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味的夏天》 1. 奇怪的人 [] 烈日包裹的非洲大地下是大片苍凉的土地,一辆黑色越野行驶在这片土地上一路向前,所到之处尘土飞扬。 车内,蒋栀子将空调温度又调低一度,墨镜下的双眼透出几分不耐,她看了眼导航,油门踩得更深了些。 “上帝请接电话,上帝请接电话……” 手机响了几秒自动接听,蓝牙耳机里传出几声清脆的笑声:“哈哈哈,蒋栀子啊蒋栀子,你可真牛啊,在台里当众给那个老家伙骂哭了不说,竟然还没被炒鱿鱼?” 蒋栀子眉头一皱,不愉快的回忆涌上心头,那日所做的“英勇事迹”自动在脑海播放。 阴雨绵绵多日,偏在这天来姨妈请假还被拒的蒋栀子看着阳台晾了几天开始发霉的衣服,无奈翻找半天,终于在衣柜角落找到一件皱巴巴的短袖套上,匆忙赶到台里。 她甩了甩伞上雨滴,将它挂到门外接了杯热水坐好准备开始工作。 “栀子,”同事拍拍她,“老魔头刚才来找你没找到,他让你……” 话未说完,门忽然被推开。 啪—— 一卷带子扔到蒋栀子面前,将正听同事讲话的她吓了一跳,随之而来的是一通慢骂。 “蒋栀子!瞧瞧你剪得什么垃圾,我这么大年纪因为你被上头骂的跟孙子似的,你入职也有几年了吧,怎么光长体重不长脑子……” 蒋栀子有些肉疼地看了眼带子,隐隐作痛的小腹令她无心与他争吵,只静静听着这个被大家背地里叫做老魔头的领导骂完才忍着怒气问道:“是哪里有问题呢我改一下。” “问题?你应该问问能不能从垃圾里找到什么亮点,我直接告诉你,没有,重新剪,按我之前给你的想法剪,今天剪不完不准下班!” 之前就因这片子熬夜加班,一周才剪出来的蒋栀子一听让她一天内重剪,因痛经而苍白的脸上都多了几分血色,她攥紧拳头深呼吸,试探着商量道:“您想重剪我没意见,但一天内肯定是没法剪完的……” “少在这里找借口。”老魔头不耐烦打断她的话,“你剪不完那是你工作能力不行,要是之前听我的话好好剪,你今天还用重新剪吗?” …… 之前明明都是按老魔头想法来剪的蒋栀子愣愣地看着他那副丑恶嘴脸,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积攒一早的委屈彻底在这一刻爆发,她噌地站起身开始发疯。 “我去你大爷的,这期一直到成片之前全程都他妈按你的想法来剪,到头来你挨骂了,跑来把锅全甩给我? “你怎么不反思一下你那无趣至极的审美,想法土到老太太看一眼都得吐一口唾沫翻个白眼骂垃圾,收视率低迷怎么造成的,就是你这种自以为是的老东西不懂装懂造成的。” 气昏头的她手一挥将桌上东西全部扫到地上,又指着他鼻子怒骂,“你个老东西要剪自己剪,我他妈不伺候了。”她转头冲剪辑室其它看得目瞪口呆的同事喊,“你们谁爱伺候赶紧上啊。” 领导脸气的乌黑,被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他结巴道:“你你你,你要是不想……” “闭嘴吧老东西,”蒋栀子拍开他的手,“老娘早就不想干了不用你放屁。” 憋在心里的怒气发泄完,蒋栀子只觉通体舒畅,慢悠悠坐下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好,好啊,这就是谭立说的好苗子……”领导气得眼圈通红,黑着脸离开。 “别冲动啊……”反应过来的同事纷纷过来劝解。 蒋栀子此时气消一半,虽有些后悔,可痛快大于后悔。这些年她省吃俭用攒下的钱够她躺平很久。她一脸淡定地听着同事叽叽喳喳的劝解,地上的东西收拾了个七七八八。 她将能带的东西通通塞进包里,白色帆布包被她塞得鼓鼓囊囊。她满足地拍拍包,有些吃力的跨在肩上推门准备走人,迎面撞上正准备开门的制片谭立。 谭立手保持着开门的姿势,视线落在她看起来像要爆炸的包上,神色复杂。难得板着一张脸的他也被蒋栀子这副样子打回原形,他笑了两声说道:“收拾的倒挺快,你这包我得好好检查检查才能放你走,跟我去办公室。” 蒋栀子全然没了刚才的士气,微微低着头有些心虚地跟在谭立身后。 “喂,人呢,怎么不说话啊!”一声质问把蒋栀子喊回了神。 她干笑一声,“哎呦我的大小姐,这点破事怎么还传您耳朵里去了。” “啧,”那头语气得意,“你这可不是小事,那老东西仗着老婆是台长无法无天,早该骂了,你又不是永久被调非洲,忍几个月拍完就回来了。” 提起这,蒋栀子皱眉抱怨,“得了吧,还不如辞退我呢,努努力还能拿到一笔补偿金,你还不知道我要跟的导演是谁吧。” “谁啊?” “许夏。” 大学还未毕业时的许夏就曾以四季为主题拍摄的野生动物残酷生存纪录片闻名业界,脾气也是业界出了名的挑剔冷血,从不接受采访。 他的纪录片中羚羊为子主动当饵与狮子周旋并成功逃脱的精彩画面至今都是国际视频网站播放量前十的热门视频。 网上从未传出过一张他本人的照片,除了合作过的工作人员,鲜有人知道他的样貌。 蒋栀子不信邪上网尝试搜索,果真一张正脸照片都找不到,只有几张远远儿地看起来像是偷拍的照片,也模糊地看不清人脸。 “他呀,”那头声音变得尤为嫌弃,“我见过照片,之前家里逼我去跟他相亲,结果他竟然放我鸽子,长得有几分姿色,就是目中无人。” 蒋栀子附和着看了眼导航,惊觉自己早已偏离原来的路线。 “哎呀,”她下意识抱怨,“光顾着跟你说话没注意导航,我都走错路了。” “你个没良心的,我来安慰你还怪上我了……” “我哪有怪你啊,我是怪我自己注意力不集中。”蒋栀子将车停在路边,继续说道:“调一下导航,先挂了改天再聊。” 说罢她挂断电话,调试半天导航无果,显示屏还强制黑屏了,她气得恨恨拍了几下方向盘,暗骂自己不该贪便宜租这辆越野车。 越想越气,她掏出手机给车行打电话狠狠骂了一通,得到了退款外加三个月的免费使用权。 气消的蒋栀子看了眼时间,幸好离约定时间还早。她推门下车,热浪扑面而来,蒋栀子脱了薄外套,只剩内搭的白色无袖吊带,热得她很快冒出一脑门汗。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皮筋,将一头乌黑浓密散在后背的自然卷头发高高扎起,目光落在不远处看起来人挺多的村子,喜出望外打算过去找个人问路。 英语蹩脚,当地语言又不会几句的蒋栀子在村里漫无目地走着,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 她左看右看,看得眼都花了还是一片黑,就在她要放弃折返时,却见万黑从中冒出一个颜色不太一样的人种。 那个男人正在一栋房屋前扛着摄像机在拍猩猩,那只猩猩小孩子一般好奇地伸手摆弄摄像机,还时不时拍拍男人的脑袋。 蒋栀子如见天神下凡一般迅速走过去冲着男人背影喊,“你好……” 男人转头,微乱的碎发下是一张晒得黝黑却难掩其帅气深邃的五官,一双凌厉有神的丹凤眼里带着几分还未来得及收走的笑意,在见到她后迅速冷下来。 那一瞬而过的笑意并未逃过蒋栀子的眼睛。 热风吹拂,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蒋栀子心底炸开,耳边血液轰鸣奔腾。 她睁着一双杏眼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伶牙俐齿的她此刻脑袋一片空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毒辣日光下,她的脸不知是被阳光晒的,还是别的原因爬上几分绯红。 男人有些疑惑地冲她挥挥手,蒋栀子还是没动,他眼底闪过几分厌烦,转身要走时,蒋栀子才磕磕绊绊开口道:“萨,萨瓦迪卡。” 男人微皱眉,一口流利的泰语回复蒋栀子,帅哥一讲泰语颜值似乎立马下降许多,蒋栀子心里吐槽着,脑子也清醒许多。 她有些紧张的用蹩脚的英文说道:“Sorry,Ican''tspeakThai.CanyouspeakChinese?” “中国人?” “对对对中国人,”蒋栀子一脸惊喜,“同胞啊,你也是中国人吗?太巧了,我来这儿工作,你也是来工作的吗……” 男人神色更加不耐,他冷冷问道,“你有什么事。” 被打断话语的蒋栀子有些尴尬,她尬笑一声将手机画面转向他,指着手机里面的照 2. 再遇 [] “没礼貌的男人?那你没事吧,人在异国尤其要注意安全,非洲比不上国内,乱着呢。” “这边晚上都有人巡逻,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唉,”袁梓梅叹了口气,“你说你当初直接辞职回来跟我一起干面馆生意多好,干嘛跑去非洲受这苦。” 蒋栀子收拾好东西躺在床上一边看DV里的拍摄内容,一边笑着说道:“我要是去你那儿,那面馆西施的名号可就是我的了。” “少臭美了你,长得跟你那短命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还抢你妈我西施的名号。” 蒋栀子大笑,“我爹那浓眉大眼的多帅,搁现在高低也得是个帅老头。” 那头忽然沉默下来,蒋栀子叫了两声妈妈还是没有回应,知她又在想念那个自己还未出生就上天堂的爹。 她没有挂断电话,而是把手机放到一旁,将DV的内容传到电脑里。 良久,电话再次传来声音,“栀子。” “嗯?” “妈现在其实过得挺好的,这两年生意也很好攒了不少钱,考研考博,出国深造妈都供得起你,你想做什么都行。” “呦,”蒋栀子挑眉,“变小富婆了?先打个二十万给我再说。” “啧,”那头语气有些不爽,“好了,挂吧,别逼我骂你。” “哈哈哈哈……”蒋栀子哈哈大笑挂断电话,低头看着手中的银白色DV。 这是她毕业工作后发下的第一份工资买下的,虽然一直都很爱惜它,但上面还是多了很多岁月留下的划痕。 她抚摸着DV若有所思,环境虽然是差了点,可既然已经跟谭凯打下这个赌,再后悔也是无用,她将DV挂回脖子上,打算去找点东西吃。 布瑞安似乎有些忙,蒋栀子躺在床上一边吃路上带着没来得及吃的零食一边等她,直到零食都吃光,布瑞安才姗姗来迟。 在去餐厅的路上,蒋栀子在布瑞安的解释下知道了布瑞安忙碌的原因。 前几日因为下雨拍摄困难,加上前剪辑师突然离开,所以大家索性暂停拍摄。 本以为会连下一周的雨却在今天放晴,许夏便决定明天继续拍摄,打了负责道具制作的工作人员一个措手不及。 拍摄要用到的一个动物仿真机器玩偶还没做好,道具师商量能不能推迟一天,却只得到许夏一句冷冰冰的不行。 道具师只得加紧赶工,布瑞安因有做过类似的东西被拉去帮忙,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 “实在不好意思,为表歉意,今晚我请客,你想吃什么都行。” 这导演的脾气果真如同传说中一般难相处,蒋栀子心里吐槽,表面只笑呵呵说道:“请客就不必了,这又不是你的错,毕竟工作要紧。” 黑暗中,只有布瑞安手中的手电筒发着一束明亮的光照进黑暗,蒋栀子跟着布瑞安走了好久,终于看到不远处灯火通明的餐馆。 一进餐馆,美食的香味和烟味混杂着酒的味道直往鼻孔钻,蒋栀子不太喜欢烟味,皱眉伸手在鼻子挥来挥去企图挥走那味道。 餐馆内放着轻快的钢琴曲,装修简朴但设施一应俱全,吧台忙碌的调酒师手里的摇酒壶晃得飞起,整个餐馆看起来倒有点像一个小酒馆。 二人在靠窗的位置坐好,蒋栀子找到插座,将充电宝和手机充好电后开始点菜。 借着菜单上的照片和布瑞安的热情推荐下,蒋栀子选了一份看起来没那么黑暗被称为ugali的菜后,又打开DV记录着餐厅的装修。 一旁的布瑞安喝了几口水后,手机又开始响个不停,她接完电话面露难色,蒋栀子猜到许是道具那边又出了什么问题,淡定说道:“没事,你去吧,来时的路我都记住了,等会儿吃完饭我自己回去就行。” “你可以吗?”布瑞安还是有些迟疑。 “没问题的,工作要紧,不能耽误明早开工。” “那好吧,但千万不要勉强,万一迷路就开着手电筒呆在原地等我。”布瑞安叮嘱完,将手电筒留给她起身结账离开餐馆。 蒋栀子表面淡定,实际心里没底。她倒不怕自己回去,他怕的是在餐馆出什么需要说话的意外。就凭她临时抱佛脚学的那点斯瓦希里语,真怕会出什么误会。 但话都说出去了,她只能硬着头皮等上菜,外加打开翻译软件以备不时之需。 菜很快上齐,服务员说着她听不懂的话,她内心慌张表面微笑点头喊OK糊弄过去,按着搜到的ugali的吃法,上手开吃。 味道还不错,就是吃法让蒋栀子不太适应。她迅速吃完晚餐擦干净手,顺带打了个饱嗝。 看着还未充满的几个充电宝,她打算再弄杯喝的消磨时光。 她抽出菜单看了半天被一杯颜色淡绿看起来很漂亮的酒吸引,靠手势和一点英文顺利点下这杯酒。 等待过程中她看着吧台调酒师的操作,好奇拿着DV起身想去拍一下调酒过程,走到一半,眼尖的她就在吧台上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正是白天她问过路的那个人,他坐在吧台跟一旁地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什么,表情比起白天那会儿看起来还要冷淡。 鉴于白天他冷淡的态度,蒋栀子不想跟他再有什么接触,做贼似地拿着DV猫着腰想回自己的位置。 她躲着来来往往的人,一个不注意只觉脑袋一沉,她捂着脑袋还未来得及痛呼就听哗啦一声玻璃碎裂的脆响。 浓烈的酒味冲得蒋栀子一阵头昏,她揉揉脑袋,低头,地上是摔碎的酒杯和托盘,自己头发衣服上皆被酒浇了个透。 服务员衣服上也溅了一些酒,他面露愠色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蒋栀子一句也听不懂,很快周围聚集了很多黑皮肤白皮肤就是没有黄皮肤的人。 吵闹声很快吸引了章雨的注意力,他听不懂当地的话,企图拉着听得懂的许夏去看热闹,许夏不为所动,看着那边说道:“这种热闹就算你听不懂……” 他突然怔住,目光落在在那热闹中间的女生,有点像他白天遇到的那个没有边界感的人。 女生此时也一脸焦急的大声解释:“大哥我我真不是故意的啊……” 他这下确认是“熟人”了。 许夏眼神细微的变化并未逃过章雨的眼神,他饶有兴趣地说道:“怎么,认识?” “不认识。” 他扭过头去冷冷说道。 “哎哎哎你干嘛。”人群中又是一声响亮的声音。 本意他不想去多管闲事,可女生吵嚷的声音他却又做不到绝对忽视,几秒钟后,他有些无奈的叹口气,眼中带着几分不耐,转身向热闹中走过去。 蒋栀子拿着DV一脸警惕,她不过就是不小心撞碎一个杯子和里面的酒,这群人叽叽喳喳竟然开始抢她DV,难不成被当成什么间谍了? 她手无足措地想拿手机给布瑞安打电话,却发觉手机被她遗忘在餐桌上,就在她欲哭无泪的时候,人群中缓缓挤进来那个她本想躲着的人。 他走到蒋栀子身边,不知跟服务员说了什么,转头对蒋栀子说道:“发生了什么?” 蒋栀子愣了一瞬,紧接着说道:“我不 3. 误闯 [] 蒋栀子默默咽了口口水,额头冒出冷汗,“你听我解释……” 她有些焦急地直起身,手里的三脚架失去支撑倒在地上,在安静地掉在地上一根针都能听到的帐篷内,发出了一声不小的哐啷声。 …… 支撑的三根棍子滚落四方,其中一根滚到了许夏脚下停住。 蒋栀子干笑一声指着散架的三脚架说:“这玩意儿也太不结实了哈哈……” 许夏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脸上青紫交加,像快要爆炸的药筒。 空气在此刻似乎凝固下来,蒋栀子被盯得脊背发凉,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大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今天刚来,你也知道的,这儿的帐篷长得都一样,我又冷又累,哪成想进错您的帐篷啊,我本来想走,可谁知……” 许夏被她涕泪四下的声音吵得头疼,抬手示意她闭嘴,蒋栀子立马闭嘴,方才嚎得跟蒙受什么冤屈似的她看向许夏的目光里是一点泪花都没有。 “跑错房间就跑错房间,你说那么多借口做什么?” “……” 蒋栀子有些心虚,眼神瞥向别处没说话。 “还有,如果是无意的,说一声抱歉离开就可以了,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吧?” 只要道歉就能离开?蒋栀子捕捉关键信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起来拍拍手。 “明白明白,我确实不是故意的,真的非常非常抱歉,如果三脚架后续有什么问题就联系我,我会赔偿的,没什么问题的话那我就先走了,再见。” 蒋栀子脚底抹油溜得飞快,身后许夏大声质问:“等等,你都没留联系方式我上哪儿找你去!” 眼见人跑得没影,许夏认栽叹了口气,正准备收拾一地狼藉,忽觉身后冷风吹过,一回头,蒋栀子一颗脑袋从帐篷外探进来冲他狡黠一笑,眨眨眼说道:“你就对着门口大喊袁梓梅就成。” 许夏无语闭眼,皱眉挥手让她赶紧走。 出了帐篷蒋栀子走了好远才停下,她长舒一口气,心里给母亲大人道歉,黑暗中一双手攀上她的肩膀,她吓得汗毛倒立,嗷一声转身,是被她吓一跳的布瑞安。 “吓死我了。”布瑞安捂着胸口,“你叫什么呀。” “我才要被你吓死,你走路没声吗?” 布瑞安有些奇怪:“你在这儿干嘛?迷路的话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蒋栀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没迷路,只是帐篷那么多都长得一样,我认不出哪个是咱俩住的那个。” 布瑞安一拍头,“我忘记说了,每个帐篷上面都挂着住的人的身份牌,你看,”布瑞安指着不远处的帐篷,“那边就是副导章雨住的帐篷,咱俩的帐篷在他后面第三个。”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蒋栀子果然在那顶帐篷外看到了挂着的牌子。 那为什么那个男人的帐篷上没有牌子,她疑惑着,嘟囔出声,“真奇怪。” “什么?”布瑞安问道。 “没有,”蒋栀子摇头,她可不想让别人知道刚才的事,她凑到布瑞安身旁小声说道:“这边的营地里是不是还住着团队外的人?” “有啊,这里也有很多旅行团在。” “哦。”她点点头,想起帐篷里那个人发现她之前时讲的内容,猜测那个男人或许是来这里旅游的明星或什么名人。 “ohmygod,”终于嗅到酒味的布瑞安捂着鼻子看她,“你喝了多少酒啊。” 经她这么一说,蒋栀子才发觉自己沾着酒的衣服都快要干了,她解释了来龙去脉,布瑞安听完有些愧疚地笑道:“也怪我今天实在太忙,我先带你去洗个澡吧。” 失望一天的蒋栀子对公共澡堂的期待点降到了最低,却没想到澡堂干干净净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她舒舒服服冲了个澡,回到帐篷躺下发了会儿呆,翻看DV却发现它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她有些奇怪,自己今天明明没怎么过度使用它,怎么突然没电了。她拿出充电宝给DV充电,打开发现里面多了一段她并没有印象的内容。 视频里,画面摇摇晃晃,嘈杂的声音过后是熟悉的画面。 她这才发觉自己因餐馆那场意外,忘记关掉DV录制,DV将自己从餐馆到闯入那个冰山男的帐篷里的所有事情都录了下来,直到没电,画面最后定格在冰山男略微模糊无奈挥手让他走的动作上。 思索片刻蒋栀子还是决定留下这段视频,她拿出电脑将内容上传电脑,一旁的布瑞安打了个哈欠,“栀子,这么晚了还不睡啊,明天别又起不来。” “放心吧,”蒋栀子拍拍胸口自信道,“我年轻力壮的,能熬。” “那好吧。”布瑞安又打了个哈欠,“你还是要早点睡才好,我要睡了,晚安。” “晚安好梦。” 布瑞安关了台灯,蒋栀子这边光线暗了不少,她将台灯往下压了压,继续上传视频。 一小时后,视频上传完毕,她将电脑和DV放好后躺下,睡意朦胧,帐篷外大风将帐篷吹得猎猎作响,颇有要将帐篷吹翻的架势。 她听着吵嚷的风声和偶尔几声野兽的嘶吼,辗转反侧,做了一夜的梦。 梦里,老魔头张着血盆大口追着她喊要这样做要这样做,没一会儿,老魔头的脸变成了那个冰山男,拿着三脚架追着她喊袁梓梅。 蒋栀子不停地跑,直到前方出现一处悬崖,她毫不犹豫跳下。 坠落感迫使她挣扎着醒来,风似乎已经停了,四周静悄悄的,她却再也睡不下去,起身去帐篷外。 天刚蒙蒙亮,青草混杂着湿润的空气是蒋栀子最喜欢的味道,她深吸一口气,转头又进了帐篷。 “布瑞安,布瑞安……”蒋栀子轻轻叫着熟睡的布瑞安,布瑞安闭着眼,嘟囔着她听不懂的话。 “讲中文。”蒋栀子一头雾水道。 “上班时间还早呢。” “拍摄地在哪啊,我睡不着了,想先去看看。” “桌上棕色的本子上写着……”布瑞安闭眼打着轻鼾,像是在说梦话。 “啧,还说怕我起不来,你倒睡得挺香。”蒋栀子吐槽着起身在桌上找到了英文标注的地址,蒋栀子打开手机点开昨晚下载好的新导航,输入地址。 她只带了水杯,DV机和手机,她将这些东西放在帆布包里扔到副驾后,便架好手机驱车照着导航去目的地。这次比昨天顺利很多,蒋栀子没有意外的到达目的地。 附近已经停着一辆棕色越野车,还在思索车停哪的蒋栀子索性将车停在这辆车的旁边,她背着包下车,打开已经充满电的DV。 作为坦桑尼亚国最有名的塞伦盖蒂大草原,多种多样的动物和浑然天成的美景是纪录片导演们最为青睐的地方。 据蒋栀子了解,许夏带领的团队已经在这里拍摄近三个月,他们主要拍摄的是狮子Samson为首一族的生存日记。 蒋栀子作为剪辑师就是在团队内观察拍摄过程,了解导演主题方向在当地进行粗剪完成后,再回国进行详 4. 打赌 [] 气氛一时冷下来,一时无法消化这恐怖事实的蒋栀子磕磕绊绊解释。 “许,许导你,你听我狡辩不是,听我解释,我,我只是开个玩笑。” 早知道这人是许夏,蒋栀子打死也不会开那种玩笑。 “玩笑?”许夏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冷冰冰的脸上多了几分无语,“袁梓梅是谁。” 蒋栀子微微低着头,尴尬地捏着衣角轻声说道:“我妈。” …… “怎么还说到妈妈了?”布瑞安更加迷糊。 许夏依旧盯着蒋栀子,“不关你的事,做你该做的事去。” 一听这话,蒋栀子慌忙拉着布瑞安的胳膊,生怕她撇下自己。 她可不想独自面对这个目前看起来像是要扒了它一层皮一样恐怖的家伙。 “她是翻译,带,带我熟悉环境也是她的工作吧。” “不用她,”许夏的脸像六月天一样说变就变,笑比哭还难看的看向她,“你今天就跟着我,哪儿也不准去。” 说罢,他踢了踢一旁的马扎。 “就坐这儿。” 又冲布瑞安说道,“你忙你的去。” 布瑞安看着蒋栀子,有些担心地说道:“可是……” 许夏一个眼神撇过去,布瑞安向蒋栀子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在蒋栀子恳求地注视下,狠心离开。 失去庇护所的蒋栀子认命低头看着那个看起来好像坐上去就会倒的马扎,默默开口,“那啥,没有别的可坐的吗?你这马扎……” 话还没说完,许夏又是一记“死亡之眼”看过来,蒋栀子噤声当即坐好,凳子太矮,她又太高,整个人缩在马扎上看着可怜兮兮。 许夏见她这幅滑稽模样,脸色缓和了些许,嘴巴微张还未开口,蒋栀子突然拍拍胳膊说道:“啧,我说许导,你这破马扎赶紧扔了得了,卖废品人都不稀罕要。” …… 他就多余想这些有的没的,人家乐呵的很,许夏心里翻白眼,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话。 “她会是一个得力好帮手。” 许夏又看了眼举着DV的蒋栀子,开始怀疑谭凯在诓他。 团队的人陆陆续续到达,蒋栀子坐在许夏旁边看着来来去去渐渐多起来的人。面对着他们看向自己的探寻好奇的目光,蒋栀子DV也没兴趣录了,扭头去看许夏的摄影机。 日头东上,太阳渐渐变得毒辣起来,热浪包围着整个草原,蒋栀子因祸得福借了许夏的光躲在遮阳伞下,身后也有风扇吹着。但她还是很快热出一身汗,带的一大壶水被她喝得很快见了底。 她只能在心里不停催眠自己心静自然凉,脑袋往机位那凑得更近了些,正站在那里聚精会神盯着屏幕的许夏并未注意靠得越来越近的蒋栀子。 随着屏幕画面看去,一片绿油油又茂密的草丛之中,一只看起来瘦的只剩皮包骨的小狮子正藏在这其中悄悄注视着不远处落单低头吃草的角牛。 角牛并未察觉危险的来临仍旧闷头吃草。热风拂面,激起起层层绿浪,伴着沙沙的声音,小狮子匍匐着缓缓靠近角牛,蒋栀子看得一时屏住呼吸。 瞅准时机,小狮子一跃而起奔向角牛,终于察觉危机的角牛扬起蹄子直奔族群,小狮子追了一会儿便放弃悻悻而归。 它垂着尾巴回头,草丛中又站出一只成年母狮子略过奔向它的小狮子追赶跑得不算远的角牛,身后跟着两头看起来比瘦弱小狮子大一圈的幼年狮子。 小狮子转头又奔向母狮,母狮很快追上角牛,大概猜到自己命不久矣的角牛因惊惧横冲直撞似乎要与母狮决一死战,远处的角牛群也因此受惊窜进河流激起阵阵水花。 母狮与另外两只小狮子配合,灵活躲避角牛的攻击,瞅准时机一跃而起一口咬住角牛的喉咙,角牛被迫膝盖跪地很快没了力气倒在地上,渐渐没了气息。 两头小狮子跟着母狮大快朵颐,瘦弱的那只小狮子凑上前去想吃,母狮一巴掌拍开,小狮子委屈巴巴上前,母狮子又是一掌,小狮子随后垂着尾巴向不远处坐下看着母狮和其他小狮子大快朵颐。 “这只狮子都瘦成这样了母狮子还不让吃,是不是亲生的啊。”蒋栀子看着那只没得吃的小狮子,气恼中带着几分同情。 “的确是它生的。” 许夏目不转睛盯着摄像画面说道:“只不过这只小狮子从出声就比较羸弱,在母狮眼中它是一个很难养活的累赘,所以它只会带着另外两个强壮的孩子捕猎。” 讲到这里,许夏撇她一眼,“优胜劣汰,我们只是旁观者,不可以干预野生动物之间的生存法则。”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真是……”蒋栀子干笑一声,“只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小狮子可能活活饿死,有些可怜。” “饿死倒不至于,它虽从出生便被抛弃,却是对自己的‘妈妈’不离不弃,靠着他们吃剩的骨头硬生生活到现在,不过……” 他顿了顿,视线从屏幕转向远方跑几步路就没力气的小狮子身上,眼底闪过几分遗憾,“它或许已经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 “不会的,”蒋栀子坚定地看着小狮子,“它的时间还长着呢,你可别小瞧它。” 坚定地语气令许夏看向她的目光中带了几分诧异,良久,他嘴角上扬,轻笑一声,“你倒是天真。” “你不信?”蒋栀子扭头,刘海随着风轻轻摇摆,心里打起了主意,“打个赌?” “不要。”许夏干脆拒绝,“赌博不好,你不要沾。” “……又不是真赌博,”蒋栀子撇撇嘴,“就赌这只小狮子能不能活到成年。” “我说过不……” “就这么定了!” 蒋栀子先发制人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许夏有些无奈,“你是无赖吗?” “哎呦许大导演瞧你说的,什么叫无赖啊,咱又不赌钱,玩一下嘛。” “你先说一下赌注是什么。” “嗯……”蒋栀子低头思索半天,胆大的胆小的想了个遍,抬头,“一个愿望。” “愿望?”许夏叹气,“你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我一时想不起来,”蒋栀子辩解,“反正输了的实现对方一个愿望,只要不过分的愿望都可以。” 就算是很过分的愿望,她不认许夏也拿她没办法,蒋栀子心里偷笑。 那头,许夏思索片刻后同意。 “不要在心里想什么如果愿望太过分就不承认,自己打的赌要愿赌服输,我也没你想的那么不堪。” “我才没有……”许夏惊讶于这家伙竟猜到自己心中所想,嘴硬反驳,却因心虚红了脸。 许夏看着她微红的脸没有再逼问,视线重新回到镜头里。 蒋栀子开始专心致志观察着那只不被母狮所喜欢的小狮子,心中突然蹦出想给他起名字的想法,她戳戳许夏,许夏身子一僵躲向一边,“有事说事,不要碰我。” 联想一开始她握住许夏手时他的态度,蒋栀子猜到他不喜欢肢体接触,撇撇嘴说道,“栀子花的栀子英文怎么说?” 许夏觉莫名其妙,“Gardenia,问这个做什么?” “好,那就叫它Gardenia!”蒋栀子兴奋说道。 “谁?” “咱们打赌的那只狮子啊。” …… 许夏见怪不怪扭过 5. 教训 [] “呦,这么热闹。” 自人群中传出一声轻快的侃笑声,副导演章雨慢悠悠走过来,瞧见了地上坏掉的“狮子”,略微惊讶地睁大眼。 “怎么坏成这样了。” “还不是因为这个新来的。”王东没好气道。 王东推卸责任的嘴脸令蒋栀子气愤不已,“喂,狮子是我弄坏的不假,可你把责任全部推倒我的身上就有点过分了吧。” “难道不是你的错吗?”王东黝黑的脸上多了几分不满。 “是个人突然见到身边跟了头狮子都会害怕吧,我这是本能自保。” “你……” “行了。” 许夏伸手示意王东闭嘴。 他冲章雨说道:“来的路上跟狮子搏斗了吗,这个点才来?” “这不是昨晚熬夜剪片子今儿没起来吗。”章雨说着,冲众人摆摆手,“都聚在这里干什么,该干嘛干嘛去。”大家纷纷散开回到自己岗位上。 章雨转身,目光落在站在布瑞尔身边的蒋栀子身上。 “这位就是新来的剪辑师蒋栀子吧,这下我总算能轻松一点了。” “不过……” 他微微歪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蒋栀子。 “你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蒋栀子对这个副导演印象倒是很深,手里作品多,精品很少,三十多岁的人不专注拍摄,倒经常在各大综艺里露脸当嘉宾。 “我大众脸,您可能把我错认成别的什么人了。”蒋栀子打哈哈道。 “是吗,”章雨笑笑,“所以这‘狮子’是怎么弄坏的?” “她……” “你闭嘴。”章雨瞥了王东一眼,“让蒋栀子先说。” 蒋栀子看向许夏,许夏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地上坏了的机器狮子,似乎在想什么东西。 事情完完整整讲完,章雨微蹙眉头,“所以王东,你拿着‘狮子’乱跑什么?” “我……” 王东顿了顿,全然没了刚才的气势。 “我就是怕‘狮子’还有什么问题,凑巧看到布瑞安,我就想操控‘狮子’看它能不能走到布瑞安那里,结果成功了,我一激动喊了两声,谁知道蒋栀子突然尖叫给它踢坏了。” “什么时候能修好。”许夏突然问道。 “明天之前肯定是修不好。” 接连闯祸的蒋栀子暗骂自己冲动,这下又耽误了拍摄进度。她悄悄观察着许夏的情绪,心底暗暗祈祷他不要发太大的火。 许夏没再说话,气氛又冷下来,章雨刚想开口缓和气氛。 许夏却突然变了脸色,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柔和。 “自己犯的错就要想办法挽回,你说对吧蒋栀子。” 蒋栀子听得心里发毛,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是,是的。” “好,明天本来的拍摄进度是机器狮子近距离拍摄Samson一族,既然机器狮子坏了,那么,就由你顶上吧,至于狮子服装……”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王东,“就麻烦你明天之前做出来。” 许夏语气轻飘飘,说出的话着实令蒋栀子心惊肉跳,让她扮狮子入虎穴,那不是送死去吗。 “我抗议!” 蒋栀子当即反驳,忿忿不平道:“你这是让我补偿吗?明明是想我死吗这不是。” 章雨也有些惊讶,“这确实有点危险了。” “不是有点,是非常!”蒋栀子矫正。 “抗议无效,你要是不愿意,那赔钱就是了。 许夏不以为意。 “王东,你来说说成本。” “三万左右。” 蒋栀子头都要大了,惊呼道:“啥玩意儿?这破东西要三万?跟抢钱有什么区别?” “我这还没跟你算人工呢。” 王东想起今天又要熬夜,头都大了。 “总之,要不赔钱,要不去扮狮子,就这么定了,解散。” 这许夏比那老魔头还恐怖,蒋栀子气得脸通红,手指着许夏的鼻子,“你无赖。” 许夏没理她,指了指不远处的破马扎,“发泄完记得回去坐着,我说过今天只能跟在我身边哪也不准去。” …… 蒋栀子感觉自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无力,热气随着火气憋在心里无处发泄,气得她恨恨踢了车两脚。 那头,章雨追过去带着探究地目光问道:“你真不怕出什么意外吗?” 许夏摇摇头。 从初见蒋栀子起,她就像个新人一样毛毛躁躁,这样的人能否胜任后期剪辑工作他真的很难想象。 “我只不过是想借着这机会让她清醒一下,做事要认真一点。” “那也不用玩命啊。”章雨咋舌。 “你忘了布瑞安救助的那只狮子了吗?” 章雨一拍手,随即坏笑道,“这么大费周章就为了捉弄蒋栀子?” “不是捉弄。”许夏强调。 “只是让她得到一个教训。” 不多时,消化完情绪的蒋栀子坐回许夏旁边,手里还捧着一盒午饭。 她瞧了眼许夏手里的饭,跟自己的没区别,没有米饭,只有坦桑尼亚人最爱的主食Ugali,这玩意儿吃一次是新鲜,天天吃就是折磨。 她一边吃一边看着她的Gardenia,小家伙正趁着母狮和另外两只狮子玩闹时偷偷过去偷吃爬满苍蝇的角马,似乎是饿了许久,它吃的很着急,肉几乎都是嚼两下就吞。 不多会儿,母狮带着两只狮子继续踏上前进的路程,Gardenia不舍的又舔了两口骨头,隔着几米远的距离慢慢跟在后面。 拍摄一直持续到下午傍晚才结束,伴着通红的晚霞,蒋栀子拖着疲惫的步伐回车上,她调出导航,发动车子打算走人,副驾驶的门突然打开,蒋栀子还没反应过来,许夏人已经坐在副驾驶上了。 蒋栀子皱眉看他,不知他在发什么癫。 “你自己没车吗?” 许夏系好安全带,“你的工作还没完成,等会儿回去把今天拍摄的内容粗剪完才行。” “那你说一声不就行了,坐我车干嘛。” 许夏瞥她一眼,“我来监督你,省得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你……” “与其在这里跟我争胜负,不如早点回去快点剪完才是最优解。”许夏把座椅调到舒适为止靠在椅背上闭眼小息。 许夏这人冷血不冷血她没感受到,她只觉这人挺无赖的。 蒋栀子深吸一口气,发动车子跟着大部队回营地。 车开出去不知多久,太阳彻底落下,漆黑的车内唯有表盘透着微弱的光,蒋栀子小心翼翼跟着前面的车生怕走散,一旁许夏悠悠转醒,掏出手机看时间,屏幕略强亮光令他不由得眯起眼。 他调低亮度,瘦削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下翻飞回复着消息。亮光下,纤长的睫毛落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蒋栀子悄悄看着,心里难免腹诽,长得一张好皮囊,可惜脾气一顶一的讨厌。 许夏突然收了手机,冷不丁说道:“看够了吗?我可不想死在你车上。” 蒋栀子慌忙收回视线,嘴硬道:“谁看你了,自恋。” 许夏轻笑一声,黑暗中,天上点点星光尤其闪耀。蒋栀子因为种种意外一直都没注意过漫天繁星是如此漂亮。 二人沉默着直到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