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多言》 1. 第1章 久别佳人情如旧 [] 夏日夜晚,潮湿闷热,赵珺棠往宿舍走,脑子里还在想出国的事情。 已经是晚上了,考试周里,她所在的宿舍楼及周围几栋楼的学院基本都放假了,空荡又安静。 她拐过一个楼角,她在昏暗的阴影里看到了一个身影,脚步一停。 对方原本是蹲在地上,听到脚步声后抬起了头,看了她几秒,然后站了起来,戴着一顶鸭舌帽,面部完全隐藏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 但赵珺棠能感受到,对方的眼神正死死地钉在她的身上。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宿舍楼零星的几个路灯几乎不起作用,光线沉黑,她只能勉强看到对方身形的轮廓,她继续往前走,脚步很慢。 然后那个人也朝她这边走了过来,身高腿长。 赵珺棠心跳得很快,却不是因为害怕,她知道对方就是冲着他来的,背后就是路灯明亮人也更多的学校主路,可她还是继续往前走着。 对方的脚步突然加快,裹挟着凌厉的气势和攻击性,几大步就走到了她面前,然后朝她伸出了手。 那一刻赵珺棠的心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紧张到轻颤,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双手却伸出去……轻轻抓住了对方的衣角。 她被人一把箍住了腰,勒得她难以呼吸,整个人几乎被提了起来,脚尖勉强点着地面,难以反抗双唇遭受的掠夺。 对方的气息冷漠又炙热,熟悉又陌生,她没有反抗,或者说还没有想清楚要不要反抗,对方就松开了她。 双唇自由的下一秒,她膝盖一软,扯着手里的衣服,不自觉地贴上了对方的身体,却发现腰上的手并没有松开,她额头抵在对方的胸膛上,轻喘着闻对方陌生清冽的气息,理智慢慢回笼。 然后她抬头看向对方,终于看清了男人隐藏在帽檐下的眼睛,黑沉沉的,没有她以为的憎恨,厌恶,只有炽烈的欲望,难以平复的恼怒,似乎还有一些放松,和很多她说不清楚的其他激烈感情。 “赵珺棠。”男人呼吸急促,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她的名字。 她听着对方的声音,只觉得耳朵都酥了,等着对方的责问。 “骗子。”那个人却这样说,声音慢慢平静下来,带着难以言说的亲昵。 赵珺棠的嘴是全世界所有死鸭子中的佼佼者,不反驳是不可能的,她抬起头,试图离对方远一点,“嗐,这话说得,咱也不熟,拢共也没说话几句话,我能骗你什么呀。” 这句话是无可置疑的事实,她完全没说错。 “那你松手。”男人看着她,修长的大掌几乎可以将她的腰一把握住。 赵珺棠两只手越发攥紧了手中的衣角,“我只是为了维持身体的平衡,你先松开我。” “骗子。”男人轻轻又说,语气嗔怪又宠溺,像在逗弄一只小猫咪,鼻尖碰了碰她的鼻尖,两人潮湿的气息互相交换着。 赵珺棠往后仰,想尽力离男人远一点,可腰间的大掌箍得太紧,她踩上男人的脚,微笑着碾压,“都说咱俩不熟,别说的我跟渣女似的。”唯有这一点她是不能承认的。 男人想了想,面无表情地陈述事实,“是,不熟,你上次亲我用牙把我的嘴磕破了,我只是要报复回来。” 赵珺棠心想这也不能怪她,那可是初吻,紧张慌乱,出点错也是很正常的。 她还没想好怎么反驳,就又被男人重重地吻住了,比起方才那情绪激烈的一吻,这一次他的动作更温和、更细致也更缠绵缱绻。 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口中一侧那颗虎牙尖尖的牙冠,然后下一秒,她的嘴唇就被那颗虎牙狠狠地咬破了。 “唔,疼死我了。”尖锐的疼痛让她闷哼一声,终于松开了抓住对方衣角的手,把人一把推开了,这次很顺利,因为男人已经放开了手。 他刚才还紧箍她腰的手插进了裤兜里,看着她,长身玉立,神色沉静,“疼就对了,我曾经也差点疼死,是真的死。” 赵珺棠的背微微蜷曲,她伸手按住自己的心口,脑子里跟走马灯一样闪过她最鲜明最清晰的那段记忆的每一处细节。 她知道对方说的是真的,因为男人从来不说谎,她想着那个沉重的字,猜测着对方那时的经历,胸口涨的她呼吸困难。 “你不一样了,居澜。”她竭力维持着冷静,终于说出男人的名字,舔了舔唇上的伤口,品尝着血腥味,“不过和我没关系。” 说完她绕过居澜就要离开,一只大手从背后将她拦腰一圈,她走得很快,惯性使然,肚子被重重勒了一下,整个人几乎腾空,她嗓子里干呕了一声,差点吐出来。 “你有病啊,放开我。”赵珺棠扒拉着腰间的胳膊,但体型实在悬殊,根本没用,大夏天的,倒把她累出一身汗。 “这四年你脑子没怎么长,身体倒是结实了不少。”和曾经清瘦的人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赵珺棠甚至能感受到居澜胳膊上肌肉的线条。 居澜点头,一只手就把她拉了回来,“是,健身了。” 看着他一本正经、一脸坦荡,丝毫没有听出,或者完全不在意她话中讥讽的模样,赵珺棠愣住了,眼前的人又和记忆里那个寡言沉默的少年慢慢重合在了一起。 她叹了口气,“你到底想干什么,放开我吧。” 居澜没放,他甚至把另外一条胳膊也用上了,托住赵珺棠的屁股,跟抱孩子似的把人整个抱了起来。 赵珺棠眼前一黑,这要被人看见,她就不用做人了,“你干什么,快放开我!你说,要去哪儿,我跟你走还不行吗?!” 居澜抬头,盯着赵珺棠的眼睛,“真的?” “真的。”赵珺棠无奈,“你都找到这里来了,我能跑哪儿去,不如跟你去把话说清楚,落个清净,以后你别再来了。” 居澜这才把人放下来,牵着赵珺棠的手往学校大门的方向走。 赵珺棠不甘不愿地被他拽着往前走,想着反正自己就要出国了,以后估计也见不到了,就听到居澜悄悄说了两个字,“还来。” 像被父母责骂了,心有不甘,悄悄腹诽,用言语反抗的小孩子似的。 她差点笑出声来,反手握住对方大而薄的手掌,“你不会是从四年前穿越来的吧,怎么还是傻乎乎的。” 居澜没回头,“只在你面前这样。” 赵珺棠想了想,还真是,从前就是,她眼里的居澜和别人眼里的居澜好像从来都是两个人。 她被居澜带到停车场,站在一辆皮卡车面前。 “你的车?”她看着眼前脏兮兮,到处是划痕和车漆补丁,浑身都写着“N手”二字的皮卡车问。 “嗯。”居澜拉开车门。 赵珺棠坐上副驾因为老化裂开,发黄的海绵都从里面露出来的座位,“多少钱?” “三万。”居澜发动车子。 “还行。”赵珺棠点点头,要是再比这个贵的话,她真的要扒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多少水。 “再贵就买不起了。” 赵珺棠很惊讶,“居家大少爷,几年不见,你这么落魄了?” 居澜借着红灯停下车,转头看她。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只认钱的,别和我谈良心和感情,对我来说,那都很浪费钱。”赵珺棠丝毫不惧,迎着他的眼神浅笑着说,“你要真落魄了,趁早放我下车吧。” 车子继续往前走,居澜说,“我有钱。” 破旧的皮卡车驶进了港南市最贵的高端小区,门口的保安已经见过这破车几次了,还核实过两次业主身份,但还是忍不住侧目。 “那个保安的表情,感觉你这个小破车污染了这里的环境。”赵珺棠觉得好笑。 “能开就行。”居澜不在意,停好车子,带她来到位置最好的那栋楼的顶层。 看着别人几辈子梦都不敢梦的豪华大平层,赵珺棠心里舒坦了,“这才是我认识的居澜。” 她心里居澜就是要这样,像个高贵的小王子似的,住在最好的城堡里。 居澜从卧室出来,递给赵珺棠一本存折。 “现在谁还用存折啊。”赵珺棠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能看见余额。”居澜坐在她旁边。 “你往那边去去,这么大的沙发,别挤我。” 居澜定定看了她 2. 第2章 当时只道君绝色 [] 赵珺棠和居澜正儿八经地认识,是在高二的时候,两人被分进了一个班,还因为成绩一好一差,成了同桌。 不过同桌近一周,两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因为她知道,居澜是她不能招惹的人,而且居澜几乎一天到晚都趴在桌上睡觉,她甚至都没有看清过他那传说中迷倒众生的脸。 高二开学第五天的一大早,赵珺棠去卫生间,却被人锁在了里面,她不停地推门,晃门,才终于打开,看着地上刚才用来卡门的两根筷子,叹了口气。 她没有直接回教室,而是从女卫生间探出头往楼道那一头的二班教室看过去。 早上第一节课前两分钟的预备铃已经刚刚响过,楼道里已经没有学生了,所以教室门口那几个女生鬼鬼祟祟的身影就特别明显。 她叹了口气,果然,这种狗血的霸.凌剧情,最终还是上演了。 说起来她和那几个女生也没有什么仇怨,之前甚至都不是一个班的,不过就是前几天她去办公室送作业的时候,正好那几个女生也在挨骂。 班主任在批评她们的时候,顺便把赵珺棠给带上了,“你们看看赵珺棠,你们哪个条件不比她好,家里不比她有钱,但你们看看你们做出来的事情?这才几天,就在卫生间抽烟,简直是肆无忌惮,给我叫家长……” 赵珺棠当时的表情是被夸赞得不好意思和尴尬,显得非常乖巧,但看那几个女生瞪着她的眼神,她心里已经骂出了一条街。 这个班主任太没有情商了,她的处境本来就不好,这个班主任居然还在这里给她拉仇恨。 她上的这所高中,全名叫港南盛冠国际高中,说白了就是个贵族学校,里面的学生贵不贵不知道,反正一定很富,不然负担不起学费。 盛冠是国内最早的、也是最好的几所国际高中之一,不像其他的一些国际学校,将学生分为国际部和国内部,两套体系,分别管理。 他几乎所有的学生都是要出国留学或者去港澳读大学的,不参加高考,所以课程和普通高中的课程也完全不同,是以国际教育体系为依托的。 但前几年,学校领导和校董抱着实验的心态,争取到了为数不多的一些国内学籍,可以参加国内高考,为了学校整体素质和名誉考虑,从中考生里以全免费用和丰厚奖学金为条件,招收一些成绩十分优异的高考生入学。 赵珺棠就是这样,以港南市中考第一的成绩,和其他几十个高考生一起被招进来的。 这批学生有两个共同点,一个是成绩都很好,一个是家境都很普通,穷倒不一定,反正就是普通。 因为学生数量不多,所以没有额外编班,而是将他们和所选课程重合的国际生混编在一起上课,然后再进行额外辅导和补课。 这样对于他们这些高考生来说有点麻烦和风险的,学习氛围和学习力度说白了全靠自己,要不是为了奖学金,他们更愿意去读普通重点高中。 赵珺棠作为全市第一可以有很多选择,奖学金也有和盛冠一样的,但她选盛冠是有别的原因的。 那就是冠盛的教育理念和方针,简单来说,冠盛高中可不是有钱人家的公主少爷随便混混日子等着出国就行的那种学校,他输出的学生要以国际名校为目标,所以要求是很严格的。 不惯着学生的冠盛,老师都很硬气,管你家里是千万百万还是上亿资产,就是校董儿子来了,也照骂不误。 赵珺棠仇富,所以她喜欢。 她可不想去那种老师都不敢得罪学生,国际生好像天生就比国内生高一等的学校。 虽然不说一杆子打死有钱人,但看到那几个跋扈没教养的富二代被骂,她承认,确实很痛快。 但一想到可能会因为几分钟的爽快招惹未来两年的麻烦,她又开始腹诽班主任了。 看了看时间,那几个女生已经进去了,她窜去了老师办公室,教数学的老师吴树还在,他第一节课就是赵珺棠所在的二班的。 她面带微笑,甜美乖巧,“老师,咱走吧,我帮您抱作业,正好有个问题想和您交流一下。” 吴树年纪不大,但已经是特级教师了,四十左右,看着像六十的,一副老爷爷的慈爱模样,国际课程的数学课难度不算很大,选学的学生也不是很多,所以他就特别喜欢爱钻研数学的赵珺棠,看着她就像看着自己的内门弟子似的。 “行行行,我们走。”拿起课本和教案,吴树从善如流。 赵珺棠一边走一边编,说昨晚自己刷题,有一道题有八种解法,七种她都懂了,有一种看答案也没太明白。 吴树一听,直接翻开课本在空白的地方一边走一边写,就这么讲解了起来。 赵珺棠心不在焉地听着,眼睛都在教室门那边打量,猜测那几个女生到底会在门上干什么,要是太过分的话,她也不能就这么拉着老师下水。 干脆自认倒霉,装不知道算了?这样那几个人应该会解气了吧,不然以后都要这样真的很麻烦啊。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背后传出几声不快不慢的脚步声,明明还有一分钟就打铃了,那个脚步却完全没有一点着急的意思。 赵珺棠和吴老师同时回头,就看到朝他们走来的居澜。 多年以后赵珺棠也忘不了那一幕,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居澜惊人的美貌。 身高已经有一米八多的十七岁少年,带着这个年龄特有的青涩骨感,冷白皮细腻如玉,均匀地覆盖在身体的每一处骨骼和略显单薄的肌肉上。 五官精致秾丽,但因为脸庞线条流畅、下颌锋利,反而结合出一种别样的清俊美丽。 他背很直,步伐很正,手里拎着校服的西装外套,走出了一种漫不经心与放纵不羁结合的洒脱浪荡。 赵珺棠和吴树愣的这一下,居澜就从两人旁边走了过去。 天降救星啊,赵珺棠内心正在欢呼,就看到居澜突然站住,然后回过头来。 她心里倏地一紧,不会是被看出来了吧。 “老师好。”居澜像是才发现走廊里站了个老师似的,对着吴树微微鞠了一躬,最多15度角,更像是点了一下头,修长的脖子倾了倾,精巧锁骨的一端在领口闪现了一下,连腰身都没动。 执行完这不功不过的礼仪,他看也没看赵珺棠一眼,转身几步,走到了教室门口。 吴树都有点懵了。 赵珺棠从窗户往教室里看了一眼,那几个女生估计是没想到她会和老师一起过来,表情都有些着急,互相使眼色,但谁也没有动。 居澜在教室门口,看着开了一条缝的门,又停住了脚步。 赵珺棠的心又提了起来,真的受不了了,赶紧进门吧,是生是死干脆点吧,怎么进个门都这么一波三折的! 上课铃声响了起来。 她清楚地从侧面看着少年纤长卷翘的睫毛抬起,像是往上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居澜抬起穿着黑色西服校裤的大长腿,然后……一脚踹在了门上! 门砸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一个装满了水的塑料盆从门上掉了下来,居澜又一脚,把那个盆也踹飞了。 ?! 赵珺棠几乎石化了,反应这么无声而迅猛吗? 她本来只想和老师一起进门,万一发生点什么,她不用一个人丢人又尴尬。 后面居澜过来了,她又想着有个人来推门,看看那几个女生到底耍什么花招,免得她自己遭难而已。 对方恶作剧的手段这么老套她是没想到的,但居澜这么敏锐地提前发现,然后动作又这么狠厉也是她没想到的。 一套流程下来,居澜虽然没有在门下被水盆兜头扣中,但裤脚也还是免不了沾了点水渍。 他垂眸看了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走进教室,径直来到主谋的面前,在所有人噤若寒蝉的注视中,轻轻一脚蹬歪了那个女生的桌子。 动作不大,声音不小,桌腿刮在地板上的声音非常刺耳。 呆滞的吴树这才反应过来,想起了自己作为老师的职责,冲进教室,“居澜,你干什么。” 那个被居澜盯着看的女生却一脸紧张地自己招了,“我们本来只是想和赵珺 3. 第3章 我盼君能快些跑 [] 开学三周后,赵珺棠就已经深切地认识到成为居澜的同桌,要经历多少风雨了。 倒不是居澜自己惹是生非。 而是总有麻烦来找他。 事实上居澜完全不主动和别人社交,他在这个学校根本就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名字,但他估计连她这个同桌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不高冷,课代表去找他收作业,他从来都是一脸平静地掏出只写了名字的空本子交上去,还要面无表情说一句“谢谢”。 别人找他麻烦,他也懒得应付,直接掏钱摆平。 赵珺棠甚至有一次看到他连头都没抬就从抽屉里拿出钱包,扔给了宋河,意思是让宋河需要多少自己拿,宋河被弄得很没意思,扔下钱包走了。 用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说,应该叫孤僻沉寂。 他好像把自己放在一个隔绝一切的透明房子里,活一天是一天,其他的都无所谓。 如果不是麻烦来找他,赵珺棠坐在旁边,甚至一天都看不到他的脸,也听不到他说话。 而主动来找他的麻烦,那时候主要有两个。 一个是宋河。 居澜扎破篮球的第二天,班主任程瑜就知道这件事了,下午班会的时候发了好大一通火。 程瑜年纪不大,三十出头,长得也算漂亮,是他们的语文老师,名校博士,之前在重点高中,带出过省文科状元,市语文单科第一名,是专门被挖过来的,今年不过是她在盛冠的第二年。 她来盛冠和赵珺棠考到盛冠是同一年,正好还是赵珺棠高一的班主任,她带班的方式还是比较传统的那种高中班主任模式,所以很严格,对学生的要求也很高。 “体育老师上来就对我一顿冷嘲热讽,说什么咱学校的太子爷就是不一样啊,上千块钱的篮球扎坏了,自己买了交过去就完了,给他连句话都没有,架子比天都大!”程瑜一边说一边走向居澜。 “是你干的吧?”程瑜问居澜。 居澜从座位上站起来,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 赵珺棠瞄了他一眼,果然……他那种感觉既不是高傲的那种“老子不想和你说”,也不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那种“是老子干的,你能怎么样”,就是单纯地站起来,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但却没有什么情绪。 程瑜也感受到了,她叹了口气,颇有一种拿居澜没办法的无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居澜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程瑜又看向了赵珺棠。 赵珺棠心里暗道“不妙”,火要烧到她身上来了。 “赵珺棠,你说,居澜为什么会扎破蓝球?” 赵珺棠神色为难地站起来,余光瞄到宋河正恶狠狠地瞪着她,但色厉内荏,心虚不已,分明就是怕赵珺棠把他供出来。 她心里冷笑了一声,宋河真的是想多了。 居澜自己都懒得张嘴为自己辩解一句,她怎么会出这个头?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她的人生原则很简单,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靠男人靠自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老师……”赵珺棠嗫嚅着低下了头。 程瑜回头扫视了一圈其他学生,她也明白赵珺棠的为难,毕竟昨天才被班里那几个刺头女生针对过,“行吧,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先坐。” 她回到讲台上,“居澜,明天体育课,去和体育老师道歉,还有,我再重申一遍,教室里不许大闹,尤其是不能玩体育器材!” 第二天下午的体育课,自由活动的几分钟,赵珺棠坐在树下的阴凉地里,就看着高高瘦瘦的居澜,一脸坦然地朝着体育老师走过去。 体育老师个子不高,也就一米七,抬起头看着居澜,神色莫名还有些紧张,“干什么?” 居澜微微鞠躬,就像之前在楼道里对吴树一样,语气淡淡,“篮球,对不起。” 体育老师没想到他会贴脸开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道歉,本来还想着骂两句挫挫这种天之骄子的锐气,这下被弄得不上不下,学生都看着,他也不好意思摆老师架子,只能装出宽宏大量的样子,“没事,下次注意。” 居澜“嗯”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非常干脆。 赵珺棠看着体育老师憋屈的表情,差点笑出声来。 这件事就这样算是过去了,逃过一劫的宋河却莫名其妙缠上了居澜。 他好像把居澜当成了一个软柿子,想着时不时地就要过来咬一口。 这段时间,他隔三差五地过来,理由都还很正当,赵珺棠已经数不清居澜给了他多少钱了。 另一个麻烦就是英语老师方子英,和程瑜差不多的履历,不过来盛冠已经有很多年了,五十岁左右,非常小资的一个留过学的老师,是赵珺棠见过架子最大的老师。 一周五天,二班有三天早上第一节都是英语课,居澜总是踩着铃声进门,每次都会被她狠狠骂一顿,然后弄到外面去罚站。 她次次都罚,居澜次次不改,后来她更厉害,原本只是在课前一分钟进教室,变成了课前五分钟,站在讲台上就专门逮居澜。 把居澜罚出去不算,还要站在讲台上骂个五分钟,大体就是他们这些有钱人家孩子目无师长,学习态度不端正之类的。 赵珺棠埋头刷着英语高考真题,还要遭受她的噪音攻击,默默叹气了无数次。 她听说居澜的母亲是校董的孙女,冠盛集团的合法继承人之一,父亲则掌权和盛冠不相上下的另一大豪门居氏,是当之无愧的太子爷,可她没见过哪个太子爷像他这样的,不说前呼后拥、横行霸道了,简直就是茕茕孑立,形单影只。 偶尔,她也会好奇那么一秒钟,居澜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不过也就只有一秒而已,对比她明确的人生目标,居澜不值得她浪费时间。 周三的第一节又是英语课,赵珺棠看了看居澜空荡荡的座位,看到他抽屉的一角露出一个小盒子,里面应该装着那把扎破篮球的雕刻刀。 她看了看时间,拿出一套做过的高考英语卷子,从后门出去,进了办公室。 方子英正要起身去教室,赵珺棠赶紧走过去,一脸腼腆,声音小小的,“方老师,我能问您几道题吗?” 对于所有老师都喜欢这件事,赵珺棠是非常肯定且自豪的,方子英虽然事儿多,但对于学生的成绩还是很看重的,她笑眯眯地坐回座位,“我看看。” 赵珺棠立马把卷子放在她面前,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方子英的办公桌正好靠窗,从她的位置往外看,能看到教学楼大门前的路,还有那道不慌不忙的瘦高身影。 赵珺棠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白长那么长两条腿了,就不能迈大一点,走快一点吗?! 居澜忽然抬了一下头,赵珺棠以为对方看到了自己,毕竟窗户开着,可她望过去的时候,居澜已经不紧不慢地走进了教学楼。 估计是错觉吧。 方子英非常细致地给赵珺棠讲完了那几道题目,还 4. 第4章 靠人不如靠自己 [] 本来那天因为居澜意外早到,赵珺棠一天心情都不错。 结果下午两节课后,宋河又来找居澜的麻烦了。 周一到周四,他是看心情来,双休之前的周五,他是必来无疑,赵珺棠都摸着规律了。 宋河的家世也算是盛冠金字塔最上面那一层,他长相优越,性格外向,就是个典型的仗义纨绔,在学校人缘还算不错,赵珺棠偷偷给他起了个外号“宋半校”,意思就是半个学校的人他都认识。 第二节课一下,老师前脚刚走出门,宋河就和几个男生一边说话,一边装模作样地来到了教室的后面,“不小心”撞在了靠窗最后一排赵珺棠的桌子上。 赵珺棠把自己的桌子扶住了,居澜的桌子往窗户那边一歪,桌面上乱糟糟的几本书和本子全都滑到了地上。 “啊,居少爷,要不……人呢?”宋河演技浮夸地转过身,才发现居澜压根不在自己的座位上。 关于这一点赵珺棠也觉得很奇怪。 因为教育体系的不同,冠盛实行的是半走班制,上午基本上是全班都选的“大课”,各班都不一样,就在各自的班级等着老师来上课,下午国际生则要各自按课表去不同的教室上其他选修课。 两节课后是社团活动和其他特长班,所有国际生都要去参加活动或者上特长课。 他们高考生则是全程留在教室,等老师来上课,下午两节课后再继续接受小班辅导。 居澜没有参加任何社团,但是要去上艺术课,主修的是绘画,好像也学雕塑。 在冠盛,豪门继承人都必修商科或者经济学,就像宋河,但居澜没有,除了艺术课,他其他的课程和他们这些高考生都是一样的。 平常他都是慢吞吞地半天才从桌子上爬起来,赶着第三节课的铃声离开教室,今天却在刚下课的时候,就背着书包离开了。 赵珺棠没说话,看着卷子上因为宋河的撞击画出来的一道黑线,暗中翻了个白眼,就不能看清楚了再过来碰瓷吗,人都不在啊,还要她遭受无妄之灾! “切,没意思,走,我们走吧。”宋河带着自己的跟班离开了,从头到尾也没有跟赵珺棠道歉,更不用说把居澜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了。 之前赵珺棠对宋河这个人是没有任何意见的,他虽然也很高傲,看不太起他们这些家世普通的高考生,但他只是不打交道而已,不像有些学生,会故意找麻烦针对他们。 再说他只是找居澜麻烦,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但看着卷子上的黑线,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想出来又被打断的做题思路,赵珺棠有点生气了,她不由地抬头看了一眼。 正好和宋河眼神对上。 宋河不明所以,“干嘛?” 赵珺棠平静地摇摇头,“没事。”至少现在没事。 宋河却好像是被提醒了似的,用下巴指了指地上居澜的书,对旁边的男生说:“你去把那些东西捡过来。” 那个男人把地上居澜的书本捡起来递给宋河,宋河随便翻了翻,一脸得逞地笑了,然后故意说:“啧啧,谁的东西啊,名字都不写,我还是上交比较好。” 说完宋河就拿着居澜的那摞书本走出了教室,赵珺棠看了一眼,低头继续做自己的题了,这个小小的插曲已经浪费了她几分钟,她还要赶在下节数学辅导课前把这几道大题做完。 最后一节课结束后就放假了,因为学生大多住校,所以周五下午放学的时段,学校门前的路堪比晚高峰的中央大街,简直跟停车场一样。 家里有司机专门来接的,有父母开着豪车来接的,总之就是一个豪车大比拼,没有最豪,只有更豪。 即使公交车有专用道,也得堵一会儿才能走出这条路,而且高考生都要坐这趟公交,所以很挤不说,一班车也拉不完,至少要两班公交才行。 赵珺棠为了不挤公交,在教室多呆了将近一个小时,把周末的作业几乎全部做完了,只留了几道难啃的理科大题,打算回家以后好好啃。 太阳已经下山,天色将黑,偌大的校园静悄悄的,教学楼里,只有她所在的高二2班的教室还亮着灯,那冰冷的白色灯光照亮着她小小的一方书桌,直到值班的老师上来催了,她才收拾书包离开。 她慢慢走出教学楼,沿着两旁都是大树的广场走向校门。 余光里,一道颀长的身影从广场侧面的路走过来,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没走,赵珺棠惊讶地看过去,发现竟然是居澜。 他背着黑色的双肩包,一只手里像往常一样拎着校服外套,一只手里抱着……一颗人头。 用灰色的雕塑泥雕刻出来的,男人的头。 赵珺棠无语了一秒,加快了步伐,走出校门往左再走五十米,就是冠盛高中公交站,下一班车还有几分钟,她站在路灯下看着手里的单词卡背单词。 几分钟后公交车来了,上车前赵珺棠不经意地往校门方向看了一眼,发现居澜竟然还没有离开,独自的,笔直地站在路灯下,低头看着手机。 她蹙了一下眉,没有多想,径直上车刷卡,也没有看到居澜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公交车慢慢向前行驶,经过居澜的面前,赵珺棠扫了一眼,看到居澜手机上是约车页面,象征无人接单的圈圈在不停地转着。 盛冠高中的位置比较偏,才能有面积相当宽敞的校园和三栋教学楼,两栋宿舍楼,所以这里出租车很少,打车很难。 没想到盛冠的太子爷居然没人来接,还要自己约车,还约不上。 赵珺棠摇摇头,戴上耳机,开始听英语新闻。 她家到冠盛不需要换乘公交,三十分钟就能到,已经算是很近的了,她也有想过要不要住校,毕竟住宿费也是减免的,但最终还是因为一些原因放弃了。 她到家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进门的时候赵芊芊正在对着客厅里一整面墙的镜子跳舞。 听到声音,她高兴地转过身来,飞快地对着赵珺棠打手语:你怎么才回来? 她多年前被查出喉癌,索性发现得早,预后情况很好,但因为肿瘤位置,所以切除了声带,虽然能发声,但她觉得嘶哑难听根本不说话,还自学了手语。 “之前就说过了,周五车多,我走得晚。”赵珺棠弯了一下嘴角,转身走进了厨房,熟练地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和一袋泡面。 “妈,你吃饭吗?”虽然知道答案,但赵珺棠姑且还是问了一句。 赵芊芊摆摆手,继续对着镜子练舞。 她已经三十八岁了,但保养得很好,尤其是身材,纤细曼妙,既不像单薄平板的女儿赵珺棠这样乏味,也完全不像她这个年纪,女儿都十六岁的中年妇女常见的样子。 这得益于她多年的自律。 这么多年了,赵珺棠没见赵芊芊吃过一块蛋糕,哪怕是她自己或 5. 第5章 蓦然回首竟是君 [] 那天晚上赵珺棠的效率很低,面对那几道大题的时候,思维就像被冰冻住了似的,卡在那里不能往前动一下。 等她昨晚计划的作业,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半了,她走出房间,屋里黑暗一片,赵芊芊早就已经睡了。 从小她的事情从来都不让赵芊芊这个当妈的操心,反而是她这个女儿要一直操心自己的母亲。 她站在赵芊芊卧室门口往里看了一眼,窗户果然大大地开着,她轻轻走进去,将窗户稍微合上一点,才去洗漱睡觉。 即使晚睡了两个小时,第二天早上七点半,赵芊芊起床练瑜伽的时候,她已经起床学习了一小时了,和上学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 要说自律,她们母女都挺自律的,只是自律的方向和重点不同。 八点半,两个人面对面一起吃早饭。 “你一会儿要去文化宫吧?”赵珺棠问。 赵芊芊点点头,喝完了一小碗纯牛奶拌自己磨的纯黑芝麻粉,外加一小碟水煮菜。 她们说的文化宫不是一般的文化宫,而是港南市专门针对聋哑人和其他残疾人开设的,可以让他们学习娱乐,互相交流的一个福利机构。 赵芊芊曾经是省歌舞剧院的首席,后来状态没有年轻时那么好了,就在省舞剧院当编舞老师,正式编制,五险一金,非常稳定。 后来她因为不能说话学会了手语,周末的时候也会去文化宫当志愿者,帮他们排练个节目什么的,为此还受过舞剧院的嘉奖。 因为文化宫就在附近,不远处还有一所特殊学习,所以周末去那里当志愿者的人很多,还会有那些特殊人群自己做的手工艺品的义卖,非常热闹。 赵珺棠想了想,“我和你一起去。” 赵芊芊当然高兴了,就像每一个当母亲的都爱炫耀自己的孩子一样,她也特别爱带人人口中赞扬的赵珺棠出去。 赵珺棠从小就是人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小学时跳过一级,她是八月份的生日,当年参加中考的时候是全市年龄最小的考生,依旧考出了最高分,是那一年的市状元,为此还上过新闻和报纸,被称为天才少女。 早饭后两个人打车去了文化宫,已经有很多人在了,院子里的舞台上,还有几个聋哑青年在跳赵芊芊给他们编排的舞蹈。 赵芊芊拉着女儿站在台下看,精致美丽的脸上是全然的欣赏。 赵珺棠侧头看着自己母亲脸上的表情,不由地露出一个浅笑。 “不愧是赵老师,排出来的舞蹈感觉就是不一样,主任还说要带着他们去参加市里的比赛呢。”几个比赵芊芊年纪大一些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们的旁边,主动搭话道。 赵芊芊笑着比划了一下。 赵珺棠看着说话那人眼神里的讥讽,面无表情地翻译,“谢谢夸奖。” 说话的女人叫叶蕾,是文化宫临聘的舞蹈老师,并不是专业出身,但她带着自己的广场舞团赢过好几次广场舞比赛。 文化宫的负责人一开始觉得残障人士学习舞蹈有难度,简单又很容易跳出节奏气势的广场舞刚刚好合适,所以就聘请了叶蕾来当舞蹈老师,指导不同层次的人学习不同难度的舞蹈。 后来赵芊芊来当了志愿老师,负责人专门挑出了一批底子不错的年轻人组成了一个残障舞蹈团,专门排练比较专业的舞,去参加各种比赛。 第一次参赛虽然只得了一个优秀奖,加上政府的表彰,每个人也只分了一千块的奖金,但对于这些因为身体的问题被排挤在社会边缘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种肯定,所以后面他们练得也越来越积极主动了。 但这对于叶蕾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她认为不是一件好事,她本来就只是一个临聘老师,随时都有可能会失去这份工作,所以她就将赵芊芊视为了一种威胁。 叶蕾旁边的女人是和她一起经常跳广场舞的好闺蜜,看着赵珺棠,笑着问,“哟,这是赵老师的女儿吧,长得比妈妈还好看呢,也是学跳舞的吧?” “才不是,小姑娘可是个小天才,去年的中考状元呢,将来可是要上名牌大学的,哪有时间跳舞啊。”叶蕾笑着说。 “那真是可惜,小姑娘模样这么好,要是再把赵老师的舞蹈学会,将来肯定不愁找不到一个好人家呢。”好闺蜜皮笑肉不笑地说。 叶蕾说:“谁说不是呢,现在那些有钱人,可喜欢这种模样身段好,又会跳舞的了,你看咱赵老师,也是快四十的人了,说出去是二十多的小姑娘都有人信啊,上次有个老板过来,看了赵老师的舞蹈就说要赞助咱们舞蹈队呢。” 赵珺棠蹙了一下眉,笑眯眯地抬起头,看向叶蕾,“阿姨,那你女儿模样身段都挺好的,你又把她送去学舞蹈,就是为了让她将来找个好人家结婚的吗?” 叶蕾一愣,看着赵珺棠的表情,惊疑不定,一时竟然分不清这只是小孩子不懂事乱讲话,还是对方故意这么讽刺她,“你说什么?” 赵珺棠皱眉,表情天真疑惑,“那你呢,明明也会跳舞,怎么还是离婚了,而且我听说你上次追北街卤味店的老板,也被人家拒绝了,难不成是因为你模样不好,身段也不行吗?” 叶蕾整个呆住了,“你胡说什么……什么卤味店老板,你听谁说的!” 赵珺棠指向叶蕾的闺蜜,“她啊,我上次特别清楚地听见,这个阿姨在和别人说呢,说你丑人多作怪,以为自己会扭两下就了不起,人家卤味店老板虽说离婚了,但条件好模样正,才不会看上你呢,对了,这个阿姨就是和她们几个说的呀,她们都听见了,还点头认可了呢。” 赵珺棠又指了指其他几个站在旁边看热闹的中年妇女。 叶蕾怒火攻心,看着自己以为是好姐妹的人,“你!你居然在背后这么说我!” 那个女人一开始表情还有点尴尬,但被戳穿也不装了,表情愤愤,“我只不过说的是实话而已。” 叶蕾上去就给了她一耳光,那个女人也不甘示弱,立马反手撕扯住叶蕾一头小卷卷,扇了回来。 几个人立马混乱的缠斗在了一起。 赵珺棠拉住还在陶醉欣赏舞蹈的赵芊芊往后退了几步。 赵芊芊很惊讶:这是怎么了? 赵珺棠看着母亲脸上真实不做作的天真好奇,心中无奈,“为了男人,你躲远一点,别被牵连了。” 赵芊芊歪头,“为了男人?该不会是成先生吧?” 赵珺棠眯眼:“成先生是谁?那个叶老师刚说有个富商来看了你的舞蹈,就要赞助舞蹈队,这件事又是怎么回事?” 不是呀,成先生本来就是歌舞剧院的赞助人,我特意带他来这里看看情况,他就同意赞助这边的舞蹈队了,我们认识挺久了。 赵芊芊看自己女儿表情不对了,赶紧解释。 “你知道别 6.第6章 回忆当初情怅然 [] 想到过去的事情让赵珺棠恍然了很久。 居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满地用虎牙碾着她的耳垂咬了咬。 “嘶……”赵珺棠疼得吸了口气,伸手揪住了他的耳朵,“松嘴!” 居澜抓住她的手,松开嘴,又在她的指尖上轻轻啜吻着,留下一个个濡湿的印记。 赵珺棠浑身都酥麻了,她靠在居澜的颈窝里,无意识地用额头摩挲着他的下颌,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缱绻,“你怎么变得这么不正经了啊。” “我早就该不正经的。”居澜又小声嘟囔,“早点不正经,说不定孩子都有了。” “你说什么?”赵珺棠倏地坐起来,瞪着眼睛看他,她最讨厌男人用孩子什么的来绑住女人,居澜居然还说这种话。 居澜意识到自己触了赵珺棠的逆鳞,撇过头没说话,但那个倔强的抿紧的嘴,清楚表现着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错。 赵珺棠推开他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居澜玉白的面颊带着微微的粉色,漆黑深邃的眼睛水波荡漾,丰润的双唇也因为频繁地接吻而娇艳欲滴的样子,不由得别开了头。 她得离这个家伙远一点,以前还只是青涩单纯的精致英俊,现在长大了,浑身有了一种别样的风情和吸引力,她还真是无法招架。 退了两步她深吸了口气冷静了一下,转头一看,居澜拽过她的小挎包,正把她刚才趁机放下的存折锲而不舍地往里塞。 她有些无奈,哭笑不得,“你干嘛啊。” “这是给你的钱,你拿着。” 赵珺棠叹口气,她知道居澜在想什么,似乎只要她拿下这个钱,她就不会再离开了。 “居澜,再弹琴给我听吧。”赵珺棠指着房间另一边,简洁开放的空间里的那架一看就很贵的三角钢琴说。 “嗯。”居澜把她的包包拉住,还在上面拍了两下,然后才起身,走到钢琴前坐下,“想听什么?” 赵珺棠走过去,轻轻靠在琴身上,从上往下看着居澜那张几乎没有变化的,吸引着她的脸,“什么都行,只要是你弹的就行。” 她看着居澜的手掌宽大而薄,手指修长白皙,在黑白琴键上轻轻划过,就好像在自己的心上拨动一样,后背轻轻一颤。 轻快柔和的曲调从他指尖泄出,他垂眸演奏,羽睫轻颤,画面想让赵珺棠拿出手机来把这一幕拍下来。 她专注地听着,往事历历在目,比她想象得还要清晰。 一曲终了,居澜抬头看向赵珺棠,眼神发亮,充满期待。 赵珺棠点点头,感慨道:“还是那么好听。” 居澜抿唇浅笑了一下。 “居澜,我问你。”赵珺棠弯腰,手掌撑着下巴,平视着居澜的眼睛,“你是不是从看出来我为了不让方子英针对你,每天故意去办公室拖时间开始,就对我有好感了?” “是。”居澜抬手,拨了拨她的头发,动作轻柔,眼神深情。 “那你知不知道我没有别的意思?英语本来就是我的弱项,那时候我真的只是为了不让她每节课前都浪费时间骂人而已,我那时候甚至很烦你。”赵珺棠看着居澜,“我想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早点起床来学校呢?而且自从坐在你旁边,日子就没安宁过,真的很烦。” 居澜粲然一笑,眼神宠溺,“知道。” “那你还喜欢我?” 居澜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小巧纤薄,被他的手完全包裹其中。 他拉着她坐到自己旁边,“那时候我只是对你有点好感而已,毕竟……从来没有人管过我,至于喜欢你,没办法,之后毕竟发生了很多事情。” 说到这里他想起什么,“既然你那时候那么讨厌我,宋河那件事的时候,为什么还要帮我?” “你那时候一眼就认出我的笔迹了?” “嗯。” “那你后面考试那次,也认出来了?” “嗯。” 赵珺棠很惊讶,“那你又问什么没有告发我?” 居澜蹭了蹭她的脸,没有回答,而是坚持问自己之前的问题,“说啊,为什么帮我?” “因为知道了一些事情。”赵珺棠没好气地说,现在想想,她再次后悔那天和赵芊芊一起去文化宫,“再看你的时候就有点不忍心啊……” 她在居澜的精巧的下巴上点了点,“那纯粹只是可怜,是同情而已。” 居澜歪头,脖子都快断了才勉强把脑袋靠在她的肩膀,“没关系,同情也好,可怜也罢,只要你不再离开我就行。” 赵珺棠摸着居澜的手掌,他比她高很多,肩膀也宽阔很多,可从来也都比她脆弱得多,“同情可怜都是不长久的。” “那就爱我吧。”居澜说。 他抬起头,捧着赵珺棠的脸,“你知道的,你是爱我的,一直爱我吧。” 赵珺棠的双唇再次被吻住,她没有逃避,没有躲闪,沉溺其中,紧紧地搂住了居澜劲瘦的腰。 不该问的……那天她什么都不该问的…… 赵珺棠从特殊学校里,居澜弹琴给孩子们听的那间教室前跑开了。 她心跳得很快,也不知道自己在跑什么。 或许是因为居澜是她最讨厌的富二代,或许是因为她根本不想和这种一身麻烦的人在校外也扯上关系。 总之在她意识到居澜朝她走过来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不行,她不能和对方说话。 她找到了赵芊芊,想和对方打声招呼就回家,却在一旁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是特殊学校的李校长。 赵芊芊的手语就是跟着特殊学校听障班的孩子们一起学的,她还给孩子们排过好几年的六一节目,所以和李校长也是老相识了,而且因为李校长能看懂手语,所以她们关系很不错。 赵珺棠自己也是,初中假期给李校长的儿子补过好几次课。 “珺棠。”校长语气惊喜,“一年多没见,变得更漂亮了呀。” 赵珺棠乖巧地道谢,“谢谢校长阿姨。” 她站在一旁看校长和赵芊芊聊了一会儿天,看话题又聊回自己身上了,想了又想,还是没忍住,问了自己想问的问题,“校长阿姨,学校那边音乐教室里,弹钢琴的那个男生……” “你说居澜啊,对了,他好像和你是一个学校的,小伙子长得是不是很帅啊。”校长笑眯眯地说,“从前他常来的,双休,假期,必定要来的,后来就不怎么来了,这次是音乐老师请假了,我又拜托他来顶一节课。” “为什么后面不怎么来了?” “唉。”校长叹了口气,“那孩子父亲家那边和母亲家那边,都是了不得的豪门世家,他母亲人很好的,一直坚持做慈善,资助我们学校和很多福利阻止,所以也会带儿子过来,居澜小时候活泼调皮,很可爱的。” 赵珺棠一时根本无法把活泼调皮这四个字和印象中的居澜联系起来,要不是名字不常见,她都要怀疑校长说的,和她想问的,是不是一个人。 “不过后面,大概是七年前吧,那时候居澜也不过才十岁,他父母离婚,母亲又再婚了,但再婚没多久,就在一场交通事故中丧生了。”校长说道。 “她母亲离婚的时候并没有把他带走,他父亲又基本不管他的,听说他母亲去世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居澜都不会张口说话,他父亲也没有发现,发现后做了很久的心理矫治才好的。”她的语气怅然,情绪淡淡。 但赵珺棠却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无端想到了昨晚放学的时候,昏黄的路灯下,居澜那道瘦长孤寂的身影。 后面校长又和赵芊芊聊起来别的事儿,她说了一声,心事重重地回家了。 那天晚上不出意外地,她又没能按时完成自己布置的学习任务,心情烦躁又沉闷,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就这样挨到了周一,她本来打算早早去学校的,却罕见地睡过了头。 从公交车站一路跑着去了教学楼,她没有进教室,直接 7.第7章 年少轻狂管闲事 [] 居澜的速度很快,动作看上去甚至很专业,像是学过格斗一样。 他左手把宋河的同桌按在桌子上腾出地方,右手抓住宋河的衣领将对方从座位里面撕扯出来,在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把宋河按在后排的座位上揍了一拳。 宋河只比居澜矮一点,他的身材还要更壮实一些,但居澜的动作太快了,他连自己的脸都来不及护住,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之后周围的几个男生就开始拦架,抓胳膊的抓胳膊,搂腰的搂腰,把居澜从宋河面前往后拖走。 居澜双拳难敌四手,就这样被拦开了,但却没有人去拦宋河。 宋河其实是个很高傲的人,也不可能就默默受这一顿打,他瞪着眼睛,目眦欲裂,反而要冲上来揍居澜报仇。 居澜腿很长,他上半身被许多人抓着不能动,但抬腿一脚,就把宋河踹了回去。 宋河跌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要不是关键时候拉住了同桌,就要直接被踹到另一边的过道里去了,他胸口胀痛,揉了两下就要起来,继续去揍居澜,屁股下面的凳子却忽然被人往后拉了一把。 这一下没让他摔倒在地上但让他失去了平衡,又坐回了椅子上,幸好后面站着一个人挡住了,不然他就要从椅子上跌下去了。 兵荒马乱中,宋河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挡在他后面的人居然是赵珺棠! 不是,她什么时候跑过来的?! 赵珺棠却没发现宋河在看她,她和居澜眼神接触,看了彼此一眼。 居澜停止了挣扎,轻喘着站直了,赵珺棠也默默收回了拉宋河椅子的手。 两个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看着对方,半天都没有移开视线,直到方子英尖利刺耳的声音不断逼近,“居澜!你要干什么!反了你了,给我滚出去!” 她扬起手,几乎就要扇在居澜的脸上了,班主任和年级主任赶到,年级主任呵斥了一声,阻止了她,“方老师!你先冷静一下。” 方子英顿了一下,看着居澜脸上的血痕,似乎是想起了对方的家世,表情变得心虚紧张,转头的瞬间脸上就流出两行眼泪来,委屈地向年级主任哭诉,“谢主任,这个课我没法带了,你看看,学生都翻天了……” 谢主任看了一眼班主任程瑜,“程老师,你先组织学生自习,方老师,你也先去我办公室,宋河,居澜,你们跟我过来。” 三个人跟着年级主任离开了教室,教室里又恢复了平静。 程瑜抱着胳膊站在讲台上,“醒了,都回自己的座位吧。” 她低头看了看讲桌上的书,“怎么回事?这些书是谁的?” 下面有个学生悄悄说那是居澜的东西。 程瑜又问,“居澜的东西怎么会在讲桌上,又怎么会惹方老师生气?” 这下就没人说话了,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前因后果,但一半学生和宋河关系不错,一半是不想招惹麻烦。 程瑜也没有再逼问,“赵珺棠,你上来把居澜的东西先拿下去。” 赵珺棠上去,先把地上居澜撕碎的那些画稿捡起来,粗略地叠好,然后放在那摞书本上,一起抱回了座位,放在了居澜空空的桌面上。 之后程瑜没有再说什么,虽然同学们也都窃窃私语地在讨论着,但这件事好像就这么过去了,和他们都没有什么关系了。 赵珺棠看着面前的英语卷子,一道题都做不进去,她发了一会儿呆,头也不抬地拿过一本居澜的书,在上面写下了居澜的名字。 一本一本,居澜所有的课本,她都把名字给写上了,而且为了防止光滑的外皮笔迹被蹭掉,她还在内页第一面,也写了名字。 最后,她还拿过那本被撕得破破烂烂的画册,想着要不要拼一下,但她很快意识到这件事实在太浪费时间,就把那些碎片装进一个空的档案袋里,然后塞进了居澜的抽屉。 够了,这件事她本来也没什么错,这样就够了。 她看着窗外,想着方子英会在领导面前怎么说,宋河又会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居澜又是否会为自己辩解呢……大概率,是不会的吧,她甚至都已经能想到居澜面对指责,面无表情沉默的样子了。 ……他母亲去世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居澜都不会张口说话,他父亲也没有发现,发现后做了很久的心理矫治才好的…… 脑海里突然想到特殊学校校长说过的话,她抬起头,发现程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了,同学都在安静自习,她看了一眼后门,轻巧地离开了教室。 楼道里很安静,她一路小跑着去了另外一头的副校长办公室,躲在门口悄悄往里看了一眼。 宋河和居澜都站在一旁,居澜脑袋微垂,看不清表情,宋河仰着颧骨青紫的脸,倒是一脸桀骜,很不服气的样子。 沙发那边,副校长坐在一边,旁边是还在哭哭啼啼的方子英,对面坐了两个人,一个高大伟岸的中年男人,和一个戴着眼镜,斯文儒雅的年轻人。 副校长也算是盛冠集团的人,他不管教务,只管政教,也是见过各种大老板的人,说是八面玲珑也不为过。 “宋先生,这件事也是居澜和宋河两个人的误会,宋河一片好心,我自然不会苛责。”副校长先对宋河的父亲说道,然后又转头看向年轻男人,“您是?” “您好,我是居晋闻先生的助理,他有事在身实在脱不开。”年轻男人送上了自己的名片。 副校长接过名片,表情略微有些遗憾。 助理看向宋河的父亲,一脸歉意,“宋总,实在抱歉,少爷脾气太急了,伤了宋少爷,我们一定会负责的,请务必接受我们的赔偿。” 宋总看着就很爽快,“不用,半大小子,哪有不打架的,这也算是宋河他多管闲事,赔偿什么的就不用了,伤了我和居先生的和气,我这边不必在意,还是先好好处理居少爷和老师的事情吧。” 既然当爹的都这么说了,副校长自然乐得少一件事,他笑眯眯地看向宋总,“那宋河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以防万一?” 宋总站起身,“不用,挨一拳头还要去医院,说不去也不嫌丢人,我先带他回去缓一天,明天就送来了。” 说完他拎着一脸不忿的宋河先离开了。 宋河虽然很不服气,但他也怕闹开了他爸会知道他多次针对居澜,这次也是他故意恶作剧,那样他肯定会被他爸狠揍一顿。 临出门他看了一眼方子英,他本来只是想让方子英教训教训居澜就行了,哪想到这个老师居然这么小题大做,做出他都觉得很过分的事情来。 宋河咬牙出了门,又在门外看到了一个他不想看到的人,“赵珺棠,你在这里干什么?” 赵珺棠一看就知道他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完全就是个被误会的受害者,所以没好气地呛声了一句,“看热闹。” 宋河想了想,表情有点不自然,“对了,教室里的时候谢谢你,不然我就摔在地上了。” 赵珺棠一听才知道宋河误会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了阻止他对居澜动手,偷偷拉他椅子的事情,她也没有解释,“ 8.第8章 看君如看年少我 [] 赵珺棠没有发现第一节课是什么时候下课的,她二节课上课铃都响了她才匆匆忙忙进门。 吴树正在黑板上写板书,什么也没说就让她进去了。 她心脏通通直跳,紧张得厉害,连看都没有看居澜一眼,坐在座位上的时候,甚至在发怔。 她低着头,看了一眼居澜的抽屉,里面书本码得整整齐齐,最上面那个装着他画册碎片的档案袋露出了一条边。 不该多管闲事的,居澜再怎么样都不会没有学上,就算他真的没有学上,又怎么样,他还是家财万贯的富二代。 可如果这件事暴露,学校追究起来,肯定是要站在老师那边的,万一方子英没怎么样,她被发现,说不定会被退学的。 退学后她要再想拿着这么高的奖学金去别的学校,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 赵珺棠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连课都听不进去了,这是她在数学课上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她瞥了一眼旁边,入目的还是居澜那双明明从来没有拿过笔,中指第一个指节仍然有薄薄一层茧的形状完美的手。 心里的那些后悔突然就停止了,然后像被风吹散的乌云一样,一点点消散了。 她想起自己小学的时候,因为没有爸爸,母亲又不能说话,所以经常被班里的学生欺负,就连老师也因为听了赵芊芊的那些谣言,断定她是私生子而对她怀有偏见。 有一次她交上去的作业不见了,是被同学偷偷拿出来丢掉了,老师明明也知道,却还要骂她,说她仗着自己的成绩好就不写作业,还说要叫家长,之后还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 “哦,你妈不能说话,来了也没用。” 她当时心里的委屈和屈辱简直就像炸弹一样几乎要把她炸碎了,她看着课代表,希望对方能站出来为自己证明,她真的有把作业交上去,可那个女生却只是撇过了头,什么也没说。 如果有人能帮自己就好了。 她不是生来就这么坚强的,她也想依赖自己的母亲,有什么事情都有大人操心,只需要好好学习就够了。 每次遇到什么事情,她看着比她还天真的赵芊芊,心里也会有些怨恨,然后不由自主地想,要是有人能帮自己就好了。 她又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居澜,就好像看曾经的自己,然后在对方望过来的时候移开了视线。 没什么可后悔的,后悔也没用了,她做了她自己该做的,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只会更后悔。 想开了以后,她效率奇高地把吴树讲的那些数学题全部又做了一遍。 下课她拎着杯子去打水,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那天中午,盛冠集团这一代掌权人所属关山的太太,夏鸣玉女士带着儿媳妇亲自到学校来的消息不胫而走,学生们都在讨论。 绝大部分学生都是住校生,午饭后都回学生公寓午休,少部分的走读生则回教室午休。 午饭时,因为夏鸣玉女士来的事情,好像大家吃饭的速度都变慢了,全都在讨论这件事,赵珺棠从食堂出来往教学楼走去的时候,周围几乎一个人都没有。 远远的,她看到居澜进了教学楼,想了想,她悄悄跟在后头,果然看到居澜进了校长办公室。 她装作不经意地从窗户经过,看到里面有正副校长,英语老师方子英,一个四十岁左右,看着很年轻的中年美妇人和一个长得很漂亮很精致,娃娃脸的年轻女人。 门没有关严实,她走过去又折回来趴在门口,听到居澜的声音。 “叔奶奶,舅妈。” 这应该是在叫夏鸣玉和她的儿媳妇吧,那两个人看着很年轻,没想到辈分这么大。 夏鸣玉的声音听着很有朝气,不同于居澜的冷淡,非常热情,“澜澜,好久不见了,快过来坐我旁边。” 之后夏鸣玉向校长介绍了自己的儿媳妇,“这是我小儿子的太太,司图南。” 双方打过招呼后,夏鸣玉直接单刀直入,切进了正题,“我今天来的目的,想必各位也知道,就是澜澜早上顶撞了英语老师的事情。” 方子英知道来者不善,显得非常局促,“也是我自己没有控制好情绪,不能全怪孩子,这件事就算了吧。” 夏鸣玉压根没搭理她,继续对校长说:“咱们也是老相识了,你知道的,虽然我那侄女不在了,居澜的抚养权也在他父亲居晋闻的手里,但他也是有盛冠股份和继承权的,我们对他一直很关心,不然不会特意把他带到盛冠来上学。” 简而言之,盛冠太子爷,可不能在盛冠吃受委屈。 “澜澜性格沉闷一点,那些同学他看得上的打个交道,看不上的也罢,虽说咱们讲究老师对学生一视同仁,可该拎清的时候也是要拎清的,成绩不好固然可以管教,但羞辱欺负,别说是我家澜澜,就是随便哪个小老板的孩子,那也是不行的。” 这话说得很霸道很不讲理,但赵珺棠听着简直不要太痛快,真不愧是集团夫人,这话术真是手拿把掐的。 方子英刚才已经被无视过了,这会儿脸色苍白根本不敢说话。 校长开始打哈哈,“这肯定有什么误会,方老师的教学水平和教师素质都是有目共睹的,今天也是情绪有些失控,但绝不会辱骂欺负学生的。” 夏鸣玉笑了笑,“我就不说别的了,我就想问问我家澜澜脸上那道伤口是怎么来的?” 校长愣了一下,显然他并不知道居澜脸上的伤口和方子英有关系,他看向副校长和方子英,“这是怎么回事?” 方子英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我当时气昏头了,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 夏鸣玉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拿出自己的手机,“不如我们听听这个吧。” “不愧是你这位少爷,你该不会以为你家可以在国外给你修一个全部说中文的大学吧,所以就不用学英语了吗?” “学习不认真,天天迟到,书上空白一片,这画册里不穿衣服的裸.体倒是画得满满的,低俗,下流!” 赵珺棠听着这个声音,头皮都有些麻了,她不顾被发现的风险偷偷看了一眼,发现夏鸣玉手机放的是音频,并不是视频,这才松了口气。 那是她坐在自己座位上的时候偷偷录的,要是看了,光从拍摄角度就能看出来是谁拍的,偷拍课堂是绝对不允许的,要是视频外泄,之后校领导肯定会追究的。 她问居澜父亲的助理要到了夏鸣玉的电话号码,然后壮着胆子把视频发了过去。 对方很快回复了消息,“我知道了,请问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我不想掺和这件事,以后和我再没关系了,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拍视频的事情。” 过了很久,夏鸣玉又发了一条消息,“你想要什么报酬吗?” 她想了想,回复:“不用,我只是不想让居澜再被英语老师针对了。” 这是事实,就算没有再迟到,方子英总会在课堂上找各种理由和借口来针对居澜,居澜自己好像 9.第 9 章 我视君为二傻子 [] 方子英被开除了,当天下午就收拾东西离开了学校。 她的事情在学生中都传遍了,虽然她有很多让赵珺棠不齿的地方,但她对成绩好的学生还是很和颜悦色的,所以好多和她关系不错的学生都哭了。 之后她还会因为收回扣的事情接受调查,不过这些就和赵珺棠没什么关系了。 他们2班换了一个混血男老师,长得比明星还好看,风趣幽默,一时间超越所有老师的人气,成为了Number1。 就连自诩清心寡欲,男人都是阻碍的赵珺棠也忍不住会在上课的时候多看两眼。 生活看似恢复了平静,但赵珺棠的生活里又多了一个烦人精,宋河。 那天她看着方子英离开的背影,还在想着这件事发愣,前排冷不防地坐进来一个人,面对着她还把双手交叠放在她的桌面上,遮住了她正在看的物理卷子。 赵珺棠无语抬头,就看到宋河那张颧骨还发青的脸,“拿开。” 宋河当没听见,压低声音,一脸探究,“方子英的事情是你做的吧?” 赵珺棠瞥了一眼旁边又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居澜,打算装蒜到底,“那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无所谓。”宋河一脸桀骜,然后表情又有点尴尬,不情不愿地,“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没把我的事情说出来,我只不过是想让方子英骂骂居澜罢了,哪知道那个疯婆子会做的这么过分。” “你要真想感谢我,回答我一个疑问怎么样?”赵珺棠往前伸了一下脖子,低声问。 她离得有点进,宋河俊朗的脸上,双眼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但并没有后退,“什么事?” “早上在办公室外面,你说就算没有你,方子英早晚也是要对付居澜的,为什么,他们结什么仇了?”赵珺棠问。 她对这点始终想不明白。 方子英是个很势利的人,只不过因为这个学校里的学生家世都很好,而她对那些高考生的态度也还不错,所以表现得不是很明显。 但赵珺棠还是能看出来的。 她特别会看人的脸色,从赵芊芊因为喉癌不能说话开始,她们母女间的交流变得不那么方便开始,她就一点一点越来越会观察别人的微表情了。 按道理说,居澜的家世可以说是没几个人能比的,这样的学生,是方子英的优待对象,可她对居澜却过分刻薄,甚至有点公报私仇的意思。 宋河愣了一下,看了居澜一眼,“高一的时候学校要选几个口语好的学生去参加英语演讲比赛,方子英也指导了几个学生,正好碰上居澜来报名,当着校长的面,说那几个学生的口音有问题,很不标准,后来方子英的那几个学生都没有被选上,当年她评职称的事情也因此泡汤了。” 说到这里宋河的表情也有些无语,“好像方子英老家是西北的,那边高考不考听力口语,她虽然去国外留过学,但这方面一直是弱项,居澜也只是随口一说,谁知道她这么小心眼,一直记恨着。” 赵珺棠听了宋河的话又产生了两个新的疑问,“别人都开始参加英语比赛了,居澜为什么才过来报名?还有,他是那种第一次见面就随便张口说这种话的人吗?” “好像是校长主动请他点评点评的,他小时候在国外生活了很久,口语不错,至于他为什么报名那么晚,我劝你还是不要知道。”宋河说完站起身。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赵珺棠,“总之,这件事到此为止,本少爷和你的交集也到此为止。” 说完他敲了敲居澜的桌子,“喂,居少爷,我脸上的伤还疼着呢。” 居澜抬起头,睡眼惺忪,额前有些长地刘海乱糟糟地翘着,他看着宋河,有些发愣,然后拿出钱包,从里面夹出几张钞票,拍在桌子上,“滚。” 说完也不管宋河的反应,趴下继续睡了。 宋河本想发作,但上课铃响了,他只能作罢,先回座位。 赵珺棠用毫不掩饰的鄙夷眼神看他,“还缺这些钱吗?宋、少、爷。” “你懂什么,哪怕只是一百块,那也是花别人的痛快!”宋河冷哼了一声,朝着和自己关系好的几个男生甩了甩手里的两三百块钱,“居少爷又要请咱们吃零食了。” 看着宋河的背影,赵珺棠若有所思,最后怒其不争地瞪了居澜的后脑勺一眼,继续埋头做题了。 这周他们要月考,明天开始考三天,周五考试总结完正好又是一个双休。 下午社团活动前程瑜来通知了一点事情,说了换英语老师的事情,并通知今天的社团活动和特长课提前二十分钟下课,回教室布置考场。 赵珺棠感觉有人在看她,抬头一看,是中间前排的女生,夏双双。 就是之前因为程瑜骂她的时候夸了赵珺棠,心怀不满,在教室门上放了水盆恶作剧,被居澜踹门破解,后来又被叫家长的那个。 这两周她安分了一点,赵珺棠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看样子,对方是憋着大招呢。 教室里只剩下了几个高考生,然后是物化生老师轮着过来上小班课。 很快到了布置考场的时间,国际生也陆陆续续都回来了,赵珺棠离开座位打算去趟卫生间,余光看到夏双双和另外两个女生也站了起来。 女卫生间,永远的风暴中心。 赵珺棠看着堵在她面前的夏双双和其他两个人,很真心地想提出一个建议。 咱能不能换个空气清新点的地方? 夏双双抱着胳膊,一脸跋扈,“赵珺棠,你不会以为我们俩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吧?” 赵珺棠很无奈,她特别想问我俩到底有什么事儿是过不去的,但她知道,夏双双这种公主病的女生,吃软不吃硬,她要硬刚,对方只会缠的越紧。 “你想怎么样?” 夏双双露出满意的微笑,“算你上道,我看了座位排序表,我就在你侧后方,明天考试,把你的答案传给我。” 千算万算,赵珺棠也没想到夏双双找她会是要作弊,这位大小姐可是在班里公开宣言自己考零分也无所谓,反正父母有钱不愁吃穿的人,现在居然想要作弊来提高分数了? 看样子被叫了父母以后,也还是挨了一顿教育的。 她低下头,表情无语,声音唯诺,“这……我不敢呀,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夏双双在她肩膀推搡了一下,“你考第一名的脑子是个摆设吗,教室里三十个学生,就只有一个监考老师,他又不会一直盯着你,你给我放机灵点!” 赵珺棠考第一名的脑子当然不是摆设,她甚至还在 10.第10章 看我一石二鸟计 [] 赵芊芊晚上和歌舞剧团的同事去聚餐了,虽然她不吃什么东西,但这种聚会还是会参加的。 回到家的时候,她罕见地看见自己的女儿没有在卧室学习,而是坐在客厅的正中央。 她奇怪地走过去一看,就看到赵珺棠面对着电视,在侧后方放了个垃圾桶,抱着个纸箱子,里面装着一箱子草稿纸揉成的纸团。 赵珺棠正在把纸团试着一个个往侧后方的垃圾桶里扔,地上已经散落了好多纸团,垃圾桶里也有不少。 【你在干什么?】赵芊芊比划着问。 赵珺棠准确无误地将一个纸团扔进垃圾桶里,“为平静的校园生活奠定基础。” 【明天要考试,你不用复习吗?】赵芊芊对自己的女儿还是很了解的,赵珺棠可是把学习看成非常重要,甚至是最重要的事情。 “放心。”赵珺棠就像古代的侠客一样,已经可以不看垃圾桶就做到十发九中了,“多年苦读只为考试,不会因为一晚上没复习就考不好的。” 于是赵芊芊也不再说什么了,赵珺棠的事情只要对方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她这个当妈的从来不过分干涉。 第二天早上,赵珺棠在开考前半小时准时走进了教室,夏双双难得提前到,也已经坐在了自己对应的座位上,看到赵珺棠进来,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看。 赵珺棠对她点了点头,一副胸有成竹,万事有我的模样。 考试时座位都是打乱分布的,教室里会有各个班的学生,她和夏双双还有其他五六个学生在本班教室,那几个人里,还有她今天计划不可缺少的一位。 赵珺棠找到贴着自己考号的座位,在中间一列的第三个座位上,坐下后,她还特地又回头看了一眼夏双双。 监考老师还没来,夏双双不放心地走了过来,“怎么样,没问题吧。” 赵珺棠比了个OK,“放心吧,昨晚我回家专门练过了,百发百中。” 夏双双满意地走了。 开考前十五分钟,监考老师拿着卷子和答题卡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正在打哈欠的宋河。 赵珺棠看着宋河,眼神欣慰,宋河被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凑过去低声问她,“什么毛病?” “加油。”赵珺棠微笑。 “那位同学,快回你自己的座位。”监考老师提醒,宋河一脸狐疑,满心不爽地找到了自己的考号。 赵珺棠回头,看着他坐在夏双双往后数两个的位置上,是那一排的最后一个。 天降福星啊宋河。 考试很快开始了,上午这堂考的是语文,按照夏双双的交代,语文她是不需要管的,重点是下午的数学和明天上午的理科综合。 所以赵珺棠很顺利地考完了语文,提前十分钟交了卷,然后直接去食堂吃饭。 盛冠允许提前十分钟交卷,所以食堂已经有不少学生了,赵珺棠吃到一半,后面的桌子上坐下了几个女生。 “居澜和我一个考场哎,啊啊啊,他真的好帅啊,开考两分钟才进门,我抬头看了一眼,人都要没了。” “真的假的?” “嗯!而且他就坐在我斜前方,不过他坐在座位上就趴着睡觉了,后面我都没有看到他的脸。” “我听说他被星探挖过好几次,都被拒绝了。” “也是,居家的少爷哎,应该不需要去当明星赚钱吧,而且我听我爸说他之前有一次参加盛冠集团的年会,有看到过居澜,他好像真的和关家有亲戚关系。” “盛冠太子爷,不会是真的吧……嘘……别说了,程雪欢过来了,别说了!” 赵珺棠正听得津津有味,那几个女生却戛然而止了。 程雪欢,这个名字赵珺棠倒是不陌生,但为什么程雪欢过来,他们就不能提居澜的事情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看到一个高挑的女生正端着餐盘走过来,饶是赵珺棠有个风华绝代的母亲,自己从小也被人家说是美人胚子,都看得愣住了。 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气质清冷绝尘,什么叫美得倾国倾城。 这就是传说中的程雪欢?她总觉得这张脸好像在哪儿见过。 难不成这个程雪欢和居澜有什么过往? 虽然高二都开学一月有余了,但因为一天到晚就是学习刷题,赵珺棠就连自己班里有几个人的名字都还不知道,高一时候的同班同学也几乎都不怎么熟悉,所以她看谁都挺陌生的。 程雪欢的名字她也是在校报,还有周一早操晨会这样的时候常听到的。 都是英语演讲比赛,钢琴比赛之类,代表学校获得全市或者更大范围类的奖项,被特别提出表扬的。 成绩也很好,一直都是年级前十。 赵珺棠今天才把名字和本人对上号,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大美女。 她回头看了一眼,收拾了餐盘回了教学楼。 从一楼的教室经过时,她特地放慢了脚步,一扇窗户一扇窗户地走过去,果然在一间空荡荡的教室里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居澜。 赵珺棠想了想,好像从来没在食堂见过居澜,这家伙,难不成都不用吃饭的吗? 她看了看手中只装了考试必备文具和一本数理化生公式册的帆布袋,从笔袋里掏出新买没多久的橡皮,站在后门量了量距离,然后抡直了胳膊,狠狠地砸过去。 因为不想浪费时间,所以她每次去文具店买文具几乎都是批发的量,橡皮也是,买的最大最厚最耐用的款。 而且为了不容易丢,她还特意在外面做了个硬纸壳子,用宽胶带裹了几圈,跟个砖头似的,只比她的手小一圈。 现在那个凶器一样的橡皮准确无误地砸在了居澜的后脑勺上,赵珺棠甚至看到居澜的头一颤,发出了一声闷哼。 她在干什么啊,就算居澜睡在这里饿死了,又关她什么事? 赵珺棠转身就走,回教室看了一会儿公式,趴着开始午休,等下午的数学考试。 数学是她最擅长的科目,每次她都能考到单科最高分,上学期期末考试,她甚至考了个满分出来。 这次月考题目不难,她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把题目做完了,也没检查,直接开始往草稿纸上誊抄答案。 她写得巨细无遗,大题她自己都省略的步骤,却在草稿纸上一步一步写了出来,比练习册的参考答案都详细,几乎把一张A4的草稿正反两面都给写满了。 然后她整整齐齐地把纸叠成一个扎扎实实的方块,回头和夏双双交换了一个眼神,趁着监考老师背对他们往讲台走的功夫,稳准狠地将方块扔了出去。 夏双双有些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过年收到大额红包然后潇洒挥霍的自己了。 她双眼紧紧盯着那个写满答案和幸福的纸块,看着它朝自己飞过来,不断接近自己,然后……掠过自己,飞向了后头。 学校发的纸质量很好,克重很大,叠成的方块也很厚,所以它落在桌面上发出的声音也很大。 不是常理的那种大,但在非常安静的考场里,就显得很大。 监考老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然后准确地定位了声音的来源,大步走过去,和拿着纸团一脸懵逼的宋河对上了眼。 所有的人都看了过去,赵珺棠也不例外,眼神好奇又无辜。 “给我。”监考老师从没想过自己执教多年竟然真的能抓个作弊现行,克制着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拿过宋河手里的东西,自认为非常体贴地说,“先考试,考完了再说。” 说完他拿出曾在考场无用武之地的红笔,发挥作用,在宋河答题纸的名字上,画了一个红圈。 赵珺棠看着宋河的表情有些好笑,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一分心,发现自己直接用涂卡铅笔写了名字。 正要拿橡皮,才想起橡皮用来砸居澜的脑袋了。 真是的,自从和居澜坐了同桌,她生活里各种计划外的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多了。 打开笔袋想找找有没有别的能用的,结果明明两个小时前亲手被她扔出去的橡皮,好好地躺在里面。 她不敢置信地拿出来看了一眼, 11.第11章 一切尽在我掌握 [] 赵珺棠到教室办公室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已经快五点半了,班会过去了一个小时,宋河的父亲刚刚也已经赶到了。 他宋开明对这个独子是很重视的,只要是关于宋河的事情,他都会亲自处理和过问,所以才能把宋河养的高傲桀骜又自信。 宋河的声音充满愤慨,“你要我说多少遍,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宋开明:“臭小子,我说没说过就算是零分,也要得的堂堂正正,你居然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宋河大声反驳:“都说了不是我!而且我就算不作弊也不会考零分。” 这倒是实话,宋河虽然一天到晚针对居澜做些不义之举,但其实他家教很好,成绩也稳定在年级前一百名,以他的性格来说,是不屑于浪费时间去作弊的。 宋开明愤起,“你是不是找打!” 然后传来程瑜劝架的声音,“宋爸爸,宋爸爸!冷静,暴力可不行啊。” 赵珺棠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冲进了办公室。 此时的教师办公室里,宋开明举着手正要揍宋河,宋河梗着脖子不服输,程瑜夹在中间一脸为难。 他们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人,来了个三脸懵逼。 “怎么了?”程瑜先问。 赵珺棠低下头,不敢看三人的眼睛,嘴唇嗫嚅了几下,最后才小声地说,“程老师,我……我知道那个纸条是谁扔的。” 三个人都有些愣,宋开明放下手,整了整西装,看着赵珺棠还算是和颜悦色,“小姑娘,你不要想着包庇宋河就委屈自己,你放心,回家我会揍他的。” 宋河也很激动,没想到能证明自己清白的人就这么出现了,“爸,你安静!赵珺棠,你快说,到底是谁要陷害我,那个纸条到底是谁扔的?” 赵珺棠右手掐着左手的大拇指,指甲都泛白了,她看着自己的手,始终没有抬头,“是我写的,也是我扔的。” 宋开明挑眉,看自己儿子,“这是你小女朋友?专门救你来了?”显然他不相信这么一个看着柔柔弱弱,乖乖巧巧的小姑娘会干这种事。 这种事可不兴乱说,赵珺棠顾不上演了,瞬间抬头。 和宋河来了个异口同声的否认,“不是,没有,我俩没关系!” 宋开明挑眉,“还挺默契。” 程瑜是很会抓事情的本质的,其实当时她单看那个座位分布就已经有点怀疑赵珺棠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赵珺棠看了宋河一眼,表情愧疚,“那个纸条不是传给宋河的,只是因为我太紧张了,所以用过劲,扔到他桌上去了,老师,宋河是无辜的。” 宋河眯眼,他突然想到上午考试自己刚进教室时,赵珺棠那个让他发毛的眼神,和莫名其妙的话。 赵珺棠的话他相信,但那个表情他连一根汗毛都不会相信! 那个纸条或许是她不小心扔到他桌上的,但至于愧疚的情绪…… 演技,全是演技! 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好歹赵珺棠之前也帮他掩饰过两次,如果是无心之举,他也没什么好气的,至于他到底是在替谁背黑锅…… “是不是夏双双?”宋河问,要说那个教室里能有人做这种事,座位又离他很很近的人,他只能想到之前就和赵珺棠有过节的夏双双了。 赵珺棠垂眸,适时地落下两滴泪来,一副不敢言说的样子。 啧啧,不愧是年级第一,不管是脑子还是演技,都是顶级的,宋河腹诽,“你放心,以后我罩着你,不会让她再找你麻烦的。” 宋开明回忆了一下,“夏双双?夏家过继过来的老二的丫头?” 宋河点了点头,“和她妈一个德行,没脑子。” 程瑜没有斥责宋河所谓“罩着你”这种充满江湖气的话,因为她知道,在这个学校里,要想让一个权势低头屈服,只能搬出更大的权势来才行。 对于夏双双她也感到很头疼,之前因为刚带上这个班,不了解学生情况,所以不假思索借着赵珺棠斥责了那几个小太妹,没想到给赵珺棠带来了麻烦。 赵珺棠在班里一直都比较内向沉默,也不怎么和同学们打交道,算是处于一个孤立无援的境地,如果放任,这种欺凌只会愈演愈烈。 她一直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解决问题,但好在夏双双最近都挺安分的,没想到是憋着大招。 宋河程瑜还是比较了解的,有点高傲,自命不凡,看不起别人,但本质不坏,如果宋河因此和赵珺棠成为朋友,对两个人都有好处。 程瑜想了想,“要不我给你俩换换座位,让你俩坐同桌吧?” “不用了。”赵珺棠和宋河再次异口同声。 赵珺棠一愣,她为什么要拒绝呢?她不是一直觉得居澜很麻烦,所以有这个机会可以换个同桌,她为什么要拒绝呢? “我才不要和她坐同桌,一天到晚得憋闷死!她就适合和居澜那个活死人坐在一起。”宋河说。 赵珺棠心里翻了个白眼,她还没说什么呢,宋河嫌倒还弃上了。 不过宋河说居澜是个活死人,形容倒是挺贴切的。 “程老师,这件事考完试以后再处理吧,你以班主任的身份出面,我这边也会和她父亲说说这件事的。”宋开明看了看手表,总结陈词,然后看向赵珺棠,“你放心,有宋河在,以后不会让你再被欺负的。” 说完他又拍了拍自己的儿子,“行了,这次是老爸错怪你了,不过人一小姑娘鼓起勇气来帮你澄清,你也要承情,说到做到,以后该帮衬帮衬。” 这件事就这样算是过去了,宋开明有事先走了。 程瑜也放宋河和赵珺棠离开,“你们先回家吧,这件事也先不要在班里到处宣扬了,老师自然会妥善处理的。” 宋河这才满意地和赵珺棠走出了办公室。 “喂,你真的不是故意把那个纸团扔到我桌上的?”宋河看着赵珺棠的头顶问。 赵珺棠抬头,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真的,我觉得你比夏双双可怕多了好吗,要是你讹上我,像打劫居澜那样问我要钱,我可没有钱给你。” “你别把本少爷说得跟土匪似的好吗?我问居澜要钱这件事虽然做的不对,但那是因为我知道那些钱对他来说无所谓。”宋河无语,“对我也无所谓,我不过是给他找点事儿罢了。” “那你到底为什么要针对他,你俩高一就是一个班的,难道那时候结仇了?”赵珺棠真的很好奇。 宋河这个仗义纨绔,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等同于懒得和他看不上的人打交道,就这样的他,却偏偏对居澜特别刻薄,还频繁找事儿。 方子英也是,宋河也是,甚至这个学校的很多人都是,明明居澜物理意义上的什么也不做,一天到晚就是睡觉,可他却好像被这个学校的人给孤立了一样。 这一个月,她看了太多。 课代表收作业不会落了居澜,非要把他的空作业本交上去给老师骂,发作业的时候却把他的本子扔在讲桌上,居澜要是不去拿,那个本子就会不见,居澜就会再拿一个新本子,空着交上去。 发卷子也是,常常不给居澜发,好像班里没他这个人一样,有一次她实在看不下去了,把自己的卷子撇到居澜的桌上,然后拍拍课代表,“没有发给我。” 课代表回头看了一眼,还很嫌弃地说,“反正他也不写,浪费。”说完才不情不愿地又发给她一张新卷子。 宋河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我和居澜何止是高一一个班,我和他从幼儿园就是一个班的了,说是从小认识也不为过。” “你知道的,顶级的家族就那么几个,他们的孩子都要上最好的学校,从小遇上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要是细细扒起来,往上数几代,总会有点姻亲关系,算来算去都是远亲。” 赵珺棠更不懂了,“那到底为什么?你嫉妒他长得比你帅,个子比你高?” 宋河立马炸毛了,“他哪里帅了,白着脸跟鬼似的!本少爷一米八三,完美身高!三厘米,他最多也就比我高三厘米,有什么可嫉妒的。” 赵珺棠撇嘴,“那也是比你高。” 宋河看着赵珺棠咬咬牙,懒得计较,推开教室门,“赶紧收拾东西走,本少爷今天请你吃饭,就当是答谢。” “好啊,吃什么?”赵珺棠说都没说完就一头砸在了宋河的后背上,把她鼻子都碰酸了,“突然停住干什么?” 她探头过去,宋河表情像是受到了惊吓,她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也是惊得浑身一颤。 天色 12.第12章 君如天降解危难 [] 赵珺棠看着宋河的臭脸,就知道自己说中了。 宋河拿着一根薯条把番茄酱戳的乱七八糟,皱着英挺的眉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有直接回答赵珺棠的问题。 赵珺棠也不着急,跑去餐台买了一份联名套餐,送了一个卡通娃娃的小挂坠,等她回到座位,宋河反而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这么关注居澜的事情,你喜欢他?”宋河的眼睛是略微有点圆的,双眼皮褶皱很深,显得五官很有朝气很有少年感,但此时他表情严肃,倒真有一点豪门二世祖的样子了。 赵珺棠赶紧摆摆手,“千万别误会,我这辈子就没打算谈恋爱,这种东西只会影响我学习的进度和成功的道路。” 宋河撇嘴,“你是被哪里来的微商女老板洗脑了吗,这是什么灭绝师太亲传子弟才会有的发言啊。” 赵珺棠捏着手里Q弹的玩偶,神色很认真,“你也算是我在这个学校的第一个朋友,我就老实和你说吧,我最讨厌的就是你和居澜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二代的,男的尤其讨厌。” 宋河无语,“第一个朋友,最讨厌的人?到底是哪边啊。” “你这种典型的富二代我很讨厌,居澜那种不典型的,让我很好奇。”赵珺棠边想边说,觉得她还是把之所以关注居澜的原因概括得挺准确的。 “怎么不典型了?” “富二代不都是你这样的吗?家世相当的和你平等交往,家世不如你的对你前呼后拥,跋扈又霸道,还特别自负,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委屈,只有你欺负别人,没有别人欺负你的份。”赵珺棠说。 宋河想反驳,但赵珺棠说得太中肯了,他反驳不了,只能最后给自己辩解一句,“我只欺负过居澜,没欺负过别人。” “看。”赵珺棠打了个响指,“他家世比你好吧,为什么会被你欺负,为什么没有人对他前呼后拥,为什么会被周围的人孤立?” 宋河点了点头,“合理,我要是你,我也会很好奇。” “而你之所以不好奇,是因为你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和真相。”赵珺棠往前,盯着宋河的眼睛,“怎么样?告诉我也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宋河往后靠在椅背上,移开了视线,垂眸看着地面,“太多的我不能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不要和他走得太近,居澜自己是个疯子,招惹了他,还会惹来另一个疯子。” 他说到最后这句,口中说出“疯子”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像是在无奈叹息。 赵珺棠体会了一下这个语气,“怎么感觉你对这个疯子感情很复杂,到底是谁?” “别问。” 赵珺棠有自己的猜测,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那你一天到晚跟我说和居澜走得太近不好,到底会发生什么?” “别尝试。” 问了半天,相当于什么都没知道,赵珺棠憋了一口气,转起了眼珠。 “你那时候不是问我为什么居澜高一开学报到那么晚吗?因为他受伤了。”宋河一看赵珺棠的表情就知道她又在盘算什么,为了求得一时清净,他说道。 “该不会是开学就和小混混打架这种老土的桥段吧?” “他和同年级的女生撕扯,被对方推下了楼梯,摔到了头。关于他不好的传闻也很多,所以同学都不怎么敢接近他,你看他那个死样子,怎么可能会有朋友。” 这下赵珺棠是真的很震惊了,“他和女生打架?”居澜居然会做这种事情吗,简直难以想象。 宋河斜了她一眼,“你不要把他想成会对女生动手的那种混蛋,虽然他的确也挺混的,那件事很复杂,总之因为那件事,再加上他的传闻,才造成了现在他被人孤立的局面。” “哦?”赵珺棠很意外,“你是在帮他解释吗?为什么,突然涌现的竹马竹马情?” 宋河站起来,“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他,也很不容易。”或许是回忆起了幼年相识到如今的一些事情,他这样说。 赵珺棠也站起来,“不说就算了吧,反正之后我和他应该也没什么交集了,说来说去都怪你,要不是因为你恶作剧,当着我的面拿走他的书,招惹方子英,我也不会因为那点愧疚多管闲事。” 这件事宋河也有些后悔,所以他没反驳。 “你帮他处理了方子英也算是仁至义尽,以后别再管他的闲事了。”扔下这句话,宋河打车离开了。 赵珺棠也惊觉自己的确太深入探究居澜这个人了。 打住打住,以后就当是陌生人好了。 她收回注意力,认真完成了接下来的考试,然后没能如她所愿的,在周五又一次和居澜发生了交集,事情最后还演变成了更加出乎她意料的复杂情况。 当然,起因还是夏双双。 这次对方终于换了个地方,把她约到了教学楼旁边放体育器材的仓库前。 她出门的时候过去轻轻踢了踢宋河的凳子,“喂,我又被夏双双约了。” 宋河本来正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听别人侃天侃地,闻言站起身,双手插兜,非常地倜傥潇洒,“走吧,今天就帮你一劳永逸。” 夏双双今天带了四五个人,都是平时里捧着她,和她关系不错的女生,她看到宋河有些惊讶,但还是恶狠狠地盯住了赵珺棠,“怎么,你帮宋河解释了情况,他就成你的小弟了?” 宋河表情不耐,“你不要太过分,我没让你当着全校念检讨给我道歉已经算是很给你面子了。” 夏双双不买账:“关你什么事!这是我和赵珺棠的事情!” 赵珺棠站在宋河侧后方,小声道:“宋少爷,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啊。” 宋河低声:“你先给我闭嘴。” 然后他又看向夏双双,“你父亲应该和你说过了吧,你要是再乱来,他现在跟进的和宋家合作的项目,可能就要落到你大伯手里,你也无所谓吗?你现在还能说自己是夏家的千金,要是被你大伯掌权后将你一家扫地出门,你是不是要改名换姓了,毕竟你爸原来他……好像也不姓夏啊。” 要不是时机不对,赵珺棠都想站出来鼓掌了。 厉害啊,宋河这几句扎针不见血地讽刺,光看夏双双的表情,就知道杀伤力有多大了,这轻蔑中带着讥讽的语气,简直太不是人了。 夏双双气得呼吸都急促起来,的确,比起宋家三代单传,绝对的继承人宋河,她父亲只是夏家过继的儿子,原来甚至不姓夏。 对周围人来说,三大家族勉强相当,可她夏双双和宋河却绝对不是可以放在一起比较的身份,从头到尾,她不过是仗着别人不知道他父亲的身世,顶着夏家千金的名号自欺欺人罢了。 她瞪了一眼赵珺棠,“怎么,你妈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嫁入豪门失败,未婚先孕没成功,就把希望寄托在你这个捡来的野丫头身上,早早在学校就来勾搭宋家的少爷?” 赵珺棠的脸瞬间铁青,她知道夏双双这是去调查过她了。 宋河不知道赵珺棠家里的情况,但看赵珺棠的脸色也知道夏双双这几句,是戳在对方命门上了。 他虽然不怎么和赵珺棠这些高考生打交道,但也只是因为圈子不同,并没有什么看不起的意思,倒不如说有时候他看赵珺棠考出来的那逆天的分数,还觉得挺敬佩的。 “你嘴巴放干净点。 13.第13章 疯癫美人的攻击 [] 赵珺棠看着程雪欢一步步走近,再次感慨对方的美貌。 只是气氛变得很奇怪,不光居澜的气息变得冷硬,宋河的神情也有些紧张,就连歪倒在地上的夏双双也在不知不觉间安静了下来。 宋程夏,再加一个港南市顶级豪门之子居澜,居然在这个地方齐聚了。 赵珺棠看着这个场面觉得很魔幻,她和自己向来厌恶,避之不及的圈子居然一次次发生意料外的交集。 “雪欢……”宋河往前走了两步,勉强笑了笑,“你怎么会过来?” 这个时候应该是国际生都去上专业课和参加社团,高考生开始小班辅导的时候,除了操场的体育社团,其他地方一个学生都没有。 程雪欢笑盈盈地扫了一眼居澜,“我才要问,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居澜没有抬头,也没有看程雪欢一眼,他谁都没看,沉默抬脚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程雪欢偏头看了一眼后面的赵珺棠,歪脑袋的动作为她带来了一点这个年龄该有的稚气可爱,“赵珺棠是吧,居澜的同桌?” 赵珺棠不惊讶对方认识自己,毕竟作为年级第一,最高奖学金的获得者,她每学期都要上台领几次奖的。 但她惊讶于对方居然知道自己是居澜的同桌,这种事情,外班的人不刻意打听,应该也很难知道吧。 她还在想程雪欢和居澜的关系,就看到居澜停下脚步站定,整个人都僵硬了。 程雪欢笑着走近赵珺棠,“居澜你特意赶到这里就是为了帮自己的同桌吗?” 赵珺棠感觉到居澜对程雪欢很抗拒,她以为居澜会像往常一样径直离开,没想到居澜回答得很快,“不是。” 程雪欢在赵珺棠一米前的地方站定,眼神充满兴味,“久仰大名,近看你果然长得很漂亮很可爱啊。” 赵珺棠没有说话,明明程雪欢美丽大方,笑得也很和善,可她就是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诡异。 “居澜的同桌……”程雪欢慢慢说着,歪头笑笑,倏地举起背后的手,戳向了赵珺棠。 赵珺棠整个人都呆住了,虽然她因为家庭的关系,从小生活的环境不是那么平和友善,但大体上来说,还是很安稳单纯的,她从没想到人生会有这样的一幕,僵硬在原地根本没法动弹,或者说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她只能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低下了头、 就在电光石火之间,一个人影出现在她身边,抬手抓住了程雪欢的手。 赵珺棠没有等来意料中的疼痛,迟疑地睁开眼睛,就看到地面上滴滴答答的鲜血,她抬头一看,居澜的大手挡在她面前,抓住了程雪欢的手,正在往下滴血。 宋河赶紧一把将还愣神的赵珺棠拉过来,“雪欢,你别疯了,居澜是来帮我的。” 赵珺棠这才看清程雪欢手中的东西,居然是一把美工刀。 怎么回事,为什么,程雪欢为什么要用美工刀扎她,她们之前根本不认识啊。 她看着居澜没什么表情的脸,心被巨大的疑惑和惶恐笼罩了。 程雪欢还在笑,只不过变成了一种阴恻恻的狞笑,她看着居澜,“还说不是为她来的,都替她挡刀了,居澜……有新的朋友了啊。” 居澜微微蹙起眉头,抓住程雪欢的手腕,拔出了扎在他掌心的美工刀,所幸刀刃只退出来了一公分多。 他一用力,程雪欢手腕就麻了,不自觉地松手,沾血的美工刀掉在了地上,发出金属撞击的脆响。 “你放开!”一直冷静地维持着美人形象的程雪欢突然暴起,用一种让人恐惧的眼神死死盯着赵珺棠,一副恨不得扑上来吃掉她的样子。 居澜牢牢地抓住她,不让她挣脱,抬眼看向宋河,“给程乐打电话。” 宋河已经拿出手机在打了,“不用你说!” 电话很快被接通,宋河往边上走了两步,“喂,程乐哥,你快点来学校,雪欢她……” 赵珺棠不知道眼前到底是什么状况,只觉得汗毛直立,浑身发冷。 她不自觉地看向居澜,居澜却移开了视线,回头看向夏双双她们,“还不走?” 夏双双神色不甘中夹杂着惊恐,带着所有人离开了,还不撂下一句,“这事没完。” 宋河打完电话过来,对赵珺棠说,“你先走吧。” 程雪欢大喊,“不准走!宋河,你把她抓过来,我要问问她,她和居澜到底是什么关系,赵珺棠,你过来,你说!居澜为什么要帮你!” 要不是居澜抓着,赵珺棠毫不怀疑她会冲上来给自己补一刀,她已经把居澜抓着她的手抓出了好几道伤痕。 居澜像是完全感受不到自己还在流血的伤口,他一只手抓住程雪欢的两只胳膊,腾出来一只手,扇了程雪欢一巴掌,“你清醒点。” 这一巴掌不重,比起打,更像是拍,只是为了让程雪欢清醒过来而已,他用的是被刀扎到的手,手上的血沾了程雪欢一脸。 宋河挡在赵珺棠前面,声音紧张,“真的,虽然是同桌,他们连一句话都没说过,我可以证明,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或许是因为居澜的那一巴掌,也或许是因为宋河的话,程雪欢好似稍微冷静了一些,她看向宋河,“真的?” 宋河疯狂点头,“真的真的,夏双双逼赵珺棠考试作弊,不小心把我牵扯进去了,我爸非要我把这件事处理好,夏双双你知道的,我为了增加点势力就把居澜叫来了,她不给我面子也得给居澜面子吧。” 程雪欢又看向赵珺棠。 赵珺棠下意识地看了居澜一眼,居澜也在看她,眼眸就像一谭被浓雾笼罩,没有光彩也没有生气的湖水,沉寂中带着凉凉的安抚之意。 不知为何,她惊恐的心就这样安定下来,鼻子却莫名一酸,眼眶发热地移开视线,看着地上已经慢慢干涸的血迹,点了点头,“是,我和他不认识,没有说过话,就只是坐在一起而已。” 不是的。 她给过居澜创可贴,居澜还画了一幅小画感谢她。 她用居澜的雕塑泥骂过他,居澜也不止一次地帮过她。 她用自己的橡皮砖砸过居澜,居澜还帮她把橡皮又放了回来。 他们没有说过话,但他们不是陌生人。 可她看着居澜的手,掉在地上的那把沾血的手工刀,什么都说不出来。 程雪欢又瞪向了宋河,“你为什么要找他帮忙,全校人是死光了吗,你为什么要找他!” 宋河有些无奈,赶紧解释,“我都这样了,别人就不用说了,对付夏双双,居澜比较合适,你就不要在意这个了。” 他说着看了居澜一眼,居澜放开了抓程雪欢的手,程雪欢也没有暴起,像是忘了之前还发狠要用刀扎赵珺棠的事情,和宋河斗起嘴来。 居澜捡起了地上的刀子,虽然只有一厘米左右的刀刃,但伤口依然很深,不停地在滴血。 赵珺棠下意识地就想张嘴,让他赶紧去校医室处理一下伤口。 可居澜对她摇了摇头。 她没有看错,居澜的确对她摇头了,还用眼神阻止了她。 对了,她不能当着程雪欢的面和居澜说话。 “雪欢。”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后面跟着校长快步走来。 程雪欢转头,“哥。” 她脸上的表情又变成了之前那种温柔的样子,好像刚才的疯癫美人只是众人的错觉。 来的男人是程雪欢的哥哥程乐,他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焦急地捧起妹妹的脸左右查看,“脸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受伤了?” 程雪欢有些嫌恶地抹了一把脸,“是居澜的血。” 然后她抬头看着自己的哥哥,“哥哥,他居然扇我耳光,你帮我打他!” 赵珺棠本来以为这个哥哥会劝说自己的妹妹,可她却看到程乐往前走了两步,一拳打在了居澜的脸上。 居澜往后退了两步,撑着墙稳住了身体,鲜血在墙面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掌印,他垂着头,没有反抗,也没有说话,就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沙袋,承受着无妄的怒火。 赵珺棠几乎就要冲上去了,被宋河一把拉住了。 宋河的手在后面死死拽着赵珺棠,笑着对程乐说:“程乐哥,你快带雪欢回去吧,居澜也没做什么,就放过他这次吧。” 程乐死死地看着居澜,警告:“你没有资格对雪欢动手,再 14.第14章 情绪失控双刃剑 [] 赵珺棠看着窗外已经彻底变黑的天空,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年少时的事情都有太多的遗憾和愧疚了。 她看着居澜近在咫尺的睡颜,明明已经睡着有一会儿了,那鸦羽一般的睫毛却仍旧不停地轻微颤动着。 还是这样,夜晚无法进入深度睡眠,怎么都睡不安稳。 她的手指从居澜精致俊秀的轮廓上虚虚滑过,最后轻轻搭在了居澜搂在她腰间的手上,拿起来一看,即使已经过去了六年,也还能借着昏黄的小夜灯看到他掌心凸起的那道疤痕。 赵珺棠用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那道疤,放下居澜的手,轻轻翻了个身准备下床。 身后缠上来一个人,搂着她的腰把她拖了回去,后脖颈上也传来湿热的气息,“不许走。” 赵珺棠回头拍了拍他,“我不走,我去喝水。” 居澜没说话,也没放手,明显是不相信她的话。 “我保证,我要是走的话会告诉你的,再说了,你都能找到我们学校了,我能走去哪儿啊。” 居澜这才轻轻松开,还恋恋不舍地捏了捏她的指尖。 赵珺棠起身离开卧室,在门后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居澜已经闭上了眼睛,好像又睡着了。 她来到阳台关上门,掏出手机打电话,那边刚一接通,她就破口大骂,“宋河,你还是人吗!哪个王八蛋昨天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说居澜还在国外,我今天见到的是鬼吗!” “那我怎么办,他就站在我跟前不让我跟你说实话,你知道居澜的,我怕他噶我腰子。”宋河也很无奈。 “我的地址呢,也是你告诉他的?” 宋河支支吾吾,“都说我没办法了……” “好样的。”赵珺棠都气笑了,“你等着,我现在就给你媳妇打电话,把我收藏的女大学生恐婚日常全都发过去!” “做个人吧!”宋河赶紧阻止她,“我只是不幸的认识了你们两个人,我做错什么了啊,你俩要死要活,能不能放过我这个局外人?” “那你倒是做个局外人啊,你瞎掺和什么,你不知道我还有几天就要出国了吗?” 宋河叹了口气,“居澜他……这四年也很不容易,你知道他的,是你把他拉出深渊的,负点责任好不好,明明你们两个心里都有彼此,你为了他连专业都换了,为什么非要较劲呢?好好在一起谈谈甜甜的恋爱不好吗?” 赵珺棠沉默了,不可避免地再次响起了四年前那个男人说过的话。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还没有完成自己的约定。 宋河也沉默了良久,“我是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或者达成什么成就才能放下你的自尊,但是我想,你达成目标的过程中,没有必要非把居澜排除在外吧,你那么喜欢他,让他成为你生活的一部分,难道会有什么坏处吗?” 赵珺棠说不出话来,她又何尝不是一直在幻想居澜在自己生活中的样子。 “居澜对你来说,没有你的自尊重要吗,不值得你做出哪怕一点点的妥协吗?” “我妥协过的!”赵珺棠试图争辩,可是那次妥协无果,现在再说也没有什么意义。 “赵珺棠,我们也算是多年的好朋友了,很多事情,真的要朝前看。” “你告诉他我要出国的事情了吗?”赵珺棠问。 “没有,你没看到他要去找你时的那个样子,我怎么说得出口。”宋河无奈。 “算了,我自己来说吧。” 宋河挂了电话。 赵珺棠一个人在阳台上坐了很久,她站起身,来到了客厅的一个角落。 刚被带进这个豪宅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房子里几乎没有什么居澜的私人物品,好像他在这里,就只是睡个觉而已,就连衣服都没有挂在衣柜里,而是装在卧室窗前摊开的行李箱里。 这有客厅一角这个和整个房子都极不相称的两个大纸箱子,上面贴满了转运的国际邮戳,是从居澜留学的那个欧洲国家寄回来的。 她盘腿坐在地毯上,打开箱子,里面几乎全部都是专业的画画工具和一些边缘卷翘,一看就已经画满了的画本。 赵珺棠抽出一本随手翻开,果不其然,上面画满了她的肖像。 没有颜色,没有勾线,既不想素描那样有清楚的明暗关系,也不像速写那样笔触粗糙。 就只是寥寥几笔,却已经将她的神韵和五官勾勒得很生动真实了,就连额头的碎发,都和高中时的她一模一样。 她一页页翻过去,乍看全都是大同小异的头部肖像,但她看得很认真,还能从每一张上找出不同点。 背后传来脚步声,她被长手长脚的居澜整个裹进了怀里,后背贴上了对方炙热的胸膛。 “醒了?” “睡不着。”居澜把脸埋在她颈窝里蹭了蹭,像一只撒娇的猫。 “这些画的都是我?”赵珺棠指着大半箱画本问。 “嗯……” “怎么把我的脸画得这么臭?”赵珺棠问,没有一幅画她是笑着的,都是面无表情,眼神犀利冷漠,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 “你那时候就是这样的。” 赵珺棠听着居澜埋怨的声音,对方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从后背传来,她往后一倒,靠进居澜怀里,对方稳稳地将她揽住,下巴在她头顶戳了戳。 “真的吗?”她记得高中的时候她明明立的是勤奋好学,单纯内向小白花人设来着。 居澜肯定地点点头,“从来没有对我笑过,唯一一次……”就是初吻,结果亲完以后,她就抛弃了他。 这么多年了,他连梦里都是赵珺棠那张冷漠的脸,就好像他们从来不认识一样。 “那你还喜欢我?” 居澜大大的手掌将她的小手包在掌心里来回揉,“喜欢。” 赵珺棠摸着他掌心的疤,实在没有办法将自己要出国的事情说出来。 她想起自己和居澜高中同桌的两年,除了没有和对方说过话以外,好像也真的没有冲对方做过多余的表情。 虽然从居澜为了保护她受伤开始,很多事情就不一样了,但她为了自己平静的高中生活,还是尽力地在学校和居澜撇清了关系,至少是表面上的关系。 那天下午直到放学,居澜和宋河都没有再回来,她坐在座位上看似在平静地刷题,实际上不停地在猜测居澜和程雪欢的关系。 但看今天下午程雪欢疯癫的那个样子和居澜对他们兄妹的容忍程度,简直就像是居澜这个负心汉对程雪欢始乱终弃,把个风华无双的大小姐给逼疯了一样。 可内心里,她总觉得居澜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而且两个十七岁的青少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再说了,当时程雪欢是非常明确地拿着刀冲着自己来的,她们之前根本不认识,非要说,那也只能是对方误会了她和居澜的关系,所以要报复。 越推越往居澜辜负程雪欢的这个方向上走了。 摇了摇头,她打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因为这件事,她心情很不好,回家的路上也一直在想,结果就在家楼下看到了一辆和他们这个老小区的环境完全不相符的豪车。 六百多万的库里南,托学校的福,她在校门口倒是见过。 如果只是一辆豪车,她不会有什么反应,但从豪车上下来的是她那聘聘婷婷,窈窕 15.第15章 单向奔赴的落空 [] 那天晚上赵珺棠没有学习,她躺在床上陷入了无法避免地自我厌弃。 真是长出息了啊,赵珺棠,在学校没本事没胆魄面对拿着刀发疯程雪欢,回来就把这种无力感发泄在从小把自己养大的母亲身上。 简直太丢人了。 她翻了个身,把整张脸都埋在了被子里,思绪纷乱,竟然想到了昨天上午的事情。 昨天上午理科综合的考试,她做完卷子提前五分钟出了教室,不自觉地又来到了居澜的考场,正好看到监考老师在提醒时间,让同学们检查姓名考号。 居澜迷迷瞪瞪地坐起身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支中性笔开始在卷子和答题卡上写名字。 赵珺棠看着居澜在卷子上划拉了半天,才突然想起这支笔是昨天下午被她一把接住,然后因为生气大力甩进对方抽屉里的那支笔。 肯定是因为笔尖摔坏写不出来了……她心虚地想。 就看到居澜拧开笔头,拿出笔芯,微微低头,像是一位优雅吹笛子的乐者一样,开始从笔芯后面吹。 当时赵珺棠直接笑出来了,她不知道居澜是看谁学的这个,但这个只对长久不用笔尖干掉的那种笔芯有用,像这种因为滚珠被摔坏的笔,是没有用的。 果然,居澜吹了一下,在纸上划了划,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不过应该是能写出来了,即使刮纸又不流畅,他还是勉强写完了名字,顺利交了卷。 然后他看着居澜把笔扔进门口的垃圾桶,走出了考场。 今天早上的时候,她买了一支新的笔偷偷放进了对方的抽屉,只不过她一天也没有看到居澜用,估计是压根没有发现。 她本来还很期待看到沉寂冷漠的居澜拿着那支笔写字的模样的,她特意去文具店挑了很久的。 没想到下午就发生了程雪欢的事情。 一想到程雪欢当时的样子,赵珺棠“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搓了搓脑袋,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夏双双,说来说去这些事情都要怪夏双双,如果不是对方找事,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居澜……也就不会受伤了…… 居澜……他的手怎么样了啊。 赵珺棠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对象是她今天下午只看了一眼就记住的电话号码,【居澜的手怎么样了?】 对方回复得很快,【你谁?】 赵珺棠回复:【赵珺棠。】 宋河很惊讶,【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赵珺棠懒得解释她是偷偷从班主任的电脑上看的,又问了一遍正事,【居澜的手怎么样?】 半分钟后,她的手机收到了一条微信好友申请,昵称是一个大写的S。 她通过以后,宋河发了一张图片过来,上面是掌心的伤口刚刚被缝合,还染着血迹,十分红肿的一只手。 居澜的手五指十分修长,掌心宽而薄,赵珺棠看着,都觉得要是程雪欢的刀刃再利一点,会把他的手掌捅穿。 【伤口很深,大夫说差一点就要伤到肌腱了,缝了五针。】 宋河又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赵珺棠一看,上面是坐在凳子上,手放在桌上正被医生缝合的居澜,他头垂着,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眶有些红,眼神迷蒙,下颌的肌肉紧绷,嘴唇和脸色都苍白得可怕。 【没打麻药吗?】 宋河:【打了,脸色难看是因为失血太多,你不知道他一直流血到医院,幸好我买了一包纸。】 【会不会影响以后啊。】她知道无论是画画还是雕刻,手都是很重要的。 【不会。】 赵珺棠便没有再说什么了,她放下手机,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发现平时这会儿应该在练书法画画,或者做瑜伽的赵芊芊不在客厅,屋里黑洞洞的。 她来到赵芊芊的卧室门口,看着下面门缝里透出来的一点光,心就像是被泡在了酸菜缸里。 以前不管什么时候,赵芊芊从来不关卧室门的。 因为她不能说话,所以她总会开着门,赵珺棠在干什么,她听到动静就能知道,也比较安心。 赵珺棠伸手想要敲门,犹豫再三,还是放下了手。 她知道自己说的有些过分,但有时候她看着形单影只的赵芊芊真的很痛心,从青春最好的年华开始,她就在日复一日无望地等待着那个仿佛没有存在过的幻影。 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发展和更好的人生,就这样蹉跎了。 有时候,就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赵芊芊是真的在痴心等待此生唯一的挚爱,还是就像她说的,沉浸在破碎的豪门梦里,无法醒过来。 她知道赵芊芊肯定也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却没有开门,肯定还在生她的气。 赵珺棠转身到客厅,破碎的相框和玻璃还在地上,只是那张照片已经不见了。 她把碎片扫干净,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刷题,不管别人怎么样,她的梦想还是要靠自己去实现的。 之后便是国庆七天长假,虽然第二天早上她起床的时候,赵芊芊也做好了早饭在等她,也问了她要不要去文化宫参加活动,可她还是觉得母女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 眼看赵芊芊化好妆要出门了,赵珺棠问,“妈,今天特殊学校上课吗?” 赵芊芊比划:【都放假了,应该不上课。】 赵珺棠点点头。 她在想什么啊,就算学生上课,居澜的手伤成那样,肯定也不能弹琴吧,她压下胡思乱想的念头,开始执行自己的七天学习计划,还要分出时间去准备计划外的全国英语知识竞赛。 笔试的部分她倒是不担心,但决赛的时候又英语演讲,这是她的弱项,本来文科她就稍微弱一点,英语又是纸上谈兵,课堂以外从来没有练习过口语。 程雪欢可是拿过全市英语演讲比赛第一名的,她不好好准备,肯定不会赢过对方的。 她就这样四天没有出门,就连赵芊芊每天准备的少盐无味的水煮菜晚饭都没有任何怨言地吃完了。 到了第五天,赵芊芊终于看不下去了,【今天少年宫有活动哦,你要不要去参加?】 赵珺棠手里还拿着平板在看英文杂志的电子版,“不去了,浪费时间。” 赵芊芊不死心,【今天有义卖和义演的节目,听说你们学校有个男生也要上台呢,你真的不去看看吗?】 赵珺棠倏地抬头,“真的?” 赵芊芊点头。 赵珺棠放下手中的平板,表情勉强,“那……我就去看看吧,放假嘛,放松一下,看不看节目的其实无所谓,主要是我怕你算不清楚账。” 赵芊芊拿了一些她曾经穿过的表演服打算去义卖,赚的钱都可以捐给文化宫和隔壁的特殊学校,为那些特殊孩子添点东西,给文化宫的残障人士买一些新的书籍乐器之类的。 她看着赵珺棠的表情,笑着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赵珺棠从衣柜里拿出了赵芊芊给她买的新衣服,白体恤和牛仔背带裙,踩着帆布鞋出了门。 一路上她心情都特别雀跃,好像完全忘了前几天的事情,一手帮赵芊芊拉着一个二十八寸的超大行李箱,一手亲昵地挽着赵芊芊的胳膊,母女二人的隔阂似乎完全消失了。 因为两个大箱子,所以她们直接打车去了文化宫。 一下车,赵珺棠就惊呆了,本来以为只是一个为了残障人士弄得公益活动,不会有多少人,没想到这才上午,里面就全是人了。 【今天人很多,看样子义卖可以筹到不少钱。】赵芊芊很开心,手舞足蹈地,【这都要多亏了成先 16.第16章 君属虎来我属兔 [] 有几个年轻的姑娘过来问赵芊芊的演出服,赵珺棠就起身过去帮忙翻译了。 那几个姑娘都是大学里舞蹈系的学生,预算也不是很多,最后买下了其中一件不算很贵的。 赵芊芊第一次做成这种买卖,兴奋地跟个小孩子似的。 赵珺棠看她和朋友炫耀,又回到宋河面前蹲下,递给他一个小马扎,“腿麻了吧,坐会儿。” 宋河接过来,以一个相当难看的姿势撅起腚,把小马扎塞到屁股下面重重坐下了,脚疼得直吸气,“嘶,脚底跟针扎一样。” “腿伸直,坐一会儿就好了。”赵珺棠无奈,“你是傻子吗,腿麻了就不能站一会儿?” “我在看手机呢,忘了。”宋河盯着屏幕说,“居澜那个家伙,把我叫来这里就不管了,我得让他过来看看,最好买点什么东西回去,也算是为公益做贡献了。” 赵珺棠脊背僵硬起来,她瞄了一眼宋河的手机,“他怎么说,来吗?” 宋河摇摇头,“还没联系上。” “什么意思,你不是有他的微信吗?”她刚才可是看到了,备注居澜的账号。 “那不是他的微信,是他家管家的,那小子没有没有微信,□□,什么社交软件他都没有,我联系他都是发短信或者打电话的。”宋河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了,“管家说他出门了,手机应该是没拿,他总是这样,出门都不带手机的。” 说完他转头一眼,赵珺棠一脸恍然大悟,“你为什么这个表情?” 赵珺棠:“我总算知道他为什么身上总是带着那么多现金了。” 宋河把手机装起来,“那家伙都不用线上支付的,就跟一个山顶洞人似的。” 为什么呢? 赵珺棠不明白,“这个时代,没有社交账号,和与世隔绝的原始人也没什么区别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宋河说:“这就是他的目的啊,他就是想把自己和这个世界隔绝开,把自己封闭起来啊。” 赵珺棠又想问为什么了,不过她想到宋河之前那个讳莫如深的样子,也知道对方不会告诉自己,毕竟他们的关系还没有深入到可以得知这种豪门秘辛的份上。 不过她倒是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性,戳了戳宋河的胳膊,“喂,你是不是故意找居澜的事情的?为了让他不要那么……” 赵珺棠找了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沉寂下去?” 宋河看着前方,眼神不知道落在哪里,过了很久,才用一种和他平时的外形很不符,略显寂寞的语气说,“他小时候话很多也很活泼,我们俩……关系很好,就跟亲兄弟一样。” 赵珺棠想象不出居澜活泼的样子。 她眼里的居澜就像是生长在不见天日的幽暗丛林里,一株孤立无援又脆弱易折的兰花,有惊人的美貌和剧毒,只能让人远远地看着。 可是因为没有阳光,这株兰花不断消耗着自己的生命力,早晚有一天会在那黑暗里,无人知晓地枯萎死去。 不知为何她突然就想起了居澜经常因为趴在桌子上,所以伸到她这边的那只左手,骨肉匀称,白皙修长,中指第一个指节处有一点薄薄的茧子。 那真的是一只很漂亮的手,也是一直悬在空中,无所凭依的手,好像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却没有人能去拉一拉,把他留下。 赵珺棠陷入了自己的思绪,脚突然被宋河踢了两下,“你妈妈那儿来人了,你不去帮忙吗?” 她站起身过去,这次是一个独立的摄影师,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工作室,他觉得赵芊芊的这七八件演出服都很适合让他提供给约拍的客人,做一些主题摄影,想全部都买下来,所以把价格还得很低。 赵珺棠笑了笑,“这都是我妈妈只穿过一次的,我也不说当成新品去卖了,但是我看了一下,差不多质量和工艺的礼服,在二手网站上都要买到这个价哦。” 说着她拿出手机,上面是一件和赵芊芊最漂亮的那件蓬蓬纱裙很类似的芭蕾礼服,“如果您实在是觉得不划算的话,不如问问这位二手商家?而且我们这个钱都是要捐给隔壁学校做慈善的,虽然衣服有价,但您的爱心和孩子的未来,可是无价的呀。” 三言两语就说得摄影师乖乖掏钱,不过因为衣服很多也比较重,所以赵珺棠和赵芊芊要帮忙送到摄影师停在外面的车上去。 宋河过来抱起了最重的两件,“走吧。” 赵珺棠有些意外,“谢谢。” “不用,这点绅士风度我还是有的。” 把衣服送下后,赵芊芊开心地跑去大门外的冰淇淋车,买了两只甜筒给赵珺棠和宋河一人一个。 赵珺棠接过来,看着宋河的表情笑了笑,“我妈妈说谢谢你,收下吧,难不成你只吃哈根达斯?” 宋河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接过来,“你就只知道哈根达斯,世界上好吃的冰淇淋多的是呢。” 赵珺棠坦然地点点头,“对啊,我就只知道哈根达斯,而且只是听说,我都没吃过呢。” 怎么用一句话让人后悔又愧疚,她这句话就是了。 宋河很尴尬,“我的意思是就算几块钱的雪糕和甜筒,也是很好吃的。” “再怎么好吃,也不会有几百块的名牌好吃吧……”赵珺棠低头看着自己的甜筒。 “哎呀!”宋河受不了了,拍了拍她,“放心,过两天本少爷请你吃,想吃什么想吃多少都行!” 赵珺棠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用,以后我自己赚钱会买的。” 宋河:……这种憋闷的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 他们走进文化宫,陪着赵芊芊去负责人那里登记,把钱都捐了出去,一转身,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宋河吓得一颤。 赵珺棠也莫名心虚,但还是有些好笑地看他,“你怎么每次见了居澜都跟耗子见了猫一样,有必要这么害怕吗,青天白日的。” 宋河抚了抚自己的胸口,“不知道,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跟刀子似的,刺得慌。” 居澜带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穿着白体恤蓝色牛仔裤,斜挎着一个黑色胸包,站在那里还看着他们。 赵珺棠抬脚准备过去,却被宋河抓着胳膊拽住了,“你不怕万一被雪欢知道,她又要犯病。” “这可是校外,她怎么会知道?”这简直太离谱了,赵珺棠无语。 宋河把手松开,“那你过去和他聊聊?” 赵珺棠又迈不开步子,踌躇了起来。 她和居澜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两个人似乎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但回想起来,又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让她就这么上去攀谈,她也张不开嘴。 宋河嘲笑地冷哼了一声,朝居澜走过去,语气很不好,“给你打多少个电话你也不接,我以为你死了呢。” 居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手机没带。” 赵珺棠的视线扫过居澜的包,宋河更直接,直接上去拉开拉链,“那你背个包是为了装逼吗?” 包里是很多现金,估计至少有两万多。 宋河觉得自己就像操碎了心的老妈子似的,“你带着这么多钱干什么?” 居澜看了一眼旁边的摊位,“买东西,你要吗?” “我不要!”宋河把他的包重重拉上,“你要买什么,差不多就行了,不如直接去捐钱。” 居澜没说话,抬脚往一个摊位走去,宋河自然而然地跟上,嘴里还在絮絮叨叨。 赵珺棠站在原地,看着和平时不太一样的居澜,没有跟上去。 因为没有跟上去的理由。 居澜却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移开视线,站在那里,侧对着她没有说话。 赵珺棠有些疑惑,她喉头滚了滚,脚步踟蹰了一下,看着居澜的侧脸,忽然心头一团乱麻,不知道该做什么。 宋河正说着话呢没人了,转过身就看到居澜的耳朵跟要滴血似的,赵珺棠也看着居澜的脸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忽然发现两个人甚至还无意间穿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