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十八年，我成了富二代？》 1. 第一章 [] 《重生十八年，我成了富二代》 文/不吃罐头 2024.1.1 1. 1991年，改革开放进入第二个十年，作为改革开放的先锋城市，自八十年代中期开始，云城发展的齿轮就开始飞快转动。 从城市中心辐射到周边乡镇农村，遍地都是新建的工厂，年轻人们放下锄头，穿上工装，从农民转身成为工人。 夏日午后，饭点刚过不久，从厂里回来吃饭的人们小憩片刻后正准备去上工，许知遥就是这在时候从家里慌张跑出。 “遥遥？”有人叫住她，“这大热天的不在家待着跑出来干什么？” 许知遥抬头。 说话的人名叫高进，许知遥叫他小舅爷。与印象中那个被苦难压弯了腰的老人截然不同，眼下他不过五十出头，精神十足。 高进踩着三轮车，像是要出门。 许知遥顾不上伤春悲秋，焦急道：“高阳哥还有双双他们去水库游泳了！” “什么！” 刚才还和颜悦色的人登时瞪圆了眼睛，怒道：“这个小兔崽子，跟他说了多少遍了那边水深危险，把大人的话当耳旁风！” 说完就要骑着车往水库赶。 一旁路过的年轻男人见他着急忙慌，连忙问：“怎么了叔，出什么事了？” 高进把事简单一说，对方也变了脸色：“真是胡闹！我跟您一起去看看！” 两人临走前还不忘嘱咐许知遥好好在家待着，别乱跑，毕竟这年头人贩子可猖獗得很。 许知遥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十分钟前，她还在为了公司的新项目熬夜加班，不过是想起身接杯咖啡，谁料一阵天旋地转后，再睁眼就是墙皮斑驳的老房子。 许知遥揉了揉眼睛，又掐了自己一把，很痛，不像是做梦。 铺着老式凉席的大床、吹着小风的老电扇、屋子里摆放整齐的木头家具都和记忆里小时候的房间对上了号。 她重生了？ 走出房间，堂屋的墙上还挂着她从幼儿园得来的奖状，再往外看是个小院子，种着一棵柿子树。 许知遥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这棵柿子树，秋天也理所当然成了她最喜欢的季节，因为柿子熟了。 几年后这房子拆迁，得知柿子树被砍了后，许知遥还伤心过一阵，但现在，它还好好地立在这儿。 树上结满了拳头大的柿子，许知遥看着看着就出了神。 几乎是呆住了似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猛然想起身后，寻着记忆来到厨房。 要找的东西就在门边。 老黄历被高高地挂在许知遥够不着的地方，但她这会儿视力正是最好的时候，一眼看清了今天的日期。 一九九零年七月二十一号。 一个让她记了三十年都无法忘却的日子。 一瞬间，许知遥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鸡皮疙瘩至不住得往外冒，她甚至来不及思考，拔腿跑出了院门。 接着就发生了刚才那一幕。 一九九一年八月二十一号，高进的孙子高阳带着比他小两岁的林双双和苏小平去村子东面的废弃水库玩水，许知遥因为不会游泳便没有去，结果傍晚噩耗传来，三个人溺水都没救回来。 这件事是许知遥心里永远的遗憾，她经常会想，如果当时她不那么“仗义”，把他们偷偷去水库游泳的事告诉家里人，是不是就不会酿成这样的悲剧了？ 俗话说世上没有后悔药，否则她的人生中也不会有那么多遗憾。 可这一次似乎不一样。 许知遥抬起头，看见了不远处工厂烟囱冒出的黑烟、听见了拉货的绿皮火车“哐当哐当”的前进声，才终于有了实感——自己真的重生了，回到了三十年前。 她按着狂跳不止的心脏，看着水库的方向出神。 希望这次能来得及。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仍然不见有人回来，许知遥稍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遥遥！” 许知遥回过头。 奶奶高秀莲挎着个布包健步如飞地向她走来。 高秀莲伸手在许知遥脸上摸了摸，语气里还带着些后怕似的说：“还好还好，你没跟着他们去水库胡闹！” 听见这话，许知遥来不及伤感，连忙问：“奶奶，双双他们回来了吗？” 高秀莲：“都送卫生所了！也不知道是谁出的馊主意，胆子肥了还敢跑水库去玩水！” 她说完锁了院门，带着 2. 第二章 [] 2. 回到家，天色已经不早，许知遥坐在堂屋门口的台阶上，高秀莲则在厨房忙活晚饭。 这个时候的夏天还不像三十年后那样热，人脱离空调就像鱼脱离水，几乎没法生存。 许知遥感受的傍晚的阵阵凉风，心里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没有工作，没有社交，没有嘈杂的街道和社区也没有让人眼花缭乱的网络世界，闻着厨房飘出来的饭香，仿佛她的世界就只剩下这个小院子。 忽然，许知遥站起身。 她跑进厨房，趴在门框上说：“奶奶，我想给我妈妈打个电话。” 高秀莲点头道：“好，等奶奶炒好这个菜就跟你一起去。” “我自己去，我保证打完就回来。” 高秀莲犹豫了瞬，想着也不远，便把记着电话号码的本子给了她，又摸出几个硬币。 还不忘嘱咐：“打完就回来，别乱跑！” 虽说这个年代电话已经开始走进普通家庭，但安装费要好几千，抵得上几个月工资，一般的人家非必要也不会装。 现在整个村能用的电话也不多，离许知遥最近的是一家杂货铺。 但她关于这方面的记忆有点模糊，转了两圈才找到杂货铺的位置。 她的母亲林淑是一家国营纺织厂的棉检工，吃住都在厂里，所以这个电话是打到纺织厂的。 接通后，许知遥告诉那边的人她是谁，她要找谁，又等了一会儿，听筒里才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遥遥？” 曾经只能在梦里听见的声音再一次出现在耳畔。 许知遥倏地红了眼眶，鼻头也有些发酸。 电话那头，林淑没有得到回应，不免着急起来：“还在听吗遥遥？答应妈妈一声。” “妈妈，我在的。” 林淑又问：“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奶奶在边上吗，奶奶接电话。” 许知遥整理好情绪，老实说：“奶奶不在，我自己来的。妈妈，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后天妈妈就回去了。” 因为许知遥马上就要开学了。 林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接她到城里上小学，这样以后上初中高中也方便。 母女俩简单说了几句，许知遥听见母亲的声音，安了心，又想着省点电话费，便匆匆挂了电话。 结果林淑越想越不对劲，女儿实在是有点反常。 许知遥虽然从小就古灵精怪，嘴也甜，但是“想你”这些话也不太会挂在嘴上。 于是她连忙找同事调了班，提前一天从城里赶了回来。 以至许知遥看见人的时候还愣了瞬。 她真的太久太久没见过林淑了。 “妈妈！” 没等林淑反应过来，小小的人儿已经像个炮弹似的冲了过来，一把抱住她。 还不到三十岁的林淑搂着女儿，竟是有些无措。 这是怎么了？ 等她发现女儿在哭后，顿时一阵手忙脚乱。 许知遥被送到乡下奶奶家的时候不过三四岁，正是开始记事的时候。虽说林淑一有空就回来，和孩子多多少少有些生疏。 这也是为什么她要下定决心让女儿去城里读书的原因。 林淑放下手里的东西，半蹲下来，轻轻地替许知遥擦了擦眼泪，柔声问：“怎么了遥遥，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许知遥摇了摇头。 泪眼朦胧间，她看见了三十岁的林淑是什么样子。 乌黑亮丽的及肩短发用一个粉色的布艺头箍箍住，穿的则是条米白色的碎花裙，配上一双白色的小皮鞋，活脱脱一个新时代摩登女郎的形象。 原来妈妈年轻的时候这么时髦！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给自己买新衣服，不再打扮自己呢？ 许知遥脑海中浮现出两个字—— 下岗。 九三年，云城经济发展的齿轮依然在飞速发展，纺织产业效益却一天不如一天，行业大会接连召开，工人下岗是不可挡的趋势。 没过两年，林淑毫不意外地下了岗。 原本以她的积蓄，母女俩的生活其实不会过得太艰难，再说云城现在遍地是机会，工作其实并不难找。 但那之后却出了一件大事，林淑再婚的丈夫李卓文因为赌博欠下一大笔外债，而他本人在出事之后不知逃去了哪里，只留下一堆烂摊子。 那几年林淑和许知遥的日子过得相当紧巴巴。 直到2000年后，林淑工作的私企越做越大，工资也水涨船高，才赶着千禧年的风又开始打扮起来。 那个时候的林淑已经四十多岁了。 她是在四十八岁快退休的时候查出的胃癌，从确诊到离开甚至还不足满年。 林淑去世的时候，许知遥没给她穿寿衣，而是选了件她最爱的旗袍，请人化了妆，让她漂漂亮亮地上了路。 重来一世，许知遥想让妈妈漂漂亮亮地活一辈子。 她抹了把眼泪，语气坚定道：“没有人欺负我，是我 3. 第三章 [] 3. “行，既然这样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们自己良心过得去就行。走，回家。” “等等！” 陶玉梅把手上的抹布一扔：“你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我们怎么良心过不去？高阳是大小平两岁没错，但你不能把错都往他一个人身上揽吧。我说了，这回孩子们住院的钱都我们家来出，你也别太得寸进尺。” 她说完看向走进门的林淑，道：“正好林淑在这儿，这次没有真的出事还得多亏了遥遥，你有时间到我这儿来讹人，怎么不先谢谢人家？” 苏小平的母亲看了两人一眼，道：“呵，你们是亲戚，当然是帮着自己人说话了。再说，谁讹人了，一点营养费而已，高老板拿不出来就算了。” 闻言，高建民正想说话，却被陶玉梅拦了回去，她扬声道：“是，我有钱也不给你，我扔河里打水漂我也不给你，你不服就上法院去打官司。” 看到陶玉梅软硬都不吃，还扯出什么打官司，她顿时歇了菜，嘴上却不饶人：“切，什么人啊，有几个臭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陶玉梅回了她一个大白眼。 等人走了，林淑才上前问：“怎么回事啊嫂子？” 陶玉梅让她到家里坐，简单的解释了一通。 苏小平的母亲觉得这事是高阳的主意，高家掏完医药费还不满意，还想让他们掏营养费，陶玉梅当然不想当这冤大头，一来二去就吵了起来。 “真有意思，她还当我是好惹的呢。”陶玉梅气道。 林淑笑了下，安慰她说：“别生气了，他们家人就那样。对了，阳阳现在怎么样？”顺手把水果放到桌子上。 “没事了，在楼上看电视呢。”陶玉梅心有余悸道，“你还拿东西干什么，应该是我和你哥要谢谢遥遥。” 她伸手摸摸许知遥的头，又蹲下身抱了抱她，哽咽道：“遥遥，表婶谢谢你。” 许知遥无措地看着林淑。 正准备开口，之前进屋的高建民忽然走了出来，他拿着个红包，不由分说就往林淑手里塞。 林淑当然是不要的。 “快拿着，我们这次回来得匆忙，没买什么东西，你拿着去给遥遥买几身新衣服。这马上就要念小学了吧？”高建民道。 陶玉梅也站起身，将红包妥帖放到她手里：“这是大恩，按理说什么都报达不了的，这点钱你就收下吧。就当是我们做长辈的给遥遥的零花钱。” 话说到这，林淑也没有再推脱。 她看了一圈没在家里看到两位老人，问道：“舅舅还有舅妈呢？” “庙里去啦。”陶玉梅道，“我是不信这些的，但是他们信，要去我也不能拦着，求个心安吧。” 说完林淑带着许知遥上楼看了看高阳，他看着是还没好全，不知道是呛水呛的还是吓的，见人来弱弱地叫了句“婶婶”，又欲言又止地看了许知遥一眼。 陶玉梅又气又心疼，没好气道：“还不赶紧谢谢遥遥，要不是遥遥，你还想好端端地在这儿看电视？” 林淑刚想说“不用”，让孩子好好歇着吧，但几个人都没想到，高阳一个起身，直接在许知遥面前跪下了，“砰砰砰”她磕了三个响头。 许知遥：OAO！ 家长们都傻眼了。 林淑先反应过来，赶紧把人拉起来：“你这孩子，这是在干什么？！”她揉了揉高阳的头，“磕疼没有啊。” “没有磕疼。”高阳一本正经，“遥遥是我的救命恩人，给救命恩人磕头不是应该的吗，电视里都这么演。” “……” 高建民无语道：“你少看点武侠剧吧！” “行了行了，知道你的诚心了。以后你别老闯祸，能给遥遥做个好榜样就行了！”陶玉梅也哭笑不得。 气氛一下轻松起来。 许知遥对高阳的印象一直在停留在上一世，完全没料到她这个表哥居然是个喜剧人。 几人聊了一会儿，林淑也准备带着女儿回家。 回家路上，许知遥看了眼头顶繁星密布的夜空，她知道，用不着几年，云城就再也看不到这样的星空了。 这不免让她想起上一世的事。 许知遥的父亲和高阳的父亲高建民是表兄弟，关系不算远，且又住得近，走动比一般的亲戚都多。 上一世高阳出事后，没过多久高阳的父母在城里的石料生意也出了问题，亏空一大笔钱，接二连三的事让夫妻俩没撑住。离婚之后陶玉梅离开了云城，高建民也消沉下去，在许知遥快上高中的时候因为喝醉酒溺水身亡。 许知遥仍然记得，在高建民的葬礼上，已经年近古稀的高进握着高秀莲的手，一边流泪一边说起那个夏天，如果当时他能看好高阳，不让他去水库游泳，是不是后面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许知遥不敢看他。 因为她知道高阳他们要去水库游泳，而她遵守了约定，没有告诉任何人。 但是现在高阳还好好地活着，苏小平和林双双也没事，那之后呢，高建民夫妻的生意还会不会出问题？ 许知遥抓紧了林淑的手。 她并不知道自己重生的这只蝴蝶翅膀会扇起多大的风，也无法预料结局会更好还是更坏，只希望遗憾少一点，再少一点。 林淑以为她是被刚才的事吓到了，轻声说：“没事了，高阳是跟电视里学的，不是要吓你。遥遥在奶奶家看武侠剧了吗？” 许知遥知道妈妈是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于是乖巧道：“看了，我还知道降龙十八掌和九阴白骨爪。” “真的呀。”林淑笑了笑。 两人说笑着回到家，林淑向高秀莲说了红包的事，两人点了钱，竟然足足有三千块，抵得上林淑小半年的工资。 高秀莲想了想，说：“你收着吧，留着给遥遥买点东西。” “对了妈，之前跟您说过让遥遥回城里念小学的事，我已经给她报好名了，九月份就能直接去报道上课。”林淑说。 高秀莲点头：“去城里上学好，我听你舅舅说，高阳在城里念书，那老师都是大学毕业生，懂得多教书好。” 她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那遥遥去了住哪儿呢，总不能叫她跟你住宿舍。” 林淑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最近我们厂里在建福利房，听说十年以上的老员工都有机会分，我想先让遥遥在我爸妈那儿住两年，等之后分到房子再搬出来。” 4. 第四章 [] 4. 要出租房子的是一对老夫妻，两人都是高中老师，前段时间学校刚分了套新房子。原本是拿来给儿子当新房的，结果儿子毕业之后出了国，后来又说要在国外定居，于是二老自己住进了新房，这老房子就空了下来。 老两口不是缺钱的人，只想找个生活习惯好、能爱护房子的租客，给房子添点人气。 于是两人一听林淑一个人带着女儿后，立马就让陶玉梅联系了人，之后的事情都很顺利，房租也在林淑的承受范围内。 “嫂子，这件事真是太谢谢你了。”林淑道。 陶玉梅摆了摆手：“嗐，这点小事说什么谢啊。以后你和遥遥搬到这边来就方便了，我们家跟这里就隔了一条街，以后可以经常走动。” 她说完看了眼手表，便道：“正好现在时间不早，到家里吃个饭吧？” 林淑：“不用不用，正好我回趟家。” “那行，路上慢点啊。” 林淑回家也只是想把这件事跟父母通个气，谁知道不说还好，一说她妈就不乐意了。 之前为了拜托父母照顾女儿，林淑答应在原本给二老的生活费上再加一半，现在许知遥不住过来了，加生活费的事当然也不作数。 张春兰上下看了她两眼，语气精明道：“是不是你婆婆在你面前说什么啦，干什么，怕我这个作外婆的亏待你女儿啊。” “就是啊，你那房子一个月租金都要抵爸妈一个月生活费了，还不如把这个钱给爸妈，让遥遥住到家里来。”二哥林强插嘴道。 林淑最看不惯的就是她这个二哥，工作马马虎虎也就算了，每个月的工资也不知道花去哪里，钱不见他拿回来一分倒是会对她指手画脚。 林淑看他：“我每个月给爸妈的钱不算少了，倒是二哥，你每个月给爸妈多少生活费啊？” 林强被她说得哽住了。 “哪能这么说你哥哥，你哥哥不要养家的啊？”张春兰皱了皱眉，不悦道。 林淑只觉得好笑，他们夫妻俩都有工作，两个人挣钱养一个孩子，吃住都还用父母的，难道日子不应该过得比她宽松？ 放在以前她肯定是不会再争辩，但想到许知遥说的话，林淑心里的火顿时就上来了。 她把手里的杯子往桌上一放，动作不算轻，“哐”的一声响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林淑：“妈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吧，我二哥和二嫂两个人上班，工资也不少，就媛媛一个孩子也没有其他大的开销，怎么连亲爹亲妈的生活费都不给？” 听见这话，林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可他却没说话，只是看了自己妻子一眼。 林淑的二嫂马慧也不是什么善茬，立马开腔道：“你怎么说话呢，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我们家的事了？什么叫没有大的开销，你知道媛媛每个月的钢琴课要多少钱，舞蹈课又要多少钱？我们媛媛和你们乡下人可不一样。” 林淑瞪她：“你说谁是乡下人呀？” “我说谁谁自己心里清楚。” “好了，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沉默了良久的林父沉声道。 林淑被她气得眼冒金星，连带这看自己亲爹都不顺眼。刚才不说话，现在倒是知道出来和稀泥啦。 看父母的态度就知道是在偏帮二哥一家，林淑暗自翻了个白眼，也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口舌上的争论没有意义。 “反正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们这件事，遥遥不过来住，爸妈原来的生活费我还是照常给。我可不像有些人，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要啃老。” 说完拎起包就走了。 - “遥遥，你真的要去城里念小学呀？” 林双双咬着棒棒糖，趴在自家的天台栏杆上，看着远处缓缓驶来的绿皮车。 她还没坐过火车呢。 许知遥也在看，她记得她第一次坐火车出远门是在高考之后，那时候家里条件逐渐好起来，林淑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和同学一起出去旅游。 但现在离她高考还有整整十二年。 听林双双提起小学的事，许知遥也有些惆怅，谁能想到她现在还得从拼音开始学起呢。 “是啊，马上就要去报名了。” 林双双不乐意道：“那以后你们都去城里，不是就剩我一个人了？” 许知遥无言以对。 “不行不行，高阳哥去城里也就算了，怎么你也要去，那以后谁和我玩呀！”林双双急切道。 许知遥：“还有小平呢。” 林双双撇撇嘴：“我才不和他玩呢，他奶奶和他妈可凶了，上次还和我妈吵架呢，明明是他自己要去水库游泳的。” “哦，这样啊。”许知遥没说什么，只对她道：“你别担心，我以后肯定会经 5. 第五章 [] 5. 小学生活正如许知遥预料的那样无聊。 仍然是上一世的学校和班级，连老师同学都没有变化，其中有几个同学她甚至还能把他们二十多年后的样子和现在对上。 不过这个年代网络还没兴起，就连家里装电话的人也不算多，更别提手机了。除去毕业之后继续在同一所中学念书的之外，和其他人基本没有了联系。 许知遥前世只在工作上遇到过几个小学同学，但都那么多年没见了，说不上有什么交情，就算认出来也只是场面上寒暄一下。 重来一次，她也没有要把所有同学都发展成“人脉”的想法。 许知遥就像个普通的小学生，学拼音，学加减法，课间也会和同学一起跳皮筋。除了比别人学的要快一点之外，她好像没在学习上展现出什么特别的天赋。 毕竟现在的小学和二十多年后的可不一样，没有各种奇怪的课余作业，也没有消息不断的家长群和各类打卡APP，大多数家长选择放养，学校也只管最基本的学科教育。 于是许知遥现在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太无聊了！ 她年纪太小，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而现在来钱快的办法就那几样，什么炒股啦，买彩票啦，这都是成年人才能做的事，更别说创业这种梦话了。 许知遥很惆怅。 她不想错过这个经济飞速发展遍地是金子的时代，但她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晚上回到家，林淑注意到了女儿的情绪似乎不高。 她给许知遥夹了一筷子糖醋小排，道：“昨天不是说想吃这个，快尝尝好不好吃？” 林淑以前住在厂里都是吃食堂，现在偶尔下班晚了也会从食堂给许知遥带饭，下厨的次数还真是不多。 所以许知遥很珍惜。 她细细品尝，然后才重重点头，说：“好吃！” 从食欲上看倒是还好…… 林淑观察了一会儿，还是不放心地问：“遥遥，这几天和同学相处的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许知遥不懂她为什么这么问，只是摇头道：“没有呀。” “妈妈看你好像情绪不太高，”她摸摸女儿的小脑袋，“是不是想奶奶想双双了？” 许知遥没想到林淑这么敏锐，这么一会儿就看出来了。 只好顺着她的话说：“有一点，就一点点。” “等放假妈妈就带你回去啊。” 许知遥说了声“好”。 饭后，许知遥继续练习她的“小学生体”，林淑则是坐在一旁算账，最近租房搬家再加上遥遥上小学，七七八八也用了不少钱，还有兴趣班的事…… 上次回家听马慧说她的女儿林媛在学舞蹈，学钢琴，林淑就想着给许知遥也报上一个兴趣班。 她跟几个同事打听了一下，才知道现在的兴趣班真不便宜，不少人都是咬着牙给孩子报的名，听说车间主任的女儿就在学钢琴，光是买琴就要一万多块钱。 林媛虽然也学着琴，但家里没钱给她买琴，也没地方放琴，而在外面钢琴教室里弹都是按小时收费。 林淑算了算自己的积蓄，觉得可以先送遥遥去上几节课，要是她真喜欢又学得好，她咬咬牙也能买一架二手的。 许知遥一听她妈准备送她去上兴趣班，不算特别意外，因为这件事就是她从外婆家搬出来的导火索。 上一世，林淑为了不让她差林媛太多，同样也给许知遥报了钢琴班，当时她小舅妈也很积极，说两个孩子一起能有个伴。 没等许知遥学多久，马慧就提议说买个二手的钢琴，方便她们两个在家学，林淑当然要出一部分的钱，但许知遥却没什么机会碰琴。 马慧有各种理由，什么她才刚学琴没多久用不着练得太辛苦，什么林媛马上要考级了得抓紧时间练，一来二去许知遥只有在上兴趣班的时候才能好好学上一会儿，家里的琴成了林媛的专属。 起初林淑还能忍一忍，后来马慧越来越过分，她也忍无可忍，大吵了一通后就带着许知遥搬了出去。 后来许知遥哭着向林淑说她不想学琴了，因为她学不好也学得不开心。 现在的她当然不会哭了，只是正常地表述着自己的想法：“妈妈，我不想学钢琴。” 林淑：“为什么呢？” 没有特别的原因，许知遥对音乐实在不感兴趣，也知道自己在这上面没什么天赋，别说钢琴了，她连这个年代小学生必学的口琴都吹不准调，后来大学时期和同学唱k还被嘲笑是音痴。 但这会儿她还得编个过得去的理由说给她妈听。 许知遥想了想，才为难道：“我前桌的王琪就在少年宫学琴，每个周末都要去上课，平时放学还要练琴，连看动画片的时间都没有。” 听见这个理由，林淑有些忍俊不禁，只好对她保证道：“妈妈答应你，要是你学琴的话妈妈肯定不拦着你看动画片。” “那我也不想学。”许知遥把嘴巴一翘，决定耍赖。 林淑无奈。 可她又不死心：“不学琴那其他兴趣班呢，唱歌跳舞或者画画呢？” 许知遥忽然眨了眨眼睛。 画画好啊！ 比起其他的课画画不需要太大成本，课时费也便宜很多，正好让她打发打发周末的时间。 许知遥立马道：“我想学画画！” “好，那咱们就学画画！” 林淑几乎是没有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她把许知遥送到学校后立马骑车去了区里的少年宫，结果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这人也太多了！ 报名处乌泱泱挤满了家长，有人高兴地拿了报名表交了费，也有人失望而归。 好在美术班不算热门，林淑顺利地给许知遥报上了名，等报完名出来，刚骑上车就被人叫住了。 “林淑，你怎么也在这儿？” 林淑转身，才发现是姚玉梅，惊喜道：“嫂子，你也来给阳阳报兴趣班啊。” 两家虽然住得近，但都挺忙的，也就是林淑和许知遥刚搬过来的时候见过一次。 陶玉梅无奈道：“什么兴趣班啊，我是来给那臭小子报补习班的。” “补习班？”林淑有些惊讶，“这阳阳才小学，上什么补习班呀。” 说起这个陶玉梅就一脸愁色。 高阳现 6. 第六章 6. [] 6. 时间转眼来到1993年。 马上四年级的许知遥长高了很多，已经快能够到林淑的肩膀，就是她光长个不长肉，看起来比同龄人都要瘦，这可把奶奶高秀莲急得不行。 暑假回家的那几天，奶奶变着法地给她做各种好吃的，但俗话说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于是回城前她又大包小包地往林淑手里塞了一大堆，林淑也照例把一个小布包放到她手里。 高秀莲皱眉道：“你说你，每次回来都给我钱，我一个老太婆要这么多钱干什么，还不如留着给遥遥买点好吃的。” “妈，我也还是那句话，遥遥有我照顾，倒是你一个人在家别不舍得吃不舍得喝。”林淑道。 高秀莲：“我知道我知道。” 话是这么说，但林淑知道婆婆已经勤俭惯了，自己给的钱她基本都攒了起来，根本不舍得用。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却也没别的办法。 母女俩依旧是坐大巴回城。 回程的路上，许知遥从车窗外看见了正在修建的云城地铁一号线和游乐场，对于后世来说狭小又老旧的游乐场现在还是云城城西的地标性建筑，是无数小学生向往的地方。 夜幕降临，游乐场摩天轮上的灯光亮起，似乎能照亮半个城市。 许知遥想起林双双说国庆节的时候要来城里玩。 她向林淑说起这件事，林淑便道：“那叫上高阳，你们可以一起去游乐场玩，还可以去吃家乡鸡。” 家乡鸡这两年在云城又开了几家门店，已经不像三年前那样需要排那么久的队了，不过家乡鸡对于现在的人来说还是相当“洋气”的，许知遥班里还有同学在那里办生日派对呢。 她对吃吮指原味鸡和土豆泥都不太热衷，不过林双双肯定是想去的，所以许知遥点点头，把这件事提上了日程。 林淑又指着车窗外一处灯火通明的施工地对许知遥道：“看，那是地铁站，遥遥知道什么是地铁吗？” “我知道，老师说过的，就是在地底下跑的火车！”许知遥自信道。 林淑笑了笑：“是呀，等地铁通车，以后我们出门逛街回家就方便了，不用坐那么久的公交车了。” “真的呀，那太好了！” 说起这个许知遥就相当怀念后世地铁线路发达的日子，但与之一起来的就是让人挤破脑袋的早晚高峰。 她透过车窗，看着地铁站周围大片的老房子，大概用不了几年，这里就会建起云城第一批商品房。 目前云城能对外出售的房子都是外销房，得拿外币购买，价格不便宜，除此之外就是各种昂贵的洋房，即使这样有人抢破头，而普通的商品房似乎要等到95年之后。 许知遥下定决心，到时候说什么也要让她妈买上一套。 - 四年级的生活和前三年没什么不一样，唯一不同的事就是许知遥他们班新来了一个转学生。 她对这个转学生印象还挺深刻的。 老师把他领到讲台上，介绍完后看了眼班里的座位，最终把他安排在了许知遥边上。 “许知遥，你是学习委员，要多多照顾一下新同学。” “好的老师。” 于是在蝴蝶翅膀的影响下，许知遥多了个新同学。 “你好，我叫沈晔，沈是三点水的沈，晔是日加一个华，你叫许知遥，是哪三个字？” 许知遥看着坐在自己身边浓眉大眼还有些话痨的男生，很难把他和后来那个沉默寡言的外科医生联系起来。 她上一世和沈晔接触不多，老师也没有把他们俩安排成同桌，毕业之后更是处于查无此人的状态。直到中考之后，有人说全区第一是她的小学同学，她才想起有沈晔这么一号人。 再后来，林淑生病住院，而沈晔当时还在医学院读博，一来二去，许知遥才发现那个沉默寡言的年轻医生似乎是她小学同学，但那么多年没联系，她也懒得说出这层没什么用的关系。 当时医院的人都说他是系主任的关门弟子，各方面都非常优秀就是太不爱说话了，以后要怎么和病人沟通呢？ 许知遥当时只以为是性格原因，但是她现在突然发现，好像并不是这样。 因为沈晔刚做完自我介绍，前桌的男生就贱兮兮地转过头来，说：“原来你是外地人啊，怎么连普通话都说不标准？那你会说英语吗？不会连说英语都有口音吧？” 沈晔顿时就红了脸，“我……” “王辉你有病吧，管好你自己行不行？”许知遥冲他翻了个白眼，“你上个学期期末数学考不及格的事你忘了？” 王辉瞪大眼：“你怎么知道的？” 许知遥：“因为你数学考三十分所以被你妈追着打了两条街的事我们都知道，不信你问你同桌。” 王辉：“……” 他灰溜溜地转过头，小声问同桌去了，到底是谁这么多嘴把这件事到处说啊？！ 接着许知遥才拿过自己的作业本放到沈晔面前，说：“我叫许知遥，是这三个字。” 沈晔仔细地看了看，记下来，才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对不起我普通话不标准。” “没关系的，多练一练就好了，又不是谁生下来就会说普通话的。”许知遥笑了笑，“哎，你是哪里人呀？” 沈晔：“我是川省人。” “哇，川省，你们那里是不是有大熊猫？” “啊？”沈晔迷茫道，“我不知道，我没有见过大熊猫。” 许知遥：“……” 糟糕，忘记现在是九十年代了，川省还没有发展到人人都可以骑着熊猫上下学的地步*。 绕过这个话题，许知遥又扯了一堆有的没的。 沈晔目瞪口呆：“你懂得可真多！” 许知遥“哈哈”笑了两声。 - 放学后，沈晔回到家，母亲关切地问起学校怎么样，同学好不好相处。 他们夫妻俩从川省到云城开餐馆已有几年，是做足了准备才把孩子接过来的，但孩子能不能适应不是他们说了算的。 沈玉珠最怕的就是儿子在学校里被同学排挤。 结果沈晔高兴地说：“学校很好，同学也很好，我同桌是学习委员，懂得特别多！” “真的呀，那就好！妈妈给你做点好吃的，明天带去学校和同桌一起分享好不好？” 沈晔点头：“好！” 他妈妈做吃的可厉害了！ 沈晔做完作业，拿出收音机，又拿出语文和英语磁带，开始一字一句的跟读。 许知遥说得对，练一练就好了！ - 许知遥回到家，也和林淑说起新同桌的事，但林淑却有些心不在焉。 今天云城纺织工会召开了研讨会，她听车间的同事们说，现在整个行业效益越来越不好，系统结构调整的步伐要加大，很多厂都要关停，还要精简职工。 现在厂里人人自危，都怕下岗，甚至已经开始有人给厂领导和车间主任送礼了。 林淑初中毕业之后就接替母亲的工作进了纺织厂，到现在已经有十多年，她好像从来没有想过，万一真的下岗了，自己该去做点什么。 许知遥觉察到母亲的情绪有些不太对。 她只想了一下，就立马明白过来到底是为什么，既然这样，那件事是不是也不远了？ 果然，周末林淑休息，张春兰打来电话让她回去一趟。 许知遥道：“妈妈我也一起去！” 林淑有些意外：“你不是最不喜欢去外婆家了吗？怎么这次这么积极？” “哎呀你就带我一起去嘛！”许知遥没说缘由，只是撒娇道。 林淑：“好好好，带你带你。” 外婆家离他们现在住的地方不算太远，骑车二十多分钟就能到。 等两人一到，许知遥发现家里出了外婆张春兰，还有个不认识的老太太， 7. 第七章 7. [] 7. 93年刚开年，股票市场就一片红火，大盘几乎不见绿，林强炒股才三个月，前前后后赚了快两年的工资。 这件事夫妻俩瞒着所有人，谁都没说。 给林媛买的钢琴要一万两千块钱，马慧对张春兰说她托了关系，才六千块钱。 可六千块钱也不是什么小数目。 而且为了摆这架钢琴，原本就紧凑的房子更显逼仄了，黑色的琴凳挨着吃饭的餐桌，从高雅艺术到人间烟火只需要转个身的功夫。 张春兰虽然不太高兴，看着林媛开心得要跳起来的样子也没当场发作，只是悄悄把马慧叫来厨房，让她别太宠着孩子了，也少乱花钱，毕竟钱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林强上班也不容易。 马慧嘴上敷衍过去，心里却在翻白眼。 说来说去就是老太婆心疼儿子了，难道家里的钱都是林强赚的？她不上班不赚钱？林强没炒股的时候一个月工资还没她高呢。 但她没说的是，林强早在一个多月前就从厂里辞职了，现在每天都泡在股票交易所里。 这件事还得瞒上一阵子，免得张春兰生事。 晚上她把这件事随口跟林强说了。 林强一笑，轻松道：“我妈就是这样的人，你别放在心上，等明年我们买房子搬出去！” “买房子？”马慧愣住了。 林强：“是啊，和我一起炒股的王哥说，他师父就是前年靠炒股发的家，现在已经是大老板了！前段时间刚花几十万买了外销房。” 马慧是知道外销房的，听说那都是卖给洋老板的，得拿美金买！ 她被林强画的一张大饼砸得晕头转向，根本不敢想自己以后能住到那样气派的楼房里去。 但林强自信满满，好像那些钱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做完美梦，马慧又想起今天从张春兰那里听说的事，把她要给林淑介绍二婚对象的事说给了丈夫听。 林强：“林淑答应了？” “没有，好像还说了难听的话，你妈和那媒婆都气得够呛。”马慧添油加醋道，“你说条件这么好的她都不要，想找个什么样的？” 想到林淑呛自己的那些经历，林强也没什么好话，刻薄道：“她就是喜欢穷酸乡下人，你让妈别费劲了。” 马慧转了转眼珠子，说：“但是我听妈说的那男的条件真不错，你觉得把他说给我娘舅家的表妹怎么样？” 她那表妹翻过年就三十了，之前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结婚，现在着急了却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再加上本身条件也算不得多好，头婚的不好找就只能退而求其次说些二婚的了。 林强对这种事不感兴趣，说了句“随便你”就倒头睡了，他明天一大早还得去交易所等开盘呢，只是睡前他隐约想起马慧那表妹好像不是什么善茬。 - 从林家回来之后，林淑一直有些惆怅。 她今年三十二岁，除了丈夫意外去世这件事以外，她的人生一直按部就班，和父辈一样，和厂里其他的工人也一样，如果不被下岗，那她的人生几乎可以一眼望到头。 以前林淑觉得这样的日子再安稳不过了，但现在的她突然有点不安现状。 可能是今天马慧故意的炫耀，也可能是张春兰几十年来的偏心，又或许是迫在眉睫的下岗形势，林淑的心里有一颗种子在发芽。 再加上许知遥一天天长大，也越来越懂事。 除了清明和忌日她几乎不会提起爸爸，也从来不向林淑要求什么，给她的零花钱她都攒了起来，但每年都会给林淑买生日礼物。 林淑欣慰之余更多的是心疼，孩子越懂事她心里就越不是滋味，所以今天张春兰提起让她再婚的事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或许再婚可以改善生活质量，但谁也不敢保证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真的对遥遥好，而且对方没有孩子，那结婚之后肯定得再生一个，遥遥说不定要伤心了。 林淑不想冒这个险。 她看着电视机出神，许知遥却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问道：“妈妈你会像外婆说的那样结婚吗？遥遥会有新爸爸吗？” 林淑登时回过神。 她默默女儿的头，柔声说：“不会，妈妈不结婚，遥遥也不会有新爸爸。” 过了片刻，林淑又问：“遥遥想爸爸了吗？” 说实话许知遥对她爸的那点印象完全来自于家里不多的照片和身边人的回忆，思念没有根基，所以她应该是不想的。 但她偶尔也会贪心地想，如果她能再早点重生，重生到父亲去世之前，是不是一切又会不一样了？ 许知遥看着林淑眼中的泪光，突然抱住了她，用稚嫩的声音安慰：“遥遥有妈妈就好了，妈妈爱遥遥，遥遥也爱妈妈。” 女儿少有的直白，却正正好击中林淑的心。 她紧紧回抱住许知遥：“妈妈也爱你。” - 林淑对于“再婚”这件事的态度和上一世迥然不同。 上一世当许知遥知道这件事时，林淑已经和李卓文接触了几次，而既然是奔着结婚去，女儿肯定也得去和这个继父碰碰面。 李卓文是个性格温和的人，他会带着许知遥去游乐场，会给她买芭比娃娃，会带她去吃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别人都说亲爹也不过如此，现在想想，林淑后来会和他结婚恐怕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结果谁都没想到李卓文是个赌徒，他在借了二十万高利贷后不知逃往何处，要债的人就认准了林淑，来家里闹，去厂里闹，甚至更夸张的还会去许知遥学校。 那几年的日子用暗无天日来形容也不为过。 所以重来一世，许知遥说什么也得阻止林淑和李卓文结婚，好在林淑压根也没这方面的想法。 “危机”解除了。 许知遥心情大好，第二天去学校连沈晔都看出来了。 他好奇地问：“你今天好像很高兴，老师又表扬你了？” “啊，没有呀，”许知遥吃了一口沈晔带来的手工冰粉，更高兴了，“就是想到了一些开心的事。” 沈晔睁大眼睛，追问道：“什么开心的事？” 许知遥哽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随口道：“因为国庆节放假的时候我要和我的好朋友一起去游乐场玩了！” 沈晔“哇”了一声。 他早就听说云城有游乐场，但是爸爸妈妈都太忙了，根本没时间带他去。 沈晔有点失落，他的好朋友都在老家，而在云城，许知遥就是他最好的朋友了。 许知遥觉察到他的情绪，想了想才问：“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呀？不过你得先回去问问你爸爸妈妈。” “真的可以吗？”沈晔两眼放光，“我晚上回去就问！” 他说完看着许知遥手里快要见底的冰粉，高兴道：“是不是很好吃？下次再让我妈妈做，带给你的朋友吃！” 许知遥重重点头。 这个年代冰粉远没有后世那样普及，现在她吃的这些应该是沈晔妈妈手搓出来的，味道非常好！ 午饭后的休息时间，教室里乱哄哄的，许知遥刚吃完最后一勺冰粉，一个胖胖的男生突然往她桌子旁边一站。 “孙健，你干嘛？”许知遥抬头。 < 8. 第八章 [] 8. 林淑赶到学校时，许知遥正在副班主任的陪同下在医务室接受检查。 校医轻声问：“除了这里痛，头晕不晕，想不想睡觉？有没有恶心想吐？” 许知遥摇了摇头。 校医又指着不远处墙上张贴的注意事项，道：“能看清那上面的字吗？” 她乖乖念了出来。 念完就看见了林淑。 “妈妈！” 林淑还穿着厂里的工作服，因为来得太急头上都是汗，凌乱地发丝粘在两颊上，大喘着粗气，显得十分狼狈。 她看见许知遥额头上的红肿，立马问道：“老师，许知遥没事吧？” “许知遥同学的妈妈是吧，她没事了，你先别着急。”她拿了个凳子，又给林淑倒了杯水，“还好没磕到眼睛，也没有脑震荡的状况，您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带着孩子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林淑松了口气：“好，谢谢老师。” 她说完伸手摸摸红肿的地方，有个十分明显的鼓包，心疼道：“还疼不疼？” “一点点，不碰就不疼。” 既然没事，许知遥不在医务室多待，和林淑一起回到教学楼。 路上，她把事情简单说了，这件事当然都是孙健的错，他不仅偷沈晔的日记本，还把他的日记当众读出来，相当过分！ 但孙健的父母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办公室里，孙健的爸爸穿着成套的西装，拎着公文包，手里还拿着一台大哥大，几乎要把“有钱人”这三个字写在脸上。 “行了，就说要赔多少钱吧，拿钱就行了，我还忙着呢。” 孙健妈妈戴着墨镜提着包，闻言伸手推了丈夫一把：“拿什么钱，你钱多啊，又不是我们家孙健先动的手，凭什么拿钱。再说小孩子小打小闹而已，又没出什么事。” 李老师皱了皱眉。 她正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听见有人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只见林淑站在门外。 “是许知遥的妈妈吧？” 李老师连忙请她进来。 结果还没等林淑说话，孙健妈妈一脸打量地看了过来，语气怪异道：“你就是许知遥的妈妈呀？” 林淑皱了皱眉：“您是？” “我是孙健的妈妈。”说着还扶了扶自己的墨镜，有股说不上来的傲气。 林淑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家时许知遥时常会跟她分享一些趣事，经常提起的同学就那么几个，肯定是不包括孙健的，但这孙健妈妈怎么好像听说过她的样子。 但看她这副眼高于顶的腔调，林淑也不打算跟她客气，只说：“平时也没听我们家许知遥说起过孙健同学呀，怎么今天……是有什么矛盾吗？” “……” 孙健妈妈自讨了个没趣，在墨镜下狠狠翻了个白眼。 林淑看向李老师，她想了想后，省略了事情的起因，只说孙健和沈晔起了点冲突，不小心误伤了许知遥。 李老师又道：“校医怎么说？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谢谢李老师关心，校医说没什么事，但我会带她再去医院看看的。”林淑道。 话音刚落，便听见孙健妈妈“嗤”了一声：“就磕了一下能有什么大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多金贵。” 说完又道：“当然你要去医院也不要紧，这钱我们掏了，要不要顺便再拿点营养费呀？” 语气之轻蔑连李老师都快听不下去了。 她教书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么蛮不讲理的家长！ 而林淑只是冷眼看她：“营养费就不用了，倒是我有一句话想奉劝你，钱是赚不完的，但孩子说长大就长大了，没有家教可不行。” “你怎么说话呢！” “你说谁没家教！” 夫妻俩异口同声道。 林老师忍不住头痛起来。 本来不大的一件事，谁料到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要不是许知遥磕到了头，她都不准备请家长，电话通知回家教育教育就行了，现在倒好，连她都要下不来台了。 何况现在沈晔的家长还没到呢。 班主任李老师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她听林淑的意思，好像是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只好再出来打圆场。 “是这样的，沈晔同学为了拿回自己的日记本和孙健同学有了肢体冲突，刚才沈晔同学已经道过歉，说他不应该采取这样的方式。同时，孙健是不是也应该向沈晔同学道歉呢？毕竟他在未经过沈晔同学的允许下就擅自拿了对方的日记本。” 意思是现在只要孙健父母能退一步，离海阔天空就不远了。 但事情显然没那么容易。 “道什么歉呀？”孙健妈妈把脸一翻，“不就是拿了个日记本吗，凭什么要我儿子跟那个外地人道歉？而且是他先动手打的人，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她刚说完，话还没掉到地上，身后便响起一道女声。 “你说啷个是外地人？” 来的当然是沈晔的妈妈，沈玉珠女士。 孙健妈妈还想接着嘲讽，但下一秒就看见丈夫愣愣地向对方打招呼：“沈、沈老板？” 沈玉珠来得也匆忙，穿着说不上多招摇，但十分讲究，一看就是场面人。 她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熟人，皮笑肉不笑地道：“原来是孙经理，你啷个也在这儿？” 沈玉珠说话带着点川省口音，但眼下孙健妈妈一点都笑不出来，以为她踢到铁板了。 沈玉珠是开饭店的，而孙健父亲是做海鲜生意的，最近他正在争取沈玉珠饭店的海鲜供应。 结果没成想会因为这种事碰上面。 孙健父亲连忙道：“都是我家儿子不懂事，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他。额，要不现在立马把他叫过来给沈晔同学道个歉？” 林淑暗自翻了个白眼。 她算是见识到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了，这世上竟然真的有人能势利成这个样子。 沈玉珠兴致缺缺地摆摆手：“不必，我们沈晔也不差这句道歉，二位自己回家管教管教，他知道错了就好。” 她又不是没长耳朵，刚才该听的都听见了，没必要在这里当众给一个小孩子难堪。 孙健父亲只悻悻不再说话。 沈玉珠又看向林淑，护犊的神情立马转变为歉意：“是许知遥妈妈吧，真是不好意思啊，孩子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正好我下午没有其他事。” 孙健父亲刚想说他下午也没事，而且他有车，去医院也方便，就听见林淑道：“不用麻烦了，一会儿我带她去就好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么热的天，我开车送你们，顺路的事。”沈玉珠客气道。 林淑也不再坚持，点头道：“那麻烦你了。” 孙健父亲再无话可说。 事情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解决了，李老师松了口气，她对着孙健父母懊丧的背影摇了摇头，又向剩下两位妈妈汇报了许知遥和沈晔的学习和生活情况，气氛复而又轻松愉快起来。 从办公室出来后，林淑去教室接了许知遥，说要带她去医院看看。 许知遥觉得自己没事，但为了让林淑放心， 9. 第九章 9. [] 9. “辞职出来自己干，你真想好了？” 陶玉梅端着酒杯，斟酌似的问道。 早上，高建民的一个朋友送来两筐新鲜海鲜，她怕放久了不新鲜，连忙做了叫林淑母女俩来吃饭。 没想到饭桌上林淑说出这么一件大事。 林淑点头：“我想了好几天，现在纺织厂不景气，估计明年就要开始有员工下岗，我这资历就算不下岗，以后也是一眼能望到头，不如搏一把。” 高建民：“我建议你先实地走访看一看，试试水，现在干什么都在风头上，但我不是打击你啊，做生意得是块料子才行。” “你别瞧不起人，我看林淑是有这方面天赋的。”陶玉梅不赞成道。 比起高建民，她和林淑接触的更多，了解的当然也更多，两个人经常会一块儿上街买东西，别看林淑平时挺好说话一人，眼光却十分毒辣，讨价还价也很有一手，能吃准老板的底线。 高建民笑道：“我不是瞧不起人，说到底不是件小事，不能因为一时冲动把家底赔进去。” “放心吧，她心里肯定有数。”陶玉梅对林淑有信心，倒是眼神不善地看了眼高建民，“倒是你，最近又有小心思了吧？” 高建民笑了声：“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怎么了？”林淑好奇道。 陶玉梅没好气道：“你哥最近跟着别人学炒股想着一夜暴富呢，也不知道是做的哪门子春秋大梦” “炒股？” “就是股票，你先买进多少钱的，等它涨了就卖出去，赚个差价。”高建民解释道。 林淑：“那跌了呢？” “跌了就亏了呗。” 林淑哑然，无奈道：“那不就是赌博吗？” 高建民：“不完全一样，那股票都是跟实打实的上市公司挂钩的，公司前景越好，股票就涨，不好当然就是跌。” 林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你听他说得容易，这股市里的水可深得很，”陶玉梅慎重道，“虽然赚钱的大有人在，但栽跟头的也不少。” 高建民深以为然地点头：“是这个道理。我这不是看最近大盘红火嘛，再说了我本钱也不多，能赚最好，亏了我也认了。” 三人聊了会儿有关炒股的闲天，又回到林淑将来的打算上，她想来想去还是想在服装生意上下功夫。 现在的人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也越来越舍得在吃穿上花钱，尤其是现在的年轻人，都学电视里的香港明星穿衣服，别提有多时髦了。但林淑去一些批发市场看了，老款式的衣服占了大笔，而漂亮的衣服大多在商场橱柜里，价格不低。 她这么想，高建民和陶玉梅就帮她出谋划策。 不远处的客厅里，许知遥目光看向正在播动画片的电视机，注意力却全在长辈们的谈话上。 她不禁有些出神。 母亲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的想法的呢？ 上一世的她会不会也这样想过，只是因为各种原因而没有实现呢？ 许知遥一直以为重生就好比一场失败后重开的游戏，她牢记一些重要的时间点，不希望重蹈上一世的覆辙，但其实从她重生的那一刻起，又或者说从高阳他们得救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改变。 不远处饭桌上，高建民和陶玉梅各执己见，争论越来越激烈像是要吵起来，然后立马又被林淑的一句话浇灭了苗头。 许知遥恍然。 要说这一世和上一世最大的不同，无非就是林淑和陶玉梅的关系。 上一世高阳的意外身亡让这个家庭破裂，这一世高阳活蹦乱跳长到这么大，两家也因为这件事关系变得更加密切，陶云梅作为一个有头脑有胆气的女老板，潜移默化中必然会影响到林淑。 没由来的，许知遥忽然懂了孟母为什么要三迁——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实在太大。 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正好被从屋里出来的高阳看见。 高阳今年13岁，正在念初二，人也开始抽条，许知遥几乎要仰视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因为看了武侠剧就要给救命恩人磕头谢恩的小学生了。 他看见许知遥笑，又看了眼餐桌那边，不解道：“你笑什么，我爸妈和你妈都快吵起来了。” “没有，他们只是在讨论。”许知遥解释道。 讨论得这么大声？ 高阳狐疑地听了两耳朵，发现确实不像是吵架，但这楼的隔音不太好，一会儿别被人找上门。 “行，那我出门了，你自己看电视吧。”他说着就要往外走。 刚才吃好饭，高阳对陶玉梅说他约了同学一起去附近的书店买英语教材和磁带，事关学习，陶玉梅当然是答应了。 但许知遥知道他根本不是要去买什么磁带。 故意又问了一遍：“哥你去哪儿？” “书店啊。” 许知遥：“我也要去。” 高阳：“……你去干什么？” “买书啊，我零花钱可多了。”许知遥冲他笑。 高阳无语了：“回头让你妈带你去。” 许知遥轻声道：“你带我一起去，我保证不告诉你爸妈你去干什么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干什么？”高阳狐疑地问。 许知遥：“不是去书店吗？” 高阳：“…………” 他已经被许知遥绕晕了，根本分不清她到底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但高阳对这个妹妹一直有种莫名其妙的“敬畏”之心。 五分钟后，许知遥高兴地跟在高阳身后出门了。 他们的目的地是——游戏厅！ 去的路上高阳还一直念叨：“千万不能被我爸妈知道我来游戏厅，更不能被他们知道我带着你来游戏厅！不然我就死定了！” 许知遥一边吃着冰棍，一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游戏厅离高阳住的地方不远，走路不过十多分钟。 许知遥是爱玩游戏的，上辈子她叛逆期不好好学习的时候，大半的时间都泡在了游戏厅里，可以说是打遍整条街无敌手。 上大学和工作后玩得就更多了，从制作粗糙、内容简单的网络小游戏到后来的各种3A游戏，许知遥几乎都涉猎过。 而九十年代初的街边游戏厅已经是非常非常遥远的事了。 沿街的店铺，门口杵着个花花绿绿的灯，照亮了一旁的招牌，写着“电子游戏”四个大字。 进门后，不大的空间里摆了两排游戏机，几乎每台机器上都有人，而且玩的竟然还是她曾经非常熟悉的格斗游戏。 甚至在后来街机被各种网络游戏取缔的年代，许知遥为了追忆过去，还想方设法淘了一台放在家里，等朋友来了偶尔玩 10. 第十章 [] 10. 高阳明显愣住了。 周围人也议论纷纷。 “我没听错吧，这女孩子说她要试试？” “小学生会打电玩吗？” 高阳瞪着眼睛问她：“你真要去啊？” “试一试嘛，来都来了，输了也不丢人是不是？”许知遥大大方方地笑了下，后半句她是看着擂主本人说的。 后者欣然点头：“当然不丢人。”他就当是陪小孩儿玩玩了。 但许知遥显然不是在跟他闹着玩。 她一上手，周围人立马知道，这小学生竟然是个会玩的！ 霎时，那台游戏机被一群半大的男孩子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多新鲜啊，来了个会打电动的女生！ 高阳站在许知遥身后，看她熟练地前进后退攻击闪避、有条不紊地放出技能，虽然看上去赢面仍然不大，但局面显而易见的十分焦灼。 他直接惊掉了下巴。 亏他刚才还在担心许知遥会说漏嘴被家长知道，结果她自己偷偷来玩！ 看这熟练程度，估计没少来。 同时，男生也认真起来。 这种突逢敌手的感觉激起了他的斗志。 许知遥刚才在观战的时候就发现，高阳他们输就输在破解不了对方格外丝滑的连招，而她按照自己最初的想法操作了一下，果然能躲开，甚至再接一套技能反而可以刮掉对方不少血量。 双方你来我往，围观群众看得热血沸腾。 高阳也攥紧拳头，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情不自禁地喊道：“遥遥加油！把他打趴下！” 周围人三三两两也喊起了“加油”。 但许知遥知道自己赢面不大。 果然，几个回合之后，双方的血量几乎同时见底，屏幕上跳出众人从未见过的单词—— “DRAWGAME” 许知遥还没说话，男生先开口：“平局。” 众人哗然。 那要不要再比一局？ 男生摇了摇头，道：“是我输了，你已经破解了我的打法，再打下去我还是赢不了。” 许知遥笑脸盈盈：“可是我也赢不了，所以还是平局。” 于是主办方，也就是游戏厅的老板就按照平局判了成绩，两人平分了那些游戏币。 许知遥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她上了四年级，字也比之前更秀丽了，不再是“小学生字体”。 老板看了眼，又打量穿着海军裙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啧啧称奇，心想他这游戏厅从开张开始数，拢共也没多少女孩儿来过，结果一下来了个这么会玩的。 “小姑娘以后常来啊！”老板笑着说。 许知遥写完，轮到男生写，他的字就很符合许知遥对这个年纪的男生写字的刻板印象，横撇竖捺都像是要搬了家。 她粗略辨认了一下，那三个字好像是—— 何东沅。 许知遥倏地睁大眼睛。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二十多年后国内最优秀、最成功的的独立游戏制作人就叫何东沅！ - 离开电玩城去书店的路上，许知遥还有些晕乎乎的。 她居然和何东沅一起玩了街机，还打成了平手！ 要知道在二十多年后，何东沅这三个字简直就是国内甚至全世界无数游戏玩家眼里的神。 原来他小时候就这么爱玩游戏啊。 果然兴趣爱好都得从小培养，好的游戏制作人一定是一位好玩家。 也不知道重生这只蝴蝶翅膀扇出的风会不会吹到何东沅的身上，如果他依然能做出前世的成就，那许知遥就可以去X乎上写小故事，标题就叫做“惊了，我竟然和xxx一起打过街机”。 “……” 许知遥被自己的想法囧了一下。 而高阳还沉浸在兴奋中。 过了一会儿，他眼神不善地看向许知遥：“你老实说，平时偷偷来过多少次？” 许知遥眨了眨眼睛，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没有啊，一次都没来过。” “不可能！你没来过怎么这么会玩？” “我真没来过，你看老板都不认识我，”许知遥完全没在怕的，谁让她有重生这个作弊器，“我会玩是因为我会看啊，他打法那么明显。” 高阳一脸好奇：“什么打法？” 许知遥跟他解释了一通。 高阳改好奇为震惊：“真的假的啊，你就站在那里看了十几分钟就破解了他的打法？” 什么游戏天才啊？ 高阳一脸“你是怪胎”的表情看着她，学习好就算了，怎么学打游戏都学得这么快，还是不是人啊？ “是啊，观察是很重要的学习方法，”许知遥厚脸皮不害臊，还一本正经地说，“我不仅观察到了他的打法，我还观察到啊，哥你跟阿姨说买随身听是用来听英语磁带的，但其实那些磁带你都没听过。” 高阳：“！！” 他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许知遥咧嘴一笑：“因为你那些磁带里的带子都原模原样地卷在左边的轴上，每、一、个、都、是。” 她上辈子应付老师听磁带作业的时候都知道手动卷一卷呢。 高阳瞠目结舌，半天才说：“你可真行。” 他问完不等许知遥说话，又拜托她：“千万别把这件事告诉我妈啊，不然她肯定要把我随身听没收了。” 许知遥点点头：“好呀，只要哥你英语别考不及格，阿姨肯定不会发现的，也不会没收的。” 高阳：“……” 要说这个 11. 第十一章 [] 11. 林淑说干就干，但她并不莽撞，没急着从纺织厂辞职，而是趁着业余时间了解目前服装市场的行情。 她想自己做生意，也懂步子不能迈太大的道理。 几天下来，林淑把自己的见闻都写在了一本本子上，许知遥偶然看见，不得不赞叹妈妈的学习能力。 如果当初林淑能继续念书，真的很有希望可以考上大学。 想到这些事，即使是重生一次，许知遥也难免要埋怨外公外婆的偏心，儿子真的就比女儿贵重？ 不过她知道用不了多久，林强就会栽一个大跟头，一个几乎要把林家拖垮的大跟头。 许知遥不打算管也管不了。 时间很快来到国庆前。 因为上回许知遥在沈晔面前提了一嘴去游乐园的事，顺便邀请他一起后，后者立马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回家缠着沈玉珠问了好几天。 沈玉珠不是不愿意他去，只是节假日饭店里比平时都忙，她和沈晔的爸爸肯定是脱不开身的，去的话怕是要麻烦了林淑。 而林淑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想了又想还是主动给沈玉珠打了电话。 她是有私心的。 沈玉珠开着这么大一家饭店，为人还这么亲和，养出来的儿子性格好又有礼貌，是个值得交往的人。 林淑不清高，也不想错过和沈玉珠这样的人深交的机会。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放假前一天，沈晔显得尤为兴奋。 他逮着空余时间就跟许知遥确认明天的安排，生怕自己会遗漏掉哪个重要的点以至错过这次他期待已久的活动。 许知遥无奈地说：“你都说了三遍了，完全没问题。” “那就好。”沈晔高兴道，“那我们明天就在游乐场附近的家乡鸡见！” 前桌王辉听见这话，立马转过身来：“你们明天要去游乐场玩？” 沈晔重重点头：“是啊！” 闻言，王辉立马露出羡慕的神色。 他也想去游乐场，只不过他妈说数学要考到80分才能带他去，王辉想到自己刚得了45分还得回去家长签字的卷子，顿时一脸的生无可恋。 可恶。 当初真是看走眼了，没想到这外地人普通话说的不怎么样，学习成绩居然这么好，这回数学测验全班就只有他和许知遥考了满分。 许知遥考满分是大家都习惯了的事，什么时候她不考满分了才让人奇怪呢，但是沈晔就不一样了，他是转学生，还是外省人，连班主任李老师都没想到，沈晔不仅没有跟不上，反而学的都比其他人好。 考了满分再加上要和许知遥一起去游乐场玩，沈晔一整天的心情都飘在天上，逢人就笑，连看孙健都没那么不顺眼了。 上回的事情过去后，孙健不太敢公开找沈晔的茬，但偶尔刺几句还是有的。小学生吸引人注意的手段幼稚又没品，许知遥大部分时候都懒得理他，渐渐他就偃旗息鼓了。 放学前，沈晔再次重复了一下他的碎碎念。 不等许知遥回答，教英语的丁老师突然出现在门口，从班里点了两位同学，分别是许知遥和班上的英语课代表。 等两人到了办公室，丁老师告诉他们，班里想选派他们去参加一个英语演讲比赛，趁着这次放假回家和家里人商量一下，没问题的话节后就报到教务处了。 至于为什么要和家里商量，是因为这次演讲比赛是全市范围内举办的，学校会先进行初选，接着是整个区，最后是全市。 如果能在校内的比赛上脱颖而出，之后就会有专门负责这件事的老师对选手进行培训，那势必要占用掉一部分的课余时间，得家长同意才行。 回到班里，周围人都好奇地来问是什么事。 许知遥简单说了说。 刚一说完，这帮人就立马失去了兴趣，切，还以为是什么好事呢，搞了半天是个演讲比赛，而且还要讲英语，真是无聊。 沈晔听完却有些沉默。 他以前在川省上学是不学英语的，转学后才开始接触这门课程，为了追进度，沈玉珠给他报了课外的英语补习班，毫不意外，仍然有同学笑他的发音。 或许那并不是恶意的嘲笑，但沈晔还是有些懊丧，渐渐地他就有点不太敢在众人面前念英语。 幸好许知遥不仅不会笑他，还会认真地给他纠发音，就像纠错他的普通话一样。 这次的英语演讲比赛沈晔不是英语老师的选择对象，但是明年、后年，他一定会有机会的。 许知遥没有料到这件事会激起沈晔的斗志，她抓紧时间收拾东西回家，因为她和高阳说好要一起去车站接林双双。 林双双有段时间没来城里，上次来还是学校组织去博物馆参观，她趴在公交车的车窗上，看着正在建设的地铁站，好奇道：“原来这就是地铁呀。” 她听老师说，地铁跟火车一样，一节一节里，能装下好多人，而且比晃晃悠悠的公交车快多了。 高阳兴奋道：“是啊，我都跟同学约好了，等开通第一天就来坐！” “真好啊。”林双双羡慕道，她住在乡下，肯定是坐不上了。 许知遥：“没关系，到时候你也来呗，地铁又不会长腿跑。” “还是遥遥好！” 林双双抱住许知遥的胳膊，给了高阳一个“嘚瑟什么”的眼神。 高阳：“……” 三个人说说笑笑，两位妈妈也在聊着日常。 因为林双双的父亲和高阳的父母都抽不出空，只能辛苦林淑和林双双的母亲王亚茹带着几个孩子去玩。 好在林淑最近闲得很。 纺织厂收益不景气，要裁减员工的事也不是秘密，现在为了节省开支，已经逐渐砍掉了一些效益差的生产线，工人们三天两头地休息，当然相应的工资也变少了。 王亚茹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毕竟在他们的观念里，工人一直是铁饭碗。 林淑给了她一个眼神：“别担心，我也在做别的打算了。” “也是，只要不是那好 12. 第十二章 [] 12. 第二天一大早，许知遥和林双双被两位妈妈从被窝里喊起来，她们俩昨天晚上说了好久的悄悄话，以至于现在困得几乎要睁不开眼。 许知遥和沈晔约好十点在家乡鸡见，吃一顿早午饭后再去游乐场，玩到晚上正好吃晚饭。 因为沈玉珠的盛情难却，他们的晚餐一早便定在了锦绣阁。 她说着什么“不管你们来不来，我都备一桌菜，你要是不来那这桌菜就只能浪费了”，林淑只好答应下来。 国庆节放假，街道上肉眼可见的多了不少人。 林双双坐上公交车才开始急了：“我们去这么晚，游乐场的票该不会已经卖完了吧？！” 许知遥说不准。 这会儿没有线上预约的功能，只能去窗口买，要是人实在太多…… 高阳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就下次再去呗。” “哼！” 林双双才不想理他，就会说些没用的！ 不过还好几人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因为沈玉珠早就买好了票等在家乡鸡，而她身边，沈晔正望着一桌子的好吃的吞口水。 见几人来，沈玉珠连忙起身，说了几句话后，她将手里的票递给林淑：“六张成人票，我怕这会儿人太多就先买了。” 现在的游乐场还没有联票制度，进去玩项目都得额外掏钱。 门票价格倒是不贵，但林淑也不能让沈玉珠自己花这个钱，可不等她说话，对方便风风火火地说：“我店里还忙要先走，就麻烦你们照顾沈晔了。” 说完又嘱咐沈晔：“你好好听阿姨的话。” 沈晔点头：“知道了！” “哎！” 林淑拦都没拦住她，王亚茹震惊道：“嚯，真利落！” 另一边，几个小朋友在做自我介绍，介绍完，沈晔连忙问许知遥：“我们可以吃了吗？”说着还指了指桌子上的吮指原味鸡。 “你饿了呀，那怎么不先吃。” “我妈不让我吃。”语气里还有点委屈。 林淑听见这话，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赶紧叫几个孩子坐下，道：“快吃吧。” “这小孩儿和他家长真懂礼貌。”王亚茹感叹道。 就林双双上小学的这几年，她什么样的皮孩子都见过了，一天到晚不干好事净拽女同学头发的、往女同学课桌抽屉里塞虫子的，有些家长还特别不讲理，简直就没办法沟通。 林淑便把上次发生的事也跟她说了。 听完，王亚茹无语道，“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过别说，这事还挺解气，那夫妻俩脸都绿了吧。” 林淑点点头：“后来我才回过味来，那个男同学八成是喜欢她。” 两位妈妈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小孩子之间喜欢不喜欢的，大人也都当个玩笑话听了。 因为几人都急着去游乐场，这顿饭吃得也特别快。 果然不出所料，节假日游乐场的人流量也翻了不知道多少倍，林淑吓了一跳，连忙让几个孩子手拉着手，别一会儿走丢了。 她前两天还看新闻上说现在人贩子可猖狂。 这个年代的游乐场项目设施还没有那么多，但也足够几人玩。 而一入园，他们就直奔最热门的摩天轮。 在一众高楼大厦还没建起来以前，这个摩天轮就是整个云城最高的建筑。 “遥遥，你说到最上面的时候能看见我家吗？”林双双好奇道。 那肯定是看不见的。 奶奶家离这边有快二十公里呢。 不过她没有扫林双双的兴，只说：“我也不知道，等下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排在许知遥他们前面的两个看着不过六七岁小朋友也抬头问他们的妈妈：“妈妈，这里能看见我们家吗？” 年轻女人摸摸女儿的头，笑道：“妈妈也不知道，一会儿橙橙自己找找，说不定能看见呢。” 女孩重重点头。 说完，男孩儿也抬头：“妈妈我想喝可乐。” 许知遥这才发现他们似乎是一对龙凤胎姐弟。 “张姐，刚才的可乐还有吗？”年轻女人问。 “有的，太太。”保姆打扮的中年女人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瓶可乐递给男孩。 看见这一幕的林淑才想起来他们没有备水，但是现在队伍里人山人海的，想出也出不去了，好在几个孩子都没闹。 排了大约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终于轮到许知遥他们。 一行六个人，刚好一个轿厢能坐下。 摩天轮转一圈大概是十分钟，五分钟后，他们来到最高处。 林双双四处张望，发现根本看不见家里！ 倒是高阳眼睛一亮，伸手一指：“诶我看见我们学校了！” 高阳念的初中离这边不远。 许知遥顺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的确能看见几栋红色的教学楼和操场。 林双双“哇”了一声：“高阳哥你们学校真大呀。” 闻言，高阳又开始嘚瑟起来。 许知遥看着窗外的远景，想到她上辈子办公的写字楼。 那是云城新CBD数一数二的高楼，许知遥的办公室虽然在高层，但从落地窗望出去，只能看见对面的高楼和楼下的街道，风景远不如现在的目之所及。 现在的云城还非常年轻，还有无数的机会能够让人施展拳脚。 许知遥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禁叹了口气，真是吃了未成年的亏了！ 三人连同两位家长都很有兴致地看着窗外的景色，沈晔却突然不出声了。 等许知遥发现的时候，他正坐在凳子上冒冷汗。 “沈晔你怎么了？”许知遥有点被吓到， 13. 第十三章 [] 13. 许知遥不知道情况是不是像她想的那样，但以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一旦那个保姆真的是人贩子，那在错过黄金时间后，小男孩能找回来的几率可以说微乎其微。 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位打扮精致的年轻妈妈突然出现在了游乐场门口。 十月的傍晚风已经凉了下来，郑书香却满头大汗。 她平时是不太抱孩子的，因为抱一抱就胳膊疼，但今天愣是抱着女儿从园内一路跑到了大门口。 大约是十多分钟前，儿子还在为了那一口没吃上的棉花糖哭闹不止，郑书香没办法，只好让保姆刘嫂带着他去买，自己和女儿则在原地等，结果等来等去也不见两人回来，她再去一问，卖棉花糖的早就收摊了！ 那刘嫂带着儿子去哪儿了？ 只一瞬的功夫，郑书香觉得自己头顶的天都要塌了，冷汗不住得往外冒。 但她又忍不住安慰自己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刘嫂在他们家工作大半年了，做事勤快利落，对两个孩子无微不至，连她朋友都夸她找了个好保姆，怎么会拐孩子呢？ 郑书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问遍了在场的游客和工作人员，结果有个游客告诉她似乎是看见两人往园外走了。 这才发生园区门口的一幕。 “妈妈，你怎么了，弟弟和奶奶呢？”女孩有些紧张地牵着母亲的手，问道。 听到女儿还管那个老太婆叫“奶奶”，郑书香恨得牙痒痒，她摸了摸女儿的头，嗓音颤抖道：“没事啊橙橙，没事。” 说完她从包里掏出大哥大，在电话拨通前，突然有人喊她：“阿姨？” 郑书香下意识回头，发现是个半大的小姑娘，可她现在脑子里一片浆糊，根本不想理，然而那小姑娘接着说：“我看见你家保姆带着你儿子上了192路公交车，车牌号是云A，66678。” 郑书香愣了一瞬，才有些怔怔地问：“你确定？” 许知遥点头：“那辆车刚刚开走，不超过五分钟。” 正在此时，电话接通，听筒里传来一道男声，郑书香这才哽咽道：“老公，瑞瑞让那个姓刘的老太婆拐走了！” 男人愣住：“你说什么？” “你先别问这么多了，有人看见那老太婆带着瑞瑞上了192路公交车，车牌号是云A，66678，五分钟前刚从游乐场走，你快点！” 她越说越急，情绪几乎要崩溃。 好在电话那头的男人没有刨根问底，听到有效信息后立马道：“好我知道了，192路是吧，从游乐场往哪儿开？” “往哪儿开…往哪儿开…”她一边无意识地重复这两句话，一边向站台方向张望。 许知遥想了想192路车这个方向的终点站，连忙道：“是从游乐场往火车站方向。” 听到火车站，郑书香几乎要晕过去，那老太婆想把她儿子带去哪儿？！ 两人说话的功夫，不远处的林淑也意识到不对劲，刚才遥遥说要去跟那位阿姨说几句话，她还奇怪是哪位阿姨，结果扭头发现是个陌生人，再见对方好像十分激动的样子…… “遥遥，怎么了？”林淑赶过来，将许知遥护到身后。 许知遥：“妈妈我没事，是这个阿姨的儿子被他们家保姆拐走了。” 林淑震惊，她看了眼正瘫坐在地上安抚女儿的郑书香，低声道：“这种话不能乱说，你真看见了？” “真的。”许知遥道。 林淑：“你怎么认识他们家儿子和保姆的？” 许知遥：“早上玩摩天轮的时候他们就排在我们前面呀。” 说话间，王亚茹也带着其他人来了，纷纷询问是什么情况。 郑书香略微缓过神，把事情说了。 林淑和王亚茹都是当妈的人，根本不敢想这要是自己的孩子被拐了她们该有多着急。 两人赶紧说：“那你快点报警吧！” 郑书香抹了把眼泪，道：“我老公就是警察，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万一…万一…” 林淑和王亚茹对视了一眼，她们素不相识的，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说：“没事的肯定来得及，肯定能找回来。” 话是这么说，但一辆公交车，中途那么多站，谁也不知道对方会在哪一站下车，万一错过了，那可真就是大海捞针了。 一时间，事情就这么僵持住了。 郑书香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紧握着大哥大，祈祷能等来好消息，而林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想了想，才对着王亚茹道：“你带着孩子们先过去吧，等下我嫂子他们该等急了，我再留一会儿。” 许知遥握住母亲的手：“妈妈我和你一起。” “行吧，那我带着他们三个先过去，”王亚茹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到约定好的点钟，边说，“我们打车走吧。” 之后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夜幕已然降临，游乐场的游客几乎散得差不多，郑书香捏着手机，心越来越沉。 她掩面痛哭，橙橙也瘪了瘪嘴：“妈妈，哥哥是不是被人贩子拐走了？” 她正在上小学一年级，学校里老师经常教他们，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也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走，可是刘奶奶不是陌生人呀，怎么会拐走哥哥呢？ 橙橙的小脑袋瓜一时有些转不过来。< 14. 第十四章 14. [] 14. 锦绣阁包间里，许知遥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个一清二楚。 高阳几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家长们连连赞道：“我们遥遥就是机灵，从蛛丝马迹中发现线索，以后是个当警察的好苗子。” “当什么警察呀，要当就当福尔摩斯，大侦探！”高阳不赞同地说。 陶玉梅敲了下他的脑袋：“侦你个头，叫你一天到晚看那些乱七八糟的。” 高阳瘪了瘪嘴，相当不服气。 上次遥遥发现了他英语磁带从来没听过，现在又逮到了人贩子，这要是换成他，他能在同学面前吹一年。 除却高阳，林双双和沈晔纷纷询问起细节，比方她是怎么发现那个保姆是人贩子的，又是怎么知道记车牌的呢？ 许知遥：“因为他们家看起来不像是会坐公交车的样子，更不会让保姆单独带着小朋友坐公交车啦，至于车牌号……” 她看了高阳一眼，咧嘴笑说：“我从福尔摩斯上看来的。” 高阳：“……” 他怎么不记得福尔摩斯上写过这个，而且她什么时候看过福尔摩斯了？ 但一想自己还有不知道多少把柄捏在许知遥手上，高阳只能认怂，结果当然是换来陶玉梅的一顿教育。 “你自己看就算了，还敢把这些书借给遥遥？” 高阳不服：“那不是乱七八糟的书，你看遥遥不就学以致用了吗？” 既然许知遥这虎皮扯了那他就做一面大旗，反正在他爸妈眼里，遥遥是哪里都好的。 高阳精打细算，看来以后出门都得带上遥遥才行，这样看他爸妈要怎么说去。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这明摆的挡箭牌不用白不用啊！ 许知遥还不知道他正在打自己的主意，而林双双和沈晔听了更觉得厉害，纷纷表示：“我也要看福尔摩斯！” 许知遥：“……” 别啊！这不是她的本意啊！ 她只是想让林双双他们以后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都多一个心眼而已！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众人疯玩一天的疲惫感烟消云散，吃饭更香了，再加上厨师的手艺实在不错，几人都狼吞虎咽起来。 期间沈玉珠也来过一次，但今天店里客人太多，她实在是抽不出空。 林双双悄悄和沈晔说：“你妈妈真厉害，开这么大一家饭店！” “嗯嗯！”沈晔嘴里塞着排骨，自豪地点头，接着人他又道：“这菜还是我爸爸做的呢！” 几位家长恍然，原来是夫妻店——主厨是老板自己人，手艺又不差，难怪生意这么红火。 “哇，这么厉害啊，”林双双感叹道，“我以后也想开饭店。” “你还开饭店？”王亚茹笑她，“别没开几天就被你自己吃穷了！” 林双双噘着嘴：“妈妈——” 王亚茹：“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们双双以后做什么都行，开饭店也可以。” 话题说到这，几位家长便有些好奇孩子们长大以后想干什么。 高阳顶着父母的死亡凝视，咬着牙说他想当侦探；林双双还是想开饭店；沈晔支支吾吾，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在众人的鼓励下他说出自己以后想当科学家，得到了一片赞扬；倒是一向有主意的许知遥，似乎有些发呆。 上一世，许知遥本科学的是广告专业，毕业之后进了一家还算不错的广告公司，直到林淑生病住院，她辞掉第一份工作全身心地照顾母亲，而母亲过世后，许知遥凭着自己出色的工作经历进了一家国际知名的广告公司，一干就是十几年，重生前，她已经做到了中层管理岗。 许知遥清楚地知道，如果她这一世继续投身广告行业，那她会比其他同龄人凭空多出十几年的工作经验，职场之路不说顺风顺水，轻松应对倒是没什么问题。 但是她真的想再走一遍原来的路吗？ 出了片刻的神，许知遥抽回游离的视线，才发现整桌人都在看自己，她只好轻轻摇了摇头：“我还没想好……” “没想好也不要紧，你现在还小呢。”林淑笑道。 姚玉梅：“是啊，你们几个以后不管想要干什么，现在都得好好读书，将来考个好大学。” 大学，那还有很远很远呢。 几人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自己还有几年才能上大学，都发出了“好久啊”的感慨，纷纷又把视线放到了眼前的美食上。 等吃饱喝足，时间也不早，高建民叫来服务生，说要买单。 服务生面色为难道：“不好意思啊先生，我们老板说了，这间包厢不用买单。” 但高建民坚持要买。 服务生只好找来沈玉珠。 她不肯收钱，林淑佯装怒道：“沈晔妈妈，要是这样的话，下次说什么我都不敢来你这儿吃饭了啊。” “好吧，”沈玉珠无奈一笑，“小陈，你来买单。” 最后当然还是打了折的，但也没让他们做亏本生意就是了。 在饭店门口告别后，许知遥本以为这充实的一天终于要画上句号，结果还不等他们打上车，街对面忽然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苏国庆，你个王八蛋，你放开我！” 王 15. 第十五章 [] 15. 国庆之后，生活又归于平静。 许知遥又过上了每天按时上下学、时不时给小学生断断官司的悠闲日子。 不过这段时间她又多了件要忙的事，那就是英语演讲比赛。 林淑听说后欣然答应，还问家里的那台老式收音机够不够用，要不要买个新的。 许知遥说不要，但是在征询了林淑的意见后，她把上次在书店里看见的那本画册买了回来。 一边学习着全新的色彩知识，一边又准备着演讲比赛，时间转眼进入十月中旬。 校内的演讲比赛，选拔流程特别简单，由各位英语老师用不记名投票的方式选出三个同学代表学校在下个月参加区里的比赛。 但许知遥没有想到，她居然是得票最高的那个，而同班的另一位同学，很遗憾地落了选。 走出学校礼堂，课代表同学还在懊恼地捶头：“啊我刚才太紧张了！我一紧张就会忘词。” 许知遥：“我看见了，你在偷偷看稿。” “什么，连你都看见了？！”课代表听了简直要晕过去，“我还以为我动作很隐蔽呢。” 许知遥朝她笑了笑。 课代表无语了瞬，又来问她：“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啊，底下那么多人看着你，居然一点磕巴都没有。” 她当然还是那句话：“多练就好。” 课代表头顶问号：“怎么练啊？” “……”许知遥秉着只要忽悠不死就往死里忽悠的心态，忽悠道：“人民公园附近那么多外国人呢，你多去一去，多给人指指路，多跟人聊聊天。” 课代表嘴张成了一个“O”，不敢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你骗我的吧？” “随便你信不信咯。” 不过当后来课代表同学真的在外语这条路上一往无前地走下去，成了国内最优秀的同声传译员之一，再回想起这段往事时，许知遥坚决否认了她说过这段话。 当然这是后话了。 - 拿到了学校去区里比赛的名额，沈晔听到这个消息后比许知遥本人还高兴，恨不得原地给她放两副炮仗。 沈晔：“那区里的比赛什么时候开始？” 许知遥：“好像是下个月吧，然后市里的大约就元旦前后。” 沈晔突然叹了口气。 许知遥：“怎么了？” 沈晔惆怅道：“可惜去不了现场看你演讲。” 许知遥想了想说：“那我努力去参加市里的比赛！听说市里的比赛会有录像，说不定还能上电视呢。” “哇！”沈晔睁大眼睛，“那你要是去了，我一定守在电视机前面等！” 两人算是有了一个小小的约定。 等放学回到家，许知遥见林淑还没下班，乖乖地把剩下的工作做完，又画了一会儿画，等到天色额彻底黑了下来，才等来林淑的身影。 她本来是想把演讲比赛的事告诉妈妈让她高兴一下，但林淑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对，整个人也有些紧绷。 许知遥小心道：“妈，你怎么了？” 听见这一声，她看了眼四周的环境，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回了家，眼前人是她的女儿。 林淑显然是不想在许知遥面前表现出什么，她强颜欢笑，说：“遥遥，帮妈去倒杯水吧。” “哦哦。” 她不放心的看了林淑一眼，但脚下的步伐却特意缓了缓，也给林淑一点缓一缓的时间。 林淑握着许知遥倒来的热水，脑子里却还是刚才发生的事，浑身上下都止不住地冒鸡皮疙瘩，不是冷的，是被恶心出来的。 半个钟头前她从厂里下了班，因为最近活少，工人也少，原本纺织厂外热闹的街道都显得有些冷清，而今天她下班晚，便更没几个人。 当时林淑刚推着自行车从车棚里出来，就被车间主任王品茂拦住了去处。 他上回就当着林淑的面说了一些不三不四的话，被林淑一记白眼瞪了回去，现在肯定也没安好心。 林淑不打算理他，径直从旁边走了过去。 “哎，等等！” 王品茂三两步上前握住她的车把。 谁知林淑跟应激似的，使劲一晃：“你放开！” 王品茂当然不放。 他道貌岸然：“我是为了你好，也是可怜你一个人带孩子。还是那句话，你要是跟了我，我保证，纺织厂改革后给你留个文职， 16. 第十六章 [] 16. “什么，你辞职了？” “啊？怎么这么突然，是找到其他好工作了？” “你真不等等那房子？就算是要掏钱买也比那什么外销房划算多了，你这总不能一直租房吧？” …… 林淑刚把事情一说，一群人便七嘴八舌来问个不清。 她一一都作了回答。 “辞了，厂里答应得很快。” “也不算突然，我想了挺久的，工作的话……说不上好坏，先干着。” “房子的事再说吧，总有办法的。” 看她不像是一时冲动的样子，其他人也就没再来劝，说着说着，还有些羡慕起她的果断来。 “唉，我要是再年轻个十岁，早就辞职自己干了，还在这儿看那老王八的脸色？” “那老王八这两天都没什么动静，是不是憋着使什么坏呢？”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我看他还能蹦跶几天。” “那可不一定，我听说有人给厂里写举报信，结果都石沉大海，咱们还是绕着他点走。” 听见这话，林淑立马断了写举报信的念头，她没有证据，王品茂上面又有人，写了也是白写。 但她实在忍不下这一口气，还得再想想其他的办法才行。 林淑想了想，对着众人道：“总之不管怎么样，谢谢大家这么多年的照顾了。” “哎呀，说这些干什么，弄的怪伤感的。” “就是就是，只要以后发了财别忘了我们就行。” “常联系常联系，有什么要帮忙的也尽管来找我们。” …… 哭着笑着，在一声声关怀和祝福中，林淑给自己在纺织厂十六年的工作生涯画上了一个不算完美的句号。 她从十六岁开始就在这里工作，这里曾经给了她无限的底气和希望，但终究不抵时代的变迁，人心的易变。 林淑没有留恋，因为她知道她得往前看。 至于前路是什么样的，得靠人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了才知道。 - 金茂百货是一家专卖服装的商场，一共三层，一楼主卖老年人的衣服和童装，二楼则是年轻女装，三楼杂七杂八地卖一些男装和鞋子。 现在卖服装的百货商场和后来的商场还不太一样，没有品牌和店面之分，所有的衣服都被整整齐齐挂好，一排排衣架规则地摆放在几百平的空间中，任由顾客挑选。 因为商场刚刚新装修过，扩招了一批新的导购，林淑上个月就来面试过，负责人对她很满意。 原本她是想着在纺织厂做完十月份的工，结果没想到王品茂这个混蛋这么不要脸。 但林淑和商场负责人说好的是十一月上班，于是前几天她趁着自己有时间，带着许知遥回了一趟乡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淑习惯把一些连自己亲妈都不想说的话告诉高秀莲，将心比心，高秀莲从来都会体谅她的难处。 “辞职就辞职了吧，树挪死人挪活，现在哪条路养不活人？”老人家看得非常开，她拍了拍林淑的手，还是那句话，“手头的钱够不够用，不够的话妈这里有点……” 林淑连忙推脱：“够用够用，而且我已经找到工作了。” “找到工作了？是做什么的？” “商场里卖衣服的，哦，对了，”说完她打开自己带过来袋子，“我给您买了两件褂子，您试试看合不合身。” 高秀莲这下倒是有些不高兴了：“哎呀我一个老太婆要这么多新衣服干什么，也没什么时候穿。” 林淑哄她：“这都是员工价，不贵的，而且今年中秋还有您过生日，我都没回来，买两条衣服有什么。” 高秀莲拗不过她，只好去试了。 林淑的眼光一直是不错的，新衣服一串，连人都精神了不少，高秀莲一一试过后，突然把林淑拉到一边，坐下。 她握着林淑的手，想了想，似乎是有话说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过了一会儿，她才叹了口气道：“小淑啊，你是个好孩子，长得漂亮，心地善良，人也能干，当初昌远回来跟我说他谈了个城里的对象，天花乱坠一通夸，我还不信，心想这么好的条件能看上他？直到后来他把你带回家里来。” 许昌远就是许知遥的父亲。 “妈……你说这些干什么？”林淑不解道。 高秀莲继续说：“昌远……是个没福气的，他自己走得早，留你和遥遥在这儿受苦，这么些年，你对我的用心，对遥遥的用心，妈都看在眼里，但是孩子，你也得想想你自己。” 林淑紧紧回握住她的手，眼眶已经有些湿润：“妈，我现在过得很好，您对我这么好，遥遥聪明又懂事，没什么比现在更好的日子了。” “我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还有几年好活，遥遥呢，以后也得结婚生子，我们都陪不了你一辈子，”高秀莲道，“妈也不是催你，就是给你提个醒，万一碰上个合适的，能对你好，对遥遥好，你不用顾忌我，更不用顾忌昌远。” 听到这，林淑再也忍不住，趴到高秀莲怀里轻轻抽泣起来。 她在外人面前再坚强，心里总还是有脆弱的一面， 17. 第十七章 [] 17. 马慧一时间愣住了。 她盯着眼前人看了又看，才敢确定这个穿着售货员衣服的女人就是她那个不受待见的小姑子。 马慧顿时又乐了。 她脸色精彩地走到林淑面前，说：“小妹，你怎么会在这里啊？纺织厂的工作不做了？怎么都没跟家里说一声呢，妈前几天还在说要给你走走关系保住工作，你说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同事见她一副不太友善的样子，悄悄对林淑道：“要不这边我来吧，你去帮陈姐她们理货。” “没关系，你去忙吧。” 要不是在工作，林淑真想狠狠翻她几个白眼。 她深吸一口气，道：“嫂子，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总归我现在还养得活自己，不用回娘家打秋风。” 马慧：“这话怎么说的呢，我倒是盼着你常回家看看，可你不是忙吗，一年到头也看不见人影。” 她话中有话，不过林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也没什么其他人搭理她，马慧说了两句也懒得说了。 和她一块儿来的女人见状，才反应过来：“表姐，这是……” 马慧：“哦，这就是我那婆家小姑子。” 对方显然是知道两人的恩怨，闻言立马上下打量了林淑一眼，她眼珠子骨碌一转，道：“既然是亲戚，那我们买衣服总能优惠一点的吧？” “……” 林淑无语，她心想什么人啊，都这样了还想着来占她便宜呢。 她公事公办地笑了笑：“要不你先看看有没有看中的？” 说完，马慧和她那表妹马雪便挑三拣四地选了起来。 从两人的对话中，林淑听出今天是马慧来给她这表妹买新衣服的，说是要去相亲。 虽然不知道她这么大方的原因，林淑想了想，遍顺手从模特身上薅了条风衣下来，递给马雪：“试试这一条吧，我们店里卖得最好的风衣，肯定衬你。” 说完，马慧看了眼牌子上的价格，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到她脸上。 林淑就装作没看见。 结果马雪一试就爱上了，甚至还有其他顾客夸她穿着好看。 不过她看了眼价格，的确是不便宜，便有些难为情地说：“这件是不是有点太贵了？” “贵是贵了点，但你瞧瞧，这把你人衬得多好看啊，”林淑夸道，“而且我嫂子可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你说是不是啊嫂子？” 马慧强颜欢笑：“那打完折多少钱？” 林淑拿着计算机哐哐一顿按：“打完折三百零八。” “什么？！三百零八？”马慧差点要叫出来，她自己都舍不得买这么贵的衣服！ 马雪也道：“打完折还要三百多啊，那还是算了吧表姐，你挣钱也不容易，给我买条便宜的就行了。” 林淑只好接着说：“一份价钱一分货，别的衣服可就没有这料子和版型了，你瞧瞧镜子，把你这个子和身形衬得多好啊！” 果然，马雪听完又开始犹豫，似乎有些难以取舍。 林淑就又对着马慧道：“嫂子，千金难买心头好呢，你那大几千上万块的钢琴说买就买了，这一件衣服……” 不知怎的，话还没说完，马雪忽然转头看了马慧一眼，而后者似乎有些心虚，立马别开了眼神，道：“买就买了，不就一件衣服么？” 林淑觉得有些奇怪，但又想不通缘由，只能先引她去付钱。 怎么，马慧给女儿买钢琴的事还瞒着娘家人？ 不过经此一事，马慧有没有瞒着娘家林淑不清楚，但她从纺织厂辞职这件事肯定是瞒不下去了。 - 当天晚上，马慧一回家便对着林强发了好大一通牢骚。 林强不解：“怎么了这是，回娘家借钱没借到？” “什么呀，还不是你那个好妹妹！”马慧气得要死。 她把今天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 最近林强手里的几支股票价格一直在持续走高，比最开始买进来的价格已经翻了一倍还多，但林强并不打算抛售。不仅如此，他还想继续加仓，因为有人预言就在今年年底，股市还会有一波大涨。 可现在家里能拿出来的钱已经全部投进去了，两人一商量，便由马慧去娘家借钱，只是她借钱的时候留了个心眼，没说林强炒股赚钱，反而说他亏钱了，所以才来借钱应应急。 她会答应给马雪买衣服也是因为后者愿意私下再借她一点。 而林淑那一句花大钱买钢琴的事，差点就让马慧的“救急”漏了馅，事后她花了好久才勉强把这个谎圆回来。 现在想想，她真是被这两个人坑得不轻。 首先说马雪，马慧花了三百块钱给她买衣服，又把上次林淑没要的那门好亲事介绍给了她，居然就只借了五千？ 林淑呢，惺惺作态，就是为了让她掏那三百块钱来充作自己的业绩。 一个两个的，变着法子打她的主意。 马慧越说越气，林强却不当回事： 18. 第十八章 [] 18. “小林啊，刚才这个是你妈妈？” 张春兰刚一走，经理陈凡便找到林淑，意有所指道。 林淑知道自己不应该在上班时间处理私事，抱歉道：“不好意思啊经理，下次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陈凡笑了笑：“不打紧，谁家没点糟心事啊。” 他说完拍了拍林淑的肩膀：“好好干！” 林淑应下。 但她没想到，张春兰这次是真生了大气，甚至十一月底林父过生日，她都没打电话来叫林淑回去吃顿饭。 林淑也懒得用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 她最近高兴都还来不及。 许知遥在区里的演讲比赛拿了小学组的一等奖，下次就是市一级的比赛，时间正好被安排在元旦，而且家长可以去现场观赛。她把这事和林淑一说，林淑立马找了同事换班，提前把那一天空出来。 除此之外，让林淑高兴的事还有一件。 她十一月的工资发了，不仅如此，和工资一块儿发的还有一笔不算少的奖金。 拿到钱的时候她都愣住了。 “怎么这么多呢？” “上个月业绩好呀。”发钱的会计笑脸吟吟地说，“我们老板不是黑心周扒皮，只要你们好好干，不会亏待你们的。” 说完她又道：“没问题的话这里签个字吧。” 从财务室回到岗位上，林淑隐约发觉气氛似乎有点不对。 今天是工作日，外面又下雨，客人比较少，整个二楼女装区都空空荡荡的，几个同事面面相觑，都有些不太敢说话。 林淑问道：“怎么了这是？” 同事小声说：“今天不是发工资和奖金了吗，田娟的奖金好像是比其他人要少一点。刚才她一回来就阴阳怪气，说是有人在经理面前打她的小报告，莉莉看不惯，说了两句，结果她就揪住莉莉不放。” 田娟和莉莉都是女装区的导购，前者是出了名的看人下菜碟，看见穿着打扮好的客人才会有笑脸，更多时候都懒得搭理人。 莉莉年轻气盛的，看不惯她这样也很正常。 林淑刚来一个月，和这两个人都不太熟，也不好做什么评价。 “说的真好笑，怎么别人就偏偏打她的小报告，自己是什么人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同事吐槽道。 另一人道：“少说两句，这事咱们还是别掺和了。” 林淑同意地点点头。 “我掺和这些事干什么，又不是她们给我发工资。” 结果林淑越不想掺和，有人就越要她掺和。 没过多久，田娟就变着法地来向林淑打听，问她这回发了多少奖金。 林淑只好冲她笑笑：“田姐，你让我怎么说好呢，多了吧，你心里不是滋味，少了吧，我心里不是滋味，所以还是别问的好。” 田娟讨了个没趣，嘀咕两句便走了。 她大概也没想到，林淑平时看着挺好说话一人，嘴倒是挺严的，做事情滴水不漏，叫人找不出错处。 之后一段时间，田娟和莉莉就跟打上了擂台似的，经常两个人对着同一批客人使劲。 连林淑看了都摇头。 十二月一晃而过，临近新年，商场里的人一天比一天多。 田娟和莉莉的擂台还在持续，只是在陈经理的警告下变得没那么明目张胆，不会再发生“抢客人”的事。 结果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还没进入一月，田娟就跟经理提了辞职。 她像是故意说给谁听：“与其在这里跟别人争高低，还不如自己当老板。” 原来是要自己开店去了。 同事虽然不看好她，但仍然有些羡慕：“真好啊，我也想自己开店，只可惜拿不出那么多本金。” 林淑倒是有点好奇：“她是自己开服装店，还是搞批发？” “听说是搞批发。” “批发哪有这么容易搞，光是店面和仓库的租金，一年就要不少钱了吧？” “可不是，听说得好几万，进货也得不少钱，这万一要是搞砸了，啧啧啧，她胆子可真大。” 林淑听着，不免想起自己，她不打算当一辈子的导购，万一将来要是有自己当老板的机会，她也不想错过。 之前听陈经理说年后会从导购这里抽调一两个人去采购，林淑想努力一下。 - 元旦这天，许知遥早早就起了床。 她重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紧张”的情绪。 前世经历过无数次比这场面更大的演讲，许知遥都游刃有余，但这一次不一样——林淑会在台下看着她。 结果林淑比许知遥还要紧张。 都说人紧张的时候会不停地想上厕所，而林淑紧张的方式是不停地问许知遥想不想上厕所。 “再有两个人就到你了，遥遥，要不要再喝口水，或者要不要上个厕所？”林淑再一次问。 许知遥：“……” 带她来参加比赛的丁老师也有些无语：“许知遥妈妈，你不要紧张，许知遥的稿子和口语都没问题，只要正常发挥，拿奖不是问题。” 这次比赛设特等奖一名，一等奖两名，二等奖四名，三等奖八名，剩下的都有安慰奖。 丁老师说的“拿奖”，当然不包括安慰奖。 听见这话，林淑还是忍不住紧张，但她知道自己紧张也没用，只好尽量不开口说话。 很快，许知遥要去后台后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