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被室友盯上了［娱乐圈］》 1. 第一章 [] “这雨下得真大啊，我刚刚差点来不及跑进来。” “就是，太突然了。” 图书馆檐下几个女生抖着外套上的水讨论。 雨声混杂着讨论递进门缝，闻畅把文档关上看了一眼玻璃窗外，雨丝在空中拉成线条，砸在地上。 这是北杉市第一场秋雨，来得格外猛烈。 闻畅拿起旁边的纸盒起身，把大门的空间拉大后道，“进来躲雨吧，里面有位置，安静些就好。”说罢把盒子递给她们。 “啊…谢谢！” 闻畅回到位置时扫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五点半，快到下班时间了，他拿出手机给男朋友发信息。 [快下班了，你今天加班吗？要一起吃晚饭吗？] 邓简那边隔了好一会儿才回消息，“今天来了两个客户，韩哥这里有点忙我不好走开。” 话说到这里，闻畅也懂什么意思了。 他在恋爱里一贯不爱强求对方做什么，所以简单回复了一个“记得吃饭”的表情包。 下雨天的图书馆烘托出别样的氛围感，纷乱中的寂静，和外面奔跑的人群形成两个世界，闻畅盯着雨线发了一会呆，视线逐渐转移到手机屏幕。 屏幕还停留在他和男朋友邓简的聊天界面，对话是几句家常，最顶上滞留的时间是昨天晚上惯例的问候语。 很简洁，简洁的有点过头了。 有时候聊到谈恋爱，闻畅的的室友都会感叹两句，他和邓简的状态更像是以前老一辈搭伙过日子的感觉，一点都没有爱情里的激情。 激情么… 算了吧，现在这样也挺好的，闻畅想着。 “你好…你好？谢谢你的纸巾！”女生轻轻敲了敲台面，将闻畅从思绪漩涡里拉回来，“我想问问你们这有没有共享雨伞啊。” C大最近出了一个“友爱互助”的校方活动，在视频平台各种拍摄宣传，主题是在校园各处放置了一些便民用品，学生可以在有需要的时候找负责人借用，雨伞是最实用的，借用的人最多。 闻畅瞟了一眼身后的架子，还剩三把伞。 他把三把全部取下来，熟练地拿出登记表，“写上专业、姓名、学号。” “好的，还伞有时间限制吗？”四个女生立刻挤在前台边缘，利落地写下姓名后却没急着走。 “时间随你们空闲。”闻畅缩回椅子里，光明正大地摸鱼玩手机，转椅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 椅子里的人穿着一件单薄毛衣，搭配休闲西装裤，即使是宽松款式也能看出身高腿长，皮肤有点白，衬得瞳孔更深邃，靠在椅子里跟模特摆拍似的。 闻畅点开好友的头像打字，信息还没发出去那边像是收到感应一样，噼里啪啦发来一长串消息。 [你今天又一个人？] [我约了一家湘菜馆，他们家招牌巨好吃。] [来不来？] 接着她话锋一转，[邓简怎么回事，哪有情侣一周都见不上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异地呢。] [要不姐带你一起杀过去，把人押到馆子里去。] 闻畅看着字眼莫名想笑，[滚你大爷的，你怎么不把厨师带过来单独给我炒。] [……也不是不行。] 常琳是他高中在校外认识的朋友，高中的时候是个不折不扣的叛逆少女，前一天还在网吧豪言壮语要打电竞，后一天就收拾了背包要去南下打工。 买票那天还是他和另一个好友在火车站把人按下来，这才没酿成惨剧。 闻畅想了一下那个画面，懒得和她扯，[放过厨师，我等会过去。把贵的点好等我。] 距离下班就剩几分钟了。 这学期开学他升大三，在图书馆当前台这份工作已经干了一个学期，对他来说也算得心应手了。 他不怎么缺钱，但他男朋友邓简家境不好，从大一下学期就开始做兼职了，两个人为了多一点共同话题，同时也为了摆脱他爸的影响，闻畅也找了份轻松的工作。 学校的工作都不严格，做好自己份内就好，和老师关系处好了有时候提前几分钟下班都行，到点自然会有人过来交班。 “你好！”闻畅正把物品塞进包里，一道低沉又带点磁性的男声在头顶响起，“请问这里有互助活动的伞吗？” 他抬头，视线对视的时候记忆一闪而过。 来人叫林词闲，和他男朋友邓简一样是金融专业的学生。其实金融专业是C大的热门专业，一个年级有几百号人，闻畅不可能每个都记得住，之所以对林词闲有印象，是一次校级颁奖，林词闲代表团队作获奖感言。 这人成绩好，形象也好，在吸睛方面大有优势。 闻畅再次把纸盒推过去，“没了，刚被借走了。” 林词闲擦去额头上的水珠，视线在伞架上扫了一圈，依次排列的卡扣里的确空荡荡的，证明前者没有说谎，不过伞架的底端还有一把拆开的伞。 注意到林词闲的视线，闻畅依旧面不改色地继续收拾东西，丝毫没有做好事的打算。 等人离开后，他抓起角落里的雨伞推门出去。 这么一会时间，雨变得更大了，天也阴沉沉的。 撑伞前闻畅习惯性环顾四周，视线瞟到角落时发现林词闲也站在檐下，看着雨花皱眉。 看样子是打算冒雨走了。 不过，这和他没有关系。 闻畅才走了一段台阶，身后就传来细碎的小跑声，听声音主人应该很急切。 半响，等脚步即将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清了清嗓：“等等。” 声音很轻，雨声很大，闻畅也不确定对方听没听见。 不等人思考，一秒后的林词闲停了下来。 闻畅将伞斜过去，“是出校吗？出校的话可以捎你一段路。” 林词闲刚刚擦过的额头比之前更湿了，成股的水流顺着分明的下颚线滑进衣领，灰色的卫衣斑驳，牛仔裤也湿了小半截，把人切成三部分，却将腿长的优点发挥的酣畅淋漓。 林词闲往里靠近，“出的，谢谢你…同学。” 可能是一天听了太多感谢词，有种做了善事的功德感，闻畅刚刚那点沉闷的心情平缓了些，他随意点头。 C大全国排名很高，建校以来扩建过三次，前不久还上过秋赏校园榜，从图书馆到前门有二十分钟的路程。 闻畅不是个会主动和陌生人搭话的性格，他平时话不多，但大多时间开口就能把人气死。 两人静默地走了一段路，有雨声的冲刷在，倒也不觉得尴尬。 闻畅手里这把伞是随手在路边超市买来应急的，没多大，勉勉强强容下两个人，只能肩挨 2. 第二章 [] 这个动作其实挺正常的，邓简打着伞但没有和女生有任何肢体接触，保持着正常的社交距离。 但闻畅还是本能地喉咙锁紧，然而情绪只存在了一秒接着被他强压下去。 手机在掌心震动，闻畅看了一眼屏幕，是司机的来电，下面的路线图显示司机已经到达目的地。 闻畅接了，“你好，我看到你了。马上过来，麻烦稍等一下。” 他说话声音不大，却还是穿透雨水落在邓简耳中，后者动作稍滞，然后挪开伞的一角望向左斜方，视线交汇的那一秒，眼里闪过惊讶。 闻畅捕捉到这份情绪，摸了摸袖子边的水渍，主动开口，“正好碰上，我约了常琳去吃饭你要不要一起。” 邓简已经恢复正常，“对不起啊小畅，我还有点事要忙。”注意到女生好奇的视线他主动开口介绍，“这是我们工作室的客户，李可，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这一句算是解释了。 “这是闻畅，大三新闻专业的。” 两人谈恋爱期间一直没有刻意隐瞒性向，同时也没有端着让所有人知道的态度，所以邓简介绍的时候一般很少加前缀。 闻畅平时也很少在意这些，但今天莫名有点不爽，他想了想，可能是位置调换的原因。 邓简和别人撑伞站在台阶下，对比起他一个人撑伞，在视觉上不怎么让人舒心。 闻畅对女生颔首，然后转身拉开早就看见车牌的车门，钻了进去。 邓简沉默地看着车尾消失，在女生开口前情绪回归。 “谢谢你了啊邓同学，我正好和晴晴要在外面吃饭，就送到这里就行了。”女生指了指对面朝他们走来的人。 邓简没做挽留，出于业务素养看着女生被接走后才转身，回头时恰好又撞上林词闲的视线。 这个站台平时很多学生等车，遇上一两个熟悉面孔再正常不过了，不过…林词闲需要站在这里等公交车吗。 这一届学生刚开学的时候林词闲的名字就在专业传开了，一个是形象好长得帅，还有一个是两周换了三辆车出行，且次次是豪车。 随着年级上升，大伙也能看出林词闲是个真正的富家子弟，虽然谁也不知道具体内情，但眼睛也不是瞎的，林词闲不算高调，但一点没藏着掖着。 他和林词闲虽然是同班同学，但仅有的交际是在专业的各种比赛上，林词闲和其他富二代不一样，不搞花边新闻，没事就扎根比赛，他们交流最深是在大二的一次校级上。 对于这样的人，邓简没道理要去得罪。 “好巧，林词闲同学今天不开车吗？”他说完打量了一下，抬了抬手，“需要用伞的话我这把可以借你，我已经用完了。” 林词闲倚着广告牌，视线从他手上扫过，伞尖水珠滴落，纯白伞布上描绘着小番茄，这把伞和闻畅那把很相似，不出意外是来自同一个人。 林词闲之前还算好的心情顿时沉下来，酸涩又夹苦，像两瓶冒气的可乐同时拧开，无端叫人烦躁，伸不伸手都是不如意。 “谢谢，不过不用了，我朋友马上来了。” 邓简点点头，没在意这个口中朋友的真实性，道别后离开。 … 林词闲当然没朋友接，两人相继离开后他打的车姗姗而来，车子后座不如他平时的座驾宽敞，但也干净整洁。 秋雨一般要下够一整天，窗外还在稀里哗啦下响动，可能是气氛不对劲，也可能是刚刚那把伞的缘故，林词闲思绪跑得很偏。 林词闲高中是在肆城读的，是个风景很好的城市，初见闻畅的那天天气很不错，记忆里景色也美。 高一那会学校要搞迎新晚会，规模不大，但参加的学生基本都兴致勃勃。 他们班搞了个时髦的群舞，又嗨又炸的歌曲再配上魔性的舞蹈，光是看着演示屏幕里的画面就够让人热血沸腾了，不过有个坏处，就是舞蹈动作过于复杂。 但这难不倒热血的年轻人，每天下午放学，一堆人就在室内体育馆扎堆练习。 林词闲没接触过舞蹈，有时候动作调整不过来就坐在门口看他们拆解。 体育馆外面是活动区域，那里也有高一学生在练习，闻畅有时候能听见音乐声，只是有一天背景音乐突然变成了清脆的弦乐。 梧桐树下，一个男生抱着吉他坐在花坛边，身形挺拔穿着校服，是学校里受欢迎男生的模样。 就是精神不大好，几分钟一个哈欠。 林词闲在门口坐了很久，目光在舞步和吉他男孩之间来回切换，后面有个动作需要每个人上台调整站位，等他再回来的时候闻畅已经半个人仰在花坛里了。 组里需要音乐的时候就睁眼弹两下，反之则暗戳戳打瞌睡，皮得很。 偏偏指挥者的心没在他身上，所以没发现这事。 上课犯过困的人都知道，瞌睡总是越眯越困的，闻畅一个没忍住直接睡了过去。 天边晕着半面黄霞，洒在地面每个角落，除了梧桐树叶的背面，形成斑驳的光影。初秋的晚风也很爽朗，吹着不冷不热。 这么远的距离，林词闲好像听见了男生打盹的呼吸声，均匀平缓。 他一下子感受到书本里通感的魔力，男生白静的面庞犹如琴面，微微颤动的长睫排成琴弦，斑驳树叶则是这把“吉他”的弹奏者。 鬼使神差下，林词闲抬手隔空拨动。 “闻畅，闻畅！！” “噔！”吉他发出不美妙的声音，闻畅哆嗦了一下，马上清醒跟着打拍子。 等到指挥者继续和别人谈论，闻畅才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片刻后他扭头对着林词闲的方向。 林词闲自觉自己偷看被抓包，刚尴尬地想转身，却不想闻畅忽然双手合十，前后摇晃，像个招财猫，表情皱巴巴的，嘴里还无声说着什么。 “别告状！朋友！拜托！” 林词闲学了两遍才弄明白，也明白对方刚刚看见他抬手了，却曲解了他的动作。 之后的时间里，林词闲反反复复回忆起这个画面。感官交错，有时候他还能在记忆闻到本没有的阳光味道，或者听见健康的呼吸声。 他 3. 第三章 [] 说要找邓简谈谈，闻畅最近却不得空，大四毕业季，但很多事从大三就开始忙了。最近大四有一场小规模校招，因为规模小所以没有限制参与人员，辅导员便通知他们也去看看，为以后做打算。 同时借此打算在职业规划大课上讲一番。 大三要忙的事情多起来，闻畅考虑一下还是把图书馆的工作给辞了，那边很好说话，定好交接日期等就同意了，但闻畅还是晚了点，从后门进的时候辅导员已经在台上调动PPT了。 这门大课是两个专业的四个不同班一起上，能容纳多人的大教室也挤满了人。说来也是巧，刚好就是他和邓简的班级，平时两人谁有空都会自觉占座，今天不凑巧，邓简也不在。 闻畅快速兜了一圈，在前排靠墙发现了一个空位。 林词闲从他进门的瞬间就捕捉到了身影，几乎是下意识地算出教室里的空位数，核算他会坐到身边的概率，然而等闻畅对最外侧的人说“借过”的时候他脑子还是有点宕机。 闻畅瞥了眼横在前方的长腿，正欲开口，对方迅速撤开，他这才发现是眼熟的人。 不过他不打算打招呼，一面之缘算不上认识。 职业规划课本来就水，加之是两个专业一起上就更水了，听的人没几个，闻畅前后的人要么玩手机要么聊天，台上的辅导员也睁只眼闭只眼。 “水课上着真没意思，这些大方向早就饱和了。尽是没用的话。” “谁说不是，唉，我们要是像邓简那样就好了，早早的找到工作，多好啊！” 陡然听见熟悉的名字，闻畅本能地抬头，隔了一会，他记起前面几个人是邓简的同学，其中一个还是同寝室友，某次一起参加过活动。 “邓简？他不是在那个摄影工作室兼职吗？算不上多好吧。” 金融专业找份摄影工作室的工作跨度实在太大，兼职还好，正式工作就太离奇了点。 “咳咳…你别往外说啊。我也是和他聊天的时候知道的，他拿到‘栎尚’的offer了。” 栎尚是国内很出名的广告公司，和很多知名品牌都有固定合作，在业内口碑很好，是很多毕业生的首选。 不过首选归首选，却不是那么好进去的。 闻畅闻言愣了一下，他怎么不知道这事，邓简从来没和他提起过。 从准备到面试，再到二面，这里面要花大把的时间，然而闻畅并不记得对方提到过这件事，哪怕细枝末节。 外面秋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连带着空气里都多了潮湿的味道，闻畅闻到其中的土腥味和树叶腐烂味道，让人不适，烦躁感一阵接一阵的上涌 “卧槽！”那人直起腰，“那确定牛比。” “谁说不是，对了，过几天中秋你们回去吗，要不要一起出去喝点…” 打“你别往外说”开头的话，潜意思就是允许小范围传播，或者别让人知道是你说出去的。 看这阵仗，邓简并没有藏着掖着的打算。 或许还想攒个局，给自己拉一波人脉关系。 闻畅手指点开邓简的头像，半响退出来，然后又机械的点进去，再退出来，反反复复，就像他的心情一样，忽上忽下。 最后索□□屏。 他想不通这根本算不上错处的事需要隐瞒。 直接问或许能得到这件事的答案，邓简不会傻到等他问了还继续遮掩，但闻畅忽然觉得有点没意思。 作为男朋友，这么重要的事他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只这样就够憋屈人的了。 “需要吗？” 耳边响起声音，闻畅太阳穴跳了一下，视线下移，写字台上凭空多了一瓶水和纸巾，被一只白净的手推向自己。 闻畅顺势摸了摸自己，下颚到衣领那节汗津津的。 矿泉水和纸巾都是没开封的，他道谢后拿纸擦拭脖颈，水却未动。 林词闲没怎么在意，自己又拎回去喝了。 一节课上的差不多了，辅导员开始讲其他事项，“之前通知过你们的招聘会名单定下来了，有方向的同学可以多去了解，见见负责人，看看学长学姐的方法也是好的。” “另外，相信你们也听到了些消息，有个剧组要在我们学校拍戏。”辅导员视线扫过略躁动的人群，“请大家理智看待。同时，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也鼓励你们试一试。” 剧组拍戏不是主剧场的话，带的人不会太多，所以相应会空出来一些岗位，不过都是些打杂兼职，但真做的好也能得到不错的机会，C大也有艺术类院系，对他们而言或许是个选择。 课到这里已经接近尾声了，闻畅心烦，趁着辅导员没注意，偷溜出去。 他从来都不是个脾气有多好的人。 平时裹着礼貌和社交距离看不出来，但其实性格和素质都不怎么样。 现在他一面想着得冷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 另一面，他想着杀到邓简面前，拽着人吵一架。 管他误会不误会的，瞒了就是瞒了，骂一顿不冤枉。 … 剧组比闻畅意料中来的快，节假日前几天就有套着小马甲的工作人员到那条大道踩点了。 闻畅路过的时候，还听到两句交谈，似乎是在跟剧组那边确定时间。 等时间定好，很快就会来人拍摄，闻畅记得常琳想要那个小生的近景照，正好她生日快到了，要是那几天他空闲的话，可以到剧组兼个职。 闻畅正在脑中过滤自己的行程，微信接连响动两声。 [你今天上班吗？] 现在是晚上八点，而这条消息是他中午给邓简发过去的。 邓简：[没，在酒吧陪朋友。] [他失恋了，我陪着喝两杯。] 闻畅当然知道他在酒吧，而且是早就知道，邓简请的朋友里有一个和他室友肖侗有微信好友，那人收到邀请后发了朋友圈，配文祝贺的同时还带了一张聊天记录截图。 上面清楚写了日期和地点。 肖侗当时拿着手机开玩笑，“闻畅，看来你家邓简是真发达了。这家酒吧消费可不便宜，上次去玩，可给我心疼坏了。” 他记得自己当时反应慢半拍，机械地点了点头，然后点开微信，看着稀疏的聊天记录，确认闻畅没和他讲过这事。 肖侗后知后觉见他的反应不对，暗道自己是不是说错话的时候，闻畅轻声开口，“侗哥，截图发我一下，麻烦了。” “啊好好，我转你……那啥，朋友圈要不要也截图发你。” 情侣之间最忌讳隐瞒和欺骗，哪怕没有原则性的错误，等信任消耗透了，也会走向分开的局面。 邓简一而再再而三的隐瞒，让闻畅很不舒服。 他和邓简是高二认识的，那时候他家里刚出变故，每天跟个移动炸药桶一样，一点就炸。 他们学校隔壁是一所公立普高，市区排名不上不下，学校资金不充足，所以只有户外操场，和他们的操场挨着。 高中学生娱乐项目不多，体育课是其中一个，闻畅偶尔会和几个同学打打篮球，那天手感不好，玩的一般，喝倒彩的声音隔着铁栏杆不断传来。 队伍里不知道谁先骂了人，两边就吵起来了，闻畅对着对面喊得最大声的人问：是不是要打架。 场面安静了一秒，接着地点定在了隔壁学校的食堂后面。 本来这种事和当时还是三好学生的邓简搭不上边，谁知道他饭吃到一半，跑去叫了教导主任 4. 第四章 [] 邓简三两句就把气氛带动起来，加上有张成茂在旁边搭台帮腔，氛围一下子就升温了。 夜色浓重，酒吧里人的人陆陆续续多起来，邓简基本每个人都出门去接了，虽然费不了几个事，但给人的印象很好。 到后面只剩下几个女生还没有到场。 邓简端着酒杯挨个喝了一圈，杯子空了又满，酡色也从液体转移到人群脸上，倒酒的间隙里他想起接朋友时瞥见的林词闲。 后者的确是和朋友一起，只不过台中央俊男靓女正勾肩搭背，他一个人占了一个沙发，却不玩乐，低头摆弄着手机，只有时不时端起酒杯才让人恍然这里是酒吧不是咖啡馆。 邓简一路走来有个很不错的优点，就是拉得下脸。 林词闲风评好，最近几次照面看得出没有富二代那种傲气，要是能结交说不定可以发展成不错的人脉。 想到这他端起杯子，叫上刚刚那几个搭顺风车的一起往隔壁去。 “我说林哥，你老人家要是想看资料上图书馆去呗，上这来多没劲啊。” 赵呈文刚跟人划拳赢了，乐呵呵地坐过来，一回头发现林词闲正用手机看名著，顿时无语得直冒泡。 他家和林词闲家里有些交情，两人算一块长大的，关系很好。不过就算这样有时候也叫不动这尊大佛，林词闲不喜欢人多的酒吧，觉得憋闷。 本来这次喝酒他就是随口提了一句，没成想竟然答应了。 “反正你请客。”林词闲插了个西瓜送嘴里，“好久没让你脱层皮了。” 赵呈文笑着骂他，刚想说什么，余光瞥见一伙人朝自己走来。 “来晚了点，林同学别见怪。”邓简和背后的人自带酒水，赵呈文扬扬眉见他们认识，没说话。 林词闲总算从手机里抬头，视线扫过众人，脸色挂出礼貌的浅笑，“哪里的话。” 这不是饭桌酒局，酒吧的氛围轻松肆意，是属于年轻人的玩乐场所，规规矩矩的敬酒太死板了，邓简几次三番主动挑起话题，再由身后的人搭腔。 他不动声色地把话绕到林词闲参加的一些比赛上，等着林词闲说两句再顺着话头称赞。没有话题的时候夸人也是一种交流方式。 奈何林词闲这个人似乎并不像刚刚他判断的那么平和，性子时好时坏，刚刚看着好说话，现在人多了又不轻易开口了。 每每到了话头上，周遭总要安静几秒，然后换人打着哈哈圆回来。 几次下来，他们的酒瓶空了一半，林词闲却始终窝在沙发里保持着原姿态。 磨蹭半天，邓简最后抛出橄榄枝，“林同学要不要到那头喝一杯，来的都是专业同学，应该有你认识的。” “我认识的…”林词闲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忽地浅笑一下，明明是一样的弧度，却不同于刚才的礼貌性反平添了冷冽感，“抱歉，我不怎么在学校，认识同专业的人不多。” 邓简知道他这就是拒绝的意思了，被人戏弄的不悦在心头快速闪过，他面色不动刚想自己找台阶下，前者又忽然出声。 “邓简同学没叫其他专业的同学？” 邓简耐着性子道：“倒是有几个外语专业的朋友。林同学想交朋友的话，我倒是很乐意引荐引荐。” 金融专业，外语专业…闻畅的确没来。 林词闲不知道是邓简没向他提这事，还是闻畅不愿意来。恶劣的想法在脑中飘忽，又很快被他驱逐。 他跌回沙发里，“不了，邓简同学好好玩。”说罢偏头喝了口酒。 等人走了，刚刚给他们腾地方的赵呈文又凑回来，看着哥们在旁边啧啧啧个不停。 “做什么？你有话就说。” “刚刚那人和你有仇？”多年兄弟，赵呈文相当了解林词闲，他这人看着正经，其实挺热络一个人，平时话不少。刚刚那副淡然模样不认识的人看着挑不出错，知道他脾性的绝对明白林词闲压着脾气。 林词闲没理他，仰头将杯中的酒全部喝下。 赵呈文见他兴致不高，摇头替他要了两瓶啤酒后转身走进人堆。 … “谢谢师傅。”闻畅从车上下来，入眼便是头顶硕大的霓虹灯牌，和室友发来的截图文字一模一样。 这家酒吧他听过，消费算中端服务也不错，时不时就能在本地好友的朋友圈里看见。 闻畅呼出一口憋在胸口的气，往里迈入。这个点的酒吧正是热闹的时候，酒吧空间大，一眼看去有三层，最大的还数一楼，中间是舞池区，他左右打量两侧片刻，两边都有吧台，应该都是喝酒的地。 因为空间大，台上音乐为了全面覆盖也相应大声，闻畅刚好走到靠近舞池的位置，不适地揉了下耳朵。 人多，加上昏花的灯光一时还真不好找人。 闻畅挤过舞池区，从靠近门的位置往里找人，他动作并不快，眼神虚虚扫过颜色各异的面孔。 找到邓简后该怎么聊？当着这么多人吵一架不现实，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即将步入社会，闹得太过都不好看。把人拽出来好好谈谈么，但他们的问题又好像不是一两句就能说清楚的。 当然，还有一条，和他的朋友一起庆祝，等酒局散场之后解决问题。 念头刚起来就被他按了下去，忍气吞声一晚上他办不到。 闻畅一边想一边找，整个左侧卡座都被他逛遍了也一无所获。 这样找下去慢不说，人员又是流通的，稍不注意可能人就换地方了。 闻畅仰头看向上方，要不上二楼看看？ 二楼上面虽然是VIP包间，但有一条走廊，走廊没有封墙，只有一排坚固的栏杆。布局原因，可以从上看到一楼全部区域。 闻畅绕到二楼楼梯，因为是VIP区域，扶手那里站了两个安保。 闻畅走过去时其中一个安保伸出手想拦一下核实身份，等人走近些后手臂顿了顿，目光快速在对方脸上掠过，然后不着痕迹地收了回去。 二楼总有些长得好看的男孩女孩进出，这些人不是VIP，也不是包厢客人，但安保们从来不伸手阻拦。 闻畅没管自己被贴上的莫名标签，快速上楼后。层高加持下，二楼视野非常好，而且顶灯干扰也少，可见度极高。 视线逐一扫过卡座，闻畅的耐心一点点下降，几秒后他的目光在一处十几人围聚的卡座停下。 … 外语系的几个女生刚到场就被起哄，有人举着酒杯说她们来的太迟要罚酒，有的人则说肯定是化妆太久来晚了，不过看在几位大美女的份上算了。 闹了几句后，张成茂帮着解围出声，“哎哎 5. 第五章 [] 一时间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洛茜晴脸色，洛茜晴拿着纸牌，表情先是讪了一下，接着缓缓泛起霞红，眼神下意识的往旁边瞥了一下。 邓简像是有所感应，微微偏头，目光沉沉落下。 有人飞快把酒倒满递过来。 酒杯小巧，拇指那么大一支，液体在里面晃动，洛茜晴慢慢将它叼起，杯壁卡在虎牙边，然后在众人注视下径直转头。 “唔！～～” 邓简顿了半秒，主动将脑袋侧斜，然后凑近。 两个人凑得近，两瓣唇之间只剩不到一厘米距离，稍一动作就能碰上。 邓简迅速把酒叼过来，然后当面一饮而尽，众人起哄一片后要玩第三局。 邓简摆摆手，主动又喝了一杯，“不行了，我还得留着清醒把喝醉的送回去呢，饶了我吧。” “哎呦，可不是留着清醒吧。” “行行行，放过你了。” 邓简下桌后洛茜晴也不玩了，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借口去洗手间。没一会儿，洛茜晴也站起身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并没有真的去洗手间，在走廊口就停下了。 “…茜晴，我有话想和你说。”邓简忽然开口。 洛茜晴背靠等人高的绿植，心里隐隐知道是什么，她长的漂亮，身边不是没有追求者，这样的场面时常发生，但她没挑明，“说呗，难道告诉我什么大秘密？” “嗯，一个小秘密吧。”邓简笑了一下，“…茜晴我知道有很多人在追求你，他们都很优秀，可能因为一些我不知道的原因你没有选择他们…但我想，此刻我也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请问，你可以允许我追求你吗？”邓简此刻犹如舞厅下邀请淑女的绅士。 即使知道他会说什么，洛茜晴也觉得感动，唇瓣启合间“好啊”即将脱口而出。 “砰！！” 什么东西突然砸在邓简脑后的墙上。 “呀！”洛茜晴被突如其来的响动吓了一跳，本能回头看去，邓简同样遁声看去，然而看清不远处的人时却愣在原地。 闻畅靠在柱边，冷光打在身上，将他浑身的冷漠和戾气无限放大，往日淡漠的眸子充斥着被欺骗后的愤怒，他右手边本该有一只铁制号码牌的小几空空如也。 “你给老子再说一遍！！” 楼下发生的一切他看得一清二楚，也包括楼梯转角时邓简的发言。 闻畅眼前不断闪现刚才的情景，一股无法言说的恶心感从脚底窜了上来，堵在喉咙不上不下，像是要撕裂胸膛翻涌出来。 刚才那一击他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虽然有音乐声掩盖，仍吸引了不少人目光。 洛茜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这个人莫名其妙，“你是谁啊，你干什么！喝醉了吧，安保呢…” 听见她的声音，闻畅仿佛大梦初醒，缓步上前绕过绿植，眼睛紧紧盯住洛茜晴的脸好几秒，那张脸很好看，最重要的是充满女性独有的柔美线条。 因为角度，在二楼的时候他只看见垂在肩头的长发，下楼的时候他甚至还在想是不是艺术学院的男生。 他僵硬转头，扯过对面的外套，“你骗的谁？” 骗的谁？ 骗他是同性恋还是骗女生他是异性恋？ 旁边的人低语不断，最该说话的人却不发一言。 邓简低垂着头，在闻畅耐心即将耗尽前，抬首与他对视，眸子里是从未见过的陌生，“抱歉。” 抱歉…骗了你。 从高中还有告白的日子一直到今天，闻畅不是蠢货，这些线索结合在一起足够拼凑出事件的答案。 初识是邓简一手策划，之后的水到渠成也是邓简的精心谋略，为的就是从他身上谋钱谋利，他只不过是他路上的一块垫脚石而已。 “我…” “咚！” 从邓简肚子上收回手后，闻畅脸上再没有表情，趁着人还没回神的间隙，抬手又是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妈的邓简！ 我草你大爷的！ 拳头砸在肋骨上，邓简疼得以为骨头要断了，身体本能趋势他反抗，他手抬在半空，晃了晃后想到什么，任由拳头一下又一下落下。 “卧槽！打人了！打人了！！” “怎么了怎么了？” “怎么回事？三角恋啊？！” 闻畅大脑放空，拳头机械地重复着，他高中就是个打架的好手，下手又凶又狠，没少给老师添麻烦。再次挥手时，一只胳膊伸过来替邓简挡住，借着他愣神的瞬间，将他扯开。 闻畅跌进一个硬实又温暖的怀抱里，酒味混合着薄荷香占据他的感官，仿佛一剂镇定剂，抚平心头躁动。 林词闲把人牢牢锁在怀里，另一只手抚慰婴孩般轻拍后背帮他顺气。 “别打了，再打要出事了。”林词闲凑在闻畅耳边低语。 他朝地上的人看去，邓简捂着腹部蹲坐在地上，脑袋没有支撑力里那样垂下，嘴角依稀看见一点猩红，看起来狼狈又落寞，显然是挨揍挨狠了。 闻畅看着看着从脚底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静，或许是情绪起伏后的麻木，也或许是台上切换了一首emo神曲的影响。 他动了动，发现挣不开后开始摆烂，“那帮个忙吧，帮我报个警。” 林词闲皱眉，“…可以私了的。” 闻畅理智回笼，扭头看着围观群众里的热心市民，“……报吧，好歹是投案自首了。” 林词闲见他的确情绪稳定下来，慢慢松手，拿起手机开始报警说明情况。 洛茜晴早在两人动手的时候就被吓得愣住原地，直到林词闲出来拉开两人才回神，此刻看见闻畅朝自己走来，吓得泪花不停在眼眶打转。 谁知闻畅只是站在她面前，指着地 6. 第六章 [] “好好的年轻小伙学这打架斗殴，不良风气。这种行为对你对社会都是负面的…” 民警一手翻记录表，同时对这种行为做出批评。 闻畅没精打采地嗯了一声。 民警看了他一眼，想到这小伙子的遭遇也不免同情，缓和性地清清嗓子，“同学，这种事的确是另一方过分，但遇到任何事都不是动用暴力的理由。你还小又是学生，为此背上个处分、案底什么的不值当。” 和林词闲预料的时间差不多，闻畅刚出洗手间的门，恰好民警出现在门口。 因为两次报警加上打架也是恶性事件，闻畅头次体验到罪犯的待遇，一左一右两个警察跟着带上警车。林词闲作为报警人以及目击者，理所应当配合警方到警局。 而邓简忍着疼对朋友简略安抚一遍后，被警察送到医院治疗。 闻畅一进审讯室就把事情全盘拖出，民警那边与相关人员核实真实性后对这个学生也产生了同情。 这么小的年纪被骗钱骗色，还是整整三年，换作是谁也受不了。 但法规就是法规，民警话里的意思是让闻畅和受害方和解，私下能解决最好，把负面影响降到最小。 闻畅皱了皱眉，一言不发。 民警刚想再劝两句，余光瞥见对面房间的门开了，同事带着人出来，林词闲看见他便开口，“警察同志，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 另一扇门出来的张成茂闻言用同样的目光看向他。 “你们两个可以走了，他暂时不行。”闻畅被指了一下。 目送张成茂离开后，林词闲问道：“我可以替他保释吗？” 这话一出不止是正在整理资料的民警抬头，就连到角落里坐着的闻畅也抬起头来。 他们之间，好像没有那么熟。 在今天之前，他甚至只知道林词闲这个名字。 民警刚想开口解释原因，手边的手机叮当响起，接起后同事的声音传出，听着听着他原本微蹙的眉头松开，没忍住朝角落里正在发呆的学生看去一眼。 几秒后，“闻畅过来签字吧，那边说不用出伤情报告，私了就行。” 天气渐冷，走出警局大门的时候，冷风往站台上一吹，闻畅还有些恍惚的脑袋都被冻清醒了。 他揉揉鼻子，看向林词闲，“回学校吗？我送你。” 他说的是送，意思是陪林词闲跑一趟，但自己不回去。 今天发生的事太玄幻了，他回去在寝室待着心烦，还要顾及室友，倒不如找个地方走走散散心。 林词闲下台阶的动作一顿，“你去哪儿？” 医院吗？ 去看那个人伤势怎么样？ “随便走走呗，”闻畅说着把目光望向对面的公园，“散散心。” 林词闲顺着他目光看去，最后一步台阶的时候脚下一歪，险些栽下去，闻畅急忙伸手拉他，好在最后一节不高，林词闲自己稳住了。 接着，他的手臂被狠狠回握。 林词闲用了力气，闻畅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来自这个人的体温和心情。 “别做傻事！你还年轻，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搭上生命。” 闻畅：“……？？” 过了好几秒，他恍然记起对面那个公园有个人工湖，白天风景不错，周围学生经常会去打卡。 … 知道闻畅只是心情不好后林词闲没要他送，自己打车走了。闻畅在公园转了两圈，找到一处可以看到湖边风景的亭子坐下。 公园二十四小时开放，但现在这个点已经没几个人了，周围静悄悄的，闻畅看着湖面发呆。 刚得知自己被骗的时候，他脑子只有愤怒，只想不管不顾地和邓简打一架泄愤。现在安静下来，胸口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才慢慢升腾，随之的还有委屈和伤心。 三年，整整三年。 哪怕这三年里邓简对他有过一丝真心，或者是连真心都不用，只需要一点愧疚或者感激，都会将事情讲出来。 但是邓简没有… 他就像个被满脸写着“蠢”字的人，被耍得团团转，送出一颗真心，到头来只是当了别人的垫脚石而已。 或许在某些夜晚，邓简想起他还会忍不住发笑，这世上还会有这么蠢的人，被他捉弄于鼓掌之中。 闻畅在风里僵坐了许久后拿出手机找到联系人，从加上邓简的那天开始看聊天记录，每条每个字他都看的仔细，进度很慢。 起初他不怎么讲话，大部分都是邓简主动挑起话题，这些话题就像攀附树枝的藤蔓，对树的脉络一清二楚，很对闻畅的胃口。 文字温馨又有趣，只是现在看去满屏幕都透着讽刺的味道。 闻畅往下滑动，他们的聊天密度截止在大一下学期，他回想了一下，差不多就是邓简开始找兼职的时间段。 原来从那个时候起，就在计划摆脱他了…闻畅下意识扯出冷笑，不过因为他待在亭子里太久，湖面吹过来的风冻得人脸僵，最终只挤出一点弧度，看起来又苦又憋屈。 好在公园几百米之内只有他一个人，不至于被人看到这种丑态。 现在细细想来，这一切早有破绽，只是他不愿意去用最恶意的念头去揣测自己的伴侣。 翻到最后的日期时闻畅指尖悬在空中，顿了两秒后点开主页，找到拉黑按钮，接着毫不犹豫地按下去。 … 在公园坐了半夜，直到第二天早上环卫工大爷开始上班，闻畅才返回学校。 闻畅有失恋者的自觉，他现在这个样子是上不了课了，向辅导员请了一天的假，回到寝室洗了个澡倒头就睡。 等醒来已经是室友肖侗下晚课回来。 肖侗给他捎了份饭回来，“你醒啦，正好，我给你带了校门口那家牛肉米线，今天人还挺多的。” 早上闻畅回来的时候，肖侗还没出门，他当时的状态只要没瞎就能看得出不对，不过肖侗只是目光稍做停留，然后像没事人一样出门去上课。 大学里 7. 第七章 [] “请参加招聘会的同学有序进场…” “麻烦各位同学到对应区域等候。” 闻畅前脚从招聘会路过，后脚拐进体育馆时就听见类似的话。 “岁月”剧组在C大的拍摄时间长，所以租用了学校的一个体育馆充当场地，选人的场所自然也落到这里。 场馆外人很多，一部分高高举着手机，看模样应该是某些演员的粉丝，另一部分则被工作人员带领着去不同区域。 闻畅找到昨天的负责人后，对方把他带到等候区。 前面等着的人不少，闻畅无事便开始观察周围，这个体育馆他之前也来过，现在被剧组租用之后又是另一副模样。 就地划分的几个区域各自忙碌，时不时有人进出，每个人皆是行色匆匆，真有几分拍摄大片的味道。 “你和陈绪雯说一下，让她提前点到剧组。”正看着，大门处迎面走进几个人，步履匆匆地往闻畅背后的房间赶。 闻畅往后退了几步把过道让出来，等人走后刚想回原来的位置，猝不及防被人拍了下肩膀。 他回头，发现是刚才讲话的那个中年人。 对方上下扫视一圈，目光带着打量，“你是到组演员？” 这种目光放在平时闻畅好低得回怼一句，但这里是剧组，时刻带着打量的眼神再寻常不过。 闻畅默了一秒，“不是。”在对方又要开口询问前，他继续道，“我是来面试前景的。” 刘副导退后一步再次端详闻畅一圈，刚刚还带着严肃的眼睛此刻柔和下来，延伸出一点莫名的情绪，闻畅品了片刻，感觉有些像课堂上老师对好学生的眼神。 …那种眼神是…满意？ “同学你哪个专业的，我是剧组的副导，有没有兴趣和我聊聊。”导演停在过道口本就吸引目光，这话一出口周遭顿时不少人扭头，他指着身后示意闻畅跟他到里间说话。 到了里间，刘副导反倒没有立刻和他交谈，拿起手机就开始打电话，途中指了指角落的木椅。 闻畅也没拒绝，坐了大概十几分钟，里间房门被推开。 “哪儿呢，老师人在哪儿呢？！”张导进门就开始嚷，接着就和闻声看过来的闻畅四目相对。 尴尬的氛围只持续了两秒就被张导打破。 他摩挲了下下巴，笑眯眯地道：“嘿，是挺符合的。” 张导口中的“老师”自然不是闻畅本人，而是戏里的一个角色。 岁月作为一本有原著的改编剧，其中角色极大程度保留了原作的特色，这就导致在选角上需要花费大量精力。 其他都还好，这都快开拍了，主演和重要配角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唯独一个角色把两位导演都难住了，那就是原著里男女主高中时期的老师，这个老师在女主迷茫的时候温柔地为其提供解决方案，最后又参与了男女主高三时的分别，也就是本剧前半部分的高.潮点。 属于戏份不多，但至关重要的角色。 要是单这样也就罢了，至多选人时用心些，偏偏这个角色还是原著作者另一部作品的男主角，那部作品作为“岁月”的姐妹篇热度同样不低，是众多书粉心中的温暖白月光。 光有这两点就够折磨人的了，奈何背后还有一个更让张导头疼的原因。 张导有较固定的合作投资方，这次“岁月”的最大投资就出自这位合作方，合作方不仅看中了“岁月”，同时也看中那部姐妹篇。 如果“岁月”播出效果好的话，那么姐妹篇很有可能要谈下来。 作为同一个公司拍摄的角色，如果前后差距太大，不单书粉不买账，连观众也不会买账。 为了找到这个角色的合适人选，张导险些把脑袋抓秃了。 圈里合适的人要么咖位太大，看不上这么一个连男四号都算不上的边缘配角，就算抛出姐妹篇也无济于事，姐妹篇热度再高，也没有切实的合同谈下来，说得天花乱坠也只是空谈，忽悠不了常年泡在这个圈子里的人。 而看得上角色的呢，又没有角色那个独特的气质。 这个角色长得漂亮的前提下还得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清冷气质，但又不能太冷，作为老师，他身上有和学生处成一片的能力。 这么耽搁下来，就一直没有确定人选。 张导本想着把老师的戏份往后压一压，借着在大学拍摄的机会，寻找合适的人选。 没想到今天就让他撞上了。 眼前这个男生的面庞哪怕是混迹圈内的张导都要点头称赞，细长如柳的眉毛线条，一双眼睛明亮有神，像刀锋上的一角寒光，眼上微微积攒的褶皱削弱了冷感，唇线牵动间光彩流露。 得到张导的认同后，刘副导开始给闻畅解释，隐去角色背后的商业能量后大致讲解了角色情况。 “这是一个非常具有人格魅力的角色，对演绎者高要求的同时也会回馈演绎者本身，同学你…”刘副导顿了一下。 闻畅接过话茬，“我叫闻畅，新闻的闻，畅所欲言的畅。” “噢噢闻畅同学，好名字。说了这么多，你有没有兴趣接触一下呢。”C大有艺术类院校，见过闻畅外形条件后，张副导先入为主地觉得他是学艺术的。 娱乐圈对于大多数艺术学子是个不错的方向。 这个机会是很多人求也求不来的。 在两对饱含期待的眼睛下闻畅缓缓点头，随即又话锋一转，“我可以看剧本揣摩一下吗？” 他本意就是找个能和主角打照面的角色，有好机会他当然是乐意的，不过从两位导演的反应来看，这个角色虽然戏份不重，却对剧有重要影响，秉承对自己和剧组负责的态度，他得先看看剧本。 闻畅没演过戏，对这方面也没什么研究，硬要说的话，他所学的专业也是靠镜头吃饭的类型。 他对镜头不怯场，那么切入点就是剧本了。如果他对剧本有感觉，能体会到角色情绪，那么或许可以一试，如果没有…还是乖乖混个前景演员就好，左右不亏。 刘副 8. 第八章 [] 帮林词闲把东西搬进寝室后，闻畅还是觉得有点没睡醒，这太巧了，他前不久才和人一起进了局子，转眼现在就成一个寝室的室友了。 寝室只有两个人，空闲的桌子被放了杂物，肖侗收去东西后顺便找了块抹布帮林词闲擦桌子，“哎同学，你是我们专业的学生吗？我怎么看你有点面生啊。” 林词闲把抹布接过手自己干，“我叫林词闲，是金融专业的，之前住校外，这学期申请校外的资料有问题被退回来了，只能回学校住了，我们专业的寝室基本满员，就被分到这儿了。” 说罢他眼神流转在二人之间，“不会打扰你们吧。” 闻畅本来还在感叹，听见他的解释也理解了，大三很少人员变动，若不是必要谁也不想跨专业。 他笑道：“那也不能把你撵出去吧。” 肖侗是个自来熟的，几句话的功夫就把今天晚饭约出去了。 他自己约了还不算完，扭头又问闻畅，“闻畅你去不？替词闲接风洗尘，热烈庆祝他加入311寝室。” 这是词闲都叫上了。 不过闻畅的确没事，他把图书馆的兼职辞了以后除了上课时间都空闲。 …包括以前留给邓简的时间，出了警局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听到看到这个人的消息。 他们的交际圈本来就不重合，把人拉黑后，他索性把因为邓简加上的人一起删了，连带朋友圈也变得干干净净。 除了常琳和徐锦桓得知他分手时发信息轰炸，问过缘由，但闻畅懒得复述。 “去。” “那好。”肖侗忽然想到什么，“哎，我们要不要拉个群聊。” 林词闲笑眯眯的，“好啊。让闻畅拉我一下吧。” 肖侗通过群聊把林词闲的微信加上，刚打算收起手机，忽然发觉不对。 拉群需要好友，刚刚闻畅可没有和林词闲扫码。 肖侗觉得自己遭受了背叛。 “……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闻畅一愣，没想好怎么回答，总不能说和前男朋友打架，然后在厕所加的微信吧。 那这个寝室还不如让林词闲和肖侗住好了。 他去一楼找个地洞住。 “借伞。”林词闲还在弯腰收拾东西，像是顺口就答了，“之前下秋雨的时候，闻畅同学人美心善送我出校。说起来我还没好好谢谢他呢。” 肖侗不动声色地斜瞟闻畅一眼，心说人美心善？ 人美好像沾点，心善搭边吗？ 不过，“那你们还真是有缘。” 闻畅和肖侗是一个班的，下午有课，课上完以后和林词闲在校门口汇合。 都是老学员了，附近哪里的饭店好吃都有数，三人最后选了家每个人口味都能照顾到的火锅店。 肖侗家里是东北的，虽然没有口语但有个很多东北人都有的爱好，喝酒。而且这人人菜瘾还大，一顿饭的功夫已经晕的说胡话了。 从火锅店出来，闻畅不好意思让才搬来的林词闲扶人，只能自己拽着肖侗往回走。 林词闲看了一会身后一脚浅一脚深的两人，调转方向主动拉起肖侗的另一只胳膊挂在肩头。 闻畅顿感身上轻了许多，“谢了。” 片刻后，他说，“你似乎很爱帮助别人？” 在酒吧里，在警局，还有现在。 很符合闻畅对祖国花朵的刻板印象，文明友善，积极助人。 林词闲偏过头想看着人讲话，但肖侗在中间俨然把架着他的两人当秋千架子，前后晃动个没完，他只能看到丁点头发丝。 肖侗晃动时扇动衣摆，鼻尖瞬时涌入各种味道，残留的火锅香味，还有冷冽的薄荷香。 是刚刚闻畅喝的薄荷柠檬茶。 两种混在一起也不难闻，反正有种人间烟火里夹杂着的清晨云雾清香。 林词闲喉结滚动两下，“还好。你也挺热心的。” 不等闻畅回答，肖侗先一步发酒疯，“鸭肠呢？这是我下的！！谁…谁夹了？！” 被这么一搅，闻畅刚刚想说什么也忘记了，只想赶紧把人丢出去。 “鸭肠没有，新鲜的大肠倒是有。”他的眼神缓缓下移。 肖侗充耳不闻，“鸭肠没没了我怎么连鼠标？！没有鼠标我怎么点开门按钮，等…等会怎么进寝室！！” 闻畅：“……”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肖侗架回寝室后，闻畅觉得自己身上臭死了，火锅味还有酒味混在一起散发着熏人的味道。 一秒都忍不了了。 闻畅和林词闲打了声招呼后，抓起衣服就关上浴室的门。 温热的水流从头顶流淌，闻畅任由温水将全身都冲舒服了才伸手挤上洗发水，洗发水的香味充斥整个浴室。 闻畅抹了把脸，刚想去够沐浴露，头顶水流突然停了。 这个天气热水一断，冷意刷地直往上冒，尤其是开着通风的窗口，凉风幽幽刮在身上。 闻畅皱起眉，再度按压了两下热水按钮，结果依旧是毫无动静。 几秒后，他想起原因。 他们学校的热水不刷卡，靠手机上的蓝牙连接，平时使用热水就在专门的软件充钱。他上次充钱应该是上学期，一次性冲的多能用很久，这个学期也就没想起这回事。 他用冷水将手上的泡沫冲干净，然后在衣篓里翻找。 片刻后… 草了，他好像没把手机带进浴室。 连上蓝牙后顺手放在桌上了。 闻畅顶着满头泡沫在浴室转了两圈，接着打开冷水试了试水温，确认这场冷水澡下去自己会感冒后抬起手… 林词闲下午同样上了两节课，搬来的东西还没有收拾完，把东西都归类摆好后他坐在桌前休息。 肖侗在椅子上躺了没一会就睡着了，林词闲瞥去一眼，起身把他面前架子上的大衣取下，胡乱罩在肖侗身上。 肖侗自己重新找到舒服的位置获取温暖，没一会就睡得更沉了，整个寝室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浴室的水流声。 林词闲盯着书架，从中抽出一本翻阅，他平时的专注力和耐心都很好，一旦进入状态很难被打扰，但现在好几分钟过去了他连一行字都没看进去。 耳边的水流稀里哗啦，明明声不大，却格外清晰。 9. 第九章 [] 洗了热水澡出来闻畅顺手就把刚刚那个号码拉黑了。 寝室静悄悄的，肖侗睡得像死猪，林词闲则在看书。 想起平时这个点，他应该在和肖侗开黑，寝室里充斥着电竞特色的叫嚷声。 看来祖国花朵的感染力确实强大。 不过闻畅今晚要看剧本，这种安静的环境非常有利。 刘副导发的剧本只是其中一段，是角色劝导男女主的片段，是老师在这部剧里的两个高光点之一。 闻畅大致看了一遍就知道刘副导用心了。 这段戏表面看起来平淡，实则不然。角色有大量的台词，非常考验演绎者的台词功底，同时还需要在平静的言语里下蕴含力量，这样才能让男女主和观众同时触动。 与之相应的，大段的台词剖析了角色内心，便于他进入情绪带入到角色当中。 闻畅是新闻专业，背稿子不在话下。他先点开人物小传看了一遍，再回来仔细阅读剧本。 两遍下来，闻畅发现这个剧本的台词很不错。 话语平淡务实却又含着讲话人的深意。 看的同时闻畅心里冒出来个小人，和他平时想骂人的时候一样，不自觉就在心里演了一遍，或者说经历了一遍书里角色。 出乎意料的，闻畅一路畅通无阻。三个小时下来，剧本角色已经在他心里形成一个特有的形象，带着他自己理解感悟的形象。 他活动了一下肩膀，看了一眼时间，刚过十一点。虽然不知道对面睡没睡，闻畅还是给刘副导发去消息，告诉他自己明天早上去试镜。 对面回得很快，“好的，欢迎。” 闻畅心情不错，路过肖侗时一脚踢在椅子腿上，“起来饭桶！滚去洗澡，寝室都是你的臭气。” “…什么臭？说了臭豆腐不要下在火锅里。”肖侗迷迷糊糊的。 躺在床上时，闻畅没有多少困意，索性又看了一遍剧本，而同样睡不着的还有林词闲，在床上翻来覆去，动静不大，但另一边的闻畅听得真切。 他没怎么在意，想着可能是认床吧。 … 第二天闻畅起了个大早，洗漱的时候林词闲也刚好起床，他一眼就看到后者眼下的乌青，在干净的脸上格外醒目。 简单打招呼后，闻畅捞起背包出门，周末的体育馆依旧热闹。 得到回应后闻畅推开里间的门，这次里面除了两位导演外还多了一位女士，饶是他不怎么看娱乐新闻也认得出这是位经常出现在电视荧幕的女星，也是本片的女主演。 听见动静陈溪微微回头，随即站起身来，“你好，我是陈溪。” “她你应该认识。”张导笑道，“刚好陈溪在，我就叫她过来帮你搭搭戏。” 陈溪是科班出身，长相偏娇俏类型，第一部电视剧演的是个女三号，和她本人形象很搭，播出后反响很不错。出道至今虽算不上大红大紫，也是二线有余了。 闻畅礼貌问好，刘副导偏头看了看他，一般人见到较有名气的明星时或多或少会情绪激动，这学生倒是很沉稳，除了刚开始的意外没表露出丝毫其他情绪。 “那就开始吧。” 这部剧就如同剧的名字一样，喜欢男主角贯穿了女主整个学生岁月，高二那年两人刚在一起不久，男主角就要出国留学。 女主角想要改变差距，疯狂学习，起初老师们都觉得这没什么，学生以学习为主没有任何错，但最终成绩和一场病，让女主角进入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疲惫期。 闻畅推开并不存在的病房大门，无声无息地进入角色，隔着距离他和陈溪目光对视。 陈溪下意识撇开，露出学生看见老师的胆怯。闻畅一句话没有说，环视一圈在刘副导手边看见想要的东西，他走过去拿起纸杯然后倒了一杯热水，全程当看不见屋子的其他人。 “给，先喝点水。” 接过水的陈溪愣了愣，差点一时分不清这句话是对她本人所说还是对着角色。 在闻畅来之前，她已经和两位导演聊了一会了，虽然手边有水，但出于礼貌她没喝多少，这会儿的确稍微口渴。 陈溪有功底在，反应迅速，“谢谢老师。” 闻畅点点头，拉过椅子在床尾坐下。 全程被无视的两位导演此刻挺直腰背，转头对视的瞬间都在彼此眼神里看到了肯定。 这场戏原定的开场是老师拎着水果来慰问，但现场找水果太麻烦了，便要闻畅即兴发挥。 本来是个无关紧要的画面，闻畅却选择用现场真实的情况去诠释它。不论是否科班出身，大多数演员刚入行的时候都有个通病，就是“急”。 急着念台词，急着对着镜头展示，倒不是急功近利，只是难免紧张，变成套路式表演。 倒水这番动作不仅仅有细节，同时也展现出闻畅这个人能静下来。 加上最后拉椅子那个动作，满满都是细节。老师与学生拉开距离，学生才不会紧张。 一个好的演员，往往只需要几个镜头就能叫人惊讶。 而闻畅具备这种条件。 闻畅开口很有老师的腔调：“身体好些了没，虽然是高三了，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没有健康什么都不算数。” 陈溪低了低头，露出愧疚的表情，“谢谢老师关心，我…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闻畅知道她没什么大事，刚刚在医院的走廊里遇到了家长，这么问只不过是找个话题的切入口。 “…那方便聊聊志愿的事吗？以你现在的成绩我看了些专业和学校。” “啊？”刚还愧疚的陈溪瞪圆了眼，不是刚刚还在说健康吗？现在不应该让她好好休息吗？ 平日里老师积累的余威还在，陈溪也不敢辩驳，思考了一会开始讲述自己的想法。 两个导演日常会用到的房间配置不会差到哪去，斜上方和门口都有两个窗户，只不过门口那个为避免有人窥视拉上了窗帘，而斜上方那个刚好在陈溪的头顶，留着通风。 体育馆外面是户外运动区，早上运动的人不少，热闹的叫嚷声时不时传进来。 伴着簌簌晃荡的梧桐，闻畅恍惚间看到曾经的高中班主任，他高中的时候皮得很又遇上变故，整天作妖闯祸，每次帮他收拾烂摊子后，年 10. 第十章 [] 试镜成功这个事是瞒不住的，之前是没定下来，晚上回到宿舍闻畅就把角色的事和室友们说了。 肖侗很捧场地张大嘴巴，“嚯，这就是你说的去试试？一试试出个男五啊。那以后就是闻大明星了？” 闻畅边开电脑边敷衍他，余光瞥见林词闲从浴室出来，湿漉漉的头发正往下滴水，顺着脖子淌进衣领。 林词闲打开柜子拿出吹风机，刚要给插线通上电被一道喊声叫停。 “等等。”闻畅扭头，“你这个吹风机是多少瓦的。” 林词闲手里那个吹风机看起来比他们平常用的体积大一半，他们这栋寝室楼以前出过故障，所以通电比其他楼小，寝室用电有限额，大功率吹风机会导致跳闸。 吹风机是林词闲顺手网购的，他之前住在外面不需要考虑这些，具体多少瓦他还真不记得了。 默了两秒他把吹风机放下，打算用毛巾擦一擦就行了。 “要不先用我的？”闻畅一看就知道他不记得。 林词闲心里当然一百个乐意，面上却端着恰好的微笑，“那麻烦你了。” 闻畅转身到放杂物的柜子翻找，他最近理了发，头发更短了，平时直接拿毛巾擦干了事，上次寝室大扫除吹风机被他随手塞进哪个盒子里了。 林词闲等了会，寻找话题，“你说的那个剧我知道。” 闻畅打开一个盒子，“你看过小说？” 他记得原著似乎是言情小说。 “没有，这个导演上一部剧我很喜欢，所以留意过。” 闻畅把鞋盒塞进柜子，“你说刘导啊。” “嗯，他最开始是拍人文记录片，得过奖。后面才去拍电视剧的。”林词闲道，“虽然在圈子里地位不算高，但水准好，第一部出自他的手是很好的开端了。” 闻畅总算翻出吹风机，递给林词闲后他品了这话几秒，估摸着林词闲是以为他要进军娱乐圈了。 在闻畅潜意识里进入一个行业起码得对这个行业有了解或者自身对其有浓厚的兴趣。 这二者他都没有，闻畅很清楚自己目前就只是对“老师”这个角色有兴趣。 况且能不能演好还是两说呢。 闻畅没回应这句话，敷衍肖侗那样点头应对。 平时没作业的时候闻畅会打两把游戏，吃鸡、steam他都喜欢，肖侗空闲的时候两人就一起开黑。 闻畅刚点开图标，肖侗凑过来，“哎，我也好久没玩了，今天一起啊。”说罢他转头，“林词闲你玩端游吗？” 林词闲拿着吹风机走近，扫了一眼电脑屏幕，“会，这款我也经常玩。” “那一起玩吗？”闻畅道。 男生之间拉进友谊的最快办法就是游戏和运动，林词闲大三才搬来，难免会生疏些，闻畅还记得自己欠人家人情和一顿饭，帮忙促进寝室和谐自然在所不辞。 林词闲眨了眨眼，“好啊。” 三人随机匹配了一个队友进入游戏，考虑到不知道林词闲游戏水平，这局相对保守，闻畅标了个偏僻点的地方。 闻畅落地运气不错，两个房子就找到他平时的顺手枪，配好合适的子弹后他翻身去另一边房区，没想到刚落地就遇到路过的林词闲。 闻畅顾自往前跑，跑了两步又折返回来。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林词闲的游戏角色，和林词闲一样，他在游戏里的装备看起来就很有钱，但此刻这个人后背空荡荡的，手里唯一的手枪看起来还不怎么有威慑力。 有种又富又穷的感觉。 “你怎么回事？上别人家做客，不好意思拿东西啊！” 林词闲耸耸肩，“运气不好，下来就遇到人了，苟了一会，出来就只剩这些了。” 这么偏僻也能落地就遇上人，这运气… “跟上。”闻畅收枪往前跑，“带你去找行头。” 林词闲压了压嘴角，“好，谢谢你。” 跳野区的要么是苟分选手要么实力不高，闻畅一连扫死两个，带着林词闲又捡又抢，搞了个高档装备。 闻畅则又换了把狙，他瞟了一眼地图，毒圈已经开始刷新了，这局有些劣势，圈离他们挺远。 “饭桶，走人了。” “好嘞。”闻畅两人从房区出来时，肖侗开车载着四号已经在等他们了。 肖侗一边开车一边闲聊，“你俩怎么一起的啊，我刚看落下的时候不在一个点啊。” “我实力一般，闻畅带我。”林词闲顿了顿，“带我找装备去了。” “嚯！”肖侗高高扬起尾音。 闻畅被他吓了一跳，差点手抖点到下车键，“叫个屁，四驱车都能给你开出车祸。” “怎么了吗？”林词闲明知故问，“你们平时玩游戏不是这样的吗？” 肖侗啧了三声，“谁知道呢？反正我要是在游戏里水平差只能得到‘成盒算了’和‘等会自己退房间的’的爱的发言。” 林词闲嘴角又不自觉往上翘，他想压没压住，只能偏头挡住脸，惹得闻畅疑惑地看他一眼。 进圈路线长，他们一路上杀了不少人，等进圈里的时候已经是半决赛圈了。 这片区域有个斜坡，不远处噼里啪啦的枪声传来，闻畅晃了一圈视野找到一个适合的点摸过去。 闻畅打游戏的状态和现实截然相反，他喜欢用狙，两枪子弹下去直接爆头的感觉很爽。 下面两支队伍正打得火热，闻畅开镜瞄点，借树木掩护收割下一枚人头，接着乘胜追击趁对方还没发现自己收下第二枚。 下面的两支队伍节奏被打断，一时有些慌乱。 肖侗和四号解决完另一边，一边观察下方情况一边闻畅那边摸去，还有十几米距离时，下坡一个人突然定住。 不好，好像发现他了。 “砰！”肖侗还没动作，那个人突然被爆头。 肖侗火急火燎躲开后问：“闻畅你开的？” 林词闲视线扫过击杀提示，“不是他，对面应该还有一队。” 闻畅收抢起身，毒圈又开始刷新了，这局的劣势持续到底 11. 第 11 章 [] “不好意思，我抢你人头了。”林词闲看着角落里的数字皱眉。 闻畅摆摆手没在意，本来就是林词闲的击杀分值高些。 “下一局我还你。”林词闲却固执起来，“两个。” 闻畅被他的发言逗笑了。 退出游戏后，林词闲接了个电话，等待途中房间里弹出一条申请，是刚刚那个四号。 反正也是匹配路人，闻畅问了一下其他人意见后将人放了进来。 “你们好，原来你们真是一队的。” 肖侗开麦回道：“嗯，我们一个宿舍的。” 四号原本有点紧张，见有人理她后才放松下来，“方便一起玩吗？我技术有点差，我这个号之前都是找陪玩和代打打上来的。” 别人玩游戏都是夸自己，这个四号一上来就自爆。 肖侗很疑惑，“干嘛非得要到高分段打。这不是找虐吗？” “我是画漫画的，最近有和这个游戏类似的剧情要画，就想在高分段找找感觉。”四号话锋一转，“刚刚‘畅。’和‘想WEN’打的好有默契啊！” 尤其是两人同时开枪那个场景简直了。 还有“畅。”开枪扫死从烟雾里冲出来的人后“想WEN”也出来了，后者看见人被干掉了，转身又冲进烟雾。 这段动作其实挺正常的，就是一个包抄战术。 但经过同时开枪那段后，四号回想起来，越想越有感觉，干她们这行想象力都丰富，她瞬间脑补出一段CP战后对望的场景。 眼前是眸中冷冽的爱人伙伴，旁边则是倒下的敌人，转身是硝烟弥漫的战场。 她捞起工作台的笔记本飞快画了两幅简笔画，还做了批注。 林词闲回来刚好听见这句，拉动椅子的手略显滞感，面上平静，“这是夸我技术好啰，看来和闻畅打游戏我的水平都被带着提高了。” 又打了几局之后，刘副导的电话打了过来，说了一些事项后让他明天到剧组。 “你那个角色要拍多久啊。”肖侗有些好奇，“我们后面能来看你吗？” “不确定，看剧组进度吧。我拍戏有什么好看的，你平时没见过我？”闻畅对这些事一窍不通，想问问常琳，又想给她个惊喜。 “好奇嘛，主要想看看不一样的室友啰。” “那让你失望了。这个角色和我本人没差别。”闻畅思索形容词，“温柔谦和的老师。” 肖侗的表情瞬时变得一言难尽，他眼神不断上下移动，一句话也没说却好像什么话都说了。 林词闲笑着接过话茬，“挺符合的。” “是吧，我演的时候感觉有些台词很像我高中老师说过的话。比如那句，有时候人的执着在天南海北，也在身边一隅。” 提到高中，林词闲的思绪有一瞬间被扯回那个充满阳光的午后，接着是某些隐秘的记忆。 肖侗感叹，“这台词还挺高深的。” 闻畅却觉得不然，这句台词算得上是女主角的导语，隐喻了她这么多年的坚持。 但是现实生活里哪有人会执着一件事好几年，甚至是半辈子，无论执着的东西是人还是物件，都是闻畅所不能理解的。 哪怕是他的前男友，两个人犹如电影般的初识，比大多数人的遇见都具备浪漫色彩，到后面渐渐如水平淡，再到发现自己被骗，闻畅虽然伤心也怨恨，却也没有抓着这段感情反复折磨自己。 可能是距离上一次不可抑制的心动太久了，也可能是在平淡里经过消磨，但总归是一个结果。 太执着，尤其是执着虚无缥缈的感情伤人也伤己。 肖侗从小到大一路顺风顺水，也没有喜欢过谁，对执着的感悟比闻畅还低，闻言也是点头，只有林词闲低着头在想着什么。 肖侗见状“喔”了一声，一脸坏笑，“难道林词闲你有什么难忘的前女友？” “没有。”林词闲神色不变，“只是也想到了高中老师，闻畅你说的老师是伍老师吗？” 伍这个姓氏不多见，起码在闻畅学生生涯里只遇到过一位。 “你认识他？”说完闻畅转念一想，就算认识他又没提姓名，林词闲怎么会知道他说的是谁。 “我们高中是一个高中，肆城一中。” 这下轮到闻畅惊讶了，他上下打量林词闲一圈，静了好半晌才终于在记忆里找到模糊的影子。 他们学校有个光荣榜，上面会挂进步奖和年级前一百名，但只有前十的照片会出现在上面。 闻畅高一的时候他还会时不时关注这个榜，顺着名字他想起前三里经常有个名字出现。 “你和高中差别挺大的啊。我记得你不是带眼镜吗？”他用手在林词闲眼睛前比划。 图像比文字容易记忆，闻畅记了张戴着眼睛的书呆子照片就把名字抛诸脑后了，这才没把二者联系起来。 “那个照片是校长用手机拍的，每个人都有点出入。”林词闲仰头让他看，“眼镜的话，高一的时候是戴过，不过度数很低，后面矫正了。” 闻畅比划两下后觉得不大礼貌，便想收回手，却不想林词闲突然抬头，他一时没收住，指尖直愣愣戳在眼皮上。 明亮的眸子顿时积蓄了一片水光，林词闲偏了偏头，闻畅原本自觉手上没什么力道，一时也不自信了，他平时下手就没轻没重的。 闻畅连忙低头询问，“林词闲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就连肖侗都站起身围过来，“没事吧？” 林词闲摇摇头，手捂了下眼，“哪就那么脆弱了，没事。” 闻畅道：“那你把手放下来。” “真没事…” 闻畅脸色变了变，语气冷下来，“拿下来。” 真有事他会负责的。 起码医务室现在还在营业。 林词闲无奈将手放下，旁边的两人连忙看去，眼周没什么事，就是眼底红了一片，根根分明的红血丝布满眼白，旁边另一只完好的眼睛做对比，一下子显得这只眼无比凄惨。 “怎么这么红！”闻畅怀疑自己梦里修炼了什么神奇功法，一戳把人眼睛戳成这样。 林词闲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安慰室友，“和你没什么关系，可能是刚刚闭眼的时候揉进东西了。” 肖侗松了口气，“那没事，脏东西揉出来过一会就好了。林词闲你多眨两下眼试试？” 林词闲试了一下，脏东西出没出来不知道，生理泪水倒是流了不少，连眼眶都红了。 闻畅皱眉，“你这什么破主意？” “嘶，要不你去镜子前看看？”肖侗想起小时候，“或者让闻畅帮你吹一下，以前我妈这样帮我弄过，一会就不疼了。” 闻畅扭头看他，眉目不善地拧起。 肖侗一摊手，意思很简单，你看我干什 12. 第 12 章 [] 剧组的人比前两天少了很多，闻畅签了合同之后就被带着熟悉流程，带他的人是张导的助理，经常跟着导演进组拍摄，演戏那套他不会，但演戏的流程比一般演员还熟。 小李从张导那听了些东西，加上练出来的眼光，对闻畅的态度挺友好，“你也别紧张，干啥都有第一次。陈溪姐他们在那边拍戏，你等会可以过去看看。” 闻畅一点不紧张，他打心里对这件事的期望值就不大，所以要求的回报也不多，没有理由紧张。不过别人的好意，他不会去拂。 他翻了两页剧本，他今天只有上午一场戏，时间比较靠后，不过这场戏人员挺多的，是一节课堂，他在上面讲课男女主角在下面互动。 闻畅一边熟悉剧本，一边看陈溪的表演。和电视上经过剪辑的画面不同，现场的表演更能看出功底，他看的同时在纸上勾勾画画，做笔记。 “闻老师是在给我们布置作业吗？” 闻畅扭头便看见突然说话的人，这人白净的脸上刚刚上过妆，妆容刻意往小了化，显得更像一个高中生了。 正是颜粉常琳念叨的正主储余湘。 也是闻畅进组的首要目标人物。 他想了想道，“储老师好。” 过来的路上看那些工作人员对每个演员都是叫的老师，闻畅也算入乡随俗了一把。 储余湘听见这个称呼眼睛肉眼可见地亮了，嘴角要翘不翘的，片刻后他矜持地说：“哎呀叫什么老师啊，叫我名字就行。” 不等闻畅反应，也不等他改变称呼，储余湘顶着一张笑脸凑近，“你要签名还是要合照。我这还有一条龙套餐，就是签名加合照，送你一张海报。” 什么？ 闻畅反应了好几秒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脸上的礼貌差点要挂不住，谁家好明星上来就问别人要不要签名，还有一条龙套餐的。 不像明星，更像江湖上已经绝迹的碟片商人。 --帅哥，碟片要不要啊，什么类型的都有。 “哎呀你别不好意思嘛。”储余湘神情荡漾，“陈溪都已经告诉我了。” 闻畅霎时思绪转回弯，原来是陈溪把他进组是为了要储余湘签名和照片的事情说了，难怪储余湘这么热情。 “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为了偶像逐梦演艺圈，期待和偶像站在同一奖台。虽然梦想和现实还是有出入的，但是助力一把还是可以的。” 储余湘情绪异常高涨，要是现在有不知道两人身份的人路过，大概率会把储余湘认成见到偶像激动的那位。 闻畅：“……” 他开始怀疑常琳说的甜酷小生和眼前这个储余湘究竟是不是一个人。 现在退组的话是不是不大好。 “你们在这啊。”陈溪拍戏的时候就注意到这两人了，她本来想介绍闻畅和储余湘认识，不料两人在棚子下面已经聊上了。 陈溪的打岔拉回了闻畅的退组念头。 “怎么样，给签名没有。”昨天她和储余湘聊天的时候提到定下的演员，聊着聊着就把闻畅想找他要签名的事说了。 她和储余湘是第二次合作了，他的性格她了解，活泼跳脱。而闻畅一看就是有礼貌又有距离感的人，要签名这种事说不定还得考虑时间考虑场合。 心里装着事不方便工作，尤其是演戏最需要投入感情。 所以陈溪顺水推舟了一把。 和她想的一样，储余湘知道后当即就表示他一定会满足粉丝的心愿的。 话题转回刚才，储余湘又继续亮着眸子看他，闻畅一咬牙，“一条龙。” 储余湘就等着他回答，当下就在身上翻找，然而摸了两把他才想起身上穿的是戏服，海报也不在兜里，在助理那里。 “哎呀小王呢？”他回头搜索助理的身影。 闻畅也顺着视线回头，周围一圈都是正在忙碌的工作人员，并没有看起来像助理的人。 不等小王出现，刘副导先过来把储余湘领走了，后者走时还一脸遗憾，一副没有第一时间满足粉丝心愿的模样。 “走吧，下场戏我们一起的。”陈溪被逗乐了，笑着往前走。 闻畅犹豫了一会，还是问了出来，“储余湘很喜欢给粉丝签名吗？” “啊？”陈溪先是疑惑，反应过来后直接笑了出来，“哦，他平时没这么激动的。可能你这种情况特殊一点。” 特殊？什么情况特殊？ 这不是什么隐秘，陈溪直接就说了，“储余湘家里挺有钱的，对他也很好，本来他家里没有让他进娱乐圈的打算的，他是为了追星才一头扎了进来的。” 娱乐圈这种事的确有，某某明星是另一位明星的粉丝，看着另一位的剧或者听着另一位的歌长大的。 但确有其事和讲出来是两码事，尤其储余湘还穿着校服，那些话就更像中二发言了。 “可能看到你想到他自己吧，所以就兴奋，这事也不是秘密了，圈里挺多人知道。你也别有负担。”陈溪刚解释完，刘副导就招手让他们过去。 第一场戏比预料中的轻松，闻畅不是主镜头，轻松取得演艺生涯的第一次一条过。 拍完戏他拿出手机看时间，正好中午饭点。 闻畅想起还欠林词闲的人情和一顿饭，平常说下次请你吃饭一般是客套，但上次在那种情况下这句话的含金量一下就变重了。 更何况他还记得在警局的时候，林词闲还想主动捞他。 … 闻畅消息发过来的时候林词闲正在上专业课。 “中午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 林词闲原本严肃的表情变得柔和，“有时间，我在上课，你已经拍完戏了吗？” “拍完了。” “感觉如何，是不是得心应手。”林词闲道。 “还行。” “你在哪个教学楼上课？我过去找你。” C大校区很大，光教学楼就有好几栋，各个学院还有不同，学生们平时上课大多骑共享单车。 “六教，靠近后门的那栋。”林词闲半开玩笑，“能找到是哪一栋吗？用不用我下去接你。” 虽然都是学校里面，但闻畅没去过第六教学楼，他们专业的课固定在前三个教学楼。 不过林词闲怎么知道这个的。 “能。” “你怎么知道我没去过。” 林词闲指尖毫无停顿，“这是我们商学院的楼，新闻专业不会排课在这里。” 原来是这样。 闻畅没怎么在意这个话题，回了以后退出聊天，在手机上寻找餐厅。 还人情的请客吃饭不能马虎，起码得是好一点的餐厅，这个点临时定位置有点紧迫，但他知道几家餐厅人少，正合适。 最后的半个小时老师停下讲课，让学生们自行小组讨论作业，也是这半个小时林词闲时不时就拿起手机看一眼。 没振动，没消息，但他依旧乐此不疲。 旁边的同学还以为他有急事，低声问他需不需要先走。 林词闲浅笑，“也没有什么大事。” 同学道：“那就行，你要是真急就先走，等会要是再点名我帮你应一下就成。” 林词闲说，“不是大事，只是约了人，怕他久等。” 林词闲和班里同学关系都不亲厚，虽然算不上孤僻却大多数时间独来独往，只不过他长相好性格不差，又有背景，大家也乐得和他打交道。 旁边同学哟了 13. 第 13 章 [] 吃完饭两人带着一身辣味离开馆子，开车直奔学校。 学校前门和后门都有停车场，前门那个距离虽然近，却是露天停车场，容易积灰况且他们学校还有鸟群，闻畅嫌处理麻烦且恶心，依旧把停在后门。 余下的路就只能步行了。 中午午休的节点和早上是学校里人最少的时候，两人下午都没课，也不着急回去，慢慢悠悠地走着权当饭后散步了。 可能不知道聊什么，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静静地迈步，一路走来闻畅却不觉得尴尬，不用为了聊天去聊天，反而松弛自在。 仔细想想好像他和林词闲的相处一直都是轻松的状态。 闻畅瞥了旁边人一眼，后者正侧目观赏两侧的梧桐，秋天的梧桐是校园里的一大亮点，吸引了不少学生和游客打卡拍照，微风吹动梧桐叶沙沙作响，林词闲似乎看得入神。 闻畅大二的时候为了凑选修课学分，选过一门人际关系交往，里面就有一段关于人和人之间相处的分析。 相处过程不愉快的原因列了一大堆，课后作业有上传笔记这一项，闻畅懒得写，就只挑答案少的记。 相处轻松的答案就少，只有三条。 第一条，交往对象的品行上佳。第二条是其中一方，有意迁就的结果。第三条，则是两人性格互补，磁场吻合。 当时讲课的那位老师讲完要点后，还笑着调侃座下的女同学们，找男朋友就要找符合这三条条件的。 那样未来的日子才会幸福。 聊到恋爱死气沉沉的学生们一下就活了，就着这个话题聊了许久，闻畅差点不知道自己是在上人际关系课还是在上恋爱养成百分百。 闻畅直接排除后两条，把林词闲归类到第一条里面。 林词闲热心且礼貌，待人真诚且可靠。 大三遇见这么一位好室友，闻畅觉得还挺幸运。 走着走着，他忽然想起之前没聊完的话题。 “对了林词闲，之前在寝室我就想问了。你怎么认出我的？我们有见过？” 按理说时隔几年还能认出来的高中同学一般都关系匪浅。 可闻畅对林词闲的印象仅限于光荣榜，要是林词闲没主动提，后面两年他也不会联想到。 林词闲的视线从树叶转移到他脸上，语速慢吞吞的，“之前高中参加活动的时候和你见过几次，有印象。” 闻畅不知道该夸自己还是夸林词闲记忆力好。 不过他也没怎么纠结，到寝室楼下后他习惯性在裤兜摸钥匙，结果手在兜里摸了个空。 闻畅把身上三个口袋摸了两遍后，认清自己忘带钥匙的结果。 “你带钥匙了吗？” 林词闲见状也在身上摸索，结果半天之后他两手一摊，一脸无辜。 闻畅皱眉：“你居然出门不带钥匙？” 出门不带钥匙，好比穿鞋不穿裤子。 林词闲眨眨眼，“你不是也没有带吗？” 闻畅一脸理所当然，“…我带车钥匙了。” 他说完掏出手机给肖侗发消息，肖侗下午有课，这个点应该在路上。 等了一会，对面并没有回复。 难道今天去的早，在上课没注意吗？ 闻畅刚想打电话过去，一只手伸了过来，屏幕上有几个黄颜色的东西，他定睛一看发现是石榴和橘子。 闻畅：“……？” 林词闲解释道：“肖侗刚刚发了朋友圈。” 好家伙，不回消息却有空发朋友圈！ 闻畅就着林词闲的手机翻动图片，第二张就认出这是宿舍楼外面的绿化带。 他们学校绿化带的树木品种有很多，观赏性的，经济适用性的，还有满足口欲性的，寝室楼外面的果树每年都有学生打卡。 闻畅带着林词闲立马往外杀，最后在绿化带里发现了正在果树上返祖的肖侗。 除了他以外还有对面寝室的几个专业同学。 早上闻畅出门时，肖侗还在哀嚎今天满课，瘫在椅子上像林黛玉得知贾宝玉结婚时那么悲壮。 现在却… 闻畅疑惑得很，但第一句却是另一个问题，“你发朋友圈不回我消息？” 大有肖侗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就从背后掏出一把M416开始突击。 肖侗：“……” 半晌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红黄相交的石榴丢给闻畅，以求赎罪。 闻畅接过后顺手把这颗石榴给了林词闲，然后才问肖侗怎么没去上课。 肖侗原本是去上课的，谁知刚走到寝室楼外就意外收到临时调课通知，然后遇上了同样看到通知折返回来的同学。 一伙人觉得出都出来了，下午第二节又有课，回寝室多白跑，又不知道去哪里。 然后就把目光放在周围的果树上。 肖侗剥了一瓣橘子送入口中，“我每年交那么多学费，摘两个果子怎么了！” 四舍五入这果子他已经付钱了！ 肖侗嚼了两下，突然转换问题，“你们要回寝室吗？我们再摘两个就收工，等会一起啊。” 下午没什么事要做，两人也不着急回去，索性就站在一侧等着。 林词闲掂了掂手里的石榴，份量很足，但明显熟度不够，黄绿色的部分占据主要。 这也难怪。和肖侗同样心理的人很多，要是红彤彤的大石榴哪里还能轮到他们，现在挂在树上的要么是半熟状态，要么就是生长的位置不好摘。 林词闲目光在周围果树上扫视，忽然侧头，“你喜欢吃这里的水果吗？” “我吗？”闻畅重复了一遍，“不怎么喜欢，主要不好吃。” 刚刚他看到肖侗把橘子塞进嘴里后五官疯狂抽动，嘴角都被酸出透明液体了。 之所以还能说话，都是硬扛着的。 林词闲站起身，“我是说品种，这里有没有喜欢的或者能接受的。” 闻畅思索两秒，“石榴和山楂还可以吧。你怎么问这…” 话音未落，林词闲突然脱自己身上的大衣。 闻畅安静两秒：“……你终于被肖侗逼疯了？” 林词闲今天是标准的深秋配置，外穿黑色大衣，脱掉后露出里面的深蓝色休闲毛衣，努袖子的同时显出一节结实的小臂。 林词闲没解释，把大衣递过去，要闻畅帮忙拿一下衣服。 等到他靠近石榴树闻畅才反应过来，林词闲这是要和肖侗同流合污！ 要是此刻换了别人闻畅压根不会管这闲事，但不久前他才肯定过林词闲的人品，眼睁睁看着他等会掉下树实在不是对待能友好相处的好室友的态度。 林词闲平时看着文质彬彬，学习成绩又好，闻畅下意识把他归类到羸弱的学霸里面。 却忘记了自己也挺表里不一的。 他刚上前想阻止，只见林词闲抓住树枝，左脚踢在树干上纵身翻越，两三下功夫就攀到树上。 闻畅果断收回半空中的手。 肖侗又展现了返祖状态，“哦哦哦！！林词闲你爬树这么六啊！”他刚刚爬这棵的时候两只脚疯狂打滑，原地跳了一遍太空步。 林词闲抽空回他，“嗯，我喜欢户外运动，练过攀岩和徒步。” 肖侗竖大拇指，“专业！”说罢他扭头对着闻畅得瑟，“你看看人家，一点不端着。” 闻畅嗤了他一声，自顾自玩手机没再说话。 学校的绿化带果树种在不同区域，他们现在在的这个区域，在末端的寝室楼后面，路过往来的人较少，所以不容易被破坏，每年能留下几个成熟的果子。 肖侗知道这里还是闻畅告诉他的。 而闻畅会知道这儿，是因为邓简。 大一那会儿流行给男女朋友送剥好的水果和坚果一类，闻畅不会干这种精细活但也买了一堆东西送给邓简。 葡萄柚、车厘子、橘子、冬枣…还有各种坚果。 谁知道邓简根本不收。 给出的理由是不想让男朋友破费。 闻畅当时以为是邓简不好意思，毕竟谈恋爱讲究的是有来有往，自己送了，他就得回，他没什么钱，还不起。 现在想来，他猜到了一部分，却不全对。 不收也是因为该死的自尊心作祟。 当一个人收到的帮助达到自身可以偿还的高度之上，原本的感激就会变质，激生出怨怼，然后通过贬低另一方来降低自己无法偿还的负罪感。 不过当时闻畅的不知道，为此想了一个晚上，然后在表白墙找到了这个地方。 这里的水果免费。 因为是免费所以邓简不用还他。 邓简小时候在乡下待过，爬树不在话下，闻畅则是身手好。两个人摘了两塑料袋不同的果子，然后互赠。 当时觉得是特殊的甜蜜，现在回头看就像等价交换。 对于当时的邓简来说，这是唯一能从两人关系中找到的平等。 所以肖侗给他的石榴他不想要。 当然，还有那个石榴看起来就不好吃的原因在里面。 户外攀岩比爬树的难度等级高多了，林词闲轻松地穿梭在树叶和枝干间，果子越往上越少，品相却越好，最顶上的几颗石榴受到的光照和雨水充足，长得红彤彤的，看着就喜人。 林词闲想了一下，蹲下身子喊道：“能帮我把衣服递上来吗？ 14. 第 14 章 [] 闻畅平常很少发朋友圈，属于互联网失踪人口，配图一出就收到很多点赞和评论，甚至还有私聊。 [常琳：好漂亮的果子，给我邮点过来。] [徐锦桓：哟，失踪人口回归了？] 下面还有几条高中同学的评论，闻畅看了一遍后平等选择的一个都不回。 他刚退出朋友圈一个语音电话弹了出来，是自家母亲大人。 商榆的声音有些空荡，应该还在机场，“喂，宝贝儿，我刚看你发朋友圈了就直接打过来了，不打扰吧。” 闻畅对母亲的亲昵称呼习以为常，“正好没事。妈，你是回国了吗？” 商榆笑起来：“宝贝真聪明，我现在在S市，过两天以后会去肆城找你小姨。宝贝今年假期我们和小姨一起过怎么样。” 闻畅想起再过几天就是国庆假期了。 闻畅没有放假就要回家的习惯。无他，家里没人，回去也是自己一个人待着。 商榆女士工作忙，经常需要在国外飞。他姥姥是外国人，受西方教育影响，崇尚自由，和姥爷年纪大了退休以后时不时要出国旅游享受人生。 他顿了一下，“好。” “好啊，那你回家妈带你出去玩啊。”商榆一副带小孩的语气。 挂了电话以后，闻畅先是翻看剧组了的安排表。 剧组的拍摄每天都要耗费大量资金，不可能放长期假期。 不过好在剧组拍摄有自己一套章法，国庆假期的七天，前面几天全是几个主角是戏份，只有最后两天有他的戏份。 确定假期时间后闻畅点开购票软件。 扫了一圈后他又退了出来。 还是自己开车回家吧。 假期来临，某天晚上辅导员在年级大群里发了放假通知和行程表格。 肖侗一边填表一边咬着苹果问：“你们今年放假回家吗？我前两天就把票买好了，今年的票可真不好买，什么高铁火车，连飞机票都不好买。” 说罢他一拍脑袋，“哦我忘了闻畅你前两年都没回。” 闻畅瞥他一眼，“今年要回。” “……”肖侗点点头，“那你买票了吗？” 闻畅摇头，“我开车回去。” “……啊啊啊，我和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肖侗一脸哀伤地悲鸣，等嚎完之后想起另一位室友，“林词闲你回家吗？” 林词闲眼神淡淡扫过，“嗯，要回去的。” “噢，那你们俩都是开车吧。对了，你和闻畅是高中同学，你们都是回肆城吗？”肖侗没有傻到再问买票的事，不用刻意打听，一些消息就传到了肖侗耳朵里。 林词闲简单解释了一下。 林词闲的父亲是京城人士，母亲早年在京城发展，但外祖家是在肆城，所以他的高中是在肆城念的。 “我爸妈不在家，假期去肆城过。本来是要开车的，不过车昨天停在停车场被人撞了，我就让人开去修了，现在还没回来。” 他顿了顿，“可能要买票吧。” “啊，现在还有票吗？你快看看。”面对假期可能无法回家的情况，肖侗比林词闲本人还急。 “没了。”闻畅淡淡道，“我看了。” 林词闲闻言轻叹了口气，有些抱怨地道：“那算了，我还是不去了。” 肖侗本来想说既然你们都回肆城，干脆一起回去多方便，还省得开两辆车。 多环保，多绿色。 但是每个人的习惯不同，他也不能替别人做主。 闻畅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视线划过旁边果篮，片刻后道：“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去。” 林词闲原本垂下的眼睛霎时亮了几分，“方便吗？会不会麻烦你。” “不坐算了…” … 假期临近，每个学生的脸上都洋溢着放假的喜悦。 不过剧组的氛围就没有那么好了，因为赶进度，不少工作人员的脸上都带着打工人特有的哀伤。 闻畅在剧组的拍摄很顺利，每天的时间都过的满满当当。 常琳想要的照片和签名也拿到手了，是某天拍摄结束的时候，储余湘让助理小王给他的。 小王比储余湘本人更符合这个圈子里的设定，见到闻畅的第一面先观察他是不是疯狂的私生粉。 看闻畅接过东西时神情冷静，他才松了口气。 假期的前一天，闻畅找刘副导说了自己会离开北杉市几天。 一段时间下来，闻畅对剧组的拍摄有了正常了解。虽然定了拍摄计划，但剧组人员众多，会出现的意外也多，有时候会临时调整拍摄计划。 闻畅就见过陈溪本来一天都没戏，在酒店休息，临时被抓过来拍摄。 办公室里，刘副导看了安排后没说什么，还祝闻畅假期愉快。 闻畅道谢后转身要走，忽然被想起什么的副导叫住。 “对了闻畅，你关注我们剧的官方微博了吗？” 正常演员在进组之后都会关注剧的官方微博，后续需要配合宣传一类的工作也方便。 新演员一般也会，毕竟是自己的第一部戏激动也好，留个纪念也好。 但闻畅没有，别说关注官方微博了，他连微博都没有下载。 因为从潜意识里他就没这个意识。 闻畅顿了一秒，含糊应下。 刘副导也不知道信了没有，“嗯，你也知道你这个角色挺出彩的，后面剧组宣传的时候需要你配合。” 闻畅点头，“好。” 看来回去要注册一个微博账号了。 闻畅再度起身的时候，刘副导又想起什么事般把他叫住。 闻畅：“……” 刘副导从抽屉里拿出几张A4纸，“等过国庆回来以后，你的拍摄任务就基本收尾了。” 剧组到C大拍戏之前已经拍过一些剧情了，而且在C大的同时还有其他组拍摄国外部分，不说闻畅的拍摄，整部剧都没有多少拍摄任务了。 “我这里呢有几个经纪公司的单子，大公司小公司都有，你可以拿过去看看。”刘副导递过去的时候看了对面的人一眼。 混这个圈子的人心思不多不行，一番接触下来，刘导也能看出闻畅对进娱乐圈的欲望不算浓烈，更多的是对现在饰演的角色有兴趣。 同样的，刘导也能看得出闻畅有演戏的天赋，虽然这部戏是青春类电视剧，没有太多极端情绪供演员诠释演技，但闻畅在戏里的表现力不输陈溪和储余湘两个主演。 有时候在某些人多的画面里，闻畅的呈现足以让任何看见画面的人注意到他。 刘副导和张导都拍过艺术片，本身对艺术的追求就比娱乐圈的其他人要高，也更欣赏人才。 就他个人来说，他是非常看好闻畅在娱乐圈的发展。 闻畅难得出现迷茫神色，片刻后他道：“刘导我没有进娱乐圈的打算…” “我知道，但我希望你能考虑，你的表演天赋在我看来是非常高的。再说了，只是叫你看看，能不能选上还不一定呢。”刘副导满脸沧桑地开玩笑。 闻畅被他逗乐了，没有执着于解释，接过单子塞进背包。 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闻畅还有一次拍摄任务。这场戏挺重要的，是男女主的高光时刻，同时也有闻畅的出场。 等候的间断闻畅给林词闲发消息，“你收拾好了没？” 假期前没有课的学生可以提前离校，肖侗和几个同乡昨天就火速离开学校，踏上回家的高铁了。 对面的人应该是在看手机，回得很快。 林词闲原本在看他爸发过来的东西，看见闻畅的消息后随意抓了几件衣服塞进行李箱里。 [收拾好了。] 他本来没有回肆城的打算，临时决定罢了。 外祖他们聚在祖父家，他回去也只是一个人，其他东西家里都有，没必要收拾。 闻畅：[好，我大概四点拍完收工，然后回去接你。] 林词闲：[好，你注意安全，不用着急。] 闻畅把手机塞进口袋，披上戏服外套做上场准备。 旁边的工作人员正在整理工具。 闻畅等了好一会，张导 15. 第 15 章 [] 因为临时加班的原因，两人毫无意外的堵路上了。一辆接一辆回家的车排成了长列，从上空看绝对是一幕壮观的景象。 闻畅按下车窗透气的同时看了一眼外面的长队，前看不到头，后也没有边际，“世界第八大奇迹就是这里了。” 相较于其他急着回家的车主两人还算平和，起码他们出发之前已经有所预感，到便利店买了存粮。 林词闲把拧开一半的可乐递过去，“看这架势好几个小时是动不了。” 等两人解决完晚餐问题后，林词闲主动开口：“你今天还没消息过，后面换我开，你过来睡一会。” 今天的确奔波一天了，不说还好，一提闻畅后脑勺那点瞌睡虫就蹭蹭往上冒，换了位置后，他拿过后座准备的毯子盖上。 即使不怎么使用，这辆车依旧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空气里食物的味道散尽之后只有淡淡的薄荷香薰味道。 躺下没多久闻畅就彻底睡去，林词闲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低头端详几秒后，他收回目光，默默上升车窗调高空调温度，还顺带把旁边的座椅向下调了调。 做完这些，林词闲拿起手机无聊地翻动，刚滑动没两下赵呈文的消息发了过来。 赵呈文：[放假出来玩啊，我找到个顶好的俱乐部，聚集地在郊区山上。] 赵呈文和林词闲在性格喜好上相差很大，但有个为数不多的共同爱好-户外野营。 平常这种小假期，城市人多又到处堵车，赵呈文就会叫上他，一起去山上待几天。 林词闲：[不去，没时间。] 赵呈文：[怎么了，你去你爸公司上班吗？假期都不带休息的啊。] 想到对面瞬间皱巴的脸，林词闲笑了笑，平时聊到这里他就不回了，但今天他心情好。 林词闲：[不是，回肆城了。] 赵呈文更摸不着头脑了，发了个问号过去，好端端的回肆城干嘛，他家人不都在北杉市吗。 林词闲把聊天框里的字点击发送，[陪一个人。] 赵呈文：[啊？] 赵呈文：[卧槽？] 赵呈文：[！！！！] 一连好几条消息发过来，手机不断震动，林词闲勾着唇把音量调小后收起手机，无视赵呈文的。 车厢还算安静，这么长时间长龙只往前挪动了些许。林词闲拿起瓶子刚想喝口水，车窗玻璃就被敲响。 伴随着车窗下降，车外面的人看见驾驶座上的人，片刻后眼神闪过诧异。无他，面前的这张脸除了好看以外，貌似还透露着丝丝… …愉悦？ 等他定睛再看过去时，对面的人一切如常，好像刚才是他看错了。 也对，正常人堵路上，一堵还是几个小时，不暴躁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开心。 车外的人刚想说话，林词闲打了个安静的手势，对面立刻瞥见他身后正在睡觉的人，于是掐着气音道：“嘿兄弟打扰了，你看你这有多的矿泉水吗？我车上没水了，小孩又渴。你有的话我买，可以出双倍！” 林词闲两人在便利店时嫌散货的瓶装水不方便放，直接买了一件，就放在后备箱里。 林词闲没拒绝，开门到后备箱取了三瓶给中年男人，并婉拒了他给钱的要求。 男人的车就在越野车后面，看见男人回去里面的女孩立刻钻出脑袋，接过矿泉水抱着喝了好一阵。 看来的确是渴了。 男人似乎和女孩在说什么，周围时不时响起喇叭声，林词闲也听不清，当然他也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癖好，打开车门刚要动作，男人忽然折返而来。 “哥哥，谢谢你。”被男人抱在怀里的女孩声音脆嫩，甜滋滋的，“这个给你吧。爸爸说，要有来有往。” 几颗镭射纸包裹的糖果递过来。 林词闲没怎么犹豫便接下了，得到反馈的孩子笑得比蜜甜，“哥哥你人真好，人也好看，就像今天的星星一样。” 顺着小女孩的话抬头，林词闲这才发现头顶竟然满是星星，城市的边缘地带高楼大厦稀少，视野极好，只一眼就足够给人震撼。 回到车里，闻畅还在睡梦，不过似乎不怎么舒服，乌黑的睫毛轻轻颤动。 林词闲想了想后把车窗全部关上，然后打开天窗，连上蓝牙。 舒缓助眠的钢琴曲轻柔婉转，柔得像棉花般。 少了噪音干扰，颤动的睫毛逐渐平缓下来，闻畅偏了偏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进入梦乡。 “哈…”不知过了多久，闻畅醒了过来。 忙碌之后的睡眠总是特别好，闻畅边抻着腰仰头活动脖颈边问，“走多远了？” 林词闲开出去一点距离，“没怎么动。” “真慢…靠！！” 不同于林词闲将震撼装入眼眶，闻畅则直接喊了出来，他仰头愣愣地盯着头顶的星空。 这个时候的星空比刚才更清晰，每一颗星子都明亮璀璨，密集的挨着，天也并非纯黑色，带着一点深蓝，像珠宝商人的展示柜台，铺满了珍贵珠宝。 每一颗都是来自无数光年之外的光芒，汇聚在一起。 而这一片天空又被框在一方天地里。 身旁放着舒缓的钢琴曲，闻畅感觉他不是被困在城乡结合部的路上，而是正身处在典雅的艺术展厅享受。 大自然的造物是最神奇的，带给人类的震撼也最大，闻畅沉浸在造物主的手笔里一时愣神。 林词闲递过来一瓶水。 他顺手接了。 闻畅刚睡醒的脑子还飘忽着，又被震撼了一把，连带反应都慢了半拍，给什么接什么。 就连林词闲剥好糖纸递到嘴边的硬糖，也顺势低头一口含住，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吐了一句谢谢。 … “下面那个路口左拐就到了。” 闻畅跟着指挥打方向盘，然后在一处双层别墅前停下。 离开北杉市时还是夜晚星空，到了肆城却飘起了小雨，密密麻麻的雨点里闻畅往房区里看了一眼。 四周都是灯火的围绕下，这栋别墅的光亮却只有越野车的远光灯。 “你家没人吗？”闻畅从抽屉里拿出一把伞，是上次在学校那把。 “老人退休出门旅游了，今天就回来。”林词闲接过伞，到后备箱取出行李，然后绕到前面。 “下雨路滑，回去开车小心。” 闻畅不在意地挥挥手，二十出头的年纪怎么像个老一辈那样唠叨。 林词闲往 16. 第 16 章 [] 一眼看去楼里全是哀嚎，惨目忍睹。 [到现在都没有定妆照出来，我的心已经死了。] [我也是，像在档口杀了十年鱼。] 楼里陆续出现几个名字，饶是闻畅这种不关注娱乐新闻的也能在脑海里找出对应的脸，不过这些名字都在楼里被一一否决了。 无他，咖位太大，导演请不起。 闻畅看着看着自己都笑了，看来自己有一天也能是经济适用男。 楼里除了哀嚎也别的有用信息，闻畅退出来搜了一下《岁月》有关的词条，翻到困了才放下手机。 假期的开头闻畅陪着商榆以及小姨一家出门感受了一把假期的拥挤，然后在家当了两天死宅，直到常琳的消息轰炸而来。 [常琳：老娘生日终于进入倒计时了！！到时候你先来我家。] [常琳：生日礼物给我准备好没有。] 闻畅把签名那些带了回来，原本他是想提前给常琳的，不过后来决定回肆城后就方便了。 [闻畅：没准备，发你250块红包自己买。] [常琳：红色感叹号警告！] [常琳：我不管，到时候要是没生日礼物，我就把你的黑历史整理成PPT发到朋友圈。] 闻畅眼皮一跳，果断终止话题，并把她的消息设置成免打扰。 房间恰好响起敲门声，闻母的声音传来，“小畅，出来吃饭了。” “好，来了。” 看着桌上满满当当一桌子菜，闻畅指着最简陋的两盘，“这一看就是小姨的手艺，看着就好吃。” 商穗从厨房端着水果出来，眼睛都笑弯了，“还是我大外甥会说话。” 商穗的儿子一脸看破不说破的表情，对着自家睁眼说瞎话的表哥竖大拇指。 商穗一家家庭氛围轻松，没有吃饭不能说话的规矩，只不过这种聚齐的场面话题难免说到小一辈身上，年纪小问学业，年纪大问事业。 闻畅刚好卡在不久毕业的关卡上。 商穗随口问起，“我们小畅有什么规划吗？” “还没有。”闻畅摇摇头，想起经纪公司的事，“小姨你觉得现在影视行业的演员怎么样。” 小姨夫的公司经营业务主要板块不在娱乐圈，却也沾点关系，对这里的了解比他深。 商穗一秒get到他的意思，“你想进圈？” 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闻畅不断问自己对这个行业是否喜欢，遇到事能不能坚持，最终得到的答案是他对这行的兴趣比家里现在的业务要有兴趣。 最主要的是他能感觉到自己在演戏的时候心情是愉快的。 这很重要。 那就可以试一试。 闻畅把剧组的事省略去部分细节解释了一遍，然后提了几个经纪公司的名字。 “嗯，这几个还不错，在业内有口碑。”小姨夫点点头，“你应该是做了工作的。” “你学的新闻专业进这行虽然不是天花板，但也是有优势的，跨专业难度没有那么大。回头我帮你了解了解这几个公司，你先把手里的戏演完再说。” “好，谢谢小姨夫。”闻畅夹了筷红油鸡片。 一段关于未来安排的话题就在轻松中被带过。 而作为母亲的商榆从头到尾都没发表过多意见，她一贯对儿子都是半放养模式，从前闻畅对她手里的产业不感兴趣，她就随他去，学了新闻。 现在闻畅透露出进娱乐圈的想法，她作为母亲既然帮不上忙，也不会跳出来反对。 实在不行私下找妹夫了解情况后再说。 闻畅正吃着，一旁的手机振动两下，他拿起一看是说了一起返校后再没聊天的林词闲。 其实那天说完之后闻畅就后悔了。 倒不是别的什么原因，只是他想起自己需要提前回校，林词闲一起回去就也得提前，平白无故让人少了两天假期不怎么好。 [林词闲：吃饭了吗？] 闻畅随意拍了张图过去，表示正在吃。 另一边的人看着屏幕里满桌的饭菜，以及右下角露出的一点白皙手腕满意地笑笑，然后按下保存键。 [林词闲：我打扰你了吗？要不你先吃饭？] [闻畅：……] [闻畅：你知道你浪费了我一分钟宝贵的进餐时间吗？] 言下之意就是赶紧说正事，不然就真的浪费了。 [林词闲：最近有时间吗？想谢谢你捎我两程。] 说起这个，闻畅把自己要提前回校的事说了，并主动提出解决办法。谁料林词闲并不介意，答应得很爽快。 话题回到刚才，闻畅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林词闲的要求。 这点事还谢来谢去的，麻烦。 谁知林词闲直接发来一张图，上面是满屏的水果。 [林词闲：朋友来拜访带了很多水果，我家里没什么人，也吃不了，放着可惜了，给你带点？] 要是专程送贵重礼物，闻畅不会同意。但顺手捎带的水果就不好拒绝了，况且林词闲还表明了是自家人太少的原因。 [闻畅：回去的时候拿给我也行] [林词闲言简意赅：会坏。] 闻畅想了想直接转了个定位过去，[明天陪朋友过生日，后天有空。] [林词闲：好。] 翌日上午，闻畅开车到常琳家里。常琳的家人都在家，看见有客人来热情地欢迎。徐锦桓也在，托假期的福，他脸上因为熬夜做数据的憔悴终于红润些。 常琳把人带上楼，然后自己却横在房间门口不让进，单手向前摊开。 进门先给礼物。 闻畅直接把随身带的背包丢给她，让她自己找。 然后… “啊啊啊啊啊！！哇靠！” 徐锦桓从她手里挣脱出来，“你叫就叫，晃我干什么！” “额啊啊啊！你懂什么！这可是我家宝宝亲自给我写的祝福啊！”常琳指着照片背后的生日祝福，转头要给闻畅一个爱的抱抱。 闻畅侧身躲开，一脸嫌弃。 “我宣布闻畅先生是本次送礼的top人选！”常琳没问闻畅怎么拿到的，她追星不深，潜意识里只当是近水楼台的缘故。 徐锦桓立马瞪眼：“那你把我送的东西还我。” 送进常琳口袋里的东西当然没有出来的道理。她下楼和父母知会后带着两人出门。 闻畅一脸不爽，“你让我们过来，然后再出去？” 徐锦桓也很费解。 “你俩懂个屁！”常琳坐在副驾驶，“这叫沉浸式体验。知道我们现在去哪吗？衡平中学！上学当然是要从家里出发啊。” 谁家好人过生日沉浸式体验上学啊。 闻畅觉得常琳精神可能有问题。 不过，闻畅这时候也没忘记嘴人，“你上学的时候开车？沉浸式，我建议你下车步行更有体验感。” 常琳：“……” 最后在徐锦桓再三逼问下，常琳总算说是自己馋学校外面的饭馆了，顺便回忆一 17. 第 17 章 [] 常琳和徐锦桓算不上热心肠却是十足的爱凑热闹和瞎起哄，跟着闻畅回头看见林词闲，自然要把他拉过来一起。 闻畅想到他之前可能说过的话，心虚一阵接一阵的，为了避免常琳二次提起，他迅速道：“我刚刚看你从对面的店出来，你吃过饭了吧。” 林词闲却是摇摇头，“没有。那家店没有位置了。” 闻畅心说这家店也没有位置了呢。 常琳指着自己对面，也就是闻畅旁边的位置道：“那你坐我们这，那没人。一起拼个桌不介意吧？” 林词闲笑着拉过椅子，“得谢谢你们收留我，怎么会介意呢。” 闻畅做不到抱着椅子不让林词闲屁股落下的事，只能懒洋洋地问，“你怎么在这儿，家在这儿附近？” 不过他记得学校附近一带都是商业街和普通小区，林词闲家不像是在这儿的人。 “闲着无聊过来随便看看，也有几年没来过这儿了。”林词闲语气很温和，落在他人耳朵里就有种怀念青春的感觉。 常琳简直要站起来和林词闲握手，“看吧！你们瞧瞧！我就说不止我一个人有这种想法！” 常琳平时的朋友都是诸如闻畅一类的，小时候不爱和那些文静乖巧的孩子玩，现在和林词闲聊下来却觉得新鲜。 一顿饭的功夫三人行就变成了四人游。 说是回忆青春，吃完午饭当然要进学校看看。 衡平高中也算历史悠久，师教水平深厚，培养出一批又一批的高考人才、社会栋梁。 相应的校园环境在教育局的资源分配，还有一批又一批杰出毕业生资助下相当不错。 只不过进门的时候却被拦了下来。 保安大爷尽职尽责地道：“不是本校学生不让进。” 常琳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学生证和毕业照，指着身后的人，“大爷，我们都是这个学校毕业的。不是毕业的时候还说常回来看看吗，我们现在回来了不能不让进吧。” 因为拍毕业照的时间距今没几年，保安大爷一眼就把面前的人和照片上对上号，只不过他来回扫了几遍都没有看到和林词闲相似的面孔。 “那他呢？也是我们学校的？”保安指着林词闲，“可不能蒙人啊。” 常琳刚想随便说林词闲去韩国整容了，后者站出来道：“不好意思，我没带学生证。不过你可以在学校官网查到我，历年的光荣榜上。” 因为优秀毕业生资助的原因，学校专门在官网开辟了一页记录这些毕业生。同时还有一角留给了光荣榜，可能因为这些人大部分都曾经登上过这个榜，让这些荣誉不再只属于学生，也属于学校。 保安按照林词闲说的查询，果然在官网上找到了他。 因为没有学生上课，也不怕打扰他人，进来之后四人率先跑到教学楼闲逛。 教室窗户外，三人透过透明玻璃回忆青春。不过… “天杀的！怎么把桌椅给换了！我当时都还是铁的，他们怎么就用上软木的了！大冬天睡觉给我脸冻的都快面瘫了！”常琳愤愤不平。 徐锦桓皱眉看着两个落地空调，“我记得我们当时只有制冷空调，现在竟然两种都有了？” 闻畅对这些都无所谓，唯一不满的只有后门换了。无他，原先那扇门中心有块透明玻璃，每次他躲在后面玩手机都得防着老师，而现在变成了一整块实木的。 三人脸上整齐地印着“不公平”。 要不是门锁着，林词闲都怕这三个反向毕业生进去把教室搬空。 毕竟把快乐留给自己，把悲伤留给后辈是三人的一贯作风。 闹了一通之后，徐锦桓突然想起林词闲不是他们班的，“林词闲你是哪个班的来着？不去看看吗？” “我在楼上，六班。” 林词闲虽然温厚好相处，但相处久了会发现这人真实性格还是内敛的，起码做不到像常琳两人那样站在教室门口抱怨，他只是在教室外站了一会，然后到窗台的位置看风景。 高中的时候不允许乱串班，三人虽然不怎么遵守校纪校规，却因为没有朋友在这层，并没有违反过这条。 看着林词闲的动作，其余人忽然也想体验一下俯瞰学校的视角。 顶楼视野开阔，能看见一整栋楼的状况，看着看着常琳突然发现这里刚好正对自己班级。 “这里视野真不错，都能看见一半班里。” 闻畅也靠近窗台看了两眼，顺着常琳的话看向自己班级，这么一看他突然灵光乍现，继而“啧”了一声，满脸不爽。 徐锦桓瞥他，“你咋了，吃错药了？” “滚。”闻畅顿了一会才道，“我说怎么那几年我玩手机躲哪个角度都能被逮，原来问题出在这儿！” 这里正对着后门窗户，里面的人干什么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别说玩手机了，此刻若是里面坐着人他连头发丝都能数出来。 骤然找到闻畅三年倒霉的原因，常琳和徐锦桓笑得不能自己，林词闲也在旁边笑，不过没那两人放肆，只是盯着闻畅弯起唇角。 笑了片刻，林词闲像是习惯一样从包里拿出烟盒。只不过，他拿到半空的香烟临时转了个弯。 徐锦桓咦了一声，“你还会抽烟啊。” 林词闲点点头，等闻畅接过后，再自己拿出一根，“你们要吗？” “给我一根吧，她不要。”徐锦桓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常琳和徐锦桓高中都是抽烟的，罪魁祸首就是旁边站着的那位。高中的时候脑回路都不正常，不想吸别人的二手烟，于是自己开始抽。 只不过常琳上大学后习惯做美甲，抽烟会熏坏指甲，渐渐就戒了。 不过这不妨碍她批评三人，“多么美丽的校园，多么书香气的教室，你们站在这里抽烟！” 说完她调转矛头，“真没想到是好学生带的头。” 闻畅已经很久没抽烟了，在身上翻找半天找不到打火机，叼着烟一脸不爽，余光瞥见林词闲拿出打火机，他正想说借我个火。 “啪嗒。” 火苗在金属质地的打火机上摇曳，林词闲一手护着风一手递到闻畅面前。 火苗差点就缭到烟尾，却又差着距离，闻畅只能略微低头去够，挺翘的鼻尖轻轻蹭过大拇指，又划开。 常琳愣了愣刚想夸这服务好，林词闲开口回答她的话，却是答非所问，“也不是，之前被人带坏的。” 把教学楼逛完以后，几人 18. 第 18 章 [] 那天林词闲上了闻畅的车后，邓简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他俩怎么搭在一起的，转身就被李可拦住了。 邓简眼底闪过一丝不耐，面上却不变，“李可同学，有什么事吗？” “你还问我有什么事？”李可忍着火，把人带到拐角处质问，“我给你发消息你为什么不回？” 自从酒吧那天之后，洛茜晴回去就心情很差，好几天都心不在焉的，无论她怎么问都不说发生了什么，只是叫她别问了。 这倒不是最主要，重要的是两人似乎有了隔阂，洛茜晴不再向之前那样和她一起上下学，进出食堂。 就连在寝室都有一种微妙的气氛，李可每天在寝室都感觉如坐针毡。 她知道事情一定出在邓简身上，但无论她问谁都没有人告诉她缘由。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都快在寝室待不下去了！”李可心里的怨气顷刻间爆发。“你们到底有什么矛盾？！” 邓简是她介绍给洛茜晴认识的，也是她有意撮合，虽然蕴含了她自己一点私心，想让洛茜晴早点找到男朋友，这样就不会分走她喜欢男生的目光。 但她从来没有想过害人，现在两人闹掰了，还闹得这样难看，叫她怎么做人。 邓简已经记不清这段时间说了多少次抱歉了，“对不起，这事是我错了。但其中的原因我不能告诉你，不过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我会尽力办到。” 见眼前的人铁了心不打算说出实情，李可也不想再留情面了，“行。” “既然这样，那我只有一个要求。” 邓简耐着性子，“请讲。” 李可眼睛微眯，“把那天和你打架那个人的联系方式给我，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去问问他。我不信他不知道内情！” 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一把的邓简当即冷脸，“我说了，这件事是我的错，与他无关。洛茜晴那边我已经去道过歉，并且达成共识解决了。如果因为这事对你造成困扰，我稍后会去找她谈谈。” 李可闻言挂上冷笑，看来她这个方向果然没错，找那个人比找这两个都方便。 “不好意思了，我现在不稀罕了。我现在只想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她说着话锋一转，“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去找酒吧调监控，再不然那天也有认识他的，总能知道是谁。” 到时候她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李可的畅想还没铺向更远，骤然被一声低喊打断。 “李可！” 邓简一改平日的礼貌温和，脸上是从不示人的阴冷，他压着嗓音一字一句地吐出警告，“别去找他。否则…” 最后几个的字的尾音被他掐得很低，但足够对面的人听清。 李可被他吓得本能后腿一步，刚刚还略带得意的神色烟消云散，扶着墙体拐角才没有腿软。 等她回过神，邓简已经走远了。 思绪拉回现在，邓简吐了口气，“你之前不想见我我知道，但是现在…” 他话没说完就被打断，闻畅冷冷道，“现在也不想。” 闻畅回头朝吧台看去，上面摆好了三杯奶茶，只剩一杯还在店员手里。 他扭过头看了邓简一眼，这一次非常平静，眼底的冷静让对面坐着的人心底咯噔一声，“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找我谈？可能是斯德哥尔摩症发作吧。” “你找我谈的作用是什么呢，解释从前吗？抱歉，我对以前的事有我自己的判断，用不着你来说。至于补偿，我不需要。” 他说完这句，周遭顿时陷入安静，就连做奶茶的店员都莫名其妙轻手轻脚了。 也对，两个大男人在奶茶店里正襟危坐，的确值得关注。 “叮铃…”风铃再度拉响。 “额…您好，需要点什么？”店员忙回神。 “谢谢，不必。”林词闲扶着玻璃门，一眼便看到角落里坐着的两人。 他眼神扫过邓简紧锁的眉头，勉强挂上一点笑，“刚刚给你发消息没有回，常琳她们问你怎么还没回来。所以我上来看看。” 邓简本就拧起的眉更乱了，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冷冽目光看着门口。林词闲什么时候和闻畅关系这么好了，好到可以一起出门游玩，上次还专程开车接送。 “好了，30号顾客您的奶茶好了。”店员收敛表情，快速把奶茶打包好。 闻畅接过奶茶，就着林词闲打开的空隙出去，临走时他想到什么回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一个两个今天都这么巧。 这个没什么好隐瞒的。邓简直接道：“看到了常琳的朋友圈，猜到你们一起的。” 常琳早就把邓简删了，后者找的谁看不得而知。 闻畅头也不回，“删了。” 两人回到车上默契的没提刚才的事，不想把生日变成吐槽大会。 疯玩到半夜后，闻畅依次把人送回家。 第二次来到这个别墅，闻畅再度朝里看了一眼，好在里面灯光明亮，不像之前那样冷清清的。 林词闲一如既往绕到前面叮嘱，“开车小心。” 似乎是为了映衬他的话，越野车转眼就只剩下车屁股的影子。 等闻畅开出别墅区的时候猛地才想起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 他刚刚就在林词闲家，怎么不顺手把水果带上。 浪费林词闲明天再跑一趟。 闻畅找了个地方停下，打电话给林词闲，那边接的很快，低沉的嗓音从听筒传出，“怎么了？是到家了吗？” “你不是说要捎水果给我吗？我刚刚忘了，现在回来拿，省得你明天再跑一趟。”闻畅边说话边找掉头的地方，“你拿到门口？” 躺在沙发上的林词闲闻言直起身，扫了一眼空空如也的餐桌，“不了。” 闻畅打方向盘的手一顿，“为什么？” “我刚刚已经把网约车预约好了。”林词闲从冰箱里取出一瓶水，“你别白跑一趟。” 这就是传说中的效率派吗？刚回家就开始安排第二天的行程了？ 不等闻畅继续讲话，林词闲把冰箱合上，温和叮嘱道，“开车别打电话，早点到家休息。” 闻畅看着显示挂断的手机界面，心中对林词闲有了一个新的定义。 这人除了热心、待人真诚的优点外，还有很显著的缺点，比如啰嗦和认死理。 说了明天就一定要明天，一点不懂得变通。 简直固执。 这边林词闲把电话挂断以后，躺在沙发上回复他爹的消息。 [林父：你现在在哪儿？方便来公司一趟吗？] [林词闲：不怎么方便，我在肆城。] [林父：？？？] [林父：好端端的你跑肆城去干什么？] [林词闲：有点事，过两天就回来了。很急？] 很快林父就用行动告诉了他答案。 门口响起门铃声，林词闲把半个小时没有消息的手机甩开，起身开门。 “您好，您预订的空运时鲜到了，麻烦检查签收一下。” “不用检查了，搬进来就行。”林词闲一边签字一边让工作人员进来。 等人走了以后，林词闲打开冰箱检查盒子上有无日期等漏洞。 … 第二天一早，闻畅路过楼梯的时候就听见楼下的嘈杂声。 家里来客人了？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扮，一身黑白睡衣，脚踩毛绒拖鞋，于是决定还是不要打搅的好。 决定还没促使他回到房间，兜里接连震动的手机让他不得不停下。 [林词闲：还没起吗？] [林词闲：阿姨让你下楼吃饭了。] 闻畅盯着字眼看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楼下的客人正是林词闲。 不是，哪个大学生早上来别人家拜访的啊。 闻畅也顾不得其他，飞快闪身到房间换衣洗漱。虽说他和林词闲住在一个寝室，早上蓬头垢面的模样对方早就见过，但住在一起和客人来访是不一样的，这样出去不体面。 十分钟后，闻畅从楼梯上缓缓下来，一眼便看见坐在人群中宛若众星捧月的人。 像是背后长了眼睛，林词闲回头看见他，温声道，“早啊闻畅。” 不等闻畅回答，商榆像每个中年母亲一样替他回答了，“还早呢，瞧瞧，这都日上三竿了才起。” 闻畅无奈地叫了一声，“妈！” 趁着众人各自忙碌的间隙，闻畅坐到林词闲面前的沙发上，“林大帅哥这是跑到我家刷好感度了？你都快成我妈亲儿子了。” 林词闲笑着回应：“阿姨人挺好的。” 闻畅懒洋洋地仰着，“可不嘛，长辈都喜欢你这种别人家的好孩子。” 两人没有就着这个话题聊太久，因为到了午饭时间，而餐桌上闻畅再度见识了一把别人家孩子的待遇。 午后，闻畅怕再让林词闲在大厅待下去就真取代自己在家中的地位了，使了个眼色带着他到自己房间。 “随意坐。我就不端水果了，反正厨房现在准备的应该就是你带来的那些。”闻畅小小报复了一把林词闲在餐桌上比他得脸的不满。 见林词闲并不在意后，又略感挫败地在房间的小冰箱里取出矿泉水抛给他。 虽然闻畅上大学以后很少过来住，这间房却一直为他准备着。 偏中式简约的风格，说是房间，更像是被打通的一个大户型。有正常的沙发区，窗边摆了书桌，休息的地方被隔断隔开，每一处都很随心所欲，却又自有章法，一看就是闻畅自己的手笔。 林词闲视线随意扫过布局，最后在书桌边驻足。 书桌靠窗，并不能摆下多少书，吸引林词闲的也不是古籍书香，而是墙上整齐排列的一组相框。 相框的组成像一条海浪，记录的人当然是闻畅本人。 金融专业出身的林词闲一眼就辨出，这里的十八张照片每一张都对应闻畅的前十八年。 第一张是很多小孩都会拍的周岁照片，闻畅闭着眼被摆弄成滑稽的造型，双手捧脸，脖子中间有一圈花瓣的东西，背后是绿色树枝，显然这组照片的主题是“祖国的花朵”。 再往后，是公园照、游泳照… 林词闲的眼神依次往下，看到八岁对应的照片时突然顿住。 害怕是自己认错了，他起身走到书桌前观看。 闻畅正在回复刘副导的消息，一时没关注林词闲的动作，看到他突然起身，便也抬头看去。 只一眼，闻畅就觉得气血上涌，寒意从脚底窜到脑门。 “别看！！”闻畅丢下手机 19. 第 19 章 [] 返回的行程比来时轻松，没有堵车和迟到，一路畅通无阻到达学校。 回程那天用来修整，隔日闻畅就投身到工作当中，剧组的拍摄进入收尾阶段，他的戏也只有假期末尾这几天了，拍完就能杀青。 最后几场难度都不大，拍摄工作顺利进行到最后一天。 “所以你明天就要杀青了？”林词闲从文件里抬头，看着正在洗漱的闻畅问道，“要吃杀青饭吗？” 闻畅吐掉泡沫，“明天上午就最后一场戏了。杀青饭倒是不用，我这角色就那么点大，哪值得大动干戈。后面剧组集体杀青才吃杀青饭。” 林词闲沉默片刻，点点头对此没有过多评价转而叮嘱，“那你今天早点休息。” 闻畅难得没有和他顶嘴，洗漱完就爬上.床拉上窗帘。 寝室里很安静，林词闲顾及到他休息了做事轻手轻脚，肖侗也不在，还要几天才会回来。 新闻专业的几个班课程安排不同，这学期有一门课是轮番上，开头的就是肖侗所在的班级，现在结课了，正好连着国庆假期放一个大长假，现在估摸着在哪里旅游。 临近上学的前夕，还有许多学生没有返校，就连一贯吵闹的阳台外也寂静许多。 安静祥和的寝室环境难得拥有，闻畅躺在床上却越来越清醒。 人有固定的作息时间，养成后很能更改，闻畅给自己强行催眠的后果就是上床前那点零星睡意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烦躁地翻滚两圈，最后认命地抓起手机。 闻畅这段时间差不多把微博玩明白了，给自己注册了一个大号，把本名放了上去。 开播提上日程，《岁月》官方账号陆续放出一些小花絮抄热度，他点进去看了一圈，气氛挺和谐的，大部分都围绕着原著讨论。 大概是连花絮里都没有自己的身影，有所期待的网友已经彻底死心，闻畅饰演的“于老师”在评论区基本看不到提名，基本都是围绕主角。 挺好，期待值太高播出的时候无论演得怎么样都会被挑刺。 闻畅切到小号，找出这两天在钟意公司名下翻出的几个艺人，随意翻看着微博。 正看到某条时屏幕上方弹出消息，他点开看到是小姨夫发来的消息。 [小姨夫：你说的几个公司我问问了业内的朋友，目前来说华胜娱乐和腾飞传媒最合适你，前一个是大公司，发展空间大，手底下艺人也多。] [第二个算中型公司吧，近几年资源渐渐起来了，但到底比不过老牌。但小也有小的好处…] 小姨夫发来了许多条，都是圈子里的经验之谈，闻畅看完之后刚想道谢，手机紧接着继续震颤。 [哦对，你的简历，我帮你投进去了，这两天注意点消息。] 小姨夫那里有他的基本信息，简历随便让助理做就好，只是闻畅没想到姨夫的动作会这么迅速，连简历都投好了。 [闻畅：谢谢小姨夫。] [小姨夫：一家人说什么呢。] 闻畅想了想，还是问了句，[我妈那边有没有找您问点什么？] [小姨夫：真是心有灵犀。问了，不过你妈没有反对意见。要是有我还能给你投简历？] 商榆女士一向尊重他的意愿，不过明白其中道理是一码事，得到确切答复又是另一回事，看着屏幕闻畅眼底瞬间染上柔意，和姨夫聊了一会家常后困觉逐渐上涌。 … “好了最后一堂课就到这里了。”闻畅笔直地站在讲台上，目光柔和地看着台下的学生，等学生们站起来鞠躬之后，他也弯腰以示回应。 伴随着走下讲台的一声“卡”，现场刚刚伤感的情绪立刻烟消云散，恢复热闹。 “好！闻畅杀青。”刘副导声音洪亮地喊了一声，周围随即响起掌声。 陈溪穿着校服走到讲台，“恭喜‘于老师’杀青！现在是闻畅了！” “恭喜恭喜。”储余湘也一边鼓掌一边走来，“我都羡慕了，我也想杀青呢。” “谢谢。”闻畅道谢应了，陆续还有几个工作人员路过也说了恭喜的话，他虽然答不过来，也一一点头。 “你这是看啥都眼馋，不过也快了。”陈溪说完笑着把助理放在她衣兜的糖拿出来，递给闻畅。“闻畅，给。” 这是？ 陈溪因为拍戏饮食不规律，经常犯低血糖，包里时常会备着这些，但一次性只会装几颗，不然吃多了会被形体师念叨。 自己要是拿了，万一等会…闻畅犹豫要不要接时，储余湘突然双手合十拍了个巴掌，“早知道我也带点糖过来了。没有花也该有糖的。” 陈溪说：“接着吧，本来杀青一般都有花的，不过现在不好送你。当个好彩头，我包里还有呢。” 剧组现在事多，杀青的人也多，送了一个就得送另外一个，不好厚此薄彼。 闻畅了然地点头，也就没有负担地接过了。 三人聊天的途中，刘导过来将闻畅叫走交代了一些事情，再回来时，储余湘二人正在准备下一场戏。 闻畅也不知道该不该道个别什么的，道吧显得太郑重，这两个都是在圈子里混了有些年头的，不知道见过多少人杀青，骤然挑起情绪显得怪怪的。 不道…这段时间他们相处得挺好，直接走人未免冷漠了些。 考虑片刻后，闻畅还是打算说一声。刚走近场景，储余湘突然叫住他道：“哎闻畅你要回去上课啦！那后面杀青饭你也回来吃呗，正好你在学校，应该不会太远。” 闻畅打好的腹稿被堵在嗓子眼。 不过正好。 只是，闻畅没想到杀青饭也有他的份。 杀青饭一般不会叫离组的演员回来吃，都是跟到结尾的一批人，闻畅潜意识里就没把自己归入其中。 这个邀请有点出乎意料。 不过闻畅对杀青饭有积极参与的念头。他最近刷微博对影视剧的关注大幅度提升，经常在以前的电视剧花絮里看到杀青饭的出场，渐渐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况且说不定以后他还要和这里面的人同事呢。 得到闻畅点头后，储余湘摇了摇手机，“那到时候我联系你。” “储余湘！过来…” “哎呦陈溪叫我了，我先过去了，拜拜。”储余湘转身小跑两步。 走出教学楼大门，闻畅径直往校外方向。 假期走得急，寝室阳台有扇窗户没关严实，结果后面下雨飞了雨水进来，把他的一些生活用品淋湿了，他想着直接换掉，只是前两天不得空，今天正好去买。 刚走两步，身旁临时停车位的黑车突然按响喇叭。 闻畅侧身让开位置，可这黑色似乎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那样，依旧嘈杂。 啧！ 闻畅皱起眉回头，车窗刚好下滑，露出一张他熟悉的面孔。< 20. 第 20 章 [] 杀青之后闻畅闲了下来，习惯了拍戏、上课两头倒，骤然中断，还让人有些不习惯。 小姨夫帮他投的简历很快就有了回复，闻畅形象不错，又有拍戏的底子，简历这关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经过仔细筛选和对比，闻畅最终把目光放在中小型的腾飞传媒。 华胜娱乐的确资源更大，公司内部发展空间更广，但对手底下艺人的条条框框太多。 对有发展前景的艺人还会打造专属人设，这在圈内是很常见的事，甚至说对艺人利大于弊，毕竟谁不想红呢，只是把戏台从剧组也搬到生活里而已。 闻畅很确信自己做不来这种工作内容。 对比之下，腾飞传媒的劣势在闻畅这里变成了优点。 在征求剧组同意的情况下，闻畅把自己的演戏经历和录制的视频发给公司，那边反响很好，直接通知他不用进行多人初试，约定了正常复试的时间。 复试之后便是终审，不过终审的结果他无法干预，努力准备好面试就行。 巧的是储余湘给他发消息让他一起去吃杀青饭，时间就在面试的那天晚上。 闻畅还感叹了一下，幸好时间没有撞在一起，不然还得放弃凑热闹的杀青饭。 面试当天闻畅准时到达公司，按照前台的指示自行等候，等候区人不少，一眼看去满是青春靓丽的面孔。 闻畅等了一会就被叫进工作间，等再次从里面出来时，他整个人还是懵然的状态。 和他一同进去的小男生紧跟着出来，两者眼神擦过的瞬间，闻畅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尴尬和躲闪。 虽然是演戏，但两人刚刚的的确确吵了一架。 闻畅不知道其他演员面试的考题是什么，他只觉得自己抽到的考题相当有喜剧色彩。 考核的主题是“一静一动”，考生在房间靠里的盒子里抽签，抽出什么就即兴表演什么。 闻畅抽到的“一静”是“睡梦中的噩梦”，旁边几人抽到的各种形态的装死。 工作室顿时变成停尸间，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排。 躺的还各有特色。 闻畅从地上起来的最后一秒都在庆幸这个工作间没有镜子，不然他一定会绷不住的。 大概是看的太多，坐在中央位置的评委一脸淡定，只在表格上写写画画，并没有当面给出评价。 “一动”的考题比静还要简略，只写了要求在场人员全体参与。 往往越是要求简单的东西进行过程就越难，范围太大，反而不好找到需要的点。 一群人聚在办公桌前面面相觑，没人有最合适的切入点，但谁都想在面试官们面前表现一番。 大概几秒之后有人动了，闻畅旁边的人被他用巧劲推了一把。 “你也不看看自己是谁？！这么跟我说话…” 人的七情六欲里愤怒和悲伤是最容易呈现在脸上的，也是最容易让人有代入感的情绪，毫无意外第一个动手的人成功吸引了面试官的眼球。 在被推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时，闻畅迅速理清思路，身体和脑子一同做出反应，挡在前者身前回怼：“你又算什么，菜市场的鱼还是阴沟里的船…” 他眼尾与唇角均是上扬，明明一副笑皮囊却不见半点笑意，眼神像要扫视对方却又打住，整个人都是轻蔑不爽的姿态。 顷刻间，场内几人的身份因为闻畅的动作划分成对立面。 其余人回神后顺着这股势头迅速加入自己的角色。 因为是即兴发挥，加上又是临时组合，每个人的思维方向完全不一样，一伙人几次险些接不上对手的戏，磕磕巴巴地想台词。 顶着“愤怒”的戏隐隐有往喜剧方向发展。 于是在对方台词说完之后，闻畅静了好一会，然后不咸不淡地吐了句脏的。 原本不尴不尬地气氛陡然逆转，甚至有人不怎么相信地问，“你说什么？”显然不觉得这句话该出现在演戏的台词里。 闻畅依旧保持着戏里的人设，把那句话原原本本复述一遍。 后面争执比前半场激烈多了，几乎快参杂私人情绪，最后还是面试官开口打断这场尴尬的戏码。 和所有面试一样，回去等通知的流程必不可少。 从腾飞传媒出来，闻畅看了一眼时间，距离晚饭时间还很早，现在过去吃饭的地方正合适。 腾飞传媒公司并不坐落于北杉市的中心地带，所以没有堵车问题，闻畅一路畅通地开车回学校。 张导定的饭店就定在C大附近，闻畅对这段路很熟，直接拐进饭店周边的停车场，谁知刚进场地就在路口瞧见熟悉的打扮。 黑色卫衣加牛仔裤，鸭舌帽和口罩一样不差，近距离看还戴有一副黑框眼镜。 储余湘竟然比他来得还早。 储余湘也发现了他，见停车场没人高兴地挥手示意。 闻畅停好车后过去，打量一圈没有发现陈溪的身影，随意问道：“来这么早啊。” “嗐，”储余湘压了压鸭舌帽帽沿，低声解释，“本来想着来C大这么久我都没好好逛过，明天就要走了，今天四处看看。谁知道你们学校这么大，走了一半我迷路了，从不知道哪个门出来就到外面了。” “我又懒得回去，就先来了。” 闻畅看他冷的哆嗦，“那怎么不进去等，在外面冻着。” 储余湘闻言又剁了跺脚，“陈溪早上有事出去了，就没和导演他们一起来。刚刚发消息说不认识这家酒店的路，我下来接她，谁知道没等着她你先来了。她应该快了，你先上去还是和我一起？” 闻畅没说话，径直打开车门，示意储余湘上车等。 坐上车座，储余湘满足地叹了口气，“活过来了。” 闻畅伸手把空调温度调高几度，然后拿出早就响了无数遍的手机查看消息。 是班群消息。大学生活就是填不完的表格和文件堆积起来的，每一份都还要得很急。闻畅在几百号人里寻找自己的名字，刚填完第一个表，还没来得及切换下一个，耳边就响起清脆的敲击声。 有人在敲车窗玻璃。 不过不是他这边，而是储余湘旁边的那扇。 闻畅这款越野车的车座比一般车要高很多，正常人站在车外只能露出一个脑袋，就比如此刻站在车外的人，从闻畅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被渔夫帽盖住面部的大半脑袋。 储余湘从手机里抬头，“哎，是不是陈溪到了。” 陈溪有见过他的车吗？ 念头刚在闻畅脑海冒出，储余湘已经将手搭在了车把上，然后用力。 “滋吖…”门被用力拉开发出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