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猫》 1. 死了,但是身穿 [] “今年的天气真邪门呐,眼瞅着三月开春还在下雪,一下半个月,没有要停的迹象,还越下越大......再这样下去,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哦。” “得得得,您老可别再叨叨了,不然我没冻死也得被你念死。” 残破不堪的老庙里,歪倒的神像后面躲了七八个衣不蔽体的乞丐,瑟瑟着蜷缩挤在一起,用彼此的身体抱团取暖。 如乞丐们所言,舒雁城今年不知犯了什么邪,本该开春的季节,仍然雪下不止,外头积雪厚得已经快要没过膝盖,出行都成问题。 这座老庙早已是风中残烛,而今风雪加身,时时刻刻都在发出嘎吱嘎吱的凄厉哀嚎,雪水从顶上各处日夜滴落,积在坑洼不平的地面,连成一块又一块的寒潭。 以这样的形势,坍塌只是时间问题。 余弃心中叹息:遇害被杀后重生了,这是惊喜,但重生后刷新点落到这种地方,多少有点惊吓了吧。 与乞丐们抱团躲在歪倒的神像后面不同,余弃遭到排挤,只能独自背靠墙壁而坐。 背后墙壁布满裂痕,颜色青黑斑驳,久泡雨雪,阴寒滑腻且漏风。 这谁能顶得住?再好的身子骨也禁不住这样风吹雨淋。 万幸余弃不是魂穿而是身穿,家乡也正值冬季,他穿了一套珊瑚绒的睡衣。 虽说在这种极端严寒下起不了太大的保暖作用,但至少比随机魂穿到哪个乞丐身体里强多了。 而且身体嘛,当然是原装原配的最好,余弃对自己这副二十四年的身体非常满意。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 余弃记得自己是被歹徒用刀抹断脖子致死的。 当时猩红色越过双目直冲天花板,在咽气前他听见喷泉的水声,那是血从动脉喷射出来的声音。 可等意识清醒他第一时间去摸脖子,本该被刀割开凉飕飕的地方却完好无损,就连衣服都是干净的,遇害似乎是场幻觉。 然而歹徒杀害他的纯黑短刀,却被他牢牢抓在手掌心带了过来...... 整件事情整个过程都很诡异。 余弃想不通。 他也没急着想通,毕竟比起已成定局的事,眼下的困境更需要思考面对。 实在太冷了,膝盖以下冻得僵硬。 余弃挤出微笑,向对面乞丐们示好:“我说,哥几个,人多力量大,都这时候了还搞什么排外啊,带我一块儿挤挤呗。” 乞丐们瑟瑟团在一起,听见余弃声音,眯开一条眼睛缝,瞧见他拖着身体想要过来,眼睛立马瞪大了: “你别过来!敢过来直接把你扔出去!” “留你在庙里跟我们一块躲着已经是大发善心了,你别不识抬举蹬鼻子上脸!” 其实这群乞丐饥寒交迫多天,早没了力气,嚷嚷是雷声大雨点小,无甚气势,吓不到人。 但打小因为长相赢得不少红利的余弃,哪经历过这种人嫌狗厌的场面。 他姑且认为是自己的奇装异服格格不入,难以被古代世界的乞丐接受。 余弃翻开睡衣,露出里面的绒毛向他们展示: “你们仔细看看我穿的衣服,这是带毛的。让我进去你们中间,大家一起蹭蹭毛茸茸不好吗?” 抖动间带起寒风,激得牙齿发酸,又是一阵打颤。 偏偏这个翻衣服的举动惹得乞丐们脸色大变,不惜挪动僵硬的身体也要后窜,躲避某种灾难似的想要跟他保持距离。 余弃在他们混浊的眼睛里看出了惊恐。 “???”他摁着衣服:“毛的,这衣服是有毛的。” “傻屌,这还用你说?我们都长着眼睛,看的见上面有猫!” 余弃更奇怪了:“既然知道是有毛的,你们还不带我一起挤挤?” 这群人还是纯朴啊,余弃心说这要是放在自己的社会,一群落难者中出现一个资源比他们好的落单者,不用想都知道,落单者一定会被剥夺资源,甚至还可能会被杀掉。 “这傻子,衣服上带猫还这么高兴,不知道猫会害死人?” “就是,我们见你是个......是个可怜人才收留你,你别恩将仇报,想死不要带上我们。” 有个乞丐目光在余弃脸上流连忘返,忍不住多嘴劝他道:“猫是招邪的,在舒雁城更是犯了大忌,你不想死的话,还是快把衣服脱下来吧。” 他说话语速很慢,嘴里哈出热气,其他乞丐纷纷抬头往他嘴边凑。 余弃终于明白他们说的不是“毛”,而是“猫”。 他的睡衣上可不是印着一只奶牛猫的图纹么。 原来他们怕猫?之所以排挤自己,是因为自己衣服上印了猫? 迷信思想害人不浅啊! 猫猫多可爱!猫猫能有什么坏心思? 余弃痛心疾首:“哥们,这天气我要是把衣服脱了那才是真的傻,我理解你们有民俗文化,可你们想想好不好,猫现在能直接害死你们吗?不能。现在能直接害死你们的是寒冷!更何况这只是衣服上的图案,又不是真的猫。” 倘若几句话就能破除乞丐们对猫的厌惧,余弃身上的衣服也不会好好穿到现在。 乞丐们怀有心思,总之没有将余弃驱赶出去冻死,但也决不允许他靠近自己半步。 破庙里维持着楚河汉界的僵局,直到那个一直在念叨的老乞丐出现了异常。 老乞丐从连续下雪的第七天开始神智不清,嘴里一直在叨叨,叨来叨去永远是那么几句,什么天气邪门、冻死个人,雪还不停。 之前有乞丐劝他少说几句,这一没吃二没喝的,再说话个没完,不是拿性命开玩笑么。 可劝了也不管用,老乞丐还是自顾自的叨叨,他们也就不再浪费口舌,忍着耳根子被磨出茧的难受,假装听不见,只在心里祈求老天快开眼,让大雪快停,把日头它老人家从云层里放出来。 老乞丐蓬头垢面,脸如树皮,口干舌裂,叨叨早已变成嘟囔,细微到只有趴在他嘴边仔细听才能听清。 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副德行的老乞丐,居然忽地发出一声呐喊,且手脚并用把挤在自己身边的乞丐往外推。 乞丐们被推得东倒西歪,既生气又纳闷,正想发作, 2. 祭天,但是诡异 [] 一夜风雪,极尽漫长。 余弃几乎没有睡,一来是酷寒之下难以入眠,二来......他怕这一睡,就把一辈子给睡过去了。 当仿佛永远阴霾的天色出现熹微时,有个乞丐发出惊呼:“狗蛋,狗蛋你醒醒啊狗蛋!” 饥寒困迫的余弃抬起眼眸,瞧见那个叫做狗蛋的乞丐被推倒了。 狗蛋倒下时砰的一声,像石头落地。他仍然保持着盘腿的姿势,从灰青的脸色来看,显然已经死亡多时。 “狗蛋一觉睡死了。”那个发现狗蛋不对劲的乞丐呜呜啜泣起来。 但刚掉下两滴眼泪他就停止了哭泣。今天更冷了,眼泪从眼眶一经滑落便凝成了冰。 狗蛋的尸体和老乞丐的尸体摆在了一起。两具尸体一趴一坐。 湿冷的破庙里阴风阵阵,每个乞丐脸上都笼罩着悲伤与恐惧。 但比起悲伤恐惧,更让他们绝望的依然是酷寒,以及越来越难以忍受的饥饿。 余弃深知,再这样下去,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会交代在这里。 他站起身,走到墙壁裂洞处。 外面漫天飘雪,无边无际,所见非灰即白,好像天地间再没有第三种颜色,不,或者说天与地已然连接在了一起。 如果想离开破庙,这样的茫茫大雪中又该去往何处呢...... 愁思中,庙外某个方向传来了奏乐声。 余弃惊讶,差点以为是自己冻出幻听来了,这种极端恶劣的天气下,怎么会有人奏乐? 但再仔细听,箫笛声越来越清晰,甚至还增添了唢呐。 唢呐一响,炸裂全场。 余弃默了默,扭头问乞丐:“你们听见奏乐声了吗?” 乞丐们失魂落魄,一连被问几遍,才有两个勉强支起耳朵来听。 是先前帮老乞丐收尸的那两个。 听了一会儿,其中一个的眼睛骤然亮起:“是有声音!在神庙方向!” 他突如其来的兴奋让其他乞丐惊慌,生怕他会跟昨天的老乞丐一样,也是昙花一现的精神,燃烧完最后的力气就会死掉。 “听!你们都听啊!这是神庙有人在做法!肯定是城主请人做法祭天了!” 他激动地说完,又激动地跪下。 膝盖的僵硬使得他跪倒时表情痛苦,但他毫不在意,眼神里充满了喜悦和期翼,磕头垂拜,念念有词: “天神保佑,保佑雪停。” 其余乞丐先是惊愕,随后奏乐声变得越来越响亮,他们也能清楚地听到了,于是迷迷瞪瞪的眼睛一个接一个被点亮,他们也激动起来,先后弯下膝盖,龇牙咧嘴地磕头跪拜。 “天神保佑!保佑雪停!” “天神保佑!保佑雪停!” “天神保佑!保佑雪停!” 余弃:“.........” 瞧这欣喜若狂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已经脱困了。 迷信思想要不得啊。 余弃劝道:“哥几个,别折腾了,多保留保留体力吧。” 立刻有乞丐凶狠地瞪向他: “你这个穿猫的邪人,自己不拜神就算了,还想阻止我们拜神,果然跟猫一样邪恶!” “就是!我娘说过,越是长得好看的人心肠越歹毒!” 余弃:“.........” 不是?小猫咪能有多邪恶? 再说怎么还攻击起外貌长相来了? 余弃懒得跟他们争辩,在听到奏乐声,得知神庙有人在祭天后,他脑中浮现出了一个计划。 乞丐们都朝着一个方向磕头跪拜,这个方向应该就是神庙位置所在。从奏乐的动静听来,神庙离这里应该没有太远。 余弃有了方向,他得离开破庙,到有人烟的神庙去。 不过余弃没有马上离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睡衣——珊瑚绒上的奶牛猫威风凛凛。 讲道理,多好的猫。 可惜跟这个叫做舒雁城的地方民俗冲撞了。 要是就这么去到祭天的人群中......余弃都不敢想象通过祭天来指望雪停的迷信城民会怎样对待他。乞丐们的态度也算是帮他提前避雷了。 余弃扫视了一圈泥泞的破庙,当机立断在每根腐朽发黑的石柱上蹭了一遍,蹭完后又找了块没浸到水的地儿,也就是被乞丐们一直占据的神像底下,躺倒,滚了两滚。 蹭完滚完,干净的睡衣已经面目全非,图案脏得没了猫形。 “这下就可以了。” 余弃的一系列操作让乞丐们目瞪口呆。 “他怎么抽风了?像猫一样蹭来蹭去?难道他是猫妖?咱们拜天神让他显形了?” “有可能,娘的!我早说他不像人,又不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爷,哪能长得这么好,穿得也怪,邪门得很。” “老家伙和狗蛋该不会是撞了他的邪才死的吧?” 余弃听得冷笑:“拜神还开小差,不怕你们的天神怪罪?” 乞丐们一听觉得有理,顿时心生惶惶,复又去专注拜神。 余弃抬腿走人。 走到破庙门口时,他忽地停下,转身看了乞丐们一眼。 这群愚昧无知的可怜乞丐跪在地上,也在看他,眼神惊疑不定。 余弃叹了口气,折返回来,对他们说:“一直留在这里就是等死,只有走出去才可能找到生路,我打算去神庙,你们要跟我一起吗?” 乞丐们难以置信: “外面雪这么大!出去才是死路一条!” “城主已经派人做法祭天,要不了多久雪就会停了。” “.........”余弃被他们的迷信整无语了:“你们已经很多天没吃没喝了吧?当真要跟雪停赌命长吗?” 说着他又指了指地上两具僵硬的尸体:“趁现在还有点力气能说话能走动,不如拼一把自己救自己,否则迟早是步他们的后尘。” “呸呸呸,你他娘的咒谁呢?” “你凭什么觉得出去更好?万一出去没走两步就死了呢?” “万一,你也说了万一,待在这里肯定是死,出去自找活路至少能有万一的生机。” 等会还要顶风冒雪地赶路,话已至此,余弃不再多说浪费体力。 “是跪在这里求神保佑,还是靠自己搏一线生机,随便你们,我先走一步。” 余弃离开了破庙。 3. 神庙,但是地狱 [] 余弃领着两个乞丐,绕开人群,寻了个机会溜进神庙。顺着馨香的气味,他们钻进了后厨。 空地外面仍在宰杀三牲,此刻后厨并没有仆役,干燥暖和的屋子被炉火映照的红彤彤亮堂堂,三个僵硬的雪人进到里面,如至仙境。 三人围在灶台下面烤火,火势旺盛,久违的温暖将他们包围,麻木身体得以复苏,两个乞丐流下了劫后余生的泪水,充满感激地望着余弃。 余弃歇上一会儿,觉得呼吸恢复正常了,气也勉强顺过来了,偏头打量着后厨。 做为舒雁城里最为重要的宗教圣地,这座神庙的规格档次非同凡响,光是后厨便大的能装下几十号人。 大,且物件庞杂,意味着容易藏匿。 这是好事。 余弃顺带活动关节,翻看各个物件陈设,很快找到了几处方便藏身的地方。 这可是难得一遇的暖气房,必须珍惜把握住了。 接着余弃又在两个小灶的肚膛里发现了三只瓦罐,掀开盖子,喷香的肉味扑面而来,立刻勾得肚子咕噜噜直叫。 “嘿,瞧我找见了什么好东西。”余弃朝那两个恨不得躺进火里的乞丐招手:“过来,填肚子了。” 两人颠颠跑来余弃身边,只见三只瓦罐都被打开,腾腾窜着香气。 “鸡腿鸭腿,猪排骨......”两人眼睛都直了,咕咚咕咚吞咽口水:“我的娘,这全是大肉啊!” 余弃已率先拿起一根鸡腿开吃,边吃边点点瓦罐,示意他们也拿起来吃。 两人伸手往罐子里探去,快要摸到鸡腿时,又讪讪缩了回来。 “这......咱这样不好吧?” “哪里不好?”余弃挑眉。 “外头敲锣打鼓地祭着天呢,这些大肉肯定是用来供奉天神的,我们怎么可以偷吃天神的祭品,这是作孽,会被天神降罪的......” “祭品个锤子,这明显是后厨的人私自扣下的小灶。”余弃三两口炫完鸡腿,把骨头往灶里一扔。 骨头经由炉火一烧,毁尸灭迹地渣都不剩。 他又拿起根鸡腿,在眼珠子都绿了的两人面前一晃:“再说了,别说这不是祭品,就算是祭品又如何,我照吃不误。” 太猖狂了吧! 两个乞丐视线黏着鸡腿一路跟到余弃嘴边,然后发现,余弃有两颗尖锐的虎牙。 这发现让他们心头一凛,忽地想起来他衣服上带着只栩栩如生的猫。 只是好好的衣服被他滚得不成样,经过雪淋火烤,泥点全都糊在一起,跟流浪了许久的脏乞丐有的一拼,早看不出来上面的猫了。 但他轮廓分明,五官俊逸,有种说不上来的独特气质,能让人自发忽略那些,忍不住想要盯住他看。 两个乞丐直勾勾盯着火光里的余弃,忘记了他们本来是准备害怕一下的,盯着盯着,就连饥肠辘辘的肚子都忘记了叫唤。 须臾间余弃又解决了一根鸡腿,啃起了第三根。 他手指往罐子上一敲:“看我干嘛?快吃啊。” “信神不如信己,自己都快饿死了,还管什么鸟神。如果你们的神真的能够保佑你们,那这个世界上就不应该有人挨饿受冻,你们也不会从破庙死里逃生来到这,所有人都应该平等地在一个叫做家的地方享受天伦阖合。” “.........”两个乞丐心中又是一惊。这次是因为余弃说的话。 “还不吃?行,那我不可给你们留了。”余弃佯装要将罐子全都圈到自个儿跟前来。 “啊!别啊!吃!吃吃吃!”两个乞丐急了,心一横,伸手抓起大肉,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三人把食物分吃了个干净,余弃贴心地将瓦罐盖好,放回到原处。 余弃是孤儿出身,从小辗转去过多个孤儿院和福利机构,什么人都遇到过,像这种拿公家东西充私的更是多了去了。 这东西本就不是他们的,即便被别人动了拿了,他们也不敢声张,只能暗暗憋火。 祭天仪式一直到很晚才结束,仆役们该回哪回哪,后厨的也不例外,回来准备晚膳和明日祭天的东西。 余弃带着乞丐藏好,一直等到他们忙完离开才出来。 这一晚,有遮风挡雨的房顶和温暖的炭火,他们不必再担心一睡不醒,总算是睡了个还算舒服的好觉。 半夜,余弃醒了过来。 两个乞丐仍在熟睡,灶中炉火忽明忽暗闪烁着幽光。 余弃轻手轻脚走到灶后坐下,暖了会儿手脚,从侧腰抽出一把短刀。 就是这把刀杀死了余弃。 这是一把形状奇怪的纯黑短刀,长度不及小臂,质地不似金属,手感粗粝,摸起来很像石头。 刀刃也不是寻常刀具那样尖锐的刀锋,而是像某种横截面斜切下来的钝口,可锋利程度却不容小觑,比起寻常刀具有过之而无不及。 余弃眸光深黝,摩挲着短刀暗暗出神。 他并不知道杀害自己的凶手是谁,或者说凶手的出现和出手都太快,根本没有给他看清的机会。 临死前他牢牢抓住了凶手的手,莫非是因为这个缘故,才将短刀一并带了过来? 说起来,光是能够完好无损地穿越重生就够匪夷所思了,再多带一把刀,倒也不算太奇怪了。 这个世界诡谲莫测,后面还不知会遇到些什么,有把不错的刀具防身也挺好。 余弃长长呼出口气,将刀放回腰侧,趁着还早,又睡了一会儿。 *** 天亮之后,更多百姓来到神庙前的空地集结祭天。 百姓们无比虔诚,先是一个挨一个地跪下,然后手背覆在冰冷的地面,开始磕头。磕头时额头贴到手背,每一次身体起伏都会带起一层雪沫挂在头顶眉梢。 然而他们的虔诚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雪愈下愈大,每一片雪花都大的夸张,无情地向地面砸去。 余弃溜到外面打探了一圈情况,回到后厨。 看见余弃回来了,两个躲在暗处的乞丐立即钻出来,眼巴巴地望着他: “怎么样?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接下来啊......暂时走一步算一步吧。”余弃长睫微敛,有些心不在焉。 乞丐看出来了,问:“你怎么了?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确实发生了点事。 余弃说:“神庙里来了位‘祭司大人’,现在除了空地的礼乐队,其他人都在接待祭司大人。” “竟然是祭司大人!” “祭司大人也来了!” 两个乞丐激动地惊叫。 两个乞丐本还想说连祭司大人都来了,这下雪绝对能停了。但话未出口,想起余弃不爱听这种话,又默默咽了回去。 余弃知道这位祭司肯定是舒雁城了不得的大人物,因为他的到来,使得神庙上下所有人不论忙闲,全部陷入了狂热。 其中有两个地位不低的神职人员也在谈论祭司,只是他们后来话锋一转,忽地说到诸如“来自异界的外类”字眼,正好被打探情况的余弃给听见了。 余弃因此心神不定,心情有些复杂。 下午时分,神庙外面突然响起叫喊,紧接着嘈杂的脚步络绎不绝。 神庙向来最是威严肃穆,出现这样的动静,是个人都知道是出事了,而且一定是出了大事。 余弃觉得不妙,对两个乞丐说:“我出去看看。” 井然有序的神庙果然乱 4. 美人,但是疯批 [] 小橘猫身下灰白色的雪地立刻染成了流动的血红,它一动不动地躺着,瘦弱的四肢扭曲,显而易见是被打得多处骨折。 在两个乞丐的吸气声里,余弃蹲下,直接上手检查小橘猫的伤势。 手指贴到小橘猫湿漉漉的鼻尖时,它整个猫抽搐了一下,嗤地喷出一口血沫。 还没死。余弃果断将它托起,小心抱进怀里。 身后两个乞丐惊呆了,想要阻止,可一接触到余弃的眼神,立刻往后退了两步。 余弃射过来的眼神,比猫还要不祥...... 屋前那扔了猫的魁梧男人正准备回去,不料居然有人当着他的面把死猫捡起来了,还揣进了怀里? 舒雁城还有这么大胆的家伙? “狗杂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男人脸一沉,走向三人。 随着男人靠近,两个乞丐看清了他的长相,冻成青紫色的脸登时刷得白了,浑身打抖,差点要哭出来。 他俩劝余弃:“哥啊,快走吧,这位爷可惹不得啊!” 余弃夹袄里面有个兜袋,他把小橘猫装进兜袋里放好,右手不动声色摸向腰侧的短刀,徐徐站起身。 男人摩拳擦掌气势汹汹,三两步走到近前,正要出手,见余弃抬起了脸。 他明显愣了一下,动作顿住:“你......” 两个乞丐双腿发软,扑通跪下求饶:“豹爷饶命啊,我们不知道是您,豹爷您大人大量,别跟我们计较,放我们走吧!” “......”余弃嘴角微抽。 豹爷?又是啥人? “哼,原来是几个臭要饭的,我金钱豹才没工夫搭理你们。”金钱豹如是说,眼睛却牢牢黏在余弃脸上,眼神里的凶光被另一种光芒所取代。 金钱豹没有想到舒雁城的乞丐堆里竟藏着这种美人,骨相和长相如此惊艳,少城主天南地北收集来的满院妻妾男宠,跟他一比,全成了胭脂俗粉。 金钱豹走出来的房舍是个私窑,他听说这里新来了个美雏儿,特意过来办事,正当宽衣解带好好戏弄那雏儿一番时,突然窜出来只邪猫,晦气至极,搅了他的兴致! 不过现在,他的兴致更加猛烈的回来了。 金钱豹眼神丝毫不加掩饰,伸出手要去捏余弃的下巴。 然而他并没有碰到预想中冰冷冷带着雪花味道的皮肤,他碰到的是更为冰冷的伴随着刺痛的触感。 是一把刀! 一把通体乌黑的短刀,疾如闪电地扎进了他的手心! “你敢?!”金钱豹惊愕交加,反应过来后噗嗤一声拔出手,另一只大手带着震怒拍向余弃。 余弃早有预备,一手护着猫,弯腰避开,同时一个滑身来到金钱豹身后,抬脚在他膝弯狠狠一踹。 向前扑去的金钱豹单膝跪进了雪地。正好跪进小橘猫砸出来的坑里。霎时深浅不一的红色雪沫高高溅起,拍在了同样惊愕跪在地上求饶的两个乞丐脸上。 金钱豹和其中一个乞丐四眼相对,紧接着,他感到脖颈一凉,那把幽寒的黑刀架住了他的喉咙。 这一切电光火石,金钱豹始料未及,在对面乞丐瞪大的眼珠子里,他看见了自己扭曲的脸。 然后他听到耳边响起愠怒的声线:“起来。” 受伤的手掌和膝盖埋在粗粝的雪里,又痛又麻,很不好受,金钱豹心想能起来谁会跪着。 可是他才刚挺动了一下腰,那把抵在喉咙上的寒刀便压近了一分。 这下喉结处也开始发麻了。 金钱豹怒道:“不是你让老子起来的吗?耍老子呢?” 余弃抬腿又是一脚,把他另一条腿也踹进了雪里跪着,冷冷说:“跟你说话了吗?我是让他们两个起来。” 两个跪着的乞丐露出恍若大悟的表情,赶紧从地上爬起身。 地上太冷了,须臾功夫,他们下半身已经全麻了,再加上惊魂未定,爬了两次没爬成功,最后是借着彼此的力气互相搀扶才站起来的。 金钱豹缓过神,暗骂自己大意了。 可这换了谁能不大意?!一个单薄瘦削的乞丐,谁能想到他会有这么强猛的力量!? “哼,原来还是个辛辣的美人。”金钱豹落了下风,口头却不甘示弱。 凭他的身份,舒雁城里谁敢作对?这美人怕不是冻得脑子坏掉了! 余弃眉梢微扬:“你该不会以为我不敢杀你吧?” 说话间,看似愚钝实则锋利的横切刀刃又向下压了压,血丝顺着金钱豹的脖颈蜿蜒流下。 两个乞丐慌了,结结巴巴说:“哥、哥啊,使不得!这位爷是给城主做事的人!”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相处了好几天的余弃竟然有这样的身手!能一瞬间把高大魁梧的金钱豹给压制了! 要知道金钱豹可是舒雁城出了名的勇士,好战斗狠,是城主从一众高手里选拔出来,亲自指派给少城主的护卫! 其实若放在去神庙之前,余弃可能确实没有力气跟金钱豹较劲,但是在神庙休养了一天后,他恢复了一些元气。 看见小橘猫的惨状,爱猫人士表示忍不了一点! 再加上这男人还猥琐。 余弃火气蹭蹭上涨,连同着穿越前被杀的怨气,以及穿越后挨饿受冻的憋屈,全部涌了上来,他手上用力,刀刃越抵越深。 鲜血流淌,一瞬间金钱豹感受到了杀意。 他自己就是杀人如草芥的狠手,对这种杀气一点也不陌生,此时此刻他终于意识到背后辛辣的美人不只是在逞嘴皮子,而是要来真格的! 生死之间,金钱豹秒认怂:“等等!小兄弟,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开玩笑?等你下去跟阎王也这么说吧。”余弃真实动了杀心,只要手指再往下稍一用力,他就能割开金钱豹的喉管,让他跟小橘猫一样,也浑身是血。 可余弃到底没下死手。 两个乞丐吓得表情都变形了,正惶恐万分地盯着自己,怀里的猫也痉挛般颤栗起来。 所以余弃分神了。 金钱豹并非外强中干的孬种,前面之所以会被轻易制住,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大意了没有设防,这会儿余弃稍纵即逝的分神和犹疑,被他捉到了机会,他当即推开刀,泥鳅一般从雪里滑了出去,站起来后一个反扑,怒不可遏地去抓余弃。 余弃面无表情,镇定地闪身挥刀,动作敏锐且轻盈,好似一只蜻蜓点水的鸟,接住了金钱豹的每招每式。 金钱豹越打越吃惊,现在他打死也不相信眼前的美人是个乞丐了。 哪有身手这么了得的乞丐?能接住自己这么多招?而且他怀里还揣着个猫!根本没法用全力! 再者他的招式也很奇怪,看似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其实却是四两拨千 5. 点仙,大家闺男 [] 少女不知余弃何出此言,只当他是舍不得垂死的猫。 哎,这个乞丐言谈举止怪异又大胆,跟平常人不太一样。都说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少女自顾不暇,哪有什么余力替别人操心。 叹息罢,少女离开了。 余弃目光扫向两个表情仍懵的乞丐,挑眉说:“这猫我得带着,你们还要跟我一起上路吗?” 余弃不可能丢下这只猫。这猫跟着他不一定百分百能活,但不跟着他,必死。 至于这两个乞丐,余弃不是太担心。虽说他们迷信胆小,但是敢于做出跟着自己从破庙离开的选择,说明在关键时刻他们还是有一定自我判断能力的。 人各有命,余弃嘴唇微启,就要说出离别的话,却见两个乞丐同时向他走来了。 “哥,我们跟着你。” “嗯,跟着你,你分我们肉吃,给我们衣穿,教我们躲起来烤火,我们信你,以后跟着你混!” 因为余弃怀里有猫,他们走向他时有如赴死般决绝。 余弃被他们的表情逗得哭笑不得:“......倒也不必。”这么勉强自己。 两个乞丐顿时慌了,以为余弃嫌弃他们,不愿意让他们跟着了,赶紧说:“哥,你别不要我们,你刚刚得罪了豹爷,豹爷势力很大,心眼很小,肯定不会放过你的,我们兄弟多年乞讨,对城里熟悉,说不准能帮上忙。” 他们本来要在破庙熬到死,跟了余弃后才看见转机,这雪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是个头,连神庙祭天都能祭死人了,与其无头苍蝇似的乱转,还不如死跟住余弃呢。 他们并没有意识到,信仰神灵的自己,现在已经把余弃视为新的信仰般的存在了。 余弃问:“这个‘豹爷’,是个什么人物?” 听起来很牛逼的样子?要真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反而不能跟他们一起走了,省得连累他们。 两个乞丐七嘴八舌,什么少城主的护卫呀,勇士呀,能打呀,猖狂呀,反正把平日里的各种见闻全倒了出来。 说完更加觉得余弃厉害了,看余弃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哥,还得是你!连豹爷都干不过你,我们在破庙刚见到你的时候,打死也不会想到你这么强!” 余弃扶额,听起来确实是个硬茬,地头蛇一样的存在啊。 这时有一人从拐角后头走出来,朗声插话附和道:“阁下身手的确了得!在下从未见过这种奇招,敢问阁下师出何门?” 是一宝蓝华服的青年,外套黑色皮裘,长相端正,雍容富贵,不似凡夫俗子。 他左手揣在黑裘里取暖,右手则裸露在外,掌心向上,端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青铜制器,器物正中有一个同样青铜材质的勺状的东西不停旋转晃动着,但晃动的幅度不大,勺柄方向明晃晃地指着余弃。 余弃眸光变得锐利:“原来有人一直在听墙角呢。” 华服青年的脸红了,解释说:“阁下别误会,在下没想偷听墙角,在下本来是想立刻出来的,但突然来了一名女子,在下......在下就不好出来了。” 余弃:“?” 来了个女子就不好出来了?这是什么大家闺男? 华服青年见余弃一脸的不信,脸更红了,继续解释说:“实不相瞒,家师给在下算了一卦,说在下若来舒雁城,必犯桃花煞,会断修行,按理说在下绝不该来此地的,奈何家师一来不返,在下寻师心切,只能冒险找来了。” 余弃:“??” 这人说话听着真累。余弃琢磨了一下,大概猜懂了他的意思:舒雁城这个地方跟他犯冲,他要是来这,就会遇到桃花,对他修行不好,但为了找师父,他还是来了。 “所以你为了避免舒雁城的桃花劫,刻意躲开所有女人?” 华服青年眼睛一亮,哐哐点头:“阁下懂我!” 余弃嘴角一抽:“不,我不懂你。” 他喵的又是一个迷信货。 华服青年啊了一声,反应过来还没自报家门,将右手上勺柄不停旋转的青铜器物收进怀中,对余弃抱了个拳:“在下梅怀星,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名姓就免了,没什么事就各走各的吧。”余弃没打算跟他寒暄。 这哥们穿得一身裘,站在雪地里不冷,自己可还得找下一个落脚地歇着呢,哪有功夫搁这废话。 梅怀星疾速几步,拦住余弃去路,说:“在下有个不情之请,阁下可否跟在下同行?” 余弃眉峰蹙起,语气冷了下来:“为什么?” “在下寻师心切,可这座城里有太多古怪,在下不才,身手很差,希望能得到阁下的一臂之力。”梅怀星很有礼貌,表情也很真诚。 余弃感到好笑:“你只是看见我跟人打了一架,就想让我帮你?” 梅怀星视线下移,挪到余弃微微鼓起的胸口,说:“阁下连一只小猫都救,可见是善良之辈。” “错,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余弃很冷漠:“爱莫能助,告辞。” “倘若在下愿出资救助小猫呢?”梅怀星再一次拦住余弃的去路,倔强地涨红着脸:“小猫生命垂危,只有大夫可以医治,在下愿意为它找舒雁城最好的大夫,用最贵重的药材,承诺一定尽最大努力救好它。” 好好好,对方对你使出了钞能力。 余弃念着他态度不错,而且是为了找人,耐着性子对他说:“我劝你最好别跟我扯上关系,首先,我带着猫,你是外地人,不知道舒雁城这地方对猫有多深恶痛绝,连带着跟猫有关的人全都被人嫌狗憎,其次,我刚打的那个人是舒雁城有名的一个地头蛇,他吃了亏,后面肯定还要找我麻烦,跟我扯上关系等于跟麻烦扯上关系。” 梅怀星一笑:“梅怀星交朋友可不在乎这些,阁下身手好,修为高,又有慈悲心,在下交定你这个朋友了!” 咋还是个倔驴脾气不听劝呢? 余弃抬眉:“少来,初次见面怎么就朋友上了,跟你不熟。” 说完一愣,问:“修为高?修为是什么意思?” 梅怀星眼睛眯了眯,露出那样的神色:“阁下当真低调,不愿暴露身份。” “???”余弃一脸懵比:“我暴露什么身份?” 梅怀星又露出你还装的神色,将怀中那件青铜制器端了出来,上面的青铜勺柄晃晃悠悠地旋转了一圈,定格在了余弃的跟前,不转了。 余弃唇线下抿:“解释一下?” 梅怀星:“实不相瞒,这是一件法器,叫寻仙台,上面这个像勺子一样的东西叫点仙,别看它现在转得很欢,多数时候它都是不动的,凡人无论用多大的力都掰不动它,只有在附近出现修行之人时,它才会转动,指向有修为的人。” “那它可能是坏了,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修行,也没有修为。”余弃心 6. 仙侠,画风清奇 [] 梅怀星单方面宣告认定余弃这个朋友后便跑了。雪地难行,他跑得如一阵疾风,下盘很稳,可见是有些身手的。 余弃视线越过梅怀星,看向前方那条队伍。为首的八抬大轿已经拐进另一个路口,消失不见,剩下后头长蛇尾巴般的抬尸队,一节一节,缓慢前行。 两个乞丐这时才弱弱地上前,壮着胆子惋惜地说:“仙哥啊,为啥不跟着他走咧?” 余弃瞥他们一眼:“为啥要跟着他走?就因为他说要包吃包住?” 两个乞丐喉咙滚了滚,很想点头。 余弃说:“得了吧,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何况人家是有正经事在身上的。再说了,你们看他毛毛愣愣的,遇见谁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上,这种人,要么是身揣绝技有底气,要么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前者是遇上事不怕,后者则是遇上事就没了。” 两个乞丐:“.........” 托着兜里的小猫,余弃问了一嘴:“那条队伍去的方向是往哪里的?” “内城。” “那是祭司大人的轿子,祭司大人定是要回城主府。” 余弃说:“那些死在神庙的人,你们的祭司大人要把他们带回城主府?” “呃,这个就不知道了。” “祭司大人应该有自己的安排。” 余弃觉得古怪。 按照舒雁城百姓对祭司的态度,他显而易见是个位高权重的神职人员,这样的人,亲自率兵带走百来具百姓的尸骨? 不过就算再古怪,这事也与自己无关。 “走吧,趁现在不刮风,赶在天黑前,我们得找个歇脚的地方。”余弃招呼两个乞丐上路。 路上,余弃询问两个乞丐关于舒雁城的更多情况。两个乞丐有问必答,滔滔不绝。但是他们在对余弃的称呼上改了口,开始一口一个仙哥的叫着。 余弃听得变扭:“你们两个真够可以的,遇上个莫名其妙的人,听他讲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就真的信了?叫哥就叫哥,前面别带莫名其妙的多余东西。” “可是哥啊......”乞丐纠结道:“我说了你别生气啊,真的就是有神有仙嘛,那位公子也说了,他手里的是法器,专门找仙人的,我们三个站一块儿,先盘谁都不指,就指你......” “后面不是指向祭司了?”余弃说完,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 自打穿来这里,余弃遇到的就全是迷信的人,又因为穿着印了猫的衣服,他从一开始就被厌恶排斥,所以无形中对这些讨厌猫的迷信城民心怀抵触,更加反感他们的封建迷信。 事实上,仔细一想,连死后穿越这种事都能发生,再发生点更奇怪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那个寻仙台,确实是在祭司的队伍出现后,骤然便指向了祭司...... 余弃问:“祭司是仙?” 乞丐们怕余弃不高兴,本来不敢多说,现在听他主动问起,顿时来了精神,充满景仰十分虔诚地说:“当然,祭司大人是庇护我们舒雁城的仙人。” “他有什么仙迹吗?既然是仙,总要有超乎常理与众不同的地方吧。” “嗯......长生不老算不算?” “长生不老?” “是啊,自打祭司大人下仙山来到我们舒雁城,已经四五十年了,他来时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一直都是二十多岁人的样子,从没变过,可不是长生不老嘛!” 余弃:“......” 看来还真有点玄乎? “而且舒雁城多年来一直风调雨顺,都是祭司庇护,就是今年......哎,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遇上这档子大雪下不尽的事,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仙山上的那位神仙了......” “仙山又是哪里?那山上真有神仙?有人见过?”余弃逐渐听进去了。 “仙山就是住着修仙的神仙的山嘛,说起来,我们舒雁城之所以人杰地灵,正是因为离仙山离得近。” “哦对了,舒雁城以前不叫舒雁城,是那位仙山上修行的神仙来过这里,才改名叫的舒雁城,也是神仙来过之后,城主才改了姓,一直由现今的舒雁家继承了。” 三人边说边走,走过某一处后,路上的行人逐渐变多了。 说是变多,其实也只是零星的三两个,但比起之前到处见不着人影来说,确实是多了。 这些人看上去都是条件不怎么样的贫民,面黄肌瘦,单薄的衣服上打满补丁,蹒跚困难地走在雪里,有气无力。 余弃发现这些人好像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去的。 余弃加快了脚步,追上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小老头,叫住他问:“大爷,我看你们都往一个地方去,前面是有什么事吗?” 小老头哆哆嗦嗦地转过身,抬起头打量余弃,见他看起来也是个苦命的人,反问道:“你不知道?” 余弃:“我应该知道?” “前面沙门庙的师傅们正开仓布粥接济穷人,这天气糟的,什么东西都涨价咯,如今我们这些苦命人连米都买不起,饭都吃不上了!还好沙门庙的师傅们仁慈,救苦救难救济我们!” 沙门庙?又是一个庙。 该说不说,舒雁城里的庙是真多。余弃这几天光跟庙打交道了。 “沙门庙的师傅们心肠好,除了布粥,还愿意暂时收留无家可归的乞儿,哎,这天气,路上已经有好些个乞儿冻死了,一冻死就埋进雪里,估计都没人发现,真是可怜啊......你们几个要是没地方去,趁早去沙门庙吧,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地方收留你们了。”小老头好心地给余弃说了沙门庙的大概位置。 “多谢大爷。”余弃点点头。 “别谢我,等会儿去谢沙门庙的师傅吧......哎,这个天,真是造孽。”小老头摆摆手。 “我们也去沙门庙看看。”余弃招呼两个乞丐跟上,顺便感叹:“这舒雁城有多少庙啊。” 乞丐说:“那可多了去了,小几百个得有。” “这么多?”余弃吃了一惊。这个数量,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多。 另一个乞丐嚯了一声:“小庙比较多,不过好多小庙还没人住家的屋子大呢,有的可能就是用石头堆个坛,挂个牌,反正有人拜就叫做庙。” “没错,咱们舒雁城离仙山近嘛,以前经常有修行的神仙路过在这里歇脚,有些被神仙度化过的人就会给神仙设庙祭坛,不过要说真正被每个人尊敬的庙,只有神庙。” “对,只有神庙叫神庙,其他的庙,谁愿意拜,城主不管,但拜归拜,不能公然按照神来拜,只有住在仙山上的那位才叫神,神庙就是供奉他老人家的,每到逢年过节,全城所有的人都得去神庙祈福跪拜,其他的庙规格都不能超过神庙。” 余弃听明白了,就是说舒雁城信仰颇多,但是以神庙为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