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与狗应有尽有》 第1章 第 1 章 滑稽的救火英雄 [] #小巷的救火英雄 昨夜本市的一场大火让一位无名黑衣人火速成为热搜榜一。 起火的地方在初白的别墅附近,是一家又脏又臭的流浪猫狗救助站。秋天本就天干物燥,火苗蹿起来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就将铁栅栏围了起来。 消防员来了之后得知里面唯一的人类已经完好无损地站在面前,他们便开始选择在围栏外围喷洒水枪降低温度。 可火势越来越大,居住在围栏笼子里的猫狗哀嚎声也越来越响,围观群众人头攒动,炙热的火光中没有自己的亲人,吃瓜群众不会满怀焦虑神色对着火光忧心忡忡,只会拿出手机来记录这一精彩的火光瞬间。 有些人甚至因为着火的是流浪猫狗的救助站而纷纷指责就不应该建救助站,全然不顾引起火灾的正是这位完好无损站在大家面前的值夜班老大爷,正是由于他疏忽大意没有浇灭自己的烟头才会让这些无辜的猫狗受伤。 群众只会看到自己想看到的而已。 当大家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时候,一位看不清面容,身穿一件黑色风衣的高大男人不顾阻拦冲了进去,事实上也没人阻拦他,毕竟除非是脑子被门夹过,不然谁会为了救一群猫狗而让自己的小命冒险? 在烟雾弥漫中,还是机敏的消防队长率先发现有个黑色人影一晃而过,指着背影开口骂道,“刚刚过去的是什么?是人吗?我靠,穿着一件黑风衣,我还以为是鬼呢。那人是谁?他往里面冲什么冲!” 看热闹的群众这回来了兴致,纷纷见义勇为指认犯罪嫌疑人,“那人就住在隔壁那条街,就是那家宠物诊所的老板。” “那条荒凉的路上竟有宠物医院?” “是啊,你不知道?那家老板可神了。” 消防队队长啐了一口,火气涌了上来,“最烦这种逞英雄的人,你俩跟我一起冲进去把人救出来。” “是。” 三人刚要往里面冲,那团黑色人影又迎着火光冲了出来,哦不是,他不是一个人冲出来,他的身上挂着七只小猫,双手上抱着两只中型犬,胳肢窝里夹着两只小串串狗,肩膀上挂着两只尖嘴猴腮面目可憎的大老鼠,还有腿上缠着两只被烧焦的黑萨摩。 但怎么看怎么奇怪,这十几只动物不像是他抓出来的,反倒让人觉得好像都是自己愿意跟着这个男人出来的。 消防队队长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刚大声呵斥了一声,那些动物就四下逃散开不见踪迹。 消防队队长的怒火值逐步飙升,指着黑衣人开口骂道,“你是谁?谁允许你冲进火场的,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 那个高大的男人低头不语,消防队队长不依不饶,一把抓住那个男人的手臂,眼睛瞪得老大,“喂!我说的就是你!不许再这么胡闹了!” 那个男人低声嘀嘀咕咕地说了句什么,消防队队长没有听清,但他清楚自己的怒火指数不断上升,但自己的手却霎时松开对方的手臂,他很难形容这个行为是自己做出的,感觉好像刚才他的大脑在那一瞬听从那个男人的话发出指令让他松开。 只是短短一瞬,待消防队队长再恢复神智,怒火值蹭蹭蹭地往脑门上窜,但那个男人又冲进了火场。 真是活见鬼了! 消防队队长反复查看自己的防火手套,明明抓住这个人的,怎么下一秒就松开了? 身旁的队员面面相觑,顿时倒抽一口凉气。消防队队员都是政法一条线,平日里经历的都是最严苛的训练,力壮如牛,体能素质不比一线刑警差,可这个黑影竟能在自己队长手上逃脱? 最诡异的是还不止一次,男人如此反复几次冲入火场,身披动物出来,直到大火中的小动物被悉数救出。 消防队队长竟每次“抓”不住他。队长的怒火如同身后的火光一样熊熊浓烈,本想等那人出来之后臭骂一顿,可每次见到他就好似忘记要说话似地,一晃神连他的影子也没抓到就被他逃走了。 他身旁的队友瞠目结舌,队长大人竟能让这么一消瘦男子一而再再而三地从眼皮子底下溜走。 愤怒的火苗已经到达峰值,愣是没有抓住始作俑者。队员们再也不敢看队长的眼色,纷纷各忙各的。 初白走出手术室瘫坐在地上刷手机时才得知自己时常去的那家流浪猫狗救助站着了火,她脱下白大褂拿起车钥匙就往那边赶。 郊区的这间别墅是初白刚租下,刚刚搬过去两个月,之前的家虽然在市中心,可她的三只猫总是被邻居投诉,她不想在疲惫的闲暇时分总是应付上门的物业和对自家动物恶语相向的邻居,所以才决定搬过来。 虽然别墅在郊区,上班路程有些遥远,但这里附近有猫狗救助站,独栋别墅也没有这么多人多管闲事,她本就喜静,越发喜欢这儿。 这间流浪猫狗救助站她去过好几次,就在前两天还搬了两大箱猫粮狗粮过去,她甚至计划在自家别墅的房间里让出一间房间作为手术室,安排给这些有残疾的流浪猫狗做手术。 车辆前进的速度慢了下来,初白打开车窗焦急地探头张望,一辆辆车依旧堵在这条狭窄的马路上,她焦躁地按了几声喇叭,可她听见几声机器的轰鸣声。 “哪有大白天施工的!” “不知道那些动物怎么样了?得给这些动物做一个体检。” 一想到这些动物是否还活着,有没有受伤时,她的心越发焦躁起来,“动物皮毛烧伤尤其难处理,也难治愈。” 她叹了口气无奈地靠在椅背上时,手机跳出一条微博热搜,推来这个男人模糊背影的照片。 好事群众拍了好多火灾现场照片和视频,但大都是小动物逃出生天的照片,那个男人很少被人捕捉到镜头。 初白一连刷了几条救火微博才在一条九宫格的微博里找到这个救火英雄。 这个男人消瘦身长,即便在人群里也显得鹤立鸡群。 初白放大这张照片,男人的脸被碳熏得漆黑,头发也横七竖八地乱糟糟,还有一只大老鼠趴在他头上,不过漆黑的脸上那双眼眸异常明亮,如同耀眼的墨玉一般沉稳温暖使人安定。 微博上还有人形容他是身披七彩祥云的救火英雄。 汽车依旧如龟速爬动,初白原本焦躁的心却随着微博上一张张照片而安定下来,她瞥了一眼车后座上的医用急救箱,“看来是用不着了。” 初白的目光定格在那个黑色背影上,“真是滑稽,头发都烧得竖起来了还怪可爱的。” 好不容易通过施工路段,道路通畅,她终究是放心不下赶到救助站。这里早就成了一片废墟,铁栅栏里的猫舍狗舍已经烧成枯焦一片,空气中到处弥漫着难闻的焦味。 救助站一直是由王姨看管,初白并不知道她的全名,她也很少打听人家私事,只是听旁人这么叫,她也跟着这么叫。 初白到救助站时正听见王姨训斥昨夜值守夜半的老大爷林大勇。 王姨膀大腰圆,指着林大勇骂道,“老林,和你说了多少回,晚上忍不住抽烟也要掐灭烟头,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林大勇抓耳挠腮,“老王,是我的错,刚才消防队长已经批评过我了,你就不要再骂我了。” “你看看我这么多年经营的地方被你烧成这幅模样,你说我不骂你骂谁?”王姨叉着腰不依不饶,但老林知道这种老阿姨外强中干,站在那不动被训斥几句便能过关。 可老阿姨的碎碎念也是无敌的,反反复复就是这么几句,听了就跟唐僧念经似地。 王姨说道,“本来这附近居民就反对造这个猫狗救助站,现在好了,我得应付他们投诉,还要重新建造这儿,退休金全得砸在这里。” 初白充耳不闻,蹲在地上查看每个小动物的受伤情况,好在由于昨晚冲入火场的好心人,这些猫狗受伤不严重,绝大多数猫狗只是皮外伤。 初白抱起一只被烧得黑炭似地白猫,“好在你们都没受伤。” 林大勇听了好几段王姨的骂喊,小眼睛一出溜,胳膊肘轻轻地撞了撞她,又顺着她的目光朝初白的方向努嘴,王姨立刻心领神会,走到初白面前赔笑道,“初医生,你也是看新闻知道我这儿失火的吧。” “嗯。” “真是麻烦你这么大老远赶过来替这些小动物看病,这年头像你这么好心的姑娘可不多了。不是我说,来这儿这么多姑娘里你是最细心的。” 初白没有她料想中的羞赧,也没有被夸奖之后的谦虚,那双一看就聪明的眼睛同样带着冰冷,看向王姨。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来这儿吗?我还吓了一跳呢,想你这样漂亮的女孩怎么会来我这种地方。” “我来这又不是为了看你。” 王姨三寸不烂像是汽车在高速上飙到两百忽然前面出现悬崖需要急刹车一样停顿下来,“是,你当 第2章 第 2 章 家里的大金毛离家出走 [] 初白看向后使劲里渐行渐远的王姨,她肥胖的身躯一颤一颤,像是激动地在说些什么。 “这人还真是死性不改。” 初白并不担心这家救助站的运营情况,她第一次来这里时已经能通过和王姨的交谈了解这家救助站的运营模式,并且已经测算出这家救助站每月收入。 按理说医学生在本硕博连读的时候并没有多余时间选修其他课程,但初白有,她聪明天赋极高,趁着空挡还会选一些经济类课程。 这位王姨的账户,初白只是粗略算了一下,可是非常可观,但她还是不放弃游说每位来这里的年轻人捐钱,总有年轻人败在她能说会道的嘴巴之下或者被她道德绑架乖乖捐款。 不过每次她都能在初白这儿碰一鼻子灰,初白只拿粮过来从不掏钱,她喜欢养动物,可没必要给人做冤大头。 当她打着哈欠打开家门时新的麻烦接踵而至,她刚捡回家的小金毛离家出走了。 这只金毛是前天夜里初白夜班在小区草丛里发现的。当时她听见草丛里窸窸窣窣的呜咽声,她拨开草丛看见一只瘦弱的大金毛正躺着。 那只大金毛见有人来立刻夹紧自己尾巴,将脑袋埋进草丛里瑟瑟发抖不愿意见人。 “别怕,我不伤害你。” 大金毛像是听懂初白的善意,长长的尾巴勉强摇了几下,初白慢慢靠近它,轻轻地摸了摸他的骨骼,这是一只大概三四岁的金毛,毛色枯黄,有些长毛已经打结拧在一起。 初白摸摸它脑袋,“你饿不饿?要不要跟我回家?我家里有三只猫,就差你这么一只小狗了。” 大金毛嘤嘤嘤地发出呼救,努力站起来时右后腿不能着地。 “你受伤了?” 初白把金毛带回家,只是给它做了个简单的检查,碍于它的伤势没有给他洗澡,只是浅浅地给了它一碗用水泡软的狗粮。大金毛是真的饿了,吃完这一盆还不停地舔碗底,分明就是在暗示初白再给它来点狗粮。 “不可以,”初白蹲下身摸了摸它的头,“你应该已经饿了几顿,不能一下子暴饮暴食,对肠胃不好。” 大金毛又发出平日对其他人类都有用的撒娇手段,但好像对初白起不了什么作用。经过几次撒娇卖萌甚至瘸腿的卖惨,初白都不为所动,它只能放弃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 初白伸出手想揉揉它脑袋,它一偏头不理初白,眼神就是在说你这个女人太冷酷无情了,初白嘴角挤出一丝难得的笑,“这孩子。” 没想到今天值班回来,它就离家出走了。 “它该不会生气所以才离家出走的?” 初白回想起昨天她上班前大金毛的目光好像的确有些生气,可狗真的有这么复杂的情绪吗?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初白揉了揉惺忪的眼皮,硬是逼着自己喝下一杯冰美式,强撑着做了十几个小时手术未合眼的熊猫眼,拿着金毛照片做了一沓传单。 “请问你有没有看见过这只金毛?它的后腿有些瘸。” “老板,请问一下,你有没有见过这只金毛?” “好的,麻烦如果你见到请打电话给我。这上面有我的手机号。” 初白正将一张印有金毛照片的传单贴在电线杆上,一位早起遛弯的老大妈上前凑热闹,“这里不允许贴小广告,你这样城管要骂你的。” “哦。” “小姑娘,你听不懂我话吗?我是为你好,回头等城管抓你。” “这不是小广告。” 初白和老大妈大眼瞪小眼,老大妈觉得这小姑娘怎么这么不听劝,初白觉得老大妈多管闲事。 在对视中还是初白率先败下阵来,“我并没有贴任何虚假信息广告宣传,所以不涉及违法。” 老大妈似乎觉得初白脑子不太好的样子,心底油然升起同情,凑近仔细看了看,“原来是找狗。你狗走丢了?” “嗯。你见过吗?” “好像没见过。” 初白又一次失望,“如果您看见它的话请给我打电话,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大妈不忍见她失落,“小姑娘,你这么找也不是办法,我给你指条明路,你看见前面那条断头路没有?”老大妈朝着前面那条灰暗的街道指了指,初白才依稀看见一条不起眼的小巷。 见初白迷茫得宛如智障的表情,大妈噗嗤一乐,“小姑娘,你是刚搬来的吧。” 初白防备地看了大妈一眼,在确认对方只是八卦而并没有其他意图时才微微点头。 大妈丝毫不介意,宽厚的大掌拍在初白后背,“一看你就对这块不熟。这巷子是一条断头路,你走到底会看见一个门脸,你推门进去问问里面的老板。” 谁会在断头路上开门店?撞鬼吗? 初白问道,“那家店铺是干什么的?” “是烧小动物尸体的。” “哈?” “有时老板空下来也会给小动物看看病。” “啊?” 阿姨似乎对初白怀疑自己非常不满,“你别看他店破,他可厉害了,上次我家小泰迪生病,送到他那里什么检查也没做,给它吃了点药就活蹦乱跳了。” 初白刚才脸上还有的感激之色稍瞬即逝,摆出一副冷冷地眼色,“阿姨,小狗生病要去正规宠物医院看,你不能带它去那些黑心诊所,这样只会害了小狗。” 老大妈一副我好心怎么被你当成驴肝肺的表情,“诶呀小姑娘你误会了,那家老板不是黑心大夫,昨天晚上这附近动物救助站着火就是他把小动物都救出来的。” 初白的眼眸瞬间一亮,是他!那个怒发冲冠的黑衣人。 老大妈开启夸奖模式,“他是个神人,你去了就知道了。小伙子还健谈热心,不像现在的年轻人一样见了长辈连招呼都不打,冷冰冰的。” 说罢还朝着初白尴尬一乐,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刀一句,“我可没有说你啊小姑娘。” 大妈见初白还在犹豫,激动地说道,“总之你相信我你去问他,方圆百里的小动物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就跟算命的似得。” 怎么好好一个救火英雄被这位大妈形容得有点像江湖骗子? 初白被大妈一推还真就鬼使神差地往那条断头路走去,不知不觉就走到店铺门口。初白仰脖子看这家店铺的招牌,狐疑地念道,“厂齐堂???这名字好怪。” 再仔细一看,原来是招牌上的笔画掉了,应该是广济堂。初白横了一眼,这名字更怪,总感觉像民国时期虐待孩子的孤儿院。 凡事都讲究一个来都来了。 初白无奈叹口气推门而入,门口挂着的铃铛叮铃铃响了起来,一股檀香味扑面而来,门口一堵屏风,前面的案桌上放着一个香炉,里面插着三炷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走进一所寺庙呢。 初白不习惯这味道,一只手捂着口鼻,目光落在门口衣架上,一件修长的黑色大衣挂在上面,衣角已经被烧焦,是照片上的那件大衣,还真是那个救火英雄。 “3000太贵了,刘老板,你便宜点吧。” 是一个柔弱女人的声音,初白掀开帘子看见一对小夫妻,那个女孩戴着手套怀里捧着一 第3章 第 3 章 你怎么会说话? [] 刘砚辞吐了吐舌头走进去蹲下身轻轻地摸了摸大金毛的后腿,又问,“这腿也是她打残的?” 大金毛趴在地上,刘砚辞踢了踢它另一只好腿,“说话!不说话就离开这里。” 大金毛被他烦得忍无可忍,它仰起头看着他的脸,眉头微微皱起,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你怎么会和我们交流?我从来没有见过能和我们交流的人。” 刘砚辞一屁股坐在它身旁,嘿嘿一乐,“说来话长,想当年我在天上也是一只大金毛,是触怒了天条才被天帝贬下人间,但我做仙时仙缘还不错,仙君们都看我可怜,所以在我被踢下凡间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我保留了一些技能,比如能和狗狗交流。” 大金毛被刘砚辞唬的一愣一愣,尾巴抑制不住地摇了起来,忙问,“真的?你真的是神仙?是我们金毛犬的神仙?” 橱柜上方出现一只叽叽喳喳的小老鼠,露出一小颗尖尖脑袋嘲讽地看向大金毛,嗤嗤地笑了一声,“诶哟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你这大金毛实在太好骗了吧。他说什么你都信?” 大金毛愤愤地看向刘砚辞,不停地抖动自己小鼻子露出两个尖尖的小虎牙,看似恐吓实则还蛮可爱的,刘砚辞不耐烦地朝橱柜上面丢了一个苹果,“谁让你揭穿我的?” 那只小老鼠得了苹果也不再说话,抱着苹果开心地啃了起来。 “我祖上是道士,家传的这毛病能和你们交流一二。” “你所有动物都能交流吗?” “绝大多数吧。” 刘砚辞摸了摸大金毛的狗头问道,“我告诉你我的秘密,你现在能告诉我了吗?你的腿是刚才那个女人打残的吗?” 大金毛小声嘟囔了一句,“不是。” 刘砚辞不信,教训道,“她这样漂亮姑娘我见过多了去了,表面上衣着光鲜温柔漂亮,其实背地里虐猫虐狗。我知道你们金毛习惯护着人,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护着的,这女人浑身上下冷冰冰的,她周遭都是尸体的味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其实大金毛想说周遭是尸体气味不是虐待狂也有可能是医生,可它和初白才刚认识没必要为了维护她硬要和眼前这个男人硬杠,它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刘砚辞高大的身躯蹲在大金毛旁,一只手还不忘勾着它,贱贱地说道,“小金毛,你这口气好像渣男。” “渣男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既然你来到我广济堂,我就能保护你。” 大金毛又翻了个白眼。 初白躺在自己床上,身体很疲累,可眼睛却毫无倦意始终盯着天花板,那只金毛已经失踪超过24小时了,若它健康也就算了,可它还瘸了,今天又开始降温了。 “你到底跑哪里去了?” 似乎是感受到自家主人的不安,她养的三只小猫纷纷蜷缩在她脚边,只有一只昨天和大金毛自来熟的三花蹭到她手边,用脑袋顶翻她的手心。 初白温柔地揉了揉三花猫的额头,“你也很担心它对不对?你说它到底去了哪里?它在外流浪这么久一定很难过。” 那只三花猫翻了个白眼,心想管它去哪了呢,我蹭你是想你给我开个罐头。见初白完全不明白自己意思,三花索性放弃,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可初白偏偏不如它所愿将它抱在怀里,“你说它会不会被坏人抓走了?” 噌的一声,三花猫藏在可爱猫爪里锐利的指甲闪了出来,粉嫩的舌头慢慢舔舐,眼角里的杀意却难以掩盖,“抱着我却想着别的狗,迟早把你鲨了。” 初白完全没看见三花猫的利爪,她内心不安,白天几乎找遍附近所有的街道,可依旧没有人见过大金毛,甚至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你究竟去哪了?” 放在一旁充电的手机微博跳出一条提示音,有人@初小姐的自白。 初白的微博很简单,没有自己的生活照,都是分享动物的内容,绝大都是是分享走丢动物的资讯和为病重狗狗传送需要献血的信息。 初白点开一看是一张照片,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支棱起来,这不就是她的大金毛吗! 那人看见初白发在同城宠物群里的照片特意私信她,“小姐姐,你快看看是不是你走失的那条金毛?” “是的,请问是你找到我的狗了吗?你在哪里什么时候拍的照片?”初白点开那人微博看见一张照片,时间是在昨天。 “昨天白天,我看着一个帅气的男人身后跟着一条瘸腿的金毛,当时觉得挺好玩就拍了下来。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提供我看见这狗的具体地址。” “不用了。” 初白眯缝双眼,将这张不算清晰的照片放到最大,她已经认出照片上的那条街道,也认出照片里的男人就是今天对她说没看见狗的刘砚辞。 她的手狠狠地捏着手机,仿佛要把微博上的那张照片捏碎。 相距几公里之外的刘砚辞浑然不知地打了个喷嚏,他嘴里正满意地叼着一只刚出炉的菠萝包,洋洋得意地揉了揉自己发痒的鼻尖,说道,“会不会是有人在想我?” 见没有人回答他,扭头看着一瘸一瘸跟着他的大金毛,“你看我就说吧,你往那个港式茶餐厅门口走过,那家老板肯定会给你吃的。” 大金毛一言不发地看着刘砚辞,吐着舌头问他,“你怎么知道?” “香港人都迷信,这家老板前不久炒股票亏了不少钱,应堂发黑双眼无神,他请的那个算命先生本事没多少,不过心却是好的,告诉老板要广结善缘,爱护动物,你下次去说不定他能给你一盒叉烧。” 大金毛翻了翻自己眼白,“下回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去。” 傍晚街上路人不算少,在他们看来刘砚辞像是个神经病对着一只大金毛自言自语,可刘砚辞早就对这些异样目光习以为常。 “我又不瘸,他怎么会给我呢?”刘砚辞嘿嘿一乐,将最后一口菠萝包放进嘴里,“再说了我有手有脚怎么能去讨饭呢?” “你要面子,难道我不要面子吗?”大金毛冲着刘砚辞狂吠,大家纷纷侧目。 “诶呀你不要觉得骗人是不对的,你要知道你这么做是给他积福,等他股票赚了钱会感谢你的。” 大金毛则不屑一顾,“反正你们这些人类开心了来哄哄我,不开心了就把我抛弃,我才不要他感激我呢。” 刘砚辞说道,“你看看你这孩子怎么说着说着又不开心了。” “本来就是。”大金毛想起之前养它的几家人家因为种种理由将它抛下,眼皮垂下眼角渗出一滴泪。刘砚辞赶紧转移话题,将另一只菠萝包挪到大金毛面前,“这老板给了你两个菠萝包,我吃了一个,这个留给你行了吧,给你当宵夜。” 说完还忍不住自己油腻腻的手去蹭大金毛的脑袋,被它嫌弃地躲开,刘砚辞小声哼了一声说道,“你这个眼神和白天来找你的女人简直一模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真是一家呢。” 大金毛小声嘀咕一句,“她人不坏。就是做饭难吃了点,冷漠了一点,其实她也是一个人生活,很孤独的。” 大金毛叹了一口气,朝着她别墅的方向看去,不知道初白还有没有继续寻找自己,她一个女孩子也不让人放心。 刘砚辞收起笑容,说道,“她孤独还虐待你?大金毛,你要是想继续在我这里待着呢,就 第4章 第 4 章 你才是那个大渣男 [] 初白闯入广济堂,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诡异又和谐的场景,一只白狗躺在桌上,白色粉末围成一圈,屋子里暗戳戳,但桌上点着蜡烛。 那神棍刘砚辞穿着玄色道袍,身旁坐着一只金毛,正是她离家出走牵肠挂肚的那只。 刘砚辞低头教训地问小金毛,眼神仿佛在质问它为什么没锁门。大金毛对刘砚辞吐了吐舌头说道,“这不怪我,我腿瘸了。” 初白刚想开骂,看见往刘砚辞身后躲的自家金毛,欣喜地喊了一声,“毛豆豆!原来你还真在这儿!” 刘砚辞知道此刻不该笑,可他还是忍不住嘲讽了一句,“原来你叫毛豆豆,难怪你一直都不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初白斜了刘砚辞一眼,这神棍是不是有病?对着一条狗自言自语?更让她疑惑的是自己的大金毛听了他的话还朝他愤怒地叫了几声,“我的名字都是你们人取的,她根本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在初白看来好像自己毛豆豆骂得好脏。 刘砚辞刚想说你就算说不愿意她也听不懂,初白一个箭步跨出大长腿走在刘砚辞面前,一手拎住他脖领,另一只手一巴掌拍在桌上,此刻桌上的一圈石灰粉顿时被她的掌风被拍散,一个非常规整的圆出现一道缺口,很细微不易被人察觉,但却是致命的。 “果然是你这个神棍拐走毛豆豆的。我听说这里最近不太平,总有人偷狗,是不是你?” 刘砚辞看着初白,好像她在说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啊?偷狗?我?我刘砚辞需要偷狗?”哪家的狗不是上赶着来讨好我? 大金毛小声嘀咕了一句,“差不多就认个错,她认死理。” 刘砚辞凶巴巴地瞪大金毛一眼,“凭什么?” 初白觉得这人实在奇怪,自己明明拎着他的脖领,他却对着毛豆豆自言自语起来。 刘砚辞又是那副痞样,指了指毛豆豆,,“你看它一个眼神八百个心眼子这么机灵能被我拐吗?” “我就知道你这个神棍要狡辩。”初白掏出手机打开微博翻开那张照片,“你看我有证据,这是别人发给我的。” 刘砚辞凑近移开,心里骂了一口是哪个好事的多管闲事,嘴上却胡搅蛮缠道,“你哪只眼睛看出这照片上的是我?你是不是觉得长得帅的就是我?” “你这人……” 初白没来得及回答,瞬间嗅到一股腐烂的恶臭,这种感觉很奇怪,她有生以来从未有过,她觉得浑身如同置身冰窟窿似地被冻住,并且有一股很邪恶的力量在心里蔓延。 虽然寒冷异常,但她后背却出汗,心跳加速,她警惕地问道,“你……在搞什么……迷信活动?走,跟我去派出所,我要和你好好说……道说道。” “松手,你松手。你再不松手我就喊非礼了。” 初白刚想开骂他不要脸,可一张嘴连哈出来的气就变成白色,头顶上的原本关上的白炽灯此刻正一闪一闪,这个奸商加神棍的脸在晦涩不明的灯底下显得非常诡异,可他的目光并不在自己身上,而是落在旁边的桌上。 刘砚辞大喝一声,“不好!” 即便初白是绝对的无神论者,此刻也不由得寒毛直竖,她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明明占着理怒气汹汹的气势顷刻之间荡然无存。 “你……原来是你……拐走我家毛豆豆的。你这个奸商知不知道它的情况很危机,需要马上做手术。” “做手术?”刘砚辞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想起之前这个毛豆豆提起这位主人时躲闪的目光,瞬间明白它的小心思,“你是说你要给这只瘸腿金毛动手术?” 所以你才离家出走的? 毛豆豆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但此刻并不是说这件事的好时机,刘砚辞抬手制止道,“初小姐,你先稍等片刻,我这里有活还没做完,等我做完和你解释。” 初白不依不饶,“解释?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毛豆豆翻了个白眼,调侃道,“她这句话口气好像你是个渣男。” “初小姐,请你……” 那只小白狗没有给他继续解释的机会,它睁开通红的双眼,发出愤怒的咆哮声,白毛像是触电似地根根竖起,原本蜷曲在腹部的四肢也逐渐伸展开,随之跟着舒展开的还有藏在脚垫里的利爪。 刘砚辞对这种现象习以为常,而初白却是第一次见,她的视线顺着声音慢慢下移见到这白狗,那白狗愤怒至极,急于找一个发泄出口,它像是有心电感应似地猛然张开一张大嘴。 “别和它对视。” 初白道,“它怎么会……活……” 说这话时已经晚了,初白见到一双猩红的眼睛,那只白狗朝着初白冲过来,砰的一声,初白被白狗撞得怦然倒地晕了过去。 刘砚辞眼疾手快朝白狗天灵盖撒上一把盐,那只小白狗立刻僵直在原地,可它身子虽然被定住,但那张原本只会亲昵□□人类手指的小嘴变得怪异且凶猛,还在不停地想要露出尖牙咬人。 刘砚辞顾不得躺在地上的初白,果断从黑包里抽出一把铁锈斑斑的剪刀朝着小白狗的尾部剪下一撮白毛放进石碗里,又从黑包里拿出一小段白狐狸尾巴,拿出银针扎破自己的食指滴下两滴鲜血。 周围的温度依旧在不断下降,石碗里瞬间闪出一道明亮的银色火花,刘砚辞将超度恶灵的灵符送进火花中,银色火光异常浓烈烧起来。 刘砚辞对白狗说道,“我并不想伤害你。” 那只白狗全然没了往日温顺,虽然被定了神,还恶狠狠地咒骂道,“你这个臭道士不要以为你这几招就能困住我。你困不了我多久的。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青面獠牙,活脱脱一只发了疯的狗。 刘砚辞好像没听见这尖锐的叫声,低头口中依旧念念有词,那只石碗被震得厉害,可火光依旧不减退。 小白狗越来越痛苦,尖牙甚至渗出鲜血,“你放开我,我要咬破那个女人的喉咙,你放我出去,我要去找我那家男主人,我要让他像我一样浑身骨折而死。” 刘砚辞完全不像平时那般吊儿郎当贱贱嗖嗖的模样,“我知你生前吃了许多苦,你的主人虐待你,但你看仔细,躺在地上昏倒的女人并不是你的主人,你不能残害无辜之人。” “无辜?人就没有无辜的。我管她是不是我主人,我就要咬破她的喉咙,让她跟我一起走黄泉路。” 由于白狗亡灵忽然发狂,毛豆豆也变得焦躁不安起来,它浑身瑟瑟发抖,但还是挺身挡在初白身体前,毛豆豆后背上的毛几乎全都竖了起来,急切地露出自己的牙齿着急地吼道,“可是这个昏倒的女人是我的主人,她从来没有伤害过我,我不准你伤害它。” 刘砚辞挑眉,一般来说大型犬很少有受惊吓的时候,这还是他第一次见长毛犬的毛都竖起来,有点可怕,又有点像生了气炸毛的样子。 小白狗嘲笑大金毛,“你这只愚蠢的贱狗,你 第5章 第 5 章 还真是天真无邪的大金毛 [] 刘砚辞将白狗的尸体推进后院的焚烧炉之后刘砚辞将初白抱上沙发,两人低眉垂目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初白商量对策。 刘砚辞像是一条大狗似地在初白身上嗅了好几遍,“她身上怎么会有死人的味道?” 大金毛自知自己做错事,有问必答,“她是医生,常年在医院工作。” “难怪呢,是我误会她了。不对,不是我误会,是你!”他万没想到自己这种老江湖竟也有被一只大金毛骗的时候,嘿嘿一乐,一口白牙凑近大金毛,“你竟敢骗我说她虐待你?” “我从头至尾都没说过她虐待我,一直都是你自己这么以为的。这总不能怪我吧?” “收起你这套撒娇的表情,对我来说没用。” 大金毛斜了刘砚辞一眼,心想初白也说过这话,你俩都对撒娇过敏。 刘砚辞双手抱胸,脚尖朝着毛豆豆的屁股上踢了一脚,“说说吧,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反正我又不会说话,被误会的也不是我,到时候我就趴在地上发出几声呜呜,她自然会体谅我在外受苦原谅我。” 刘砚辞揪起大金毛的一只耳朵,“都说大金毛最天真无邪,你这只是不是基因突变,一颗心有八百个心眼子?” 毛豆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如果你被三任主人连续抛弃,你也会像我一样的。” 刘砚辞看着脸色不太好的初白,还不是不太信,犹豫之间又问道,“这女人看起来这么冷冰冰,脸上跟刷了油漆似地,她真的没有虐待你吗?” 毛豆豆沉默良久,“她除了总是想给我动手术之外,对我都挺好。她家有三只野猫,一只全黑我从来没见过,一只全白的高冷妹子,还有一只三花对我尤其好。” “打住,在你诉说你的跨物种恋爱之前,先说说等她醒过来该怎么办?”刘砚辞挠头担忧,“这女人这么凶,又不好糊弄,还真是麻烦。” 大金毛说道,“你不是很会忽悠人吗?” 这两天大金毛见刘砚辞店里进进出出这么多人,他对待好人从不苛责,能免费就免费,对待刻薄阴损的人能多敲一笔是一笔,那些人进店趾高气扬,走出店时总能被他忽悠 得掏出一大笔钱财。 “没想到你也有怕的人。” “谁说我怕她?我就是觉得她不讲道理,麻烦。”刘砚辞眯缝着眼睛,伸出手指怼了怼初白白皙的脸颊,心里盘算如何忽悠这冷冰冰的医生。 可仔细一看,才发现她竟然有些好看。 初白清醒时嘴巴不饶人,白皙的小脸冷冰冰的,没想到闭眼睡着是如此温柔可人,长长弯弯的睫毛微微抖动,小巧的鼻尖往上翘起,这哪里冷冰冰了,分明就是稚气未脱的模样。 刘砚辞听见自己打鼓似地心跳,轻轻咳嗽一声,“话说她怎么这么久还没醒?会不会被白狗一撞就变成植物人了吧?” “她估计是好几晚没睡觉,她经常一连几天都值夜班。” 难怪眼底一片青灰,刘砚辞批评教育起大金毛来,“你看看还为了找你还没有休息,毛豆豆,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是她自己要来找我,我又没让她来。我可不背这锅。” “嗯……”初白的头像是裂开似地剧痛,她撑着脑袋睁开眼睛,一时间还没察觉自己身处何方,毛豆豆见她醒了止不住地拿鼻子拱她脸颊,冲着她咧开嘴笑又不停摇尾巴。 刘砚辞白了它一眼,至于吗你,瞧你这个没出息的样子。 “毛豆豆……你……是不是到时见该溜你了?”初白又闭上眼睛,一位穿着玄色道袍的男子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她睁大眼睛坐起来激动地说道,“毛豆豆,你回来了!” “不对,”初白看见刘砚辞的脸又看了看周遭环境,目光才落在看起来有些心虚的毛豆豆身上,“我在……我刚才不是在和你吵架,怎么忽然就睡在沙发上了?” 刘砚辞平静地答,“没错,你刚才的确冲进来和我吵架,但你后来发现是你胡搅蛮缠做错了,羞愧万分所以才昏过去。” “不可能。” 刘砚辞倒打一耙的功夫可谓是炉火纯青,“怎么不可能,不然你再想想你怎么会忽然昏过去?再想想……” 初白的脑子并不清楚,她坐在沙发上默默想了一会,想到她发现毛豆豆,也想到白狗,那只白狗……那身玄色道袍……颀长的身形……“我现在脑袋昏昏沉沉的,肯定是受到外物撞击。” 刘砚辞装得非常关心她,“这位小姐,不舒服呢就赶紧回家休息,我这呢还要开门做生意,走走走,带着你的毛豆豆赶紧走。” 初白只是有些轻微脑震荡,又不是真傻,大眼睛向上一挑,脑海里那玄色道袍的身影与面前这个看起来不怀好意的男人合二为一。 她看向说谎都脸不红心不跳的刘砚辞,冷峻的面容因焦急而显得红润几分,“我想起来了,你跟我去警局,是你拐走毛豆豆。我怀疑你就是那个在这附近经常偷狗的偷狗贼。” 哈?绕了一圈又回到原点。 刘砚辞看了一眼毛豆豆,嘴角抽动了几下,“和你说了多少遍,我是在马路上遇到你家毛豆豆,我见它腿瘸了才把它带回家,你怎么能好心当成驴肝肺呢?” 毛豆豆呜呜咽咽地看了一眼初白,说道,“这倒是实话。” 可初白又听不懂毛豆豆的语言,她先是对着毛豆豆施以温柔笑意,扭头脸上又像刷了几层油漆鄙夷地看向刘砚辞,“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我昨天拿着毛豆豆照片来问你,你会含糊其辞对我说谎?你分明就是想把它留在这里。” 毛豆豆正襟危坐,一双可爱的眼珠子不停乱瞄,“这也是实话,你留下我不就想让我给你骗几个菠萝包吗?” 刘砚辞嘲讽地看了一眼毛豆豆,依旧耐着性子说道,“那是因为我见毛豆豆身上都是被虐待的痕迹,我以为你是虐待它的人。” “就你这个神棍,满口谎言,还能看出它被虐待?”初白强撑着身子站起来,“昨天我来时就发现你讹那对小夫妻的钱,其实火化一条小狗用不了三千,我没揭穿你,你还想来骗我?” 初白掏出手机,说道,“我可以立刻打电话去工商举报你。你自己选吧,要自己乖乖跟我去警局还是工商所?” 刘砚辞心里骂了一句,看面相我就知道这女人不好惹,没想到这么不好惹。 毛豆豆叹了口气,火上浇油道,“这 第6章 第 6 章 你这人认死理 [] “死……了?” 一听有生意上门,刘砚辞笑骂道,“你怎么连孩子都骗?” 有些结巴文弱的声音让初白不由地看向这位少年,他身形瘦弱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这让初白越发厌恶刘砚辞起来。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吧!你怎么连孩子都骗?”初白率先走到少年面前说道,“这些传言都是无稽之谈,小朋友,你不要相信这个神棍。” “俗话说得好,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初小姐,你当着我这个正主的面这么诋毁我,是不是也太过分了?”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刘砚辞反讥,“你亲眼所见的就一定是事实吗?” 初白瞪大眼睛,声线也不自觉地拔高,“是的,我只相信我亲眼见到的。” “是吗?那你怎么解释昨晚的那只白狗的行为?别装了,你想起来了对吗?”刘砚辞故意耸肩,大眼睛暧昧地冲着她眨了眨,“你无法解释你昏倒前看到的吧。” “我……” 她脑袋越来越清醒,想起自己昏倒之前那只白狗,心里笃定眼前这个人就是神棍,招摇撞骗,单单昨天那只白狗,他就骗了人家小夫妻三千块钱,“你分明就是利用养宠物主人悲伤难过的心理赚钱,你赚这种钱良心难道不会不安吗?” 刘砚辞被初白咄咄逼人的模样给整乐了,他摸了摸高挺鼻梁,阴森森地说道,“好,就算我利用他们的悲伤难过赚钱,可你依旧无法解释昨晚怎么回事。” 初白瞬间没了气势,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咽了一口口水,“一般来说死亡之后,神经元依旧活跃,它……它只是……神经元条件反射而已……” 刘砚辞阴阳怪气地说道,“是吗?原来你们医学生都是这么‘解释’未知领域的,看来以后生病真不能去医院相信医生,因为他们都是睁眼瞎。” “你说什么?” 刘砚辞意味深长地看了初白一眼,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没什么啦,你说是就是咯,毕竟你只相信你亲眼所见的。” “啊啊啊啊”那个刚才还靠着墙找刘砚辞的男生捂住耳朵尖锐地叫起来,一边叫还一边躲在墙角,“啊啊啊……” 刘砚辞被这一景象吓了一跳,他第一反应认定这个男生见了鬼,可是他本人就能看见鬼,这男生周围也并没有不好的邪祟,再说有哪个孤魂野鬼敢在他的广济堂逗留? 刘砚辞捂住耳朵慢慢挪动到这个男生身旁,抬起脚踢了踢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男生,颤巍巍地呵斥道,“你干什么?你再这样我报警了,你快起来,我不做你生意了,你赶紧走,什么神经病啊。” “你让开。”初白直接推开刘砚辞,冷静地抄起桌上柔软的毛巾覆盖在男生双耳上,用非常小声又温柔的口气说道,“对不起,我们不吵架了,你放松。” “啊啊啊” “对,放松下来,”初白举起双手像是缴械投降似地,“你看我们都没有恶意。” 男生被捂住耳朵依旧尖叫,刘砚辞吓得躲在初白身后,初白好像没听见男孩的叫声似地一直安慰他。 “没事了,没事了。” 叫声慢慢减弱,男生在初白的声音中安静下来,大口喘着粗气,豆大的泪珠从眼睛里滚下来,大金毛也一瘸一拐地跟在初白身后,也对着男生摇尾巴。 初白的手掌试图靠近男生,可男生还是很抗拒她的靠近,拼命往角落躲藏。 初白后退一步,“好,我不靠近你,你就坐在这好好安静一下,这是我的狗叫毛豆豆,让它陪你好不好?” 奇怪的是拒绝人靠近的男生却不抵触毛豆豆靠近,相反毛豆豆的接近让他很快放松下来。金毛很开心人类需要它,立刻跟着初白摇头晃脑地坐在他身边。 刘砚辞问道,“喂,他怎么了?魔怔了吗?” 初白斜了他一眼,平静地说道,“他有孤独症。” “什么症?” “就是人们俗称的自闭症。他刚刚进来就站在墙边,说话结巴与人交流时不能面对别人,我俩刚才一直在争吵,我没有注意到他,他受不了噪音才会大叫。这一切都是孤独症的症状。” 毛豆豆轻轻地靠在男生旁,对刘砚辞说道,“他的灵魂很不安,很脆弱。” 刘砚辞依旧瑟缩地躲在初白身后,露出一双眼睛偷瞄这个男孩,对毛豆豆说道,“这男生会不会攻击我?” 初白却以为他是在问自己,“不会。” “你确定?” 初白说道,“自闭症不是神经病,他们只是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 虽然初白躲开他,他依旧紧紧跟在她身后,问道,“这祖宗什么时候会好?需要我叫救护车吗?” 初白越发嫌弃他,不论是他躲在自己身后还是他完全没有医学常识的话,“不行,救护车不管这事,再说鸣笛声会越发刺激他,如果你想让他安静地离开这就不要这么做。” 刘砚辞问道,“他刚才进来之后说什么来着?他生意我不做了,让他赶紧走行不行?” 初白不再理会身后的胆小鬼,蹲下身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男生,“你来找刘砚辞干什么?” 男生没有接巧克力,目光落在初白身后的刘砚辞身上。 刘砚辞小声地问初白,“你确定他真不会拿刀捅我吧?” 初白不耐烦,“他只是交流障碍。” 男生指着初白身后的人,“我找刘砚辞。” 刘砚辞摇头,指着初白道,“我不是,她才是。” 初白斜了刘砚辞一眼,“他是自闭症,可他并不傻。” “我找刘砚辞。” “我找刘砚辞。” “我找刘砚辞。” 一声比一声响。 初白起身把位置让给刘砚辞,他眼见自己没了庇护,也想跟着起身,那男生一把拽住他,“你就是……对不对?” 刘砚辞道,“你这人怎么这么认死理呢?” “我……我的仔仔几天前离家出走,我想找回它。”那个男生目色空洞,泛白的指关节牢牢地抓住刘砚辞,停顿了一会从兜里掏出钱,“妈妈说买东西要付钱,我给你钱,你告诉我。” 刘砚辞看着地上一张一张皱巴巴的钱,问道,“你确定你的仔仔还活着吗?” 男生用力地点点头,“确定。我走的那天它好好的。” 刘砚辞的目光落在男生肩膀上,随后抿紧双唇说道,“不好意思,我不接。” 虽然初白打定主意要搅黄刘砚辞骗人的买卖,但见他这么直言拒绝这个自闭症男孩,她还是颇有微词,小声地提醒刘砚辞,“喂,你不能这么对他说,他会激动的。” 刘砚辞表情肃穆,目光落在男孩的肩膀上,眨了几下眼睛回避道,“不接就是不接,你找别人吧。” 男生焦急地问,“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接我的活?你是不是嫌钱不够?你说个数,我给你。” 初白实在看不下去,“小朋友,他骗人的,他找不到你的仔仔。” 男生推开初白,激动地握住刘砚辞的手臂,又哭了起来,“不会的,大家都 第7章 第 7 章 还是我出卖色相吧 [] 小辉暗淡的目色里出现一抹亮,那抹清亮的色彩让他整个人都变得精神许多,他努力让自己变得不那么激动,可眉宇间那肉眼可见的高兴让他难以控制地拉住刘砚辞的手,“这么说你是答应我了?” “算是吧。” 小辉扭头看向自己母亲,“妈妈,他答应我了,我的仔仔很快就会回来的。” 小辉的妈妈也很开心,笑得合不融嘴,只是那笑里面有着些许无奈,“是,仔仔一定会回来的。” 小辉说道,“那我们现在从哪里开始找?” “等一下。”初白看了看手表,“鉴于这次寻找仔仔关系到你我打赌,所以这次寻找我必须也在场,以免你这个神棍作弊。” 刘砚辞双手抱胸,“我需要作弊?你也不打听打听。” “我没工夫听你这神棍碎碎念,一句话,反正这次你什么行动我都得在场,不然就算你作弊,你就输了。” “可以。”刘砚辞点点头,心想万一这小子犯病了,她还可以替自己挡刀,赶紧同意,“但行动中你出了什么事后果自负,我可不会救你。” 初白指了指刘砚辞,嗤之以鼻“你?就凭你还救我?” “自己负责就自己负责。”初白下巴微扬,趾高气扬地说道,“我现在得去上班,必须等我下班之后一起行动。” 小辉心里急切想要找到仔仔,不想这么继续等下去,可刘砚辞却开口道,“也可以,白天我的感觉也会差一点,就晚上吧。” 初白说道,“这还没开始就找好借口了?” 刘砚辞嘴角抽动几下,“随你怎么说,晚上八点,小辉家楼下见。” 初白的目光落在毛豆豆身上,拿出拴狗绳向它勾了勾手指,“毛豆豆,跟我走,我们回家。” 毛豆豆的目光飘忽不定,它似乎在审时度势,看看如何能摆脱困境,它只犹豫一秒那可怜的眼光幽幽地望向刘砚辞。 初白蹙眉,这小子是什么表情? 刘砚辞却不为所动,压根没往毛豆豆的方向看。 见自己的小金毛不动弹,初白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上前一步向它展露一个有点渗人的笑,那双专注神外手术的灵动手指想要拖着毛豆豆离开,可是毛豆豆下一秒就躲在刘砚辞身后,小声地说道,“求你了,别让她带我走。” 刘砚辞佯装没听见,拍了拍毛豆豆的脑袋装得无比爱怜地说道,“跟你家主人回去吧,下回可别乱跑咯。” 怎么听都觉得刘砚辞的口气怪怪的,初白不理会,“毛豆豆,走吧。” 毛豆豆呜咽一声,它知道这是它最后的机会了。 初白自然是听不懂毛豆豆的话,她瞪着刘砚辞,他立刻双手一摊,慢慢地挪开一小步,低头看看手指甲抬头看看天花板,就是不说话。 可他挪一步,毛豆豆就跟一步,一步一步,步步为营。 毛豆豆一边说一边观察初白的脸色,“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骗你,你别让她带我回去做手术。” 刘砚辞清了清喉咙,打了个哈欠,又挪开一小步。 “我答应你今天就去茶餐厅给你骗一盘叉烧出来。” 刘砚辞伸了个懒腰,初白真心闹不明白毛豆豆是怎么了,可能孩子受到惊吓,继续哄道,“走,回家我给你开个罐头。” 毛豆豆眼看事不关己的刘砚辞快要走到门边,徒留下自己面对初白,“不是骗,不是骗,是给茶餐厅老板积德。” 忽地一只脚横在毛豆豆和初白之间,刘砚辞清了清喉咙,“喂,我说你现在马上要去医院上班,你把毛豆豆留在家里不如就把它放在这里,我店这24小时都有人,你也不用担心它没人照看。” “不用了,谢谢。” “你都说它的脚瘸了,有个人照看会不会比较好吧?” 初白有些犹豫,刘砚辞说道,“它的后腿我查看过,不是新伤,已经有些时日,一时半会也危及不了生命,不如先让它养几天,把身体养养好再动手术不迟。” 初白狐疑地看向他,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会这么好心? “我不收你钱。我喜欢毛豆豆,”刘砚辞弯下腰揉了揉毛豆豆的头,“让我免费rua它一把就当是报酬吧。” 毛豆豆张了张嘴哈气,想说我要出卖色相还不够吗? 初白蹲下来问毛豆豆,“你真想留下来吗?” 毛豆豆使劲摇尾巴。 其实初白很少妥协,但刘砚辞说中她心中担忧之事,毛豆豆这种情况若是把它独自放在别墅内,她也会担心。 初白叹口气,“我后备箱有狗粮,我去拿。” “有叉烧谁还吃狗粮啊……啊不是,我意思是我这里有狗粮,不用拿了。” “那就麻烦你了,刘老板。” 毛豆豆热情洋溢地将初白送到门口,初白想和它挥手道别,才挥了一下就见它兴高采烈地扭头进店,一丝丝留恋飘散在风中荡然无存。 “这个神棍到底给毛豆豆吃了什么迷魂汤,让它这么心甘情愿待在这儿?” 晚上八点,初白准时出现在小辉家楼下,汽车停稳之后远远看去就见一高大男子穿着黑色风衣倚在大树树干旁。 那个男子打着饱嗝,心满意足地吃了叉烧肉才慢悠悠地散步到小辉家楼下。 初白认出那件黑色大衣是救火那天穿的衣服,她皱眉,“他就没有别的衣服了吗?讹人的钱都花哪去了?也不知道给自己买身衣服。” 刘砚辞对自己这件破破烂烂的衣服满不在乎,大喇喇地跟着初白上楼。门铃才响了一下,门就打开了。小辉激动地说道,“我等你们很久了,赶紧进来。” 屋子并不大,但收拾得井井有条,墙上有很多小辉的成长照片,看得出来小辉妈妈用尽一切心力照顾他。 小辉妈妈从厨房探出头来,热络地朝二位笑了笑,“是啊,小辉一会站在阳台上看,一会站在门口,已经等了你们好久。来,我切了点水果,你们先吃点水果。” 初白忙摆手拒绝,“不用了。” “好啊,”刘砚辞好像一点也不着急,也完全忽略初白的白眼。他没皮没脸地一屁股坐在客厅沙发上,悠闲地如同来做客的客人拿起电视机遥控器转换电视频道。 小辉妈妈热络地邀请他们吃水果,“是啊,初小姐不要客气,这水果可甜了。” 果盘很丰盛,苹果生梨还有橙子都被小辉妈妈切成一块块,刘砚辞说了声谢谢,两根手指已经捏着牙签将苹果送入嘴里。 小辉见刘砚辞坐在客厅,又不知如何与他沟通催他快一点,站在沙发旁神色紧张地指着他卧室,焦急地说道,“刘砚辞,仔仔的保 第8章 第 8 章 刘砚辞你脸呢 [] 小辉的房间不大,陈设也很简单,一张单人床一张写字台,桌上的每一件东西就摆放整齐一丝不苟。 他很紧张,双手十指紧紧纠缠在一起。这是第一次有陌生人踏进他的领地,要不是为了仔仔,他压根不会允许刘砚辞动他的东西。 刘砚辞绕着屋子转了一圈,随意翻看写字台上的一本《家养蜥蜴饲养指南》,翻了几页又随手丢在桌上。 小辉见状立马上前一步将这本指南放在刚才刘砚辞拿起来的地方。 初白小声地提醒刘砚辞道,“你不要乱动东西。” “我不观察怎么找仔仔?” “小辉有自闭症,通常这类人不允许别人动他东西,也会伴随一点强迫症,他的每一样东西都要放在指定位置,不然他会很焦虑的,我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他允许你我踏进他的屋子就等于他赤身裸体地站在你我面前。” 初白警告地看向刘砚辞,又补充道,“他如果焦虑了激动了,我可不敢保证他不会拿刀捅你。” 刘砚辞咽了一口口水,手掌不自觉地贴在自己后脖颈摩挲片刻,“你干嘛不早说。” 初白给了他一个无比灿烂的笑,“我以为你要感受仔仔的气息嘛,就不忍心打扰你吸收这些天地灵气。” 刘砚辞也学着她皮笑肉不笑,“好,非常好。” 他走到角落的保温箱前,这是一个很大很大的保温箱,容得下两三只爬行动物,仔仔待在里面会很舒适。 保温箱里面完全是按照热带雨林的缩小版来布置的,茂密的丛林,潺潺流水,还有岸边的枝干和石头,走近才发现这里面的绿植并不是假的而是依靠水源存活的植被,这些植被需要定期修剪,而流水清澈也是每日一换。 看得出来小辉为了他的仔仔能有个非常安逸的环境花了很多心思,可如今该住在里面的蜥蜴却不见了。 “换水修剪都是你自己做吗?” 小辉点点头,“仔仔很怕生,除了我别人打开保温箱它一定会躲在这个窝里面。” 刘砚辞的手伸进保温箱,这个窝是一个木制的,靠近进出口附近的位置有浅浅的抓痕,他的指腹摩挲在这些抓痕上,微微皱眉。 查看一番之后刘砚辞似乎对这个引人注目的保温箱兴趣不大,他绕着这房间转了一大圈,忽然对写字台上的一个相框感兴趣。 “这就是你的仔仔?”刘砚辞拿起桌上相框,照片是小辉站在保温箱前和蜥蜴的合影,是一只身材娇小的豹纹守宫,而照片里的小辉也露出难得的笑意。 “是的,它是壁虎类蜥蜴,长得很漂亮对不对,你看它眼睛一闪一闪的。” “是的,的确很漂亮,也很腼腆。” 刘砚辞喃喃自语地拿起照片对着小辉的肩膀看了又看,像是拿着照片对照小辉是不是和照片上的人是同一人似地。 初白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你脸上的表情很怪,你干嘛这么看小辉?” 刘砚辞摇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继续问道,“说说吧,那天仔仔是怎么失踪的?” 小辉看着卧室门口的妈妈,“前两天妈妈带我去看医生,回到家就发现它不在了,保温箱的门也被打开,可能是我临走前没有关好门,可是我记得我明明是关好的。” 刘砚辞将照片放回原处,他身处的位置正好背对屋内所有人,他的目光落在窗边,窗外的风吹起他黑色风衣衣角,让他本来就很高的身形显得越发高耸消瘦。 他又重复问了一遍。“你确定是你没有关好保温箱的门吗?” 这声音并不像平日里自由散漫的他,严肃且深沉,在这秋夜听起来有一点点诡异,在寒冷萧瑟的秋风包围中让人后背发凉。 小辉失落地坐在椅子上,“我不记得了。” 小辉的妈妈说道,“小辉最近在尝试一种新药,医生说可能对记忆力有点损伤。” 刘砚辞没有理会小辉妈妈的话,追问道,“平时你有没有忘记过关上保温箱?它之前有没有逃出来?” 小辉说道,“有过,但是它怕冷,一般不会出来。” “对啊,它喜热,怎么会出来呢?” 修长的食指拨弄窗边的安全扣,刘砚辞自言自语,小辉却以为他在责怪自己,双手懊恼地揪着头发陷入自责中,“都怪我都怪我。所有事都怪我。爸爸妈妈离婚是因为我的病,我们搬到郊区也是因为我不停吵闹,邻居投诉,现在仔仔走丢了也是因为我。” 刘砚辞见小辉又开始大声说话,下意识地又躲在初白身后,“他……他……他……” 初白不耐烦地说道,“他不会拿刀捅你的。” 小辉妈妈心疼地制止小辉的手,“不是你不好,是我不好,我没关好窗户。小辉你冷静下来,没关系,你看刘老板不是一直在帮你找仔仔嘛。” 劝了好久小辉总算平静下来, 刘砚辞继续问道,“那天,你们出门去看病的那天,还有谁在这个家里?” 小辉妈妈明显一愣,抹干自己的眼泪说道,“还有小辉的奶奶来看小辉,她每周六都会来看小辉。” 刘砚辞问,“你和小辉爸爸已经离婚了对吧,那小辉奶奶为什么会经常过来?” “他爸爸工作很忙,不太关心小辉,他妈很喜欢小辉这个孙子,而且小辉从小就有自闭症,她就更疼惜小辉。” 初白和刘砚辞几乎是同时问出口,“周六就她一人来吗?” 几乎是瞬间,刘砚辞下意识对初白流露出赞赏的目光,小辉说道,“还有我弟弟。” “弟弟?” 小辉妈妈补充道,“小辉的堂弟,我前夫弟弟的孩子,和他奶奶一起看我们,有时候我没空,他奶奶也会帮我照顾小辉。” “哦。”刘砚辞打了个哈欠,说道,“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我困了,要睡觉,我们先回去了。” 小辉说道,“刘砚辞,你知道仔仔在哪里吗?” “没这么快,你得给我时间。” 初白和刘砚辞一前一后地走出楼道,俩人都没有说话。推开铁门,一股寒风吹得刘砚辞浑身发抖,他一个转身躲在初白身后。 初白不愿和他计较,扭头想和他分道扬镳,可刘砚辞忽然神情严肃地嘘了一声,“有什么事离开这再说。” 这话说得诡异,刘砚辞眼角看向楼上楼道暗处小辉妈妈的目光,初白顺着他的目光也看见那双眼睛,顿时汗毛直竖,她咽了一口口水乖乖闭上嘴。 车灯一闪,初白打开驾驶室的车门,刘砚辞灵活得钻进副驾驶室。 “嘶~好冷好冷。”刘砚辞一个激灵,“这天怎么突然这么冷?” 第9章 第 9 章 人性本恶的贪 [] 礼拜六,初白和刘砚辞又一同拜访小辉家。手指还未按下门铃就听见屋内嘈杂的声音,刘砚辞抬手制止初白按下门铃,刘砚辞趴在门上听了好一会墙角。 “冯齐,你坐好,不要总是坐不安稳,安安静静地看会电视不好吗?” “不好,我要玩手机。我要哥哥的手机。” “不行,哥哥的手机要用来学习,你不要总是去烦哥哥,哥哥要看书。” “冯齐,你不要动你哥哥的玩具模型。” “我不要,我就要小辉的模型。你把模型给我。” 小辉的声音柔弱却不容商量,还伴着几分呜咽,“不行……这是我最喜欢的模型,你不许抢。” 话说得很艰难,却明显感受到了不悦。 初白看着一只耳朵贴在门上的刘砚辞,“你再这样听下去,会有邻居把我们当成小偷的。” “嘘!你别动。”刘砚辞再次拍掉初白想要按门铃的手,手胡乱地挥舞一圈,“我已经施展隐身术,邻居是看不到我们的。” 初白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鼻尖,“你看我像不像三岁?” “不像。” “那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相信你这个神棍的话?” 刘砚辞刚想笑,门里面又传来了说话声。 “别胡闹,你把小辉的模型放下。” “我不要,我不要,我就不要。” “小辉……小辉……” 屋内传来孩子大喊大叫的声音。 叮咚叮咚~ 小辉妈妈开门看见初白和刘砚辞站在门口,愣了一下,“刘老板……你们怎么来了?” 刘砚辞探头看见客厅里一个小男孩坐在地上,双腿不停地抖动敲击地面,一看就在撒泼耍无赖。 “我来看看你们,这不是上回吃了你这么许多水果,”刘砚辞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红苹果递给小辉妈妈,小辉妈妈一手拿着一个,脸上很明显一僵,低头对着手上的两个苹果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刘砚辞倒不觉尴尬,大长腿一迈跨进屋,完全无视坐在地上博得关注的那个孩子,而是直接看向小辉,“这是怎么了?小辉怎么看起来快哭了?” 小辉妈妈打圆场道,“没什么,孩子们闹着玩而已。” 初白跟在刘砚辞身后,小声问道,“这两个红苹果该不会是广济堂门口案前的贡品吧?” “对啊,没想到初小姐的眼神这么好。这一家人抖看起来体弱,特意拿过来的,贡品是好东西,吃了对人身体有益,一般人我还不给呢。” 初白再也不想跟他对话,转头对小辉妈妈打招呼。 客厅里的沙发上坐着一位年迈的老人,佝偻着背,略带审视地看向刘砚辞,而小辉和那位小朋友在客厅里剑拔弩张。 小辉见刘砚辞和初白来,眼里出现欣喜,转念又愤怒地看向那位小朋友,仔细看去,小辉的目光落在耍赖小朋友手里捏着的飞机模型上。 小辉妈妈随手放下刘砚辞带来的两个苹果,招呼他俩坐,“我给你俩泡茶。这是小辉奶奶。小辉奶奶,这就是刘老板,是个神人,小辉请他来找仔仔的。” 刘砚辞丝毫不回避老人的目光,也带有审视地看向她,然后斜着眼看坐在地上的孩子,“这位小朋友应该就是小辉的弟弟吧,没想到比小辉小这么多。” “是啊,这孩子叫冯齐,是我前夫弟弟的孩子,跟着奶奶生活。” 奶奶拍了拍冯齐,“小齐叫人。” “不叫!” 小辉妈妈端着两杯茶过来,刘砚辞虽然嘴上说着不必麻烦,可愣是挤在沙发上坐下,顺手又从茶几的果盆里挑糖果吃。 坐在地上的冯齐愤愤地看了刘砚辞一眼,叫嚣道,“那是我的糖,你不许吃。” 被拨开的糖纸中一颗小小的糖正娇艳欲滴,刘砚辞瞪大眼珠子,故意还将那颗糖往冯齐面前凑了凑,问道,“是吗?” “是……” 这话还没说话,冯齐就眼睁睁看着刘砚辞将那个糖塞进嘴里,香甜的味道弥漫在口腔中。站在一旁的小辉眼看着这小孩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忍不住偏过头笑出声。 冯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坐在地上的双腿蹬得更厉害了,可眼里没有眼泪只有嚎叫。 奶奶忙站起来责备地看了一眼刘砚辞,给冯齐抹眼泪,“小齐不哭不哭,这里糖果还很多。” 说看就伸手捞果盆里的糖果,可刘砚辞这动作就跟惯犯似地先一步捞干净果盆里的糖果,还硬塞了一颗给初白。 初白也不喜欢这孩子,第一次没有反感他这种和小孩子抢糖吃的丢脸行为,欣然接受这颗糖,放在自己口袋里。 可是面对冯齐的哭闹,初白觉得头疼,“你和孩子计较什么?” “难道就因为他是孩子,所以我们就要宽容吗?谁都是第一次当人,我干嘛要让着他?” 初白少见地没有反驳他,嘴角甚至还有一丝笑意,“你们这种神棍不是都很和善的吗?” “人性本恶,孩子心性不健全,正因为如此,有时候恶魔能完全寄生在他们身上。” 初白嘴角一抽,“我看你身上寄生的恶魔最多。” “你说对了,诶你怎么看出我身上背着恶魔的?难道你也像我一样能看见鬼怪?” 初白瞪眼,“你能不能少胡诌?” “明明就是你自己说的,到头来还怪我,女人心啊。” 冯齐眼睛死死盯着刘砚辞的口袋,过于激动怎么劝也没用,鼻子竟滴下一滴滴鲜红的血,一滴一滴。 小辉奶奶大叫起来,“小齐,你又流鼻血了?你别动别动。” 初白出于医生本能立刻蹲下,从桌上抽出纸巾帮冯齐止血,“小辉妈妈,有没有冰块?” 小辉妈妈也是头一次见他流鼻血,“冰块没有,冰棍行吗?” “可以。”初白拿起冰棍敷在他鼻梁上,“你别动。” 就这副样子,冯齐还死死地抱着小辉的飞机模型。 小辉也被这一场景吓了一跳,但他还是咬着下嘴唇说道,“你……把模型给我。” “我不给。”冯齐也被自己的鼻血给吓着了,这回是真的哭了,“我都流鼻血了,你就把飞机模型给我吧。” 小辉奶奶说道,“小辉,你是哥哥,比冯齐大好多呢,你让着弟弟又怎么了?” 冯齐见有人撑腰,也理不直气也壮地说道,“就是,你是哥哥,就一定要让着我。” 刘砚辞蹲在地上,手肘敲了敲初白,“他鼻血止住了吗?” “很难说,我觉得他的凝血功能有点问题。” “说人话。” 第10章 第 10 章 毛豆豆的用…… [] 刘砚辞想干什么,作为理科生的初白并不清楚,但作为女人的初白从他贼眉鼠眼又义正言辞的样子来看,直觉不会是好事,有可能还会牵扯到一些触碰法律的底线。 理智时刻警告初白离这个神棍远一点,可好奇心正苏醒过来,蠢蠢欲动总伴随一□□惑莫名地牵引初白想要知道。 这大概就是小时候好学生为什么总被家长警告不要跟着差生一起玩的缘故。 她一定是着了他的道了。 刘砚辞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初白,示意她凑近,一双讳莫如深的眸子灵动闪光,带着蛊惑的声音,“想知道吗?” 初白很想知道,但又不想流露出自己很想知道的意图,板起面孔,语气不见波澜,“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自然是引蛇出洞。”刘砚辞故作神秘,“我今天就能找到仔仔,你信不信?” “我不信。” “你信的,从你的眼神我知道你是相信我的。” 初白:呵呵。 “别走嘛,”刘砚辞一连跨下两格楼梯,紧赶慢赶追上初白,“你这小姑娘人这么漂亮,怎么一点耐心也没有?” “反正你说什么我都不信。” “你这么走了甘心?” “我不听神棍胡诌。” “这怎么叫胡诌呢,我说的是事实。我今天晚上就能找到。”刘砚辞拍了拍初白肩膀,大有指点江山之意,“再说你也不吃亏,只要时机一到你我的赌约就能见分晓,如果我找不到,我的广济堂不就关了,我也如你所愿不会出去骗人骗小动物,对你而言两全其美。” 初白沉默,心里却在盘算这件事是否真如这神棍胡诌的那样,她眯起眼睛冷冷打量刘砚辞,“我怎么感觉你接下去要占我便宜?” 刘砚辞目光一闪,一点也没有做贼心虚的样子,反倒理直气壮教训初白起来,“你一个理科生做事怎么能凭感觉呢?” 他一开口的确满嘴跑火车,若是不说话倒是标准阴郁美男子,那双黑眸虽然冰如寒潭,但他很少展露出自己阴郁之色,身材又消瘦高大,笑起来却是眉眼弯弯阳光灿烂,一副阳光大男孩人畜无害的假象总是让人蒙蔽双眼。 初白叹了口气,大有不和你计较的口气,“你到底要怎么做?” “首先,你得先跟我走。” “干什么?你一个用手术刀的人还怕我吗?” …… 初白仰起脖子,想要证明自己不怕他,等反应过来时眼前已经冒着热气。 她低头望着桌上一碗黏糊糊的麻辣烫,再看看对桌那个丝毫不客气正拿着筷子大快朵颐的男人,咬着牙问道,“找到仔仔第一步就是来这里吃麻辣烫?” 刘砚辞抄起一筷子乌冬面塞满嘴,那一嘴又香又黏的芝麻酱充斥口腔,人生完美了。 “这里的麻辣烫最正宗,裹上麻酱,你快尝尝,简直太好吃了。我敢打赌你吃一口,有人现在打你耳光你也不会放下筷子的。” “我不吃这种不卫生的街边小吃。” 又抄起一筷子裹满酱汁油麦菜的刘砚辞压根没工夫理她,嘴里塞满咕哝一句,“那你一定少了很多快乐,街边小吃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美食。” “这里多不干净?”初白扫了一眼后厨房油腻腻的门和正从锅里捞麻辣烫的老板,压低声音说道,“这里或许连食品安全卫生许可证都没有,你吃了拉肚子找不到仔仔你可别怪我胜之不武。” “可是这家老板心很好,每天的食材都是新鲜的。” “你怎么知道这里每天食材新鲜?你又不是这里的老板,现在往过期食物里加香料增味,你是吃不出来的。” 刘砚辞朝她身后努嘴,“每天晚上打烊之后老板都会把当日吃不完的食材都给附近的流浪猫狗。” 初白不信,忍不住朝厨房的方向看去,在在灶台前忙活的老板肚子很大,一看就脑满肠肥,“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他告诉你的?” 刘砚辞说道,“观察。你仔细观察一下就会发现这家店铺周围的猫狗个个白白胖胖,很少生病。还有我蹭曾看见他冬天把自己不要的棉被给猫狗用。这样的人本身就是干净的,他的食物也一定是干净的。” 说这话时初白觉得刘砚辞的眼睛也是清澈一尘不染的,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不太明白。 她低头看着眼前自己这碗冒热气的麻辣烫,碗口还缺了一个口子,为图省事不洗碗,这个老板还在碗外面套着一个食品塑料袋,塑料袋里盛的食材看起来黏黏糊糊平平无奇,可初白却比刚才有了一些食欲。 她掰开一次性筷子浅浅尝了一口,芝麻酱的味道的确浓郁香醇,是小时候偶尔贪嘴吃的味道。脚边一软,一只黑白相间的奶猫蹭了蹭刘砚辞的裤腿,奶萌奶萌的喵喵两声。 刘砚辞忙着碗里的食物,毫不留情面勾着脚尖轻轻地碰了碰它,“一边去,我这碗自己还不够呢,你别来烦我。” 那只小奶猫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露出圆圆的眼睛和带着夹子的叫声去了初白脚边。 后厨老板乐呵呵地腆着大肚子说道,“小姑娘,你不用给它吃,它一直都是这样,去去去,晚上吃,现在不能打扰客人。” 小奶猫似乎仗着自己年纪小,对老板的话置若罔闻,翻了个白眼继续蹭初白,“把那块鱼豆腐给我吃。” 可初白偏偏不懂它的意思,伸出一根手指慢慢磨了磨奶猫头顶,磨了好几秒,终于挑了一块白菜过去,“其他东西都太咸,你只能吃这个。” 小奶猫见这块寡淡的白菜块,逐渐失去耐心啊呜一口咬在她手指上,倒也不至于疼,然后骂骂咧咧地叫了好几声。 刘砚辞憋着笑继续低头吃完麻辣烫最后一口汤底,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站起身来对麻辣烫的老板说道,“老板,吃饱了,很好吃。她付钱。” 说完径直走出店。 可惜初白嘴里的乌冬面还没来得及咬断,想站起身来制止他已经来不及,这个无赖!初白只能咬牙手机叮了一声付了钱。 走出麻辣烫店铺,打了个饱嗝的刘砚辞拿着两串糖葫芦伸过来,那张愤怒的脸非但不领情反而扭头就走。 “别生气嘛,请你吃糖葫芦。” “我不吃甜食。” “你这人怎么这么怪?人女生就喜欢吃甜食,你怎么不吃?” “我认识的男生也不会让女生买单。” “现在男女平等懂不懂,再说不就是一碗麻辣烫嘛,你一个神外主刀医生,至于和我这生意惨淡的神棍计较吗?” 不知为何初白听了这话,脚步还真就慢了下来。 “好了,我都买糖葫芦给你了,咱两扯平了。你们医生不是说过多吃甜食大脑会分泌出一种类似什么多巴胺的东西能让人快乐吗?你这么冷冰冰,就是因为不吃甜的缘故。” 初白翻了个白眼,“大量摄入甜食会导致大脑中枢神经系统酸性物质的积累,简单来说会让你变得愚蠢,变得肥胖。虽然你看起来已经很愚蠢,但作为医生,我还是希望你能减缓这种症状。” 刘砚辞咬了一口糖葫芦,漫不经心的说道,“我终于知道你不是看起来冷冰冰,是你这个人本身就不讨人喜欢。” “现在我们可以去找仔仔了吧?” 刘 第11章 第 11 章 毛豆豆的用处…… [] 香港老板的茶餐厅内。 他们仨来时正值晚餐饭点,餐厅里已经陆续有客人进来。 “请问有预定吗?” “没有。” 刘砚辞说得坦然。 “很抱歉先生,没有预定…” 茶餐厅的香港老板一眼就认出了毛豆豆,“小金毛!阿崽你又来了?” 香港老板一看到毛豆豆就笑得合不融嘴,刘砚辞装得很诧异,“你认识这条狗吗?” 香港老板说道,“是的,我俩是好朋友呢,原来你叫毛豆豆。” 刘砚辞说道,“难怪毛豆豆领着我们往这里走呢。” 香港老板越发高兴,“是,毛豆豆认识这里。” 刘砚辞故作伤心的说道,“我们本想陪毛豆豆在做手术前吃一顿团圆饭,可是这里已经客满,非常可惜呢。毛豆豆,你不要伤心。” 香港老板说道,“哪有的事,来,坐VIP包厢。” 服务生引着他们仨来到包厢。 初白问道,“你带我来这里不会又为了吃饭吧?” “是啊。” 初白想也没想站起身来要走。 刘砚辞连忙拉住她,“诶你别走,不让你掏钱,中午吃了你麻辣烫,这顿我请客我请客,你点菜,行了吧。” 见初白不坐也不动,“晚上我们得干活,得吃饱,不骗你。” 初白被刘砚辞强行按在座位上,“我不饿,距离我们吃过麻辣烫才不过几小时,你又饿了?” 毛豆豆小声嘟囔了一句,“倒也不是饿了,他是知道香港老板马上要回香港,不能再让我骗吃骗喝了。” 可惜初白听不懂它的话。 刘砚辞轻声咳嗽,“民以食为天,那是午饭,现在吃晚饭,吃了我们好去找仔仔。” “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怎么可能。” 抄着一口粤语口音的香港老板走过来关切的看向毛豆豆,“你的腿好点了吗?” 初白问道,“老板你怎么认识我家毛豆豆?” “是你养的?小姐姐你不容易啊,照顾这样瘸腿的狗,一定很难吧,我看你样子也要上班的吧。” “还好……” 刘砚辞叹了口气好像初白是干了一件拯救全人类的事情一样,“何止啊,这位小姐姐可是神外医生,白天在医院救死扶伤,和死神殊死搏斗,晚上还要照顾瘸腿的毛豆豆,这种姑娘简直就是天使下凡。当初我劝她她也不听,非要领养毛豆豆,老板你看毛豆豆现在胖一点了吧?” 老板一笑满脸褶子,他乐呵呵仔细瞧毛豆豆,说道,“毛豆豆的确胖了不少,小姐姐养得好,以后到香港去玩记得找我。” 面对突如其来的夸奖,初白尴尬地笑了几声。 刘砚辞翻开菜单,“老板你这里拿手菜是什么?” 香港老板看着毛色越发亮丽的毛豆豆,心里是真的高兴,道,“小姐姐你和你朋友今天放心点,看在毛豆豆的面子上,我给你们免单。” 初白愣了一秒忙摆手,“不用不用。” 老板说道,“小姐姐,你不知道毛豆豆简直是我福星,每次它来我店里,第二天我的股票就涨停。” 初白看了一眼刘砚辞,仿佛这一切都是他捣鬼但又没有证据,“啊?每次?这或许是巧合。” 刘砚辞说道,“你就不要拂人面子,老板也是好意想要感谢毛豆豆嘛。” 香港老板说道,“是啊,小姐姐你不要拒绝我的好意哦,一定要我来买单。” 刘砚辞翻开菜单,“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要一个腊味拼盘,脆皮乳鸽,豆豉蒸凤爪,菠萝包两个,一个番茄炖牛腩,一碗艇仔粥,一碗鲍汁捞饭,一杯冻柠茶,小姐姐你要什么?” “我……” 刘砚辞心领神会地对她挤眉弄眼,“我知道你不饿,老板,两杯冻柠茶。” 老板拿走菜单之后,初白总感觉哪里不对劲,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他喜欢毛豆豆,所以故意带我们来这里?这就是你让毛豆豆做的事情?刷脸给你免单?” 刘砚辞眼梢慢慢垂下,柔顺的眼睛里满是委屈,说道,“我怎么会这么做?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再说我怎么会知道这个香港老板会给我们免单呢?” “你应该知道你这样的语气引起不了我任何的内疚和同情,反倒会更让我鄙视。” 毛豆豆不易察觉地点点头,“这招我早就用过了,这么做对她没用。” 刘砚辞继续说道,“难道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吗?” 初白大眼珠子疑惑地望向他,明亮地望着他,“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就是,我就知道我在你心里还是很好的。” “你在我心里远比你想象的不堪。” 刘砚辞一噎,“当我没说。” 初白低头摸了摸毛豆豆的脑袋,“真好,毛豆豆到哪都让人喜欢,你以前的主人真是眼瞎。” 毛豆豆哼哼了一声表示认同。 可初白接下去的话就让它认同不起来了。 “等我们找到仔仔,我就让你做手术,你很快就能恢复正常行走奔跑了。” 毛豆豆:呜呜呜不要啊。 刘砚辞的筷子戳了一块炖得酥烂的牛腩放进自己碗里,问道,“你为什么非得给它动手术?” 初白说道,“难道你看不出来它病了?它瘸了,不能正常生活。” “你有没有想过可能它不乐意动手术?反正它有四条腿,瘸了照样走路,前两天它就这样还能追着我家耗子上蹿下跳呢。” “你这是什么滑稽的逻辑?它不乐意动手术?”初白领着毛豆豆的下巴,问道,“你怎么可能不乐意呢?做完手术能恢复的,对吧毛豆豆。” 说完初白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被这神棍传染了,竟然一本正经地询问毛豆豆的想法。 刘砚辞无奈,“这是它的生活态度,你不能把你的态度强加给它,你要尊重生命。” 初白说道,“你一个神棍和我一个外科大夫谈尊重生命?滑天下之大稽。” 毛豆豆呜呜地发出一声,左看看右看看,“你俩能不能先别吵,你们谁先把那个菠萝包给我,谢谢,吃这个要趁热。” 刘砚辞低头对毛豆豆说道,“你没看出来我是在给你争取权益吗?等下再给你吃。” 毛豆豆对他 第12章 第 12 章 毛豆豆的用处…… [] 前两天急诊室。 初白记得很清楚,那天天气忽然降温病人不多。刚结束一天工作换上衣服的她从病房出来时天已擦黑。 她缩了缩脖子快速经过急诊室时看见许多病人在门口张望,而诊室内传来骂骂咧咧争吵不断。 初白虽然面冷,但架不住人类八卦的天性。可她平日进出医院总是板着一张脸,与其他同事除了工作也不做过多交谈,她想要听八卦只能靠自己。 滴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她只能悄悄地走近预检台,假装翻找急诊病历,翻了半天总算找到一个算是神外的急诊病历,她低头看病历,心思好像全然都在急诊室内,但白皮鞋不由自主地慢悠悠一寸一寸靠近护士台,两个小护士叽叽喳喳的对话便飘入她耳朵。 刚开始夜班工作的小护士问另一个小护士,“什么事?大半夜这么吵?” 那小护士无奈摇摇头,小声嘀咕“今天接了一个神经病。” “神经病?” “是,从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熊孩子。” 刚上夜班的小护士更好奇了,伸长脖子往急诊输液室看。 那个小护士不露痕迹地点了点诊室内的方向,“就那个,坐在窗口哭闹的孩子。你看见了吗?” 小护士点点头,脖子更长了。“看见了怎么了?” 初白的眼角也跟着她俩看进去,一个孩子坐在窗口位置正在输液,可输液的管子好像被拔了下来,身旁一位家属按着他手上的原本输液插针头的位置。 “看起来挺正常一孩子,就是怎么衣服这么旧?” “什么呀,这孩子真是被惯坏了,看人家孩子在吃面包,竟拔了针管伸手去抢,搞得手上针管脱落,地上血流了一大片。” “真的?这孩子大人不管管吗?” “这孩子大人更奇葩,还问那孩子家长讨面包,说都是孩子,吃一块面包怎么了?” “不会吧?” “那孩子馋巴巴地看着人家的面包,不给他吃就大吵大闹,还拔了自己针头,你看那一地血,他血小板还低,打了止血针好不容易止住血。” 新来的小护士瞪大眼睛,“什么?” “这还不算什么,孩子那奶奶说这止血针的钱可不能算在他们头上,这是医院操作不当,死活不肯付钱。” “那怎么办?” “怎么办?值班室医生倒霉,自己付的钱,总不能由着他流干血吧。” 刚接班的小护士瞠目结舌,“所以说有什么样的家长就有什么样的孩子。” 初白放下病历,两个小护士见冰美人一言不发眉头紧锁,目光迟迟留在这一页病历上,两人对了一下眼色,一位小护士胆怯怯地和她打了声招呼,另一位小护士立刻正襟危坐喊了一句,“初医生,下班了啊?” “嗯。” 一位小护士推了推身旁那位,那位斗着胆站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初医生,您有什么需要我去叫急诊医生的吗?” “暂时没有。”初白双手插兜,冷冷道,“急诊室里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小护士说道,“应该不需要吧,是家属间的纠纷。” “嗯。” 初白又听见急诊室里的叫骂声,觉得声音耳熟,又仔细地看了一眼,这才认出那个抢其他孩子面包的孩子就是冯齐,而他奶奶站在他身旁还指责那位家长。 初白问道,“我看这孩子气色不好,不是普通的感冒?” 小护士叹了口气说道,“是的,这孩子也是可怜,得的是急性白血病。急诊医生让他住院,他奶奶说没钱让医生把孩子先收进病房。” 另一个小护士说,“刚才止血针都是老师垫付的,她怎么好意思开口?” 小护士说道,“就是,急诊老师说孩子没有本地医保,让她回家无论如何先凑几千块,立马就办住院,可这老太太愣是不肯,说这孩子可怜,爹在外打工,娘又抛下他们跑了,见人就这么说,就是赖在这不走。” 初白问,“那急诊室的师兄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自认倒霉呗。急诊老师就安排了一个床位在急诊室,人都到医院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茶餐厅内,刘砚辞听初白讲述完,桌上的餐盘也都见了底,大多数都进了他和毛豆豆的肚子。 “你觉得冯齐会死吗?” “你觉得冯齐会死吗?” 俩人不约而同地问对方这个问题,刘砚辞咧开嘴一乐,“你一个医生怎么会问我这个神棍这个问题呢?” 初白沉默,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刘砚辞,可总觉得他是知道的。 “虽然你是神棍,但不得不承认,你的逻辑推理能力很强,思维判断力也很准,就是没有用在正道上,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认为你能超度亡灵还能找到走失的宠物呢?” 一句话惹得刘砚辞笑出声,“感谢初医生信任。” “我看过冯齐的病历,他做的血液检查不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急性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 刘砚辞看了时间,踢了踢脚边昏昏欲睡的毛豆豆,“差不多了,我们应该走了。” “走?去哪?” 刘砚辞问道,“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今天一天就是为了吃吧?” “难道不是吗?” 两人一狗又回到小辉家楼下,初白说道,“现在都这么晚了,你确定能找到仔仔吗?如果你想反悔,我可以迁就你一次。” “那倒也不必。我们神棍,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最重承诺。再说了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晚上我的感觉更好。” “呵呵,死不悔改。” 毛豆豆学着初白的眼神也给了刘砚辞一个白眼,“死不悔改。这个词用得好。” 他们仨又在小辉楼底下吹了大半小时的冷风,初白翻了个白眼,看着刘砚辞因食物而鼓起来的小肚子,掏出车钥匙转头就走,“我难得休息一天陪你耗在这,我才是那个傻瓜,我现在要回家休息了。” 刘砚辞一把拉过初白手腕,还得她一个趔趄摔在他胸膛,初白怒目而视,没意识他的手劲如此大,“你干什么!” “嘘!” 那双向来没正经的眼睛没有看向她,目光伸向楼房底层的铁门,那双眸子像是瞬间变了一个人似地暗中窥伺猎物,阴鸷深沉不可见底,“别动。” 有那么一瞬,初白真的被他这模样吓得背挺直大气不敢出。 刘砚辞轻声问道,“现在几点?” 热气哈在初白耳朵背上,微红微热 第13章 第 13 章 毛豆豆的用处…… [] “你俩作为长辈这么说还真是有点过分,不过这也不关我的事。”一种刘砚辞惯有的漫不经心语气慢慢插进她俩的对话,“只是我赌上我的职业生涯,你们坑自己孩子可以,总不能坏了我的生意吧?” 小辉妈妈赶紧起身,刘砚辞眼睛扫了一眼这个火盆里的黄纸,“小辉妈妈,你看都是街里街坊,你这么对我总不合适吧?” “是,刘老板,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但我还是得恳求你不要告诉小辉。”小辉妈妈恳求道,“虽然我搬来不久,但对你的大名我是有耳闻的,你我也算街坊,小辉的情况你也都了解的对吧。” “是了解,但小辉的病也和我无关。” 小辉妈妈说道,“这样吧,你开个价,替我们保守秘密。” 刘砚辞的眼睛倏地一亮,摩挲了一把自己下巴,说到钱他可就不困了。 初白挥了一巴掌在他背上,“嚯,你这女人手劲怎么这么大?” “我是外科医生。” “我这细皮嫩肉的怎么能经得住你这一巴掌?” 小辉妈妈从初白的目光里看出鄙夷,赶紧说道,“刘老板,我知道你和初医生打了赌,我能证明你是真的找到仔仔的尸体,也算你赢了,这总成吧。” 刘砚辞略略想了想,摇摇头,“也不成,万一初医生大嘴巴在外面乱说,明明是我找到仔仔的尸体,她愣说没找到,传出去我的脸面往哪搁?初医生正好也在这,要不你俩受累也把给烧了或者埋了吧。” “这!这不是胡闹吗?”小辉妈妈瞪大眼,“你这是叫我们杀人,这怎么能行?这是犯法的。” 初白咄咄逼人,“杀人犯法?杀动物就不犯法所以没关系对吗?” 小辉妈妈急了,“小辉知道仔仔死了的话他一定会受刺激的,你俩可见过他受刺激的样子,我求求你俩行行好,千万不能这么告诉他真相。” “这可不归我管,反正我得完成我的生意,我广济堂的招牌可不能被拆了。要么你们替我杀了初医生,要么就把你俩埋仔仔尸体位置告诉我,我好对小辉有个交代。” 小辉奶奶拦住刘砚辞的去处,“你这人怎么这样?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小辉受刺激你就高兴了?你就是个混蛋,我告诉你,要是小辉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是杀人凶手。” 初白大开眼界,这老太太的歪理思路好清晰,她一时半会都没有理论支持自己能反驳她。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刘砚辞那胡搅蛮缠的好处了。 “我恶人?没错,我当然是恶人。恶人自有恶人磨。”刘砚辞眼睛一眯,压低声音故意气她,“而且小辉如果知道他的仔仔是被冯齐害死,别说骨髓捐赠呢,都有可能将冯齐推下楼。” “你!你这个人心思好歹毒,竟然要让我两个孙子自相残杀?就你这种人还能超度亡灵?我呸。” 初白内心疯狂同意刘砚辞的话,只是无限感慨没想到有一日她会和神棍站在一条战线上。 她在一旁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袖,“作为医生我得提醒你,你别吓老人家,小心吓出个好歹,你得赔钱,她得懒上你。” “放心,你别看这干巴老太好像弱不禁风,其实寄居在她身上的恶灵很强悍,不会轻易倒下的。” 初白怼他,“恶灵?你又胡诌。” 刘砚辞说道,“初医生,你看不见不代表就不存在。” 小辉妈妈还想继续求刘砚辞,奶奶那张满褶皱的脸却不怀好意地笑起来,指着刘砚辞说道,“你怎么就知道仔仔死在这里呢?你又没看见它的尸体,只要你没找到它,就算你没本事,小辉自然也不可能相信仔仔已经死了。” 刘砚辞叹了口气,是啊,只有他自己看见亡灵不作数,这世界上的人都只相信自己看见的。初白是个很冰冷的人,她对外界情感感知很低迷,用一句很流行的话形容她就是人类之间悲喜不相同,而她只觉他们很吵闹,可这一刻她清晰地感受到刘砚辞身上不言而喻的悲伤。 “嗯,有道理,我这个人向来不见棺材不掉泪。”刘砚辞低头望了一眼一直躲在他身后的毛豆豆,从口袋里掏出保温箱里的一块石头放在毛豆豆鼻尖,“豆豆,靠你了。” 初白紧皱的眉毛松开,这货什么时候顺走保温箱里的石头,就连紧跟他的自己都没发现。可毛豆豆又是怎么回事?竟能听懂这神棍的话? 毛豆豆平日里总是瘸着腿,想问初白多讨一个罐头时总是可怜巴巴,眼珠子往上翻,可今日它依旧瘸着腿默默从暗处走来,也依旧眼珠子朝上看一眼,窜进那片树林,左嗅嗅右闻闻,在一块好似泥土被翻过的地方停了下来。 “喂,”毛豆豆象征性地刨了几下土,“我是瘸的。” 刘砚辞剑眉一挑,双手还插在兜里,走近它蹲下身伸出一个手指头说道,“一个菠萝包。” 毛豆豆眼皮也没抬,“五个罐头。” “我们来之前都说好的价,你这是坐地起价,兄弟,你这可不地道。” “五个罐头。少一个都不行。” 刘砚辞觑了一眼站在不远处正百思不得其解的初白,“可以,但分五次给你,你不能一顿吃完,你拉肚子,你那位主人得杀了我。” “成交。” 毛豆豆的爪子干净利落地刨起土来,泥土刚刚翻新过很松,不过多时就露出一个土坑,毛豆豆不再继续挖,刘砚辞蹲在旁边手稍稍扒拉了一下,立刻出现塑料袋的一角,再刨下去就看见一个瘦小身子平躺在塑料袋里,它的皮肤已经有腐烂的迹象。 大家都沉默了,天黑的路灯下,谁都没有注意到另一个躲在暗处的声音。 忽地有一个轻声的声音在他们背后略带哭腔地响起来。 “原来……仔仔被你们……埋在这里了。” “小辉!” 小辉妈妈本能地想要拦住他,可终究是慢了一步。小辉冲到刘砚辞面前已经亲眼看到了仔仔的尸体,他并没有大家料想得那样大呼小叫大发脾气,而是出乎意料地平静。 秋风卷起他的头发,刘砚辞仔细观察他穿得单薄,临时披了一件薄衬衫,脚上还是一双家用棉拖鞋,看起来他并不像预谋要跟踪他母亲和奶奶的样子,反倒像临时起意走出来似地。 小辉眼里看不到一丝光泽,他慢慢蹲下身,五指插入泥土中轻轻地抱出仔仔的尸体。 “仔仔,仔仔,你……看看我。” 仔仔的身子是被道路施工车压过去的,所以尸身扁平又模糊,只有日日待在一起的人才能依稀辨认出它原来的模样。可尽管是冬日,但仔仔的尸体已经开始慢慢腐烂,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小辉说道,“是仔仔,它尾巴尖尖上有一抹红色,我经常捏着这抹红色和它开玩笑。” “小辉,妈妈对不起你。” 小辉的神色实在是太正常了,正常得有点不正常,他平静地问道,“仔仔是怎么死的?” 小辉妈妈看了一眼身旁的奶奶说,“它顺着窗户逃出楼道,你奶奶追出来时慢了半拍,被路过的卡车压死的。” 小辉一动不动站在那,出奇地冷静。 “是它 第14章 第 14 章 人性的恶就在…… [] 几人一同回到广济堂已经快要接近午夜,广济堂的动物们早就睡着,听见刘砚辞打开门的瞬间纷纷眯着惺忪的眼睛看向门口。 门口的铃铛一响,叮铃哐啷在半夜显得格外清脆,老鼠洞里的大老鼠率先钻出脑袋,“你怎么这么晚还来店里?有没有带吃的给我做宵夜……” 吱吱的话才说到一半,看见一群人跟着刘砚辞,大叫一声,“妈呀,这么多人。”一股脑钻进洞里不出来,其他动物,诸如刚刚出生的蟑螂,门口绿化带的癞蛤蟆还有被人恶意割去一部分尾巴的小蜥蜴等统统都藏起来不敢冒头。 只有毛豆豆打了个哈欠习惯性地走到刘砚辞丢给它的旧毛衣里睡下,初白跟着它往里走,这还是她第一次仔细参观广济堂。 刘砚辞说道,“随便参观,就是最里面那间别去,有非常吓人的动物。” 初白抑制住自己好奇的目光,“谁要参观?我只是想看看毛豆豆白天待的生活环境。” 忽然过道架子上的笼子砰的一声吓得初白一震,可是笼子上盖着毛毯,初白看不见里面是什么动物,她好奇地想要挑开毛毯,可手指指尖还未靠近,笼子里的动物又是砰地一声。 “很吓人吧。” 忽然凑近的刘砚辞做了个鬼脸,“想不想知道笼子里面的是什么?” 初白脸煞白,想也没想便回答,“不想。” “哦,既然不想我就不揭开了,本来想说你如果好奇我就给你看看。” “你!” 初白扭头走到外堂气鼓鼓地坐在小辉妈妈身旁,刘砚辞照旧从里屋拿出自己的那个黑包。 “你该不会要向上次那样画一个圈,然后将仔仔放在中间?” 刘砚辞噗嗤笑了出来,“原来你还记得那次,我以为初医生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初白瞬间冷脸,“谁记得!我记得是你砸晕了我。” “你是怎么晕过去的只有你自己知道。” 刘砚辞不紧不慢地拿出自己的石碗,又掏出那把生锈的剪刀想要剪开仔仔尸体外包裹的塑料袋。 小辉慢慢走过来平静地看着躺在桌上的仔仔,“我可以自己来吗?我想为它最后做点事。” 刘砚辞点点头,“你确定吗?它现在在塑料袋里,你看不清楚,可我必须告诉你,它的尸身被卡车碾压过,面容非常不好。我本想拿进去先替它修饰一下身体,但时间不够,马上要午夜了,我们必须直接开始。” “我理解,我可以,我有心理准备。” 刘砚辞点点头,“宠物离世,这些事最好是主人亲自做,一来能很好与之告别,二来它到阎王殿时身上有你的气息也不容易被小鬼们欺负。” 小辉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还有什么忌讳你一定要和我说,我不能再让别人欺负它。” 小辉的奶奶在一旁听了半晌和他妈妈说道,“说的一套一套,也不知是真是假,我看他就是骗钱。” 小辉妈妈不理她,兀自站在小辉身后,“妈妈知道你很难过,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花多少钱也没关系。” “谢谢妈妈。我知道你为了养我花了很多时间和金钱,也逼不得已总是要和一些人维持良好的关系方便你外出时照看我,这些我都明白。” 小辉眼底的青灰色越发严重,大家只觉他是日夜思念仔仔没有休息好,只有刘砚辞看出了些端倪。 刘砚辞把生锈的剪刀递给他,“你剪吧。剪开之后将它拿出来抱入这个圈子里,小心尽可能地不要再次损坏它的遗体。” 小辉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刘砚辞完全忽略初白那种瞧你这个神棍的目光,穿上道袍拿出白烛和香炉。初白很想问他仔仔会不会向上次那白狗一样醒过来,又得压制住自己的好奇。 初白的心思则完全没有在刘砚辞身上,她心中OS:初白,你的脑袋也昏了头了吗?那是你由于加班劳累过度产生的错觉,白狗那是神经元弹跳……对对对……子不语怪力乱神。 刘砚辞觉得初白嘴里这么碎碎念有点可爱,小声说道,“放心,仔仔的灵魂是干净的,它不会像你那日看见的白狗一样这么欺负你的。” “我又没问你。” “嘴硬。” 刘砚辞的那把黑色大剪刀生锈得非常厉害,但小辉拿着它剪开塑料袋却异常顺畅,在刀峰生锈的边缘还藏着若有若无的锐利锋芒。 在剪开的一刹那,一股腥臭扑面而来,随即仔仔被压得惨不忍睹的脑袋掉了出来,小辉忍不住哭了起来,“对不起,仔仔弄疼你了。” 初白完全不在意这难闻的气味,双手托住仔仔的头,“没事,你放心剪,我在这托着。” 两人合作下总算捧着仔仔四分五裂的身子放在刘砚辞用盐围成的白圈里。 小辉奶奶忙捂着嘴想要吐,却看见小辉眼睛余光,忙止住自己的举动。 见初白望着仔仔的尸体出神,他问道,“可怖吗?” 初白道,“我从来不觉得动物可怖。” 刘砚辞道,“仔仔的灵魂有可能是我们这些人中最干净的了。” 小辉整个人都被一股黑色戾气笼罩,但这些大多数人是看不出来的,他接过刘砚辞点燃的三炷香插在香炉里。 小辉妈妈掏出刚才想要祭拜的生肉,“小辉,这个你给仔仔吃,它爱吃的。” 还有十分钟就要过十二点,刘砚辞必须要快速超度仔仔的亡灵。他依旧拿出那只石碗,只是超度过程并没有那日超度白狗那么复杂,他只在碗里倒上一杯清水放在香炉前。 “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能碰这个石碗。” 香炉里三炷香的香灰很快滴进清水里,让这碗清水混沌不堪。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碗清水浑浊水面在三炷香面前慢慢卷起一个小小的漩涡,里面渐渐出现仔仔的两个鼻孔,随即是那双小眼睛一闪一闪探头探脑。 小辉没料到会再次看见自己的宝贝,他沙哑地叫了一声,“仔仔。” 在场的其他三个人均被小辉的这一声给吓了一跳,因为她们除了看见碗里的漩涡,什么也没看见。 仔仔乖巧地点了点头,扭了扭它的小尾巴,吐出舌头慢慢靠近小辉。 “对不起,仔仔,是我不好,我没有照顾好你。” 仔仔扭扭头,又爬近小辉几寸。小辉看向刘砚辞,他点点头,“它能碰你,但你不能主动碰它。” “仔仔,这是妈妈给你留的肉,你吃一点吧,吃了好上路。” 小辉奶奶虽然看不见仔仔,但也想伸手去勾小辉伸手的方向。 小辉尖声叫起来,声音犹如从地狱传来,“不许你碰它!” 小辉奶奶被他这模样吓了一跳,乖乖缩回手。 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地呵斥道,“你给我跪下。” 奶奶指着小辉说道,“你让我给一个畜生跪下?” 小辉扬起下巴,毫无反驳余地地说道,“是的,你想要救冯齐就得跪下。” 奶奶咽了口唾沫,慢慢地跪下。 仔仔从很小就跟着小辉,它是在一个很天真很快乐的环境下成长的,所以它似乎也没看见奶奶,只是乖巧地拿脑袋蹭小辉的指尖。 15. 第 15 章 你的戏有点过…… [] 那日小辉话音刚落,奶奶便跌坐在地上完全没了神志,终究还是初白最冷静,她掏出手机拨通120,并催促她俩赶紧回家。 初白跟着120救护车到达自己医院时,冯齐的生命迹象非常孱弱。 今天又降温了,但阳光正好,照得人暖洋洋的。 刘砚辞熬了一个大夜,睡了一整天刚起床,正在内堂给一只死去的小白兔整理毛发。 广济堂门口的风铃又响了起来。 “欢迎光临……是你啊,下班了?” 初白说道,“是的,我来接毛豆豆回家。” 刘砚辞弯腰工作,“哦。” 原本趴在门边毛豆豆的尾巴瞬间垂下,眼睛时不时地转动,正在动着八百个心眼子。 就在毛豆豆不情不愿跟在初白身后时,门口的初白忍不住问道,“你就不好奇冯齐现在的情况?” “我为什么要好奇?” “我以为像你这样喜欢看热闹的人今早会跟着我们一起去医院。” “我从不去医院。”刘砚辞放下手中的梳子,“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我想你们肯定把他抢救回来了。他怎么样了?” 初白今早跟着赶到小辉家时,冯齐由于失血过多已经陷入昏迷。 急性白血病就是如此,会毫无征兆地出血,若是及时止血得到救治还能苟延残喘,可他……送进医院就去了重症病房。 冯齐在外地打工的父亲得知这个情况,筹钱筹了一半也迅速赶了回来。冯齐的奶奶坐在地上撒泼,嚷嚷着让小辉偿命,可小辉自打亲眼见到冯齐住进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的样子之后又恢复了唯唯诺诺原先自闭的样子。 他面对奶奶的痛苦叫骂,也会动不动大吵大闹不和人交流,经过医院医生诊断确诊是孤独症。今天一整天他奶奶都在重症病房外大闹,冲着小辉和他妈妈大喊大叫,医生报了警。 警察见小辉如此模样断定他无行为能力也不能追究,况且这件事本身也怪不到小辉头上,是大人把孩子交给未成年人看管,还是个自闭症未成年,只能对小辉妈妈批评教育几句让其回家。 但小辉奶奶不依不饶抓着小辉不让他回家,对着社区民警使劲撒泼。 小辉奶奶对民警说,“他是故意的,你们把他抓起来。” 小辉妈妈将小辉护在身后,“我看你年纪大不和你计较,但你也不能得寸进尺吧,你看小辉这样哪里像故意的?不是冯齐才是孩子,小辉也是孩子。” “小辉,你说你年纪这么小怎么这么歹毒?” “奶奶……我没有……我没有……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小辉,冯齐可是你弟弟啊,你怎么能这么害他?” “我怎么可能会害他,我跑出来叫你们回家的。” 周围人纷纷议论,“明明是自己把孩子留在家里,不负责任,反倒怪自己孩子。” “是啊,这孩子是自闭症又不会和别人交流,这奶奶怎么这样,还倒打一耙。” “你们这些警察是干什么吃的,明明杀人凶手就在眼前,你们却不抓?” 本来被无缘无故地骂,这些警察已经够窝火了,“老人家,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件事你完全怪不到一个孩子头上。如果你执意要追究,请你向户籍所在地法院提起诉讼,不过我提醒你,你手上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法院不一定受理。” “我不管,你们今天不把他抓起来,我就躺在这里。” 这种无赖对民警来说习以为常,一天总要见识这么几个,便一把把老人家拖起来,“老人家,小辉不具刑事能力,可你有,如果你今天继续在医院这样胡闹,病人告你扰民,我们随时能把你带走,你自己想想清楚。” 小辉奶奶的撒泼第一次碰到壁垒,也不知该怎么办,民警安抚小辉和他妈妈,护送他俩回家。 小辉带着哭腔说道,“谢谢警察叔叔。” 初白在远处冷眼旁观,她敏锐地在小辉眼睛里看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初白问刘砚辞,“你说这一家子为什么孩子都在生病?” 刘砚辞道,“俗话言家和万事兴。家有恶灵,一个家族都不会安生。” “不过嘛,”刘砚辞推出来一辆小车,车轱辘上贴了好几道符咒,他双手合十对着小白兔拜了拜,将它放上推车。 “比起好奇冯齐,我更好奇打赌赌输的某人。我记得那天好像就在这儿,她对我说如果输了就站在广济堂门口手上拿着道歉信向进来的每位顾客说误解我了,对不对?” 幸灾乐祸的目光扫了扫初白,“就是不知道某人赌品怎么样?” 初白俏脸有些红,斜了一眼岔开话题道,“你是不是知道小辉故意瞒着冯齐在家昏倒的事?” 抱着小白兔的手一抖,刘砚辞双手举起来似投降,吓得瑟瑟发抖,“你可不能乱说,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个呢?小辉还没来得及成年不犯法,我成年人见死不救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这锅我不背。” 初白料到他不会承认,但自己也没有证据,“刘老板,戏有点过了。” 刘砚辞眨巴自己明眸,“初医生,你看我多诚恳,我怎么会是这么恶毒的人呢?” 初白哼了一声,冷冷地看了一眼毛豆豆,“走了。” 毛豆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跟在初白身后。 广济堂门口风铃又响了起来,初白的后背僵直,“对了,想要我哪天来你门口……你提前说,要是赶上我上班时间,我可不能来。” 刘砚辞憋着笑,“好,我们微信联系。” 将小白兔推入火炉里,刘砚辞看着它火化,“好好上路吧。” 广济堂门口的风铃又响了起来。 刘砚辞憋着笑问道,“怎么了?你是想今天就在我门口站着吗?” 门口似乎除了风铃声没有任何声音,晚秋的风毫无征兆地吹了起来,伴随一缕普通人难以察觉的阴暗之气冲入广济堂大门。 那股阴暗之气眼看快要冲破广济堂大门时不知怎地被击退出来,伴随秋风卷落叶只能在门口徘徊。刘砚辞脸色瞬 16. 第 16 章 你是不是没听…… [] 煞气很凶,很难抵挡,饶是刘砚辞这样的施针手段也才勉强救回来两个,其他人在他还未用针时化为一摊血水,地上只剩下刚才那套浸透黑色血水的西装。 那两个仅存的活口也如同痴傻儿似地呆呆地倚在门口流口水。 虚静瘫坐在地上,“师叔,他们怎么会这样?” “你惹的这祸事已经历练上千年,专食人类心魄神志。” “师叔……” 刘砚辞徒然放下金针,赫然起身,“将他们带到派中好生养着吧。” “师叔,你救救我,弟子知错了。” “你弄脏了我的广济堂,弄干净再回去。” “师叔,你要救我。” “救你?”刘砚辞拎起门口衣架上的那件黑色大衣慢慢穿在身上,“你不听我劝,非要接那些达官贵人的生意,这是你的事,闯了祸你自然是自己担着。” “师叔,你不救我我就得死。” “门口的煞气奈何不了你,”刘砚辞推门而出,“我希望我回来之前这里已经收拾干净。” “师叔!”虚静跪在血水中,不顾那些恶臭的血水浸染他白色的西裤,“师叔!” 刘砚辞的先祖是当年助朱元璋打下大明江山的刘伯温,洪武年明朝初定他有了归隐山林的心思,可多疑的朱元璋忌惮他的本事,绝不肯放人。 刘伯温在朝堂故意刁难朱元璋的淮西党,公开与之政见不合,引起帝王不满,正当朱元璋萌生杀意,他施了一招假死之术离世,这才归隐山林。 刘伯温本就欲练飞升之术,又在登昆仑山脉机缘巧合之下偶遇从天上归来的何仙姑。何仙姑觉得刘伯温道法颇深,悟性又极高,收入她云鹤派门下,没过多久就成了云鹤派掌门。 后他飞升上仙驾鹤西去,在大明王朝那两百多年的历史长河中刘氏子孙各个都是翘楚,天赋异禀,能人辈出,有些跟随刘伯温的脚步拜入云鹤派门下。 可刘氏家族到了清朝这一代,子嗣延绵人才逐渐凋零,除了云鹤派门下还尚有几位德高的长老之外,其余刘氏脉络的子孙大都庸庸碌碌之辈。到了晚清就连门派中就鲜少有德才兼备的人,自然就被其他新生门派排挤。 而到了刘砚辞太爷爷这辈,别说人才了,就连直系子孙都开始凋零,男孙大都早年夭折,刘砚辞的太爷爷苟延残喘地活着,命也不长。 他太爷爷算是刘氏家族天赋高的子孙,他在临死前耗尽所有修为为刘家算了一卦。 祖先刘伯温助天子平定江山丰功伟业已经位列仙班,自此之后刘氏子孙都沾了祖先的光,光耀门楣,但刘氏后世子孙并不满足,仗着自己能窥探天机的本事大肆敛财,试问人世间的生死,才导致刘家子孙日渐凋零。 刘砚辞的太爷爷懊悔不已,悔不当初替人算命解劫泄露天机害得刘氏子孙。 不过卦象中显示刘氏往后的子孙中会有一位天赋异禀百年难遇的天才降世,是刘家最后的一点福泽,而这位子孙就是刘砚辞。 刘砚辞的确悟性极高,他在云鹤派的时候别人需要练好几年的法术,他看一眼便会,可他却是待在门派里最久的人。 在这个瞬息万变的时代,人心浮躁,再也没有人愿意花十几年甚至更久的时间去学习法术,有些弟子只习得一点皮毛便以为自己能窥探天机,下山给有钱人算命去了。 就在所有师兄弟都将刘砚辞这位师弟作为将来云鹤派掌门人看待时,他在老掌门寿宴前一夜遁逃了。由于帮派里的人资质不行,没有人能查到他的踪迹,老掌门无奈,原本定在寿宴上宣布刘砚辞成为云鹤掌门只能改作刘砚辞的师兄刘季韵接手云鹤派。 “他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刘砚辞坐在公园长椅上仰望星空,今夜天气晴朗,三颗明亮的猎户星很明显,他掐指一算,“这个冬天流星雨应该很多。” 他离开云鹤派之后隐秘踪迹,靠着在古玩市场倒卖古董赚得生活费,靠着这些收入自己上了大学,过着像普通人一样的生活。 虚静的到来让好不容易平静几年的刘砚辞又一次想起过去,他想起太爷爷临死前那一卦,刘氏子孙能否继续鸿运昌盛全寄托在他身上。他太爷爷没有看错,刘砚辞从小展现出许多只有刘伯温才有的天赋。 别的刘氏同辈子孙都羡慕他,可他深恶痛疾。 这些天赋全都压在他的肩上,他从小就被刘家当成唯一接班人那样培养,长大了些之后又被那些胡子很长的长老送入派中,这些人不断提醒他身上肩负振兴云鹤派振兴刘家的责任,可从没有人想过这些天赋给他带来的伤害。 忽地一阵阴风刮过,在公园散步的人纷纷缩着脖子加快脚步,只有刘砚辞冷漠地扭过头去看着公园的健身一角。 这里的照明灯在某天夜里瞬间燃烧起来,等物业发现时这盏路灯的灯罩都变黑了。下一秒健身一角最角落的一件旋转踏步健身器莫名其妙地动了起来。 一双恐怖的血红眼睛瞬间捕捉到刘砚辞,他的嘴角噙着笑,露出凶恶的獠牙,刘砚辞沉默地和那个东西对上眼神又瞬间移开。 那个可怕的甚至已经没有人形的鬼幽幽地飘到刘砚辞身边坐下,他反倒觉得稀奇,阴恻恻地笑道,“原来你看得见我。” 他靠近刘砚辞的耳朵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刘砚辞的精气神统统吸进自己的腹中,“这里真是好地方,我才来几天就发现有瞳眼的人。” 对于刘砚辞而言,这个饿死鬼的可怕程度甚至比不上冯齐身上的瘟神,他长叹一声完全不理会这个东西,继续坐在长椅上。 那个饿死鬼反倒来了精神,故意吓他,“躲在公园里吃了这么久垃圾,总算能吃一口新鲜的人肉了。” 可刘砚辞的魂魄没有丝毫的动摇,对于这些东西的骚扰,他早就习以为常,这么多年他早就练就和这些别人都看不见生物共存的本事,如今他已经能心平气和地在这种环境下想自己的事情。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能看见这些东西,但他小时候没有现在这般强大的心理,总是躲在屋子里瑟瑟发抖害怕所有人,那时他天真的以为只要躲着不见人就能躲着这些东西。 所以当他第一次见到小辉时才会下意识地问初白,他会不会拿刀捅自己。因为那时他每夜入睡前手中都会握着一把匕首,生怕那些不好的东西侵入他体内。 天色已经全暗了下来,公园的跑步道上完全没了人。刘砚辞只是呆呆地坐在那,想起自己读小学五年级时候。 为了将来能接班云鹤派和刘氏家族产业,长老们都同意送他读书识字。可正是这个举动让刘砚辞更清晰地知道自己和同龄孩子格格不入。 在学校里那时的他少言寡语几乎一天说不了一句话,很多同学甚至以为他是哑巴。 有一天放学他的同班同学结伴逃课去河里摸鱼。 刘砚辞整理书包时第一次看见他同桌脑袋上飘着一个浑身是水的脑袋,眼睛大大的,头发上冒着水花,脑袋轮廓的颜色很淡。 尽管这大脑 17. 第 17 章 论一个无神论…… [] “咪咪,咪咪~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三花,三花……” 一句句回应如同石沉大海,初白颓丧地蹲在地上。 “先是毛豆豆,现在又是三花,你们是有多不喜欢我才逃出去的?” “我不过就是控制你们的食量,不给你们吃零食而已,这是为你们好,难道你们都喜欢像那个神棍那样的主人吗?” “他到底有什么好的?毛豆豆也是,这几天在家里郁郁寡欢的。” “到时候年纪大了高血压高血脂有你们的罪受了。” 初白像是发泄似地一股脑说了出来,“小三花,我养了你四年,我花了这么多心血,你头也不回地就走了?我再也不找你了。” “你的猫走丢了?” 初白瞪大眼睛惊恐地看向刘砚辞那颗大脑袋,她差点就以为自己见鬼了。 “刘砚辞?” 她跌坐在地上,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了下来,她想骂人,“你想吓死我?谁让你大半夜坐在这个没路灯的地方吓人的?” 刘砚辞伸出手想拉她一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 初白不领情,自己扒拉着长椅椅背站起来,溜圆的眼珠转个不停,脸颊上不自觉地爬上红晕,辛亏是晚上,刘砚辞看不清晰。 “你……你是什么时候坐在这里的?” 刘砚辞清了清嗓门,模仿初白的语气说道,“从你们是有多不喜欢我开始。” 这个神棍就是全听到了! 初白压抑许久的火气实在是压不住了。 “谁会像你这样大半夜不睡觉在公园长椅上坐着?你是不是想吓死人?” “是你吓死我了好吧。”刘砚辞拍了怕自己的心脏,像是真的有心脏病的病人,“我可是有心脏病的,如果在这里发作的话,初医生你要负责任的。” “你要是心脏病发作,我立刻给你打120。” “那倒也不用,你给我个百八十万让我去看病就好。” 真是个无赖。可这个无赖却把她一晚上的脾气给发泄了出来,她找了一晚上的三花,卸下心中郁气也有些累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刚才那个饿死鬼坐的地方,“你来这里干什么?” 刘砚辞说道,“我掐指一算你会出现,可能需要帮助,所以我故意躲在这里等你,你看我对你多好,默默守护你。” 初白面若冰霜,直言不讳,“呵呵你有这本事还会待在广济堂?怕是早就飘起来了。” 刘砚辞笑了,“初医生说得有道理。” “你大半夜不回家坐在这里到底干什么?” 刘砚辞没有回答,“你的猫不见了?我不回家就是为了找你的猫。” “我谢谢你全家。” “那倒不用,只是我肚子饿了,你请我吃宵夜这件事就算了。” 刘砚辞的玩笑并不能逗乐她,反倒是让她更沮丧,刘砚辞问道,“我听说你是刚搬到这附近?” “嗯。” “或许三花并不是不喜欢你,它只是不熟悉这个新环境。” 公园里又是一阵阴风刮过,刘砚辞眼角余光瞥见几道白影,可这些鬼魂见到刘砚辞都不太敢靠近,只能躲在不远处窥伺。 刘砚辞下意识地又拨弄了几下手腕上的佛珠,那些鬼影消散不见。 晚上的公园果然不能多来。 刘砚辞沉着嗓子说道,“马上要冬至了,这么大半夜你不要总是来这种地方。猫我帮你找。” “你帮我找?怎么找?”初白眼睛一眯,“该不会是……” 刘砚辞拢了拢他那件黑色大衣,一股道骨仙风的模样,“我嘛自然是老办法。” 初白没好气地说道,“我就知道。” “你知道什么?”刘砚辞无辜地眨了眨他的眼睛,又眯眼睛笑得眉眼弯弯。他的眼睛很大又有神,若是沉着脸不说话时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可他眯眼睛笑起来时却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错觉。 但初白却觉得他越是这样笑越是意图不轨。 初白当场拒绝,非常果决地摇摇头,“不要,我一个无神论者竟要沦落到让你这个神棍帮我找猫?” 刘砚辞拍着胸脯,“这有什么,毛豆豆也不是我找到的?” “你这人怎么黑的能说成白的?毛豆豆是我自己找到的,依靠网络的力量,要不是你拐走它,说不定它早就回家了。” 刘砚辞双手插兜,“无神论者也不能都跟你似地这么没良心吧?是谁给你照看毛豆豆这么多天?” 初白有点理亏,可很快就理直气壮了,“那……那毛豆豆还帮你找到仔仔了呢。” “你这是混淆视听,不管它帮不帮我,我都替你照顾它很多天。” “你真能找到我的三花?” “你们外科医生做手术遇到的每个病人也不都是一样的对吧,做手术时还不是这条路走不通换条路走?你不能戴有色眼镜看待我吧,要用辩证的方式……” “你一个神棍要和我讨论哲学问题?” “你找了一个晚上也没找到,我们就索性换种方法找,说不定它就出现了。” 初白说道,“虽然我不认同,但你打算怎么做?” 问出这句话之后,初白看见刘砚辞跳入草丛里蹲下身问一只野猫时她就后悔了。 刘砚辞探出半个脑袋问道,“你身上有没有带你那只猫经常吃的猫粮?” 初白像是头一次做小偷似地立刻私下张望,她怕大半夜被人报警举报自己是神经病,“你不会告诉我你要……” “别废话,快点拿点给我。” 初白往口袋里掏出一把猫粮递过去,刘砚辞将这些猫粮放在一只大肥橘猫面前,“喂,小美女,你有没有看见过一只……喂,初白,你有没有你家猫的照片?” 初白OS:我还是用老办法吧。 “我看算了吧。” “少废话,你快拿给我。” 初白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把手机里的照片递给他,“这……幸亏是晚上,没人看见……” “小美女,你有没有见过这只三花猫经过这里?”刘砚辞将一把猫粮撒在距离这只野猫不远的地方,那只橘猫脑袋都没抬,眼皮翻 18. 第 18 章 论一个无神论…… [] 初白很快就知道刘砚辞口中的planB到底是什么了,是一个很多年之后再回想起来仍旧觉得非常搞笑的计划。 初白作为无神论者堵在自己别墅的大门前咬着下嘴唇,内心正在天人合一的挣扎,但见刘砚辞一副你迟早得让我这么干的表情,初白还是选择反抗得激烈一些。 “我是绝不允许你把这种迷信活动带入我家。” 刘砚辞将黑色大衣脱下来随手拿着,再给初白最后一次机会改变主意。 “初小姐如今只剩下这唯一的办法了,你不打算试试?” 恰逢俩人站在别墅大门口时,联排别墅隔壁八卦的邻居看见两人争执。 “这不是刘老板吗?初医生和他在说什么?” 从这位八卦人士眼里看去他的新邻居非常扭捏,而刘老板神情笃定,他猫着身子悄悄将玻璃窗拉开一条缝,一些对话断断续续地飘进他耳朵。 “我真的……真的无法接受你的……” 刘砚辞说道,“我知道,我知道,虽然我们认识时间不久,但请你相信我,我保证让你找到猫。” 刘砚辞敲了敲时间,抬头望月,再继续浪费时间怕是会错过找猫的最佳时辰,他拍去她挡在门上的细胳膊,“我知道你过不了自己这关,你放心凡事都有第一次,你过了这一次,以后就好办了。” 八卦人士震惊,他刚刚是听见了什么?初医生无法接受刘老板,刘老板死缠烂打说什么第一次?他们打算第一次干什么? 八卦人士惊讶地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没想到刘老板是这样的刘老板,看他平时连去菜场买条鱼都能和阿婆聊上几句,劝卖肉的阿强少赌博,没想到竟然上演霸道强制爱? 立刻掏出手机找到八卦邻居讨论群,就在群中一干人等瞬间炸了锅时,初白阻止不了刘砚辞踏进她的领地。 现在身处别墅区八卦漩涡中心的俩人浑然不觉,刘砚辞在初白的别墅一层走了一圈环顾四周。别墅很干净,至少一楼客厅和厨房没有不洁的气息。 初白是个很冷漠的人,除工作外没什么朋友,同事之间也从不交流私生活,她从未允许过任何人来过她的领地。 她原本以为自己无法接受刘砚辞堂而皇之地踏入她的领地,但这个男人踏进客厅时,她并没有感到不适,相反心里还有些安稳妥帖的感觉。 甚至还有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安心,她的三花或许可能大概会被找到。 “你打算怎么做?” “你家厨房在哪?” 初白还未指明方向,他就已经顺着感觉走近厨房。 “这厨房挺干净啊,”刘砚辞两指慢慢刮过灶台,上面一丝油腻也没有,揶揄道,“看来医生果然是不食人间烟火,不用煮饭的。” “我平时工作很忙,哪有时间做饭?” 刘砚辞手欠地打开上面的柜子,里面空空如也,失落地表示,“初医生,油盐酱醋没有我理解,连包泡面也没有吗?” “泡面是垃圾食品。”初白极其不耐烦地关上橱门,险些夹到他的手指,“我说你到底要来我厨房干什么?” 刘砚辞憋笑,揉了揉他瘪下去的肚子,“没什么,我肚子饿了。” 初白说道,“出去。” 刘砚辞捂着心口,硬挺的五官瞬间垮了下来,“你这表情很伤我心,我大半夜不睡觉在公园陪着你找了大半宿,还要饿着肚子继续找,就连一包方便面也得不到吗?” “出去。”初白开始上手将这神棍推出厨房。 “你要赶我走?如果赶我走的话,你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的三花了,你真的忍心吗?” “我不信你了,我会自己找。” “就因为我要吃一碗方便面?” 初白的手可是神外一把刀的手啊,她的手劲可是非常凶猛的…… 刘砚辞双手环胸倚靠在厨房门口,“你找了一整个晚上,如果能找到,你也不至于走到公园那。那里距离你家可有三公里呢。” 神外一把刀的手速度开始慢了下来。 “我这个方法能保证找到它。” “出去。”神外一把刀的手力气其实也没有这么大。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是的,这个神棍虽然满嘴跑火车,可他答应的事情从没有掉过链子,这点初白非常清楚。 “你想吃什么?事先声明,我家不允许吃火锅。” 刘砚辞一副勉为其难妥协的表情,“行趴。” 叮咚~ “您的外卖已送达,请记得给我五星好评哦。” 刘砚辞接过外卖小哥的外卖,扭着脖子对客厅里的初白说道,“记得给人家五星好评。” 初白斜了他一眼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刘砚辞嫌弃地看了一眼这乌漆嘛黑的咖灰,“我要喝奶……没有也行,我就喝可乐吧。” 打开外卖盒,浓郁的炸鸡香气扑面而来。 “好香啊,”刘砚辞坐在地上打开可乐,从纸盒里掏出一块裹满蛋黄酱的鸡腿,“你确定你不来一块吗?” “不来。你慢慢吃。” 初白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看着没心没肺吃着炸鸡的刘砚辞,忽然想起什么来,“我明天休息,那个赌约我可以执行。” 刘砚辞动作一顿,想起今日虚静来找他的事,估计那小子不会死心,装傻道,“什么赌约?” 初白冷漠地看他,足足看了一秒,“既然你忘了……” “没忘没忘,”刘砚辞咬下一口脆皮,忙不迭地说道,“可是我没空啊。” “你没空?你游手好闲的没空?” 刘砚辞嘴里嚼着炸鸡块,非常义正言辞地说道,“是啊,不是要帮你找三花嘛。” “你会为了帮我找猫不开门做生意?”初白嘲讽地笑道,“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刘砚辞,你老实说是不是在外面欠了高利贷所以这几天在躲债?” “我?我怎么可能欠高利贷?” 刘砚辞嘴里塞满炸鸡块,油腻的手指又抄起可乐灌下一大口,“好吧,告诉你,我其实是世外高人,我的行踪被人发现了,那些人想要请我出山所以天天堵在广济堂门口,拿着大把的钞票黄金请我,我不为所动,所以才躲出来图个清静。” 满嘴塞满鸡翅的世外高人? “就你?还世外高人?” “是,是你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我这块金镶玉。” “赶紧吃,金镶玉。”初白从她的包里掏出一把手术刀,那把手术刀的刀刃在黑夜底下格外寒森森,“如果你吃了我买的炸鸡还没有找到我的三花,你就如同这块炸鸡。” 手起刀落。 在刘砚辞还未看清这块炸鸡如何时,那把手术刀已经插进去,吓得他手上的炸鸡掉在地上,初白见了眯起眼睛,“吃完之后给我收拾赶紧。” “吃完了?” 刘砚辞点头。 “收拾干净了?” 刘砚辞点头。 “那我们从哪……开始?” 刘砚辞头 19. 第 19 章 真得感谢杀…… [] 广济堂门口贴着黄纸【主人有事请几天假。】 初白推了推广济堂的大门,大门紧闭,里面一片漆黑,门上还套着一个古老笨重锁头。 “刘砚辞?你在不在?” 之前因为毛豆豆白天寄养在这,她不放心早上来过这儿好几次,每次都畅通无阻地开门而入,进了玄关就能见小猫两三只慵懒地享受玄关的阳光,毛豆豆自己管饭自己散步。 怎么说呢,就是一片祥和且和谐的小型动物园现场。 而每次这个神棍极其不负责任都是睡到日上三更才起,根本不管大门是否上锁,有些来火化小动物或者来求刘砚辞给宠物看病的客人走时忘了关门,这扇大门就大敞开,欢迎八方来客。 有一次她实在忍不住问刘砚辞,“你出门不锁门,就不怕闹贼吗?” “贼?贼分两种。一种是生活所迫,临时借用,他登堂入室会适量拿取,在将来某时也会偿还给我,我自然不会计较。” “你还真是好心呢。” “当然,帮助这些人于我而言也是一种积福。” 虽然阴阳怪气,但初白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另一种专靠偷摸拐骗吃饭的呢?” 刘砚辞笑吟吟地说道,“那他自求多福吧。” 可今天广济堂锁门了,那个笨重的锁头上还像鬼画符似地贴着一张黄纸。 初白又用力推了推门,“他该不会真的欠高利贷跑路了吧?” 今天天气很好,冬日暖阳,气候回暖太阳当空照,初白的注意力全在告示上时脑袋顶上却乌云蔽日,瞬间刮起一阵寒风。 她呼出一口寒气,不知怎地自己又不受控制地倒抽一口凉气,“怎么这么冷?刚才还好好的。” 温度仿佛在这一刻骤降了好几度。旁边的绿化带里正有股阴影正暗暗地向她袭来。 初白本能地想跑,可双腿却挪不开脚步,正当她浑身不舒服额头冒冷汗时觉得肩膀上一重。 刘砚辞的手掌滚烫,这一巴掌拍在她肩上,气温似乎又回升了。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你怎么把店关了?” 刘砚辞口气不善,什么话也没说,迅速拉着初白的手腕离开广济堂。 “你要带我去哪?” 是错觉吗?怎么觉得刘砚辞有点心事重重的? 刘砚辞没说话,脚步却飞快,紧紧地拉着她走进距离广济堂最近的一个热闹商场,今天是周日,里面都是人,男人女人还有孩子,人声鼎沸热闹不凡。 人气的热浪扑面而来,平时初白最烦人多的地方,但今日一进商场好像心情好了许多,冰冷的手脚也灵活许多。 刘砚辞默默地松一口气,放开她手腕,双手插进兜里又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过才两日不见,初医生就这么急来找我?是不是一日不见我如隔三秋。” 呵呵。秋你个头。 初白扭头就走。 刘砚辞还不知死活地追上来,“干嘛?这就不好意思了?没想到初医生平时冷冰冰的,这种时候还会害羞。” “刘砚辞,你能活到现在还真是得感谢杀人犯法。” 刘砚辞哈哈一乐,问道,“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我打你电话你没接。” “初医生,咱俩还没怎么样呢,你怎么就管起我来了?你这种态度让我深感压力。” “是吗?”初白在他面前慢慢摊开手掌又慢慢攥紧拳头,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声音,“你知道我可是神外的医生,我除了能给你压力之外还能给你点别的。” “哦是吗?”刘砚辞的手往黑大衣口袋里一掏,“真不好意思初医生,我手机没电了,放在广济堂充电忘了带出来。” 初白不信,“你该不会真的欠了别人的钱吧?” 刘砚辞神情严肃,“不是,比欠了钱更严重。” 初白问,“什么事?” 俩人正巧站在某品牌的手机专卖店门口,墙上的74寸电视机里正在播放一则轰动本市的新闻。 刘砚辞指了指电视,初白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电视里播放是本市首富的妻子横死街头数十日还未找到凶手的新闻。 刘砚辞捂着脑袋极其懊恼又极其自责地说道,“就是这个富商太太看上我了,让我跟着她吃香的喝辣的,我死活不愿意,她穷追猛打来追我的时候出了车祸,她的富商老公正在追杀我呢。你说我要不要躲起来?” 初白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又一次毫不留情地跌在地上,她瞪了他一眼,“那个富商太太是眼睛瞎了,才能看上你?” “初医生,你这么说我你才眼瞎呢。但凡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我英俊不凡的样貌。” “我只觉得你长了一张欠揍的脸。” “那是你嫉妒我的才华和美貌。” “你高兴就好。我来找你是有事对你说。” 虽然商场里很多人,但细心的刘砚辞眼角还是瞥见一些不怀好意的注视,这些人是虚静的人,是冲着他来的,他不能让初白跟着他遭无妄之灾。 “先别说,先跟我走。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来商场吗?”刘砚辞拉着初白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这至关重要,事关你能不能找到你的三花。” 初白原本是完全不相信刘砚辞的话,一个字也不信,但他又是如此认真让人无法不信。但理智的初白竟毫不犹豫地紧跟着他屁颠屁颠走到这个商场的地下一层。 “到底什么事?” 他俩的脚步终于在一家大排长龙的烤鱿鱼店门口停下来。初白心里骂了一句,我就知道这神棍! 刘砚辞双手插兜,“这家店的烤大鱿鱼非常好吃。” “你让我来该不会是……” 刘砚辞可怜兮兮地说道,“我没带手机。” “关我什么事?” “我饿了一天了,到处躲避追债的,都没钱吃饭。” 初白这次倒是没有扭头就走,比起第一次的愤怒第二次的难堪……这一回她已经习惯了,甚至等排到他俩时她非常自然地掏出手机给他买了两串大鱿鱼。 “你看这大鱿鱼是不是比你脸还大?”刘砚辞像个孩子似地兴奋,拿到心心念念的大鱿鱼在初白面前比划了一下 20. 第 20 章 三花找到了…… [] 天渐渐暗了下来,夜幕降临。 别墅的院子里,刘砚辞陪着初白等到天黑,就连初白都灰心地觉得今夜三花不会再出现了。 “你走吧,它应该不会出现了。” 刘砚辞笑道,“这么快就放弃了?” “不是放弃,是按常理推算,昨夜这个时候已经出现猫叫声,而今天却没有。” 刘砚辞又问,“你就真不想当面问问它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初白沉默良久,垂下眼眸,“问与不问有什么区别呢?人生不就是应该习惯离别吗?没有人会陪我走到最后的。” 刘砚辞凑近初白,她脸上细细的汗毛看得好清晰,初白微微蹙眉,警惕问道,“干嘛?” “初医生看着年纪不大,怎么说起话来这么老气横秋?像个糟老头。” 初白一把推开刘砚辞。 “你才是糟老头呢。” 刘砚辞依旧蹲在墙角等着猫叫,“还是问问吧,要是它一定要离家出走,我替你出气,把它揍一顿再放生。” 初白也学着他的样子蹲在墙角,“就你这细胳膊细腿还想打赢猫中霸王三花?” “我可以让毛豆豆揍它。”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毛豆豆可喜欢它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股暧昧的酸臭气息在他俩之间蔓延。 他俩你一言我一语蹲在墙角听猫叫,隔壁别墅邻居躲在二层窗帘后磕cp,将耳朵贴在玻璃窗上使劲听着。 “他俩蹲在那里已经这么久了到底要干什么?” 窗户缝又被拉开一寸。 初白看了看时间,犹豫再三终于张口问道,“刘砚辞你真的确定不需要再吃点什么吗?” 蹲在墙角的刘砚辞噗嗤笑了出来,“初医生,你怕我饿着?就这么希望我再吃一点?初医生你对我已经用情至此地步了吗?” “我只是按照你往常的饭量判断。” 楼上八卦邻居倒吸一口冷气,“什么?初医生用情至深?那个冷若冰霜的女人竟有这样的一面?” 微信群里炸开了锅。 【今天难道不是上演霸道总裁?】 【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流行霸总一说呢?说不定是冷面美女医生强上宠物医院老板。】 【姐姐真厉害。】 【我天,我第一次见初医生还以为她不会笑呢,没想到这么劲爆。】 【18号,你怎么没声了,他俩在干什么?再探再报啊。】 【……】 “多谢关心,我今天不太饿。” 初白翻了个白眼,“那就好,你可不要找不到三花反过来讹上我,说我让你饿肚子。” “初医生既然这么关心我的温饱问题,不如每天定时给我买吃的,包我一天三顿饭。” 楼上邻居,“什么?初医生要包养刘老板?” 难道是初医生恋爱脑?那天在门口,初医生欲擒故纵让刘老板瞬间沦陷?女人,你成功引起我的注意了。 楼上邻居,“我的小心脏啊啊啊。” 手机微信群里,【我就说吧,姐姐厉害!】 【我靠!我也要这样的姐姐包养。】 【呸,你长什么样,人刘老板长什么样?】 初白问道,“你确定我俩蹲在这里,三花会回来?” “这还真不好说,我也没有十足把握,但如果你这几晚没听错的话,我们多数能找到它。” 没多久初白的双腿已经麻木,刘砚辞说道,“你要是蹲不住,你就回屋里坐一下,有消息了我给你信。” 初白实在是蹲不住,撑着墙站起来时双腿一软,被刘砚辞双手接住,跌进他怀里。 刘砚辞非常高,一直穿着黑色大衣,总给人一种瘦弱的感觉,可初白捏着他胳膊时分明捏到了一块一块,胸口位置也非常□□…… 初白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他并不文弱,又高又壮。 楼上邻居姨母笑锤墙,“哦莫哦莫,我看到了什么!” 初白的热气吹在刘砚辞脸上,“对不起……” 旖旎柔软抱满怀,刘砚辞本想趁着初白腼腆的这句抱歉趁口舌之快调侃几句,可初白扭捏地一动,在他怀里陷得更深,反倒一时间不敢开口。 忽地刘砚辞耳廓一动,双臂将人禁锢在怀里,“嘘!别出声。” “瞄~瞄~”声音微弱,时有时无。 刘砚辞疑惑地望向怀中人,怀中人点点头,用口型对着刘砚辞说,“是三花。” 他小心翼翼地走向院子大门,初白才发现他走路时能完全没有声音。 在这样的夜晚,他们在搞迷信活动,而他的脚步没有声音,初白浑身战栗,小时候听母亲说过只有鬼怪才会走路没声音的。 “你愣着干什么?”刘砚辞低声说道,“快点跟上。” “哦。” 初白跟在刘砚辞身后,可她并不知道要跟着什么,只能被动地跟着他。而刘砚辞的大长腿却目的性很强地跟着,好像那东西只有他能看见似地。 “跟什么?明明他前面什么也看不见,难道真的是活见鬼?” 刘砚辞看见一只三花的灵魂很灵活,但颜色很浅,饶是他也要死死盯着这一缕微弱的魂魄才能跟上。 “喂,你到底在跟着什么?” “保持安静。” 忽地刘砚辞急刹车停下脚步,害的初白一头撞在他后背上。 他追着三花的灵魂到这里就不见了,这里距离初白的别墅并不远,是一条不起眼的小马路。 刘砚辞前后左右找了个遍都没找到,那只三花的灵魂很弱,说明它的身体很脆弱,可能受伤或者正在遭受痛苦,如果再找不到可能就真的晚了。 刘砚辞脸上很焦急,可他不能对初白实话实说,就算是说了她也不会相信的。 “你听得见三花的叫声吗?”刘砚辞蹲下身在这绿化带里找,初白依稀间听见很孱弱的声音。 “有,但……仔细听又没有了。” 初白挠头,双耳并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她摇头,“不是,这不是,这是幻听。” 刘砚辞捏住她双肩,“听着初白!不要用耳朵听,要用你的心去听,你和它相处四年,这种羁绊联系不是谁都行的,能找到三花只能靠你自己。” 初白被他这样震慑住,她咬紧牙关沉下心仔细听, 21. 第 21 章 越是漂亮的…… [] 冬至将近,午夜的街头总有一种阴森寒凉之感。初白抱着昏睡在自己怀里正淌着哈喇子的三花走在前头,刘砚辞双手插兜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 夜色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乌云遮盖明亮的月,只是偶尔吹散的月光下透出一双锐利的眼睛横扫街道左右两侧。 一路上都无话。 初白纳闷,平日里就算自己不说话,刘砚辞也能没话找话地说出一箩筐,可今夜他却格外安静,只言片语都没有,仿佛一层压抑的阴影笼罩在他身上。 刘砚辞的脚步声又适时地响了起来,踢踏踢踏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嚣张富有节奏,但听多了又有些瘆得慌。 初白想起刚才追出去时他的脚步完全悄无声息,他甚至能掩盖住他的鼻息,大概或许是因为跟着他混久了,自己也疑神疑鬼起来。 初白颠了颠怀里睡得安稳的三花,指腹慢慢摸索它的胡子,嘴角扬起温暖的笑意,它不是想要离家出走的对吧,它是想陪我到老的。 真好,幸好没有放弃寻找。 眼角余光打量跟在身后的刘砚辞,若不是他,自己不会坚持寻找,自己也压根找不到三花。 这个神棍看起来还不错。 在这样安静的夜里,初白不知不觉中脚步放慢下来,故意等刘砚辞并肩而行。 可此刻刘砚辞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他不愿意自己这一面流露给初白看见,初白脚步慢,他的脚步跟着慢下来。 同样是安静的夜,可刘砚辞此刻耳边嘈杂,冬至夜快要来了,这几天夜里蛰伏的孤魂野鬼统统不安分。 “我嗅到了新鲜人肉的气味。” “是啊,好久没瞧见过如此新鲜的人肉了。” “哦豁,灵魂很干净,看起来很鲜美。” “你们都冷静,不如让我这倒霉鬼先爬上她头上吸一口。” “倒霉鬼,怎么哪哪都有你?你滚开,让我们兄弟俩先上。” “瘟老怪,你俩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但凡被你们哥两沾着三天两头生病,还不如让我来。” “你这个死衰鬼,敢和我抢?生病总比让你爬上头顶强,好好的人被你缠上可能会倒三年霉,谁愿意看你!我看她身子骨也挺好,还不如让我瘟小鬼缠一会。” 刘砚辞拉起右手的袖子露出那串佛珠,那双被他盘得包浆的佛珠在黑夜之下锃亮如炬,佛珠之间轻微的摩擦声在这幽暗夜里对于这些小鬼来说犹如滚烫镣铐之间的碰撞声清脆渗鬼,让那些小鬼鸦雀无声再也不敢戏言。 “还真有不怕飞灰湮灭的主。” “呵呵,吵啊,你们再吵啊。怎么都安静下来了?” “你们也不看看谁跟在她身后。” “我靠,是刘……刘老板,算了算了。” “大家散了吧,谁敢动刘老板的人。” “反正没几日鬼门便大开,到时候有的是人让我吸元气。” 初白扭头看向刘砚辞,“你今天吃错药了?怎么话这么少?” “我药还没吃呢。”刘砚辞打了个哈欠,袖子又轻轻地抚下,“初医生你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作,我平时说话多你嫌弃,我现在说话少你又觉得我不正常,你怎么这么难伺候?” 初白心想你就没个正常的时候。 初白冷冷地咳嗽一声,极其勉强又极其腼腆地说道,“今天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找不回三花,刚才医生说若是我们再晚一天,三花就有可能伤口感染而致命。” “常言道光说不练假把式。别说这么多口头感激,要来就来点实际的。” 初白料到他会这么说,“好,刘老板请开口。只要不过分,我可以酌情感激。” “感激还酌情?你这人,扣死你算了。” “那你要不要?” “要,不要白不要。” 初白说道,“我记得我上次打赌赌输了,你想让我什么时候去广济堂门口给你站台?还有这次,也算是我欠你的。” “这还差不多。”刘砚辞得意洋洋地摸了一把下巴,“你给我点时间我要好好想想怎么敲你一顿。” “太过分的我可不会答应的。” 刘砚辞说道,“你我对过分定义不同。” 两人正说话之际,身后有个声音响了起来。 “这么晚还有小妞在这一带乱逛?” 刘砚辞目光一暗,竟有小鬼胆敢在我面前撒野,再看初白冷峻的眼神扫向他后方,小声嘀咕了一句,“哦原来是人。” 刘砚辞松了一口气退到一旁。 两个小混混从暗处走来,胡子邋遢的样子让有洁癖的初白满脸老爷爷看手机般嫌弃。刘砚辞手脚利索,说时迟那时快。 初白忽觉怀里一空,他已经抱起三花躲在她身后,还不忘对她说道,“我可打不过他们,你自便。” 那两个小混混闻言哈哈一笑,有恃无恐地围了上来,一个说道,“小姑娘你怎么交了一个这么怂的男朋友?” 另一个小混混吸了一口烟,随意将烟头丢在地上,这更引起初白不满。 “就是,你们这种小姑娘就喜欢他这样的小白脸,长得帅有什么用?一遇到事他就躲你后面,小姑娘还是跟着我们兄弟俩,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刘砚辞倒也不生气,在初白身后探出脑袋来反驳道,“那是你们不了解她。” 初白叹了口气,“这是几几年的台词,你们这些混混搭讪怎么还是这么老套?还有,不要随便乱丢垃圾,尤其是烟头,天干物燥的,容易引起火灾。” 一个小混混凑近初白借着月光对另一个说道,“哥,这姑娘好漂亮,我俩算是捡到宝了。” 刘砚辞点点头,随声附和,“越是漂亮的女人越危险。” 初白对刘砚辞说道,“你再和他们说相声小心我……” 刘砚辞立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连连作揖摆手。 对于刘砚辞,初白早就习惯他往自己身后躲,扭头却嫌弃地看那两个小混混一眼,“你俩是要调戏我?” 这话换成其他女生说出口肯定是充满恐惧,可初白的语气毫无波澜,连一丝升降调都没有。 俩混混相视一笑,凑近初白,自以为很帅地说道,“怎么能说是调戏呢,就是想请你陪我俩喝点小酒。” 太油腻了。 “哦,没空,滚吧。 22. 第 22 章 这女人好像…… [] 虚静从暗处走出来,对刘砚辞深深一揖,“师叔。” “你跟了我一路,还没放弃吗?” “师叔,求你救我一次。” “我说了很多次了,我不会再管派中事情。” “师父死了。” 刘砚辞健硕的身子有轻微的晃动,眼睛有一瞬的失神,他沉默地闭上眼睛,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那个总说能为他遮风挡雨的师兄死……了。 此刻他想起初白说过的话,或许还真的没有人能陪自己到最后。 其实前几日当虚静找到他时,这个噩耗他已然猜到,只不过他不愿意往这方面想。他离开帮派之后只和自己师哥,也就是时任云鹤派掌门的刘季韵见过一次面。 刘季韵当时怎么说来着,刘砚辞扬天回忆,当时他师兄惯有的沉稳口气说道,我尊重你的一切决定。 他尊重我?就要为了我抗下帮派所有的责任。 刘砚辞深吸一口气,“人的寿数天注定,师兄大限到了,或许离开对他是一件好事。” 虚静大声骂道,“刘砚辞,你还有没有心?” 刘砚辞冷冷地看向他,反问,“他是为了你这个不争气的徒弟而死,我为什么要难过?” “你!”虚静沉默地跪在地上,“师叔,是师父希望你来帮我。” “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然以您的功力,我这等弟子如何会知道您的踪迹?是师父临终前向我透露了师叔你的信息,我这才找到你。” 刘砚辞沉默地望着虚静,沉声问道,“当真是师兄让你来找我的?” 虚静的声音有些心虚,但眼下这是他最后的稻草,他咬了咬牙说道,“是,师父说当今世上唯有师叔你才能救我一命。师叔,你就帮我一回吧。” “虚静,你还记得你第一天入派,你师父对你告诫过什么吗?” “弟子记得,师父告诫若是我诚心拜入门下就要做到三点,勿妄勿贪勿嗔。” 刘砚辞厉声喝道,“你做到了吗?” 虚静只比刘砚辞小几岁,却由于资质平庸比他差了一辈。 刘砚辞看向虚静,那个曾和他一起长大的少年如今却长成完全不认识的模样了。刘砚辞依稀还记得这孩子小时候个头不高,总是跟在自己后头叫师叔,虽然很烦但也透着一些稚气。 那时候的刘砚辞不善言辞,整日甚至说不出一句话来,可那些师父教的课业他都能轻松过关,这个半大不大的孩子对自己非常崇拜。 当时他也是这样跪在自己面前用崇拜的目光求他召唤喜鹊在廊下唱歌,那时的身影与如今的重合在一起,只可惜如今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已经变了。 虚静猛然抬起头又愧疚地垂下头,额头猛然砸向地面,“师叔,弟子知错了。” “你知错?你压根就不知,你师父是个重承诺的人,他答应我不会泄露我的踪迹,就绝对不可能把这事泄露给你,而你却为了你的私欲将你师父置于不仁不义之境,虚静我真是看错你了。” 眼见被揭穿,虚静又一次伏地叩首,“师叔,弟子错了,不是师父告诉我的,是我自己在收拾师父的遗物时发现你当年留给他的一封信。” “虚静,你这些年长本事了,竟敢骗我。” 虚静连声音都在颤抖,“弟子不敢,弟子不敢,弟子只想让师叔看在师父的份上救我一命。” 虚静撩起自己的袖子,露出白皙的胳膊,苍白的皮肤下有一条灵活的黑色长虫清晰可见。这条长虫长得又肥又长,已经将虚静这条手臂上的脉络啃食得所剩无几。 虚静抹干净自己脸上的泪水,“师叔,这姑娘是你很重要的人吗?” “你骗了我还要威胁我?” 虚静说道,“弟子岂敢。只是云鹤派派规,不得对活人使用法术,若有犯规会遭反噬,这就连我这样的弟子都清楚的事情,身为师叔的您肯定也知道吧。” 虚静气沉丹田,心却怦怦直跳,毕竟刚才进别墅的女子是他能请师叔出山的最后筹码,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师叔竟为她打破派规,弄得自己自损反噬也要救她。” 刘砚辞脸上毫无愧色,“刚才那混混不是什么好人,打家劫舍恶贯满盈,我出手只是为了让他小惩大诫。” “可是师叔,我们这样的人是不能干涉人间事的,这是世间定数,这点饶是您这样的天才也不可以轻易破解,对吧。师祖说过您的瞳眼能看透生死,辨别鬼怪,您这样的通天判官更不能这么做。” “怎么?虚静,你现在是想搬出我师父来惩戒我吗?” 虚静回避刘砚辞的目光,恭谨答道,“弟子只是提醒师叔。我们的法术对人类的伤害非常大,所以当年掌门祖师才会立下这么规矩。” 那双算计颇深的眸子看向刘砚辞,低下头继续说道,“师叔这么做对自己的身子也是伤害极深的。” 虚静跪着上前一步,咽下一口唾沫一边偷偷观察刘砚辞,一边说道,“弟子并非想要拿这位女子要挟师叔。但我惹的那些恶灵已经跟我到这,虽然不是我本意,也会殃及这位小姐,师叔难道不能看在这位小姐的面上救救我吗?” “起来吧。” “师叔,你这是答应我了?” “回广济堂和我说说来龙去脉。” 广济堂内。 虚静双手呈上一粒丹药,“师叔,这是化瘀丹,虽然治不了您的内伤,但也能替您缓解痛苦一二。” 刘砚辞不接,“我已经不是云鹤派中之人,不能受用派中药物,你拿回去吧。” 虚静乖巧地喊了一声师叔,“反噬的滋味我尝过,五脏六腑有钻心之痛,无药可医也无药可解,若是不及时缓解这痛,反噬的内伤会加剧。师叔,您还是服下吧。” 虚静的眼神似乎又变成那年崇拜刘砚辞的模样,他跪在地上担心刘砚辞的身子。 “说说你的事吧。” 虚静掏出手机打开相册,一张女人横死街头的照片赫然在目。刘砚辞看了一眼,女人死相可怖,穿着的衣服被剪成布条,图片放大之后看起来皮肤没有一处完好。 不对,这衣服不像是被剪成布条,而是浑身像是被拧成麻花似地,这一看就不是人为能够形成的。 “这个女人叫李翘,是本市首富詹天豪的太太。” 刘砚辞看着这张面目全非的照片,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首富太太?” 虚静又递过来一份验尸报告,刘砚辞默不作声地翻看起来。验尸报告里的照片更清晰,可刘砚辞一直都没有开口。 虚静忍不住问道,“师叔,依着你的判断,这是什么鬼怪作祟?” 刘砚辞摇摇头,“单凭几张照片很难判断。” 他放下照片,问了第一个问题,“她口鼻处曾流过血?”< 第 23 章 [] 虚静他们三人来到这一条古董街,沿街都是叫卖的小商贩。虚静的确得了师父真传,眼睛一扫便能知晓这些货色的成色有几分,他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完全把师父告诫的人心叵测抛之脑后。 虚笙也是如此,扫了一眼这些地摊货,骄傲的对虚静嘀咕,“师兄,这里怎么还能叫古董街呢?一眼望到底真是没意思。” 说着便和虚静两人笑了起来。 街的尽头是一间最大的古董店铺,若是他们仨不这么心高气傲,肯定能看得出这大宅店铺被一层薄薄的暗色烟雾笼罩,只可惜他们三都太志得意满,跨进店铺时竟全无察觉。 虚笙还回头对虚静说道,“师兄,若是这家店铺再没有什么好货色,我们就去其他地方看看。” 虚静点点头,抬头看向这间店铺上面的匾额,聊以斋。 虚笙按捺不住激动,“这名字倒是雅致,就是不知道里面的物件怎么样?” 虚静瞧了一眼这匾额,“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一股淡雅的茉莉花香扑鼻而来,虚静的目光追随花香见到案前的焚香,鼻尖微动,“麝香、茉莉花香还有白术,还有一味…” 虚静学艺不精,鼻尖总觉得还有一味药香就在嘴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算了不想了,这又不是山上师父考学问。一抬头见柜台后一男人正眼带笑容的朝他看来,目光中似有差异。 看穿着谈吐想必是这聊以斋的老板。 还真不似那些脑满肠肥腆着大肚子的暴发户,他身形消瘦,下巴尖尖的,从面相上来看并不怎么友善,但他却巧妙的戴上一副金丝框眼镜化解了这面相上的缺陷,让整个人看起来气质出众儒雅俊秀,完全没有中年老男人的油腻感。 柜台前正坐着两位年长的客人,听他们的交流像是熟悉的老客户。老板见虚静一行人,也只是微微颔首打了声招呼,不急于上前笼络新客户。 虚静略略打量了一下这两位坐着的客人也是器宇不凡,特别侧身陪着的更有一点同道中人的味道,而在虚静打量他的时候这位同道中人也在打量虚静。 他们师兄弟三人逛了一圈好像没看见特别入眼的货色,虚笙朝着虚静使了个眼色,失望的摇摇头,三人正准备离开。 古董店的老板才迟迟上前,“三位看着面生,也看着年轻,是第一次来这条古董街吗?是来旅游还是出差?也懂古董这一行吗?” 虚笙有些不服气,率先开口道,“怎么?年轻人就不懂古董吗?” 被虚笙这么一怼,古董店老板自知失言,连连赔不是,“是我口误。我只是觉得现在时代不同了,年轻人只喜欢新奇的玩意,对我们这行老古董大都提不起兴趣。” 虚静也不动怒,“老板,我们就是那种喜欢老古董的年轻人。” 古董店老板非常开心,像是找到同道中人似地真诚说道,“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我们这一行快要绝迹了呢,说来不怕你们笑话,我之所以会误解三位是因为我儿子就从来不来我这店铺里,他说他一进这里浑身都疼。今天能见到你们三位我还真是高兴。” 虚疑并不多话,只是站在师兄们身后死死抱着给昆仑掌门的寿礼。 古董店老板礼貌地介绍自己,“小姓明,大学之道在明明德的明,几位小老板怎么称呼?” 虚静笑眯眯地喊了一声,“明老板,我在家里排行老大,叫虚静,这两位是我弟弟,虚笙、虚疑。” “虚老板,刚才看你们逛了一圈可有什么看中的吗?” 虚静但笑不语,虚笙则忍不住问道,“明老板,您这店铺虽大,却没有我们哥几个如得了眼的货色。” 明老板眼里闪过诧异,也有些敬佩,越发恭敬地说道,“几位还真是好眼力,我这聊以斋摆在明面上的确没什么上乘货色。好东西我也不想摆出来,我们这条街看的人多买的人却少,能懂其中一二门道的更是凤毛棱角,若是摆出真家伙遇见不识货的还折辱了这些好玩意呢。” 虚静点点头,“说得在理。” “不过今天我见三位都不知懂一些门道,是有真功夫在肚子里的。” 虚静不说话。 明总继续说道,“几位来得正是时候,我这位朋友正巧托我带了一件物件,刚刚才到。还请几位一起掌掌眼。” 虚笙一听来了兴趣,可又碍于虚静没有发话,只能站在一旁轻轻的推了推虚静的胳膊。 不等虚静开口,明老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引他们入座。 虚静邻座就是刚才那位坐在柜台前的老板,而这位老板的身旁坐着的就是刚才与虚静擦肩而过颇有眼缘的同道中人。 从里屋走出来一位年轻的女子,双手捧着礼盒,明总将礼盒放在八仙桌正中央,“我这款宝贝可不得了,是清雍正年间,雍正用过的东西。” 虚笙和虚疑相视一笑,笑声中略带嘲讽,“哦?那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好物件。” 明总打开礼盒,端出一方浑身通体透白透亮,肽釉薄如蝉翼的斗笠碗,“诸位请看。” 他身侧那位老板率先迫不及待地戴上手套接过斗笠碗仔细看起来,他先将斗笠碗反转底部朝上,戴着手套的指腹慢慢摩挲落款,口中还振振有词,“龙纹暗刻隶书。” 他又似不肯定将目光投向那位道骨仙风的同伴,同伴接过碗也仔细看起来,一边看一边眉头紧锁。静笙静疑有些坐不住,互相对了个眼色,还是虚笙沉不住气地拍了拍虚静的肩膀说道,“师兄,这是赝品。” “嘘。” 声音虽小,却被在场的人听见。虚静瞪了他一眼,连忙打哈哈地说道,“小孩子不懂事,诸位别见怪。” 明总脸瞬间僵硬起来,“这位小兄弟不地道,我见你们是热爱古董的年轻人,才邀你们一同鉴赏这等孤品,你怎么出口就污蔑我的东西呢?这可是我花了老大价钱才替我这位朋友寻来的。” 这位老板在虚笙说出这话时也满是疑惑地望向明总,“明总,你确定这是真物件?” 明总非常不高兴地斜了虚笙一眼,“詹老板,他一个小孩子的话你也能信?你我多少年交情,我还能骗你不成?这就是清雍正年间的白釉暗刻龙纹斗笠碗,世上至此一件。” 原来这位要买这斗笠碗的老板姓詹。 虚静刚要说什么,虚笙不服气地指着明老板道,“他手里这件肯定是假货。” 明老板刚想说话,詹老板身旁道骨仙风的朋友开口道,“这位老板,你怎么看出明总手上的是赝品呢?” 明总说道,“就是,老谭,你也是见过好物件开过眼界的人,你说这是假货还是孤品?” 道骨仙风的朋友叫老谭,他那双小小的眼珠子没有看向明老板,而是瞧着虚静。 虚静则瞪了一眼自己师弟,“住嘴。” 被师兄这么一呵斥,徐笙只得住嘴,虚静起身又说道,“诸位,我替我弟弟赔个不是,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 师兄说要走,师弟们不敢耽搁,都起身要走。可明总还在那小声骂骂咧咧,嘴里不干不净,全然没有刚才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