞同地点点头，叮嘱道，“这件事要调查，但也不能和李家把关系弄僵。拍卖会就在最近几天，不管是黎家还是宝信，绝地不允许出现任何负面新闻，这件事你要把控好好。” 沈舟凌说了声知道，黎振东又说了几句关于项目开展的事，这才让沈舟凌离开。 黎歌不屑笑道，“爸，你不觉得沈舟凌就是在敷衍应付吗？他根本不想查我被人伤害的事，我今天见周叙言了，他说……” “周叙言说了什么？” 黎振东突然打断黎歌的话，厉声问道。 黎歌怔住片刻，直勾勾盯着黎振东，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之间发怒。 她茫然的眼神重新聚焦，“李家和周家不是至交嘛，他说会帮我私下调查这件事，其余再没说什么呀。” 她眼珠转动，试探性问道，“你觉得周叙言会说什么呢？” 黎振东表情威严，“以后不要再见周叙言，他对你而言就是陌生人。” 黎歌心中掂量，什么都没再问，只是乖巧地点点头。 黎振东神色逐渐缓解，“我知道你不太满意舟凌，一直都想要离婚，那我问你离婚后，你想做什么？宝信最近接连接洽了几个大项目，而且郊区的那片地我志在必得。” “宝信的事业版图在不断扩大，这是我一辈子的心血，我现在老了，必须要有人承担起这份重任，既然你非要和舟凌离婚，那你就明白告诉你，你不能再继续这样无忧无虑下去，你必须要走到幕前，带领宝信创造更大的辉煌。你愿意吗？能做到吗？” 黎歌听着黎振东的长篇大论，深深叹口气，“爸，你为什么没生个儿子呢？” 第61章 绝无 黎振东脸上只有严肃，没有多余表情，“我只有你一个孩子就够了。” “那我还真是个幸运儿。” 黎歌瘫下肩膀，嘲讽笑道，“爸，我大概懂了，你为什么一直说沈舟凌是最适合我的人了。你很清楚我绝对没有能力掌控宝信，我只能依赖沈舟凌躲在他的背后，你想用宝信的权利困住沈舟凌，想用这场婚姻困住我，我这一辈子都不要妄图离婚，只能永远做你的傀儡女儿。” 黎振东依旧平静，并无怒气滋生，“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帮你做的选择都是最好的。”又道，“既然不能离婚，你为什么不尝试着接受这段婚姻呢？” 黎歌垂头攥着裙摆一言不发，也看不出真正的神色。 回到房间，黎歌无视坐在沙发上的沈舟凌，去衣帽间拿了睡衣洗澡，温热的水浇灌在她发顶，她定定站着不动，大概过了许久，她的双手才覆盖在脸上。 黎歌吹好头发才出来，坐在梳妆台前护肤，镜子很大，正好能照应上对面沙发的沈舟凌，两人在镜中相互对视，黎歌一脸冷漠，顷刻间移开视线。 沈舟凌倏地轻笑声，“你和周叙言约完会，就急着在爸跟前告状，贬低我，看来真是迫不及待想和我离婚呀。你是真打算嫁给周叙言，重温旧梦了？” 黎歌轻轻在左脸拍打精华液，无心接话。 沈舟凌长腿交叠，修长的指尖在膝盖上有节奏地轻叩，“看来又不愿意说话了。” 黎歌涂抹完最后一层面霜，准备洗完手就去睡觉，刚走了几步，沈舟凌就悄无声息追上来，一把拽住黎歌的长头，漠然道，“看来是我平时太过骄纵你，你才能一次又一次无视我，这个坏毛病，你现在必须要改。” 黎歌毫无防备，头部不由偏向沈舟凌一边，他用了些力气，黎歌头皮都有些疼，怒斥了一声放开。 黎歌的愤怒似乎取悦了沈舟凌，他拉近两人的距离，唇角噙笑，凑在黎歌的耳畔，滚烫的呼吸铺洒，声音低沉而蛊惑，“你今晚应该很清楚，离婚的梦彻底碎了，我们绝无可能离婚，就算是互相怨怼，我们也要纠缠一辈子。这辈子你永远不能摆脱我。” 他火热的唇倏地吻上她柔软的耳垂，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沁人心脾，他不由揽上黎歌纤细的腰，想要把她扣在怀中。 他的唇一路游移，最终目的是黎歌粉嫩的唇。 刚刚吻上，还没来及的深入，黎歌就踮起脚尖，仰着头，狠狠扇了沈舟凌一巴掌，并趁机挣开他的桎梏，往后退了几步，嫌恶地擦了擦唇，慢慢抚平毛躁的头发，“沈舟凌，你记住这场婚姻是由我主宰，你没有资格对我颐指气使，请你摆正自己的身份！” 黎歌不顾沈舟凌阴森的表情，拿起手机去了客卧，她以为自己会失眠，谁知道刚躺在床上一会就有了睡意。 不知道睡了多久，黎歌突然从噩梦中惊醒，是许久都没梦到的那个虚无背影，这次和往常不一样，他竟然穿着侍应生的衣服，甚至在她大声的呼唤下低低应了声，缓缓转过侧脸，她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时，他的脸反而蒙了一层薄雾，模糊难辨，甚至整个人急速的往后退。 黎歌急促地喘息着，抚摸着胸口位置，试图平息下去。 二十分钟后，她再无睡意，睁开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思绪放空，一会她打开床头灯，拿过手机，点开搜索栏。 第二天中午，许锦意打来电话，询问黎歌昨晚和周叙言的见面情况，黎歌正在练瑜伽，她站直身体，拿毛巾擦了擦汗，“目前来看，想要和周叙言合作对付周潇宁没戏。周潇宁应该还没危及到周叙言的夺权，兄妹关系暂时和睦。” 这在许锦意预料之中，她说到重点，“今早我听许家人提到，李颖微喜欢周叙言，所以李家大概要和周家联姻，但是周家那边暂时还没回应。” 黎歌拧开一瓶水，“难怪李颖微对我这么大火气。” 许锦意呵笑，“周李两家联姻那可是强强联手，到时候周潇宁和李颖微可就愈发嚣张了。” 黎歌意味深长笑道，“这联姻未必能成。” 第62章 辨别 黎歌和许锦意约了下午饭，三点多了黎歌化好妆准备出门，走到门厅时才发现站着两个黑衣保镖，黎歌目不斜视拎着包往前走，保镖紧跟在后面，走到车库她站定脚步，直接拨了沈舟凌的电话，第三次才接通，那头传来说话和关门声，等到安静后黎歌就迫不及待质问，“沈舟凌你这是要限制我自由？” 沈舟凌纠正，“这是保护你。” 黎歌完全不信，大声说，“我不需要，让他们马上走！” “以后他们会一直跟着你。” 沈舟凌声音很淡，但是态度强硬毫无转圜。 黎歌直接挂断电话，保镖抢先给车解锁，顺势坐进了主驾驶的位置，黎歌双臂抱怀，扬眉问，“什么意思？” 另一保镖垂下头恭敬答道，“太太，以后他是您的司机。” 自从上次出了车祸，黎歌的车不知道去了哪里，最近少有的几次出门都开的是黎振东的车，而这辆新车应该是沈舟凌新提的。 黎歌坐进了后排，而另一保镖开了另一辆车跟在后面。 她们约的地方是馥郁，黎歌刚一进包厢就直接说明来意，“我今天是来找人的。” 许锦意正准备点酒，闻言啊了声，“找人？” 黎歌嗯了声，联系了上次帮忙的服务生，很快服务生就过来，她从包里掏出三万现金放在桌上，“照片呢？” 服务生点开手机相册递给黎歌看，“今天上班的我都照了，您看看有没有您要找你的人。” 黎歌快速划着照片，四十几张翻结束，她又返回重新仔细看了遍，悬空的心终于放下，她吐了口气，没有轻松之感只有无尽的失望。 她把手机还给服务生，不死心又问，“你确定就是这些人参与了李家的宴会？有没有漏掉的？” 服务生肯定道，“确定。李家只要了四十人，我也是参与者。” 黎歌点了点头，眼神示意服务生拿走钱，等服务生一走，一直沉默的许锦意终于耐不住了，急道，“你在找什么人？” 黎歌抿了口果酒，“我昨晚又梦见了那个背影，我现在怀疑那天的服务生和梦里的男人是同一个人。” 许锦意嘴角的笑意僵硬，很快又恢复自然，把果碟推到黎歌面前，“你最近总是梦见那个背影男人嘛，怎么都没听你提过？” 黎歌吃了块西瓜，“我最近前半夜睡，后半夜醒，睡梦又多又乱，有些我都不好记得。” 许锦意边吃干果边说，“可能和你最近身体不好有关系，要不我帮你找个好中医调理下。” 黎歌摆手说暂时不用，最近吃的药太多了，随即又问起周李两家要联姻的事情。 许锦意说；“我听许游说，周李两家人的家长，这几天一直在一起打高尔夫，据说相谈甚欢。” 黎歌晃着双脚，狡黠笑道，“那咱们就好好恶心下李颖微。” 十点整，两人聊得正是高兴的时候，保镖来包厢找黎歌，顺手把黎歌手边的果酒端走，“太太，十点整了，您该回家了。” 许锦意翘着腿靠在沙发边，双眼略带迷蒙，红唇上挑，“你这保镖还挺负责。” 黎歌头都没太抬说了声出去，又给许锦意倒了杯酒。 保镖站定不动，又催促了一遍，而黎歌懒洋洋的毫无反应，保镖说了声对不起后就轻轻抓着黎歌的胳膊，把她架起来往外走。 第63章 果然 保镖速度太快，黎歌悬空那一刻才反应过来，当即变了脸怒斥，可保镖对此完全充耳不闻，直接往外走，奈何力量太过悬殊，黎歌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上了电梯保镖在才放下黎歌，黎歌胸膛起伏，板着脸一言不发，到了地下停车场，黎歌快步走到车边，气冲冲拉开车门，沈舟凌果然在。 他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正在处理一些文件和邮件。 黎歌一把扣合电脑，厉声质问，“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沈舟凌身体后仰，回眸淡淡看了眼黎歌，“保镖是爸给你找的。” 黎歌哑然，目不转睛凝视着沈舟凌，冷讽道，“你别急着否认，这馊主意肯定是你出的。还十点之前必须回家，真是可笑！” 地下停车场很安静，黎歌的高声好似有回声，徘徊在周围。 她不想着在公众场合丢人，拉开另一侧车门上车，拎包故意甩在沈舟凌腿上，侧过脸看向窗外。 沈舟凌不惯黎歌乱发脾气的坏毛病，命令她捡起来。 黎歌也没忍耐之心，昂着头，一脸鄙视，“你凭什么命令我？” 沈舟凌不想吵架，烦躁地拉松领带，闭眼调整了几秒，打开笔记本电脑继续工作。 黎歌哼了声，不依不饶道，“沈舟凌，我们这辈子就别放过彼此，互相折磨到死。” 沈舟凌淡然如水，似乎并未听见，目光专注在电脑屏幕上。 顷刻间黎歌觉得巨累，水光充盈在她的眼眶，亮晶晶的，她扭过脸，倔强地望向窗外。 第二天早上，黎歌早早起来跑步，回来的时候正赶上吃早饭，黎振东对她这么早起来略有些惊讶，黎歌慢悠悠地搅动碗里粥，有些无精打采，“最近失眠质量很差，老是做恶梦，梦见一个男人一直追我跑，可我就是看不清男人的脸。” 闻言黎振东微怔，太过短暂，黎歌没有捕捉到。 黎振东似是关心询问，“你这样持续多久了？” 黎歌手托下颌，打了个哈欠，“大概有一个月了，一直都在做梦，烦死了。” 沈舟凌瞥了眼黎歌，昨晚睡到半夜，黎歌突然醒来，虽然她没开灯，但是沈舟凌听见了她急促的喘息声，不一会，她就轻轻掀开被子拢好睡衣去了露台。 大概过了四十分钟，黎歌才重新躺到床上。 沈舟凌没说话，黎振东端起茶杯缓缓吹着，许久才道，“过几天找个医生帮你看看，长期睡眠不佳会影响身体的。” 黎振东行动很快，第二天中午就有一个女医生上门。 女医生大概四十多岁，身形消瘦，戴着无框眼镜，她让黎歌放轻松，两人就像是初次见面的朋友一般，互相聊了生活近况。 黎歌也很愿意配合，聊了大约有一个多小时后，她开始犯困，越来越困，躺最后直接靠在沙发上陷入沉睡。 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七点多，房间空无一人，黎歌晃了晃脑袋，感觉周身轻松了很多，她拿了床头柜的手机，打开备忘录看着。 那是她害怕忘记睡梦，特意记录下来的。 前几天，她在网上搜索了很多内容，和她猜想的一样，女医生果然在对她进行深度催眠，试图让她忘记记忆中的某些事。 突然走廊里传来脚步声，黎歌迅速放回手机，又重新闭上眼睛。 黎振东询问手在门口的佣人黎歌醒来了吗，佣人说还没有，他挥挥手示意佣人下去，对女医生说，“进去看看。” 黎歌的呼吸平稳，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女医生轻轻提醒道，“黎董，你应该了解深度催眠，它不是让人彻底忘记某件事，而是把那些事放在潜意识的更深处，只是短暂的遗忘，这种遗忘更是另一种逃避和压抑，依然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她，甚至还会造成更大的问题。” 第64章 意外 女医生停顿了下，郑重其事道，“两次催眠对小姐的身体肯定有影响，至于这次催眠会不会产生反作用，暂时还不清楚。” 黎振东神色威严，“目前这是惟一的办法。至于其他等发生了再解决吧。” 黎振东嘱咐女医生最近几天多关注黎歌，看看是否有异常。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黎振东唤醒黎歌，黎歌睁开眼睛，有一瞬的迷茫，但很快恢复清明，她坐起来，揉了揉鬓角，“爸，医生人呢，我怎么睡着了？” 黎振东站在床头，倒了杯温水给黎歌，“你这一段时间没睡好，刚才有点累就睡着了，这会感觉怎么样？” 黎歌口渴，喝了多半水，下床活动了几下身体，感觉轻松了很多，“还行，睡了一觉感觉还挺舒服的。” 黎振东暗暗观察黎歌，见她脸色比早上红润些，整个人并无颓靡之气，倒是精神少许，便说，“你是下楼吃饭还是送上来？” “下去吃吧。” 最近几天宋卿去了临市照顾她妈妈，沈舟凌又有应酬，所以晚饭时只有妇女两个人，菜式也比较清淡，黎歌吃得并不多，倒是喝了两小碗汤。 他们父女话很少，吃完饭黎歌就准备回房间，黎振东又让她重新坐下，让佣人准备一些黎歌喜欢吃的水果，“今天只有咱们父女两个，咱们聊聊。” 黎歌端详着黎振东，大概能猜出他要聊什么，笑了笑，“你想问生孩子的事。” 黎振东没说话，静等她继续往下说。 黎歌一时不知怎么开口，同时也在思忖要不要把真实情况告诉黎振东。 她清楚，黎振东很想要一个孙辈，对她满载期望。 黎振东看着沉默的黎歌，似乎应证了他的猜想，“是你不想要？” 黎歌敛神，放在膝盖上的手抓紧裤子，有些心虚不敢直视黎振东，“我刚出过车祸，身体还在恢复，我暂时不考虑生孩子。” 黎振东语重心长道，“你应该清楚你和沈舟凌之间没有离婚的可能性，既然如此，早些生个孩子，既能巩固夫妻感情，又能为黎家延续下一代。黎家就你一个孩子，这是你的责任和义务。” 每次听黎振东说这些话，她都感觉身上仿佛压了一座大山，让她无法喘息，无法抬头。 黎歌苦笑了下，“我知道了。” 吃完饭，黎振东回了书房办公，黎歌去黎宅外面的小路慢悠悠地散步，走累了她在花园边走着抬头仰望星空。 手机响了，她看都没看见直接接通，那头说，“周潇宁的画廊出事了。” 黎歌询问出了什么事情？ 那头说，“两个人小时之前，有一个工人从三楼跌落，等到救护车到时，人已经死亡。” 黎歌一怔，脱口而出，“怎么回事，是你做的？” 那头说，“不是。可能是意外，也可能是人为。” 黎歌是想给周潇宁教训，但从没想过这种方法，立刻拨通许锦意的电话 许锦意在酒吧给朋友过生日，听出黎歌语气中的急切，去了安静的回廊，“出什么事，你这么着急？” 黎歌忙问，“周潇宁的画廊出事了，不是你做的吧。” 许锦意啊了声，“不是呀，你没说我怎么会私自动手。画廊出什么事情？” 黎歌语气下沉，“死了个工人。” 许锦意今晚有事，也让其他人早早下班休息，并不知道画廊出事。 她直接问到重点，“意外还是其他？” 第65章 反对 黎歌摇摇头，“不清楚，只要不是你做的我就放心了。这事如果是人为，明天肯定会上新闻，如果被压下来，大概就是意外，今晚随时关注着。” 许锦意应了声，两人闲聊了几句，黎歌一个人又看了会星星，这才起身回黎宅。 她慢悠悠走回去，在门口就看见沈舟凌和宋卿两人站在花园，在一棵树的掩映下，两人并不引人注目，只是从黎歌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宋卿侧影。 宋卿不知道是何时回来的。 她并没有挨着沈舟凌，但是从她的身体倾斜程度来看，完全是偏向沈舟凌的。她不知道说着什么，时而舞动着手，时而扬唇浅笑。 黎歌看不清沈舟凌的神色，只瞥见他笔直的站姿。 黎歌对这一幕心如止水，她对两人的关系早就不感兴趣了。 她悄悄走进客厅，去冰箱拿了瓶矿泉水回了房间，然后静静坐在沙发上等沈舟凌回来。 半小时后，沈舟凌回房间，扯松领带，一边挽衬衣袖口，一边问道，“在等我？” 黎歌抬眸看过去，“我爸今天又催生了。” 沈舟凌把腕表摘下放在床头柜，“然后呢？” 黎歌直言道，“我不能怀孕的事，我爸有权知道，明天我准备告诉他。” 沈舟凌解衬衫纽扣的动作一顿，往黎歌这边看过来，似是命令一般，“暂时隐瞒着，等适当时机再说。” 他缓步走过来，俯下上半身，指腹抬起黎歌的下颌，“黎歌，你最好不要一时冲动做了蠢事。你就算告诉爸你不能怀孕的事又能如何，不过是徒增烦恼，以爸对孩子期望的程度来看，他一定会想方设法让你怀孕，到时候你就是自讨苦吃。” 他的指腹来回摩挲着黎歌的下颌处，“你相信我，这件事交给我，我会处理好的。” 黎歌被迫抬头，望进他深邃的眼眸，那里如同一汪死水，透出的只有漫无边际的漠然。 黎歌倏而弯唇，“人这辈子有舍才有得，这句话真没说错。你为了名利愿意舍弃婚姻舍弃孩子，像你这样的对自己这么狠的人真是少见。” 沈舟凌不怒反笑，拉近两人的距离，鼻尖相互碰撞，呼吸交织，他的声音又沉又缓，“你不懂，奢望的太多反而会一无所有。” 说罢他猛地将黎歌拽入怀中，沿着她蜿蜒的腰部曲线不断上下轻抚，声线也格外暧昧，“黎歌你该履行你妻子的责任了。” 黎歌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我不反对你找情人。” 沈舟凌慢慢抚摸着她的头，将束起的长发松开，耐心地用指腹慢慢梳着，“你不准拒绝我。” 黎歌就像是木头一般站着，“你去找其他女人满足你吧。反正我们无论做任何事，都不会影响我们的婚姻。” 沈舟凌仍旧饶有兴趣地梳着黎歌头发，依旧重复着你不准拒绝我。 倏地趁黎歌不备，狠狠咬上她的脖颈，他真是用力了，一边咬一边吮吸着，黎歌顷刻间紧绷起身体，本能要推拒，偏偏沈舟凌把她紧紧困在怀中。 很快将黎歌压倒在床上，两人身形力气实在悬殊，黎歌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只能被动承受。 沈舟凌吻上她的唇，反复辗转，又轮换到她纤细的脖颈。 黎歌依旧冷静，“我已经帮你物色了一个女人，你现在需求这么旺盛的，我可以找她来，你一定会满意的。” 沈舟凌抓着黎歌的手十指紧扣，举过她的头顶，眼底的终于有了波动，低低喘息着，“不要想着惹怒我，今晚我不会放过你。” 平静如镜的湖面逐渐有了裂痕，裂痕不断蜿蜒波及，最终完全破碎，然后湖面上波涛四起，一波一波的浪潮翻滚席卷，无人生还，都沉入湖面的最底部。 黎歌身上裹挟着汗水，湿透的卷发环绕着她的侧脸。 沈舟凌从浴室出来，把擦头毛巾随手扔在一旁，系好浴袍，俯身要抱黎歌去浴室。 第66章 惊喜 刚抱起来，沈舟凌就瞥见黎歌脖颈的咬伤的那一块，又找了个创可贴帮黎歌贴好，这才抱着她去浴室洗澡。 黎歌累极了，一点都不想站，趴在沈舟凌肩膀，昏昏欲睡。 等到头发吹干了，沈舟凌抱着黎歌回到床上，帮她掖好被角，拿着打火机和烟盒去了露台。 他倚靠在露台的栏杆处，修长的指尖夹着烟，并未吸，而是任由其燃烧，腾空而起的烟雾缭绕着他的脸庞，掩映他虚空的目光。 过了会，周砚打来电话，“沈总，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好。林小姐那边说，有些事情交给她处理，不用您操心。” 烟快要燃烧到头，沈舟凌摁灭，淡淡开口，“所有有关宝信的事情，你都要亲自经手，不要让林向瑜做任何手脚。” * 第二天黎歌是被许锦意的电话吵醒的，她睡眼惺忪地喂了声，许锦意让她快点看新闻，周潇宁画廊的事上了热搜。 黎歌点开新闻一看，死者停放在画廊门口，而且死者家属找来媒体又是报道又是现场直播，控诉周潇宁不管不问。 舆论还在不断发酵，周潇宁那边至始至终只有一个画廊的小助理出现协调。 黎歌点开直播看了几眼，又刷了几条评论，明显是有高人在背后操控，看来这件事应该是人为。 不用她出手，周潇宁就能吃了暗亏，挺好的。 就是有些好奇，这个人会是谁呢？ 下午女医生又上门和黎歌谈心，其实就是暗中观察黎歌的一举一动，还带了几盒西药，非要看着黎歌吃完才放心。 黎歌只能当面把几粒药吃下去，等女医生一走，她马上抠着嗓子眼吐，没效果，又立马吃了几粒泻药，猛喝了几瓶水。 晚饭时，黎振东照例询问了几句黎歌睡眠的情况，听到黎歌说挺好的这才放心。 临睡前，黎歌当着沈舟凌的面继续吃西药，沈舟凌睨了眼药盒，“你吃的是什么药？” 黎歌喝了口水吞咽下去，“医生开的，大概是治疗睡眠的。” 沈舟凌看都没看，直接夺过药盒扔进垃圾桶，沉下脸，“以后不要乱吃药！” 黎歌急着要捡出来，“你干什么，这是我治睡眠的药。” “你睡眠没问题。”沈舟凌压住黎歌的手，意味深长道，“有些药该吃，而有些药有害处。” 然后叫来佣人直接把垃圾桶提走，省得黎歌偷偷捡出来。 黎歌盯着沈舟凌脱衬衣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挑，星眸中冷意连连，看来沈舟凌也知道她被催眠的事，知道她的过去。 到底是什事情，他们都在骗她。 临睡前，黎歌又看了一遍热搜，那件事还没平息，舆论更盛，甚至曝光周潇宁的画廊为了赶工程进度，使用劣质的装修材料，有图有证据，真是不容狡辩。 她一边看一边偷笑，顺便把手机举到沈舟凌面前，笑道，“你学妹摊上事了。” 沈舟凌扫了眼，掀开被子躺下去，“你这是幸灾乐祸？” 黎歌迫不及待地点头，好奇道，“周潇宁出了这种事，你就不怕影响你们合作的项目？” 沈舟凌侧过身看着黎歌，“宝信和周氏合作的项目是板上钉钉，已经在全面推进，这件事不会影响进度，周潇宁的关注点最近在周氏。” 黎歌长长哦了声。 大概过了四天，周潇宁这边舆论才逐渐平息，她出面给死者公开道歉，当然死者的赔偿款必不可少，画廊的助理认下了劣质装修材料的事。 而黎振东也得偿所愿，终于拍得了东郊的那块地，财经新闻大肆报道了此事，顺道给黎振东做了一期专访，一时之间宝信在宁城的商圈风光无限。 黎歌对此并不是很高兴，她对经商这种事并无兴趣。 倒是沈舟凌更忙了，接连这一周都在外应酬，有几次应酬太晚了，直接住在华府那边。 黎歌继续恢复了无所事事的生活，有时候去馥郁那边继续找服务生，有时候去美术馆那边监工。 这天晚上，黎歌和许锦意吃完火锅，许久都没联系的王烨突然来了电话，说是这几天和宋卿的关系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两人已经上过床。 黎歌猛地一惊，顷刻转化为惊喜。 最近事情多，她都忘记王烨这一号人了，结果突然就来了这么大的意外之喜。 黎歌差点就跳起来，急着问道，“你有拍下视频吗？” 王烨说，“没有，宋卿很谨慎。不过我偷偷照了几张她的睡颜。” 正说着王烨就将照片发过来，宋卿赤裸着上半身，侧着头沉沉睡去。 黎歌不由坐端身体，又道，“第一次上床后你们还有联系吗？” 王烨说，“正常联系。而且前几天我和宋卿一起去了临市旅行，上周才回来的。” 第67章 猜测 看来宋卿所谓的去看妈妈，不过是她和男人私会找的借口而已。 黎歌低低哼笑了声，紧接又道，“看来宋卿还挺迷恋你的。你想办法只要能拍到视频，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王烨应道，“我尽力而为吧。” 黎歌笑道，“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王烨嗯了声，之后再没说什么，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黎歌很细心发现这一点，当即问道，“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王烨犹豫纠结了下，饮了口啤酒才道，“最近和宋卿的几次，在床上比较缠我，让我也做措施，说她事后吃药，可我们在一起的这几天，我没见过她买避孕药或者吃药。我感觉她似乎想要怀孕。” 说一出口，王烨又急着补充，“当然，这也是我的个人猜测，不一定就是真的。等下次她再约我时，我多观察下。” 挂完电话，黎歌直接给王烨转了十万元，两人随时保持联系。 王烨的这句话算是横架在黎歌的心上，回去的路上，保镖接连叫了她几声，都没听见，她的脑中反复重复着怀孕两个字。 宋卿不仅厮混男人，竟然还想着借种。 她胆子真大呀，看来这几年阔绰的富态生活太过滋润，令她得意忘形了。 临睡前洗澡时，温热的水顺流而下，黎歌洗头发时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仰起头，泡沫及时跑进她的眼睛，刺目的感觉让她赶紧闭上眼。 任何事情都事出有因，等待了这么多年，宋卿为什会在这个时候想要怀孕？ 因为宋卿知道她不能怀孕。 所以她才会想起借种。 听王烨说，宋卿之前一直和她保持着距离，才是这一个多月，关系才有实质性进展的。 联想到一个多月之前，正好是她出车祸住院的时候。 看来是在医院有人把这件事泄露给宋卿的。 黎歌用清水揉洗了眼睛，又找了毛巾擦干，吹头发时，镜中的她仍然左眼通红，就像是痛哭过一样。 这天晚上，黎歌仍然是很快入眠，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又醒来，床另一侧空荡，沈舟凌没有回来。 黎歌再无睡意，打开床头灯，顺便拿起手机看，许久没用的邮箱突然显示有一条新的邮件，好奇心驱使，她点开邮件看，是关于宋卿的几张照片，从拍摄角度来看，应该都是偷拍的。 发件人是匿名，而且是新注册的账号。 黎歌又点开照片仔细看了又看，其中有两张应该是在私立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她上了一辆越野车离开。 第二天中午，黎歌回了趟芙蓉路，拿了些常用的东西，重新返回黎宅，在花园浇水时正好看见宋卿要出门。 几天不见，宋卿精神焕发，长长的栗色卷发高高束在发顶，露出光洁的额头，戴着黑色宽框墨镜，打扮的时尚靓丽，尤其是拎的包应该是某奢侈品的限量款，黎歌也只是在网上见过。 黎歌放心手里的洒壶，把凉帽的帽檐卷起来，高声叫了声宋阿姨。 宋卿停下脚步，闻声往花圃这边望过来。 黎歌接过佣人递来的湿巾擦了擦手，迈步从花圃往出走。 宋卿先是瞧见宋卿运动鞋上的几片泥土，视线上移，普通的防晒衫，晒得有些微红的脸颊，她无意识蹙起眉头。 第68章 决心 宋卿往后退了半步，“年年你怎么在浇花呢？” 黎歌摘下遮阳帽在手里晃荡，额前出了点汗，看起来湿润光滑，“我太无聊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原来翻弄这些花草还挺有趣的。” 宋卿打量着她，“这么热的天防晒做不好最容易长斑，我看你最近的皮肤有些泛红，还是要多花些心思护肤的，再说花草有花匠们照顾，你不用操心的。” 黎歌煽动着凉帽，眉眼含笑，“阿姨最近看起来越发容光焕发了，似乎和平常不一样。” 她的左手轻轻摩挲下颚，慢慢酝酿着，“嗯，应该是妩媚动人。” 宋卿依旧带着墨镜，看不清她那双眼波流转的黑眸，只有唇角微微翘起，“我最近做了几个美容项目，还挺有效果的。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推荐给你。” 正说着宋卿的手机响了，她从包里拿出看了眼，随手按了拒绝，两人距离很近，黎歌扫了眼屏幕，是个陌生号。 黎歌接过佣人递过来的水，“既然阿姨有事，我就不打扰了，美容的事情我们改天再聊。” 宋卿急着出门，说了声好，就开车离开。 黎歌目视着她的车离开，久久站在原地，佣人提醒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戴好帽子重新去了花圃那边。 半小时后，黎歌回到房间洗澡换了件衣服，王烨那边回了信息，今天确实宋卿主动约他见面，她只回复了一个笑脸，王烨就明白意思，表示会找机会拍下视频的。 吃完晚饭黎歌躺在床上刷最近的一期综艺节目，一会感觉有点饿，下楼去厨房找点心吃。 黎振东和宋卿正好在客厅，黎振东酒局上有些喝多，宋卿搀扶着他坐在沙发，准备去煮醒酒汤时，黎振东抓住她的手不让走，拉着她坐到身边，严肃的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笑意。 旁边的佣人见状，忙去厨房煮醒酒汤。 而黎歌站在楼梯拐角处的巨大绿植后，悄然看着的一幕，然后重新返回房间。 第二天黎振东带着宋卿去南郊的温泉度假村，又送给了一套钻石首饰，算作是最近忙碌而忽视宋卿的补偿。 四天后才回到黎宅，当晚黎振东又去参加一场私人酒会，宋卿有些着凉，就在家里休息。 晚上九点钟，黎歌敲开宋卿的房门，对于黎歌的到来，宋卿还是有些诧异，自她住进黎宅，这算是黎歌第一次来她房间。 宋卿虽不如平时妆容精致，但也上了层淡妆，并无病态，她拢好睡裙，侧身让黎歌进来。 黎歌把托盘放在茶几上，端起其中一杯果茶，“我有些无聊，过来找阿姨聊聊。” 宋卿拉开梳妆台的椅子，坐在黎歌对面，示意黎歌吃点刚切好的水果。 黎歌并无过多的寒暄，直截了当掏出照片，摆在宋卿面前，“阿姨先看看这个。” 宋卿的疑惑在拿起照片的瞬间立刻消失殆尽，转化为惊异和恐慌，胳膊略微有些僵硬，紧紧攥着照片，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一会她将照片放回桌上，从床头柜的最底层拿出一个纸袋递给黎歌，“你也看看这个。” 第69章 解释 黎歌拿起信封，先捏了捏，这才慢腾腾打开，里面竟然也是照片，而且和她拿给宋卿看的照片一模一样。 黎歌猛地坐端身体，微眯着眼睛，试探性问道，“这是？” 宋卿已然恢复镇定，正色道，“照片应该是两个月前我收到的快递，没有寄件人，我查了很久都没查到这个人。我也不知道这个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因为这两个月来我再没收到任何信息，没有威胁，也没有狮子大开口，我一直静静等待着。” 顿了顿又道，“我们拿到的照片一模一样，我想你的应该也是别人寄来的。” 黎歌嘴角噙着一抹笑，凝视着宋卿。 宋卿心底清楚黎歌的淡漠原因，当然这几张照片太具有迷惑性，还是有必要解释清楚，“年年，你别误会，我和沈舟凌之间并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是因为那天我在馥郁遇到一点麻烦，正好碰到他，我便向他求助，这张照片完全是刻意的借位拍摄。我怀疑是有人居心不良，蓄意挑拨我们几人之间的关系。” 黎歌饶有趣味听着宋卿的解释，从浅淡的笑容来看，她并不相信。 宋卿揣摩清楚黎歌的心思，佯装出无辜受害者的可怜之样，苦笑道，“年年，看来你不相信我，那我的解释毫无意义。” 黎歌把照片扔在茶几上，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一本正经道，“这世上解释最是苍白无力，没有人会相信的。” 宋卿把侧脸的碎发别在耳后，难过地直摇头，“所以你一直认为我和沈舟凌真的有关系。既然如此，今晚你拿照片来找我，是想？” 黎歌抬眸质问宋卿，“你口口声声说你们没有任何关系。那你为什么没有在收到照片的第一时间就解释清楚呢，若是今晚我没有来找你，你想隐瞒到什么时候？” 宋卿长吁口气，似乎在不断调整自己，提醒自己不要激动，“我是不敢拿出来。所谓百口莫辩，这些照片一旦拿出来，我解释不清楚，也不会有人相信，只认为我是在狡辩。所以没有实际的证据证明我的无辜，我没办法拿出来。” 黎歌脸上没有过多表情，只是淡淡说了声，“知道了。” 她整理好自己拿来的照片，“今晚早点休息吧。” 说罢就站起来准备离开。 宋卿越发疑惑黎歌到底是何用意，她耐不住出声叫住黎歌，“你没有其他想说的吗？” 黎歌手按着门把手，突然站定，回眸看向宋卿，“你真想和我爸过一辈子吗？” “当然。”宋卿脱口而出。 黎歌嫣然一笑，“那就好好过吧。” 等黎歌离开，宋卿放松身体，冷嗤了声，将几张照片重新装在纸袋里，又塞到到提包的夹层里，嘴里低哼着曲调，坐在梳妆镜前，散开卷发，慢悠悠涂抹着护发精油。 第二天晚上，宋卿先去做了个美甲，又换了个新发色，这才开车去了馥郁，她直奔五楼的包厢，输了一个密码，包厢门才打开。 包厢内很安静，没有炫目霓虹灯，只开着墙角边缘的一圈射灯，意图营造昏黄迷蒙的氛围感。 沈舟凌长腿交叠，端坐在宽大的沙发内，领带摘下扔在一旁，衬衫领口解开几粒扣子，胸肌半露半藏。 他坐在阴影里，射灯在他脸上投射出斑驳的倒影，高挺的鼻子夺人眼目。 宋卿不得不感慨，这个男人的皮相着实优越，他有让女人为之疯狂的资本。 宋卿坐在沈舟凌对面，拿出纸袋推到沈舟凌面前，又自顾倒了杯红酒喝，“昨晚黎歌拿着照片来找我了。” 沈舟凌拿出纸袋的照片，一张一张摆放在桌上，嘴角上挑，“看来她终于舍得把这些照片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