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反派吗(女尊)》 1. 第 1 章 [] 幽朝最纨绔的罗刹与孤家的疯嫡子成婚了。 京都城一时间人人唏嘘,只叹这疯子在菡王手中活不了几日。 宝华街上挂着红绸,满是大婚的喜庆。 榻上斜靠着一个美若冠玉的少女,她睡颜安宁,身上的喜袍还未曾褪去。 纤长的鸦羽轻颤,榻上那人悠悠转醒。 待到看清眼前之时,郁云霁脑海嗡的一声,整个人当即坐直了身子。 面前的玉桌温润又宽大,为了凸显书中最受宠的皇女极近奢靡,还镶了东珠与宝石,而今阳光顺着窗棂洒在桌案上,若非亲眼所见,她绝不相信能形容一张桌子熠熠生辉。 这泼天的富贵,分明是她昨晚熬夜在小说中看到的剧情。 “既然醒了,就快将我松绑吧。”床榻尽头传来一道冷声。 郁云霁微惊,侧眸朝身后看去。 这一眼让她不禁怔住。 即便她意识到自己是穿书,也知晓孤启是本文极好看的反派,可真当看到这张脸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怔神。 怎么形容这张脸呢,它自带着一种媚态,却媚而不妖,只要他冷下脸,这张面容随时能变得凌厉,攻击性极强。 榻角上那人墨发披散在肩上,眼尾带着一层薄红,唇角噙着冷笑睨着她,是凌乱破碎的美,若是没有红绸将他双腕绑起又系在床栏上,少了几分色情的话。 眼前正是书中最大的反派,孤启。 郁云霁当然记得他在原书中的种种行径,他倾慕恭王已久,可孤家是要将最宠爱的继子嫁去恭王府的,是以,孤家不惜得罪她,只为让更争气的继子嫁得好些。 杀人如麻的纨绔对上无所顾忌的疯子,最后竟是孤启占了上风,将原身一剑穿心,欲拉着整个皇室覆灭,最终还是她那女主皇姐取了他的命,得了民间的一片赞扬。 那时她还为孤启唏嘘不已,可真对上他,郁云霁还是有些怵的。 脑海中纷纷乱乱,郁云霁努力组织着昨晚看的台词。 分明脑海中回忆起的汉字她都识得,可连在一起再酝酿上情绪,却是那么难。 郁云霁一脸正色的看着他,努力让自己不磕绊:“王夫犯了忌讳,你该唤我,妻主或者郁宓的。” 难得她想得起来,郁宓是炮灰原主的小字,亲密之人才可称人小字。 听她这般说,孤启反倒垂首哂笑出声。 “犯了忌讳?那王女想怎么惩治我,是杀了我,做成交子,赏给我孤家主君呢,还是烧成骨粉,冲烧酒给他们灌下,亦或是人油灯?” 那张红唇开开合合,吐出的话却叫人不寒而栗。 狠,真狠啊。 孤启方才的话也并非臆想,他所列举的种种,原主都曾做过。 那个被原主派人做成交子,强迫他父母吞食的男子,是在榻上不够讨好,她便厌恶的吩咐,让此人回炉重造。 所谓回炉,便是真的下锅,再进了母父的腹中。 原主手段狠辣,这样的事都不在少数,而孤启恨极了孤家,如此做得,他怕是还乐见其成。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安抚下孤启的情绪,否则没人能预判这人下一步究竟要干什么,郁云霁挺惜命的,她一点儿都不想见识真正的疯批。 看着眼前这张淬了毒的美丽面容,郁云霁不禁胆寒。 她看着孤启,许久道:“你妆靥被蹭得有些花了。” 幽朝男子的装造有些别致,历史上的记载多是将妆靥点在唇角,而幽朝男子的妆靥却在眼下与额上。 孤启的笑彻底僵在了脸上。 被这般岔开话题,他脸色难看得紧:“……你!” 孤启的态度实在算不得好,原主那般狠戾暴虐之人,能忍到孤启将她一剑穿心都不曾下死手,不过是因着这张过于稠丽的面容。 思及此,郁云霁的目光便多停留了几分。 他肩头披的一层薄衫斜斜挂在那处,而今正是三月,男子穿得薄,若是这春衫滑落,怕是他昨日厮打破败的衣物什么都遮不住了。 郁云霁靠得近了些,捞起孤启的衣带,她指节灵活地打了个蝴蝶结,这才抽回了手。 一股淡淡的荼蘼香气也随之而来,似乎指尖也沾染了。 “别碰我!”孤启面色一阵青一阵白,随即便欲挣开束缚。 不得不承认,孤启这张面容配着他方才不顾死活的疯感,当真是极为动人的。 郁云霁抬眸看着他这幅面容,心口砰砰跳着。 她斟酌着措辞,跟眼前的疯子打交道,稍有不慎便会危机性命。 “你不愿嫁我,届时寻个机会和离便是,莫要寻死觅活,在外莫要犯了忌讳,戏还是要做的,你可明白?” 孤启冷嗤。 “若非我寻死觅活,清白早已不在,和离,你舍得和离吗?” 郁云霁屈指掩唇咳了一声。 怎么忘了这点,原主可是幽朝有名的纨绔皇女,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若非得到的美人,怎么能舍得放手。 且她昨夜本是要强来的,这红绸绑的就很有道理,可不知怎的,兴许是剧情走偏了,孤启眼下看着还是好好的。 原书中,孤启要玉石俱焚,被她绑在床尾强占了身子,也是更加坚定了孤启要杀她的念头。 “你既不愿,强求也没有意思,”郁云霁对上他那双凤眸,轻声道,“以上两点,再无他。” “郁云霁,你装什么好人?”孤启笑得前仰后合,眼尾都渗出了泪,“咱们两个烂到骨子的人,半斤八两罢了,真当我看不出你的把戏吗?” 郁云霁费解的看着他:“你不愿?” 她没有半分生气,这倒是有些不合常理。 孤启微微眯起眼眸:“解开。” 郁云霁没有理会他探究的目光,若是不想达成男主黑化将她一剑穿心的结局,便要实行放养政策。 指尖触上他白腻微凉的腕子,他的皮肤过于细腻些,红绸绑得又紧,腕上的一道道红痕渐显,她费力地解着,一边听他嘲讽。 “绑的时候如此顺手,照理说是做惯了,怎么解开都不会吗。” “也是,王女向来是只管绑不管解的。” “是啊,你可是我解的第一人,”郁云霁将红绸扯开,顺势道,“女主……皇姐快要议婚了,你还是表现的好些,早日和离为好,否则可是要做侍了。” 幽朝常有三夫六侍,良籍侍人等同妾室,若非得宠,是没有什么地位可言的。 孤启这等疯子,怎会容忍同旁人共侍一妻,怕是要先将正房杀了再说。 孤启果然安静了下来,他活动了活动挂着红痕的腕子,许久才喃声道:“恭王殿下才不会,我孤家男儿,定能抓住她的心……” 郁云霁一言难尽的看着他:“是是,所以我们相安无事些,你到底还是我未来的姐夫。” 不进行囚禁剧情,孤启便不会黑化,更不会对恭王死心塌地。 这就意味着,她能活 2. 第 2 章 [] 她到底要做什么? 随后,他只觉身下微微刺痛。 孤启咬紧了牙关,他名声再如何不好,到底也是不经人事的年轻儿郎,儿郎最易撩拨动情,是以,幽朝的男子皆是从小戴着贞洁锁。 说是贞洁锁,便是三个铁箍,旁的两边箍在大腿处,而中间内壁粗糙的,则是箍在器物上,只稍微动作幅度大些,便如同油煎火烹的难熬。 他明白了,郁云霁便是想借此惩罚他。 而今他痛的眼尾殷红,攥紧了方从锦盒中取出的玉簪,便见身前换好衣服如无事人一般的郁云霁回头。 “怎么样?” 她如是问道。 竟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他将卡在喉咙的痛哼咽了下去。 孤启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比,比不得恭王殿下,半分……” “什么?”郁云霁面上微微诧异,“……我说的是玉簪。” 孤启捏紧了锦盒里的簪子。 她就是故意的,卑鄙。 见他面色不大好,郁云霁关切的问:“脸色怎么这么差,不若宣太医来瞧一瞧?” 她没有半分自觉,难道她成日混迹风月场,不知晓方才对他意味着什么吗。 此刻宣太医来是对他彻彻底底的侮辱——情事上的事,是旁人看得的吗? 郁云霁还欲再问,却见他一脸屈辱地从袖中抽出银匕首,直直指在她的眉心处。 “郁云霁,你莫要欺人太甚,即便你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皇女又如何,我孤启可不怕你。”孤启凝着她的眼眸,狠声道,“大不了玉石俱焚,若是你敢。” 眉心的冷意做不得假,郁云霁没料到他带了刀,却也不敢有所动作。 孤启像一只应激的猫儿般,她生怕刺激到孤启,为此一命呜呼。 他总一副……被羞辱了的样子。 “好好好,你不怕我,我怕你。”郁云霁试探道。 孤启那张美人面涨红,她哄孩子般的语气,简直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殿下,第一日怎好误了时辰,您……” 伴着一声叹息,孤启瞪了她一眼,将匕首收了回去。 嬷嬷后面便不曾再说,只幽幽地叹着气。 自从凤君病逝,陛下拿这个幺女当眼珠子疼,谁人不知陛下心中满是凤君,自然待菡王这般纵容,即便是误了几个时辰又能如何,她一个嬷嬷倒也不好说什么。 昨夜两人动静那般大,若是今日表现的异样,怕会惹人生疑。 郁云霁顺势牵起孤启的手,不顾他的反抗,十指紧扣朝外走去。 “你!”孤启挣不开,怒道。 郁云霁不动声色道:“和离。” ……孤启脸色虽是极差,但还是再次妥协。 这样便是极好的,她还以为孤启当真无所顾忌,若是那样才麻烦了,可他那么想嫁做恭王夫,若非万不得已,倒也不必真同她如何。 不就是喜欢皇姐吗,美人虽好,命更重要,她退就是了。 —— 宣政殿。 老女皇揉捏着眉心,满是疲惫道:“还不曾来吗?” “回陛下,这个时辰怕是……”女官欲言又止。 她哪敢在女皇面前说菡王些什么,女皇能为了菡王将天下的龙肝凤髓都寻来,她若敢说些什么才是不知死活。 当年当着文武百官在大殿前弹劾菡王的老臣,陛下都能不顾功勋与情分,将其贬至豫州,更何况她一个御前女官了。 她识趣地闭上了嘴,老女皇叹了口气:“也是,这个时辰宓儿怕是还睡着,她昨日方大婚,兴许还新鲜着。” 提起大婚,她便痛斥起来:“孤姝承那老家伙,居然给朕来个偷梁换柱,宓儿竟是还应下了,将来这凤君之位可如何是好啊……” 月晚垂首道:“陛下莫急,菡王殿下总会长大的。” 她伺候在皇帝身边这么些年,自然是知道,她早在心中默认了皇位是要交给菡王的。 母父之爱女,则为之计深远。 可菡王这般行径,莫要说百姓,怕是大臣这一关便过不了,女皇自然是愁,可她偏又矛盾,舍不得菡王受半点委屈。 “朕总不能将文武百官的脑袋全砍下来。”老女皇叹了又叹,“朕的宓儿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陛下,恭王殿下到了。”内侍禀。 老女皇叹声未落,便听内侍又道:“啊,菡王殿下和王夫也到了。” 月晚瞪圆了双眸,她朝着内侍拼命使眼色,却见她苦着脸点头。 真是……不可置信。 老女皇满脸喜意的朝着天边望了一眼,笑道:“月晚呐,朕瞧着今日的太阳也不是从西边出来的,怎的宓儿起了大早呢。” 她像是有几分得意,月晚笑道:“都说殿下长大了嘛。” 郁云霁同一脸不悦的孤启十指相扣着,直至远处一个杏黄的身影出现,身旁的孤启步频骤然增快。 原本阴沉着的脸明媚的不能再明媚,郁云霁就算不过脑子,也知晓眼前人是谁了。 “皇姐。”她朝着那个身影道。 女主啊,这可是女主,抱紧皇姐的大腿好好活下来才是硬道理。 郁枝鸢侧身朝着她看来,露出一个温和的笑:“郁宓。” “恭王殿下。”身旁的声音温和的不能再温和。 郁云霁侧眸看向孤启,却见他此刻全然一副世家公子温润如玉的姿态,哪里还有半点府上披头散发的疯魔样。 郁枝鸢回以颔首,对她道:“你今日甚早。” “都是成婚的人了,自然不能像往常那般了。”郁云霁乖巧的笑道。 原主在皇姐面前惯会卖乖,郁枝鸢倒不曾说什么,只笑道:“是吗,怕是王夫将你唤起来的吧。” 郁云霁下意识看向身侧的孤启。 原书中,他倒是不曾这般落落大方的站在皇姐面前过,她还当两人见面,孤启没准做出什么惊为天人的举动,还打算拦着些,没想到他竟会如此乖巧。 郁云霁心中满意,不免多看了他几眼,不愧是将浓重笔墨堆砌在身上的反派大佬,做出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也是极好看的。 郁云霁也不欲为难他,顺势笑道:“若非王夫,我可起不来这么早。” 她面上云淡风轻,心中却回忆着昨晚看过的剧情。 悔啊,这本书她不曾看完,只听别人说了大致走向,剧情也未曾过半。 明明有那么多同名穿越的案例摆在眼前,她却因为太困了而没多背几句台词,郁云霁现在是哑巴吃黄连。 待到行至宣政殿,月晚迎来:“两位殿下,王夫,快快请。” 瞧着像是母皇等急了。 郁枝鸢问:“月晚姑姑,母皇今日如何?” 月晚边走边道:“陛下今日心情甚好,就等着两位殿下前来一同用膳了。” 郁云霁依旧同他十指紧握,不曾松开,被月晚打趣道:“殿下与王夫感情甚笃,陛下见了怕是能多吃一碗饭了。” 3. 第 3 章 [] 正是倒春寒,滚茶洒在殿上还升着白烟。 老女皇的面色当即冷了下来。 大殿上静若寒蝉,几个沏茶的小侍早已吓得趴跪在地上。 “母皇……”郁云霁脊背一凉,还没开口便被老女皇噎了回去。 “好,好啊,”老女皇施在孤启身上的威压宛若巨石,使人冷汗连连,“当真是好大的威风,孤氏,这便是你给朕的下马威吗?” 反观孤启,倒是没有半分害怕与后悔的样子。 ……罢了,总不能用常人的思想去揣度疯子。 他身前是一大片滚水与珐琅瓷,孤启面色平淡,便是跪下请罪都不曾。 他朝着女皇行了一礼:“是儿婿的错,还望陛下降罪。” 郁云霁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孤启这疯子又在搞什么,降罪,降什么罪,母皇若是降了罪,将来受苦的只有她。 “那你便该有个请罪的样子,”老女皇眉头已然微锁,“跪下。” 孤启站在那处,看着眼前的一片碎瓷,心中冷然一片。 让他在这处跪下请罪,这二人是当之无愧的母女俩,就连想出折磨人的手段都是出奇的相似。 他虽为嫡子,在孤家却没少受过罚,他自然知晓嫁进菡王府,做了这菡王夫之后的日子是如何,可偏因为他是正夫所出的嫡子,便做不得选择。 可凭什么,孤家那般待他与他的父亲,却还想将家族的兴亡拴在他的身上。 这群人都是一样的可耻,嘴脸都是一样的丑陋。 可偏他是蝼蚁,是刀俎上的鱼肉,若非为了嫁入恭王府…… 他淡然的看着地上的碎瓷,缓缓朝着地上跪去。 他多盼望此时恭王能为他说一句话,亦或是将心疼的眼神分半分给他。 想象的刺痛不曾传来,他的肩上却覆上了一双温暖而柔软的手。 “母皇!”郁云霁忙将他拎起,“母皇,昨夜是宓儿不节制,将王夫累成这般模样,茶盏不曾拿稳也是宓儿的错,您要罚就罚宓儿吧。” 孤启半分都不曾为自己辩解,她心急之下,直接坦荡荡的将这些话说出了口。 “宓儿你……”老女皇彻底哑了火。 她虽知道女儿有个这样的爱好,作为一个好母皇,她自然看得开,孩子有个爱好怎么了,又不是什么犯了律法的事,无伤大雅。 只是她不曾想,她的宓儿竟会将这些话堂而皇之的说出口。 郁云霁没停:“若非有王夫将我叫起,宓儿怎能这个时辰到了母皇面前。” “母皇,您最好了。” “若是带着伤回去,怕是寒了肱股之臣的心……” 老女皇本来气顺了些,听见股肱之臣便又不好了。 她冷哼道:“那就让这帮肱骨之臣瞧瞧,她们自己做的这欺上瞒下之事。” 若非孤姝承这老东西,她的宓儿怎会受蛊娶一个疯子。 架不住郁云霁的央求,老女皇摆摆手,还是冷着脸,接过孤启递来的新茶,这才算是了了一桩事。 月晚将几人送出去后,回来便见老女皇提着御笔,在折子上写着什么。 “可有异样?”她这般道。 月晚回:“不曾,只是陛下如何会怀疑王夫。” 老女皇眸色深深:“你瞧着,宓儿是当真心悦他吗?” 月晚想了想,好像是不作假的,便这般回了。 “宓儿不曾心悦他。”老女皇平淡的道。 她没有同月晚解释,她的女儿,她最清楚了,今日在大殿上之时,郁云霁同他十指相扣,可在她吩咐敬茶之时,孤启的动作逃不过她的眼睛。 孤启这等自毁自残之举,是最入不得眼惹人生厌的,宓儿若是当真喜欢,孤启做出那等举动之时,她该有所察觉的。 老女皇眼眸微眯。 能让她的女儿配合他做戏,孤启当真是有些手段的,可这等自毁之人最是可怖。 “那陛下打算如何?”月晚正色道。 “在菡王府加人手。” —— 同郁枝鸢别离时,孤启看了她的背影许久,颇有些落寞。 “你为何不曾为自己辩解,难不成你当真想跪在那碎瓷上吗?”郁云霁道。 亏得她受宠吧,若是不受宠,可架不住孤启这么作。 怕是没作几天,她们妻夫两人的小命都要作没了。 孤启袖口中的手缓缓收紧:“……辩解有用吗?” 他在孤家被冤枉了,这么些年哪次不曾为自己辩解过,可又会有谁站在他这边。 “既然没用,又为何要多费口舌,去辩解几句?” 他孤启不需要别人的可怜,也不需要有人站在他身边。 郁云霁反驳道:“可是你又不曾去试,如何知晓辩解没有用呢?” 她很不理解孤启这种行为,他像是一朵盛开道糜烂的荼蘼,散发着浓烈的香气,却带着将要毁灭的,死亡又腐败的气息。 兴许是生存环境的不同,她是生在家人宠爱中的孩子,若开口解释便有人倾听。 可像孤启这种主动将错处揽在自己身上的,她实在未曾见过。 “呵,菡王是皇女,是千娇万宠的天之娇女,我等蒲柳,怎能同您相提并论。”孤启唇角勾着一丝笑,那张稠丽的面容上却不带半分笑。 “……别阴阳了,”郁云霁微叹,“可我到底是你名义上的妻主,妻夫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下次我在便不用这样了。” 不用一个人默默承担了。 她知晓孤启在书中是个怎样的小可怜儿,但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时间久了也就跟着淡忘了。 她对上身旁孤启那双凤眸时,听他轻嗤:“你可怜我?” 郁云霁没应声。 “你凭什么可怜我。”孤启挣开了温暖的手心,初春的凉意将他手心的温度一点点带走。 “郁云霁,别以为为我说几句话就如何了,我不需要你可怜,”他眼尾又覆上了一层病态的薄红,“你我都是烂人,你有母皇的疼爱又如何,没有父君,依旧是可怜虫。” 他愉悦的笑着,颇有几分挑衅的看着她,像是在期待她的反应。 郁云霁平静的看着他,久久不语。 这话若是让原主听见,兴许早就气愤地将他按在地上了。 可她不是原主,即便她将这故事看上千百遍,这些事上也不会与原主共情。 孤启的笑声渐渐低了下去,面上的病态也跟着渐渐退却。 “不是可怜,是关心。”他看见郁云霁一脸认真的道。 她的神情太过真挚,孤启就这么对上她那双勾人的桃花眸,神魂便能被她深深的吸进去。 关心,关心谁,他吗? 在这世上,除了他的生父便没人关心他的死活,自他生父过世之后,更不曾有人关心过她半句,这个词汇实在是太过陌生,却不想是从郁云霁口中再度听闻。 当 4. 第 4 章 《你不是反派吗(女尊)》全本免费阅读 [] 原本方才受了惊,孤启面色一片煞白。 眼下却浮上了一层潮红,连带着那双凌厉的凤眸都晕了水汽,面色难看的紧。 他就这般趴伏在自己身上,郁云霁当真是一动也不敢动。 这些年来她洁身自好,连男朋友都没有一个,更莫要说肢体接触了。 而方才孤启的动作的确将她吓到了,她倒也说不得什么,身在女尊社会,哪有是女子吃亏了一说,该是男子委屈才对。 只是怀中的身子绵绵软软,她就是想将他扶起,一时间也无从下手。 她方将手覆在孤启的肩头,便听他喑哑的闷哼一声:“嗯……” 似是痛苦又似是愉悦,那双眼眸带着冷意,偏混着薄薄的水汽带了勾人的意味。 他半跪着趴伏在她怀中,伴随着难耐的闷哼,她的大腿似乎被什么触碰了一瞬。 郁云霁大脑当即宕机。 马车外有人温声道:“无意冲撞了菡王殿下,还请殿下海涵。” 郁云霁倒是没什么事,可如今若是将帘子落下回应,必然会被瞧见这一幕。 她正想着如何将孤启扶起,眼前突然大亮,马车帘被人掀了开。 马车妇慌慌张张的将帘子撩开道:“殿下,您可还好?!” 菡王是如何的荒唐与残暴,幽朝百姓无人不知,马车妇兢兢业业生怕为此掉了脑袋。 却不想瞧见这香艳的一幕。 郁云霁面上还带着酡红,尴尬的对上马车妇的视线,才发现帘外站的不止马车妇一人。 “是小人冲撞!求殿下饶命!”马车妇当即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你好歹将帘子落下啊。 郁云霁脚趾蜷缩起来,自欺欺人地闭上的眼眸。 帘外人不是旁人,正是书中男二,云氏庶长公子云梦泽。 马车帘外的公子默了良久,温声道:“实在是抱歉,我并不知晓殿下……扰了殿下的雅兴,还望殿下大人有大量,莫要怪罪小郎。” 她听到围观百姓无不窃窃私语。 “完喽,云家公子今日难逃此劫。” “待会不知要如何凄惨呢,云公子这难得的貌美,不知会不会做成人立……” “人立”是书中菡王研究的手段,她喜爱美男,而美男一旦玩腻了,便会派人将美男的口与耳中灌下秘药,这些药一旦灌下,人便活不成了。 而美男的尸身停放三日,便还能同活着般稳稳立在地上,不会腐坏也能保持美貌供人欣赏。 云梦泽当她不耐烦了,复又道:“若是,殿下仍无法消气,小郎明日带着家母登门致歉……” “无碍,云公子下次当心些。”郁云霁疲累的道。 孤启已然从她的怀中爬起,想必如今恨死她了,她还需早日回府安顿,免得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病,她届时无法收场。 只是她这话一出,整条街上当即静可闻针。 菡王这样的罗刹,也有不为难人的时候,还有她方才的语气,这前所未有的温和又是怎么一回事。 “还不走吗?”马车内是孤启不耐的冷声。 云梦泽美眸轻眨,随后道:“菡王殿下慢走。” 街上百姓脸色各异,便见马车帘落下,那辆奢华的马车渐远。 一女子惊异:“王夫竟是敢这样同菡王说话么,且菡王还唯命是从?!” “阿姐,今日简直同做梦一般,菡王莫不是被夺舍了?” 云梦泽看着远去的马车,陷入沉思。 菡王府。 孤启将自己关在屋内,说什么都不肯出来。 她刚穿过来,对这边的东西还不大熟悉,尤其她现在的风评如此,要解决的事怕是不少,孤启不出来,她倒也省了心。 郁云霁顺着小道往里走,却发现这府里大有乾坤。 原主不仅将温泉汤池做成了专门的小殿,还将对夫侍用刑的地方装扮的辉煌非常,长鞭金环口玉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专人每日换新。 郁云霁痛心,以前有便有吧,现在的花销是花的她的银子。 从未听闻那个皇女府上有温泉,文中提及菡王的温泉池顶得上恭王半个府了,可见其的得宠程度。 “殿下,您今日还不曾看人立。”身后不知何时跟了个小侍,他细声细气的出声,反倒吓了她一跳。 郁云霁看着他:“我每日都去?” 不是,书里没说啊。 小侍瑟缩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抬眼看着她:“您不仅每日都去,还要求三日添一个人立,且月小姐也时常来伴您欣赏,还答应将最貌美的人立送与月小姐……” 郁云霁眉头轻轻蹩起,她真是低估了原主的变态程度,不仅是要将人做成标本,还要要求好友一同来欣赏,甚至以礼相赠。 她对小侍口中的月小姐有些印象,月小姐名周子惊,闺名枝月,两人自小交好,周子惊乃将军之女,虽是纨绔不成体统,好歹是榄风楼的老板,算是门可靠的营生。 ……也没可靠到哪去,是在原主撺掇下开了小倌馆,名声仅在南风馆之下。 “胆子太大了。”郁云霁喃喃道。 将一群活死人堆放在大殿里,还日日来欣赏,当真是丧心病狂。 小侍引着她进了身前的大殿,殿内熏了檀香,却莫名阴风阵阵,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郁云霁总觉得这些人立都还活着。 原主挑选的美男的确都是少有的绝色,他们无一不是含羞带怯的立在那处,像是恭候君主大驾,少数几个人立睁着眼眸,眼眶中镶了宝石,或是抚琴或是做翩翩起舞状。 眼前的一切实在是太过惊人,太过震撼,她感觉自己被人扔进了万尸坑。 郁云霁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 她努力不让指尖颤抖:“把这些,秘密处理掉。” “殿下?”小侍惊愕的看着她,小心翼翼道,“您哪里不满意了,奴改。” 郁云霁皱了皱眉,她生理心理同时不适了:“本殿这些时日想换换口味。” 这下小侍了然。 她们殿下是什么人,既然说了要换口味,定是要将这批小郎君处理掉,换成新的人立。 小侍应了声是便下去了,想来原主是没少这般做过。 四下无人之际,郁云霁总算是再也忍不住了,疾步奔出宜尚阁,恶心的劲头才算缓了些。 要想将这些人立处理掉,为了不引人怀疑,还是暗中运处去,届时再寻和尚来诵经超度为好。 “禀殿下,月姑娘到。”她身边的弱水来报。 她话音未落,身后便有一女子爽朗的大笑着:“我的菡王,怎么一个人在宜尚阁,不等我一同观赏了吗,我那边今日可是来了一批好货……” “枝月。”郁云霁努力让自己正常些。 周子惊一掌拍在她的肩头:“怎么听说你对你家那疯子唯命是从,可别真心喜欢上了。” 郁云霁淡笑着后退了些:“哪里唯命是从了,我可是菡王。” 周子惊怪异的看着她:“眼下谁人不知菡王是个惧内的,夫郎说走绝不多留,诶,咱们先前说好的,这孤家疯子,你 5. 第 5 章 《你不是反派吗(女尊)》全本免费阅读 [] “王夫还不曾来吗?”郁云霁问身旁的侍人。 小侍颇有些为难:“这,王夫将自己关在半月堂,奴唤不应,下人们实在不敢……” 他欲言又止,郁云霁明白他的意思。 依着孤启的疯劲,若是有人胆敢擅闯,他便将那人拖下去杖毙了。 周子惊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闻言乐了:“郁宓,郎君嘛,若是还新鲜着,三言两语哄哄便好了。” 郁云霁颇有些头疼:“他可不是寻常的郎君。” 周子惊啧道:“怪姐妹考虑不周,那你当如何,难不成堂堂大女子,还要纡尊降贵去请他不成?” 周子惊也不敢断言过多,眼下这菡王夫的确不是寻常男子,寻常男子此刻就该在一旁候着看茶,可他倒好,将自己反锁在屋内,甚至还要妻主去请。 女子就该振妻纲,让堂堂女儿去哄小郎君,这如何使得。 “不必了,我自己来。”一道冷声从两人身后响起。 这一声方出,郁云霁背后一凉,惹得周子惊回头看去。 孤启换下来那雀金裘,着了海棠红坠珠描金襕衫,鬓边用镂空金发扣束起一缕,配着那张脸,是极致的蛊与媚。 周子惊倒吸了一口凉气。 孤启没有看她,冷眸对上郁云霁:“不劳您纡尊降贵。” 郁云霁屈指掩了掩唇,不知怎的,她明明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偏有一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孤启看得她心中发毛。 “菡王夫当真如传言所说那般惊为天人!”周子惊回过神来,朝着郁云霁道。 她不是未经人事的楞头女子,这些年她吃过的好菜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看见孤启的一瞬她还是怔住了。 郁云霁拍了拍她,示意她稍安勿躁。 “周小姐也同传言那般,叫人大开眼界。”孤启轻轻一笑。 她周子惊在京城是什么名号,没比郁宓好到哪儿去,孤启明显是在讥讽她。 他一个男子,他,他怎么敢的! 周子惊瞪大了眼眸,看向郁云霁:“郁宓。” 她满脸震惊的写着:你不打算管管你家夫郎吗,郁云霁一时也无奈。 “枝月,少说两句。”郁云霁这般道。 周子惊看看孤启,又看看郁云霁,眉头扬得老高:“好你个郁宓,终还是个重色轻友的。” 孤启安安静静的夹着碟子里的菜吃,丝毫不像大家主君那般,为妻主布菜添酒。 郁云霁倒是没什么,周子惊看得嘴都合不上了,一时间看向郁云霁的眼神都带着诧异。 “你们两个恩爱非常,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周子惊哀叹一声,“京中满是你郁宓同王夫在车舆里调情和惧内的言论,郁宓啊郁宓,你终是变了。” 她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般,郁云霁屈指抵着额角,扬手将一块荷花酥塞进她的口中。 事实证明,周子惊是幽朝最碎嘴的女子,便是糕都堵不住她的嘴。 “对了,你可知云家要与你皇姐定亲了。”周子惊嚼着荷花酥随口道。 郁云霁微微侧眸,便瞧见孤启原本夹着菜的银箸僵住,面色亦是不大好看。 “云家的哪位公子,当真是好福气。”郁云霁状作不知问道。 书中的确是有这么一段,女主与云家嫡次公子订婚,却被孤启出面搅和了。 可眼下不行,这件事会大大刺激到孤启。 郁云霁有了新的主意,但这些并非在她的掌控之中。 孤启是整个剧情的变动,倘若她刺激到了这人,孤启怕是会为了嫁给菡王不顾一切。 只要她还想活命,便要想办法化解这次订婚,转而让女主喜欢上孤启。 否则只要孤善睐在,孤启便会在黑化的边缘徘徊,她便性命难保。 “自然是云竹曳,庶长公子云梦泽忙于云家生意,怕是婚事还要再晚些,主要是没人入得了人家的眼。”周子惊这般道,“还得是云家啊,算是幽朝唯一一个不分嫡庶培养男子的世家了。” 幽朝男子地位不如女子,家中嫡公子还好些,庶公子多不被当人看。 而云家,如今不论嫡庶,都能顶起半边天。 男子们无一不想嫁入云家,做这享福的夫郎。 郁云霁颔首,了然道:“话是如此说,只是,皇姐好似有心仪的男子了,这可如何是好。” 啪嗒。 银箸从孤启手中脱落,掉在了白玉小碟上。 周子惊侧眸看了孤启一眼,顺势回:“此话当真,你那清风霁月的皇姐成日跟个仙儿似的,还能下凡喜欢上凡人吗?” 郁云霁微微摇了摇头,颇有些惋惜:“云家嫡次公子虽好,想来却不能令皇姐如意。” 接着,她如愿以偿的瞧见孤启攥白了指节。 “那可是云家啊,你竟是连云家都看不上,郁宓,你到底是怎么了?”周子惊痛心疾首。 是啊,那可是世家第一的云家,士商嫡庶两手抓的云首辅。 她道:“是了,那可是我皇姐,我自然想她娶个称心如意的男子,怎能为了世家联姻,辱没了她心仪的男子呢。” 周子惊表情愈发的怪异:“郁宓你是不是病了,这是你能说出的话吗?” 男子不过玩意儿,京城最纨绔最心狠最以利当先之人,竟然将男子如此当回事。 实在是难以置信。 郁云霁时刻观察着身旁人的神情,她知晓的,孤启那般在意郁枝鸢,听完此事如何不会心神一动,只是她方才所说要打探心仪之人,也不过是说与他听。 女主哪里有什么心仪之人,追她的男儿郎倒是一抓一大把。 只是此时她需要孤启放下对她的戒备,两人早晚也是一家人,总这样怪累的。 孤启就是一把悬在她头顶上的剑,她实在不想为着小命成日提心吊胆。 “云家嫡次子这门姻缘是多少世家求都求不来的,”周子惊还在喋喋不休,“你皇姐她……” 孤启状似不经意的开口:“何人如此有福气,竟能入了恭王殿下的眼。” 郁云霁心生一计,在脑海中过了寥寥数个人名后,她将矛头指向一人。 “皇姐心仪的,是云家庶长子云梦泽。” 啪嗒。 周子惊叼着的鸡骨也掉落在盘中,她惊得合不拢下巴:“云梦泽?” 相传,那可是极为精明的男子,处理生意与家事亦是铁血手段,男子如此能干,京中人议论纷纷,不知他将来的妻主能是何许人。 只是,郁枝鸢与云梦泽这两人,怎么看怎么八竿子打不着。 原来传闻中,如谪仙般风光霁月的恭王殿下,竟是喜欢这种精明又擅断的男子吗。 郁云霁心中默念一声对不住,继续道:“可你们也知晓,云长公子成日忙于账务,目前无心婚事,母皇选了嫡次公子,我不知晓罢了,既然知晓,便不能让皇姐受委屈。” “不愧是郁宓,能为恭王殿下仗义执言的也只有你了。”周子惊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打算如何?”孤启冷道。 郁云霁捏着手中的酒盏,垂着眼睑思索着。 周子惊插嘴:“郁宓这般良善,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孤启蹙了蹙眉,一言难尽的看向身旁良善的菡王殿下,以及对她大肆赞扬的密友。 他不想理会周子惊的吹捧,眸光最终锁定在郁云霁身上。 “我也不好打听皇姐私事,此事再议。”郁云霁扯开了话头。 周子惊哀叹:“郁宓,这不是你将宫里那些事说与我的时候了。” 实在是郁云霁方才一脸正色,将她的胃口全然吊起 6. 第 6 章 《你不是反派吗(女尊)》全本免费阅读 [] 半月堂的火烧的旺。 虽说如今到了春日,但依旧隐隐泛着倒春寒,孤启这般贴来,郁云霁莫名觉着,半月堂的炭火是不是烧的太过了。 “你,是不是发热了?”郁云霁温声道。 两人如今的距离实在不安全,古代那般注重男女大防,孤启这般贴来时,送来的温热淡香萦绕在她身旁,她出言提醒道。 孤启脸色愈发的差,咬牙狠声道:“郁云霁!” 他没有拉开身子,却因着郁云霁这句话,明显感受到身前女子的体温。 女子火力重些,郁云霁若是不曾出言,他便不曾注意这一点。 可她将此事提了出来,孤启的注意力不自觉分散到了小臂上,感受着她过分热的臂弯。 一时间,热气也腾升到面颊上一些,好似半月堂的火的确烧的太旺了些。 他原本便是想发狠威胁郁云霁,迫使她答应下此事,却不想被她反过来羞辱了一顿。 这人像是一块滚刀肉,不论他如何,郁云霁总是能找准时机羞辱他。 被他点到名,郁云霁提议道:“还是唤个太医来吧。” 毕竟这是全文最大的反派,又是她名义上的王夫,怎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 她支起了身子,朝着外面道:“去为王夫……呜?” 她话不曾说完,便被孤启猛然伸手将她的唇捂住,再发不出声响来。 郁云霁没有挣开,只这么静静的看着孤启,对上他的眸,桃花眸本是多情的,可那双桃花眸过于温和,孤启对上她的深瞳不禁怔了神。 温和的深瞳像是深邃的山崖,即便知晓里面可能是危险的,可还是想沉浸在她营造的温柔乡中。 她不气,不挣,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他。 孤启那一瞬过了很多个念头,他心中有人叫嚣着,说杀了郁云霁,这样便不用再受折磨,便不用再隔着一层身份,便能同恭王殿下一起了。 可郁云霁这双眼眸,像是又平定人心的能力。 在他深深看去时,心中叫嚣的念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略快的心跳。 手心是她吐息的温热,一股似有似无的清甜也萦来,他喉头微微干涩。 “你,不许擅作主张。”孤启警告道。 唇间覆着的触感消失不见,郁云霁眨了眨眼眸:“我想知道,若是我不帮你,你又打算如何劝退这位云家嫡次子?” 孤启眼眸暗了下来,唇角勾起一丝淡笑:“殿下既不肯出手,我只怕是要用些不入流的手段,给殿下丢脸了。” 幽朝女子爱面子,孤启说出这话,是想逼她出手了。 她记得,书中孤启同原主关系并没有这般好,他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原主因着他太过刚烈,日日将他囚禁于此。 而孤启为了嫁恭王,私见了云家嫡次子云竹曳,书中并未细讲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说云竹曳白着脸,回去便病了多日,云家便冒着杀头的风险将婚约退了回去。 “我好心提醒王夫一句,王夫若是还想体面的嫁入恭王府,便莫要贸然出这个头,”郁云霁支着下颌道,“皇姐喜欢温和精明又识趣的男子,你还是少出头为好。” 譬如女主的正君孤善睐,蓝颜知己云梦泽,以及露水情缘的太师。 无一不是她方才说的性格。 她知晓孤启没那么好对付,但这句话设计导了恭王,她相信孤启会好好思量这句话。 “你有什么条件。”孤启警惕的看着她,像是看明白了什么。 郁云霁正色:“只要你我名义上还是妻夫,你便不许随身佩戴利器,不许做对自己与他人危险之事,不许逞强,有问题第一时间来告知我。” 她一字一句,孤启看她的眼神愈发奇怪。 “没有异议的话,我会帮你约谈。”郁云霁甩出鱼饵。 “哼,菡王殿下这些话又是何意。”孤启眼底没有半分笑意。 他是疯子,人人怕他,这都是正常的,郁云霁借此提出条件也不是难以理解,可这条件,却大都与她本人无关。 孤启看不明白,他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郁云霁没有解释,直到孤启敛了淡笑应下:“我答应你,若是我能解决,便不会麻烦菡王。” 说罢,他捧起薄胎瓷盏,小口酌饮着冷掉的茶。 “称谓又错了。”郁云霁抬手,镶珠玉案上那只径直的锦盒便被打开。 这是周子惊送来的,说是补的新婚贺礼。 虽然周子惊此人不正经,但在原书中倒也算得上对原主赤诚,这新婚贺礼是该两人一起开的。 这锦盒格外有分量,她觉着,里面兴许是不少的金银玉石。 郁云霁这么想着,便也理所当然的,在孤启的注视下打开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是她太过天真了,锦盒中是能令她自戳双目的东西。 那锦盒中堆放着玉做的角先生和各种房事用具,还有各种封面大胆辣眼的黄本,盒子能肉拿不少东西,而光放在面上的,便已不止这些了,想来是包括但不仅限于此。 “这……”郁云霁烫手般,猛地将手缩了回去。 那盖子没了她的支撑,也“哒”的一声,自己盖了回去。 像是有一股气血突如其来的涌了上来,郁云霁的面颊登时热了起来。 内室的空气好似也一瞬间凝结了,郁云霁感觉时间仿佛停留在了这一刻,整个室内安静 7. 第 7 章 《你不是反派吗(女尊)》全本免费阅读 [] 宣政殿。 烛火欢脱的跳动着,月晚持着小金剪,将燃黑的灯芯剪去了一截儿。 昏黄的火光将老女皇的侧脸照得明明暗暗,她捏着奏折看了许久,终是叹了口气。 “月晚,朕这女儿,难道就真的这么难当大任吗?” 月晚将小几上的药汤端来,轻声劝:“陛下哪里的话,菡王殿下自小聪慧,只是如今无心政事,若殿下肯将心思分半分在政事上,想必能有不小的成就。” 老女皇摇了摇头,颇为无奈:“寻常皇家母女间都是互相提防着,人人惦记着这个位子,为此争得头破血流,可宓儿恰恰相反。” “朕倒希望宓儿能贪恋权柄些。” 月晚道:“您也瞧见了,殿下与从前不同了些呢,奴婢倒看出了几分凤君当年的风采,没准儿,菡王殿下当真能做个好君王。” 老女皇将药碗撂在案几上,阖上了眼眸:“听闻,孤氏如今脾气见长,大庭广众之下,竟使唤起自己的妻主来了。” 此事在京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消息像是插了翅膀一般,天还未黑便飞进了皇城。 寻常人家都看中规矩,何曾准许夫郎这般了,更莫要说皇家。 孤启这般,当真是将皇家的颜面踩在了脚下。 月晚应声:“您身子要紧,切莫动怒。” 这些时日女皇病得厉害,御医是千叮咛万嘱咐,莫要让女皇太过忧思而伤身。 老女皇将御笔搭在笔山上:“朕如何放心,没有皇位傍身,宓儿怕是会被人欺负的,枝鸢虽也是朕的女儿,却有生父照料,这皇位,朕是要传位与宓儿的。” “朕贵为天女,却也是凡人之躯,宓儿让人忧心,夫郎亦是如此,朕怕无颜面对凤君啊……” 月晚犹豫了会:“那陛下打算将来如何告知恭王殿下。” 立皇太女向来都是立长不立幼,当今女皇子嗣稀薄,也仅有郁枝鸢与郁云霁两个女儿,郁枝鸢皇太女的位置本是势在必得,可女皇迟迟不立皇太女,恭王怕是早有发觉。 皇家姐妹寻常在如何亲密,一旦相互触及利益,怕是不会如此了。 她的生父皇贵君便是生了一颗七巧玲珑心,郁枝鸢在她面前是极近的乖巧懂事,可外表太过,心思深沉,她作为生母,竟也有些看不明白。 “若是枝鸢继位,宓儿怕是……” 老女皇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月晚却知何意。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帝王最是多疑,倘若菡王没有继位,依着恭王的心思与手段,怕是做出些什么,届时,菡王怕是生死难料。 “她与定国公府起了冲突,可云家牵扯的利益太深,切不能被云家盯上。” 彼时,半月堂气氛正是紧张。 “孤启。”郁云霁将锦盒推开,眸光避开桌案上那邪气森森的匕首。 孤启像是料定了她不敢应下这咒,冷然的不做声。 恰此时,外面是弱水高声道:“殿下,定国公携其子求见。” 定国公。 弱水这一声喊得及时,郁云霁方坐正了身子,身旁的孤启亦是腾的起了身。 “将国公大人与其爱子带去正厅,看茶。”郁云霁一错不错的看着孤启吩咐道。 无法,孤启眼下情绪波动有些大,谁都不能料到这人下一步究竟要做何,她实在不敢将他一人留在这处,否则还不知道会生出怎样的事端来。 孤启面色本就比寻常男子白皙,此刻更是如同失了血色般,抓着桌角的手愈收愈紧。 手背上浅藏的筋络而今泛着淡青,浮现在她的眼前。 郁云霁轻声道:“你随我一同去吧,就按我们方才说的。” 幽朝男子不得干政,妻主议事 8.第 8 章 《你不是反派吗(女尊)》全本免费阅读 [] “不不不,这如何使得,”定国公干笑两声,“今日老妇略备薄礼,还请菡王殿下笑纳,莫要同小郎一般见识……” 定国公极力掩饰着方才一闪而过的惊恐,却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郁云霁不明白,她已经极力表现的和善了,定国公怎么还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国公莫要在意。”郁云霁温声道。 她越是温和,眼前的定国公便越发惶恐。 此刻她深切的明白,若她想好生生活在幽朝,绝非想得那般容易。 郁云霁暗暗叹了一口气。 她如今的名声差极,能治孩童夜啼,若是想扭转命运,便势必要将这些污名洗净,将来才有回旋的余地。 泼脏水是容易的事,洗污名,可没有说说这么简单。 定国公毕竟是老牌元勋了,今日街上一事,她心中想来是有了定夺,为着不让她们云家的长公子化作人油灯,今日是做了万全的打算。 可郁云霁却知晓,正是这等老牌元勋,说出的话才更令人信服。 若是想洗白,她便要把握住送上门的机会。 “哈哈,菡王殿下不曾怪罪,可老妇心中实在过意不去,这些东西,菡王殿下还是收下吧。” 定国公不着痕迹的抹了一把手心里的冷汗,倘若她开口为难,她还知晓如何应对,眼下这副模样定国公倒措手不及了。 身后的侍从将几担箱子,瞧着分量不轻,定国公今日前来是下了血本的。 依着原主欺男霸女的魔王脾气,想必今日不能善罢甘休。 云梦泽朝她施了一礼:“今日是小郎冒失,还望菡王殿下与王夫莫要怪罪。” 寻常家议事怎会带着夫郎,他这么说着,云锦辛自然也注意到了郁云霁身后的人。 传闻中嫁入王府活不过半日,眼下却安然立在众人眼前的疯王夫,孤启。 今日京城几乎炸了锅,全然是为着这位菡王夫,谁承想,他不仅还好好活着,甚至还备受郁云霁这魔头的宠爱。 “无碍,喝茶吧。”郁云霁示意道。 她这话一出,不止云家母子,就是孤启也滞在了原地。 “这……”定国公为难地看向她。 喝茶有什么错,郁云霁扬了扬眉头,随后看向身旁立着的孤启。 孤启缓缓收紧了苍白的指节。 看他做什么,难不成她郁宓不知晓请男子喝茶是何意吗,且此人还是恭王殿下心仪的男子,云梦泽。 这等狐媚的男子有什么好看的,恭王殿下竟是喜欢云梦泽,想来,他便是这幅作态将恭王殿下的心勾走的,思及此,孤启心头像有一团烈火在烧。 再看郁云霁,当真不愧是皇家人,她如今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神情。 未出阁的儿郎哪能随意喝旁人的茶,喝了旁人的茶,便是答应要嫁到那家了。 若非眼前之人不是幽朝荒唐的纨绔,他便信了她郁云霁不知晓这一说法,可眼前一脸懵懂的可是菡王。 既是菡王,她能不知晓给男子喝茶是何意吗? 云梦泽歉意地朝着她道:“多谢菡王殿下,小郎不……” “既是不渴,便莫要喝了。”孤启没有分给他半个眼神,只径直将她面前的滚茶拿起,朝着莲花晶砖泼了去。 郁云霁眉头轻蹙,低声道:“孤启。” 定国公的脸色当即难看至极,却笑着:“王夫若是还气着……” “这茶里竟是有旁的东西,”郁云霁不明白他突然发什么疯,看着两人笑了笑,“下人出了纰漏,还好王夫发现的及时。” 孤启将那名贵的茶盏当即扔进的银渣斗,好似那是什么肮脏的东西:“既是脏东西,如何能进王府的门,只怕玷污了这地界儿。” 这分明是含沙射影了。 她今日将话说至此,便是为着能借云家母子的嘴将自己洗白些,谁曾想孤启突然发了病。 当真是疯子,他突然将眼下搅成这样,实在让她难做。 定国公的脸如同打翻了的调色盘,面色变来变去,偏今日是来请罪的,站在那处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