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硕，但超英世界》 1. 第 1 章 [] 瞭望塔。 检测到一颗偏移轨道的陨石，以超过每小时54000公里的速度朝着大都会撞来。 卫星将这一闪而过的陨石拍下，它的体积偏小，通体偏紫，有轻微辐射。 根据对比和氪石有百分之九十的相似度。 顺带一提的是，根据降落坐标的模拟运算，陨石最终会降落在卢瑟的莱克斯集团总部。 “降落地是大都会。超人，你在大都会的时候就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吗？”蝙蝠侠紧皱眉头，声音就像是有磨砂纸在嗓子里打磨。 他放大了屏幕上的图像，确保每一个人都能看清陨石的形状：“就算是有铅阻拦视野，你也应该时刻对卢瑟保持警惕。” 自己所居住的城市出现了如此大的纰漏，超人内疚地低下头，额头上的那一缕卷毛也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了。 幸好地板上没有缝隙，说不准他会用对于成年男性而言都称得上壮硕的体型直接钻进去。 “B，不要生气。卢瑟和克拉克打了这么久交道，能够越过他的超级视线搞些小动作不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吗？” 巴里嚼着麦片，替超人发言：“正好这次我们在开会，完全就来得及处理掉这些意外。” 蝙蝠侠的眉头愈发紧皱，好在他的制服几乎遮挡了他的整个面部，他重申：都说了多少次了，在……” “在瞭望塔的时候记得叫代号。” 神奇女侠打断了蝙蝠侠未尽的话语，重新往他的杯子里添了水：“等处理完这次事件，你可以让他们每个人抄写一份瞭望塔工作指南。但现在我们还是要靠你的计划呢，B。” “……” 蝙蝠侠不语，他在屏幕上轻点，陨石模型被最小化，一张莱克斯集团内部的三维立体图被调了出来。 他再一点屏幕，通过卫星抓拍到的实景也投射了出来—— 在莱克斯集团的最高楼顶层，摆放着一座庞大的仪器，仪器因为运作的原因，顶端亮起刺眼的光线，一直延伸进漆黑的夜空中。 “卢瑟是用了特殊的仪器破坏了陨石原本的运行轨道，将其吸引来了地球，所以等下分为三组—— “我和超人去莱克斯集团关闭仪器；神奇女侠和绿灯侠去太空，如果关闭仪器后陨石还是朝着地球的方向撞来，你们得负责将它解决；剩下的人留守瞭望塔，避免有意外事件发生。 “其他具体事项我们在路上继续说。” 超级英雄们一拥而散，各自奔赴自己的任务，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参加和拯救世界挂钩与的任务，几乎每个人都已经是熟练工了。 “又是我留守？好吧，反正我的麦片还没吃完。”巴里望着一眨眼就空了的会议室，和同样留守海王面面相觑。 海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听啤酒，光明正大地拉开拉环喝了起来。 “虽然好像我们的章程里说了不能在工作的时候喝酒……但是，管它呢！” 巴里继续埋头于麦片之中，神速力让他能够超越一切，同时也让他变得胃口有那么一点，不，一些大。 桌面上堆着的麦片盒子挡住了他的视野。 好吧，也许是有些过于多了，但超级英雄谁没有一些小癖好呢。 巴里拖着椅子，坐到了电脑面前，这时正义联盟的邮箱突然收到了一则新邮件—— “来自复仇者联盟的信息……询问是不是要炸了地球？” 怎么可能啊？正义联盟好歹也是拯救了好几次世界呢。 巴里斟酌着用词，他敢肯定这封邮件是来自于复仇者联盟的托尼·史塔克，他和蝙蝠侠的关系一向紧张。 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巴里认为这一定是富豪的奇妙攀比欲。 即使蝙蝠侠本人并没有承认。 在他回信的时候，蝙蝠侠和超人已经回到了地球，在莱克斯集团围绕着仪器进行了一番搏斗。 蝙蝠侠一拳砸在了仪器的面板上，已经快要到达大气层的陨石突然失去了牵引的目标，下降的速度奇迹般地减慢了。 可由于惯性，陨石还是以一种不可阻挡的趋势朝着地球撞来。 “好的，现在似乎轮到我们了。” 太空中，神奇女侠从腰侧解下真言索套，用力投掷，绳索撑开卷起了陨石。 近距离看，这颗陨石隐隐泛着紫光，确实是和目前已知的氪石极为相似。 绿灯侠开启灯戒：“也不知道这类氪石具体有什么作用。要我说卢瑟对消灭超人也太执著了点，但凡他把这份精力用到其他地方，没准都当上总统了。” “哦不对，我忘记他确实是差点当上总统。” 他和神奇女侠一起把陨石丢回原来的轨道，还不忘点评一下卢瑟的行为：“这样说的话，我也想去试试了，没道理他行我不行啊。” 紫色的陨石在两位超级英雄的交谈中重新被漆黑所吞没，逐渐变成了肉眼难以看见的紫色星点远离了地球。 _ 但谁也没有注意到，早有一片漏网之鱼逃过超级英雄们的视野，悄悄偷渡进了地球。 这一片手指大小的碎片，光芒被夜晚的繁华灯光遮挡。 它偏移了原定的轨道，奇迹般地来到纽约。 在一栋大楼的玻璃窗上撞开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洞，最后扎进了蓬松温暖的泥土中。 纽约昼夜难歇的灯光映照在玻璃窗上，氪石隐约亮起的紫色光芒在人造的彩灯的对比下也不显得突兀了。 撞下的碎玻璃反射灯光，照亮了它身边的那一小块区域，正巧夜风也从洞中涌入，在地上投出一片婆娑的影子。 被夜空吹动的影子有着细长坚韧的身子，身形在昏暗光线下拉长到有些失真。 当夜风停止时，它们又停下了动作，恢复了无害的植物表象。 一棵细小的嫩芽突然顶开土壤，随后颤动了几下，像是刚睁开眼睛的婴儿在观察周围的环境。 它现在身处一间温室之中，土壤被划分成格状，每一个格子前都插着一个标榜身份的牌子，扭曲的字符像是蛇一样盘桓在上面。 而它的格子前的牌子上的字符是——芭奇多向日葵。 嫩芽仿照着周围的环境，垂落在了土壤之中。 周围的环境 2. 第 2 章 [] 时卯捏着甜甜圈。 点缀着彩色糖条的厚实巧克力涂层，在她的体温的接触下已经有部分融化了，糊了一手。 她盯着甜甜圈正中间的还算圆整的孔洞，越看越像飞机舷窗。 在几个小时之前，时卯应该是经历了一起学姐口中的、关于大都会限定超级英雄超人的超自然事件。 * 彼时飞机在厚厚的云层上飞行。 远处深青色的天空隐约透出浅浅的颜色，星月的轮廓已经不太清晰了。 转瞬间，远处云层和天际的交界线突然涌出浓郁的橙色，云也亮起来了。 它被橙色的光线照亮，在空中游动着。初升的阳光透过没有遮光板的舷窗，均匀地洒在了时卯脸上。 光线算不上刺眼，但一直停留在脸上，终归是会让人觉得不适。 即使是在廉价航空的颠簸下也能保持良好的睡眠质量的时卯，在长时间的光线直照下也忍不住扭动身体。 她闭着眼，在身边的舷窗上一阵摸索，来自玻璃的冰冷触感顺着手指，一路攀爬到大脑。 一般来说，所有的飞机都会在舷窗上标配遮光板。 廉价航空大多是在直接在舷窗上装个挡板，而有些航空公司会在舷窗旁边装一个调节舷窗明暗的按钮。 现在除了光洁的窗面，时卯什么也没摸到。 她猛地睁开眼睛，上半身直接从椅背上弹了起来。原本夹好的头发散了一半，乱糟糟地团在脖子上。 凌晨上飞机的时候，她分明是看到了有遮光板，而且这应该是正常飞机的标配吧。 时卯一头雾水，她确定自己没有因为马上要到学校过度兴奋而眼花。 而且去读一个和本科专业风马牛不相及的硕士，就算再高兴也不会这样……吧。 事先声明，这绝对不是水硕。 …… 好吧，虽然确实不是水硕，是很有含金量的纽约大学。 但是对于时卯来说，这个其实和水硕也没什么区别。 因为她本来留学就不是纯粹地为了学习知识来的。 这一切要从时卯的本科说起。 她的本科是一所国内还算有点名字的一本，是那种每次被提起、都会质疑为什么没进入双一流名单的有名。 但有名的是学校的理工科，并不是她所在的对外汉语教育等一切文科类专业。 其次，她本科时期绩点中等，也没有特殊的国家级奖项和优秀优秀实习经历。 尽管她努力粉饰，履历还是上平平无奇，只能用一句“缺乏核心竞争力”来概括。 在找工作接连碰壁了三个月后，时卯绝望地发现自己也步入了毕业生终究会经历的“毕业即失业”境地。 想要破除这种境地，她要么向下兼容，要么继续向上卷出一个硕士学历体面地参加竞争。 更不幸的是，国内的研究生统考她以几分之差失之交臂。 时卯在深思熟虑下，选择去海外读（水）一个硕士。而纽约大学植物系就是在她广撒网战略下唯一愿意接受她的学校。 所以，即使时卯完全没有接触过植物学，她依旧是来了美国。 反正也就辛苦这一年多的时间，还是授课制学位，毕业了就能够有更多的选择……无论怎么看，都是一笔非常划算的生意吧。 时卯打开手机，又点开了相册。被她设置为相册第一张的图片，还是那张截图保存下的录取通知。 录取书上的遣词造句熟悉，她看了个开头，脑子里就能滚动着剩下的句子。 果然是登机的时候眼花看错了。 熟悉的信件重新将她从忐忑中拉了回来。 时卯松了口气，一定是前几天看多了小说的原因，她竟然把眼花当成了超自然事件的先兆。这怎么可能呢，去国外读研究生，这简直是科学到不能更科学的事。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屏幕早过了息屏时间。机舱内的灯还是没开，也就只有舷窗外的日光充当了照明，洒在她的身上。 时卯转动脖子，轻手轻脚地换了个不会被阳光直照的方向重新躺好。 机舱内并不安静。 曾经广为流传的“廉价航班就是空中大巴”并不是偏见。为了使狭窄机身能够容纳最多的旅客，廉价航班通常选择取消头等舱和加塞座位等方式增加游客数量。本不算宽敞的空间里挤满了嘈杂的鼾声、梦话声、咳嗽声，以及呼吸声。 时卯忍不住捂住耳朵，朝着舷窗的位置扭动。 日光洒在脸上，忽明忽暗，这真的是日光吗？ 还是有什么东西在云层中穿梭？ “上帝啊。” 即使时卯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此刻还是发出了没见识的惊叹声。 时卯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在轻纱般的日光之下，确实是有几个穿着红蓝相间的人在……飞？红色的射线间或从他们的眼中迸发而出，扎入云层。 就算以时卯贫瘠的知识储备，她也知道这不正常。 “……” 时卯狠狠拧了一把手背，硬生生忍住了冲到嗓子眼的尖叫—— 她猝不及防被贴近舷窗一闪而过的狗脸吓到了。 白色的大狗嘴巴翘起，人性化地系了一张红色的披风在脖子上。红披风被风吹得鼓起，似乎可以听到猎猎风声。 虽然非常不合时宜，但是时卯脑子里莫名出现了一个成语——鸡犬升天。 这绝对是物理意义上的鸡犬升天了吧！ 所以这是……美式修仙？还是国外已经研发出了能够在缺氧高空中飞行的人形机器人，时卯企图用科学分析。 但都这么大张旗鼓地出现在天空了，国际社会肯定是会有报告的，她在国内可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类似的简讯。 时卯缓缓转动眼珠，她确定自己应当是没有任何能产生幻觉的精神疾病，那么最不可能的极有可能就是真相——她穿越了。 可这种穿越方法在五年前就不流行了吧？现在最流行的不是系统、cos穿、论坛穿这样吗？ 时卯捏着手机，颤抖着手关闭飞行模式。 她迫切地需要验证—— 证件、银行卡，还有她的录取通知书还能用吗？她可是已经交了快五十万的学费和房租，不会直接打水漂了吧！ 时卯点开流量的那一刻，飞机猛地一颤，随即剧烈抖动了起来。 虽然已经习惯了廉价航空的颠簸，但现在显然已经超出了普通的颠簸的程度。这完全就是奔着飞机坠亡去的吧？这到底是是哪门子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手机从时卯的手中滑下，跌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买保险——” 剧烈的颤动把机舱内的其他乘客吓醒了，他们惊慌失措地喊叫，整个机舱瞬间沸腾了起来。 不少人已经解开安全带，慌张地站起来想要走到过道上。但由于飞机的颠簸，他们往往还没有站直，就踉跄着跌倒回了座位。 她改庆幸至少周围的乘客还会因此惊恐吗？作为同一航班的倒霉蛋，时卯竟然有一种莫名的欣慰。 有乘客在慌乱中无意向外一瞥，随即大叫起来：“看窗外——是超人，超人在外面，我们一定没事的——” 机舱在他的这一声呐喊中突然安静了下来。 不少人挣扎着朝窗外看去，旋即就爆发出更加热烈的声音：“我就知道，超人是不会放弃我们的！” “感谢超人——” 坐在时卯旁边的男士甚至激动地抽出手绢，响亮地擦了把鼻子，泪眼婆娑地哽咽着：“主啊，我就知道我这次会得救……但要是钢铁侠来就更好了。” 在窗外飞行的人叫做超人？甚至还有能够飞行的钢铁侠？ 从时卯这边的舷窗已经看不见那几个“超人”了，但飞机的颠簸有了很大程度的改善。 它在乘客们的嘈杂中回归了平稳的飞行，看样子刚刚那一场足以让飞机坠落的事故就这样在嘈杂中顺利，但是滑稽地解决了？ 机舱内不少人已经欢呼出声，响亮而整齐地喊着“超人”的名字。 不过也有少数爱唱反调的：“我觉得换做是纽约的复仇者们，也能够成功化解这次危机。之所以遇到超人，只不过是这里离大都会近而已，当然我不是在展示纽约人的优 3. 第 3 章 [] 灰色的桑塔纳滑进了车位。 停下的时候，这辆看上去颇有一番历史的手动挡终于忍不住咯吱咯吱地呻/吟出声。 车门拉开后，时卯从副驾驶窜了出来，直接冲到了后备箱的位置—— 后备箱在行驶中被颠开，露出了两个鼓鼓囊囊的行李箱，正好将后备箱里的空隙满满当当地填充完了。也正是这样，才没有在路上发生行李掉落的惨案。 桑塔纳的年代久远，驾驶座上没有调控后备箱的按钮，只能手动打开，锁头早不知道什么时候松了。这才蒙蔽了时卯的眼睛，误以为已经关死。 “这辆车就是这样，每次开着开着，后备箱就莫名其妙自己打开了。” 克尔斯汀揉着脖子从驾驶座里钻出来：“不过也有好处，比如说……即使是停在大马路上，也没有人会抢？” 虽然总有古董车在市场中炒作出高价，但除非时卯的老板突然有如神助拿了什么国际类大奖，这辆桑塔纳才有可能被收藏家高价购入。当做藏品。 单看这辆破车，完全是连最饥不择食的劫犯都看不上眼。 车身沾满了泥土，凹陷下的车门用透明胶带掩耳盗铃般地缠了一下，车身绝大部分的漆已经掉光，看上去简直像是从垃圾场里刚捡的一样。 而且这还是克尔斯汀口中的公车。 看来完全就不能听信师姐口中的的“完全就不穷”“经费管够”，她那完全就是在粉饰恶劣的学术环境。时卯下定决心，无论等下看到如何落魄的实验室，都要给师姐留个面子，管理好自己的表情。 克尔斯汀还在和后备箱搏斗，她用力甩上，又向上提了几次，车身都晃动了起来，才确定后备箱已经锁上了。 “师姐，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我们不是应该去学校报告吗？”时卯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委婉地询问。 这是一块非常符合时卯刻板印象中的纽约的高级商业区，遍布了高耸的写字楼和繁华的商场。 现在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陆陆续续有穿着套装的，看起来就一副社会精英样子的人在楼间穿梭，到附近的餐厅购买午餐。 完全就不像是拿废旧手动挡当公车、加上导师就只有三个人的落魄专业应该来的地方。 可确确实实是邮件里中的实验室地址。 说实话，要不是时卯已经确定过了克尔斯汀的身份，她没准会怀疑这是一起专门针对初来乍到纽约的外国人的恶性绑架事件。 “我们的实验室不在学校里。”克尔斯汀关闭车门，车钥匙套在手指上灵巧地转着。 突然她猛地一愣：“等等，时，你完全就没有相信我说的话吧，我们的实验室就在这里啊。” 时卯敷衍：“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就在这个大楼？” 克尔斯汀无奈：“你完全就没有相信吧！” 不过确实，除了张扬的超级英雄们，到底还有哪个普通人会把实验室设在CBD的写字楼里啊？ 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为还未和师妹见面，印象分就已经跌到底点的老板默默哀悼。 “……” “反正……我先带你过去吧。” 眼见为实，克尔斯汀也想不出什么方法说服时卯。毕竟在此之前，作为老板唯一研究生的她，完全没有演习机会来处理这样的情况。 她拉着满脸质疑的时卯，进了CBD中最高的写字楼，打算用行动来将自己在师妹心中的形象重新掰正。 注意！当然只是她自己。 至于老板？在写字楼里建实验室的人，被误解难道不是他自己找的吗？ * 电梯内部宽敞明亮，电梯的上行平稳而迅速。 从克尔斯汀掏出能够让电梯运行的磁卡那一刻，时卯就已经信了三分“实验室竟然在写字楼”这样听起来就很离谱的话。 换而言之，反正这个世界都有超级英雄了，这个世界上再多一个喜欢在写字楼里建实验室的导师好像也没什么可夸张的。 人类对奇怪现象的接受程度可能就是这样一步步提高的。 时卯忍不住瞥向站在旁边的师姐，她无意识地把玩着手里的磁卡，银色的卡片像是蝴蝶一样在手中翻转。 “我们实验室里有备份的，等一下你拿着，从下周一起你就得自己过来了。” 电梯的上行速度很快，显示屏上标志着楼层的数字跳动，转眼就要到顶楼了。 虽然这样说很残酷，克尔斯汀忍不住同情起这位不小心被老板知道了行程，浑然不知明天就得上岗，加入廉价劳动力套餐的倒霉师妹。 “……什么？” 开学不是还有一个礼拜吗？ 时卯一愣，反驳的话语还没有构思好，脚下的电梯突然一顿，电梯门伴随着到站的清脆提示音开启。 刺眼的光线从电梯门外挤入，她下意识闭了闭眼睛。 克尔斯汀的声音幽幽响起：“原本确实是下一周，但是……”但是因为人手不足，能够使用的劳动力都不会放过。 时卯从这可疑的停顿中，莫名感觉到了几丝来自未来的黑暗。 她可耻地沉默了，只能假装观察环境来转移话题，但在看清面前装潢的那一瞬间，这份沉默倒显得格外真实起来。 这是在——做什么啊？ 时卯惊呆了。 倒也不是因为为之前揣测的破烂学术环境而忏悔，也不是痛斥为什么能够租得起写字楼却要用即将报废的旧车来当公车。 电梯之外，首先是一块空旷的场地，屋顶是由一块一块的玻璃拼接而成，耀眼的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出万道光线。 克尔斯汀熟练扶起大厅里歪在地上的标识牌，将它摆正。 “我先带你去看一下办公室吧。” 时卯如梦游一般飘出电梯。 走动间有细碎的灰尘被惊起，在明亮阳光的照射下盘旋着飞上半空，倏忽又落下，其中一些沾在了时卯的衣服上。 最初看到房间的震惊逐渐退散，转而变成对房间卫生情况的担忧。尤其是这个从地上捡起的标识牌，上面的灰尘已经把字都遮住了。 好好一句纽约大学……“纽约大学植物与非超能力实验室”？ 这两个东西真的有必要连在一起吗？ 时卯的理智告诉她，都有能飞的超人了，多一个超能力种植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但“非超能力”！ 难不成现在超能力才是主流了吗？所以要特地衍生出有关“非超能力”的专业。 < 4. 第 4 章 [] 美国时间早上七点，时卯睁开眼睛。 可能是平时的作息不规律、昼夜颠倒的原因，她竟然完全就没有感受到倒时差的辛苦，甚至感觉到了久违的健康生活。 她躺在床上，首先打开国内外各种论坛巡逻了一圈，原来讨论明星的小组几乎都变成了超级英雄的专组，首页甚至还飘着一个热帖—— 【李涛，超级英雄在我组霸屏这么久了，要不要加防安利】 熟悉的论坛风味，就是主角变了。 看来最近爆火的论坛流穿越她是一点没蹭上。 时卯滑动屏幕，点进精华帖。 “……” “为什么全都是缩写和花名，难道超级英雄也搞巡逻中文广场、定期删帖维护舆论那一套。” 但她还是非常诚实地滑动着帖子，比起粉丝官网正儿八经地讨论，粉丝假装路人正炒反炒才是最有趣的吧。 虽然现在不许带粉籍的公共组，在超级英雄的话题下也不复之前能维持住表面无粉籍的和平，但从若干“防安利”中，时卯还是对超级英雄有了一些了解。 比如从风格上讲，现在的超级英雄有直接透露身份高调出行的托尼·斯塔克（防安利：作风混乱、以前是军火商），也有不愿意透露真实身份、走神秘路线的蝙蝠侠（防安利：非法雇佣童工）。 从生物上来说，就更加多了，什么变异蜘蛛人、外星人、实验产物、妖怪、机械人、改造人、超能力者…… 种类之繁多，人设之丰富，这都是她从未想到的。 时卯呲牙咧嘴地在缩写和花名中连蒙带猜，好歹是把纽约唯一指定最有新闻价值的超级英雄托尼·斯塔克的热帖读完了。 怎么说呢，虽然他的形象和时卯刻板印象中的美国有钱人有几分不谋而合。 但是介于时卯本人就在这位斯坦克的地界上，万一有什么恐怖袭击还得仰仗超级英雄救援。她还是选择了一个委婉的评价—— 美国的新闻媒体真幸福，单凭一个托尼斯塔克就可以完成每日的新闻指标了吧。 时卯翻了个身，又点开克尔斯汀发来的网址。 托尼·斯塔克本身带点中国人喜欢的美强惨，即使行事上有很多争议，小组热帖也大多是围绕他展开的。 但时卯还是更在意昨天看到的那位“蜘蛛侠”，她关闭中文论坛，继续在粉丝官网上搜索，随即跳出来一大串帖子。 ———— 【合理探讨蜘蛛侠是蜘蛛妖怪吗?他是哪一种蜘蛛变成的?】 【有人有蜘蛛侠的照片合集吗?求一份私藏！】 【有些粉丝不要在小蜘蛛巡逻的时候凑上去拍照了，知不知道这样很自私啊？】 …… 没等时卯仔细研究，窗外突然响起了一连串的动静。 凭借多年和家长斗智斗勇玩手机的经验，时卯眼疾手快地按灭了手机屏幕，直到声音越来越清晰。 首先是鞋底在水泥地上的剐蹭声音。 接着赶路的噼里啪啦脚步声。 “梅姨，我来不及了，今天研学要迟到了！” 还有高中生快迟到的绝望呐喊。 时卯：“……” 她长舒一口气，缓缓坐直身体。 就这么幅度不大的动作，盖在身上的被子也从床上滑落，一头栽在旁边的窗帘上。 时卯把被子捞回床，被子和窗帘摩擦，露出半截崭亮的玻璃。纵使玻璃外有一棵茂密的矮树挡着，但也不难看出，在外面就是人来人往的公路。 这也是为什么刚刚那一丁点风吹草动，就让时卯提心吊胆的原因。 诚然，这确实是有一部分是因为习惯，可这里是一楼！ 时卯现在租的这个房子，更准确说应该是房间。这个房间就只有四五平方米大小，放下一张小床后就没有了多少收纳的空间，她只能把行李箱塞进床底，才不至于被自己的东西绊倒摔个狗吃屎。 毕竟根据户型来，这个房间看应该是客厅中隔出来了一部分，是二房东专门租出来给像时卯这样的目前没有收入来源的留学生租的。 至于安全保障，估计是完全没有的。 就连这个客厅里的窗户，上面用以保障安全的铁丝网也不过是直径不到五毫米的细铁丝拧成的。 看着……就挺不靠谱的，这房子估计连日内瓦公约都没遵守。 时卯都只是上手简单摸了几下，生怕自己一个用力，就把这个连面子工程都不愿意做的破烂铁丝网弄坏。 要不是已经交了押金兼一年份房租，时卯是绝对不会在这种连基本安全都得不到保障的房间住下。 ……也不知道超级英雄们管不管消防问题?能否在百忙之中抽出点时间帮她退掉这个存在重大消防隐患和安全隐患的房子，最好再赔点精神损失费。 时卯胡思乱想着换上衣服，又轻手轻脚地穿过走廊，去卫生间完成了洗漱。 房子里剩下两个住人的房间依旧紧闭着房门，但从餐厅里的一地狼藉和浓郁的披萨气味来看，昨晚肯定是有人回来了。 幸好昨晚她早早睡了，避免了一场尴尬的会面。 但现在似乎也不是打招呼的最佳时刻，时卯从餐桌上垫着的那叠油腻传单中，看到一张皇后区艺术博物馆的展会宣传单，突发奇想想要去外面逛一圈。 两小时后，时卯深深痛恨起了自己的灵机一动和突发奇想。事实上，本来突发奇想就最容易导致一些闹剧。 * 皇后区艺术博物馆是第一届世博会场地，现当代艺术展览中心。 每当周末，总会有周边的学校组织学生来这里进行参观。时卯就这样跟在一队小萝卜头后面晃悠着。 带队老师的声音响亮又柔和，展馆明亮且温度适宜。再配上小学生们叽里呱啦的说话声音，时卯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她找了一个椅子，又开始昏昏欲睡。 她迷迷瞪瞪时，整个场馆明显震动了一下，随即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 “博物馆还会放这种音乐？”时卯脱口而出，随即就察觉到了不对。 带队老师慌乱起来，但还是有条不紊地组织学生向后撤离。小学生们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小鸟，只能亦步亦趋跟在老师身后。 恐怖袭击！ 顷刻间，时卯突然意识到她现在是在一个没有禁枪令的城市。更严重点，她是在一个同时允许枪械和超自然的超级英雄存在的城市。 她几乎是从长椅上弹了起来，立刻跟上了刚刚离开展厅的那一队学生。 时卯在出国前做了那么多攻略，可没有一条攻略上写着在繁华城市的博物馆里，遭遇恐怖袭击的时候应该做些什么。 小学生的个子较小，时卯只是奔跑了一会，就看到了他们的身影——这些学生挤在一扇安全门前，标志性的深蓝色校服在一众逃生的人中也是非常醒目的。 “快开门!让我们出去！” 喊叫声伴随着焦急的砸门声，都无法将门打开。涌入的人流一个劲地向前冲，几乎把整个走廊的空气弄得浑浊不堪。 砸门声突然停了 5. 第 5 章 [] 自打靠近艺术博物馆，彼得帕克的蜘蛛感应，就疯狂提醒他将有危险发生。 即使他现在距离博物馆还有足足一条街。 “可是上帝，我真的不知道这已经是我第多少次来这个博物馆了，从小学开始我就跟在老师屁股后面来这个博物馆研学。但我现在都已经是高中了，这里有多少块砖我都闭着眼睛数出来，为什么现在还要来这里研学。 “高中的研学不应该是去其他地区，甚至是其他国家吗？而不是老套地再来参观博物馆，写什么建筑风格调查。” 和每个不想进行小组作业的学生一样，内德全身充满了不得不早起做功课的暴躁。 他拽着书包大步流星地赶在前面，嘴里不耐烦地抱怨着老师的奇思妙想，然后停在了一家快餐店前。 “跑了一早上真是好累，我觉得我们还是先把午餐吃了再去博物馆吧。彼得，你吃什么？” “……” 内德等了一会也不见彼得的回应，他提高声音：“彼得,你还在吗？” “怎么了?”足足好几秒，身后才传来朋友的回复。 内德转头，他的朋友彼得罕见地愣在原地，直到被他的大嗓门喊得回了神后，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彼得面带歉意：“不好意思，刚刚我走神了。” 彼得抬头，视线越过内德向上望去—— 远处的博物馆的白墙上镶嵌着若干块硕大的玻璃充当墙壁，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明亮。确实是如同内德所说的，一直来这里研学的中城高中学生，应该没有人对它不熟悉。 所以博物馆上方袅袅升起的那抹白烟就显得格外醒目。 “这又是……彼得一激灵？” 作为彼得最好的朋友、蜘蛛侠第二身份的保密者。 内德对好朋友彼得这样的状况可以说是非常熟悉了——每次彼得出现了奇怪的愣神时，多半是他的那个神秘的“彼得一激灵”起作用了。 他一抹额头，用和略有些超重的身材相比极为不符合的灵敏动作挤到了彼得的身边，顺手揽住了彼得的肩膀，洒脱地拍了拍： “虽然不知道你感知到博物馆了什么，但是能够感知的一定是大事，你就尽管去吧。” 内德对彼得的拯救世界业务还是非常上心的。 “那你……”彼得还想说点什么，但身体又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战。 他抬起手，没有被衣服包裹着的裸露手臂上，汗毛跳着踢踏舞一根根地立起，用实际行动表明了情况的危急。 彼得皱着眉把眼神从手臂上挪开，和同样一脸担忧的内德对视了。 彼得：“……” "呆在安全的地方不要到处乱跑。" 内德不假所思：“你快去吧！虽然刚刚在抱怨为什么要来这里研学，但是要是博物馆被炸了的话，我们的作业不就泡汤了，这个可是和绩点挂钩啊。” “那我真走了？” 自从选择成为蜘蛛侠，彼得·帕克就决心要守护这个从小到大他一直在的街区。 他一秒也没有犹豫，抱着书包冲进了幽暗的小巷中。 不一会，小巷里就窜出来一位穿着红蓝相间作战服的蜘蛛侠。 蜘蛛侠从手心里喷出蛛丝，粘在了楼层上，接着脚在墙面上一蹬，借力向前方荡去，没过一会就在内德眼里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小点。 “无论看多少次，还是非常厉害啊。”内德感慨。 但他也不是没有任务的，内德熟练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并没有人把蜘蛛侠的出现和刚刚那一个钻进小巷里的普通高中生联系在一起。 但他还是等了个几分钟，才迅速钻进彼得消失的那个小巷里。 等内德出来的时候，他怀里已经多了一个鼓鼓囊囊的书包，这正是彼得刚刚背着的那一个。 内德拽着这两只书包，艰难的进了刚刚的一家快餐店。 没到饭点，快餐店里的人不多，服务员也懒洋洋地站在柜台后面，垂眼看着放在一边的手机屏幕。察觉到客人的来到，服务员只是伸手点了点前面的菜单，示意客人自己动手，一点都没有上班摸鱼的心虚。 内德眼尖，从屏幕上偶尔闪过的画面中，分辨出来了这是最近在中城高中非常火的的校园剧。 “请给我来一份套餐A吧。” 内德收回视线，选了菜单上的招牌，并艰难地扭动身子，企图从背上书包的侧袋里摸出钱。 但这个怀抱书包扭腰向后摸的动作，对于一个灵活的胖子来说，还是有一点困难了。 服务员掀了掀眼皮，终于舍得把自己的眼睛从手机上挪开：“你还……”买不买了？ 餐厅为了保证光照和客流，选用了玻璃窗作为外墙，服务员的这个位置，正好可以把不远处的博物馆收入眼底。 即使距离很远，中间还隔着高高低低的楼房，但是博物馆上方涌起的灰烟，还是直白地撞入服务员的眼中。 他先是眯起眼睛确认了一下烟雾的来源，随即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喃喃：“天啊，现在那些犯罪分子从抢银行改到抢博物馆了？” 生动展示了纽约市民面对日渐猖狂的犯罪组织的震惊。 “给你钱。” 内德揉着腰，他终于把钱从侧袋中取出来：“还是A套餐，现在还可以吃吗？” 服务员也就只是失态了那一瞬，马上就恢复了之前的懒散样子，他慢悠悠地找零，打票，继续把自己的眼睛粘在收银台旁边的手机上：“当然可以，打包还是堂食？” “堂食吧，没准还可以看到蜘蛛侠呢。” 内德与有荣焉地拽紧了怀里的书包。 与此同时，在一个街区外的皇后区艺术博物馆里，彼得，或者应该说是蜘蛛侠在博物馆里穿梭，就像是蜘蛛在自己织出来的网上爬行。 内德说的没错，皇后区长大的孩子，几乎闭着眼睛都能数清楚这个博物馆里有多少块砖。 * “…………” 枪械碰撞声由远及近，行动间衣物的沙沙摩擦声被压抑的呼吸声衬得如同平地惊雷。 背后这群巡逻的蒙面人看来是深谙“反派死于话多”的定律。即使是面对着一群在热武器前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普通人，也依旧是保持住了反派的格调，没有大大咧咧地说些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