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路人被一亿欺负后》 1. 宴会 [] 段卿刚处理好的伤口又流血了。 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抡起瓶子往他身上砸:“小不死的这是嫌我这个爹了,他妈的竟敢背着我跟你妈联系?!” 瓶子砸他的力道和吼声成正比,摔到地上的那一刻,段卿清醒了大脑,看到那张熟悉的、被酒精侵蚀的脸。 依旧糟蹋,依旧凶恶,隔日的肉块从牙齿缝里落下来,看起来像只刚出笼的丧尸。 还是那么符合一个家暴者的形象。 “打电话是吧?前几年在你妈那待出感情了是吧?忘恩负义的东西,在我这住这么久,不想着怎么给老子赚钱,光想着跑路?!” 花光儿子所有奖学金学费,不得不提前从赌场出来的“丧尸”瞪着一双充血的眼,接着对儿子吼。 “跑啊,真当你妈还在意你?” “跟你说实话,那女人和我离婚,巴结那个姓宴的有钱男人后早就嫌弃死咱们爷俩了!” “你以为前些年她把你接到宴家养是好心?不过是想在姓宴的面前演个慈母! 有了新儿子在宴家站稳脚跟后,不就一脚把你踹开?” 咆哮完又扔来一堆喝空的啤酒瓶。一阵噼里啪啦爆鸣声后,段卿抬起眼,漫不经心瞥了眼一分钟前他在躺,现已被玻璃碎片捅成马蜂窝的破沙发。 沙发旁,段父醉醺醺地指着儿子,最后道:“放正你的位置,还以为自己是那个住在宴家的小少爷?” 他的声音像一块生锈的铁,粗糙冷硬得很: “还是说,这么快就忘了当初是怎么被赶出宴家的?!” “听到没有?!” 终于把耳塞摘下来段卿:“……” 段卿呵欠连天地给渣爹的丧尸表演点评: 表情很疯批,颜值不给力。 所以问题来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段母当年作为一白富美,在没被美貌迷惑了双眼的前提下,到底多想不开,才会非要嫁给他这一穷二白,天天偷儿子钱,害得他连学费都交不了的爹? 段卿自认为是个表里如一的人,于是他这么想着,也这么真诚地发问了。 被他问话的人:“……” “妈的,拿你的钱怎么了,”自动过滤掉第一个问题,渣爹指着少年鼻子骂,“也不看看是谁生了你,你的钱本来就该都是我的!” “哦?”段卿听了这话,忽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少年生了一张很好看的脸。 眼睫稠密纤长,五官明丽动人。 哪怕是多次把儿子打成骨折的段父,也不得不承认,段卿哪怕是过去奄奄一息向医生笑着求救的样子,都漂亮得热烈而绚烂。 他就那么漂亮地笑着,温温柔柔道:“别动那么大火气,小心把肝气坏呀。” 末了,又轻飘飘补充:“哦,我忘了,你天天酗酒,肝早就坏了。” “你——” “段卿你这个小不死的!老子一定要杀……” 段父抡起一块玻璃片,要去划段卿的脸。 段卿熟练地躲过去,打算找个地方继续包伤口,段父眯了眯眼,对着儿子旧伤的位置拿玻璃猛的一扎,旧伤加新伤,段卿刚把血捂住,段父拳头又锤下来了。 下午三点,段父心满意足的发泄完情绪,醉倒在地下室里唯一的床上,呼噜声打得正响。 段卿在一堆玻璃渣中躺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把一片狼藉的客厅收拾的勉强能落脚。 一滴血从他的睫毛上落了下来,划过青/紫的肩膀,滑落胳膊,撞在手腕上的系着的珊瑚珠上。 段卿一动不动地看了几秒血滴,终于想起这个时间点,自己原本要包扎伤口的。 …… 伤口比想象中多。 少年半靠在墙上,把袖子和内衬拉起来,昏暗的灯光在这一小片区域,照亮雪白的背。 背上的伤深深浅浅,新旧交织,划伤和大面积的青/紫融在一起,让人看了就喘不过气。 段卿自己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直接把裂开的绷带撕掉,翻出碘酒和云南白药,咬开药盖,上药的动作主打一个大写的粗糙,为他处理过伤口的医生曾告诫他,再这样下去,十个铁打的身体扛不住, 但扛不扛得住又有什么关系呢? 祸害留千年。 唯有身体的本能反应骗不了人,不知是不是地下室太冷的加持,持续的伤口开裂让他眼前一下黑,一下白,肩膀是消瘦的,全身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他闭上眼,雪色的脊背因为疼痛微微起伏。 段卿很快被吵醒了。 尖利的叫声从不远处传来,可能是穷困的小夫妻闹了矛盾,也可能是输了钱的赌徒在互殴。在约等为零的隔音条件下,刺耳的嘈杂充斥在街区的每一个时刻,从早到晚,从内到外,好像无论过多久,也不会消停。 是早就该熟悉的场景。 确认行动基本自如后,段卿捡起装满碎酒瓶和绷带的垃圾袋,推开门,走了出去。 毕竟,这里是整个a城最破最乱的棚户区,也是段卿被赶出宴家后,住得越发熟悉的地方。 * “惊!大牌明星纷纷出动道贺,a市最豪华酒店被全场包下,点击为您揭示:最受媒体关注的宴氏小公子五岁生日宴有多豪华!” 空荡荡的公交车内,段卿靠在椅子上,看着坐在他前面的大爷拿这个手机,很没公德地外放同城新闻。 音量开得很大,播报人声音很清晰,哪怕段卿带上耳塞,几个熟悉的字眼还是一个一个往他耳朵里蹦—— “据了解,该生日宴的主角是宴氏掌门人与其夫人段霖独子,段夫人在采访中表示,宴小公子作为她唯一的孩子,其生日宴的每个细节都由她亲生操办。 宴会已邀请诸多知名人物……据传,昔日首富、船王家族谢氏也派家族成员参加该宴会,这是否意味着宴氏将更上一层楼?” 最后两段报道还配了则独家视频。 视频里,段母正拿着玩具针线,陪自己的小儿子在做手工。 宴小公子穿着一声精致的小西服,窝在母亲怀里,看着为自己缝小手帕的段母,奶声奶气念诗:“慈母……手中线,游,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服,一……意恐……迟迟归……” 段卿看着前座打开的视频画面,睫毛不自觉的颤动了一下。 “谁言寸草心……报得……报得三春晖……”前座大爷跟着视频上的小孩儿念完最后两句诗,才发现后面还做了个少年,“抱歉抱歉! 大爷关掉视频,挠挠头道:“没想到后面有人啊。” “没事。” 好一会儿后,段卿说。 他的视线还停留在宴小公子念完诗,亲段母侧脸的画面上。 很多年前,他也这么亲过段母。 母亲的面颊柔软的,又白又暖,还染上点烘焙橘子蛋糕后的甜香。 恍惚中回到出最初的时候,过去的段母一边唱歌,一边在厨房为他烘焙甜点,他跑进厨房,蹭到段母的怀里。 亲妈妈的脸。 玩妈妈衣服上的玻璃珠。 吃妈妈烘焙好的点心。 …… “锵”地一声后,公交车到站了,段卿走下车。 这是整个a城最繁华的地段,车辆涌动,人流如织,不少衣着精致的男女在最豪华的酒店方向顿住了。 酒店入口处,一头银发的老管家正陪着服务生,招待来参加生日宴的客人。 人群里,段卿看到了电视上几张熟悉的面孔,看到了宴家曾见过的帮佣,还有一些曾有一面之缘的人。 午后的阳光伴着微风,洒在客人们得体的礼服上,他们或点头,或握手,或着自己的男伴女伴,执手相握,轻声交谈。 华丽,光鲜。 优雅,得体。 与作为起点的破棚区截然不同。 段卿收回目光,勾起唇,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而这时,老管家眯起眼,也看到了段卿。 * 关于段卿这个人,宴家佣人对其有不少种说法。 ——段霖女士的拖油瓶讨债鬼 ——宴先生好心收留的寄生虫 ——伤害小公子被逐出家门的小人 关于以上诸多的说法,段卿本人要是能听见,一定会大呼冤枉。 开玩笑啊,哪怕只是凭着一张脸,他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 甚至走在大街上,用他铁哥们儿的话说,那也是美女回头,帅哥跳楼。 所以他什么时候成寄生虫和真小人了? 不过上述三个标签,有一个好死不死的今日撞对了。 ——段卿来生日宴,是来为他那同母异父的弟弟送个礼物后……顺便向亲妈借个学费的。 注意啊,是“借”! 段卿表示,虽然他还钱时间会长一点,平时和亲爹对打的次数多了点,但大部分时候,他绝对是个大孝子! 大孝子面前的管家很头疼。 哪怕知道这个段卿身上的诸多传闻,但看到少年的第一眼,所有的标签都长着翅膀飞远了,只留下一片灼热的红衣,还有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 一串红色的珊瑚珠由红绳串起,系在段卿的苍白手腕上,珠子在微风中轻轻碰撞着。 很难有人不对他生出好感。 但再想到段母一提段卿就变色的态度…… 一阵权衡后,段卿顺利进走入大门。 内部场地被布置得古典又不失风味,上层是低调奢华的娱乐厅,下层是举办仪式的宴会花园。 那个宴会花园地势成坡形,桌位由上到下,按照所坐宾客的高低身份,依次排开。 段卿引向他的位置。 几个妆容清秀可人的十八线坐在那里,他们之中,有陪金主来的小情人,或绞尽脑汁,企图在业务上钓到大鱼的野模。这桌的每个人都不在宴会的直接邀请名单上。 因为这是最下方,地位最低的桌位。 经过此处的人,看桌上的人,或加快速度,或面带蔑视。 几个十八线露出一丝羞辱感。 段卿倒是毫不在意,只是在领路的管家将走时,伸出手指,拨弄了几下腕上的珊瑚珠。 清脆的碰撞声响起,珠子晃动,他弯起眼睛,蜜似的笑意眼底渗出来。 “弟弟。” “宴先生。” “妈妈。” 段卿随意的把玩着手上的珠子,几阵摩擦后,他抬起脸,对刹住脚步的管家,微笑道: “他们中,是谁指明把我位子放这儿的?” 管家的脸上的肌肉微微一扭。 段卿拨湖珠的手指轻轻一顿,饶有兴致地观察会儿对方表情后,少年一双眼睛弯的更深,勾唇轻笑道: “没想到,竟是段霖女士。” 他笑着说出段母的名字。 与此同时,红绳晃动,腕上的珠子发出一道更清脆的撞击声。 * “咯噔。” 珠串的断裂声响起,段母看着手上突然断掉的饰品,微微怔了。 侍者看着忽然愣住的段霖,疑惑问,“夫人?” “没事,一个不起眼的珠子散了罢了,”段母收回眼中的情绪,淡淡吩咐下人把劣制品扔掉,“换另一个就好了。” 新的珠子很快换上了,侍者早见之前被下人扔掉的珠子,它滚在一堆要被处理到垃圾里,通体泥泞。 侍者还想再看一眼,却听到段母淡淡的声音:“谢家的人还没来吗?” “……是。” 得到肯定回答后,段母揉了揉眉心。 事实上,谢家能让人来,已经是让她和丈夫很惊喜了。 那是一个神秘繁盛的家族,发家史最早可追溯到一战,经过数代人和当代老船王的努力,财富已经积累到一个不 2. 谢瑾舟 [] “?!!” 死一般的寂静里,珊瑚珠发出“咯噔”一声轻响。 段母终于气背了过去,侍者牙齿哆嗦,恨不得咬断自己刚问话的舌头。 舌头遭殃前,有人瞪大眼睛,看到段卿身后的少年:“谢、谢……” “谢谢就不用了,给个打赏就好,”段卿看着那人快瞪出眼眶的珠子,真诚道,“相信我,大哥,我还有很多惊喜你不知道。” 谢瑾舟:“……” “大哥”:“……” “大哥”的表情像是吞了苍蝇。 段卿这个表情有些有趣,于是他瞧着眼前神色各异的人,笑得更好看了些。 这一次,他的笑容没了几分到眼底,看上去更明艳美好了,鲜红的衣料覆在手腕上,有种营养不良的瘦。很漂亮,也很脆弱,一眼望去,有种令人心悸的恍惚。 段母看了那个笑好一会儿,道:“段卿,我有时真后悔生下你。” 她语气中的怒意仍未退去:“你还要不要脸?给不给自己留后路?” “我以前还以为你只是不求上进,却没想到你已经堕落到要去做……” 段母的声音顿住,她声音在变冷,眉头蹙更深,似乎接下来的那个字,哪怕提一嘴都会把她弄脏似的。 “鸭子做错了什么?北京烤鸭多好吃啊,”段卿善解人意地接过段母的话,笑容依旧动人,“忘掉这份阶级差,我只想给对方一个家。” 至于后路,后路是什么? 段卿用行动直接表明: 后路直接全抹杀。 嘎嘎嘎嘎! “哐当!” 身后疑似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小少爷,他……”谢瑾舟管家一脸“震撼我全家”表情。 谢瑾舟看了对方一眼,轻轻摇头。 “……”管家怔了一下后,咽下原本要说的话。 段卿他还不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暗流涌动。 眼见心情终于舒畅了,敌多人寡,他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也不用他人赶,话音刚落,直接往前方的出口撤。 不远处,谢瑾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神色微顿。 片刻后,他平静移开眼。 此刻,钟上的时针即将走到开宴的节点,光影浮动,远方有为晏小少爷庆生的祝福曲传来,温暖又圣洁。 橘香渐远,段母缓过神来,终于发现她本该迎接的少年已经往位置最高的桌位上去了,收拾好表情的侍者赶去向谢家远道而来的客人微笑,入口的人群一下子变疏松起来。 再也没人关心段卿。 于是段卿也放缓了急撤的脚步,悠然自得地到长桌旁拿了块点心,弯起眼,轻轻咬了一口。 唇齿触及到柔软的面皮,皮下的馅儿很热,很甜,让他感到满足。 吃完他又将手伸向有些脱线的裤子,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扎得很漂亮的小纸包。 纸包外画着小孩子一贯喜欢、新鲜动画片上的人物图案,内部却画风一转,上了年头。一叠很旧平安符整整齐齐躺在那里,它们似乎是被人亲手画好,一张又一张,在小小纸包里叠得整整齐齐。 段卿看了纸包一眼,穿过长廊,将纸包交给一直在宴小公子身边照顾的佣人。 “生日礼物。”他这么对惊讶的佣人说。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向外走去,然后在即将走出入口时,轻轻仰起头,往弟弟和段母的所在方向,最后看了一眼。 那一眼所到的位置很遥远,很高,高得段卿快脖子仰断了,像是泥块永远也够不到的云层。 就在他受不住要低下头时。 隔着喧嚣的人群和触碰不及的距离,他在高处最核心的位置,看到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 日光朗朗,风声淡淡,少年身上渡着一层淡淡的光晕,风掀起他白衣的一角,面容在光影中显得很朦胧。只有一滴泪痣浓睫的躲在阴影里,如蒙着面纱不想露出面容的歌女。 又像是夏日的夜晚,一轮朦朦胧胧,隐藏在云层中的月亮。 宴会的小寿星坐得离少年不远,身边还紧紧跟着他的父亲母亲,段卿踮起脚,勉强看到段母偏过头,热切着,想和对方说什么。 最高的桌位,从远方望去,其乐融融,一片祥和。 脖子已经承受不住仰望的重量了,密密麻麻的疼痛在手腕的新旧伤口处叫嚣,段卿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脑海里在一瞬间蹦出几个字: “云泥之别”。 然后他低下头。 段卿低头的速度太快了,快到没发现从他抬头的那一刻,一道目光始终看着他。 看着他低头,转身,垂眸。 看着他因为好奇,猫似的去碰那些地上开的灿烂的花。 看着他手腕处被母亲划到的伤口重新裂开,流出鲜红的液体,慢慢的,一滴一滴的,融化在风中,落在地上开的正娇艳的花瓣里。 …… 桌位上,段母不明白少年为什么突然向下看了很久,思虑良久,试图用熟捏的语气问道: “瑾舟,你在看什么?” “……我看到一个来参加宴会的少年。” 相比一直跟在他身边露出不赞同神色的老管家,谢瑾舟没在意段母的称呼。 他只是将视线落在段母长长的指甲上,轻声道,“他的手腕一直在流血。” “什么,怎么会出现这种事儿?”段母惊讶地捂住嘴,心痛说,“那个少年还在吗,怎么没联系医生?” 段母完全没把人往段卿身上想,此刻她语速略快,连声色都微微焦灼了点,是真心担心有人在她儿子的生日宴受了伤。 “伤的不重吧?”她赶紧道,“要不要我现在联系人……” “不用了,他已经往外走了。”谢瑾舟最后看了段母精心修饰的手指一眼,侧过脸,和身边的老管家轻声嘱咐了句什么。 段母觉得有什么事失去自己掌控了,她顺着少年之前看的手部看去,一抹不易察觉的血渍在指甲上一闪一闪。 …… 段卿还不知道因为自己,宴家和谢家的初次合作要黄一半了,他带着一堆米其林大厨手工制作的点心,心说宴家这场生日宴举办的还怪周到的。 甚至走出酒店后不久,还有位老人从宴会现场赶过来来,说注意到他受伤了,彬彬有礼给他送创口贴医疗包,发现他的背部和手臂都有伤后,还严肃地问他需不需要法律援助,临走前塞过去一张律师名片。 递名片时,一枚刺绣徽章从老人的西装袖口露了出来,船和海鸥的图案在家徽上微微反光。 段卿接名片的动作顿了一下,半晌后,他道过谢,把名片塞进口袋里。 现在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地面可以煮熟鸡蛋,烈日似乎永不下线,告别老人的段卿哼着小调,在一路蝉鸣小道上快步走着,小道两侧的树枝在空中向前蜿蜒,如绿色的大伞,在他头上交错,目光所触,一片郁郁葱葱。 不少招暑期工的店面掩映在这片郁郁葱葱的绿海里。 段卿正急着找份来钱快的活儿,经过一家急招人茶酒吧,门旁黑板写着提供的薪资条件,且学历不限,段卿把黑板上的字看了好几眼,被末尾“学历不限,不要求高中毕业”几个字打动了,立刻整理好仪表,抬起脚往店里走。 二十分钟后,老板放下检查得头疼的初中生作业抬起头,看向某个在空调下坐了半天,但什么,都没点的少年。 “真不来一杯?”估摸了一下段卿的年纪,他道,“我这晚上才是酒吧,这个点高中生可以买奶茶的。” “我身上没钱啊,老板。”段卿表情那叫一个诚实,他走向吧台,弯弯眉道:“其实,我其实是来应聘的,您这还缺服务员吗?” 老板在段卿单薄的身形上看了会儿,摇了头:“我这不收未成年。” 摇完又低下头,和儿子那一堆做不出的数学题斗智斗勇。 段卿也不尴尬,他走到老板旁边,伸出一只手,指尖在阳光的照耀下有些透明。 “这里加到辅助线就行了,切出的两个三角形相似,最后答案是46.82。” 老板又抬起头,现在他的表情饱含探究。 “老板,请您收了我吧!”段卿报出接自己堪称逆天的中考成绩,弯腰道,“我其实成年了,而且可以帮你儿子辅导数学!” “???” 老板重新审视了一遍段卿,“但你只能干到暑假结束吧,而且临时工的相关技能一般都不娴熟……” 话音刚落,就看到段卿顺手用吧台上现有材料调出杯鸡尾酒。 手法娴熟,香气醉人,调出的颜色一层又一层,瑰丽无比,宛如幻梦一般绚烂。 “生活不易,多才多艺。”段卿腼腆说。 老板:“!!!” “月薪4000,工作时间是早班加夜班,”老板摸了摸脸,正色问,“所以明天能开始上岗吗?” 段卿瞄了眼老板儿子全科成绩单,答非所问:“还在为孩子的每门成绩苦恼吗?老板,如果您愿意让我卖出的酒水有提成,我就让您儿子在开学时开窍惊艳所有人!” 老板:“?!!” 要说什么已经忘记了,哎呦喂,他到底招了个什么品种的穷鬼?! * “所以,真不考虑把提成多给点?”一道声音在老板背后响起,“那孩子看起来怪穷的,连裤脚都裂开了。” 段卿拿着o 3. 天降横财 《漂亮路人被一亿欺负后》全本免费阅读 [] 老板很快发现自己招到个宝。 段卿一进店就宛如鱼入了水,面对客人的时候,他总是眉眼弯弯,体贴而动人,无论对方态度是好是坏,消费或高或低。哪怕最吹毛求疵的客人,也能在段卿这拥有春风化雨的心情。 不仅如此,他上可陪聊调酒,下可为小孩辅导,连穿古装到门口引流、以一己之力拉动全店GDP这种额外福利都送上了,堪称老板最贴心的小棉袄。 但“小棉袄”这几天有些头疼。 原因是马上要开学了,老板儿子还在对半字未动暑假作业嗷嗷叫。 叫到一半还不忘向他虚心请教: “约不约?这个分子到底约不约?!” “为什么这些动词都能接to do,不能接doing ?” “因为to do 它是个海王,”将该知识点讲了十遍的某人表情逐渐扭曲。 照理说,按这样的补作业速度,就算延迟开学三个月,作业也是交不上的,但小孩儿最后奇迹般赶上了。 究其原因,自然离不开段卿的不懈努力:开学前两天,段卿硬生生熬了两个大夜帮老板儿子赶暑假作业,赶完脑袋都炸了,觉得所有脑细胞都进入人生寒冬。 当然,这并不不是说这些题太难了,而是模仿小孩儿感人脑回路,“如何把一堆1+1=2的问题过程错得合理化”实在太折磨他。 段卿:“所以我教你那些知识你为什么不记得了?” 小孩:“爸爸说我要多补脑,多喝六个核桃。” “……” “所以我果然像爸爸说的那么蠢吗?”最后的最后,小孩耷拉着小脑袋,凄凄惨惨问。 “怎么是蠢呢,”段卿对起来很惨的孩子一向多几分耐心,“你这叫大器晚成。” “可爸爸天天骂我——” “别信。” 段卿突然说。 他之前在工作时,说的话总是赞同、客人老板爱听的。 无论那句话本身是对是错,只要能获取利益,段卿就会面不改色说,而且他说话有种颠倒黑白的魔力,比如把石头会夸成珠玉,把老板能歌颂成天使。 可是在说“别信”,这两个字时,他语气比平时真诚一点,严肃点,好像在提醒小孩,又像是哄某个伤痕累累,从小被打击的灵魂。 “别信那些每天打击你的话,那些话是虫子,信的话会把你的心给吃掉的。” 末了,他看向小孩儿的眼睛,问:“还记得一直支撑师父的座右铭吗?” 小孩呆了呆,小声道:“比起内耗自己,不妨创飞别人! ” “不够大,再说一遍!” 小孩鼓起勇气高呼:“比起内耗自己,不妨创飞别人! ” “很好,那么还觉得自己蠢吗?” “不,傻的是我爸,”小孩说,“我明明是大器晚成!” 段卿满意地甩下手。 不知是不是甩地太用力或红绳本身就有磨损,“咯噔”一下的轻响后,段卿突然觉得到手腕空了。 低下头,只见红绳断了,珊瑚珠散了,富有水色的珠面被新鲜的灰尘笼罩着,或许某一颗外层已经变成了灰色。段卿伸出手,把它们一颗颗捡起来,腕处没珠子遮挡的伤口在阳光下一晃一晃。 小孩看那个伤口,表情有点傻了。 段卿没管他,他想到总来酒吧做的老顾客,据老板说这位称得上是他的老朋友了,过去是设计珠宝的,私底下还喜欢收集古董,珠玉手串什么,平日最能看出门道。 略略思考后,段卿径直走到,微微鞠躬道: “伯伯,您知道这些珠子是什么顺序串的吗?” 老顾客抬起头,看见段卿正在摆弄那些珠子,大抵是不熟练的缘故,排的顺序有一半是错的,见他注意过来了,抬起眼,弯起了漂亮的眼睛。 “珊瑚珠,排序?”老伯有一次听到这个请求,但见段卿也算眼熟,就顺势接过几颗珠子,在灯光下眯着眼看着:“咦,你这些珠子好像有些年份啊……” 说着说着他眼睛突然瞪大,下巴上的胡子突然竖了。 段卿一直注意着老伯的状态,刚要询问,看见对方突然大手一挥,让老板他和段卿安排一个单独的包间。 包间很快弄好了,隔绝其他客人,老伯接着拿起手机,叫人搬来一堆专业仪器,对着珠子一波操作猛如虎。 被迫见证这一切的段卿:“……” 段卿彻底发现不对劲了,他看看那些一瞄就很贵的设备,又想想自己那平平无奇的珠子,心说这位老伯看起来挺有文人风骨的,现在竟也来一波操作后,狮子大开口那一套? 想完他就被一把握住手。 四目相对,段卿眼睁睁看着双手被老伯摇成螺旋桨,边摇边深深赞叹到: “极品啊……极品啊!” “……” “小段啊,”意识到过于激动,半晌后,老伯清清嗓子,缓下神问:“你那这个珠子是……” 是哪儿来的? 段卿耸耸肩,心说诚不欺你,其实我也想知道这陪伴了自己十年珠子是哪来的。 大概率不是摊边买,就是哪个不知名的好心人送的吧? 不过有这种散财童子吗?! “嗯,”段卿最后只能含糊说:“其实这是家里……家” “家传的吧?”老伯自动帮他补全后面的话,“我就说这么贵重的东西,也只有家里人不把它供着,而是让孩子随意带着手上……” 段卿麻了:“贵……贵重?” “有多贵重?”始终被忽视的老板听到也凑过来,随口问,“值我这间酒吧不?” “就凭你这间酒吧?”老伯瞬间觉得珠子受到了侮辱,“想得美,一百间这样的也换不起!” “瞎说什么?”老板也惊了,他之前酒吧看起来平平无奇,但上下三层又落在大学城附近,A市这里的房价又更是寸土寸金,但看看老友的表情,又想到之前自个儿对段卿的评价…… 半秒后,老板刷地一下看向段卿。 段卿:“……” 段卿表情有点扭曲。 幸福来的太突然,一想到手腕上曾经挂了几套汤臣一品,他突然感到承受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最后他将珠子送到其他地方鉴定了几遍。 鉴定结果没多久就出来了,段卿看着手腕上重新用红线串好的珠子,恍恍惚惚想: 我是谁? 我在哪儿? 这珠子怎么回事儿?! 想完他突然一拳砸到地上。 经过此处的路人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问:“你干嘛?” 段卿:“……汤臣一品太沉重了,我要让它重归大地。” 路人:“……” 路人看着段卿破旧的衣服,再联想那声“汤臣一品”,心说这孩子八成是穷傻了。 同样傻的还有最早鉴定完珠子的老伯。 他才发现段卿不是个懂行的,平日也没对珠子进行什么好生保养也就算了,还偶尔给珠子来一个惊悚的地面摩擦。 不能想了,不能想了,他的心好痛!还有那小子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带着价值连城的珠子打工,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奇葩? 另一边,奇葩把珠子快盯出几个洞后,终于情绪中抽离出来,对自己说:“先别想哪里了,赶快弄个保险柜,找个地方把珠子收起来,不过这珠子究竟是谁给的?万一到时候来找……不管了,还是先收好……” 他点点头重复:“对,先收好。” …… * 安置好珠子时间已经到了晚上。 人是铁,打工是刚,段卿不适应地揉了揉空荡荡的腕部,卡着时间,回到酒吧上晚班。 估计是马上开学,店里今晚的人很少,放眼望过去,只有个和段卿年纪差不多的少年,拿个手机,坐在桌上喋喋不休: “没想到上个月,段卿还真去生日宴了,他哪来的脸,以前把我表弟害的还不够吗?” “那个段卿,真像你 4. 谢家 《漂亮路人被一亿欺负后》全本免费阅读 [] “里面发生什么了?!” 尖叫声刚落,厕所门撞开了,老板嗖地一下地冲起来。 进门刹那间他刹住脚,惊讶对上一张笑得比喇叭花还灿烂的脸,“段卿?你不该在工作吗?怎么在厕所里?你身边的这位是?” “嗨,老板,为你介绍一下我亲戚。”段卿向老板问好。 “我们家最敬佩我的小弟,虽然最近放飞自我了点,”段卿说着指指宴录仁的嘴,“一到没人处就忍不住尖啸。” “啥?!” 你说的是人话吗? 宴录仁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我说的不对吗?表弟。”段卿听到动静,侧头笑起来 他的眸子弯的温柔,浓睫纤长,下方的唇色很淡,但在勾起来的时候,有一种强烈的冲击感。 宴录仁看着这个笑,敢说半个“不”吗?这笑容已经带了点杀意吧?这明摆就是威胁吧?宴录仁感觉流露一丝不配合,下一秒某人就会拿刀片捅死自己。 “对……对。”他最后奄奄一息说。 老板狐疑地看着他们,为了安全起见,他把两人从卫生间拉出来后,低声问段卿: “你真没打他?” “一片物理伤都没有,”段卿认真道,“老板,我是个社会主义好少年。” “确定?” “不确定我爹就归西。”段卿表情坚决。 老板扶额。 说话间,听到动静其他人也过来询问情况,里面甚至有位巡逻民警。 但在确认段卿身上没任何危险物品,宴录仁半根毛也没事后,千言万语最终汇成句:,公共场合不要大声喧哗。 宴·大声喧哗·录仁:“……” 宴录仁又崩溃了,心说检查个寂寞啊,刀片呢?刀片呢?段卿之前捅他的刀片呢? “你指这个纸片?”段卿从袖口拿出之前吓唬宴录仁的东西。 见到对方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噗嗤笑了一声,柔柔补刀道:“虽然我很喜欢你现在的表情,但实话实说,宴同学,你真的太看得起自己了。” “???” 段卿:“你太简单了,不值得我动手,再说,我怎么会为砍一个路人甲,放弃前途进局子?” 宴路人:“闭嘴,不许侮辱我的名字——” “好的,路人君,”段卿一向听取顾客意见,“进店这么久了,你还没消费呢,要不要点个蓝色经典?看在我们是亲戚的份上,我给你打个250折?” 宴录仁:“……你!” …… 几分钟后,宴录仁带着被迫刷爆的卡,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而不远处,段卿看着他狼狈的身影,欢天喜地道:“谢谢惠顾,欢迎下次来玩儿啊!” 勉强不被气死的宴录仁终于一个趔趄—— “砰!” …… 段卿被这个平地摔乐了一天。 第二日天很好,他干完活,靠在店外的大树下,拿个牌子,为茶酒吧做宣传。 谢琦琦举着相机拍树影时,就看到这样的场景。 “咔嚓”一响,画面定格在段卿抬眼的动作上,他眼中有一种奇特的气质,慵慵懒懒的,挥散不去,刻在骨子中,含在性格里。 那是经历,是过去,是失去太多、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无聊倦怠感。 疲倦,却不掩锋利。 哪怕他现在身上廉价的很,懒洋洋举个牌子,手上还带伤,却与整条古朴老巷的环境融在了一体,映在相机里,如画般自然。 谢琦琦突然不继续往前走了。 他还是个刚上小学,按老师要求,完成“记录生活美景”作业的小孩儿。 不懂得美学的太多道理,但看着照片,突然有种解了好久的数学题,答案刷的蹦出来的开心。 开心得连作业记录本落地的声音都没听到。 直到身后的司机喊他,谢琦琦才重新起动,抓着手机发起消息: “叮咚。” * “哐咚!” 谢宅里,谢瑾舟静静看着眼前的猫。 现在是炎炎夏季,他却穿着高领的衬衫,雪色的上衣,雪色的休闲裤,雪色鞋面下,隐隐露出雪色的脚踝,唯一的黑色还是猫打翻的颜料,蜿蜒染在袖口上。 这只猫不是第一次拆家。 以至于撞翻画板半点不怂,趴在板子上喵喵叫着,奶声奶气,毛茸茸的尾巴随着叫声阳光下一晃一晃的。 谢瑾舟伸出手,碰到那一摇一晃的尾巴。 他每日和猫交流的方式都坚持不变程序,单调的十五秒:五秒钟碰尾巴,五秒钟碰背,最后五秒钟轻轻摸一下猫猫的头。第一个五秒表示靠近,第二个五秒交流感情,第三个五秒放松身心。 得知外孙这种八百日不变撸猫方式时,老船王正在喝茶,看着他的动作一口茶差点直接喷出来了。当天老船王就和谢瑾舟谈心,说当初外公求你养猫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让你像个人。所以你能隔天变个花样交流感情吗? 谢瑾舟轻轻地“嗯”了声。 然后像个机器人似的,安静垂下眸,伸出修长干净的手指,将和猫交流的每日十五秒变成了固定的每日二十秒。 固定的每日二十秒。 啊,就是这种改了,又好像啥都没改的美好薛定谔状态。 PS:说交流感情也不正确,因为这只猫从不拿正眼看谢瑾舟。 目睹这一切的老船王:“……” 注意到外公状态的谢瑾舟:“……嗯?” 他对情绪的感知比较弱,有些不清楚外公在崩溃什么,只有眼底的泪痣更鲜艳了一点,仿佛要从雪一般的脸上落下来。 但这一切在今天突然有了变化。 因为在低头碰猫的那一刻,谢瑾舟顿了半秒,莫名被猫咪眼中的嚣张给触动到了。 他想到在生日宴上见到的少年,少年那时在他前面,和生母嬉笑怒骂着,腕处的红色惊心动魄,对方的眼睫浓而密,眼睛弯着,嘴角轻轻勾起,有种莫名的讥讽感。 是很嚣张的姿态。 谢瑾舟漫不经心地想。 于是生平第一次的,他在十五秒的交流打卡结束后,未收回手,有点想戳猫咪雪白的肚子。 然后他被猫无情地躲开了。 “……” 谢祁安静静地看了会儿自己什么都没碰到的手指。 过了好一会儿后,他照着不远处向别人撒娇的猫咪,找出一团线,很慢很认真地编了只小猫。 一只好丑好丑的小猫。 伸出手,轻轻戳它。 戳了很久很久。 直到一阵狂风骤雨般的信息从手机上冒出来—— 琦琦同学要上进:哥哥,我终于有了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琦琦同学要上进:嗷嗷嗷嗷嗷——作业终于能及格了,这是美吧?这是美吧!哥哥你看照片里的人,他是不是像辣椒冰淇淋一样好看?!!! 接着蹦出来一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照片。 琦琦同学要上进:好看吧?好画吧?所以哥哥你能帮我画一纸质版的搞定地中海(划掉)我们老师?求您了嘤嘤嘤嘤嘤咔嚓—— 嘤嘤声消失。 谢瑾舟戳线团的动作也顿住了,他垂下眼,重新打开手机,看到被拍者那慵懒中带着嚣张的眼神。 突然有些眼熟。 他刚要陷入回忆,管家走到面前,弯下腰恭敬道:“小少爷,江女士来了。” 谢瑾舟没抬眼,雪似的眉眼在阳光下微恹,声音像玉石一样清冷:“她来做什么?” “可能是为您的生父传话,管家揣测着说,“要让她进来吗?” 说话间他始终低着头,一直看着谢琦琦又蹦出来的嘤嘤短信,和那团丑乎乎的毛绒小猫。 * 江婉柔已经在谢宅外候了很久了。 直到谢瑾舟允许,她才被管家引入大宅,到指定的位置坐下后,深埋怨念地,看向她认为应是她继子的少年。 谢瑾舟在画板上作画。 画上轮廓似是个人,树下笑着,鲜艳的衣摆像是火,在画布上红得惊心动魄。 江婉柔看着那抹红,莫名想到第一次见到谢瑾舟的场景: 鲜艳大火,浓烟扩散,底下是尖叫的人群,阳光从天上射下来,丝丝缕缕,勾勒出少年雪色的侧脸,泪痣欲落极尽苍白。他跪在一具看不清容貌的身体前,五指全是血,弯曲着抓进路面里,脊背却仍是挺得直直的,像坚韧的竹子。 很久很久 5. 一个亿 《漂亮路人被一亿欺负后》全本免费阅读 [] 夏日昼长,虽然已经晚上六点,店内仍是亮堂堂的一片。 段卿坐在光晕里,看清来人的脸。 这是个和他相仿的少年,穿着一身雪,身形瘦削,敛着眉眼。长长的眼睫微卷着,在脸上落下一小片阴影,一滴泪痣隐在阴影里,清清冷冷,显得整个人如雪雕成似的。 他看向段卿。 光影倾斜,照向他露出一小节手臂,透过腕上的表时,光线微微反射了一下。 段卿看着那道光线,那只表,脑海里瞬间蹦出两个字:“肥羊”。 “肥羊”看段卿时微微怔了一秒,一秒后,才像对其他人礼貌又疏离的态度那样,没有进一步交流,越过段卿向吧台的方向走去。 段卿眨了下眼。 他是个很喜欢肥羊的人,尤其是这种羊毛满满、白白嫩的,虽然这位看上去对他不理不睬,但没关系,正所谓羊不来就我,我就去就羊。 于是谢瑾舟还没找到他弟作业,身边就凑来一只天降的段卿。 “你在找这个?”段卿向对方打招呼,并伸出手,将之前在树下捡到的作业本递过去,“给你,丢作业的小朋友挺好玩的。” 说话时,他弯了下眼,似乎是想到树下那个呆呆看他的谢琦琦。 谢瑾舟看着少年伸出的手,那是一双很漂亮的手,指尖白皙透明,如同上好的古玉,细细打了磨后,又包了浆。 唯有一道伤口从腕口蔓延开来,鲜红细长的,硬生生破坏了这份美感。 谢瑾舟看着那道伤口,像是过了仅仅半秒,又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后,他接过段卿手中的作业本,轻声说: “谢谢。” “谢谢的话就免了,”段卿想到重点,一双眼睛弯得更加漂亮,笑盈盈对谢瑾舟说,“不如点一杯增加我的提成?” “点一杯?” 谢瑾舟微微一愣。 好一会儿后,他看着段卿抿起的唇有一点苍白:“不是酒就可以。” 段卿立刻调了杯很贵且据说孩子都不醉的。 饮料很快就调好了。 此时天已经漆黑,巷子里的灯很亮,一盏接一盏的,铺出晚间的热闹。有光折照进店里,在新进门的顾客中落下动人的影子。 谢瑾舟捧着那杯饮料,无色的唇轻轻抿着,不久前,段卿已经从他这里起身,欢欢喜喜地去问新的客人想喝什么了。 谢瑾舟抿了一口饮料,眼睛在透明的酒杯后,很安静地看段卿。 段卿笑容还是那么笑容明艳动人,穿着一件烈烈的红衣,露出的腕部有一种营养不良的瘦,越来越晃的画面里,亮眼,张扬,肆意。 却又迷迷蒙蒙的,像是在看一只飞来飞去的蝴蝶。 慢慢的,他在蝴蝶消失时意识抽离,伴随着微弱但延长的醉意,半梦半醒般,做了个难得没有大火的梦。 …… * 段卿从另一头绕回来时,谢祁安正安静坐在沙发里。 谢瑾舟垂眼睛,似没睡醒似的,给店里的一只小猫玩偶戴头花。手指在头花的颜色上不断摩擦挑选着,神色认真得让人心生恍惚,注意到身边人的视线,突然偏过脸,怔怔地看着段卿。 段卿有种很奇怪的直觉,谢瑾舟似乎是不太清醒的。只有不清醒状态的矜贵小少爷,看他才会有这么直接,还带点小欢喜的眼神。 有点意思。 段卿想。 于是他好奇地又凑近些。 月亮高悬,一道光从窗洒下来,借着这道晦暗的光影,段卿看清谢瑾舟清冷的泪痣,无色的唇,还有那双安静的,没有聚焦的眼睛。 没有聚焦的眼睛。 一道猜测冲进了段卿头顶,他一拍脑袋,心说这人不会是喝个饮料把自己喝醉了吧? 喝饮料把自己喝醉。 喝醉。 醉。 嗯?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真正“碰一滴酒就倒”吗?! 段卿大为震惊。 但饮料是自己调的,单是自己忽悠对方点的,一阵惊讶后,他指了指谢瑾舟的手机,问: “你醉了吗,还记得家人的电话吗?” 谢瑾舟抖了下睫毛:“……嗯?” “来这儿接你的人——电话。”段卿重复了一遍。 “画?”谢瑾舟似乎是听懂了,他垂下眸,取出包里的画本,抱起来,轻轻送到段卿面前,认真说: “给你。” 段卿:“……” * 段卿很讨厌最醉酒的人。 那些人喝醉时,几乎和段父一样,醉得歇斯底里,昏得让人头痛。 但此时此刻,看着面前的男生,他心里竟没有多余的不适感。 估计是对方醉得也太省心了。 他想。 “所以这是给我的?”一阵微微的沉默后,段卿又点点送到面前的画本,随口问,“本子都画了什么?” 谢瑾舟:“人。” “你朋友?”段卿突然来了兴致。 谢瑾舟摇摇头。 “纯路人?”段卿懒洋洋地继续猜。 谢瑾舟:“不是。” “都不是啊。”段卿干脆看着谢瑾舟那双没有聚焦的眼睛,歪头笑盈盈道,“我猜猜—— 该不会是暗恋对象吧?” “?” 这次问题有些长,谢瑾舟想了好一会儿,还没辨出关键词是什么,只有安静地抿了抿嘴唇,安静的样子十分柔软。 段卿就当他默认了。 一时间八卦心起,段卿瞬间把正事忘了,弯起眼笑嘻嘻问:“她好看吗?” 谢瑾舟没说话。 段卿不死心,他凑到对方面前,敲敲没打开的画本,以一副不得答案不罢休的架势道:“我是说你画的暗恋对象,她好看吗?” 谢瑾舟听着这句话,似乎微微清醒了一点,几秒后,他过滤掉前半句话,“好看”,他看着段卿的脸,继续说: “我画的人很好看。” “那就是好看了,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 段卿很有诚意的挥手说。 顷刻间,茶酒吧的灯光扫到这里,一层又一层,温柔地涂抹着段卿盈盈的眼,皓白的腕,还有那串挥手时无声滑出,新买的,用来代替旧物的珠子。 谢瑾舟看向那串珠子,视线突然停住了。 他仍是不清醒的,眼睫在灯光下轻轻颤着,但在看到那串珠子的形状和颜色后,有种古怪的熟悉感。 就像外公交到他手中的家族印章,小时候佩戴在身上的玉,衣服长时间沾染的橘香。 于是他坐到段卿身边,很轻很轻地问:“我可以……看一下你的手吗?” “……啊?” 谢瑾舟询问时,段卿正拿着对方的手机,为他拨联系人电话。 听到这个奇怪问题后手指一抖,不知道碰到通讯录的哪个联系人。 刹那间滴滴声响起,电话那头很快接起来: “喂——” 是一个听起来很年轻的女声。 段卿听这熟捏的语气,把“拨错了”三个字咽下去,改问道:“请问你是他的家人吗?” …… * 接电话的女人推门而入时的时候,谢瑾舟抬眼看向段卿,伸手碰那串腕上的珊瑚珠。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段卿转过头。 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子带着人,站进店里,化着淡妆,衣 6. 世界名画·真爱 《漂亮路人被一亿欺负后》全本免费阅读 [] 现在是愉快的科普时间—— 众所周知,津巴布韦是世界上最不值钱的货币。 那么一亿津巴布韦究竟等于RMB呢? 答案是五毛钱。 五毛钱。 五…… 不行了,看不下去了。 再看下去段卿觉得他眼睛要瞎了! 何苦来哉? 回想市面上玛丽苏小说:恶毒婆婆气势凌人,拿着支票甩向看不上的小白花主角,支票上的数字RMB少说五百万起步,那么丰厚,且税后无忧,所以为什么到他这里就变味了?虽然他也提倡那些恶婆婆学会节俭,但节俭不是这么这么个省法,这对的起大姐你那那高贵的出场费吗?! 想着想着心有些死了,毕竟,这世界上最痛苦的永远不是予你绝望,而是给你希望又把你浇个透心凉。 浇他凉水的人也想到什么:“你之前说误——” “我之前误会您像白莲一样高贵呢。” 段卿慢条斯理的撕掉支票,笑了笑,“没想到这么给不起。” 江婉柔听着那道撕裂的声音,脸色有些发青。 她巡声望去。 段卿不知什么时候回到谢瑾舟身边,拉起对方手,手指紧紧交握在一起。 握住后,看向她,忽然肆意的笑起来。 * 段卿有一张堪称祸水的脸。 他的五官继承了凭美貌嫁入豪门的母亲,明丽夺目,肆意张扬。 笑容在红衣的衬托下,宛如烟花一般绚烂。 江婉柔的盛装在这个笑容瞬间变苍白。 ”区区一个亿,怎能买断我们之间的感情呢?” 死一般的寂静里,他盯着江婉柔的眼睛,道—— “(大)妈,我们可是真爱!” “……” “……” “……” 江婉柔直接被创懵了,其他客人也纷纷转头,死一般的寂静里,只有段卿仍是那副笑盈盈任君打量的样子,笑完才扭头看乖乖醉着,却突然被他抓住手腕的谢瑾舟。 这个矜贵,礼貌,宛若冰雪雕成,在大多时候都安静注视他的少年,在被他抓住手腕的那一刻似乎清醒了。 段卿对上那双清醒的眼睛:“你……” 他说着心里尴尬跳了一下:“你什么时候……” “哐当! ” 一张大脸堵了上前。 老板他看看吃瓜的客人,又看看两个少年我在一起手,啧啧啧了好一会儿后,正色道:“小段,虽然我很欣赏你们年轻人,为了爱情在家长面前不死不休的精神,但是工作时间这么喂狗粮不恰当吧……” 段卿:“……” 段卿无比虔诚地怅悔:“其实我已经很努力控制了,但没办法,(想创人飞的)情感来了,挡也挡不住……” 江婉柔这波再也挡不住了,听到那句“情深所至”告白后,她铁青着一张脸,被闻讯赶来的管家差人架出去。 创飞源消失,看热闹的人也纷纷散去,段卿放松下身心,这才想起他还抓着谢瑾舟的手。 之前被打断的尴尬又回到心跳声里。 段卿看着那只被他死死握住,和拥有者一样清瘦,宛如雪色的手,又看着管家一言难尽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打劫了一个冰清玉洁大小姐。 夜色 7. 男朋友 《漂亮路人被一亿欺负后》全本免费阅读 [] “我就是那个要给谢瑾舟做鸭的段卿啊,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如果段卿有预知能力,那他一定会回到一分钟前,砸晕那个说骚话的自己。 但他没有。 于是此刻他麻着脸,一次一次,回忆雪衣少年望着他,很慢很慢说的那句话: “……我叫谢瑾舟。” 谢瑾舟。 谢…… 刹那间,一万头草泥马从段卿心口轰轰烈烈踏过,将他那堪称坚不可摧的内心,践踏得乱七八糟。 让他去月球!让他去月球! “轰!” 谢瑾舟注意到段卿快要烧干的CPU,安静地颤了下睫毛,走到吧台前,找到水瓶帮他倒了杯水,感觉到段卿的惊悚,谢瑾舟垂下眼睛,确认不烫后把杯子递过去,修长的手指灯光下显得透明。 段卿怔了好一会儿才接过杯子。 等他喝完水时,谢瑾舟已经坐到离他较远的位置去了。 小少爷隐约还是进店时淡漠矜贵的样子,垂下纤长的眼睫,安静注视他。 那种目光让段卿想起被段父打断肋骨的那个夜晚,天黑的很,他磕磕碰碰地爬出那个压抑的房间,仰起头,在室外看到的那轮月亮。 清光浩渺的,从云层中浮现出来,照亮了他所在的那一小片空间。 段卿记得自己幼稚地垫起脚,想要碰碰月亮。 但月亮离得太远了。 太高,高到天上。 他伸出手,最后只折断了一轮月光。 …… 收回回忆,段卿看看谢瑾舟,又看看空空如也的水杯,心里突然有了种泪流满面感: 光天化日舞到正主面前,正主竟没拿家伙把他干死,还给他加水。 ——太有教养了!太有教养了! 谢瑾舟他真特么就是个活菩萨! …… “段卿,刚开学,你在门口念叨什么菩萨菩萨的?” 风和日丽的第二日,赵瑞站在一中走廊上,冲班门口瞎晃的段卿喊,“富强,民主,文明,和谐,你作业都交好了吗?” “教导主任好!”段卿笑得像朵明媚的喇叭花,心想新学期新面貌,他要学着好好做人,各种动作都收敛点。 于是打完招呼,段卿校服一穿,伤口一遮,远远望去妥妥一个在阳光下长大的好少年,他推开教室窗户,踩着桌椅跳进教室,数张熟悉的脸映入他的眼睛,表明他没跳错班级。 正值开学第一天,教室热闹得像花果山。 “起来!假期作业还没赶完呢人们!” “用我们的生死时速,让昨晚的用电量直线上升!” “梁少轩,你暑假作业呢?你以为作业喂狗这种离谱理由我会信吗?!” “去信,然后救我狗命!学委,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家那只吃书的二哈!” “哈哈哈哈哈我终于临幸完英贵人了,那数答应还会远吗?” 被吵的脑壳子发疼的段卿:“……” 俗话说的好,当代高中生有三愁:考试,开学,赶作业。段卿这会儿赶上好时候,前两者一下子全占了。 四面都是书堆的海洋,整整几桌子的作业,作业封面上分别写着“语文”,“数学”,“英语”……“教材帮”,“必刷题”,“一遍过”的标题,天气正好,身穿一中校服的少男少女抱着作业从段卿面前走过,时不时发出一道道带笑的打招呼,或歇斯底里的赶作业声。 段卿听着那些声音,感觉高中牲的发疯日常频率又变高了,心情诡异地变得很好。 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洒下来。这一刻,没有老板,没有支票,只有同学和书本的气息包裹着他,宁静美好。 清澈,愚蠢。 青春,鲜活。 段卿想,他终于暂时只为学习苦恼了。 也是在这时,他发现自己忘了写暑假作业。 * “什么?段卿你作业一个字儿都忘了写!” 班长声音从头上炸开来,段卿一个摇晃,看到梁少轩瞪着一双比铜铃还大的眼,对自己苦口婆心道: “虽然你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情,但这个做课代表的还是要给老班一分薄面……” 没错,段卿是老班的课代表。 虽然所有人都不太理解班主任的这个决定:在一撮以乖巧能干闻名的的学生崽中,段卿无疑是变异得最炸裂的那个:好自由,善作死,放飞自我能力和他那漂亮到耀眼的成绩一样,震撼整个一中。 班上同学甚至建了一个“老班今日血压又被段卿气高了吗?”打卡贴,打卡人数那叫一个多如牛毛,所有人都在猜测现课代表再当下去,老班什么时候会口血飙上天花板。 论坛今日热帖: 【哦呵呵呵呵呵,老班的心脏今日依旧□□吗?】 人逢考试精神少:好着呢。 古埃及掌管三角函数的神:没玩坏。 性.感沙雕在线磕叨:放宽心。 去银行整点金条:它还是□□依旧! 张·班主任·大鹏:…… 张大鹏:同学们,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也能看到帖子? 张大鹏:槽点太多,我已经不想吐槽了,我只想问—— 你们,这样礼貌吗?! “……” “……” “……” 人逢考试精神少:对不起。 一只平平无奇的路人甲:我错了。 性感沙雕在线磕叨:老师您的心脏还好吗? …… 段卿送作业的时候,张大鹏刚敲完“心脏很好”几个字,然后关调论坛,拿起红笔,继续在高二教师办公室改他的数学题。 见着段卿拿着两本墨没来得及干的作业本,淡定自若对办公室里所有人说“全齐了”了时,红笔一抖,墨水汁全喷到刚批好的作业上了。 “你确定这是全部假期作业?”张大鹏捂住胸口,震惊打量那两本薄的一翻翻到底的本子,“段卿,你不该抱来一大垛吗?你不是一个假期都在努力学习吗?你说说这才写了多少本?” “三十一!”段卿真诚报出一个个数。 张大鹏两眼瞬间一黑:“……多少?” “三十一。”段卿面不改色。 “你亲手选出的课代表,虽然颠倒黑白的能力强了点,”教导主任见势上前劝到,“我相信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个鬼,来,段卿,你来,”张大鹏一手抓住段·往门口方向战略性后退·卿,“你给我数三十一本!” “……”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全办公室老师悠悠的注视下,段卿走到作业前,伸出手,白玉一样的手指在本子上轻轻点着。 “一二。”他淡定数着仅有的两本作业,数完也不停顿,而是从下道上,指着本子又倒着数回去:“三四。” 接下来就是重复以上操作:“五六七八……” 真是绵绵不绝的数数声,光影透过书页落到段卿脸上,俊秀绝伦的少年弯着眼睛,不厌其烦的来回数那两本作业,不少同学注意到他数到入戏的神情,每一根睫毛都轻轻抖着,每一页本子都在手中飞舞,他随意时已是极为漂亮的颜色,现在略一认真,更想一幅静止的风景画。 张大鹏看着这幅堪称美好的画面,一口血彻底飙到天花板上去了。 “你还是回去吧。”张大鹏奄奄一息说。 “……” 大多数时候,段卿其实算个乖巧听话的学生。 比如现在: 班主任金口一出,他拔腿就溜,等张大鹏反应过来想拉他细细责问时,面前只留下了CO2和H2O。 “??!” 啊啊啊啊孽徒! 张大鹏:所以他当初是多想不开,才让段卿当课代表啊! 打断张大鹏哀嚎的是档案袋被打开的“刺啦”声。 他向声音的方向望去,一份崭新的学生档案被取出来了,上面除了学生的基本信息,还盖了枚由船和海鸥图案组成的徽章。 张大鹏看到那枚徽章,这个人愣了一下。 “是那个谢家的孩子?”他悄声问。 一中是按成绩说话的重点学校,并不看重学生的来历,但还没入学就给学校捐楼的学生实在是太罕见了,而这种一捐就是捐几栋的,更是罕见中的罕见,罕见到鲨鱼长腿,母猪上树的程度了。 “对,他被分到你带的班,马上就到了。”教导主任拍拍赵大鹏的肩膀,“恭喜啊。” …… 办公室的风流涌动与花果山(划掉)与班级无关,闹哄哄教室里,班长在当苦力,纪律委员在嗑cp,学委拿着课本跑到走廊上,表示不能忍受这种班主任未驾临课前堕落的氛围了,要众人全醉我独醒。 醒脑前他还企图叫上段卿。 段卿正享受难得的悠闲时刻呢,他几分钟前刚从办公室逃出来,一波生死时速后现在脑子和腿都是抖的。 “林帆,”他叫学委名字,“走廊离办公室太近,我就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