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地下偶像怎么了?》 1. 第 1 章 [] 午休还剩五分钟。 温诉在天台叼着吸管喝完了一盒咖啡,顺着楼梯准备回办公室的时候,听见下方楼道里传来声音。 “……你跑来我公司就为了这个?” “什么叫这个。这不是认识的同好把我鸽了吗。就今晚,一张票好几百呢,你就当是进去喝饮料听歌的,白嫖还不乐意?” 一男一女站在楼梯间后面的阴影里。 青年的侧脸轮廓有些眼熟,女人背对着这边,看不见脸,但听声音,两个人似乎在这里争执了有一阵了。 “少废话,让你来你就来吧。”争执到了最后,女人从包里摸出什么东西,不由分说啪地拍到了青年胸口上。 温诉听见了青年露骨的咂舌声。 他没伸手去接,但也没再拒绝,只是揣着兜,一副相当不耐烦的姿态。 女人毫不在乎,撂下一句“今晚六点,车站等你,别迟到啊”,按了电梯很快就走了。 青年在原地又站了片刻,然后,他扭头朝楼梯上方看了过来。 温诉没躲,所以两人的视线直直撞在了一起。 卫松寒有一双漆黑的眼睛,挑眉时会带出股恶狠狠的痞性,公司里开了暖气,他随意把袖子挽到手肘,腕上一根串了铜钱的红绳子正慢悠悠地摇晃。 ——反正给人的感觉不像是来上班,像来讨债的。 他看着温诉,轻轻舔了舔嘴唇:“墙角,好听不。” 温诉戴了口罩把脸遮了大半,只能看见细碎额发的一双眸子轻轻一翻——赏了他一记白眼。 迈下楼梯越过他就要走。 “那是我姐。”卫松寒不爽地开口,“亲姐。” 于是,走到几步开外的温诉总算展露出了一点别的反应——他笑了声,声音里有着一贯对人爱答不理的松懒感:“哦。” “……” 卫松寒会特意这么解释,倒是事出有因。 TP公司是个规模不大的小企业,清闲加上待遇不错,养出了一帮闲人——一有点动静就能传得公司上下人尽皆知,最近的一个是:卫松寒和温诉不对付这件事。 也许是早就因为工作上的种种小摩擦看对方不顺眼,也许是突然某天觉得这家伙讲话真欠抽。 反正两个人真正意义上结下梁子,是源于卫松寒在走廊上把实习生骂哭了的事。 温诉那天正好路过,瞅瞅卫松寒手里的纸杯,又瞅瞅实习生湿透的衣服和颤抖的肩膀,晃了晃手机问:“霸凌还是性骚扰啊?” 结果当然既不是霸凌,也不是性骚扰。 只是实习生不留神弄撒热茶,弄湿了自己还殃及了路过的卫松寒。 卫松寒也就刚毕业一年,说好听点叫少年心性,说难听点就是个刺头,脾气不好,长得也不好惹,乍一看像以前会在学校里打架斗殴的不良少年。 实习生哪儿见过这种场面,当场吓得欲哭无泪。 就算后来知道是误会一场,同事间也很是传了些八卦。 要么猜卫松寒这回就是故意找茬,毕竟听说他以前就是个混混,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要么说温诉其实暗恋新来的实习生妹妹,不然他整天那么事不关己懒洋洋一个人,行为逻辑上说不过去。 这波,这波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只有温诉和卫松寒互相觉得对方有点什么毛病。 他们算是同级,但因为部门不同,一直只在工作软件上有过沟通。经此一事,总算知道彼此长了几个鼻子几个眼。 ——果然长得很他妈讨人厌。 卫松寒这会儿特意强调一句“亲姐”,意思就是你别这回也不长眼睛。 结果温诉的人已经在说话间越走越远,一只手还朝后摆了摆。 “行,卫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 别人这么讲话可能尚且有几分真心实意,但从温诉嘴里说出来,那就怎么听都是一股揶揄味道了。 卫松寒揣着兜,踢了脚地上的石子,嗓音压在喉咙里:“真欠揍。” *** 临近下班的点,工位上的同事都在摸鱼,温诉最懒散,翘着二郎腿,几乎要窝进椅子里。 隔壁工位的同事探头问他:“怪事,小王问我见没见过卫松寒。他们一个部门的还来问我?你知道他人去哪儿了不?” 温诉回答的时候眼睛没离开手机屏幕,一只手正飞快打字:“不知道。” 同事嘟囔了声也是,又道:“你上周的感冒还没好啊?” 温诉扯了扯口罩正要说话,另一个同事抱着温水壶走进来:“卫松寒好像有事先走了吧。刚在电梯间碰见他。具体啥事我倒是没问。” “嚯,他?难得啊。” 两个同事在旁边闲聊,温诉就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点头。 他头发留得比公司里那些男同事都要长点,尤其是额发,快要盖住长长的睫毛,此刻正随着点头的频率轻轻晃。似乎没有剪短的打算,平时碍事了就拿根皮筋随意扎成个揪揪。 那根皮筋还是当初管女同事借的,后来温诉要还,人家红着脸一阵猛摇头说要是喜欢就送他了。 于是就用到了现在。 温诉抬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描绘着脑后皮筋的轮廓,右下方显示时间为六点整。 聊天框再次弹来某人催促的消息。 温诉拿了包从工位上站起来。 同事问:“走啦?” 温诉:“有点事。你们慢慢的。” 望着他出门的背影,同事纳闷道:“怪了,怎么今天一个两个都有事。” 商场二楼的最角落因为地段偏僻,没有什么大商铺,平时都冷冷清清,但今晚却人群攒动,两个大音响摆在咖啡厅门口,音量相当炸耳,场面异常火爆。 温诉从后门进去时扫了眼。虽然离活动开始还有整整一个小时,人流已经排起了长队。 他走进后台关上门,在微信上轰炸了他一路的零青迎劈头盖脸就道:“你再晚来十分钟,远子哥就要派车去抓你了!” 房间里,所有偶像都已经收拾完毕,精心定制的衣服,精致完美的妆容,无可挑剔,无其伦比。 只有姗姗来迟的温诉还穿着宽松的休闲装,随意的背挎着包,在同团队友的一顿快嘴里摘掉口罩,声音是不急不慢的:“算着时间呢。再迟五分钟都来得及。” “你算着时间那每回还要我……” 化妆师进来招呼温诉,推着他到化妆镜前坐下,零青只能耐着脾气道:“得,你最好以后回回都能准时踩点。你感冒好了?嗓子没问题了吧?” “没事,况且今天就唱四首歌,小问题。” 温诉的头发被化妆师往后轻拨,打着光的镜子里,那张掩藏在口罩后面的脸总算显露出来。 冷白调的皮肤,略显锐利的唇峰,微微下垂的眼睑透出极其冷淡的调调,但只要技巧性地弯一弯眼睛,所有攻击性就都被掩去,只留下不含杂质的温柔。 后台的墙壁上挂着经纪公司为这次活动特别定制的大海报——“知名地下偶像团‘Break’” 知名与否暂且不提,“Break”的确是近年少有的仅出道一年就在本市有十个以上粉丝俱乐部的地偶团。 在地偶圈子里可配一句未来可期。 “未来可期。” 卫松寒盯着手中配色张牙舞爪的入场券,又抬头看看贴在玻璃上的同样风格的宣传海报,在嘈杂的人群里不屑一顾—— “热搜都没上 2. 第 2 章 [] 这动静远远盖不过室内超大分贝的音响,但Rei本人在旁边站着,还是惹得不少人侧目。 灯泡碎片没有波及到周围,工作人员从后台拿来清洁工具。 “我来吧。”Rei接过扫帚,转头对卫松寒说,“先生,你有没有……”声音一顿,他的眉头皱起来。 卫松寒这才感觉额头隐约传来一点痛感。 他的倒霉姐姐正扔了相机指着他大叫:“我靠,流血了!” “快快,有没有……” “创口贴。” 话落,卫松寒的手指就被一只体温微凉的手抓住。 他不动声色掀起眼皮,看见小偶像凑了过来,严肃担忧写在脸上,一张创口贴被塞进自己掌中。 “这太暗了,先去洗手间处理下……或者附近有家诊所,应该还开着。” 感觉到血珠从眼尾缓缓滑落的触感,卫松寒没吭声,下意识往下一瞥,Rei却已经放开了手。 “对对,先去洗手间看看呗,别一会儿玻璃渣扎你肉里了。” 卫欢站起来想扶他,被卫松寒一把甩开。 “我直接去诊所,你玩,不用管我。”说完就朝外走。工作人员怕他找不到,赶紧追上去带路。 从诊所出来是四十分钟以后的事了。 卫松寒的额角贴了块纱布,所幸问题不大,是被灯罩的棱角划了一下。玻璃没进去。 准备下班的诊所医生刚才看见他一脸血进门,差点以为他被人当街砍了。谁让卫松寒不刻意摆臭脸的时候也一副要找人干架的模样。 “回去别碰水,过两天就……” 老大夫絮絮叨叨嘱咐着,卫松寒的手机在这时亮了屏,开幕就是卫欢发来的消息:“——咋样了?” 这句还勉强可以说是关心。 下一句:“——你说你没事长那么高干嘛,这撞坏的灯谁来赔啊。” 卫松寒:? 恶人先告状是吧? 那灯其实就算今天不坏,过几天也得坏。卫松寒走后,卫欢仔细看了看,连接处早就锈了,任谁这么碰一下都会砸下来。 卫欢:“但店铺的意思就是要人赔偿,不会想让Rei他们赔吧?” 卫松寒:“这事儿不是赖你?该你赔。” 卫欢:“……?(我竟无法反驳)” 卫松寒:“你不赔,你的小偶像估计就得赔——那边肯定签了损害合同。你干脆赔了,她不得感谢你一顿?” 卫欢沉默几秒,恍然。 “有道理啊!” 卫松寒:“。” 熄灭屏幕,老医生还在后面收拾瓶罐。 隐约想起卫欢说过活动到九点结束,现在再去也没什么必要。 卫松寒叫了车,靠在门边等司机过来,手在口袋里缓缓一握,触及到一片薄薄的触感。 他摸出来一看,是那条创口贴。上面还画着一只小绵羊的图案。 小绵羊毛茸茸的看起来温顺,眼睛波光粼粼。 卫松寒盯着盯着,不禁就想起刚才。 他收拢五指,创口贴卡在虎口处被捏得微微弯折。看了眼时间,八点三十五了。 “走啦?”老大夫问。 “嗯。”卫松寒吊儿郎当地掀开门帘,顿了下又转回来问,“光华商城往哪边走来着?” *** 虽然中途出了点事故,好在没有引起骚动,联动活动顺利结束了。 唯一不好的一点是,那盏吊灯的价值二打头,后面三个零。 地偶的经纪公司不比那些明星的公司,四字概括:没钱、抠门。反正不可能出这钱。让偶像们均摊估计也没几个人肯。地偶靠粉丝吃饭,让粉丝出就更不像话了。 身为队长的零青对着店员拿来的清单发了愁。 毕竟合同白纸黑字写得清楚,联动期间店内一切损失由Break这边负责。 外面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只剩下工作人员在回收布景。 温诉摘了假发进来,还没来得及换裙子:“我来吧,卫小姐毕竟是我的粉。给个付款码。” 零青就等着这句话,把账单往他面前一抛:“小事儿。你下次让卫小姐多买几盘CD不就赚回来了么。她那么狂热,短期内应该不至于换推吧。” Rei是团里的人气top2,说是第二,但CD和周边的销量甩出第三名一大截。 况且,吊灯是在Rei他们那一桌摔坏的,别的偶像怎么可能愿意买单。 温诉并没反驳,也没理人,刚从包里拿出手机,工作人员匆匆走进来道:“诶,等等!那灯的钱,卫小姐刚说她付了。” 零青一愣,嚯了声看向温诉:“……不愧是圈内富婆。” 温诉问:“卫小姐怎么说的?” 工作人员道:“说是她弟弟弄坏的,本来就该他们赔偿。不过……我看卫小姐多半是为了Rei你!” 后者是一副“有这种死忠粉真好”的艳羡口吻,温诉却不置可否的样子,他把手机亮屏又熄屏,淡淡一翘嘴角问道:“卫小姐走了?” “没,应该还在门口呢。” “那我去谢她一声。” 卫松寒到的时候,寒风猎猎,前一个小时还热闹非凡的咖啡厅已经关灯闭店,只剩门口还立着一张没来得及撤走的宣传立牌。 他在立牌上的五人组中轻飘飘一扫,又往门内瞥了眼,看不见人,对卫欢道:“你刚跟谁讲话?” 卫欢估计没想到卫松寒竟然又掉头回来,顿了下才道:“Rei啊还能是谁,居然被你小子说中了!不过也就讲了几句话。” 卫松寒看她一脸姨母笑就知道她把吊灯的钱付了:“嘴脸。你干脆再要个联系方式算了。” 谁知这话精准踩中了雷区,卫欢当场变脸:“粉丝不允许和地偶私联,这是规矩,是圈内礼仪!你姐我可不是那种心思肮脏的人,我的喜欢是欣赏,很纯粹的懂不!” 不过这话跟卫松寒说了估计也是对牛弹琴。 她这弟弟从小到大连篮球明星都没喜欢过,更别说正眼看什么偶像了。 “算了,今天谷也买了,照也拍了,打个车回去……” “等着。” 卫欢闻声回头,一张亮度过于刺目的手机屏幕就怼到了她眼前。 眯起眼细看,好像是一张付款码。 “这啥?” “那个灯,多钱?”卫松寒挑眉问道。 卫欢抬头看看他,看看付款 3. 第 3 章 [] 单身公寓的走廊是漏风的,到了冬天,会冻得人骨头缝里都凉飕飕的。但在这个城市的这个地段,已经是性价比相当不错的房子。 温诉第四次确认了腕表的时间,晚上十一点半,马上就要转钟了。 “怎么样,能打开吗?”他问。 老旧的防盗门被捣鼓得乓乓坐响,公寓管理人叼着根烟摇摇头:“不行啊小伙子。这门都四十多年了,是该寿终正寝咯。” “不是锁坏了?” “不都一样,你费劲吧啦地修个锁,不如直接把门一换。我还能给你便宜点。” 温诉道:“叫开锁的来吧。” “这大晚上的,人家师傅赶来要加钱的。”管理人站起来把烟丢下去踩灭了。 温诉道:“我有急事。”说完,伸手进风衣口袋,才像想起什么,笑道,“麻烦您帮忙打个电话,我手机没电了。” 管理人走到一边去打电话,嘴里还在嘀咕换门的事。 大冬天的晚上,没几个师傅愿意大老远过来,好说歹说又加了钱,四十分钟后人才姗姗来迟把温诉家的锁打开了。 “大半夜冻了半天就为了给这破门换锁,哎你说这……师傅也是,来的路上没少吹风吧。”管理人抖抖肩膀寒暄道。 温诉进屋,从门边柜子里摸出现金和烟,付了钱又一人递上一根:“辛苦二位。” 管理人这才乐呵呵说了句工作嘛不辛苦。 等送走了人,手机冲进电重新亮屏,已经是十一点五十五。 聊天软件上有同团偶像的询问,还有经纪人的好几个未接来电。无非就是要转钟了,只有Rei的账号还没动静。 五分钟是不够写一篇情感充沛的小作文了,温诉随意编辑了一句话,配上张场照,赶在零点前发了出去。 动态很快就滴滴响起来,温诉一边脱衣服,一边听评论转发点赞的红点积攒的声音。 他面无表情,解开纽扣。 镜子里的风衣坠了地,接着是毛衣,青年那截冷白劲瘦的腰线从暗色的衬衫里一点点剥离出来,在昏暗的光线里显得有些不真切。 直到花洒里的热水淋湿了头发,温诉才有空慢慢想一想今晚的事。 “我要没瞎……”他眯起眼,低哼了声自言自语,“那是卫松寒?” 虽然因为工作,交接次数不少,但真要算,温诉和卫松寒拢共也就见过三次。 第一次是上周卫松寒在走廊上骂哭实习生,第二次是今天午休,第三次就是在咖啡厅里。 温诉记性向来不错,一般不会认错人。 所以中午在楼道里跟卫松寒说话的那个女人是卫欢。卫松寒今晚会出现在咖啡厅,多半是被自己姐姐硬拽来的。 浴室内水雾迷蒙,温诉缓缓眨眼,眼前就出现刚才卫松寒盯着这边时怔愣的眼神,欲言又止的表情。 虽然不知道卫松寒那时想说什么,但看那反应八成是没认出他。 温诉对穿裙子没兴趣,眼下倒有些庆幸这次是女装活动了。 隔天上班时,温诉戴好口罩,围了围巾,捂得似乎比昨天更严实了。 同事震惊:“你感冒还没好啊?” 温诉随意点头。 “不会加重了吧?” 温诉又点点头。 “但我听你声音挺正常的啊,你这不是感冒吧?” 温诉接着点点头。 同事:“……你逗我玩呢?” 一整个上午,无事发生。 本来卫松寒也很少会来这边串门,但温诉依旧没取口罩,午饭是叫的外卖,拿到远离门口的最后一排饮水区吃的。 他通常都是下楼随便解决,同事们难得见他点一次外卖:“看来是真感冒了。不过今年的冬天确实比往年冷。” 聊了几句,温诉虽然句句回应,但态度散漫,很快同事们的话题就不在他身上。 “我刚听隔壁的说,卫松寒好像有女朋友了?” “真假的,谁胆儿这么大?每天看着心里不发怵啊。” “不知道,听他们说卫松寒午休的时候掏手机,相册里好像有女生的照片。还不是一张,三张呢。” “害,要我说,选卫松寒还不如选我们诉哥呢。同样又高又帅,脾气还好了十万八千里。” “确实确实,部门之光!” 温诉觉得好笑,他们公司一共也就三个部门。 昨晚唱了四首歌又跳了舞,加上睡得太晚,吃完午饭温诉就有点懒洋洋的。 因为是小公司,人少空间大,同事们都支起了地铺和小床午休。 温诉懒得折腾,通常戴个眼罩就往椅子里一窝,能无痛睡满一小时。 今天多了个口罩,他就睡得浅,隐约间瞥见桌面上的工作软件在闪。 打着呵欠操作鼠标,一个目前不太想看见的名字就弹了出来。 【卫松寒】:上次不是说了你的方案得改吗,换了个结构又交过来,你是来考我的是吧? 卫松寒对谁都这么讲话,明明算是公司里年纪最小的那一搓。不是领导也胜似领导。 【温诉】:客户要在两百字内既有紧张感又要松弛感,还要附带科普和人文关怀。我就创意发挥了下分镜,你不喜欢? 卫松寒那边足足沉默了三秒,可能是在想怎么反驳,也可能是想穿透屏幕给他一拳。 【卫松寒】:我们的任务是尽量贴合客户要求,不是看你今天又想搞什么骚东西。OK? 【温诉】:[OK.jpg] 卫松寒:“……” 卫松寒大中午的不睡觉,盯着电脑咬牙切齿,旁边的同事看见了好奇地问:“咋了脸这么臭。” 卫松寒:“想给温诉一拳。” 同事:“??”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卫松寒干脆上了天台,坐在椅子上边喝碳酸饮料边在心里把温诉喷了三遍。 自从半年前,温诉的方案过到他手里来审,基本是客户要1,温诉要在1旁边添朵花;客户要1+2,他写个6-3。不算跑题,但非常多此一举。 别人说,根本原因是他俩对于完成工作的理念不一致。 卫松寒却觉得,他和温诉就是性格不合,八字也不合。没见过别的同事审温诉的方案时他也这么作妖的。 他他妈的就是故意玩儿自己。 卫松寒抚抚手腕的红绳,心里盘算着哪天找人算一卦,说不定真能算出来他和他命里犯冲。 烦躁着烦躁着,卫松寒就划开手机锁屏,因为上一次没来得及调回主界面,相册里的照片迎面弹了出来。 浅金色的一片底色上,静静摇曳着几缕碎光,仿佛是从混乱背景里生长出的花。 ——不过因为被放大了好几倍,画质显得十分模糊。 卫松寒缩小画面,发现原来那是一只眼睛。 还是那个叫“Rei”的小偶像的眼睛。 卫 4. 第 4 章 [] 之后发生的对话大致如下: ——“你他妈怎么不早说?” ——“我难道没说吗?” ——“你说个屁。” ——“但你也没问啊。” ——“我是神算,看一眼就知道他是男是女?” 总之,为了拉卫松寒一起去live,卫欢难得低一次头:对对对,都是我的错。 卫松寒:“不去了。” 卫欢:“??你他妈” 卫松寒这次拒绝得很彻底,手机一关,任后面十几条消息轰过来也无动于衷。 怪不得呢。 他想。 怪不得当时在咖啡厅就觉得Rei长得很高,抬一下眼睫毛几乎能跟自己平视。 怪不得声音听起来显得低沉。 怪不得当时牵他手时的触感骨节凸出,根本没想象中那么—— 卫松寒想到这里就不想想了,皱着眉抿着唇,一张脸阴沉得好像别人欠了他五百万。 和他关系不错的某同事正在走廊上和温诉说话,看见卫松寒走过来,侃道:“卫哥,咋了?被坏女人甩了?” 卫松寒平时对这种玩笑还能笑骂回去几句,今天却倏地抬眼朝他看了过来,黑漆漆的眸子沉在眼皮底下,同事吓得连咽几口唾沫:“咋、咋了,开个玩笑……” 旁边的温诉也觉得稀奇,侧眸望着他。 卫松寒的脸更臭了。 直到卫松寒彻底走远,那人才敢大喘气:“吓死我了,差点以为卫哥要揍我!他咋了?” 谁知道,又吃炮仗了呗。温诉不是很关心。 “没事,他要打你,我会大发慈悲帮你打120的。” “过分诶!” 卫松寒虽然对人没什么好脸色,但相处久了会发现其实性格还算随和,起码开开玩笑是不可能惹怒他的。 同事们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火。 “不会真是被女人给甩了吧?” “……” “不会……还把人家给打了吧?” 短短一下午,公司就传起了些风言风语,温诉刷着手机事不关己听得很乐,零青那边发来消息说:“今晚的排练,别迟到。” 温诉其实很少迟到,只是因为下班晚和晚高峰才常常踩点到。 他刚戳了个“1”,零青又唰唰发来公司的几条新通知。 这次的一周年live经纪公司很重视,出道一年该疯狂涨粉的时期早已过去,现在处于平缓上升期。但最怕的就是缓着缓着半死不活了。 一周年live是个新的突破点,向来抠门不干人事的老板好像砸了不少钱签了一堆宣发合同。 其实经纪人上午就通知过温诉了,只是零青这人身为地偶团队长,总有种超乎寻常的责任感。 别的团员还好,唯独问题儿童的温诉,他非常喜欢多念叨两句。 团员进来前都要签保密合同,大家互相不知道对方的真名,也不会打探对方的底细,但时间长了总能感觉出来。 零青多半是猜到温诉除了地偶,还在做另一份兼职。跟他们这些每天都要竭尽全力的全职地偶不一样。 “上次拍宣传海报你就差点迟到。我不知道你,但团里每个人都对这次live很重视。你今天早半小时过来,我通知大家个事。” 说是通知,无非就是再把注意事项罗里吧嗦地重复一遍,温诉油盐不进地回了个“11”。 下班的一个小时前,温诉收拾好东西从工位上起身。 同事震惊:“你今天也这么早?去医院?” 温诉点点头:“早退。我请个假去。” 好消息是,那个比零青更啰嗦的老板这会正好不在公司。 坏消息是,老板跟卫松寒是大学时期的铁哥们,一般他不在就是卫松寒代劳。 小公司就是这点不好。 进去的时候,卫松寒正翘着一双长腿看手机,身周那股寒气没了,就是瞪着屏幕,仿佛跟那手机有什么血海深仇。 “卫老师。”温诉叫他,卫松寒的手机立刻被他熄了屏,抬头看见是温诉,上下将他扫了一眼,认真地问。 “你这么叫着,你自己不想笑么?” 还是那句话,有些称呼从温诉嘴里说出来就是故意找茬。 温诉也挺无语,挑挑眉心想这不是要求你办事么。 “我有点事,今天要早退。” “什么事?” “感冒,去医院开点药。” 卫松寒转回头:“是吗,但看着不像啊,今天中午……” 温诉低头咳嗽,再开口时嗓音就多出一丝沙哑:“这不是现在撑不住了吗。”说完冲他弯了弯眼睛,“卫老师,请个假。” 卫松寒的脸瞬间又黑了点。 说真的,卫松寒要是没事儿,铁定不可能放过为难温诉这孙子的机会,但关键他现在还真没空。 卫松寒不耐烦地摆手:“赶紧走赶紧走。” 温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扭头走了。 卫松寒又划开手机,这才看见时间:五点半。 旁边的同事忍不住小心翼翼道:“卫哥,你都看了一下午手机了……我这儿还有几个拿不准的事……” 卫松寒:“你说谁看了一下午手机?” “呃……”同事抽抽嘴角,“我看的,我看的行了吧。” 二十分钟后,谈完公事,卫松寒再次点亮了屏幕。 一下午过去,他想得差不多了。 ——男的粉男的,还是太变态了。 尤其看“Break”的官网介绍上写的,Rei只比他大了一岁。 但凡大个十岁,卫松寒心底都不会觉得这么怪异。 哪怕这人再好看再温柔也不行。 卫松寒切换软件,打算直接取关Rei的账号,结果却看见昨晚将近零点时,Rei发了一条Po文。 “谢谢大家今夜为我而来” 下面配了一张图。 相机放得稍远,在图里看不清Rei的脸,只看见他的背后有一扇映出街道灯影的落地窗。 影影绰绰的光线从后面洒进来,勾勒出青年劲瘦的腰身以及流畅矫健的身体曲线。 虽然仍旧穿着那天在咖啡厅里的裙子,但卫松寒如果能第一时间看见这张照片,他一定会发现Rei是男人。 毕竟没有了那张足以影响人正常判断力的脸后,剩下的当然只有那具最真实的男性身体。 是卫松寒从没见过的角度。 他垂下眼睑,脸上的表情消失,像一头大型动物蛰伏在幽静丛林中,让人难以猜透此刻内心所想。 只有空调暖风在耳边越吹越响,越吹越大……连同整个室内的温度都仿佛在瞬息间陡然攀升,燥热得令人不爽。 卫松寒的眼皮终于无法忍受似地动了下,然后,他的手指就鬼使神差地落了下去。 啪一下。 他给这条Po点了个赞。 *** 温诉今天破天荒地早到了,还是五个人里第二个到的。 零青哟了声说:“远子哥还说你今天肯定又踩点呢,这不是可以早到的吗。” 后面的话就懒得听了,趁着换衣服的间隙,温诉翻了翻昨晚没来得及看的动态。 和其他几个偶像最不同的是,温诉的评论数经常能跟点赞量达成惊人的一比三。 这跟粉丝文化有关,比如零青的粉丝喜欢在评论里跟偶像和谐贴贴,温诉的粉丝却都是群骚话怪。 说好听点叫活泼,说得不好听就是偶像厨味儿太重。 昨天那条PO文的文案看似短小精悍,实则敷衍至极。资历老点的粉丝都能品出来。 果然,一打开评论就是: “好好好,别人感谢粉丝能写五百字,我们累累哥强撑着睡意花了十秒敷衍我们,啥也别说了,我们会自己滚的886,别挽留,除非立刻和远子哥官宣” “打开评论区算盘蹦我脸上了,R哥不是大家的么,不要舞到真人脸上求求啦,除非你私发我几张R哥昨天的女装照kkkkkk” “既然没人那我先夸一下ReiRei的这张照片,这构图这氛围这身材这漂亮的——”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们偶像宅的名声就是被你这种人毁掉的!” 5. 第 5 章 [] 【卫欢那个酷哥弟弟要是也推Rei,这不是一大一小两个富二代全栽一个坑里了?】 【我靠,Rei的脸吸女粉我理解,怎么还能吸到男粉的】 【Gay呗,这还用问】 卫松寒点进地偶论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么个帖子。 一张本就不太友善的脸瞬间更不友善了。 这事要说回一个小时之前。 明天是周六,同事们邀请卫松寒下班去唱K,被他眼都不眨地推了。 回去的路上,卫松寒从地偶官网研究到官方网店,又摸到了地下论坛。 虽然是匿名论坛,但后台需先注册再人工审核,来回起码二十四小时,卫松寒没弄,理所当然就算想回喷一句放你妈的屁也发不出去。 青筋跳了几下,他切出网页并决定不会再点进来第二次。 周年Live的门票早在两个月前就售罄,想买只能高价从黄牛手里收。 好在是地偶,再高也高不到天价,坏处是票不多——毕竟会场在地下,且小得只能容纳五百人。 五百张票,这么点名额,粉丝不会二次售卖,想找黄牛的早就找了。 这个时点,想再买票就很难。 卫松寒洗完澡,脖子上挂着条毛巾,头发还在往下滴水,他一边慢悠悠擦,一边在二手网站上翻。 换了好几个软件,翻了好几页,一个卖票的黄牛都没找到。 …也太糊了吧? 要不还是找个借口管卫欢要张票子得了。 这想法刚从脑子里闪过,一个发布于一秒前的卖票标题正好刷新出来。 【多买了一张,原价出,要求必须是破团的粉。黄牛勿扰,会审核】 卫松寒罩着毛巾往沙发上一靠,打字: “还在没?是粉,当天面交,跟你一起进去” 后续就是卖家爽快地答应,付款,约好了时间地点。 最后,卖家问了一句:“你头像这只狗是马犬吗?” 买到票了,卫松寒心情还行,乐意回他一句:“是啊,怎么?” “没什么,想起我高中同学也养过一条。很帅。” 一段无关紧要的闲聊,卫松寒没太在意。 等到Live当天,为了防止被卫欢抓包,卫松寒全副武装,戴了墨镜口罩和鸭舌帽,在约好的时间地点等待卖家来面交。 反正来的多半是个女生,正好他这么个造型,正常女生看见了都不敢多说话,而且卫松寒不太擅长和异性打交道,拿完票赶紧走人。 结果三分钟后,卫松寒等来了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男的。 男的也不知道从卫松寒遮得严严实实的脸上看出了什么,拿门票的手都顿在半空,卫松寒扯了下没扯动,就听这男的嘟囔道:“你……” 卫松寒:“什么?” 男的忽然睁大双眼,指着他大吃一惊:“你……你是卫松寒吗?!” 卫松寒不解。 “是我啊,我!我是赵棍儿,赵琨。我们高中不是一个班的吗?” 卫松寒回忆了一下。 赵琨:“怎么样,想起来了吗?” 卫松寒:“完全没想起来。” 赵琨:“……” 反正,这个花里胡哨的男的应该是自己的高中同学没错。 “那你免费把票送我呗?” “不能,谢谢。” 赵琨往上背了背自己的双肩包,嘴角直抽抽:“你和高中的时候差别不大。我就说那条马犬有点眼熟……” 卫松寒只顾着看自己的票:“你倒是差别挺大。” 赵琨穿着的白T上印了一张巨大的帅哥偶像,在偶像的脸旁边又分别别了六个吧唧,包也是痛包,几根熄灭状态的应援棒插在两旁。 卫松寒不懂地偶文化,但看得眼睛有点痛。 赵琨:“真的吗?等等,你这不是记得我吗?!” 卫松寒:“已经想忘了。” 面交地偶的门票就已经是卫松寒平时不会做的事了,结果还面交到了高中同学。 两个人沉默地一前一后来到指定地点排队。 他们明明早来了两个小时,前面的队伍已经一眼望不到头。 五百个人听起来不多,实际上看其实不少。 上次跟卫欢一起,卫松寒还没什么感觉。现在他们俩男的站在一堆女生的队伍里,这怪异的感觉一下子就涌上来。 卫松寒索性装聋作哑,低头玩手机,这才看见卫欢在一个小时前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大意是哭诉自己有事来不了Live了。 赵琨说:“这次的宣传照拍得好好看啊。” 卫松寒抬头,贴在入口处的海报很显眼,Rei这次不是C位,但是是五个人里气质最出挑的。 因为他仿佛在笑,眼睛里又没有笑意。 从刚才起后面两个女生就在小声说“我担好帅好帅”“我早说累哥是腹黑吧”。 卫松寒往上扯了扯口罩,不想说话。 对于这是男团的事,卫松寒和赵琨彼此心照不宣,谁也没提。 直到随着人流慢慢走进了会场内部,工作人员开始检票,赵琨才唐突地抬头问:“所以你原来是同性恋吗?” 卫松寒玩手机的手指差点没一下把屏幕摁碎。 他冷脸道:“不是,怎么可能。” “那你为什么追男团?” “那你是同性恋?”他反问道。 赵琨摇摇头。 “那不就得了。” 卫松寒说完,再次盯向那张海报,觉得这理论没任何问题。 谁说直男不能追男团? 十分钟后,他们领到号码牌,离入场还是一个小时。卫松寒跟赵琨打了声招呼,走进洗手间拨通了卫欢的电话。 电话那头,卫欢非常悲痛地向他指控周末把自己派出去加班的都不是人。 “我已经在机场了,多半没十天半个月回不来……卫礼他妈的就不是人!” 看来卫欢说自己没来Live是真的。 卫松寒的嘴角暗自微翘,声音平静如水:“多半有什么急事,大哥没事也不会派你去。” “他算哪门子哥,他知不知道今天对于他妹妹来说是多么……” 剩下的话卫松寒就懒得听了,敷衍地安慰几句,挂掉电话,顺便把口罩也一起摘了。 镜子里的男人净身高186,一张帅脸,反正哪儿看哪儿直。 卫松寒点头,转身走出洗手间。 这个地下会场是为数不多的面积比较大的一个场子,洗手间和等候厅中间要经过一条长廊。 刚才过来时,那扇写着“非相关人员禁止入内”的大门紧闭,此刻却微微敞开了一条缝。 大概是被风吹开的。 他正打算拐过去,一道含笑的男声从门里隐隐漏出来:“你说卫先生?”< 26. 第 26 章 《喜欢地下偶像怎么了?》全本免费阅读 [] 温诉第二天早上睡醒,头痛欲裂。 宿醉后连着四肢都乏力酸胀,像被人砍了一刀。 昨晚睡前听到的声音不是错觉,房门被人打开过,虚虚掩着,但家里没少什么东西。 倒是桌上凭空多出了一个。 温诉眯起眼,看着包装盒上的“解酒药”三个字。小票也一并在袋子里放着,购买时间是凌晨两点五十分。 那这东西是谁买的当然显而易见。 ……他还以为他是又莫名其妙生气走了呢。 温诉若有所思地盯着那盒药,扫了眼时间,今天起晚了,现在距离上班打卡只剩下半个小时。 在请假和打车赶过去之间,温诉选了第三种办法。 他转身把水烧热,把药拆出来往嘴里丢了颗。 好苦。 卫松寒就不知道买点甜的吗。 到公司的时候,果然晚了一个小时,毕竟温诉根本没打车,照常坐地铁慢慢悠悠过来的。 反正迟到五分钟是迟,迟到一小时也是迟。扣的钱一样。 同事们在他一踏进办公室的瞬间,纷纷瞪大眼睛回头看他,只有背对着这边毫不知情的实习生妹妹还在笑:“真假的?!我昨晚怎么就有事呢气死了!卫老师和诉哥该不会真的点什么吧,半夜让人发照片也太抓马了!” “什么照片?” 实习生道:“还能是啥,温诉的照……片……” 她回头看到温诉时,最后那个字已经来不及咽回去了。 整个办公室安安静静,温诉插兜站在她面前微笑。 “谁要我的照片?” 实习生:“……” 我现在说前面都是我编的还来得及吗? 温诉晚来了一个小时,他的同事们已经在这一个小时之内把昨晚的事传得全公司上下人尽皆知了。 是以,刚吓跑实习生,温诉一坐下,跟他相熟的同事们就全凑了过来。 “老实交代吧,诉哥,你其实跟卫松寒关系好得一比对吧?” “你俩搁这儿演电视剧呢,给我整不会了。” “昨晚他是不是把你送回去了?我靠,卫松寒在酒吧门口的时候还跟我不情不愿的。” 同事七嘴八舌,温诉懒得理,本来就痛的头更痛了。 “哐哐”两声响,同事们齐齐回头,就见卫松寒冷脸靠在玻璃门旁,这敲门的力度好像比平时都要大点。 “我找小柳。”他眼神都没给温诉那边,口吻淡淡,仿佛一如既往。 同事道:“哦对,实习生妹妹今天转正了,我还说谁来带她呢,原来是你啊。” “小柳刚被诉哥吓跑了,估计去厕所了吧。”另一个人侃道。 “哦。”卫松寒的反应比他们想得要平淡,依旧没看温诉那边,“回来了叫她过来找我下。” “好嘞。” 门关了,卫松寒走了。 而座位上的温诉甚至连头都没抬起来过。 兴致勃勃的同事们顿时有些茫然:你俩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解酒药总算开始生效,温诉在桌上恹恹地趴了一上午,等到中午时才算好点。 同事见了都叹气:“让你昨晚少喝点你不听。之前有一次也是这样。身体不行了还怎么赚钱。” 温诉埋在臂弯里,抬起的手臂敷衍地对他晃了晃。 “好好好,说不得你。中午吃啥?我帮你点?” 温诉懒洋洋的:“不用,我自己点。” “你倒还有胃口。” “有人有胃口。” 同事没懂他的意思,十分钟后,温诉就提着外卖袋子走上了屋顶天台。 这扇破烂铁门一直没人修缮,温诉一推就嘎吱嘎吱响。 他抬眼就看见远处椅子上的卫松寒,而卫松寒也望向这边。 视线有一两秒的短暂相撞,卫松寒先一步挪开了视线。 温诉看了眼,他还真就言出必行,今天吃的泡面。不过还没泡好,叉子很随便地竖起来扎在泡面桶上。 本来以为这人肯定要凶神恶煞呛一句“你来干嘛”之类的,但温诉都走到他面前了,卫松寒还是没吭声。 只是静静盯着远处的垃圾桶,好像那才是自己的午饭。 “卫老师,真吃泡面啊?”温诉扯起嘴角问。 卫松寒不说话。 他又道:“昨晚我没吐你身上吧?” 卫松寒还是不说话。 温诉:…? 往常叫卫松寒“卫老师”,他必然要反唇相讥。昨晚的事对他大概也不是什么好回忆。 但怎么没反应? 温诉挑眉,有疑惑从眼底闪过,转过头,跟着他一起看了几秒那个垃圾桶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但怎么看都很普通。 “卫老师不会饿到想捡垃圾桶里的东西吃吧?”温诉问。 “你才——” 卫松寒这下终于有反应了。 但刚冒出两个字就生生憋回去,后半句话的语调显得一点也不凶。 “你……过来干嘛?” 温诉道:“给你送昨晚的谢礼呀。” 他把外卖放到卫松寒旁边的椅子上,里面有好几家店的菜,隔着袋子都能嗅到一点隐隐的香味。 “要是我还不小心吐你衣服上了,价格告诉我,我赔你件新的。” “没吐,而且也用不着。”卫松寒低头揪了揪额发,停顿了三秒才接着道,“那个,你……” 温诉以为卫松寒要说你把外卖给我拿走看了烦,结果他听见的是:“你、好点没?” 温诉微微皱眉,扫了眼卫松寒抿紧的唇,隐隐泛红的耳朵,有点不明所以。 “没。怎么?” “哪儿没好?”卫松寒道,“说明书你看了没,一次要吃两……颗……” 他说着就抬起头,一和温诉的目光对上,后面的话就噎住,慢慢吞吞偏开脸,甚至往另一边挪了挪。 “算了,没什么。”他硬邦邦地说。 温诉:“……” 温诉觉得很怪。 “你干嘛看我的眼神跟看见初恋一样?” 卫松寒本该在这里暴怒而起怼他一顿,但卫松寒没回嘴,一动不动,但一双耳朵更红了。 温诉:“……” 果然很怪。 之后温诉把外卖放那就走了,卫松寒听着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楼梯下,紧绷着的身体才慢慢松懈。 他缓慢地抬起手指,摸了摸鼻子,面上没什么表情,眼睛里有朦胧晦暗的光在闪动。 真他妈,奇了怪了。 以前看温诉一点感觉也没有,为什么知道他是Rei以后,卫松寒看他就觉得哪儿看哪儿好看呢。 虽然刚才只看了一眼。还是没忍住不小心瞥到的。 但他现在才发现,原来温诉的眼睛是浅棕色的。像琥珀一样。 “靠……” 卫松寒越想脸越烫,索性腾地站起来,这时才注意到那袋外卖的存在。 他走过来翻了翻袋子,有好几个盒子,饭菜,饮料,甚至连餐后甜点温诉都贴心地点了。 “……” 直到昨天,都还不知道他莫名其妙把午饭分给自己是哪个脑子进了水,但现在……卫松寒好像有那么点头绪。 该不会…… 不会吧? 猜别人的想法就跟买彩票一样,大多数时候都不会中。 他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心绪杂乱无章,随手拧开饮料瓶盖,瓶盖里刻着三字:未中奖。 卫松寒:操。 吃完午饭回去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温诉的消息。 卫松寒犹豫了两秒,点开,对面只有一句简洁的:“好吃不?” 要是以前,就算好吃卫松寒也只会回不好吃。 他手指落下去,落到一半又停住,重复了几次之后,从“嗯”改成“还行”,改成“你干嘛给我点外卖”又改成“你是不是知道我知道你是Rei?” 最后卫松寒又全删了。 十分钟后,温诉收到了对方姗姗来迟的消息。 “很好吃。” “咋了诉哥,一脸看见外星人的表情。”旁边的同事问。 温诉盯着手机屏幕半晌,若有所思地嘟囔道:“要不让卫松寒去神经内科挂个号吧。” 同事:? 一下午无事发生,除了小柳一直欲哭无泪在后面狂敲键盘。 毕竟卫松寒是出了名的严格、苛刻且脾气不好的三坏同事。选他当搭档是倒了大霉。 不是谁都像温诉那样有一身“谁都不怕,有种干死我”的摆烂胆量的。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小柳向温诉投来饱含敬意的目光,抽吧抽吧地跟他说:“诉哥……你受苦了。以后就让我来替你负重前行吧。” 温诉:还好,逗卫松寒挺有意思 27. 第 27 章 《喜欢地下偶像怎么了?》全本免费阅读 [] 去温诉家的出租车上,温诉坐左边,卫松寒坐右边。 两个人之间搁了很大一段间隙,主要是卫松寒坐得紧紧靠窗,手肘支在窗边,从上车之后目光就没从窗外收回来过。 虽然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姿态,但似乎和之前又哪里不太一样。 温诉扫他一眼,又收回视线。 车内一时只剩下车子运行的声音,等到温诉开始有点昏昏欲睡时,卫松寒才敢稍微偏一下脑袋。 埋在阴影里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凝着温诉。 大概还是有点宿醉,昨晚又没睡多久,温诉靠在车窗上闭着眼睛,微垂的睫毛随着车子的摇晃频率轻轻颤动着。 温诉的睫毛很长。 嘴角偏下的位置有一颗小小的痣。 唇色很淡。 这些在舞台上时,卫松寒没发现,大概是因为妆容不一样。 感觉…… 卫松寒眸光微动,探究似的、打量似的目光,从温诉的嘴唇挪到他光洁瘦削的下颌,然后下移,挪到微微凸起的一截喉结。 温诉……连脖子都好白。 在没开灯的车内,细瘦的一截,似乎透明一样。 卫松寒听见自己的呼吸莫名其妙地顿了顿,再回过神时,他已经往前探出身体,手指停在温诉的眼前,离他的眼睫仅仅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然后,卫松寒僵住。 车在平缓前行,他的指尖在微微地抖,温诉的睫毛也在微微地颤。 不知这阵奇妙的沉默持续了多久,也许是十几秒,也许是几分钟。 最后卫松寒的手背骨节微凸,修长的手指一根一根,慢慢地用力收拢,握紧成拳,就这样把手臂收了回去。 车内响起一声沉沉的吐气声。 卫松寒摸出手机,绷着脸,开始转移注意力。 没看见旁边的温诉睁眼,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地偶论坛在任何时候都很热闹,卫松寒这几天事情太多,倒是好久没看了。 上次陆上公演的事故,从结果来说,因为零青站了C位,确实给零青吸了不少路人粉。 加上零青粉事后添油加醋地在贴里还原了一遍Rei是怎么在台上抢零青风头的,又实打实的虐了一波粉。 虽然卫松寒以一己之力买空了Rei的谷子,但论坛里还是有不少帖子在猜下次的Live,零青的势头也许真能超过Rei。 “哎……眼看他高楼起,如今,楼要塌了……” “不要来文绉绉的这套好吧,直说零青比Rei业务能力更强有这么难吗” “0粉别发癫,感叹一句Rei要倒了就是Rei粉是吧,还没上位呢就这么急着示威kkkkk” “等等都别吵,下次的Live预告出了,速看![链接]” 点开链接,里面是三秒前“Break”官方账号发的一条宣传。 下次的Live时间已经定了,在下周周六晚上。但这次的C位却有三个名字。 YUAN和Rei。 这很正常,这两位是人气Top。 但最后跟着的一个名字是零青。 零青在下次的Live上是C位! 论坛的零青粉瞬间炸锅,官方是真打算捧零青了! “啊啊啊啊00值得!00值得!!00实至名归!!!” “猜到了。但为什么Rei也在啊?C位站三个人是不是有点不合理,到时候排舞站队能好看吗?前面三个后面两个?那谁站前排的中间。” “热知识,上次的Live我们累累哥销量第一w说零青站在远累旁边是实至名归的人自己信这话吗,什么成分我不好说” “大胆,你敢在论坛嘴零贵妃,不要命啦,马上掌你们皇后粉的嘴” “……” 挂在第一的热门贴里果然骂战不断,兴奋的零青粉、不满的累粉,还有看热闹的远粉。 卫松寒没看的这段时间,零青已经被Rei粉戏谑成了拼了命都想和YUAN组CP卖腐的“贵妃”,那皇后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这下三个人同台C位,可不是一出大戏么。 最事不关己看乐子的当然是远粉,在贴子里窜来窜去,一会儿“你们零贵妃好好努力上位”,一会儿“累贵妃虽美,但美而无趣”。 俨然已经一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作态。 但零粉和累粉目前眼里只有彼此,一时也没顾得上管他们。 只有卫松寒盯着“皇后”那两个字眼,眉头越皱越紧,脸越来越臭。 没等卫喷子开始蓄力打字输出,赵琨的消息弹出来。 “你看新Live预告了没!” 卫松寒没好气地切过去。 “看了。” “你要去吧?” “去是要去,但凭什么C位是三个?” “公司要捧零青石锤了呗,我猜他们本来要把累踹下去的,后来因为少爷你大手一挥……” 不能不捧零青,但又不能不给卫松寒这个大金主面子,于是搞了个史无前例的三人C位。 真是绝了这老板,两头吃啥都不耽误。 “但我他妈不爽。” “我知道你不爽,但捧零青其实也算预料之中吧,远过不了一两年就要毕业了,Rei吧,说实话给我的感觉撑不起一个团,那就只能……” “啊?” 赵琨立马闭嘴了。 “对不起,错了,当我没说。累天下第一。” 卫松寒关了手机,又往旁边看了眼,温诉还在睡着。 他现在才觉得有点怪。 之前每次下班,温诉要么请假早退要么也是踩点就走,他那时觉得温诉工作态度不行。现在才知道他走那么快是去干嘛了。 但昨晚下班,温诉跑去喝酒,今天又早早回家。 其实卫松寒花的那笔钱就是为了让公司知道处罚Rei的时候要好好想想,今天看Live的预告,那边起码没有要踩Rei的意思。 那温诉为什么没去排练。 想问,但不能问。 卫松寒现在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他想躲着温诉,因为不知道该对他采取怎样的态度。 但又看不得他那副怠惰得好像随时会倒下去的样子,也看不得那个谁天天在他面前晃。 所以,卫松寒今天本来决定了少跟他讲话,但又控制不住地开口送他回来。 自己都觉得自己脑子坏了。 下车的时候,温诉正好睡醒,打着呵欠看见卫松寒在旁边正襟危坐,不禁挑眉:“你坐那么直干嘛。” “……你管我。”卫松寒嘀咕了句,心情仍旧复杂,“下车吧,到了。” 两个人下了车,卫松寒也没说要走,揣着兜沉这张脸跟在他身后。温诉竟然也没问,就好像是一种默许。 二人一路走进公寓,再坐上电梯,直到到了温诉家门口,卫松寒才道:“那就这样,我走了。” 他转身,被温诉揪了下衣角。 卫松寒差点没跳起来。 他回头,瞪着他,没有攻击性,似乎还隐隐有些慌乱。 “你、你干嘛?” 温诉道:“多钱?A了给你。” 卫松寒也不知道为什么露出了有点失望的眼神:“不要钱。本来我就顺便要来,看在同事的份上,捎你一程。” 28. 第 28 章 《喜欢地下偶像怎么了?》全本免费阅读 [] 经纪人只说让温诉在家反思两天,所以第三天,温诉就来了练舞室。 他是最晚到的,其余人都已经换了衣服,看见温诉推门进来,空气都静了静。 只有星夜高兴地招呼他:“累哥!你怎么不说你今天要来,我们都准备开始了。”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上前招呼他。 明面上是经纪人关心Rei的身体给他放假,实际上大家都知道这是陈因不满意Rei做C位,刻意冷他两天以作敲打。 不过这和其他人关系不大,远反正快毕业了,而星夜和另一个队友常年竞争倒一倒二,排名上不去,公司就算再签新人也暂时不会考虑他们。 只有零青不一样。 大家围着温诉说话的时候,他就一个人站在原地。 温诉的目光抬起来和他对上,他没有表情,撇开视线。 经纪人带着化妆师随后赶来了,进门就宣布下次Live的主题活动已经定了,是“蓬勃春日”。 马上就要立春,确实该搞点季节主题了,之前立冬时温诉就站了C位,本来大家都以为他并不适配这种风格,谁知温诉的妆造效果非常好,在台上的发挥也好。 他不笑的时候五官是冷的,配上冷冽的黑衣和舞蹈动作,很能抓人眼球。 那场过后,粉丝反响极佳,虽然这和温诉平时宣传的温柔人设反差巨大,但公司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单一的人设虚浮,多变的性格才更像人。 这次的春日概念图像为温诉量身打造的一样,但经纪人却似乎不赞同。 为了谁站第一排的中间这件事,刚刚还在和老板据理力争。 她看人到齐了,就让化妆师把这次的妆容简单给每个人试试,又把温诉叫到舞房外面。 “你是不是挺怨我的?”陈因望着跟出来的温诉。 “怎么会,”温诉关上门,回头淡淡地看她一眼,“上次本来就是我的错。” 陈因道:“那你反思了两天,反思出什么东西没?” 温诉道:“我……” “行了,”陈因打断他,“看这样子就知道没有。当初老板要花高价签你,说你这张脸其实做个明星都行,可惜明星最不缺的就是脸。但做个地偶绝对是鹤立鸡群,现在看来,他的眼光也不算错。” “但Rei,你现在除了脸,还有什么?你对这份工作使得劲儿有零青的十分之一多吗?我看没有吧,每天踩点来踩点走的人。” 温诉其实听到一半就知道陈因想说什么了。 这话她以前也说过几次,顶多只是没那么直白。 “是。我没否认过团里的任何人都比我努力。”温诉的口吻依旧是清浅的,“所以你随时可以把我换下去。” 他转身开门要进去,陈因喊他:“Rei,你明明有天赋。只要你肯上心,跟音乐公司签约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温诉没有回话。 半小时后,试完了妆,就要开始记舞蹈动作。这次没有新曲,也不算是新舞,时间比较充裕。 音乐和舞蹈动作其实都是同一套,只是根据四个季节的感觉稍微有些变动。 毕竟地偶就是要在低成本的前提下赚更多的钱——粉丝又不是真冲着听歌看舞来的,人家是来看人的。 “意思意思得了,谷子搞好看点才是王道” 是本公司老板的名言。 大家已经很久没跳过春天这套舞了,上手时都有些生疏,奇思妙想的舞蹈老师还一时兴起又在原本的基础上添了几个有点难度的动作。 星夜练了几次都没抓到要领,在心里抱怨连连。 中场休息,他就凑到温诉旁边:“靠,那几个动作什么鬼,要扭成那样我还怎么抽空跟粉丝互动。我们是地偶,又不是舞团。搞那么专业干嘛。” 温诉难得跟他想到一块去了。 “公司最近花大价钱请来的。专业的吧。” “我靠,怪不得!” 星夜念念有词。 “这次的站位还是我和卡子哥在后面,你们三个跳这套动作,估计能把我们挡完。” 温诉仰头喝了几口水,抬手擦汗:“那我跟你换换?” “得了吧,”星夜晃悠悠地靠着栏杆往下滑,“我要靠自己上去。我和我妈说好了。” 温诉问:“你妈妈同意了?” 星夜点头,又摇头:“上次回去以后,我鼻涕眼泪哗哗的跟她一顿说,还答应老老实实回去上课,她才勉强同意我接着做地偶。但只给了我一年时间。明年这个时候……我要还是不行,就只能回去分我爸的股份了。” 大学生非常沉重地叹了口气。 “到时候背上公司和七八位数的资产,肯定也没自由可言了。” 卫松寒要是在这儿估计能一口水喷死这个傻逼。 好在这里只有温诉,他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怎么感觉你一点都不急?”星夜终于忍不住问了。 “什么?” “C位啊,你难道看不出来?青哥今天看都不看你一眼,你俩现在怎么也算是劲敌吧。万一公司真要捧他,这次只是试探,那下次呢,你……” “那就捧呗。”温诉道。 星夜不解:“我真不理解你。” 温诉:“人各有志。” 星夜:“那你志不在此,在哪儿?我的梦想就是当最牛逼的地偶,累哥,你呢?” 梦想。 温诉被这个有些脱离现实的字眼搞得一时沉默,在发现自己居然什么都想不出来的时候不禁就有点想笑。 “不告诉你。”他搪塞了过去。 排练结束以后,因为要赶末班车,大家都走得匆忙。 估计是刚才又把陈因惹到了,她让温诉留下来关灯锁门再走。谁让他之前天天踩点走人,一分钟都没在舞房多待过。 注意到不对劲,是温诉卸完妆换好衣服出来准备去关灯的时候,他走进舞房,还没来得及碰到开关。 砰。 练舞室,连同走廊到大厅的灯全部一起灭了。 冷寂而无边际的漆黑在瞬间从头顶压下来,堵死了所有的感官系统。 人在遭遇这样的突变下是没法很快做出反应的。 身后传来咔嚓一声,练舞室大门被什么人从外反锁了。 温诉看不见,手机在包里,包他放在更衣室的储物柜里了。 他听见自己的鼻息微滞,心里只有不好的预感。 顺着墙壁,他摸索着往门口走,但忘了路途上还放着几个工作人员急着下班所以忘了收回去的小音响。 音响上纠缠着几团线,温诉手边没有能抓的东西,不及防被绊倒,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温诉咂舌,吃痛地皱眉,骂了句脏话。 额角渗出冷汗,手指抠紧了掌心,因为隐约知道门外的人可能是谁。 他撑着上身站起来,总算抓住了门把手,用力,但拧不开,外面被用什么堵住了。 “开门。”他用不稳的声音说,冰冷的漆黑没有回答他。 “开门!” 就算抬高音量,依旧只有自己的声音传回来。 温诉冷笑了声:“我钱包和手机里都没钱,你以为你翻得到什么?” 依旧无人应答。 刚才摔了以后磕到了音响的棱角,温诉的右腿膝盖连着整条小腿现在都痛得没有知觉。 他最后在黑暗里用力锤了几下门,手骨生痛,无济于事,干脆往后一退,一脚踹了过去。 终于,门背后堵着的桌子椅子倒了,温诉一瘸一拐出来,摸黑在墙上找电闸的位置。 他想要是这个时候背后有人给他来一下,他肯定连手都还不了吧。 说不定会死。 也不知道自己死了以后会不会上新闻,要是上了新闻,新闻上肯定会说他是地偶,公司的人看见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反应。说不定会嘲笑他呢。 卫松寒……得吓死吧。< 29. 第 29 章 《喜欢地下偶像怎么了?》全本免费阅读 [] 手机掉进沙发的缝隙里了,估计是刚才脱外套的时候滑出来的。 卫松寒捡起来一看,果然没电了。 他去前台借了个充电宝,顺便到外面透口气。 手机冲进电亮屏了,他低头一看,十分钟前,居然有一通来自温诉的电话。当然,是用工作软件打的。 这破软件有时候消息多了,滴滴滴地叫起来很烦,而且卫松寒下班时间不想被打扰,一律静音。 刚才包间里又吵,他完全没注意。 温诉这个点打电话过来干嘛?以前好像没有过这种事。 卫松寒不免就犹豫了几秒。 他现在对温诉其实有点莫名其妙的心虚,也不能叫心虚,说不上来,反正很怪异,很微妙。 他想,总不能是温诉发现自己在躲他,所以跑来兴师问罪了吧? 但他跟他又没什么关系,躲就躲了,能怎么滴。 自己心虚个什么劲? 卫松寒最后在无视和打回去之间沉思了整整一分钟,还是选了后者。 怕什么。温诉要真来问,那他也有正当理由。 嘟。嘟。嘟。 可待接听音在耳边响了整整十来秒,没有要被接起来的迹象。 卫松寒一时品不出该高兴好还是失落好,抿着下唇在原地无意义地来回打转。 直到“嘀”的一声,他莫名其妙心脏一跳,停下来,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片底噪音。 没有人说话。 “温诉?”卫松寒试探性地叫了一声,“你给我打电话干嘛?” 那头还是没人说话。 但卫松寒知道温诉在听,因为他隐隐捕捉到了一点静静的呼吸声。 本来心里还有点无所适从,但温诉这样,卫松寒又觉得哪里不对。 “怎么了?”他皱起眉,“我跟小王他们出来唱K了,刚才包间里吵得很,我手机放旁边了没注意。”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什么,反正他这么解释了,那头终于慢慢地传来一点温诉低哑的声音:“哦。” 卫松寒:…… “你打电话来就跟我说个哦?” 温诉沉默,好半天才听见他又说:“你现在在哪儿?” 卫松寒回头看了眼KTV的名字:“公司旁边不是有家我们经常去吃的川菜馆吗,那馆子后面有个金如KTV。” 温诉又哦了一声。 他那边很静,听起来像在室内。这个点,怎么看也是在家里。卫松寒不懂他突然问这个干嘛,又不像是打算过来。 “你到底怎么了?”他问。 温诉又不说话了。卫松寒说实话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别人要敢来这一套他早甩脸挂了,但此时,偏偏卫松寒也不说话,也不挂电话。 两个人在电话里沉默着,只能听见对方那一点浅得几乎不存在的呼吸声。 “卫松寒。” 也不知这样过了多久,温诉忽然低低地出声叫他。 卫松寒立马嗯了声,喉结微滚,他声音非常一本正经地回答:“怎么了?” “你不挂吗?” “……”卫松寒被噎住,慢吞吞地说,“我不是在等你说事?” 温诉道:“那好吧。”但温诉却没有说卫松寒脑子里想的那些状况,与他今晚的不对劲相比,内容很简单:“你请我吃顿夜宵呗。” 卫松寒愣了,现在都快一点了。 他扫了眼对街张灯结彩、热火朝天的小吃摊子们,道:“那你现在过来?” 温诉道:“嗯,二十分钟。” 说完,事情也算完了。但温诉没有挂电话,卫松寒也没挂,大概有那么几息的停滞,卫松寒才又问他:“那……我挂了?” “嗯。”不知是不是错觉,电话里温诉最后的声音似乎终于带上了点笑意。 嘟。 电话终于切断了。 卫松寒盯着屏幕上只有八分钟的通话时间,体感却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 他抬头,捏了捏自己的耳朵。 妈的,好烫。 他不会发烧了吧? 卫松寒太久没回来,同事和其他人出来上厕所,顺便来找他。 就见卫松寒一个人插兜靠在KTV大门口旁边,盯着手机有点呆。 同事问他:“在这儿吹什么冷风?走啊,进去再跟哥们唱几首。你说让我带人来的,结果她们微信你都不加一下。” 没等卫松寒冷脸拒绝,那个唯一加了卫松寒微信的波浪卷美女也说:“你是不是不会玩骰子呀?刚才我一上来你就说不玩了。” 这家KTV就在大马路旁边,温诉从车上下来,抬头就看见女生抓着卫松寒的袖子,对他笑语晏晏。 除了公司的同事,还有好几个不认识的。 没人发现温诉,等他走近了,卫松寒才仿佛有所感应般地抬头。 手机揣回兜里,他直起身走到温诉身前,表情略有点不自然地说:“还挺快,才过了一刻钟。” “这不温诉吗!你怎么来了?要跟我们一起玩不?有好几个小姐姐,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身后的同事看见温诉,笑嘻嘻围过来招呼他。 温诉摇头:“过来看一眼,你们玩你们的。” 他没别的话,转身就走。 温诉本来也不怎么和他们玩,同事们就想接着喊卫松寒回去喝酒。 但一个回头,卫松寒已经越过他们,小跑着跟着温诉去了,完了还回头凶他们:“走了,明早别迟到。我要查考勤的。” 同事们:…… 你们俩,这是?? 卫松寒几步追上温诉。 温诉走得不快,他跟他并排着,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先说点什么比较稳妥。 好在温诉自己先开口了。 “你想吃什么?” 卫松寒不饿:“都行。你看你想吃什么。” 温诉侃道:“刚才在包间和他们吃果盘吃饱了?” 卫松寒其实没吃多少,下意识嗯了声,就听温诉又道:“看不出来卫老师这么会社交。” 卫松寒终于读出他话里那点含着笑的阴阳怪气了。 “怎么可能。”他撇嘴道,“话都没说几句。” 温诉看着他,不说话。 卫松寒又闷声道:“而且,你一叫,我不就出来陪你吃饭了吗。” 温诉这时总算笑了:“那是得感谢卫老师。” 卫松寒:“……”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生不起来气。 路灯昏黄,街上行人如流,卫松寒落后稍稍半步跟着温诉。 漆黑如墨的眼睛掩在眼皮底下,偶尔抬起来扫一眼对方的侧脸,看着斜斜的光影打在他棱角分明、漂亮利落的下颌,像虚幻的、缥缈中的某种东西忽然变得清晰可见,甚至伸手就能触碰一样。 卫松寒又把目光撇开了。 温诉挑了一家路边摊,生意不错,仅有的几张木头桌子和塑料椅子都快坐满了客人,炒面炒饭还有炒土豆,在热腾腾的锅气里过一遍,很难不好吃。是属于市井的夜晚才有的烟火气。 两个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卫松寒本以为温诉会敲他一笔,没想到就选了个路边摊。 “你专门出来一趟,就为了吃个炒饭?”他把椅子拉开坐下。 温诉想了想,道:“很久没吃过了。” 温诉家 30. 第 30 章 《喜欢地下偶像怎么了?》全本免费阅读 [] 温诉膝盖往下那一块整个完全青紫着肿起来了,估计得要个七八天才能彻底好完。 卫松寒简单给他处理了下,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正抓着温诉的小腿。 刚才看见伤,他一时没想起来这回事。 什么触感什么温度的都还没来得及反馈给大脑,卫松寒腾地放开手站起来。 “那个,好了。药……你自己拿回去,别忘了擦……” 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低头盯着地面,非常欲盖弥彰。 好在温诉没什么反应,把裤腿放下去才道:“好。一共多少钱?” “不用。” “那怎么行。”温诉道,“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卫松寒下意识道:“我又不……” 他说到一半停住,温诉有些疑惑地挑眉,卫松寒就摸摸鼻子侧过脸:“没什么……反正,钱就算了。” 他不知道自己刚才想说什么。 “我又不是别人”? 但好像又确实只是同事,顶多还有一层偶像和粉丝的关系。怎么看都是“别人”。 反正温诉话里的意思是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卫松寒心里有点不畅快。 最后温诉还是坚持说A一半给他,卫松寒打死也不要:“说不要就不要,你再一句提钱,我下次不和你单独出来吃东西了。” 温诉闻言愣了一下,卫松寒还没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就见温诉轻轻地笑了:“还能有下次呀?” 卫松寒:“……” 卫松寒本来就有点发热的耳朵就整个红起来。 好在夜色和灯影把那抹红色影影绰绰地掩盖住了,他赌温诉应该看不出来。大概吧。 明明是冬天,汗水却从额角溢出来,胸腔里的东西也在一上一下,跳动得卫松寒有点心烦、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他声音有些干巴巴的:“你要实在想的话……我倒是无所谓。” 温诉沉默,这几秒对卫松寒来说只感觉很长、很长,长到他开始后悔不该这么讲,温诉却忽然轻不可闻地、慢慢地“嗯”了声。 他没有在看他,不知含着怎样的情绪,只是那声调被微微拉长了,听在耳朵里,像羽毛滑过,有点痒。 卫松寒胸腔里的东西突然间跳得更快、更加剧烈,让人有点喘不过气。 之后,两个人一路无话,温诉腿不方便,卫松寒就叫了个车陪他在路边等。 期间同事那边打了好多个电话过来催他回去,卫松寒一律拒接。 车来了,卫松寒帮温诉关上车门,两个人的视线隔着车窗有那么一秒对上,然后又不约而同地移开。 等到车走了,卫松寒才看到同事给他发了条消息。 “你们俩去玩啥了??怎么不接电话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泡妹呢” 这话放在现在,纯纯属于哪壶不开提哪壶。 卫松寒:“滚。” 同事:“??” 回到家,卫松寒先去冲了个澡,KTV里的暖气都不如他跟温诉在外面待了一小时出的汗多。 比体温稍微低一点的温水从头顶冲下来,卫松寒过热的脑袋才稍微清醒。 一清醒,有件当时没来得及细想的事突然就觉得古怪起来。 温诉腿上的伤,怎么看都不是普通走在路上摔了一跤能搞出来的。 他那个人,说没说谎都不会写在脸上。 但伤口总不会说谎。 卫松寒出来以后,顾不上吹头发,随便擦了擦就翻出微信列表里星夜的头像,直接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星夜这小子果然没睡,一看就在打游戏,电话那头键盘被敲得噼里啪啦。 “卫松寒?干嘛?大半夜的。” 卫松寒姑且忍了这小子没大没小。 “你……”他酝酿了下措辞,“你们今晚是不是有排练?” 星夜道:“是啊。” “Rei也在?” “是啊。” “他排练的时候正常不?” “是啊。” “你他妈再给我说个是试试?” 卫松寒这么讲话还怪吓人的,星夜摘了耳机认真听他说:“什么叫不正常?累哥正常的时候在我眼里就挺不正常的,那算正常还是不正常?” “……”卫松寒很想照脸给他一拳,你搁这儿给我背绕口令呢? 他耐着性子说:“比如他今天跳舞的时候动作正不正常,摔没摔过?” “哦。”星夜道,“那倒没有。虽然零青和陈因经常说累哥这不好那不好的,但累哥底子可好了,我还没见他摔过。” ……那难道不是在练舞室出了问题,真是在路上摔的。 “咋了?累哥出啥事了吗?” 卫松寒本来想挂了,但一想,地偶团里也就只有星夜有他的联系方式,这孩子勉强还算是个人。 他干脆道:“对,他好像在哪儿摔了下。不过他那性格肯定不会跟别人讲的。明天排练的时候你多注意一下他好吧。” 星夜道:“你这是给我派任务呢。时薪多少啊?” 卫松寒:“周末带你上大分,我段位2800。” “???我靠,好,成交!” 温诉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检查了一下,不出意外果然是扭到了。 光是站起来脚踝都隐隐作痛。 昨晚没说是因为卫松寒说不定会拉他去急诊,那就太麻烦了。 温诉盯着腿上的青紫伤痕,想起昨晚,又想起陈因那天在练舞室外跟他说的话。 他平静的眸光微微闪动着,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他在考虑,考虑一件事。考虑一件他已经想了很久的事。 所以,这个时候扭到,可能也不算坏事。 温诉本来打算照常去公司,但卫松寒在他还没醒的时候就发了条消息,意思是帮他请了假,让他在家休息。 后面还接了句:“你要有什么非干不可的事,记得悠着点。” 确实非干不可。所以就算不去公司,今天的排练温诉也得去。 “你帮我请假,老板知道吗?”温诉回了句。 谁知卫松寒秒回:“他敢说啥?我揍他。” 温诉微微眯眼,眉眼有一点弯弯的弧度。 很少有一整个上午和下午都没事可做的日子,毕竟周末是属于Rei的工作日,这样难得的休息日温诉也不知道能干什么,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时间过得很慢。 电话号码一直没得来及换,温诉每天都被事情拖着没法去,其实也有点消极的想法,换了也没用,被找到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开始渐渐习惯了每天都有无数个未知号码打进来,虽然还是头痛,睡不着,但看着满屏红点不至于再应激得像去年那时候一样。 中午的时候卫松寒还发了条消息给他:“记得上药啊。” 温诉回他:“卫老师中午吃什么?又是馒头?” 卫松寒发了张照片过来。 照片是某家馆子的店内,卫松寒桌子对面还有几个人,菜式很丰盛。 温诉想了想,好像是公司对街的一个羊肉馆。 卫松寒:“今天饿了,霸凌小王让他请一顿。” 温诉想笑。 他其实隐隐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情有时候会因为卫松寒变好,而卫松寒对他的态度和以前不太一样。 他们两个现在在做的事是从前不可能做的。 但放在普通同事之间,这也只是一场正常不过的社交。 确实,温诉和卫松寒之间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 时间差不多了,温诉站起来收拾东西,早早地到了舞房。 他今天是第一个来的,陈因见了都愣了三愣,心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咱们今天稍微排练一下,然后就去二楼摄影棚,把宣传图拍了。”她向众人说明今天的安排。 昨晚电 31. 第 31 章 《喜欢地下偶像怎么了?》全本免费阅读 [] 中午吃饭的时候,明明是自己提出来下馆子的,卫松寒盯着手机,筷子倒没动几下。 小王随口问:“看啥呢卫哥,吃个饭还要给女朋友报备?” 他说完就夹了一筷子菜,对面卫松寒却手一抖,手机差点掉锅里了。 “你他妈瞎几把说什么。”卫松寒脸都黑了,“我是那种人么?” 小王不知道是卫松寒自己心里有鬼,非常无辜,交个女朋友而已至于吗。 吃完饭,卫松寒把他手机屏幕叩住:“得了,我付吧。” 小王道:“说好的我请你啊,哥们看你天天中午啃馒头怪心疼的。” 卫松寒:“……你他妈恶不恶心。”他道,“反正最近这段时间也没什么开销了,吃顿饭还是吃得起的。” 小王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赵琨却很知道。 差不多下班的点,赵琨又跑来给卫松寒看自己定做的横幅样品。 他是自由职业,晚上工作,白天很闲,具体是干什么,卫松寒就没兴趣多问了。 “哥,你真不去啊?票子我都多买了一张,就等你反悔呢。”赵琨坐在下面一个台阶,冲他晃了晃手里的门票。 这次是春日主题,所以门票也粉不拉几的,卫松寒看都不看。 “不去。说不去就不去。” “为什么啊?你真脱粉了?砸了那么多钱以后突然觉得虚无了痿了?” “你特么才痿了。” 卫松寒背靠着墙玩手机,刚刚好,Break的官方账号把这次的Live宣传图发出来了。 虽然不去了,但看还是要看的。 赵琨也想看,他这会儿没空,让卫松寒把手机递过来看一眼,一抬头,发现他卫哥整张脸突然冷得跟什么似的。 咋了? 赵琨凑过去。 只见粉与绿的风格背景里,前排三人站得极近,这次毕竟是三个人站C,倒也正常。但怪就怪在这个姿势。 赵琨一顿,反应飞快地翻开论坛,果然论坛炸锅了。 【……】 【不是,我眼睛出问题了??这是官方在卖吗???啊???】 【我的妈,本来谁也不嗑但现在发现也不是不行,我推左拥右抱俩漂亮老婆,我推牛逼kkkkkk】 【喂官方在吗?你们这次发的什么电?卖就老老实实卖,别他妈搞乱七八糟的行不行】 【官方sl,我cp不需要老三来横插一脚】 【累推又在破防了现在谁才是老三还真说不准捏,等着看下次Live排名呗】 【……】 这贴子不到五分钟就盖了几百楼,比之前那栋零青粉的引战楼还要混乱。 破防的破防,嗑的嗑,还有CP粉和杂食在互喷。零青推也顾不上自推被拉去和Top1捆绑卖腐了,看到累推破防比什么都高兴。 加上别团粉丝也来当搅屎棍,这帖子的风向搞得仿佛Live还没开,Rei就已经被零青踹下了神坛。 【零青上位,Rei现在是下堂妻咯!】 卫松寒:“妻你妈。” 赵琨不推这三人,非常冷静,一把抓住卫松寒要开始打字输出的手:“好好好!冷静点我哥!你一会儿账号又要被封了。” “撒开。”卫松寒臭着脸,“那你说这宣传图到底几个意思?” 赵琨以为他指的是让零青插足远累卖腐的事:“我上次不都跟你说了,官方肯定是打算……” “他他妈的摸他哪儿呢?”卫松寒狠狠放大图片,指着远那只搂着温诉肩膀的手,像要在上面瞪出一个洞来。 关键这人不仅搂了,居然还掐温诉的脸。温诉抬头望着他的眼神,拉丝还暧昧。 虽然这肯定只是拍摄需要,但卫松寒还是把后牙槽咬了又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想把这逼从屏幕里揪出来揍一顿。 赵琨讪讪道:“你也不用嫉妒成这样吧。” 卫松寒愣了。 他眯起眼,认真地对赵琨说:“你他妈眼瞎了吧?” 赵琨:“?” “那你到底还去Live么?” “不去。” 赵琨:“……” 说去又不去,脱粉了看见卖腐海报要生气,完了又不承认自己还粉着。 他沉思道:“你……该不会是Rei的深柜吧?” 卫松寒:“?” 赵琨已经完成了自我理解,语重心长地拍拍他:“我建议你直面自己的内心。” “滚。” 最后赵琨也没能说服卫松寒,临走的时候,卫松寒从后拽住他的后衣领:“去是不去了,但你给我也定一个灯牌呗,到时候帮我挂到后场去。” 卫松寒没指定内容,赵琨回头就自作主张找店长定了个写着“Rei、ILoveYou!Forever!!(爱心)”的超地雷灯牌,并把例图发给了他。 卫松寒收到以后,沉默了整整两分钟。 赵琨犯完贱才说自己开玩笑的,问他想要什么,但这行字还没发出去,卫松寒回了个:“后面再给我加个‘是欣赏’。” 几天后,赵琨收到了做好的灯牌。 【Rei、ILoveYou!Forever!!(爱心)(是欣赏)】 赵琨:“……?” *** 周六的Live在晚上,是一个比之前那个更大的地下会场。占地面积在本市的会场里都可以排上前二。 公司老板这次是真下了血本,一定要捧零青一手了。 温诉这段时间基本天天准时到练舞室,虽然不是第一个到的,但都会练到最后一个再走。 陈因都震惊得哑口无言,心说Rei难道转性了。 其他人也这么认为。 零青之前几天对温诉基本视而不见,这几天看他这么刻苦,难免多看了他几眼,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远很乐意看见温诉好好干,只关心了几句他。 Luca是团内的边缘人物,谁干什么他都不怎么在意。 而身负重任的星夜观察了温诉整整两天后,相当确信地跟卫松寒说:“累哥腿没受伤,他好着呢。” 彼时,卫松寒正在带他上分,闻言道:“真假的?” “真的真的。本来拍摄那天就很正常。这次的服装露出度不高,就算受了伤粉丝也看不出来的。你就放心吧,累哥好得很。” 卫松寒点点头,才算放心了点。 他看眼手机上和温诉的聊天记录,其实这几天都没怎么说话。 只是简单的,卫松寒提醒温诉记得上药,温诉就回个好。 卫松寒问温诉伤口好点没,温诉就回个好了。 有一次,卫松寒打电话过去,说完该说的电话里就陷入沉默,偏偏这阵沉默不是源于尴尬和窘迫,只是谁都没提自己要挂电话。 好半天了,温诉才低道:“你还有事吗?” “没……”卫松寒就说,“没了。” “那我挂了?” 卫松寒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其实听起来有那么点不情愿,他嗯了声,温诉就挂了。 手机屏幕还亮着,通话时间为九分钟。 卫松寒倒在床上缓缓透了口气,不知道这阵憋屈感从何而来,反正很不畅快,他干脆坐起来打游戏。 看着星夜这傻子大学生游戏打得跟狗屎一样还能有勇气玩下去,突然舒服了。 卫松寒到最后也没能跟温诉说一句:你的伤到底怎么搞的,你跟我说实话。 以前也许能这么毫无顾忌,现在怕是说一个字都难。 卫松寒总觉得就算自己问了,温诉也不会说。 温诉跟人有股距离感。 那天在夜市吃饭时是距离最近的一次 32. 第 32 章 《喜欢地下偶像怎么了?》全本免费阅读 [] Rei在舞台上摔倒时,事发突然,音乐没停,旁边的队友也没来得及反应。 全场沸腾的空气有那么半秒骤然地凝结,然后,台下响起粉丝慌乱的尖叫、争议。 毕竟那样倒下去,怎么看也不像是舞台的安排。 无序的骚乱中,后台的经纪人和工作人员见状不妙,赶紧叫停音乐和灯光,冲上台时,远正扶着温诉把他搀起来。 温诉的脸在地上擦了下,白皙的皮肤上就添了一道血痕,看起来骇人,不幸中的万幸是舞台上铺了地毯,不然摔到脑袋就麻烦了。 “因姐,”远扭头对陈因说,“赶紧叫救护车。今天的Live就算了,现在不是……” 他想说现在不是搞Live的时候。 这次的场地和宣传费老板都下了血本,就为了给Break以后的发展铺路。 这场Live跟之前每周一次的小Live不一样。 而陈因跟公司老板都是利益至上的人。远就怕她会说出丢下温诉不管,让他们继续的话。 好在经纪人立刻道:“废话,这样哪里还搞得下去。”她肃着脸让工作人员把温诉扶下去,然后又扭头对他们道,“你们也给我一起下去。” 远愣住,零青也愣了:“但舞台……” 陈因道:“队友倒了一个,我再让你们接着跳,你猜今晚粉丝会怎么说咱们公司?赶紧给我下去。” 她抢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麦克风,直接走上舞台。 工作人员知道陈因是打算自己上去说明情况,起码要把场面稳住。 地偶圈就那么大,平时小打小闹可以不管,但真的出了大事,稳住粉丝和风评舆论是最优先事项。 今天这场Live,钱打了水漂都算好的,要是冒出什么公司苛刻偶像虐待偶像的传闻,那才是真的完了。 前台的大音响里传来陈因的声音,有些自乱阵脚的工作人员回过神,扶着温诉到休息室坐下,赶紧摸出手机打120。 “Rei,很痛吗?你哪里受了伤?刚才在台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工作人员一边问他。 “别叫救护车。”温诉垂着头,声音很低:“不严重。绊了一跤而已。” 他煞白的脸色完全不像只是摔了一跤,工作人员看着冷汗从他额角大豆大豆地滑下来,急得在原地团团打转。 这事当然也很快就发酵到了论坛。 Live中止,经纪人的说明又模糊重点,Rei倒下去时的样子明显不是被绊倒,就是突然摔的。 愤怒的累粉在论坛发了十几个帖质疑公司在私底下高强度训练压榨自家偶像。 就算其他粉出来反驳那为什么零青和远就没事,但在情绪宣泄下也无济于事。 上面很快有指令下来,派车送温诉去医院,如果让救护车来,动静太大,粉丝那边不好交代。 好在车很快就来了,陈因还派了一个工作人员陪着温诉,她这会儿正和其他地偶都在后台忙里忙外了,只有零青突然跑出来,站在车窗边问他:“你这是在报复谁呢?” 温诉没答话。 “你又赢了,Rei。” 车开走了。 到了医院,工作人员这才发现,原来温诉的脚踝到脚背都已经整个肿胀了起来,看起来吓人得要命。 因为演出服装遮得严实,上台前谁也没发现。 韧带拉伤。距骨挫伤。 医生的诊断简单明了。 “好几天了吧?怎么不早点来医院?”医生看着片子轻描淡写的,“上支具吧。” 工作人员:“啊?!这么严重?” “没打石膏都算好的了。”医生看她两眼,又嘱咐了几句,把单子给他们。 也亏温诉能忍得住,工作人员光看都觉得痛死,她不知道Rei怎么能做到这么面不改色的。 好不容易交了费又打上了防护支具,天已经彻底黑了。 她一边跟经纪人联系,一边要照看温诉。 这事情发酵得比他们想象中都要大,论坛已经翻了天。公司老板气得砸了办公室一个昂贵的花瓶,经纪人还要去劝。 今天就只能暂时把Rei送回家,明天再看看怎么处理。 大明星出了事可以找公关,地偶这么小个圈子,粉丝都牢牢圈在论坛里,而且各个都非常有想法,公关屁用没有。 工作人员也发愁,就怕Break出了问题他们也得受牵连。 “Rei,你家住哪儿?我让公司的车送你回去吧。明天……明天再听陈因姐怎么安排。” “不用了。今天谢谢你。”温诉婉拒了她,自己坐上路边的出租。 这事其实都不用等到明天,温诉知道公司那边会怎么处理。 他靠在座椅上,望着窗外没有月亮和星星的漆黑天空。 已经开始对痛觉有些麻木了。 等车到了公寓前,司机叫了他一声,温诉才缓缓回神。 他付了钱,道了声谢,单手撑着拐杖下车。 现在唯一比较庆幸的是当初考虑地段和房价时,把自带电梯算进了性价比里。不然这会儿温诉估计得对着几十层楼梯发愣了。 他一边自嘲地想,一边等电梯下来。 这时才感觉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温诉出来没卸妆也没换衣服,工作人员比较细心,临走前把他的背包拿上了。 刚才在医院,温诉那张脸,又穿成这样,没少被人看。但事发突然也顾不上这些了。 电梯下来了,温诉走进电梯,一边摸出手机。碎掉的屏幕也没法挡住最上面发信人的名字。 是工作软件,而对面只给他发了一句话:“你人在哪儿?” “……”温诉眼底有晦暗的光闪动。 到了楼层,门开了。温诉低头走出去,走廊的灯光昏暗,一道被拉拽得斜长的阴影突然覆盖下来,笼罩在他头顶。 有人说:“温诉,等你好久。你怎么才回来?” 这声音普通,再普通不过了。 可它早已通过漫长的岁月牢牢地刻在了温诉的身体里,一旦响起,就会激起脑子里的应激反应。 温诉唰地抬起头,看见来人,一张脸就白了。 男人站在他的房间门口。 一整年没有见过的脸,还是憔悴、狼狈、风尘仆仆,和记忆中的一样,只让人恶寒。 温诉张了下嘴,没能发出声音,声带用力到几乎颤抖才勉强挤出几个字:“……你怎么找到的?” 男人看了眼他撑着的拐杖:“腿怎么弄伤了?爸爸不是说了,出门在外,你要小心自己的身体。” “滚!”温诉睁大眼,下颌线绷得发紧发僵,“你他妈少来这套假惺惺的。说,你怎么找到我家的?” 男人还是一副关切的表情,温声细语地说:“你毕竟是我儿子。你以为换个区、换个住址,我就不知道你在哪儿吗?我之前连你练舞室都找到了。只要不出国,我总能找到你的。” 温诉的四肢筋骨都僵直着发冷,摇摇欲坠得好像随时会倒下去一样。但他不能。 男人似乎看穿了温诉的虚张声势,他往前一步,语气放得更轻了。 “温诉,你终究是我儿子,我是你亲生父亲。你再怎么样都不能不管我。我最近给你打电话你老不接,所以我只能来找你了。” “你最近怎么样?做地偶应该赚了不少了吧?你骗我也没用,我都打听过了。” 男人晃晃悠悠地竖起三根手指,眼白过多的眼珠犹如豺狼般死死盯着他。 “三十万,你就最后再给我三十万,行不行?算爸爸求你,爸爸最近真的很缺钱,供应商已经说了,拿到钱就十倍返给我……我、我之后保证不找你要钱了。怎么样?温诉,看在你妈的面子上——” 温诉举起拐杖冲男人脸上砸去。 “你他 33. 第 33 章 《喜欢地下偶像怎么了?》全本免费阅读 [] 男人被卫松寒一脚直接给踹懵了。尤其卫松寒这么看人时有股说不出的戾气。 他瞪大双眼,背脊发凉,在他和温诉身上来回看了好几下,才踉踉跄跄地拔腿从楼梯跑了。 夜晚走廊的风有些幽冷,温诉的体温似乎更冷。 卫松寒感觉到那男人一走,力气就从温诉的四肢里慢慢地被抽离,几乎要站不住了。 “温诉?” 他连忙叫了一声,怀里的人没有了任何反应,双眼紧闭,睫毛颤抖,额发早就被冷汗凝湿,湿哒哒地垂在额头上。好像随时会死去一般。 卫松寒看得一咬牙,干脆把人打横抱起来。 房间大门虚掩着,没锁,卫松寒一脚把门勾开,进去把温诉放到床上。 南方的冬天又冷又潮,连被子里都没有温暖的味道。 可温诉就像只在寒冬里寻求着最后一点慰藉的小动物,一到床上就抓住床单,把脸埋进枕头里,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 但这样也还是冷。 卫松寒在床边呆呆地站了几秒,才回头拿了包抽纸想给他擦擦,擦到一半又想起什么,跑去洗手间里拿了个毛巾用热水打湿,拧干了,回来给温诉擦汗。 养尊处优的少爷顶多只给自己的伤口消过毒,还没干过这种事。动作就有点笨拙。 不过更多的是卫松寒确实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他表情沉沉地望着温诉,眼睑微微抖了抖,就好像自己也有点痛。 他再次开口问温诉要不要叫救护车,温诉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温诉的手慢慢从被子里伸过来。 卫松寒顿了顿,小心翼翼地抓住他的手。 卫松寒的手掌温暖,对温诉来说甚至太过炙热。他被烫得不可抑制地颤了颤,下意识地想抽回来,但被卫松寒抓住。 他低声道:“别怕。他已经走了。” ……谁走了? 谁怕了? 温诉意识朦胧地想说话,但身体不听使唤。 其实他都已经想好要和那个男人同归于尽了。谁会怕他。 卫松寒没来的话,温诉的背包夹层里其实是有一把水果刀的。他一直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温诉很不想走到这一步,但有时候血脉里带出来的东西,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斩断的。 总有人没得选。他就是。 失温的身体渐渐因为毛巾和卫松寒的手掌找回了一点温度,卫松寒手不敢使劲,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一动不动地半跪在床边。 直到温诉说:“我想睡会儿。” 卫松寒就道:“好。”末了,又添了一句:“那我能在你家,待着么?” 温诉轻轻点了下头,然后松开了他的手。 卫松寒不由低头盯着自己的掌心,好像还留有一点触感,他慢慢地,用拇指指腹摩挲了两下自己的食指指腹,眼底有复杂的眸光闪烁。 温诉的这个房间只有那么大点,卫松寒不管站哪里、坐哪里,视野里都有床上蜷缩成一团的人。 他又不能眼观鼻鼻观心,干脆到走廊上站着透会儿气。 这时才发现,这门好像锁不上,他蹲下来眯起眼细看,也不知道是锁出了问题还是门太破了,又试了两次,果然报废了。 他不禁想起之前有一次,他买了解酒药回来,温诉家的门就没锁。 但自己出去时明明就把门甩上了。 难不成那个时候就…… 卫松寒砸了下舌,又转头回去,想看看温诉家有什么能吃的东西,结果冰箱里只有各种速冻食品。 连盒鸡蛋都没有。 他又去洗手间,刚才没来得及细看,现在才发现,晾衣架上有温诉的几条内裤。 因为这房间没有阳台,南方又湿,晾晒全靠浴室的烘干和浴霸。 卫松寒盯着看了半秒,反应过来,猛地移开了目光。 操。 他摸了摸发烫的耳朵。 不是,男人的内裤有什么不能看的? 卫松寒这下不敢乱走了,他怕再看看,一会儿会翻出更不妙的东西。 毕竟大家都是男人,有点见不得人的东西也很正常。 但一想到这人是温诉,卫松寒又微妙的没法把那种东西和他结合起来。 在他的印象里,温诉不会看那种东西,当然……也没有生理需求,吧? 最后没法,卫松寒只能走回房间里。 克制着自己不去看床那边,拉开椅子,在温诉的桌前坐下。 之前来过一次,那时就觉得,温诉的房间没有生活气息。 桌上放着一瓶卸妆油,没用多少,估计是每次工作来不及卸妆才会回家用用。 旁边随便摆了几本书,卫松寒警惕地拿手指掰了掰,还好,全是类似《夜航船》这种名字的杂学书。 连本小说都没有。 当然,也就没有任何有关温诉这个人的线索。 卫松寒和家里关系不好,但和哥哥姐姐关系勉强凑合,就算不怎么联系,逢年过节那边也会给他寄点年货意思一下。 但温诉家里没有这种痕迹。 他不由想起刚才那个男人。一眼晃过去,卫松寒没太看清长相,但比温诉年纪大了至少二三十。 总不能是……前男友吧。 这么说起来,温诉有说过自己的性取向吗。 好像没有。 但他再不挑,也不能喜欢那种老得跟只鸡一样的男的吧?不然他刚才为什么不让他报警,还不准他打人。 卫松寒其实从见过温诉怕什么人怕成那样过。 那男的对他干什么了? 卫松寒皱着眉,越想象,脸色就越冷,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点声音。 现在都晚上十点多了。 卫松寒站起来,抄起放在门边的拐杖,准备把刚才没补到的那一下补回来。 远连门都还没打开,里头一根拐杖迎面劈下来,他好险抬手挡了一下,打在手腕上也是一阵麻木的痛。 “谁?!” 远抬头,和里头的卫松寒四目相视,两个人都没想到是对方,双双愣了一愣,卫松寒先把拐杖放下来:“你他妈来干什么?” 他一开门就打人,完了语气居然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远气笑道:“卫先生,是我该问你吧?你在温诉家里干什么?这是第二次了吧?” 卫松寒这会儿心情正不好得很,单手靠在门边挡住他的路,毫不留情回嘴:“我特么在哪儿你管得着么你?倒是你天天往他家里跑什么?信不信我马上报警告你私闯民宅啊。你以为现在几点了?” 远瞪着他:“你……” “你什么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没事儿就滚犊子。” 卫松寒在东北待过一段时间,用语习惯有时候改不过来。 远看着他这副严防死守的样子,更担心温诉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当然是来看温诉的,他现在怎么样了?”他耐着性子道,“他人呢?不是去过医院了吗?” 卫松寒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远道:“我是他表哥,我不能知道吗?” 他说完,明显感觉到对面的卫松寒愣了一下,那股呲牙咧嘴的敌意忽然从他身周消散了。 他眯起眼,审视似地盯着远的脸看了两圈,道:“……你是他表哥?” “对啊。”远不明所以,“我姓胡,胡朝远。我从小看着温诉长大的。” 卫松寒:“……” 淦。 “那你进来吧。”他往后让了一步。 远:“……?” 你这态度是不是变得有点快啊? 温诉还在里面睡觉,卫松寒想了想还是自己出来,把门一关,把远拽到楼道角落里。 这里比较方便说话。 “温诉他到底……” “先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卫松寒肚子里正好有一堆问题,“温诉腿上那个伤怎么搞的?” 远道:“我也不知道……他这几天排练其实都好好的。” “但经纪人刚才查了舞房的监控。一周前,有个陌生男人跑进来关了舞房的电闸,还翻了温诉的包。那个时候只有温诉一个人在练舞室,腿伤应 34. 第 34 章 《喜欢地下偶像怎么了?》全本免费阅读 [] 温诉做了一场混沌似的梦,记不清梦见了什么,醒来时,犹如被人从溺水中拽出来,意识恍惚,几近窒息。 他眼中没有焦距,好一会,泛黄的墙皮才慢慢在模糊的视野里清晰起来。 最近这段时间,温诉每次醒来都是这样糟糕的体验,每一次都很难习惯。 倒是今天,不像平常那么感觉很冷,温诉慢慢支起身,被子上盖了一件不知道是谁的风衣。 “醒了?”有人从玄关那里关上门走进来,卫松寒把几个塑料盒子放到桌上,“大半夜的没什么店开着,我去楼下随便给你打包了点吃的。” 塑料食盒里有简单的几个炒菜,瘦肉粥,还有一杯热豆浆。 温诉看了眼食盒,又看了眼卫松寒,表情还有点不清醒。 昨晚的事过了片刻才在脑子里渐渐回笼,他声音沙哑道:“水。” 卫松寒转身倒了杯温水递过来。 靠近温诉时,卫松寒掀起眼皮窥着他的脸色,看着是比刚才好些了。 “饿了吗,起来吃点?” 远刚才临走前要给卫松寒塞钱让他帮忙照顾温诉,卫松寒当然没要。 听了刚才那些,能要这钱才有鬼了。卫松寒其实心里有点难受,一想到远描述的过去里的那个人是温诉就更不舒服。 温诉腿上还打着支具,下床时,卫松寒伸手扶了他一下,又帮他把椅子拉过来,等温诉坐稳了就马上把手收了回去。 全程低着头一声不吭。 温诉等他把塑料食盒挨个打开,把粥推到自己面前,才道:“你怎么还在?” 卫松寒的动作顿了顿,看向他,大概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你不是说我能在这儿么?” 温诉道:“你明天没安排吗?” 卫松寒道:“明天反正周日。” 其实就算明天是周一要上班,卫松寒也不会走就是了。 门坏了,保不齐那个男的什么时候会再回来。 卫松寒刚才下楼去买饭都是让远在门口等自己回来后才放他走的。 温诉道:“但……” “你话怎么这么多,”卫松寒往豆浆上插了根吸管递给他,“尝尝先。” 温诉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我可是给过你机会了。 豆浆加了糖,是甜的,热腾腾的美食香味总算勾出了点温诉胃里的食欲。 Live从早上忙到下午,温诉一天都没吃过什么东西。 他一筷子一筷子往嘴里塞的时候,卫松寒就在对面默不作声地坐着。 那一会儿盯着他手指、一会儿盯着桌上饭菜的眼神,似乎是在沉思什么。 等到温诉吃完放下筷子,卫松寒才回过神,还没开口,就听温诉道:“我卸妆油呢?” 卫松寒回头:“不就在桌……”他蓦地停住,和温诉直勾勾的目光四目相对。 温诉是从Live会场直接出来的,衣服没换,当然,妆也没卸。 现在在这里的不是平时的“温诉”,是Rei。 可卫松寒叫他温诉。 望着卫松寒直接僵住的表情,温诉有点想笑。 这可不能怪我。我刚才给了你逃跑的机会的。 “你今天不是感冒了不来吗?”温诉又道。 他说得轻描淡写,又那么直截了当。把之前一切搅不明白、卫松寒逃避着的事摆到了明面上摊开说。 石头投入平静的水面,激起无数水花,涟漪一圈一圈地朝外扩散。 卫松寒维持理智和随机应变的能力,就这么被一下子砸没了。 他紧盯着温诉,像系统出故障的机器人,好半晌,才木木地憋出了一个字:“你……” 温诉懒懒道:“你那个头像太明显了。” 卫松寒:“我……” “我早就猜到了。谁让你态度变化那么大,装都不知道装一下。” “那……” “不告诉你是为了耍你。” 卫松寒这人吃软不吃硬,国服第一铁弹簧,越摁他他越蹦跶,脑子还在发蒙,本能的眉头就不高兴地皱起来。 “你——” “开玩笑的。”温诉撑着下巴眯了眯眼睛,刚才透露出来的那些脆弱的无助的情绪好像只是个错觉,“……我只是怕你会觉得恶心。” 卫松寒眉头慢慢松开,只是表情依旧不怎么高兴:“你什么意思?” “谁都不想闪闪发光的偶像的外皮下,其实是公司里整天摆烂还有点讨人厌的同事。更别说还是自己喜欢的偶像了。” 温诉语气无波无澜,只是陈述事实。 “是我我也幻灭。” “……”卫松寒彻底没了表情,沉默几秒,低声道,“你又知道了。” 温诉懂个屁。 他别过了头,盯着墙角的那一点脱皮墙纸,突然觉得墙上的挂钟很吵,秒针每动一下的声音都像在他的神经上轻挠一下,让人无名的烦闷。 什么温诉如果愿意放你进屋就会愿意告诉你,纯属扯淡。 连现在这种最基本的事,温诉稍微清醒点以后,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卫松寒连那层无形的玻璃的边都摸不到一点。温诉根本碰都不让他碰。 “所以,你是觉得我幻灭了吗?” 莫名其妙的,卫松寒胸腔里就有什么东西开始横冲直撞了,他忍不住这股火气,嘴比脑子先一步动了。 “我幻灭了去给你买什么解酒药?”他说,“我送你回什么家?给你送什么大灯牌?现在还守着你吃饭?我自己是没事干吗,我图什么?我脑子有坑就喜欢当怨种是吧?” “……”温诉在对面一言不发。 卫松寒没看他,也不想看他的脸。 他怕温诉但凡在这时露出一点难过的表情,他这点火气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卫松寒腾地往后站了起来,椅子发出刺耳的声音,他转身就走了。 温诉还是没说话,也没有任何动静。 卫松寒都气得把大门踹开,走到电梯里,按完楼层了,结果在电梯门合上前的最后一秒,他拿脚一卡缝隙,又冲了回来。 “你他妈倒是说点什么啊。你以前那点阴阳怪气哪儿去了,你要是不爽你不会骂我吗?” 他抿唇瞪视着还坐在椅子上的温诉。 温诉只披了一件外套,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 卫松寒看着看着就自动哑火了一半。 等到温诉抬头,望着他的目光带着几分思虑、几分茫然时,他的火气就很没出息地全没了。 “……你说点什么。” 他走过去,俯下身撑住桌子,盯着桌面上老旧的纹路。 温诉现在随便说点什么,他就当刚才无事发生了。 他卫松寒就是这么好哄、就是这么好脾气,怎么滴了吧。 就这么过了十来秒,温诉终于打破了室内的沉静:“我道歉。” “……”卫松寒不太满意地哼了声,“行吧。勉强接受你的道歉。” 温诉笑起来:“卫老师姿态还挺高。” “……” 这人真是,吃饱就来精神了。 卫松寒咬咬牙,没辙了。 卫松寒打包的饭菜有点太多,温诉吃不完,本来想全放冰箱,结果被卫松寒一脸黑线地拦住说这不健康。 温诉没懂哪不健康,这不比速冻健康多了。 卫松寒在后面收拾桌子的时候,温诉就脱了外套,解开衬衫扣子,准备进去洗个澡。 累了一天,出了一身汗,黏黏糊糊的不舒服。 35. 第 35 章 《喜欢地下偶像怎么了?》全本免费阅读 [] 温诉去浴室打湿毛巾把身体擦了擦。 他腿伤现在光是站着都痛,洗澡确实有点力不从心。 先这样凑合凑合,过几天稍微好点了再洗吧。 温诉顺便把妆也卸了,从浴室出来,拿了架子上的衣服裤子,背过身去换衣服。 他平时运动量大,背脊曲线流畅劲瘦,腰窝处被灯光投下浅浅的阴影,可惜卫松寒背对着这边在玩手机,看也不看他。 温诉换了身日常穿的休闲装,不过因为腿上打了支具,穿裤子时就有点不方便。 卫松寒听着后面衣服不断摩擦的声音,板着脸告诫自己绝不能回头。 他一回头,温诉这人肯定要开始摆出那副笑吟吟的嘴脸讲些有的没的。 以前这种事就不少。 小王还好意思说他欺负温诉,明明是温诉天天见缝插针地霸凌他。 好不容易等温诉那边磨蹭完了,时间也接近六点,天快亮了。 卫松寒找到了换锁师傅的电话,温诉家附近也有几家连锁酒店,正好卫松寒回家的顺路能送他一下。 其实刚才问完那句话以后卫松寒就后悔了,他也没觉得温诉会答应。 他们关系又不咋滴。 偶像和粉丝的距离比起同事就更远了。就算摊牌也只是徒添尴尬。 看见温诉把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卫松寒就收了手机起身。 “还是把锁换一下吧,我给师傅发过消息了。酒店你想住哪儿?”他报了几个连锁酒店的名字,“价钱都差不多。喊个车就过去了。” 温诉的动作一停,掀起眼皮凝视这边的视线却仿佛是卫松寒做错了什么。 “…干嘛?”他硬邦邦地问。 温诉放下背包:“你只是想客套就别说得跟真的一样。” 他语调缓缓,但卫松寒听出了其中的冷淡:“什么客套?谁跟你客套了?” 他要真想客套还叫什么车喊什么修锁师傅? 卫松寒很不解。 温诉就笑了声:“是,是我自作多情了。” 卫松寒:“……你他妈能别这么阴阳怪气么。” 虽然温诉说得很那什么,话里话外跟拐了一百零八道弯一样,但卫松寒又不傻。 他迟疑地张了张嘴,顿了好几秒,才问他:“那,你要去我家吗?” 温诉道:“不去了。” 卫松寒:“你他妈……” 温诉道:“再骂真不去了。” 卫松寒很想硬气地回嘴不去就不去谁稀罕你去,但他连嘴角都没象征性地动过一下,直接摸摸鼻子不讲话了。 温诉就有点想笑。 “走吧。”他把背包拉上。 “……哦。”卫松寒应了声,转身推开大门。 他看着平静,脑子里其实很乱,在门口自顾自地等了一会,回头才发现温诉穿鞋的动作慢慢吞吞,因为打了支具,活动起来始终不太方便。 “你要早去医院,现在能搞成这样吗……” 卫松寒蹲下身,拍开温诉的手,帮他穿鞋,还附赠帮他系了鞋带。 看温诉没反应,也没有要回话的意思,撇着嘴心里就有点负气。 “卫老师给几个人这样系过鞋带?”温诉在头顶忽然问道。 卫松寒道:“就你一个,你赚大发了,回头记得v我五百。” “怎么没给喜欢的女孩子系过?” ……我特么哪儿来的喜欢的女孩子。 “那你呢?”卫松寒闷声问。 “什么?” “你没有喜欢的女生?” 温诉沉默了一会,卫松寒手在系鞋带,背脊却绷得很直,直到听见温诉说:“什么时候她给我系鞋带了,我考虑考虑吧。” 卫松寒:? 你真是活该单身。 修锁的师傅之后很快来了,两个人没等太久,坏掉的锁满血复活。 不过还是老问题,这门不行。 但现在正是春节过后的找工作狂潮,租房的人也多,性价比高的房子没那么容易找。卫松寒也就没问温诉的打算。 一个多小时车程后,二人到了卫松寒的公寓楼下。 温诉抬头,望着这栋二十多层高的新建公寓,评价道:“还挺普通。” 卫松寒:“废话,你指望我住在什么市中心大厦顶层?” 温诉其实曾经听赵琨提过一嘴卫松寒和家里关系不好,随便猜一猜也知道,他肯定不是印象里的那种有钱花不完的大少爷。 这栋房子在市中心里算不上特别好的那一档,也就比普通上班族住的地方好一些。 电梯里很宽敞,亮堂得有些刺眼,温诉站在卫松寒身后,扫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眉眼带着几分懒懒的颓色,反正不是能见人的状态。 温诉无声叹了口气。 卫松寒住在21楼,一楼只有三个住户,他的房间在最角落,很清净。 玄关的灯亮了,卫松寒脱了鞋进去,从柜子里拿出一双拖鞋给他:“进来吧。” 那双拖鞋毛茸茸的,还缝了双兔子耳朵,跟卫松寒脚上那双纯色拖鞋不是一个画风。 温诉也没说什么,只是盯着看了两秒,卫松寒自己就突然开始解释:“我姐……卫欢你知道吧,她有时候会来我这儿人道主义关心一下她弟弟是死是活。这是她拿来了没带走的。” 温诉哦了声。 卫松寒道:“没别人穿过了。” 温诉笑了声:“我也没说什么吧?” 卫松寒憋闷着张脸:“我提一嘴,怕你有洁癖不行?”说完就抢过温诉的包,凶巴巴地转身走了。 卫松寒的房间是个普通的两室一厅,客厅没放电视,被他改成了一个电竞厅,桌上有电脑机箱,旁边就是厨房,连个沙发都没有。 完全没准备在家里接待任何人。主打一个孤儿布局。 温诉来了没地方坐,卫松寒就把电竞椅拉过来给他:“你玩游戏吗?” 温诉道:“上大学的时候去网吧玩过。” “哦?玩的什么?” 卫松寒来兴趣了。 温诉回了个名字,正好是卫松寒经常玩的那个游戏,而且他玩得不错。 以前还有人来问过卫松寒要不要入俱乐部,卫松寒上大一那会儿还真考虑过。但家里不可能同意是一个,还有一个是游戏就是游戏,当成工作那卫松寒估计就不喜欢玩儿了。 想来想去还是拒了。 他这会儿听温诉说自己也玩过,像找到了新奇的玩具,黑漆漆的眼睛一闪,扬起眉梢道:“真的?你段位多少?我家里还有台老的台式,配置还行。要不咱们今晚双排?” 温诉眨眼道:“只是大学的时候玩过一会。还是被室友拉去的。” “无所谓,我带你。放心,哥我技术好得一比。” 卫松寒说着说着就往自己卧室走,他记得那台台式放在衣柜下面了。 温诉只能站起来跟着他过去,挑了挑眉心想我好像比你大一岁,我才是哥。 然后就见前面的卫松寒在跨进房间的瞬间,突然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温诉不知道他看见什么了,不等卫松寒回头阻拦,他凑上前歪着脑袋一瞥。 “温诉,等等,你先别——” 现在喊也来不及了。 因为温诉已经看见了。 卧室里灯光通明,一张自己的等身海报被裱在画框里,挂在卫松寒的床正前方。 灯光闪一闪,海报上Rei笑吟吟的金色瞳孔也闪一闪,就好像在冲人眨眼睛。 除此之外,床头柜上有几根金色的应援棒,一个超大的玻璃展示架摆放在角落,里面陈列着Rei的各种周边。 大概是刚买的,所以还没完全装饰好。 但第一层已经完成了,被Rei的各种谷子有序地堆满,几条LED灯串子在旁边点缀着。 旁边放了十几个大箱子,不出意外,这些都是上次被卫松寒扫空的库存。 温诉其实在卫松寒的账号那里看见过一次这张海报,多少也猜到他家里会是这样,但亲眼看见的冲击跟想象没得比。 饶是温诉也不禁在这阵势面前哑了声。 “……” 他看了眼卧室里面,又看眼卫松寒。 卫松寒的背影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半晌,扶着墙壁的手才缓缓一松,落下来。 “……那个,”他偏了下头,艰难地出声,没看温诉,声音整个闷在了嗓子里,所以显得局促又生硬,“我……” 但“我”了半天,卫松寒也没“我”出个所以然,倒是脖子到耳朵已经一片通红。 36. 第 36 章 《喜欢地下偶像怎么了?》全本免费阅读 [] 温诉睡醒时,房间里昏暗,他伸手想去摸床头柜的手机,摸了个空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在卫松寒家里。 还在卫松寒的床上。 被子和床单都不像自己公寓里那套,毛茸茸的,很暖和。 没有做乱七八糟的噩梦,也许有一部分这个的原因。 温诉慢慢下了床,手机被他放在桌上充了一下午电,开机时,数不清的消息就淹没了屏幕。 从昨晚开始温诉就没看过手机,有地偶团队友发来的询问,有粉丝的,还有经纪人的。 温诉现在才开始有心情挨个回复,虽然都比较敷衍,顶多一句“我没事,放心”。 经纪人的发来消息只有简短的一条。 “Rei,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见面谈一下吧。” 这是今早10点多发过来的,那时候温诉都睡了。 他拉开房间窗帘往外看,现在是晚上6点,天气有些阴沉,但没有下雨。 温诉回复:“今天可以吗?” 等经纪人回信的时候,温诉饿了。 他开门来到外面,客厅的灯还亮着,桌上的电脑也开着,游戏挂在登录界面,卫松寒趴在桌前一动不动,背脊在平稳地一起一伏。 温诉走过去,低头望着卫松寒从手臂里露出的半边脸。 卫松寒睡着的时候没什么攻击性。 安安静静,连眉眼间压着的那点痞性也无影无踪。比起混混,更像学校里的那种三好学生。 这家伙以前在学校应该相当受欢迎。 温诉看着看着,用鼻子低嗤了声:“一脸傻样。” 卫松寒没动静。 温诉就伸出两根手指,往前,可惜在触碰到卫松寒的脸之前,桌上趴着的人先睁开了一只眼睛。 两个人的视线在近距离间对上,卫松寒脑子还不清醒,但看见了温诉眼睛里糅杂着的一点促狭。 再看那只压根没打算收回去、预备要弹他脑门的手。 “……”卫松寒简直无语了都,他沙哑着声音道,“你信不信……你要不是温诉我就揍你了。” 温诉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开个玩笑。” 卫松寒:“……” 先不说温诉这小学生行为如何评价,卫松寒想起之前商场演出那一次,Rei后来和他拍了张拍立得。 那时没想太多,现在回味起来,温诉这性格明显就很从一而终。 不趁机耍他一下就不高兴的那种。 该死的,自己当时居然还没看出来。 “晚饭,你想吃啥?”卫松寒没睡醒,打了个哈欠,站起来进浴室洗把脸。 温诉跟在他后面进来,往门边闲闲一靠,道:“都行。不挑。好养活。” 镜子里映出身后的温诉,懒洋洋地插着兜,脸色比上午时好多了,加上他抿唇时嘴角天生有股笑意,如果不知道昨晚那些事,卫松寒都会以为温诉其实啥事没有。 ……真怪。 洗脸用的是冷水,但脸开始有点发热了。 家里从来没有除了卫松寒之外的第二个人,卫欢来的时候也没过过夜。 一觉醒来看见温诉在自己家里,这感觉…… 卫松寒又低头鞠了捧冷水,水珠沾染着眼皮,他撑在洗手池旁,缓缓透了口气。 家里没有多的洗漱用品,卫松寒在柜子里翻了半天才翻出来新的。 他拿了个纸杯,把牙刷和毛巾一起递给温诉。 “你先凑合用着。漱口杯……没多的了。” 说这话时,卫松寒看也不看温诉。两个男的用一个杯子其实没什么,但温诉这次居然难得的什么也没说,眼底深处眸光微微一闪,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听见身后的洗手间门关上,卫松寒刷着外卖软件的手才停下,屏幕上的字终于能入脑了。 十分钟后,温诉洗漱完出来,卫松寒已经点好了外卖,顺便把那台旧台式也擦干净了。 这桌子够大,两个显示器背对背,随时都能双排启动。 “外卖还有一会儿,上个号先。”卫松寒坐在椅子上跟他说,“你上大学那会儿得是两三年前了吧?这游戏版本更新得快,跟你当时玩的估计都不是同一个游戏了。上次我带星夜上了200分,但他是真菜。” 卫松寒恐怕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神态其实很类似于孔雀开屏。 温诉有点想笑。 口袋里的手机在这时嗡嗡震了两下,拿出来一看,是经纪人回他了。 “好。那就一个小时后,来舞房附近的咖啡厅吧。” 陈因发来了一个地址。 那地方离卫松寒家不远,但也需要半小时的车程。 “温诉?” 看他一直没回话,卫松寒在对面歪过脑袋喊他。 “怎么了?” 温诉收了手机:“今晚打不了了。经纪人找我有事。” 具体什么事,温诉其实心里有数。总不可能是专门来慰问他的伤势的。 网上早就在昨天的那场Live后吵翻了天,阴谋论的、骂公司的、指责Rei的,什么都有。 就算官方紧急发公告解释说Rei生病了状态不好,第一次也许有用,第二次还用这个理由,粉丝就不会相信了。 “找你什么事?”卫松寒闻言,眉头就皱起来,“你才从医院出来多久?” “这次本来就是我的错。总要找我商量一下。”温诉说的是事实。 他状态不好,但那个时候摔在舞台上也是故意的。 卫松寒道:“那也是你爸的错,跟你有什么关系?” 温诉微微一顿,抬头看他。 卫松寒垂着眼睛道:“……抱歉。我从远那里听说了一些。但不多。” 温诉轻道:“是吗。” 他没有多问,只是往椅子里靠了靠,视线落在面前还没开启但已经被卫松寒擦得锃亮的键盘上。 “我受伤以后可以第一时间去医院,在排练的时候也可以申请不参加、不站C。但我没那么做。”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卫松寒看着他:“……为什么?” 温诉张了张嘴,但刚开了个头就停住了,并不像是迷茫找不到答案,只是很单纯的,忽然停住了。 半晌,温诉还是没有回答,他抓住拐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算了,来不及了,回头再说吧。先走了。” 卫松寒跟着站起来:“你要一个人去?” 温诉挑眉:“那不然呢?” “……”卫松寒突然有点呼吸不畅了,他吸了口气,“你就没想过问我一句能不能送送你吗?” 温诉大概还真没想到,他眨眼,凝视了卫松寒几秒,慢慢开口道:“那……你能送我吗?” “……”卫松寒闷道,“你说呢?” 不说温诉那个疯子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冒出来,温诉腿不方便,要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事,不提别的,卫松寒良心上会过意不去。 谁让他人太好了。 “还有,你那张银行卡……找时间去挂个失吧,反正钱又不会丢,卡你就别想着要回来了。” 而且要了也不一定能要到,温诉现在最该做的是避免跟那个男人再有接触。 温诉在旁边嗯了声。 虽然他始终没说什么,但不经本人同意就知道他的过往,总归不太好,所以卫松寒又补了一句。 “我不 37. 第 37 章 《喜欢地下偶像怎么了?》全本免费阅读 [] 温诉进去得不久,出来时,脸上的表情跟进去时差不太多。 卫松寒从墙边直起身问他:“怎么样?没被罚吧?” 他左看看右看看,也没见温诉哪里缺胳膊少腿了。 “你经纪人这么容易就原谅你了?” 温诉笑了笑:“不然呢,她还能当众揍我一顿?” ……那倒也是。 事情顺利办完,卫松寒出门前叫的外卖也早就到了,二人准备打道回府。 但温诉突然抬头望了眼前面的人行道,卫松寒问他:“怎么?” 温诉道:“那不是卡子哥么?” 卫松寒顺着他目光看去,只见一个戴着口罩的年轻男人正在路口等红绿灯,旁边的女生挽着他的手笑。 卫松寒不怎么擅长记别人的脸:“就是你们团那个?” 温诉嗯了声:“他有个地下女友。好像就是最开始的一个老粉。” 卫松寒嚯了声:“偶像谈恋爱,还是私联?你们经纪人知道这事吗?” “多少应该猜到了。但她平时忙,反正卡子哥在后排坐着冷板凳,就算被爆出来也掀不起什么水花。大不了换人的事。” 卫松寒不由沉思两秒,然后转身一个跨步上车并关了门。 温诉在旁边座位上不解,卫松寒就道:“那我俩也不能让其他人看见。虽然是事出有因,但万一影响了你工作怎么办,我可不想你被调去后排坐什么冷板凳。” 毕竟卫松寒现在在地偶圈还挺有名的。 他说完,系上安全带,旁边却忽地没了声音,一抬头,卫松寒看见了温诉面无表情的脸。 那张脸上的神情在一瞬间变得十分复杂,像是悲伤,又像是挣扎,卫松寒看不懂。 在他问之前,温诉已经转过了头。 到家以后,差不多是吃晚饭的点,卫松寒走进厨房把外卖丢进微波炉,一边问温诉:“所以你经纪人有没有说这次给你放几天假?怎么也得一两周吧?” 温诉道:“两周。接下来的两次Live我都不去。” 卫松寒道:“那正好我也不去。干脆把公司的年假也用了,咱们在家通宵打几天游戏,那不爽死?” 温诉有诊断书,公司那边的假也很好请。相当于这段时间都可以窝在家里。 “你这阵子排练强度太大了,反正C位有远在,让他帮你顶两周也不是什么问题。” 卫松寒说话时的尾音微微上扬着,他平时不这么讲话,大概是在车里看出温诉有点不对劲,以为他是在为不能上舞台的事难过。 “……”温诉默不作声,片刻,对他低声道,“抱歉,还是有点没休息好,晚饭我先不吃了。” 卫松寒回头:“哦,那也行啊。你继续去我房间睡呗,我等会儿把另一间的床铺了。” 温诉点点头,说了声麻烦你了,转身走了。 卫松寒拿碗筷的手停下来。 ……温诉什么时候跟他说过“抱歉”“麻烦你了”这种字眼? 这人平时明明要多不客气就多不客气。 直觉告诉卫松寒,这有点反常。 刚才温诉在车上时也是。 但错过了直接开口问的机会,现在总不能再冲进房间。 直到第二天,卫松寒也没见温诉从房间里出来过。他去敲过一次门,里面没动静。 他不知道温诉是没睡醒,还是单纯的不想理人。 屏幕里的角色不知道第几次被反杀后,卫松寒吐了口气,往椅子里一靠。 其实,但凡换个别的人在里面,卫松寒都不可能在这里想了整整两小时也没想好要不要强行开门进去看看。 他索性关了游戏,随便划划手机打发时间。 结果一划就划到一条惊天消息。 来自“Break”的官方账号,内容很简洁,仅有短短四行字的宣布称,要把Rei换下C位,以后C位由YUAN和零青来担任。 理由则更简单:“是Rei的个人意愿,以及官方对团队未来的综合考虑。” 这不清不楚的理由当然不能让粉丝信服,评论区已经闹了大半天了。 毕竟事情就发生在Live过后,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因为Rei伤势太重,无力承担C位的重任,所以才被公司给换了。 这是Rei粉的猜测,至于零青粉,当然一片叫好。 “我们00终于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我早说了累已经不行了,跳个舞都能平地摔,要不先去医院复检几年吧,当偶像是太难为他了kkkk” “时代变了大人。上次嫉妒队友搞破坏,这次的现世报不就立马来了,也就只有累推还在坚信他们累累哥是一朵无辜的白莲花XD” Rei粉的反击也非常快。 “是夺回还是借机上位懂的都懂w怎么一分钱都还没花就开始吹上了,真是脸大耶” “好了,都别吵了,吵架也只是添乱。我就想知道累累哥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官方能不能给个准信?到底是累自己主动辞退的还是你们施了压??” “Rei都三天没更新动态了,不会真伤得很严重吧?别啊,别搞我啊,我真的很喜欢Rei每次握手会的时候跟我说‘下次再来看我’呜呜呜呜呜呜不要啊,我还想再去看他啊” “不要说得累哥好像要毕业了一样好不好,肯定没事的,大家别慌啊。要是真的很严重,官方早就说了,我们要相信累哥” “而且自己受了伤担不起C位主动辞退也是很正常的操作,这说明累哥很负责!” “……” 评论区的猜测五花八门,但卫松寒的注意力只落在那一行字上。 “是Rei的个人意愿” 赵琨早就在好几个小时之前就小窗狂敲过他一遍,包括星夜这个内部人员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语气。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当时在咖啡厅里的经纪人和温诉本人知道。 ……亏他出来后还能那么若无其事地和自己说话。 卫松寒站起来,握住房间的门把手,刚要发力就又停住,他定定盯着房门,不知道自己进去了又能问什么。 问你真的是主动辞退C位的吗? 你隐瞒受伤的实情在舞台上摔倒就是为了这个吗? 然后呢?如果温诉点头,卫松寒又能说什么? 指责温诉,还是痛骂他一顿? 但卫松寒凭什么骂他?他们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温诉只要轻飘飘说一句“跟你有什么关系”,卫松寒就连屁都放不出来了。 他就算现在进去,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卫松寒从来不曾对什么事物心生退意,但现在,和温诉隔着一道门,他产生了一丝软弱的情绪。 就这么攥着门把手,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温诉是不是在你那儿?”反应了几秒,卫松寒听出电话那头的声音是远。 之前在温诉家的楼道里,两个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干嘛?” 远道:“当然是有事找温诉。他受伤以后,粉丝们往公司寄了一堆礼物,才三天,堆得跟山一样了。他在你那儿的话我就顺路送过去,不然没地方放。” 卫松寒其实没太听他在讲什么,总之先报了地址。 远很快驱车赶来,把四个巨大的纸箱子搬进他家。 卫松寒抱臂看着他忙活,不禁皱眉:“你没看官方通告?” 远道:“看了。” “你不想说点什么?” “说什么?温诉早就不想干了,地偶这行对他来说只是折磨。去后排也好。” 远抱起箱子看他。 “我知道,陈因他们喜欢说温诉有天赋如何如何,不认真、不出名很可惜。但温诉从小到大已经活得够累了,我不想逼他。其实他不止一次跟公司提过想去后排,但公司看他赚钱啊,那会儿还有卫欢这个大老板在呢,会答应他才有鬼了。后来卫欢脱粉了,温诉以为有机会了,结果又来了个你。” 远上下瞅卫松寒两眼。 “温诉没私下揍你一顿我都觉得他挺温柔。” 卫松寒:“……” “开玩笑的。反正我的意思是,在谈出不出名、前不前途之前,我只希望温诉能怎么轻松怎么活。以前我怕他出事,在团里处处管着他,不让他和你接触也是这个道理。” 远道。 “不过等他去了后排,热度终究会随着时间消散的。到那时,你想和他怎么样我也不会干涉。对你来说不也是好事么,你这么生气干嘛?不要被那些粉丝带节奏。” 他伸手过来,想“一切尽在不言中”地拍拍卫松寒的肩膀,谁知这人不领情,一把挥开他,冷着张脸道:“带什么节奏?我他妈也是Rei的粉丝。” 远觉得他多少有点油盐不进,不再说什么,只麻烦他再照顾温诉几天,把礼物放下就走了。 卫松寒站在门口久久没动弹。 远的意思无非就是温诉如果从此能在团里逐渐边缘化,只会赚钱的老板说不定就会改主意,提早跟他解约也说不准。 到那时,温诉就可以回归正常生活。 起码不会再被父亲裹挟。 远说得真心实意,但卫松寒站着想了半晌,从鼻子里发出一道轻嗤,心里那点退意忽地消失了。 卫松寒转身,打开了温诉的房门。 冬天的早晨,天还是灰蒙蒙的。房间里没有开灯,卫松寒走到床边,看见被子里的温诉睁着眼,浅棕色的眼睛在昏暗里不含情绪,一瞬不瞬。 温诉知道卫松寒进来了,但他没看他。 卫松寒就在床边说:“你骗我,温诉。” 温诉动了动眼皮,这才看了他一眼:“骗你什么?不就鸽了你一顿晚饭吗?” 卫松寒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温诉道:“那我没骗你。对我来说,去后排不算惩罚。” 卫松寒:“是吗?那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是要干嘛?” 温诉道:“没关,困了,睡觉而已。” 卫松寒道:“远刚才来过,他跟我说了一堆,意思就是让你做地偶是在折磨你。” 温诉笑道:“那他不是说得挺对。” 卫松寒道:“是吗,但我不觉得。” 温诉又看了他第二眼,笑容渐渐消失了。 “你又知道了?你懂什么?” 卫松寒道:“我是不懂,我对你知道的确实少了去了。但只有一点我懂,如果真的只有折磨,压根儿没人喜欢你。” “其他粉丝又不瞎,我姐更不瞎。谁会真的喜欢一个对这份工作没有半点热爱的偶像?” 温诉淡道:“我装得好而已。” 卫松寒点点头:“好,那就当是你装得好吧。那你昨天在车上的那种表情也是装的?” 当时什么也不知道的卫松 38. 第 38 章 《喜欢地下偶像怎么了?》全本免费阅读 [] 温诉一整天也没从房间里出去。 卫松寒早上给他发消息。 “我煮了馄饨,吃不?” 温诉已读不回。 卫松寒中午给他发消息。 “午饭我喊了个火锅外送,番茄锅的。” 温诉还是已读不回。 晚上,卫松寒终于忍无可忍。 “不吃饭你要成仙是吧?出来吃饭!” 温诉在被子里瞟了眼亮屏的手机,已读不回,闭上眼睛。 已经很晚了,房间里安静,除去自己的呼吸,还能听见门外的卫松寒似乎正在客厅走来走去。 按他的脾气,此时此刻应该很想破门而入把温诉从床上拽起来。 但有了早上那一出,卫松寒也许是怕温诉生气,也许是怕他又要掉眼泪,亦或是后知后觉感到了尴尬,反正,他终究没有走进来。 温诉一直都没睡,听着客厅里的电竞椅时不时在地板上转一转,键盘被敲得噼里啪啦。 一直到了晚上12点时,卫松寒才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起身以后没有立刻动,在原地久久地站了好几分钟,温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终于,那脚步声朝这边靠近,停在了温诉的房门前。 木门被卫松寒敲了两下,隔着一道门,门外的声音显得轻而沉闷。 “晚饭放冰箱了。你半夜饿了起来自己热一下。我,”他停顿了片刻,“我不会跟你道歉的。” 温诉:“……” 卫松寒:“我只是希望……你脑子清醒点以后,再好好想想。” 卫松寒说完就走了,另一间卧室的房门轻轻一开一关,温诉才缓缓睁开眼睛。 黑暗中只有窗外路灯的一点斜斜光影,打在墙上,模糊而明灭。 温诉坐起了身,点亮手机屏幕。 今天的大多数消息都来自同团队友,有星夜火急火燎问他出了什么事,也有Luca象征性的关心,只有零青没有任何动静。 至于Rei的账号,温诉本来想登上去看看,但手指停在图标上,就是点不下去。 温诉知道为什么。 因为他在害怕。 粉丝这时候应该都看见Rei辞退C位的那条通知了,他们会是什么反应,温诉其实还没想过。 指责他,可怜他或是安慰他,温诉其实都没什么所谓。 他最早的时候就只想待在后面,不被任何人看见,也不被任何人喜欢,那样最好。 不然每被一个人喜欢,热度每高一分,温诉就会不可抑制地想起亲生父亲,想起从前。 从小到大,活得像个傀儡,越是想逃离,就越是被迫捆绑在一起。 就连现在在做的事,在过的生活,都是他人替温诉选的,从头到尾,什么都不受温诉掌控。 那为什么他现在按不下去这个键? 难道自己在怕粉丝会失望,或是怕粉丝的指责吗? 想到这,温诉忍不住扯起嘴角冷笑了下。 不知是在笑自己天真,还是在笑自己居然事已至此还会踌躇。 温诉熄灭了屏幕,下床披上衣服。 一站起来,这才觉得胃部隐隐绞痛,一整天没吃东西,血糖低,头晕眼花。脑子里的片段依旧杂乱,到最后也没能很好地整理清楚。 温诉打开房门,客厅里,卫松寒给他留了一盏夜灯,昏暗但能看清。 他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里面放着一碗用保鲜膜包起来的饭菜,旁边是几瓶啤酒。 温诉看也没看那个碗,拿了两瓶啤酒,扯开易拉罐的拉环喝了口。 回头时,看见客厅角落里,堆着几个大纸箱子。 昨天回来还没有的。 他一边闲闲地灌了口啤酒,一边走过去低头看了眼。 纸箱上没贴快递单子,但贴了一张条子:给Rei。 给他的? 温诉眯起眼,又细看了看包装,这下认出来了,这是公司专用的箱子。Break的休息室里经常堆着好几个,用来放粉丝的礼物的。 这玩意儿怎么会在卫松寒家里。 温诉不想看,接着喝了口酒,杵着拐杖就往回走。 他走得不快,腿受了伤,活动起来本就不方便,但温诉的速度却越来越慢,越来越缓。 最后,他的脚步顿在了房间门前,门把手被握住,却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寂静的空气里,温诉低垂着眼睛,有那么一两秒,一切仿佛静止。 然后,温诉缓慢地回头看了眼那几个箱子。 【Rei我好喜欢你呜呜呜从你出道第一天就喜欢你了,你的脚千万不要有事拜托了,我去庙里求了个签,别的我都无所谓了,你只要好好的就行】 温诉从箱子里摸出了一个小包裹,里面是一张用塑封包好的灵签,旁边就是粉丝手写的纸条。 他随意盘腿坐到了地上,啤酒放在旁边,把纸箱子里的一堆礼物全倒了出来。 温诉捏着最开始的这张纸条,毫不在乎的口吻:“喜欢我什么?喜欢我的人设是吧。那是我演得好。” 他把礼物丢到一边,又捡起第二个。 第二个也是问他腿伤的,说自己以前也扭到过韧带,但好好吃药休息,一周就康复了,把自己当时吃的药列了个表格,箱子里还有好几个医用弹力绷带。 【希望累哥能再次登上舞台】 温诉:“……” 可惜他不想上去,上去唱唱跳跳到底有什么意思,温诉巴不得赶紧毕业。 温诉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扔掉第二个,又去拿第三个。 第三个依旧是关心他的,但和前两个不同,比较有攻击性。 先是痛骂了零青推一顿,然后又痛骂了公司一顿,最后说自己有段时间被工作逼得半夜三点蒙在被子里崩溃痛哭,最后去听Live散心,Rei在特典会上给她加油,她就真的加油,然后就真的好起来了。 接着是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温诉面无表情地看着,渐渐没了声音。 他越看,喝酒的速度就越快,两罐啤酒很快就空了。他站起来去冰箱又拿了好几罐,坐回来接着拆礼物。 不知道第几个,温诉已经没有心思去数了。 是一只被编织得精致的橘色毛线小猫,信的内容是感谢Rei之前的鼓励,她考试顺利上岸了。可惜一段时间没看Live,不知道出了这种事,希望他能一切好好的。 【就算累累哥站不了C位我也会一直推你的!!(另,实在不知道送什么就送了这个,编得不咋地,不嫌弃的话可以挂在包上!】 温诉隔着塑封捏了捏那团毛线,放到一边,把啤酒一口干完了。 头顶灯光过亮,温诉抬头,眼睛有些刺痛,好像要流出眼泪一样。 半夜四五点的时候,卫松寒莫名其妙醒了。 从来没有半夜睡醒的情况,如果不是梦里的温诉讲话太无情太过分,卫松寒也不至于自己把自己给气醒。 他看了眼手机的时间,又朝门外看了眼。 就算躺回去,心里惦记着事,恐怕也很再睡着,卫松寒干脆穿衣服下床。 心里虽然有七八成的把握温诉饿得受不了半夜应该会趁自己不在起来吃东西,但等他看见客厅里真的有个人影,还是不禁顿了顿。 一尘不染的地板上散乱着几个纸箱子,除此之外就是各类塑料封纸,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还有空的五六罐啤酒,可谓毫无章法。 在这乱糟糟的布局里,温诉蜷缩着倒在那中间。 肩膀上披的外套早就落在地上,他乌黑的头发散着,如果不是冷白的脸颊上被酒气熏得微红,卫松寒都打算掏手机叫救护车了。 他皱眉走过去,试探性地摸了摸温诉的额头,很热,但不烫。 ……这人,不会喝酒喝醉过去了吧? 换成其他人,有点离谱,但如果是温诉,还真有可能。 “…温诉?”卫松寒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好不容易把人从那堆乱糟糟的包装纸里捞出来,“你怎么搞的,不是让你吃饭?你喝酒干嘛?” 他本来是想把温诉搀起来在墙上靠会儿,但才刚把人扶正,温诉的脑袋就软绵绵地一歪,靠进了他怀里。 卫松寒浑身微微一僵,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 39. 第 39 章 《喜欢地下偶像怎么了?》全本免费阅读 [] 温诉喝醉了就是听不懂人话还任性,卫松寒说什么都没用,靠在他怀里就要开始动手脱衣服,拦都拦不住。 最后衣服扣子全开了,卫松寒只能妥协。 “好,洗澡!让你洗澡行了吧!” 温诉正没力气地趴在他肩膀上,卫松寒本来想扶他起来,但手放哪儿都觉得不对,一碰温诉的腰就跟触电一样撤开。 地上散落着温诉脱下来的外套,滚烫的体温透过薄薄一件衬衫传过来,卫松寒也渐渐地觉得有点热起来。 “你不是要去洗澡?”他低头跟温诉说,“你先起来呗。” 温诉说:“你抱我。” 卫松寒咬着牙:“你……别太过分,温诉。” 分不清这人到底是醉了还是装醉,怎么会有人喝醉了还这么满心满眼只想捉弄他的? “我才不抱你,重死了,自己起来。”他道。 温诉从鼻子里轻轻哼了声,从他怀里退出来,胡乱地伸手摸地上的拐杖,卫松寒帮他拿过来递给他,温诉这才撑了下拐杖,扶着墙慢慢站起来。 卫松寒想搀他,还被他甩开了。 “难怪你能单身二十三年。”温诉说,“你这么讲话,哪个女孩子会喜欢你。” 卫松寒:……你好意思说我么? 他挑眉道:“不是喝醉了就可以人身攻击的好吧,小心我告你啊。” 温诉不理他,转身就往浴室走,卫松寒要扶他他还不让碰。 天晓得卫松寒额角青筋跳了几次,但这世上他好像唯独拿温诉就是没办法。 卫松寒家的浴室挺大,装了浴缸,温诉非要洗也不是不能洗,总比他出租屋里那个狭小的淋浴间来得强。 热水还在放,温诉单脚踩进去试了试水温,刚刚好。 卫松寒在门边想走又不能走,就怕温诉什么时候一个脚滑,扭伤变成骨折。 “你慢……” 那个“点”字都没说完,温诉就把拐杖往地上一扔,下一秒,水花飞溅,冲上来想扶他的卫松寒直接被扑了一脸的水。 温诉倒在浴缸里,热水漫过了胸膛,他对着卫松寒哈哈地笑。 “……”卫松寒黑着张脸,一字一顿,“温诉,别逼我揍你。” “对不起嘛。”温诉这个时候认错倒很快,一双漂亮的眼睛被醉意衬得有些朦胧。 白色的衬衫彻底湿透了,泛着一层粉红色的皮肤在衣服下若隐若现。 卫松寒根本不知道往哪儿看,低头擦了把自己脸上的水珠。 “你……好歹把衣服裤子脱了再进去吧。” 完了,又补了一句。 “我先出去了,你洗完了喊我。” 他转身就要逃,才刚迈出一步,手就从后被温诉抓住。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勾络住卫松寒的手指。 只是这样的接触,卫松寒那一小块皮肤就好像要烧起来一样烫。 他无法忍受似地抖了抖眼皮。 想甩开,身体却僵直得一动不动。 温诉就这么静静望了卫松寒毫无反应的背影片刻,才道:“我这样怎么脱?” 卫松寒依旧头也不回:“你手又没受伤。先说好,我不会帮你脱。” “都是男的,我长的东西你又不是没有,至于么。”温诉道,“还是说怎么,你其实是同性恋?看不得男人的身体?” 卫松寒一怔,腾地回过了头。 他是一副要怒不怒的憋屈表情,脸上的红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羞的。 但温诉眸光微转,没能从其中找出任何端倪。 “你——”卫松寒吸了口气,点点头,“行,我帮你脱,行了吧。” 他说着就弯下腰,一只手撑在浴缸边,另只手就来扯住温诉的衣服袖子。 虽然努力不去看,但动作间还是难免会瞥到不少光景。 温诉身材很好,腰腹都覆着一层劲瘦的肌肉,但并非魁梧的体格。皮肤白是天生的,在暖色的浴霸下也白,但被水雾和酒气熏一熏,雪白的皮肉就透出点暧昧的绯色。 卫松寒的脸就肉眼可见地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最后没忍住,咬牙切齿开始骂骂咧咧。 “……我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帮别人脱衣服。你要不是温诉,我已经把你从浴缸里丢出去了知不知道。还有,我告诉你,我性取向正常得很,你不要每次都……”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是因为才脱了一个袖子,温诉就身体一歪,凑过来单手勾住他的脖颈。 浴室里雾气袅袅,水雾细碎地挂在温诉的睫毛和鼻尖上,两个人此刻的距离近得几乎鼻尖相抵。 卫松寒闻到温诉身上有股淡淡的好闻的气味。 他脑子一片空白,甚至抽了半秒思考温诉身上这香味是香水还是沐浴露。 就在卫松寒僵硬得跟个木头一样时,温诉的声音静静地从旁边传来:“我以前,从来没拆过粉丝的礼物。” 从这个角度,看不见温诉的表情,只觉得怀里的身体湿漉漉的,耳边的嗓音又有些孤零零的。 “也许也拆过一两件吧,我忘了,我不敢拆,也不想拆。因为收到过那个男人送来的东西。我也不相信那些喜欢真的是喜欢我。” 温诉说。 “我其实是一点也不温柔,脾气差得要命。” 卫松寒想了想。 “你确实脾气不咋地。” 昨天在房间里冲着卫松寒就是一通发脾气,完了还要掉眼泪,卫松寒对这人根本没辙。 温诉笑了声:“谁让我忍得好呢,我从小到大忍习惯了。” 他听上去还有些得意,但卫松寒不觉得他真的在高兴。 “所以……我也就这样一直演过来了。演戏很好,演得好就能少挨顿打,不用被酒瓶砸,也不会被拴着不能去上学。别人说什么我都没异议,只要大家都高兴,忍着脾气又怎样。” 温诉从卫松寒肩头望着他身后被水打湿的地板瓷砖,想起从前,就是在这样冰冷阴湿的厕所里被关了一整天。 饿得饥肠辘辘,嗓子叫哑了也没有人来。终于等到那个男人回来,迎接自己的却是一顿打。 自那以后,温诉就再也不叫,也不再反抗了。 他乖乖的,逆来顺受,那个男人反而会收敛脾气,有时候打了没几下就抱着他失声痛哭。 于是,温诉习得了自己的生存技巧。 从此往后,谁也别再想踏入他的围墙,践踏他的真心。 他的防御坚不可摧。 咕噜、咕噜。 热水持续不断地从水龙头注入浴缸,热腾腾的雾气在灯光下化为一缕一缕的白烟。 水慢慢淹过温诉的肩膀,从浴缸边缘溢了出来,卫松寒的裤子被打湿,但他一动不动。 直到,温诉再次开口道:“但是吧……演到现在,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 他的语调一点点落了下去,像站在十字路口,迷茫不知前路的人。 卫松寒不禁皱了眉。 就好像温诉话里的落寞也刺痛到了他胸腔的某个地方。 他透了口气,慢慢说:“有什么不知道的?你这人脾气差,心眼坏,我行我素,还喜欢耍我。” “明明想得到关心,别人真的关心你了你又想逃。做什么之前都要百般试探,讲话不绕一百个圈子不舒服。你这样,每天过得能开 40. 第 40 章 《喜欢地下偶像怎么了?》全本免费阅读 [] 一个小时,温诉从浴缸里洗好出来。 地面早就被水打湿,他试了几次,没有摩擦力,拐杖支不起来。 抓着拐杖思考了两秒,温诉才道:“卫松寒。” 这声音不大,谁知门外立马传来干巴巴的声音:“干嘛?” 温诉:“…你一直在门口等着吗?” “怎么可能,碰巧路过。” 我就当你是吧。 温诉心里其实也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游刃有余就。 有件事,刚才喝醉就忘了,现在才想起来。 “我……没带换洗衣服。”他说。 卫松寒的声音明显也顿了顿:“你刚才进去的时候怎么不早说?” “忘了。 卫松寒:“……” “你该不会连内裤也没带吧?” 温诉道:“那还是带了的,把你衣服借我一件就行。哦,内裤放在我背包夹层里了。” 卫松寒在门口迟滞,扭头去房间打开衣柜。 他随便拿了件自己的衣服裤子,打开温诉的背包时,却盯着夹层里那一片布料,久久没能动弹。 最后是眼一闭,咬着牙把温诉的内裤从包里扯出来,脚步带风地回到浴室门前的。 “给你放门口了。”他道。 温诉道:“拿进来呗。我站不起来。” 卫松寒:? 本以为按卫松寒的性格,多少会再抵抗几句,谁知门外沉默了片刻,浴室门就被推开了。 卫松寒走进来,把一张浴巾扔到地上垫着,朝温诉伸出一只手。 全程低着头什么也不看。 不看自己最好。 温诉想。 穿衣服的时候,卫松寒就整个背了过去,热气弥漫的室内,两个人的手贴在一起,他的耳朵始终隐隐泛着红。 好不容易收拾完一切,已经早上八点多了。 卫松寒站在一边点外卖,开着半边窗子吹冷风,温诉就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吹头发。 他穿着卫松寒的一件宽松白T,袖子落下去,两条笔直白皙的手臂就露了出来。 卫松寒瞥一眼又挪开视线。 客厅里那一堆箱子都被收拾整齐,拆出来的礼物卫松寒也放桌上了。 温诉看了一眼,冷不丁地问:“你收拾就收拾,为什么还换了条裤子?” 卫松寒手机差点没掉地上。 “什么换裤子?” 温诉回头看他:“你之前穿的不是条黑的吗?” 卫松寒:“……” 他没想到温诉喝醉了眼睛还那么尖。 卫松寒声音淡淡,藏着那点心虚:“还不是你啤酒喝了一半不放好,我收拾的时候弄撒了。” 温诉回忆了下:“是吗。” 卫松寒:“是。你说说要怎么赔我?” 温诉笑了笑:“那我帮你洗了?” 他这话其实没什么歧义,但谁让卫松寒心里有鬼,有大鬼,再说,弄脏裤子的也不是啤酒。 所以他反应就很大,腾地站起来,脸先红了:“你——” 温诉:“?我什么” 卫松寒:“……算了,没什么。” 淦。 卫松寒板着张脸接着划手机。 离早餐送来还有一段时间,卫松寒之前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才和温诉待了不到半小时,他就开始有点躁动。 心烦意乱。 好在救星及时从天而降了。 星夜:“在不,带我上分,速。” 卫松寒突然觉得这家伙非常顺眼。 “大早上的打游戏?” 星夜:“我也不想啊,但晚上要排练,后天就是Live了。累哥不来,你来吗?” 卫松寒:“不来。” 星夜:“我想也是……说起来,你知不知道累哥到底怎么了?经纪人说是累哥自己不想站C位,但我给他发消息他都回得很敷衍。” 卫松寒还真不知道怎么回。毕竟他更不知道温诉的想法。 要是像昨天一样把话说重了,这人说不定又要掉眼泪。卫松寒不想让他哭。 而且,他觉得这是温诉自己的问题。 他现在状态是不好,思考问题也不大清醒,但卫松寒在这,起码谁再想威胁温诉,他都能一拳打回去。 慢慢的,温诉自己会整理好的。 卫松寒不觉得自己能帮上很大的忙,充其量只能提供一个场所,和没有负担的时间。 换成随便哪一个粉丝,都会这么做。所以他这么做,和别的感情无关。 因为温诉是Rei,而他是他的粉丝。 卫松寒现在,只能自己给自己找一个借口。 “算了,来打游戏。” 星夜到底是没心没肺的大学生,一听要上分就把这事抛之脑后了。 “星夜刚才找我打游戏。”卫松寒起身,姑且问了温诉一句,“要不,你也一起?” 于是,五分钟后,星夜跳进语音频道,就发现房间里除了卫松寒,还有另外一个人。 尽管那人的建模是一个魁梧光头壮汉,星夜也犹如撞破捉奸现场的女方亲友:“卫松寒,你怎么在带妹??你这么快就不喜欢我累哥了?” 卫松寒正抬起一边耳机跟温诉说游戏的事,甫一听见星夜嚷嚷,差点没把鼠标扔出去。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你瞎几把说什么呢?”卫松寒脸都黑了。 星夜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不就是暗恋……” “我暗恋个屁!” 卫松寒脸黑得像煤炭,就差把星夜从屏幕里揪出来打一顿。 温诉噗地笑了声。 星夜就听出来了:“??啊?这声音,是累哥?” “不然还能是你爹我开变声器?”卫松寒没好气地操作鼠标,“准备。开了。” 右下角的消息栏,星夜的头像闪了闪,趁着准备阶段,卫松寒点开一看,是星夜给他发了一条: “累哥为啥在跟你双排啊?你俩终于捅破窗户纸在一起了?” 卫松寒:“你特么才在一起了,别搁这儿乱讲话了行不。” 星夜:“你要早说,我刚才也不会那么讲了啊。不过我老早就看出来了,你就是喜欢累哥。” 卫松寒敲键盘的手顿了半秒,最后回了他一个“滚”字就关了聊天界面。 这游戏是类吃鸡游戏,非常考验玩家的反应速度,操作错一下就玩完。 星夜这种年轻人按理说应该上手很快,他能玩得这么菜,大概确实是脑子不行。 卫松寒打游戏的时候又很认真,是个标准意义上的压力怪,但星夜不在乎,能上分就行,被压力就被压力吧。 刚开始两局,落的位置不好,跟第一队打的时候被第二队劝了架,星夜没操作好被对方连了一套,大招都没交出来直接去世了。 完了以后卫松寒就开麦:“你他妈用脚在玩是吧?看见对面冲脸了还不交大?” 星夜嗷嗷叫:“我就贪了一下嘛。你怎么不说累哥?对面冲过来的时候累哥还在旁边捡药呢。” 卫松寒:“他都这么久没玩了,捡个药咋了?你有空怪别人不知道反省一下自己?” 星夜:“……” ……感觉被恋爱脑霸凌了。有没有懂的。 之后几局也是状况频出,星夜看出他累哥操作不太熟练,但他要是敢说,就卫松寒这护短的样子,估计能当场让他滚出yy,今晚的上分之路看来是G了,索性认命开始摸鱼逛街,能苟绝不打架。 他慢悠悠地捡药、开箱子、买东西,听着yy里卫松寒在跟他累哥现场教学:这个该怎么处理,那个该怎么用。 这游戏复杂得很,脑子记住了,手也不一定能记住。 但等到星夜再次回过神时,卫松寒说:“我去拆前面那个,后面那个你来吧。” 他累哥回了个“哦”。 再然后,他还蹲在草丛里嗑药,前面的那个三人队就被灭了。 击杀画面弹出来,他累哥还杀了两个。 星夜:“……?” 不是…… 你不是不会玩吗?? “累哥,你……你以前玩过是玩的啥段位啊?” 温诉想了下:“学校里办过一次联赛,应该是2600以上的才能参赛。” “那……你当时拿了第几?” “第二吧。” “……” 好好好好。 服了,我服了你们这对狗男男了。 卫松寒其实还真不知道这一茬,下意识看了眼温诉。 温诉正盯着电脑屏幕,却忽然抬头和他的目光对上。 好不容易消退的那点局促再次涌上来,卫松寒佯装若无其事,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温诉眯起眼睛笑了笑。 卫松寒一愣,把视线挪了回去。 之后几局都很顺利,连吃了三把鸡,星夜就说自己要准备出门排练了。 下次的Live是什么主题、在哪儿办,卫松寒没兴趣。星夜还算懂得读空气,也没在温诉面前说太多。 他关了游戏跟二人告别,耳机里突然传来温诉的声音:“这次是谁站的C位?” 星夜连忙道:“是远子哥和……青哥。青哥这几天可卖力了,早到晚退的,我都被他卷得都受不了。” 温诉道:“知道了。” 星夜没忍住,追问道:“累哥,真的是你自己跟经纪人说要去后排的吗?为什么啊?” 一年,正是地偶事业最关键的一个时期。能撑到这个时间点的,基本都逃过了暴死的命运,公司会慢慢开始大力地捧。 很多出名的地偶都是在一年半的这个节点开始飞升的。 星夜觉得温诉这样做很可惜。 温诉没有答话,星夜想再问,卫松寒不耐烦的声音插进来:“不是去排练?到底走不走了?” 星夜这才关麦退了语音。 温诉也摘下耳机,卫松寒先一步站起来道:“吃饭吧。饿了。” 之后,两个人在饭桌前相对无言地吃了早餐。 卫松寒似乎很多次想对他说什么,但刚动了动唇际,就又咽了回去。 吃完饭,公司那边又来了个电话,是之前转正的实习生妹妹。 她是由卫松寒带的,但卫松寒昨天今天都请了假没去,有些拿不准的事只能打电话来找他。 他们两个双双请假的事,同事其 41. 第 41 章 《喜欢地下偶像怎么了?》全本免费阅读 [] “Break”这次的Live在周五晚上,会场离卫松寒家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加上排队和检票的时间,两个人收拾收拾,下午四点就出门了。 温诉的意思是要私下去看,肯定不能走工作人员通道。 卫松寒昨天就用钞能力搞来了两张票。 其实除去Rei推内部对官方这次的做法很不满,在论坛闹了几天外,其他人依旧该干嘛干嘛。 毕竟C位旧去新来,是地偶圈的常态。 Rei能力不足被换了,零青抓住了这个机会,仅此而已。 官方这次公布的宣传图只有四个人,风格和以往不一样,黑色和蓝色,让人联想起海洋和冰川。 温诉要是也在这里面,不知道会是什么感觉。 温诉在座位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墨镜,感觉到旁边卫松寒投来的视线,就问:“怎么?” 卫松寒挪开目光:“没。” 总不能跟温诉说,他觉得有点可惜。 一个半小时后,他们抵达了地下会场入口,刚下车,远远就看见排队的人群。 今天出了太阳,虽然才二月,但也有些热。 打伞的,坐着的,闲聊的,现场别痛包的,在旁边进行一些迷惑wota艺的,还有拉着灯牌合影的。 队伍嘈嘈杂杂,路人经过都会忍不住看上一眼。 毕竟偶像宅光是凑在一起就自带了一种非圈内人士难以靠近的奇异气场。 卫松寒最开始还很抗拒,经历了几次洗礼,已经可以做到面无表情地在一众视线中坦然走到队伍末尾了。 赵琨称之为“地偶堕”。 然后被卫松寒踹了一脚。 温诉把口罩拉上,又戴上墨镜,他台上台下其实有差,主要还是为了不被经纪人他们认出来。 “来得刚好,好像已经开始检票了。”卫松寒看了眼时间。 地下会场的后台大门一般在队伍的另一侧,温诉以前都从那里进去,顶多会多看眼前面的队伍排到了哪儿。 他不知道,原来队伍前进的速度这么慢,走下昏暗楼梯的时间这么长,会场里灯光却又这么刺眼。 周围都是兴奋地和同伴窃窃私语的声音,沸腾、闷热、期待,和台上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他们穿过人流来到最后一排,听见前面两个小姑娘在说:“早知道就半夜来排了,怎么只剩后面能站了啊。” “啊啊啊上次被Rei搞砸了就算了,这次是真的青青哥第一次站C位啊,怎么我连近距离看看的资格都没有吗!” 卫松寒瞥眼温诉,但墨镜遮了他的大半张脸,所以看不清表情。 会场很挤,两个人离得很近,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卫松寒眼皮一垂,终究没能伸过去。 Live很快开场了,最开始照例是一段成员的开场talk。 星夜笑嘻嘻地问零青今天有什么感想没有,零青微笑着说老三变成老二的感想。台上台下就一片哄笑。 今天少了一个人这件事,仿佛谁也没有在意,谁也没有想起。 一切如常,按班就部。 今天唱的四首歌都是温诉很熟悉的,他有时候无聊,甚至会在家里把词倒过来唱几遍。 地偶公司基本都是找的外包的音乐公司,不那么专业,经纪人偶尔会把曲子样本发给温诉问问他的感想。 里面有好几句歌词是温诉亲手改的。 此刻,他站在下面茫茫的人海里,墨镜和口罩其实都很多余,因为他早就被前面如浪潮般的应援棒光芒淹没了。 闪闪发亮的是台上那四个人。谁也没有兴趣去看除此之外的事物。 远和零青明明是第一次同台合作,但又不像是第一次,每一次擦肩而过时的击掌、眼神的交汇、微笑,自然得仿佛只是即兴发挥。 要做到这种程度,当然少不了台下的大量练习。 粉丝的应援声在歌曲高潮时到达顶峰,此起彼伏,激动地、颤抖地,曾经前排那一片固定只可能是金色的地方,如今已经变成了其他的颜色。 温诉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看着。 落在一旁的手却忽然被人轻轻捉住了,只抓住了他的两根手指,连牵手都谈不上,只能算是距离恰到好处的触碰。 卫松寒道:“知道你今天不在,Rei粉肯定来都没来。” 温诉却笑了下,淡淡地道:“没事。” 卫松寒就不说话了,手仍抓着他不放,温诉也许是忘了甩开,也许是觉得这动作并不算越界,他接着道:“我其实挺喜欢唱歌的。” “以前,我家条件还不错。那时,同龄人都没有电子设备能玩,我很早就有了自己的手机。是我爸送的生日礼物。我妈还在的时候,他也算是个好父亲。” “他喜欢听歌,我家客厅有一整套昂贵的音响设备,从流行曲到爵士,什么都有。他不准我瞎碰,我就在旁边跟着听。所以手机里游戏没几个,歌倒是一大堆。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晚上蒙在被子里偷偷学着唱。” 温诉只有说到这里时,尾音才微微往上扬了一下,但也转瞬即逝,仿佛只是错觉。 “后来……楼下有一户人家着火了,不知道是因为电路老化还是因为别的。我当时在学校,回来的时候,什么都已经结束了。死伤很少,但其中一个就是我妈妈。” “我之后听他们说,我爸其实发现得早,那时候火还不大,本来是想带我妈走,但楼上有人喊,他就一个人回头去救人。结果,他把那个人救下来,我妈却因为看不清路又慌了神,从楼梯上摔了下去。然后……烟变大了,我爸下楼时没能发现她。” 温诉说得简略,童年的回忆本就模糊,痛苦的记忆似乎更是如此。 只记得自那以后,男人性情大变,终日靠酗酒和赌博度日,只有夜深人静时,温诉才能听见一点客厅里传来的期期艾艾的哭声。 房子没了,又丢了工作,花钱如流水,只出不进,客厅里那套音声设备也很快就被男人转手卖掉。 家里再也没有了歌声。 “……他打我,拿绳子把我关在厕所好几天,我小时候从没怨过他,我知道他也痛。” 温诉说。 “所以我只能靠唱唱歌打发时间,毕竟太无聊,厕所里又冷又湿的。记得词的不记得词的,我什么都哼过。有段时间,一唱歌就会想起小时候,所以刚做地偶那一个月,我每天都睡不着,睁眼就不得不逼自己去唱。公司老板说我得学会脱敏,我不知道这种事要怎么脱敏。” “不过,好歹撑过来,现在,都已经过去了。” 台上,最后一首歌结束,炸耳的音乐,彩灯闪烁,观众为那四人高声欢呼着。 “当然会过去了。”卫松寒看着前方,没看他,只有两个人的手指在昏暗里隐秘地勾络着,“温诉,都会过去的。” 离场时,有人走得太快差点一头撞到正要出去的卫松寒。 “哎呀,谁……嗯?卫先生?!” “弟弟桑!你怎么在这儿啊?” 卫松寒表情不太友善,那群人忙道:“你忘啦!我们之前一起练过wota艺的啊!” 卫松寒这才有点印象:“你们来干嘛?” “还能干嘛,卡着点跑来看看能不能逮到一个工作人员呗,累哥现在到底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我们很急诶!” “我们可是在论坛说了,只要累哥不上台,我们就一分钱都不会花!” 说到这,他们看向从会场走出来的卫松寒,看他跟看叛徒一样:“弟弟桑,你个浓眉大眼的该不会……” 卫松寒:“…陪朋友来的。” 算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着急的Rei粉问了他后台的门在哪个方向,就急匆匆跑了。 “……还好你没摘口罩。”卫松寒问,“你应该认得他们吧?之前你来练习室的时候也在的。” 温诉侃道:“我又不是脸盲。” “你才是脸盲。”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了,卫松寒关上门,蹲下身抓住温诉的脚腕,要帮他脱鞋。 这一套动作做下来可谓行云流水,一点不带停顿。 “……”温诉其实不懂卫松寒的耻点,有时候碰下自己的手都能脸红,做起这种事倒很自然。 “我自己能脱。”温诉小声道。 卫松寒抬头和温诉对视,那眼神不像往常那样总是笑吟吟的一派从容,似乎隐隐有些不知所措。这很不像温诉。 所以卫松寒一愣,腾一下站了起来。 “那我去开个灯。”说完就走了。 他走进客厅打开灯,埋着的脸已经烫飞了,偏偏这时候来了个电话,看见上面的名字,卫松寒露骨地皱了皱眉。 接通后的声音就更冷淡:“干嘛?” “干嘛??你亲姐时隔半个多月给你打电话你就问我干嘛?” 卫欢在电话那头的音量过大,卫松寒走进房间关上门才道:“你总不可能是来关心我的吧。” “确实,还真不是来关心你的。你现在还在那边吧?” “在啊。” “那就行,我问你啊,你知不知道Rei现在咋样了?你有空帮我去问问他们公司老板呗!” 卫松寒:“……” 差点忘了,卫欢压根儿就没脱粉。 不过因为落后了好几个版本,卫欢以为他不说话是因为忘记Rei是谁了。 “就是我之前追的那个小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