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农家阿姊种田记》 1. 穿越 [] 桑南国西南方向有一村落,名白云村。 此时正值七月盛夏,知了不停叫嚣,空气中弥漫着燥热的气息。 村子尽头有一处茅草屋,屋内一张简约的木床,陆鸢蜷缩在角落里,双眸紧闭,双拳紧握,眉头皱成了川字。 她的脸色惨白,没有半点血色,额间满是冷汗,脸上写满痛苦之色。 “啊……” “唔……” 陆鸢毫无知觉地呢喃,感觉自己快要窒息死掉,意识逐渐模糊,耳边充斥着可怖的声音,仿佛恶魔般召唤着她前往死亡之地。 就在这时,房门被猛然打开。 一个女人快步走到床前,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豪不客气地伸手捏住陆鸢的鼻尖。 陆鸢猛然惊醒,张大嘴巴努力汲取新鲜空气,用力平复将要窒息的不适感,刚定下神来,眼前突然出现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庞,吓得她惊叫出声,“啊……鬼!鬼啊!!” 陆鸢挣扎着从床上坐起,下意识低头望向身上的衣服,顿时大吃一惊。 只见她身上穿着一袭灰蒙蒙的粗布长衫,很像是电视剧里的古代长袍样式。 这是怎么回事? 还来不及多想,身旁的女人又口出惊人:“陆鸢,跟我走,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家志强媳妇了!元松的账一笔勾销!” 什么情况?媳妇?她陆鸢单身27年,男生的小手都没牵过,就结婚了?! 陆鸢皱着眉头思索,实在不认识眼前这张脸孔,“你、你是谁?”边问边仔细打量起来。 女人大约30多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粗布衣衫,脚上穿着布鞋,头发挽成高髻,一副刻薄的嘴脸,看着十分不好惹。 听完陆鸢的问话,女人透露出一丝惊讶,随即上下打量了下陆鸢,转而一副了然的模样,轻哼出声,眼角眉梢充斥着不耐烦:“别以为装失忆这件事就算了,要么赔钱,要么跟我走!” 说完,不顾陆鸢的反抗,拖拽着将陆鸢拉出房门。 “阿姊!” “阿姊!” 刚出门,耳边便响起两声慌乱的喊叫,陆鸢抬头看向声音的源头。 是两个男孩,一个大约十岁左右,一个更小些,大约五六岁。 大些的男孩两只胳膊被两个年长的男子紧紧拽住,一副不甘心的模样。他拼命扭动着身躯,试图挣脱开束缚,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担心。 小些的男孩被另一个十几岁的男孩紧紧抱住,也脱不开身。 “放开!放开我!阿姊,你没事吧!姜娘子,你松开我阿姊!”大男孩着急地喊道。 陆鸢不明白现场是怎么回事,没出声。被称作姜娘子,也就是拖拽着陆鸢的女人反应却很大,“元松,你将志强打得鼻青脸肿,到现在都还下不来床,既然你不肯认错赔钱,我便将你阿姊带走,你打人的事就算了了!” “姜娘子,你松手!陈志强他侮辱我阿姊,他找打!要不是阿姊拦着,我就该打死他!都是因为他,我阿姊才落水!要是阿姊有什么事,我饶不了他!”叫元松的男孩愤恨地吼道,双目通红。 听到这儿,陆鸢总算明白了点什么,她是落水了。 是了,她落水了。 闺蜜贝冉失恋了,吵着闹着要喝酒,一个不好喝醉了,拉着她半夜三更去环湖公园。 到了之后又非要爬上护栏,摇摇晃晃地控诉前男友的罪行,歪歪扭扭的身体稍不注意就要跌落到水里去。 陆鸢只能一起爬上去扶住贝冉。 然而在酒精以及情绪的影响下,贝冉的身体压根儿不受控制,眼瞧着贝冉身体歪斜,陆鸢眼疾手快地往后一拉,却没想到,两人双双跌落水中。 陆鸢是会水的,可谁让有个拖油瓶贝冉呢。陆鸢拖着贝冉笨重的身体,渐渐力竭,最后两眼一闭不省人事了。 所以,她没死,反而穿越了? 一时间,陆鸢的思绪飘远,没注意到眼前几人又说了什么,只知道身旁的姜娘子一副吃人的表情,不管不顾地拉着陆鸢就要走。 就在这时,远处跑来了一位老爷爷,气喘吁吁地拦住几人:“姜娘子,莫要冲动!” 老爷爷身旁还有一位小姑娘,很小,五六岁的年纪。 小姑娘看见陆鸢被姜娘子拽着就要摔倒的样子,快速跑过来扶住她,一副担忧的神色:“阿姊,你没事吧?” 陆鸢也不知道这小姑娘是谁,看这称呼大概和那两个男孩一样,都是原身的妹妹。见她喘着粗气焦急的模样,陆鸢只能干巴巴地安抚道:“我没事”。 “村长,您来评评理!陈志强侮辱我阿姊,我打他一顿都是轻的,他阿娘却二话不说就要我认错赔钱,我不认便要拿我阿姊抵!”元松见村长来了,着急地控诉着陈志强和姜娘子的罪行。 村长还没来得及回答元松的话,只看见眼前的场景,便皱着眉头,对束缚住元松和元柏的几人说道:“姜家二郎、三郎,你们先放开元松、元柏两个娃娃,有话好好说,没得教坏了孩子,传出去了,还说你们和明村都是一群只知道动手的莽夫。姜小郎君,你也先松手吧。” 看起来村长很是有些威信,又是长辈,几人听了勉强放手了。 元松、元柏一恢复自由,都跑到陆鸢身边来,把姜娘子的手从陆鸢胳膊上用力甩开,不住地问陆鸢的身体如何。 陆鸢只觉得心里一阵暖流,虽然面前几个小孩于她而言只是陌生人,但他们发自内心的关怀让陆鸢感动不已。 “村长,您可别看他家父母都不在了便心软偏心,元松这小子跟狼崽子一样,对我家志强下死手,不给个交代我们家是不会依的!”姜娘子不依不饶,逮着元松打人的事不松口。 “你真打人了?”陆鸢悄悄问旁边的元松。 “嗯,谁让陈志强他欺负阿姊!”很好,打人打得很理直气壮。 “姜娘子,就算元松打人,你们也不可仗着娘家人多,便来欺负几个孩子,没得让人笑话。这样,我们一起去你家中,再请几位族老,让志强和元松当面交代清楚,有错认错,谁也不徇私,如何?”村长提出建议。 “自然好,我儿志强绝不能被白打!”姜娘子同样理直气壮。 陆鸢一行人来到姜娘子家中,在院中等了会儿,便见一群村民簇拥着几位老爷爷一同来了,应该就是村长所说的族老。 陆鸢看着乌殃秧的人群只觉头大,果然,从古至今,就没有人不喜欢凑热闹看八卦的……只不过,今天八卦的对象变成她自己了…… 族老们身后还跟着一位三十多岁的青年,急匆匆地从田地里赶回来,姜娘子一见便称呼他为郎主,拉着他不停地“告状”,是陈志强他爹无疑了。 陈志强被姜小郎君扶着出来,果真鼻青脸肿,走路一瘸一拐。陆鸢见状心拔凉拔凉的,完犊子了,元松这小孩当真下死手了! “志强,元松,当着长辈们的面,你们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说清楚,怎么就到了动手打人的地步。”村长主持大局,裁决开始。 “村长,嘶……是陆元松动手打我,我根本没还手!嘶……”陈志强先发制人,一说话就龇牙咧嘴,看着就疼。 可怜见的,咋就被打成这样了…… “村长,陈志强他该打!他欺负我阿姊!我没错!”元松倔强地辩解,却说得不甚清楚。 围观的村民瞬间炸开了锅,有开玩笑不嫌事大的,也有心软可怜陆鸢的。 “志强那小子真欺负陆小娘 2. 赚大钱 [] 回到家中,陆鸢这才有功夫仔细打量原身一家所处的屋子。 这是一间破旧的茅草屋,大约只有几平方米左右。屋子里空荡荡的,除了一张简约的木床,只有进门右手边角落里堆了点东西,看着是柴火、灶台之类的做饭用具。 再看旁边的兄妹三人,光着脚站在泥土地上,衣服破破旧旧,头发乱糟糟地,一副缺衣少食、可怜兮兮的样子。 当然啦,陆鸢自己也是光着脚的,恐怕原身家中穷得穿不起鞋子…… 开局不利啊! 打量完,看着三双盯着她亮晶晶眨巴眨巴的眼睛,陆鸢只想昏迷过去。天爷诶,该从何聊起呢? “那个,嗯……我掉到水沟里大概撞到脑袋了,现如今什么都想不起来,元松,你给我仔细说说家里的情况吧。”陆鸢硬着头皮开口。 话落,屋里沉默了片刻,只听得小男孩和小女孩同时出声: “阿姊,我是元柏,你不记得了吗?” “阿姊,你想不起来月儿了吗?” “嗯……什么都记不得了……”陆鸢继续硬着头皮答道。 没想到紧接而来的是家庭哭泣环节,三个小孩终于反应过来,阿姊大约是撞到脑袋失忆了,一把抱住陆鸢就使劲嚎,陆鸢摸摸鼻子,嗯,是尴尬的味道。 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三个小孩终于平复下来,开始了大量的信息输出。 他们身处于桑南国,是世界上较为强大的国家,周边还有一些小国、小部落,但对于桑南国毫无威胁,所以算得上是和平年代。 原身家目前位于桑南国川南州剑门县白云村,父母双亡,只剩四个小屁孩相依为命,原身今年十五岁,元松十岁,元柏和月儿是双生子,今年六岁。 而他们家也不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上个月,也就是农历五月份,按照今历是六月份,刚刚逃荒而来,定居在此。 原身家祖籍位于同一州偏西北的另一个县城里,逃荒前虽然并不富裕,但是靠着男耕女织、辛勤劳作也能有粮果腹、有衣保暖、有房遮风避雨。 四月二十七,原身老家突然天降暴雨,连续三天不止。第四日清晨,洪水如猛兽般袭来。 幸而他们村子离河流较远,给了他们片刻喘息的时间,村里人匆匆忙忙往山上逃命,什么家什都顾不上拿。 到了高处,眼睁睁地看着洪水冲垮房屋,淹没田地,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就近找山洞避雨,先顾着眼前,活着才是。 原身家同样如此,当时,原身的祖父、祖母、父亲、母亲都还在世,他们怀着对未来的迷茫寄居在山洞里,以野草野果为食,就这样过了半个月,水位才慢慢消退。 然而,等打听消息后,他们才知道整个县城都被洪水淹没了,死伤者不计其数,朝廷暂时没有人力物力重建整个县城,只疏散幸存的人员。 他们只能听从朝廷的安排举家迁徙,徒步走了将近十五天才到达现在所在的剑门县。 期间,原身的祖父祖母接受不了远离故土,心情郁郁,再加上一路风吹日晒雨淋,身心俱疲,双双殒命了。 原身父母草草将二老就地掩埋,带着四个孩子继续赶路,终于到达了剑门县。 剑门县的县令带领一众官员,将逃亡而来的流民登记造册,分别安置在不同的村落。 原身一家被分配在了现在所处的白云村。 按照制度,朝廷给原身一家分派了现在所处的这间茅草屋和一些未开荒的田地。 原身一家身无分文,连床板都没有,更别说用来做饭的锅具、开荒的锄具了。 “阿耶阿娘只能先到县城打零工,趁秋种之前赚点银钱添置点家什,再行开荒。”元松继续交代。 “本来从北边逃难过来的人就多,阿耶阿娘在佣肆等了好几天,好不容易被主家挑中做一份短工,说是去大家族里清理花园、修建池塘。” “阿耶阿娘很是高兴,还说等着干完这个活计咱们就不用怕挨饿受冻了。谁知道……谁知道没过几天……阿耶阿娘回来时只剩下尸首了。”元松语速越来越慢,语气也越来越悲伤,说完这句话便低下头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边上的元柏和月儿也好不了多少,六岁的小孩已经懂得了生死,明白父母再也回不来了。 陆鸢虽然不像他们那么悲痛,却也心疼几个孩子,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没能感同身受的语言总是苍白无力。她伸手将几个孩子揽成一团,让他们再次哭个尽兴。 等几个孩子渐渐平息后,陆鸢不得不追问原身父母死亡的细节:“他们是如何去世的?按理说清理花园、修建池塘风险并不大。” 元松出乎意料地沉默了。 月儿见元松不答,便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那天是一个老丈拉着牛车将阿耶阿娘送回来的,只说是阿耶阿娘失足从大树上跌落下来,人就起不来了。” “老丈将阿姊和阿兄单独叫到旁边说了会儿话,却什么都不给我和月儿讲。”元柏还记得那天发生的事情,在“失忆的阿姊”面前理直气壮地“告状”。 “等你们长大了,我和阿姊自然会告诉你们。”元松也理直气壮地回答。 “哼!” “哼!” 元柏和月儿同时哼出声,却也拿阿兄无可奈何。 陆鸢反应过来,怕是原身父母的死亡另有隐情,当着两个小布丁的面儿,也不再追问了,等另寻个合适的时机再询问元松。 陆鸢有些心疼几个小孩,小小年纪就无父无母:“阿耶阿娘去世之后,我们如何生活?家里怕是没有银钱吧?” 元松又耐心解释:“阿耶阿娘六月初八去世,今天是过去的第六天。那天老丈过来时,偷偷给阿姊塞了三百文钱,说是阿耶阿娘的工钱,只是为阿耶阿娘办后事时全都花光了。” “家里没有存粮,阿姊就带着我们一同进山,我和阿姊负责捡柴火,元柏和月儿负责挖野菜,等赶集的时候卖点柴火换点粮食。” “谁知道昨日下雨,我们一天都没出门,家里的野菜都吃光了。今日清晨,阿姊和我出门找吃食,上山时便碰到陈志强,后面发生的事阿姊刚才也都听见了。” “都是我不好,阿姊让我停手我不听,害得阿姊被推到水沟里,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幸好阿姊人没事!” 元松这小子哪里知道他的阿姊真的出事了,现在在他面前的只是异世界穿来的陌生人呢。 “对了,阿姊,你撞到脑袋还疼吗?”元松很是担忧陆鸢的身体状况。 陆鸢又是好一阵安抚,只道是不疼,接着继续发问:“那家里可还有外债?”原身家逃难过来 3. 采蘑菇摘树叶 [] 一觉醒来,陆鸢只觉得神清气爽。 床上已经没了几个小孩的身影,看样子她是家里唯一的赖床鬼了。 陆鸢出门才发现太阳已经红彤彤地挂在空中,满目都是绿色植物,远处的树叶和小草在微风中摇曳着身姿。 陆鸢深深地吸了口气,空气里是雨后草木清新的气息,是山林不被人类污染的原始气息,陆鸢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自由舒展开来,争相让空气进入身体洗涤内部的污浊。 “阿姊!”还没享受够自然的美好,只听得左后方传来一声亲切的叫喊,是元松那小家伙。 “郭婆婆,我阿姊醒了。”元松都等不及说完话就往陆鸢处跑来,身后果不其然又坠着元柏和月儿那两个小尾巴。 陆鸢这才看清楚,她家茅草屋的左后方有一户人家,应该就是元松所说的邻居郭婆婆家。郭婆婆家地势更高些。 “阿鸢,你没事吧?昨天没吓到吧?”郭婆婆在她家院子前一边忙着手里的活计一边很自然地跟陆鸢聊天,看着像是在给院子前面种的菜除草,怕是不知道陆鸢已经“失忆”了。 “啊,郭婆婆,我没事,多谢您关心。” 陆鸢开启尬聊模式…… “阿姊,你今日头疼么?”元松跑过来连忙问。 说完这句又立马把嘴巴凑到陆鸢耳边:“我没告诉郭婆婆他们你想不来了,我怕他们说你脑子坏了,也不让元柏和月儿说。” “不疼,阿姊没事。” 陆鸢也觉得不告诉得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刚来村子里没几天,也没人会来深究她到底有没有失忆,传出去失忆的话万一被人发现她这个灵魂体的端倪,不知道会有什么好下场呢。 “阿姊,我刚去问了下郭婆婆,说是头七要准备好些东西呢,可惜咱们什么都没有。”元松说完有些泄气,觉得没有好东西拜祭,阿耶阿娘在另一边会过得不好。 陆鸢只能宽慰:“阿耶阿娘不会怪罪的,等以后赚钱了,我们再补上。” 其实陆鸢心底里觉得拜祭的东西是多是少并没有什么意义,都说人死如灯灭,人一旦去世便是什么都没了,哪有另一边呢。 祭拜只是活人的念想,做给世人看的形式罢了。 “刚才郭婆婆也这样说呢,郭婆婆还拿了两个馍馍给我,让咱们祭拜完阿耶阿娘就分着吃了。”元松晃了晃手里的馍馍。 陆鸢见状,赶忙又向上方的郭婆婆道谢。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村长和郭婆婆的拉拔,有机会一定要报答。 回到家中,陆鸢盘点了下所有的吃食,最终拍板拿两个碗、一个锅去祭拜,碗里分别装着一个馒头,锅里装着新熬出来的稀粥。 没错,陆鸢在元松他们的质疑下坚决地又抓了米熬粥。 “你们还小,每顿饭都要好好吃才行,不然会长不高,米吃完了阿姊想办法就是。”陆鸢干巴巴地解释完,三个小孩仍然不松口,这是饿怕了,担心存着的一点粮食吃完了后面又挨饿。况且昨天晚上才吃了稀粥,哪儿能这么没节制。 陆鸢见他们不为所动,信口胡诌道:“可是今天是阿耶阿娘的头七,阿耶阿娘在地下也会饿的,当然要熬点粥去祭拜阿耶阿娘啊。” 没想到三个小孩如皮球般齐刷刷泄了气,妥协了。 好吧,天大地大,去世的阿耶阿娘最大。 原身父母的坟头立在不久前刚分来的某一处田地里,连同原身祖父祖母的名字一起刻在了木头碑上,所以相当于一次性祭拜四位过世的亲人。 陆鸢带领三个小孩跪成一排,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元松见阿姊不吭声,便头一个汇报起来:“阿翁外婆,阿耶阿娘,我们过得很好,阿姊带着我们上山捡柴火攒着卖钱,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背去城里了。阿姊昨日落水了……你们一定要保佑阿姊早点想起来……” “……你们不要担心,我和阿姊会照看好元柏和月儿的……等赚钱了,就请人重新刻个好墓碑……” 陆鸢可算明白,三个小孩中的话痨当属元松了。 终于,十几分钟过去了,元松的话语终于接近了尾声:“我说完了,阿姊,元柏,月儿,你们要不要也跟阿翁外婆、阿耶阿娘说说话。” 元柏和月儿分别简短了表达了对亲人们的思念,对未来的畅想,中心思想是让他们安心。 最后,轮到陆鸢了。 “阿翁外婆,阿耶阿娘,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守护弟弟妹妹们的。”陆鸢明面上只说了一句,心底里却不忘了原身,「以后,我就是你,就是他们的阿姊了。」 陆鸢心底里的话语一落下,空气中仿佛有一团粘稠的雾气消散,好似是原身终于卸下了对尘世的眷恋,和她的阿翁外婆、阿耶阿娘团聚去了。 趁三个小孩不注意,陆鸢揪了嘬自己的头发,埋在了坟头前的土里,就当是对原身的纪念了,以后的祭拜也有原身的一份。 回到家,陆鸢带着弟弟妹妹们分吃了一个馒头和一半稀粥,剩下的一半留到晚上再吃。 陆鸢这才知道,这里的人们基本上都只吃两餐,大概早上九点第一餐,下午四点第二餐。 陆鸢打算不缺粮食时便多加一餐,小孩子多吃才能长高长壮,陆鸢自己也才15岁,还能长个呢。 “元松,元柏,月儿,走,阿姊带你们去巡山!”吃完早食,陆鸢雄赳赳气昂昂地喊道,好似真的拥有成片王国的山大王。 等到外面集合时,陆鸢才发现元松手里拿着一个盆,元柏和月儿各拿了一个碗,要不是锅里还有剩饭,怕不是锅也要带着。 好吧,背篓、箩筐、竹篮,要啥啥没有,可不得拿着这些笨重的家伙什装野菜嘛。 不过,那是之前的陆鸢一家才用带的笨重东西,今日的他们已不可同日而语了。 陆鸢这个穿越达人能不会编织吗,只陆鸢知道的编织材料,就有棕榈叶、蒲苇叶、荆条、柳枝了,谁让21世纪短视频为王呢。 陆鸢空闲时刷短视频学到不少理论知识,如今到了实践检验的时候了。 “什么都不用带,阿姊带你们用棕榈叶编篮子去,编好了就用来装东西。”陆鸢发话,三个小孩又屁颠屁颠地把东西放回去。 雨后第二天,没有树木遮挡的地面已经干透了,但山林中仍然是湿哒哒的,陆鸢嘱咐三个小孩抠着脚指头走路,小心摔跤。 没多久,就看见棕榈树了。 “诺,我们找到编篮子的原材料了,元松和我一人编两个,元柏和月儿编一个就行。”陆鸢看到棕榈树就兴冲冲地跑过去,打算大显身手。 “元松,你去旁边那个棕榈树那里折几扇下来,一会儿抱到干燥的地方去。”陆鸢弯腰凑上去挑选扇面大的棕榈叶,不忘指挥元松。 月儿玩心大起,不忘拉着元柏一起:“阿姊,我也要折棕榈叶,带回家编扇子玩。元柏,你要不?” “嗯,我们去折最中间还没长开的芯,嫩黄嫩黄的颜色最好看。”元柏也兴致勃勃。 陆鸢听了也很心动:“那我也折一个,元松,你把你跟前的那个芯也折下来吧,回头我们一人编一个,明年就不用买扇子了。” 最后四人各自抱着几片棕榈叶出来。 “我们先来编篮子,等回家再编扇子,不然扇子给弄脏弄坏了。”陆鸢拿出几扇棕榈叶,分给三个小孩一人一个。 月儿等不及了:“阿姊,快教我们吧,等编好了我拿回去给阿静看,阿静肯定很羡慕。” 果然女孩子都很喜欢手工活,不管是多大年纪的。 阿静是郭婆婆家的孙女,看来已经是月儿小朋友的玩伴了。 “先把每片叶子像这样撕开。”陆鸢撕开一片叶子,拿起来给三个小孩看。 只听得撕拉撕拉的声音,几个小孩慢慢地撕着叶子,很是认真的样子。 “把棕榈叶铺平在地上,拿最左侧的三片叶子出来编辫子,编辫子会不会……”陆鸢看大家都搞定了继续教学。 月儿最会编辫子,很快就编出了一截。 元松和元柏两个男孩子没接触过,好像手里的棕榈叶子成了硬硬的树枝,一点儿都不听使唤,看得月儿噗嗤一笑。 陆鸢和月儿只得拿着他们的手教,一会儿一句“不对不对”,一会儿一句“错了错了”,笑料百出。 因为元松和元柏的拖 4. 做臭黄荆凉粉 [] 回到家,刚过正午,陆鸢打算先煮点蘑菇垫垫肚子,吃饱喝足再慢慢做臭黄荆凉粉。 家里什么调料都没有,只能将就吃白水煮蘑菇了,想想就很是寡淡。 不过三个小孩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锅,以及陆鸢的动作……陆鸢足足放了半篮子蘑菇。 这该不会是他们第一次吃蘑菇吧,可怜的娃…… 当然,是分批次放的,锅实在太小,一次根本煮不了太多。 昨日陆鸢没仔细瞧,今日才发现角落里的甚至称不上为灶台,可以说是简单地用石头垒起来的“堆积物”,和她小时候在野外春游时垒的临时灶台差不多,烧火时必须得小心一点,不然很容易打翻紧挨着柴火的锅。 忙活了一阵,每个人都吃了满满一大碗蘑菇。 哦,不对,是满满一小碗。碗也很小。 月儿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夸张地用手描了描凸起的弧度,“阿姊,吃得好饱啊,我感觉肚子都鼓起来了。” 小家伙们这两个月都没怎么吃好,早就饿得面黄肌瘦了,一顿“饱饭”下去,可不就是将肚子凸显起来了么。 元柏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觉得凸起的弧度是幸福的味道。 陆鸢吃完蘑菇还是没能闲下来,转身又去烧水,准备做臭黄荆凉粉。 先用热水将臭黄荆叶子烫半分钟左右,断去其中的苦味和生味。然后迅速加入冷水,才会让最后的凉粉翠绿清透。 啊,对了,还得需要一块麻布,用麻布包着揉捏叶子可以更快出汁。 “元松,你拎一篮子蘑菇去郭婆婆家,就说多谢她家平日的照看。然后问问有没有麻布,借一块来,差不多一个毛巾大小。”本来陆鸢打算做好凉粉一起送去郭婆婆家,现如今少了麻布这个重要工具,只能让元松先跑一趟。 元松也不问要麻布干什么,几分钟就又跑回来了。 期间,陆鸢一直用手揉搓着叶子,盆中清澈的水慢慢变得碧绿。 月儿和元柏看到阿姊在处理臭黄荆树叶了,都跑过来围观,好奇问道:“阿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把叶子的汁水揉搓出来呢,怎么看也不像是一种吃食呀?” 陆鸢一边给他们讲解做凉粉的步骤,一边解答他们的疑惑,“别急噢,一会儿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候了。” 元松回来,陆鸢把水里的树叶捞起来放进麻布中包好,左手捏住麻布的豁口处,右手像和面揉面一样不停地揉其中的叶子。 几个小孩跃跃欲试,陆鸢便叫他们挨个上手试试。 元柏一会儿便有些疲惫地说:“看阿姊揉搓地挺轻松,我才干一会儿就出满头汗,怪费力气。” 旁边的月儿使劲点点头,“我刚才也是,没一会儿手就没力气了。” 云松听到,连忙让他们过来一边玩儿,他还以为弟弟妹妹玩得开心着呢。 虽然揉搓叶子确实是个累人的活,因为要坚持很长时间,直到叶片没有浆汁渗出才行,但更主要的原因还是两个小家伙身体太虚弱。 元松稍微大些,力气也大。作为家中最大的男子汉,他主动揽下这个活计,“以后这样的力气活都让我来。” 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揉搓叶子这一项工序才算完成。 “然后把麻布连同叶子捞出来,挤干里面的汁水,如此叶子便完成使命了”,陆鸢把挤过之后的麻布递给离得最近的元柏,然后拿了一个空碗蹲在灶台烧火处,“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一步了。” 说完,陆鸢捧了把地上的草木灰放进碗里。 三个小孩不解:“草木灰?这个有什么用呢?” “可别小瞧了草木灰!你看揉搓出来的树汁是流动的液体,加入少许草木灰,就能凝结成块状的凉粉了。就是跟豆腐类似的东西。”陆鸢解释。 陆鸢将草木灰和了水,滤了好几遍里面的渣滓才倒入盆中,一边倒一边搅拌,直到汁水里有颗粒状凝固,陆鸢立即停手,然后将盆里的汁液倒满两个碗,再将剩下的倒一半到锅里。 等做好了,便直接将两个碗里的送给郭婆婆家和村长家,请他们尝尝鲜,余下的一半作为今日晚饭,一半作为明日早饭。 谁让她家要啥啥没有呢,全凝结在一起了还得划分开,端着一整碗去送人,总归比端着半锅好看些。 尽管碗实在是小了些…… 元柏看着眼前的汁水,很难想象它会变成像豆腐一样的凉粉,“阿姊,什么时候凉粉才做好呢?” “差不多两刻钟,我们先去做别的,等回来就差不多了。”陆鸢打算带他们做一个用来晒东西的簸箕,将多余的蘑菇晒成菌干,放到冬天就是稀缺的蔬菜。 月儿一听眼睛都亮了,“又做什么新鲜东西啊,快走吧!”可见上午的篮子深得她心。 “啊,对了,阿姊,我们的扇子还没做呢。”月儿还惦记着用棕榈叶做扇子。 “忘不了,等做好簸箕就做扇子。” 陆鸢带着三个小家伙走到最近的路边,那一簇簇的黄荆树可大有用处。 陆鸢折了一根稍微较长、较细但又够结实的黄荆条,给元松他们做样例,“诺,就折差不多这样的,关键是要笔直,折好后把上面分叉的小枝条、叶子都折掉。”陆鸢把手里的递给元松,又折了两根差不多的递给元柏和月儿。 最后,一行四人人手一堆黄荆条外加几扇棕榈叶回到家中。 一放下手里的东西,月儿就往屋里钻去,“阿姊,阿兄,元柏,快来看,真的凝结成凉粉了!亮晶晶的,看着很好吃!”月儿兴奋地朝着门外的几人大喊。 陆鸢洗了手才走到灶台那里,心中一颗大石头坠了地。很好,穿越后的第一桶金就快要有了。 陆鸢用准备好的竹刀将锅里的凉粉稍微分了分块,让三个小家伙都尝尝。 “怎么样?”陆鸢等着三个小家伙的反馈。 三人慢慢地将嘴里的凉粉吃下肚,细细地品味了一番,然后齐刷刷点头。 月儿最先出声,“嗯!好吃!比老家时吃的豆腐好吃多了!” 陆鸢听到三人的反馈才夹了块尝,然后便在心里感慨:【熟悉的味道啊,家乡的味道啊……】 “元松,你带着元柏去一趟村长家,拿一篮子蘑菇,一碗凉粉。月儿,你和我去一趟郭婆婆家吧。”陆鸢分配好各自的任务。 “对了,后面我们拿凉粉到城里卖钱试试,所以不要透露凉粉的做法噢。” 陆鸢说得随意,三个小孩听了立马换了张脸,郑重其事地点头,“放心吧,阿姊,我们晓得轻重的。” 陆鸢和月儿来到郭婆婆家中,将装着凉粉的碗放到郭婆婆跟前的灶台上,“郭婆婆,这是我们自家做的新鲜吃食,叫做凉粉,家里没啥装的,就只拿了这一小碗给你们尝尝鲜。”陆鸢看着这小小的一碗,着实有些拿不出手,说话很是心虚…… 郭婆婆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她家大儿媳就忙着好奇问道:“这是用啥做的?碧绿碧绿的,真好看,我们咋从没见过?” “沈娘子,这是用臭黄荆树叶做出来的,就是一种植物的叶子。”在门口时,月儿就偷偷告诉她这是郭婆婆家的大儿媳沈娘子。 “元松刚拿了一篮子蘑菇过来,咋又给我们送吃的了,你们做了吃食就紧着自己,把身体好好养一养。”沈娘子还想再问,被郭婆婆拉了拉衣袖。 没听什么阿鸢说是新鲜吃食嘛,还问,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吃食配方能随便说嘛…… “今天上山采得多,就拿过来给你们尝尝,另外还想向您打听打听消息。”陆鸢回道。 郭婆婆停下手里的活计,拉着陆鸢的手亲昵地拍了拍,“阿鸢,你尽管说,看着你们几个小娃娃好过,我这心里也舒坦些。” 陆鸢有些不自在,又不好把手抽出来,只能继续说道:“我们打算拿凉粉到城里卖卖试试,只是我们还没去过城里呢,想打听打听城里的情况。” “你们上次便是从城里走来的,还记得路吧?要是不记得了,就辰时四刻到村口的大柏树下等着,跟着去城里的人一道走。” “从村子走到城里差不多一个时辰,然后进城去集市售卖摊点差不多半个时辰,赶在午时前那儿排队就行。等听到击鼓开市的声音了,你们就赶紧进去占个好位置。”郭婆婆说得很仔细。 < 5. 准备进城 [] 一早,陆鸢四人便出发进山。 今日任务:采蘑菇、摘臭黄荆树叶。 回来时又是大丰收。两篮子蘑菇,四篮子臭黄荆树叶,一篮子木槿叶,一篮子皂角。 本来陆鸢只想让月儿和元柏提一个篮子,让6岁的孩子帮着干活就很过意不去了,更别说“压榨”劳动力了。然而月儿和元柏却强烈要求一手一个,最后拗不过他们,又编了两个篮子才作罢。 摘臭黄荆树叶时陆鸢发现了一旁的木槿,脑子里灵光乍现,激动地不能自已:可以洗头洗澡了! 自从穿过来后她便一心想着怎么吃饱肚子、怎么赚钱,倒是把自身邋里邋遢的形象工程给忽略了个彻底。 既然要进城卖东西,可不得收拾好脸面! [对了,还需要洗衣服的原材料。] 陆鸢留下一个空篮子,成功找到皂角树,装了满满一篮子皂角。 回到家,陆鸢拍板煮了蘑菇当午餐,然后处理多余的蘑菇。 蘑菇的根部或多或少粘有泥土和杂物,所以要认真刮掉泥土,除掉杂物,随后放入清水中泡洗干净。接着将大一点的蘑菇撕成片,放在黄荆条编制的簸箕上,置于太阳下暴晒即可。等晒干后,再装到密封的器具里存放于阴凉干燥处。 然而家里是没有任何一个密封的器具的,待买! 蘑菇处理得很快,四个人压根儿不费什么功夫,接下来就是洗头洗澡洗衣服的大工程了! 先将木槿叶清洗一下,再用麻布把木槿叶包起来一直揉搓,直到叶子揉地黏黏的。和做臭黄荆凉粉的步骤类似。 元松看见这熟悉的处理方式,赶紧主动顶上,“阿姊,你歇一歇,我来。” 陆鸢也没闲着,带着元柏和月儿把皂角里面的籽剥出来放好,等晒干又是一种吃食。7月份的皂角不是很熟,所以也好剥。 然后将剥好的皂角放进锅里熬煮,半个时辰后就是自制“洗衣液”了。 刚将皂角煮上,只听得月儿的声音响起,“哇,阿兄,你手上全是小泡泡。” 月儿看见木槿叶变成黏稠的汁液,惊奇地指了指元松的手。 陆鸢看差不多,直接让元松停手,“可以了,元松,把麻布拧一拧,我们搬到小溪边洗头洗澡。” 陆鸢家茅草屋右方有一个小溪流,水声淙淙,清澈见底。小溪边摆着一盆自制“洗发露”,一锅自制“洗衣液”,两个用来舀水的碗。所有的家当都搬来了…… 先给月儿洗。 洗头前先用手把打结的头发梳一梳。 万万没想到根本梳不通……打结得太厉害了…… 没办法,只得去郭婆婆家借梳子了。借来的梳子还必须小心翼翼地使用,一个不小心给人家梳断了可没法赔…… 苍天啊,真是家徒四壁啊…… 将头发梳得差不多后,用水打湿,再舀一碗“洗发露”,一边倒在头顶,一边慢慢揉搓,直到有泡泡出来。 “阿姊,我后脑勺那里痒,你帮我多抓抓。” “阿姊,我额头上面也痒……” 月儿不断提出她的诉求,洗着洗着,本来不痒的地方也被传染得想要被挠一挠抓一抓了。 单洗一个月儿的头发就把陆鸢累够呛。 得嘞,元柏的就交给元松来洗了。元松的呢,自己洗! 洗完头,陆鸢让元松带着元柏直接在小溪里洗澡。 陆鸢家位于村里最外侧,房屋左侧没有人家,一般也没有人从这里经过。 元松和元柏洗完澡,没有干净衣服,没有浴巾,没有毛巾,只能又裹着脏衣服回到房间……陆鸢隔着门缝拿出他俩的衣服,洗干净铺在树上晾晒。 阳光很充足,温度很高,衣服也很单薄,不到半小时就干得差不多了。 月儿和陆鸢如法炮制。 等四个人终于收拾得干干净净了之后,天还没黑,甚至还有充足的时间,陆鸢决定做锅碗。 家里的锅太小,根本施展不开陆鸢精湛的厨艺…… 没错,让锅背黑锅…… 碗也只有两个,至少得再做两个,保证四个人同时吃饭。 之前做过锅碗,所以元松带着几人熟门熟路地来到挖黄泥的地方。 怕不够用,泥也放不坏,几人用树枝足足挖了六篮子黄泥。元松和陆鸢一人提两篮子,月儿和元柏一人提两个半篮子。 回到家中,几人在茅草屋前的“院子”里烧制锅碗。说是院子,其实就是一块没什么杂草的平地。 这次采的泥土够多,几人最终决定做一个大陶盆,一个大锅,几个碗。 先用石头捣烂黄泥,再用手一点一点地捏碎,清除里面的小石头、杂草、树枝等杂物,只留下细腻的泥土。 再加水搅拌。不能太稀,不然不好塑形;也不能太干,不然容易开裂。 然后在上次用过的石板上撒一层草木灰,防止泥土粘连。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考验手工技术的工序了。 陆鸢负责做陶盆,也是这批次最重要的器具,用来制作臭黄荆凉粉,是赚钱的家伙什,不容有失! 元松负责做大锅。虽然元松的动手能力有待提升,但元松力气大,做碗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元柏和月儿负责做碗,做几个、做多大随他们高兴。不管做成什么样,只要不漏,都能将就用用。 陆鸢和元松做的盆和锅比较大,所以要先捏一个厚底,然后将泥巴搓成条不停地往上累加,差不多高度时再用小石板将外表面和内表面磨平,必须得平心静气,耐心仔细。 天色慢慢昏暗,陆鸢和元松仍旧没捏好。不过心急也吃不了大胖子,慢慢来! 元柏和月儿一人捏了两个碗,便停下来在旁边生了火堆。 在火光的映衬下,四人时不时地聊天,手上活计不停,温馨又美好。 终于,陆鸢和元柏捏好了,看外表很是不错。 虽然陆鸢是第一次上手,但她从小在农村长大,也是玩着泥巴玩到大的,所以这项任务对她来说虽繁琐但并不困难。 元松、元柏和月儿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也格外顺利。 四人将捏好的锅碗盆放在火堆边,不停地用叶子扇火,烘至彻底干透。 然后将烧好的木炭匀为六堆,将烘干的锅碗盆倒扣在碳堆上,上面再堆上木柴,慢慢地架空成锥形,既是燃料,又能挡风,避免温度骤变。 待锅碗盆烧至红热后,就可以不 6. 卖凉粉 [] 元松本也打算路上告诉阿姊,听见她开口,略想了想,慢慢道来: “当时,我们刚安顿在白云村,家里连开荒用的锄头都没有,正好离秋种还有一段时间,阿耶阿娘便想先去城里打零工。” “逃难的人很多,城里打零工的人自然也多了不少,阿耶阿娘在佣肆等了好几天,才找到一份短工,说是去一处别院清理花园、修建池塘,主家具体的信息耶娘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一家王姓的大户人家。” “主家还算宽厚。按理这种活计要干完了才发工钱,主家考虑到大多难民都急等着银钱安置,所以定好七天结算一次。” “阿耶阿娘头一天晚上回来高高兴兴地,说是等明天下工拿到工钱,晚上买白面回来蒸馒头吃。谁知道第二天下午,一位老丈拉着牛车来到咱家门前,车上用草席掩着阿耶阿娘的尸体,明面上只说是阿耶阿娘失足从大树上跌落下来了。” “实际上呢?”陆鸢看元松停顿下来,竖起耳朵听关键信息。 元松好似在努力措辞,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老丈将我和阿姊叫到一边,只说耶娘得罪了贵人才落得这个下场。可是贵人是谁,耶娘如何就得罪了,老丈却怎么都不肯开口,只说贵人势大,让我们不要追究,更不要报官,否则我们几人性命也难保。” “老丈走后,阿姊嘱咐我先不要告诉元柏和月儿。等到给耶娘收殓时,却发现耶娘头上根本没有伤口,反而身上全是鞭伤。” “是……被鞭打而亡?”陆鸢迟疑地开口。 “我和阿姊仔细查验过,阿耶阿娘身上只有鞭伤,只能是这个死因!”元松紧紧握着拳头,压制住自己的愤怒之情。 陆鸢沉默了一会儿,用手轻轻覆盖元松的拳头,稍微用力握了握,郑重地说道:“元松,此事万不能着急!老丈所说的贵人肯定家大势大,以我们如今的情形,就算知晓仇人是谁也只能以卵击石,等日后有机会再慢慢打听才是。” 停顿了片刻,又道:“元松放心,这个仇我们一定会报!” 虽然那不是陆鸢的亲生父母,但既然代替了原身而活,那她就义不容辞! 元松的怒气化了些,“阿姊放心,元松明白,就算不顾自己,也要顾念着元柏和月儿。” 随后,两人无话,各自陷入沉思之中,没多久便来到村口的大树下,双双停下脚步。 一会儿功夫,远处传来说话声,元松忙上前招呼,“陈郎君,王娘子,你们也是去城里吗?” 原来是村长家的大儿子夫妇,同行的还有不认识的几人。 “是呢,一道走吧。”陈郎君并不问缘由,直接让元松两人随行。 只因白云村距离县城太远,山路又坎坷不平,所以村里人也习惯了结伴而行,一方面可以相互照应,另一方面可以闲话家常。 陆鸢和元松落在最后,只卯起劲来跟上同行人的步伐。别看大家说说笑笑,脚下却走得飞快,陆鸢和元松两人的小短腿划拉地都快冒出了烟。 路上只歇息了大概两三分钟,一个时辰后,众人终于达到了城墙边。 排队进城的人们大都背着背篓,却不显杂乱,反而井然有序。城门口的官兵偶尔盘问进城人的户籍地址,有可疑的立马带到一边接受更仔细的检查与盘问。 另外一个专门的通道只走牛车或马车,官兵检查地也更为仔细。 周围人流如织,远处城墙高耸,巍峨壮观,城墙上守城的士兵排列整齐,前方检查的官兵身穿甲胄、手持长枪,陆鸢好似身处梦中,极不真实,但偏偏她就立在此处,是茫茫人海中排队进城的一员。 【我是陆鸢。我是21世纪的居民。我也是桑南国的子民。】 陆鸢心里不禁感慨,像是从心底里彻底接受了穿越而来的身份。 但同时,陆鸢清楚地明白,这是她的来路,但不是归途。她的余生,不仅是想办法赚钱养家,还有更多的可能。 古人常常将女子囿于后宅一方小小的天地里,但是21世纪的陆鸢知道,女子和男子一样,是能顶半边天的存在。 “元松,阿鸢,你们跟紧些,城里人太多,若是走散便不好找了。”陈郎君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陆鸢飘飞的思绪。 和想象中不同,大街上除了来往的人流,根本没有售卖东西的商铺,主路两边只有笔直的土墙。 陆鸢只觉得极其陌生,在电视剧里可从来没看到类似的布局。向王娘子打听后,她才知道缘由。 整个县城像切豆腐块似的,被正方形般的围墙划分为二十余个规模大致相当的里坊,性质同21世纪的社区类似。 但是和21世纪朝向各异的小区大门,以及随处可见的商铺不同,里坊会有单独的坊门。只有宵禁结束的清晨,坊门才会打开,坊内的人们才被允许自由出访活动。 夜晚来临,正正方方围起来的土墙和落锁的坊门将不同坊里的人们隔绝开来,在物理上形成一个个封闭的空间。 这也难怪集市要到午时才开了。 每天清晨人们才开始活动。一方面,商人要进货备货;另一方面,交通工具又太落后,住得稍远点儿的人要走上很久才能到达集市。整个社会生活节奏异常缓慢,实在是没有必要二十四小时营业。 从城门进来,又走了将近三刻钟,才到达集市入口处,往里走,两边是门窗紧闭的商铺。 像陆鸢这样散卖的村民,有专门的场所供其摆摊,称之为“格子间”。只是午时未到,格子间被类似于警戒线般的工具拦了起来,陆鸢两人在人流中再次排队。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午时来临,只听得击鼓声从集市入口处传来,市署官兵第一时间将“警戒线”收走,人们快速进入格子间,争抢最有利的位置。 陆鸢两人和陈郎君等人彻底走散。 陆鸢带着元松占据了其中一个摊点,不算太靠前,大概是整个场所中间的位置。 这时,陆鸢和元松才有空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只见整个格子间被用土砌成的台子分割地整整齐齐,一排一排地从前往后延伸,每两排之间留出约一米的距离供行人行走。而紧邻的两排也并非没有空隙,只是空隙很窄,是留给卖家驻足吆喝售卖的空间。两排摊点上的卖家背对背站立,各自朝着一方揽客。 格子间很大,故而也分区域摆摊。卖蔬菜的、卖肉食的、卖布料的等等,都有各自专门的区域。 简而言之,很像是现 7. 一文不剩 [] 陆鸢数了数,共赚38文铜钱! 相当于是收到了19块凉粉的铜钱,还有4块以物易物了,木桶里装着分量不多的芹菜、韭菜、鸡蛋、黄瓜。 俩人拿几片剩下的梧桐叶仔仔细细地包好铜钱,放在篮子里。可怜,钱袋子也木有…… 陆鸢将篮子把手挂在左手手臂上,手臂弯折于胸前,再用右手捂着梧桐叶,铜钱可算是暂时安全了…… 然后,陆鸢领着元松一边在格子间逛了起来,一边寻找陈郎君他们,回去还要和他们结伴呢。 陆鸢家中什么都缺,但是铜钱只有38文,必须精打细算! 在和元松商量了一番之后,俩人决定先买一个木桶。要想到县城卖臭黄荆凉粉,就必须用木桶拎过来。如今的木桶还是借来的,总不能一直不还。 俩人走到专门卖木质器具的小摊前,问清木桶价格,29文! 天啦噜,这不是刚赚来的银钱就没了一大半! 俩人和小摊贩讨价还价,最终在陆鸢又买了一个木梳的情况下给便宜了一文钱,木桶花费28文,木梳子花费3文钱! 咋感觉亏了呢?!好像又多花了2文钱…… 还剩7文钱。 家里做凉粉的麻布也是借来的,必须买! 又花费3文钱买了一尺麻布。 这里的麻布大多按匹卖,很少有人家买一尺。奈何陆鸢家穷啊,手里没钱啊,只能买1尺……当然了,买一尺的价格与买一匹的价格相比,算下来是贵一些的。 还剩4文钱,最后买了1两盐。 穿来后,陆鸢就问过元松他们平日里怎么补充盐分。和她想的差不多,是通过一种叫做盐肤木的植物,恰巧陆鸢穿来前就吃完了,还没来得及去制新的。 而陆鸢满脑子想的都是赚钱赚钱赚钱!少吃几天盐也问题不大,所以也没再另外制盐。据陆鸢所知,盐肤木的盐分里不含人体必需的氯离子和钠离子,所以,在营养成分上,盐肤木的盐并不能完全替代食盐! 正正好好,卖凉粉赚的铜钱花得一文不剩!得嘞,明天继续努力赚钱! “阿姊,你看那里有卖蘑菇的!我们采摘的蘑菇是不是也可以拿来卖钱?!”元松的语气透露出惊喜。蘑菇的价格还不低呢!一斤二十文左右,有的还不止! 但是他们没有称…… 蘑菇的价格不低,一般人家只会几两几两地买,没有称可不行。 “我们家里没有称,散卖是不行了,要是明天采得多就拎过来,我们问问饭店收不收,价格低点也可以。”陆鸢想了想,回道。 “阿姊,蘑菇这么高的价格,怎么咱们村里没有人采来卖呢?”元松好奇。 “可能是蘑菇辩认不清就容易吃死人,一般人家都不敢碰吧……”陆鸢哪儿知道,只能瞎猜。 殊不知这就是真相!甚至有人借机讹人…… 所以,卖蘑菇这事,有种富贵险中求的感觉…… 说着话,聊着天,陆鸢两人成功与陈郎君等人汇合,约定好回去的时间。 回到家,天还没黑。 元松乐陶陶地向元柏和月儿分享今日见闻,就连陆鸢的吆喝叫卖声,也被元松学了个八九分…… 月儿听完,骄傲地抬了抬下巴,与有荣焉,“阿姊太厉害了,我就说阿姊一定能把凉粉卖出去!” 陆鸢在一旁听着他们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不自觉腰背都挺直了。还别说,有些话虽然知道是夸大,但是真好听啊! 元柏也分享今日的收获:“我们把新做的锅碗都刷好了,盆和锅都没漏水,可惜碗漏了一个,只做成了三个。” 元松转着检查自己做好的锅,得意洋洋:“我的动手能力还是相当强的!” 说完便被几人轮着鄙视…… “元柏,月儿,我们明天去采蘑菇摘树叶,后天一早去城里,你们要一起去吗?”陆鸢征求两个小家伙的意见,怕他们在家待得无聊,去城里玩一玩也好。 “要!” “要!” 元柏和月儿异口同声。今天他们就想去了,只是不能给阿姊阿兄增添负担。 “但是先说好,走路到县城很远很远的噢,你们能走得动吗?”陆鸢怕他们半路累得走不动,那就歇菜了。 元柏和月儿连连保证,“我们能走得动!”别管走不走得动,先答应再说…… “好,那后日我们便四人一起去。去了城里不能乱跑,一定要牵好阿兄阿姊的手,知道吗?”陆鸢尤不放心,持续输出。 回馈的又是元柏和月儿的连连保证。 今日赚了大钱,所以晚饭再也不用扣扣搜搜了! 几人熬了稠稠的一锅粥,加了鸡蛋、芹菜,关键还有盐!一人一碗,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这滋味,美呀! 次日,陆鸢几人早早地起了床。昨日赚了银钱,今日几人动力十足,势必要多采些蘑菇、多摘些臭黄荆叶子回来,致富指日可待啊! 早饭依然是稀粥,外加一个鸡蛋散打在里面,略微加了些盐提味。 没办法,家里的主食只有米,吃完这顿,也就剩个底了,明日必须要买些粮食回来。 陆鸢想念大米饭,想念面条,想念包子…… “阿姊,家里柴火快没了,今日还得捡些回来。”元松提醒道。 是得捡些回来,而且还要多多益善,农村里离了柴火什么都干不了。 “那这样,我们今日进山两趟。上午我和元松负责捡柴火,元柏和月儿采蘑菇。下午我和元松还是捡柴火,元柏和月儿摘臭黄荆树叶。都听清楚任务了吗?”陆鸢制定好今天计划,做好时间管理。 “听清楚了!”元松三人大声回答,跟喊口号似的。 吃过饭,几人先将郭婆婆家的陶盆、木桶、麻布还回去,又好生表达了一番感谢。 之前借的麻布已经染上浅浅的绿色了,所以陆鸢直接还的买回来的新布,郭婆婆推辞不过还是收了。 现在家里面的外债就剩村长家的木床了,当然,村长拿过来的粮食也得加倍还回去。 出发进山了。 陆鸢盯着地面捡柴火,冷不丁又发现了之前没注意到的宝贝,中草药一面锣。 还记得小时候,陆鸢跟着表哥们满山遍野地挖一面锣,所以一看到熟悉的叶子,便立马记忆复苏。 陆鸢只知道一面锣分两种,绿色叶片,又叫青天葵,比较常见;紫色叶片,叫红葵,更为稀有一些。 一面锣也很好辨认,一般就只长一片叶子,呈心形,叶脉明显,呈网状,根茎较短,挖出来后下 8. 卖蘑菇受挫 [] 这时期的酒肆其实就是饭店,集中在另一片区域,几人问路后,约莫走了一刻多钟才到入口处。 抬眼望去,路两旁的饭店一家挨着一家,有的装饰得富丽堂皇、气派奢华,有的则门庭简陋、生意萧条。 陆鸢选择困难症犯了,迟疑了一会儿,走进了离得最近的一家名为听雨轩的店铺。 要不是房顶冒着股股炊烟,屋里坐着正在吃饭的客人,小二端着刚做好的饭菜上桌,陆鸢都怀疑自己走错路了,单听这听雨轩的名字怕不是个茶馆吧…… 诶,你还别说,好像真有朝代称呼饭店为茶馆的。 陆鸢在21世纪也算是见过“大场面了”,随便拎出一个饭店也比面前的木质小楼高档,所以并不像是第一次光顾的人那样局促。 元松几个就不同了,从出生到洪水来临前就没出过村子,更别说来城里这种对于他们来说可望不可即的饭店了,是以几人略有些胆怯地跟在陆鸢后面。 陆鸢刚走进门口,便有来招呼的店小二:“客官里面请,您几位?” “您好,我们不用饭,请问贵店收蘑菇吗?这是我们从山里采摘的新鲜蘑菇。”陆鸢说完,掀开篮子上面的叶子,将蘑菇展示给店小二。 可能是掌柜早有吩咐,店小二直接回道:“客官见谅,我们店不收散卖的蘑菇。” 陆鸢听完道了谢,走出店门,虽有些受挫但并不气馁。 一家不收,再多问几家就是了,俗话说“有志者事竟成,铁杵磨成针”,陆鸢给自己打气,并不忘宽慰元松几人。 可接下来他们傻眼了。连续进出好几家酒肆后,没有一家表示对蘑菇的兴趣,基本上都是干脆利落地拒绝! 陆鸢纳闷,在格子间闲逛时,她便观察过卖蘑菇的摊点,虽说人们大多都是少量少量地买,但也不至于没有市场呀…… 又走进一家酒肆,陆鸢尝试问清缘由:“敢问贵店莫非是不提供蘑菇菜式?” 店小二想也不想便答道:“自然会提供,蘑菇菜式也不失为一种特色。” “那是因为蘑菇菜式销量少,贵店已经收了足够多的蘑菇,所以才不收我们的吗?”陆鸢想不出来别的理由。 “新鲜蘑菇鲜嫩多汁,质地柔软,兼有健脾开胃、平肝提神之功效,所以在咱们酒肆里很是畅销。”店小二略微骄傲地道来。 陆鸢纳闷,不自觉问出了口:“既然畅销,那是为何不收我们的蘑菇,竟连价格也不问上一问?” “客官,不止我们酒肆,这街上所有的酒肆食店都不会收你们的蘑菇,你们拿到格子间散卖,或者卖给专门收蘑菇的铺子去吧。”店小二并不藏私,将自己所知的信息一五一十地告诉陆鸢。 “专门收蘑菇的铺子?贵店便是从那里进货吗?”陆鸢再次问道,那薄薄的一层窗户纸终于被撕开了角落,陆鸢大抵是明白了。 店小二很是耐心:“是呢客官!酒肆都有专门的供货渠道。若是今日我们收了你们的蘑菇,那别人的也要收,但是往往散卖的客人不会天天来,就算是天天来,采摘的蘑菇数量也不尽相同,所以并不是一种好的进货方式。你们把蘑菇拿到格子间散卖,虽费点时辰但能卖上好价,若是到专门收蘑菇的铺子,虽然不费功夫但是价钱会低廉一些。” 一时,陆鸢想到了现代社会中的“菇贩子”,不就是和收蘑菇再出售给酒肆的铺子性质一样么,正规称呼大概是购销经纪人? 购销经纪人的作用,是形成商业利益链条和信息通道,确实是对买卖双方都有一定好处…… “博士,麻烦您,这边三位。”耳边传来了刚进门客人的说话声,陆鸢回过神来,不再打扰店小二,郑重地向店小二道了谢,走出了酒肆大门。 “阿姊,怎么办呀,我们的蘑菇卖不出去了!”月儿有些着急,担忧地说道。 陆鸢看了看三人的神色,元松和元柏虽然未说话,神情也十分焦灼,月儿的眼角甚至有些红红的,好像随时要哭出来似的。 “没事,别急,阿姊想想办法。”陆鸢摸了摸月儿的头,然后慢慢地向前踱步。时辰尚早,她并不想低价卖给“菇贩子”,一时间脑子转得飞快。 想想想!想个好主意!她堂堂穿越达人,怎么能这样轻易被打败?! 元松几人没敢说话,怕吵着陆鸢思考。 大约一刻钟过去了,陆鸢转身看了看刚才为她解惑的酒肆,决定了,干票大的! 陆鸢严肃的神色软化下来,重新带上了笑意,“你们跟着阿姊,阿姊带你们赚大钱!”说完便大踏步地往回走,直奔刚才为其解惑的悦来酒肆。 “客官可是还有什么疑惑?”店小二,噢不,博士!之前进门的客人称呼他为博士。博士没有流露出不耐烦或看不起的神态,略微疑惑地问道。 陆鸢直接了当地说明缘由:“请问掌柜可在?可方便一见?我这儿有一道关于烹饪蘑菇的祖传配方,因家中生计艰难,所以想卖了换些银钱。” 没错,陆鸢绞尽脑汁,终于想起了现代常见的一种小吃,炸蘑菇! 炸蘑菇好啊,炸蘑菇妙啊,炸蘑菇香得人呱呱叫啊…… 博士听完陆鸢的话,疑惑的眼神顿时亮了几分,领着几人到后院去了。 这是一个小房间,看上去像是茶水休息室。博士倒了茶盏,请几人稍坐,“小娘子、小郎君们请稍作休息,我去唤掌柜过来。” 元松三人乖乖地坐着,一言不发。虽然不明白陆鸢是哪里来的祖传配方,但是并没有多问。 “小娘子、小郎君们安好,免贵姓佟,听闻你们有意出售烹饪蘑菇的祖传方子?”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陆鸢起身看向门口,走进来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大叔,身后跟着一位身形稍胖、年纪却不甚大的男子,手里还拿着一个勺子,估摸着是酒肆的大厨了。 陆鸢俯了俯身,“佟掌柜安好,确实是有一祖传配方,因家中遭难,生计艰难,不得已只能变卖了。”陆鸢苦着一张脸回道,十足十的被逼无奈才变卖祖传配方的模样。 佟掌柜看向几人中掌事的陆鸢,不急不缓地问道:“吃食配方价钱可不便宜,不知小 9. 解答方大厨疑惑 [] 费了好一阵功夫,陆鸢与佟掌柜才商定好条款,拟定好合约,并在签名处按上了自己的红手印,一式两份,佟掌柜和陆鸢各持一份。 签订契约后,陆鸢将完整配方念出来说与佟掌柜,佟掌柜持笔写下。 其实陆鸢一手毛笔字写得很是漂亮,上一世可没少照着字帖临摹。但是想想她如今的出身,最终还是隐藏了会写字的事实,待日后有机会假装学习了再展露出来才是。 要谨慎!要小心!要捂好穿越的马甲! 天色不早了,陆鸢与佟掌柜们约定好后日再来酒肆,若方大厨有疑虑,到时候一起为其解惑。 拿着卖蘑菇得到的150文铜钱和卖配方的1两金订金,陆鸢与佟掌柜告别。 怎么不见方大厨呢?方大厨早没影儿了,拿到配方的第一时间便跑到后厨去研究新配方了…… 蘑菇总共7斤多,1斤多的斗鸡菇,卖价为25文一斤,剩下6斤左右的辣白菇和松树菌,卖价均为20文一斤。算下来总共150文。 1两金为订金,带后日教会方大厨后,再支付余下的4两金! 远离悦来酒肆后,元松仍不可相信地问道:“元柏,月儿,咱们是在梦里吗?” 元柏和月儿不敢说话,怕一说话梦就醒了。 陆鸢在元松三人的头上轻轻地拍了拍,“别魔怔了,咱们现在有钱了!阿姊带你们去花钱!” “阿姊,这也是阿耶阿娘梦里告诉你的配方么,居然能卖这么多钱?!我还是第一次见金子!!”元柏想起第一次采蘑菇的情景,欣喜地问出了声。 “是啊,不然我哪里知道什么祖传配方,今天也是来试试,没想到真的卖到钱了……”陆鸢心中无语望天,只得顺着元柏的话语解释,将配方的来源归结到了去世的阿耶阿娘身上…… 等走到格子间时,元松几人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接受了梦一般的事实,他们家发了!身揣巨款了! 穿梭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元松将手攥得紧紧的,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只因为他手里拎着的木桶里放着他们家的全部家当!陆鸢、元柏和月儿只拎着几只空空的篮子。 没办法,没有钱袋子,陆鸢做主把所有的银钱都放在木桶里了。 元松内心是拒绝的!但谁让他是家里最大的男子汉呢,他不拎木桶谁拎? 除了1两金储存起来,总共有190文铜钱可以花费! 买买买! 一个钱袋:5文。 两个竹编背篓,20文一个,共计40文。 4双布鞋,10文一双,共计40文。 1斗米,15文。 1斗白面,35文。 锄头一把,50文。 结余5文铜钱! 咦,咋这么快就花完了?!菜刀还没买!猪肉还没买!调料还没买…… 元松几人看着阿姊花钱如流水,最开始还会扯着陆鸢的袖子小声说太贵了,最后看劝说无用,索性放弃了。 元松看着木桶里的铜钱一堆一堆地减少,从心疼到木然,只呆呆地跟在陆鸢身后拿东西。 最后,将所有买好的东西通通放到背篓里,元松和陆鸢各背一个,两人各自牵着一个弟弟/妹妹,走出了集市。 东西看着不多,但很重!1斗米有将近10斤! 几人在陆鸢的执意要求下又花费4文钱坐牛车!之前陆鸢向村长家儿媳王氏打听过了,村里的李老丈每天都会赶牛车到城里,一天两个来回,一人收1文钱。 回到家,几人大眼瞪小眼,除了1两黄金外,只结余1文铜钱! 果然不管在哪里,赚再多的钱都-不-够-花! 因在悦来酒肆停留了很久,后来又忙着消费,陆鸢成功地将询问一面锣的事情忘到了脑后,回到家看到木桶里的样品,一拍脑袋才想起来…… 罢了,只能等下次再问了。 太阳逐渐西移,茅草屋内升起了滚滚白烟,陆鸢家开始做晚饭。 咳咳咳!对了,正是呛人的白烟! “元松,咱们现在有钱了,是不是要好好砌一个灶台了,再弄一个烟囱出来,不然每次做饭都跟吸毒气似的。”陆鸢随口跟弟弟妹妹们唠嗑,没错,有钱了就该考虑提高生活品质了! 还没等元松回答呢,陆鸢又使劲摇了摇头,“不成不成,赚了钱可不能招摇,我们几个人弱的弱,小的小,要是真的高调花钱,不会被抢吧?” 元松赶紧回道:“阿姊,现在都不敢抢钱的,报了官被抓到要被砍头!而且元松既不弱,也不小,元松保护你们!”说完还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跟大猩猩似的,陆鸢噗嗤笑了出来,元柏和月儿一脸懵…… 元松怕是太高估自己了,10岁的小屁孩还不小,放到21世纪,元松就是个上三年级的小学生! 元柏不知道阿姊笑什么,听见阿兄的话,不甘示弱,立马跟上:“元柏也保护阿姊和月儿!” 陆鸢心中呵呵,面上只点头鼓励称赞,可不能打消两个小男子汉的积极性! “对了,元松,元柏,月儿,今天卖吃食配方的事情千万要保密,谁都不能告诉,包括阿静、郭婆婆、村长,知道吗?”陆鸢郑重地说道,“赚回来的金子先存着,对外只说我们在卖凉粉。” 元松点头,“知道了,阿姊。” 陆鸢又朝元柏和月儿看过去,得到两人的连连保证,陆鸢才转回目光。 “阿姊,这1两金子藏哪里呀?咱们家就这么大,藏哪里都不安全!”买钱袋后,元松就悄悄地将金子从木桶里转移到钱袋里了,到家后放哪儿都不是,只能先搁在床上。 元柏和月儿都没敢乱摸。 月儿有些不好意思地拉了拉陆鸢的袖子,“阿姊,我能摸一摸金子吗?我保证轻轻的!” “当然能摸啦,金子又不会摸坏,你用牙齿咬都咬不坏。”陆鸢随口回道,根本不知道月儿和元柏想碰又不敢碰的复杂心思。 听到陆鸢的回答,月儿噔噔噔地跑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拿着钱袋到灶台那里,和烧火的元柏一起欣赏。 两人可不敢真咬,只轻轻用手摸了摸,没一会儿就放回去了。这可是金子呢,可不敢乱来! “放身上肯定不太妥,这样吧,我们拿个东西包一下,在床底下挖个坑埋起来怎么样?上面再压着东西,保管丢不了。”陆鸢几人一会儿上山,一会儿赶集,自然不能带身上。 “用什么包呢?”月儿满屋子转也没找出个合适的东西。 “先用树叶吧,等下次去城里再买个木头盒子装。”陆鸢拍板。 做饭的功夫,元松和月儿就把金子埋好了,上面压着一个大大的石头,陆鸢搬起来都费劲。不错,元松干精细活儿不行,力气活还是很靠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