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宠》 1. 第 1 章 [] 焉柔失恋的事情全家人都知道了。 爷爷奶奶,姑姑姑父,二姨姨夫,再到家里面她养了三年多的那只小狗都听说了。 十一假期焉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出门,连饭也吃得少。奶奶担心她,想来她的房间看看,但走到门口时被焉妈拦住了。 焉妈说:“妈,没什么事,就让她自己待一会儿吧。” 焉柔坐在房间里听见她们的对话声了,但也没出去。她坐在窗台边,看着窗外秋日的风带着寒意,吹落了院子里的几片梧桐树叶。 再晚些的时候,大哥温唤从学校回来了,来焉柔的房间看她。 温唤敲门,焉柔没应。 温唤没走,等了一会说:“我进来了。” 焉柔没反锁门,大哥进来时她坐在窗边抱着自己的膝盖,她的头发长,快要及腰,散在她的白色小熊睡衣上。 埋着脑袋。 温唤走进来,也在阳台边坐下,看了焉柔一会儿,温声问:怎么搞得人尽皆知了?” 焉柔把头埋的更低了, 看着她的那双白袜子。 其实事情的原委温唤刚刚也听说了,焉柔找娟姐定制了块男士手表,上面刻了个爱心,结果娟姐嘴快,碰着人就说了。 温唤又问:“那男生我认识吗?你们班的?” 都知道焉柔定制了一块男士手表,也都知道她过生日那天哭了一场,但是没人知道那手表上的心她是给谁刻的,又是因为谁哭的。 等了会,焉柔没回答。 见她不想说,温唤也不问了,揉了一下焉柔的脑袋,说:“失恋么,多大点事。” 焉柔好半天闷闷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温唤说:“姥爷说十一假期带我们几个小的出去玩。” 焉柔闷声说:“我不想去。” 见她状态不好,温唤也没为难:“也行,反正十一哪人都多,在家待着也挺好。” 温唤刚从焉柔房间出去就被住在同一楼层的亲戚们给围住,温唤亲妈也就是焉柔的姑姑问:“问出什么来了吗?” 温唤说:“你们这一天都没问出来什么,我能问出来什么?” 温妈:“你不是他大哥吗?” 温唤转头:“我小妹亲爸亲妈还在这坐着呢。” 焉妈笑,焉柔也什么都没对她们说。 温妈又说:“你们不是在一个学校吗?你一点都不知道?” “她才大一开学,刚军训完”,温唤:“我连她们班几个人都还没看清呢。” 又聊了一会儿,还是没人知道怎么回事。天黑了各自回家,但大家都住在同一栋楼,连出大门都不用。 进了屋,温唤换鞋,想到什么突然笑了下。 温爸看见了,问他:“你笑什么?” “没什么”,温唤说:“就是发现小妹长大了,都想谈恋爱了。” 焉柔在房间闷了两天,有时候会听见房间外传来的喊声,是上高中的表弟林闯回来了,爷爷要带大家出去玩,他最兴奋。因为出门想带篮球的事,又被他妈妈也就是焉柔的二姨骂了一顿。爸爸妈妈的兄弟姐妹们都住这,都是焉柔的亲戚。 这天晚上焉柔没吃晚饭,再晚些,焉妈来了她的房间。 焉妈手里拿着一个盒子,没直接给焉柔,在窗台上焉柔对面坐下,问:“真不想和大家一起出去玩?” 焉柔“嗯”了一声。 焉柔的眼睫低垂着,眼底有点红,估计这两天自己哭过。 焉妈问:“失恋,挺难受的吧?” 这个问题来自妈妈,焉柔感觉鼻子又酸了一下。 焉妈:“我以前也失恋过。” “但我以前没有你这么勇敢,我一直都没表白。” 焉柔被吸引了注意力,她看妈妈。 焉妈见她想听就继续说下去,她说:“我以前上学时,喜欢我们班的体委,他个子高,运动好,长得也好,但是后来他转学了。” “临走前一天他来学校和我们告别,我当时告白的信都写好了,最后还是没敢送出去。” 焉柔问:“后来呢?” 焉妈笑了下。 焉柔等着。 但焉妈没再给她讲后续:“想继续听,你要付费了。” 焉柔想说什么,但到底心情没撑起来,她没再问。 焉妈把手里的盒子递给焉柔,说:“这是爸妈给你的生日礼物,祝你成年快乐,生日快乐。” 焉妈放下礼物,出了房间。 焉柔低头看着腿边的盒子,她知道家里有个传统,成年的这天除了生日礼物还会有一句妈妈给的寄语。 妈妈当年的生日礼物伴着姥姥的那一句“希望女儿温柔强大”。 焉柔拆开礼物盒,拿起盒子上的卡片,上面是妈妈的字迹,很秀气。 “愿焉柔,在未来的成长中,凶猛且自由。” 低沉的情绪像是安静的湖水,不经意时跃进一条鲜活的鱼,带动起了情绪的波浪。 窗外秋日的风在吹,将梧桐叶彻底褪成金黄色。 要爱家人,爱自己,再去拥抱爱情,这是在十八岁时,焉柔就懂的道理。 第二天还没睡醒时,焉柔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变小了,有人把她当成了拨浪鼓在晃。 睁开眼睛时她看见了林闯,在推她的肩膀。 因为出去玩,林闯想戴焉柔前段时间新买棒球帽。 林闯叫醒她问:“焉柔,你的棒球帽放哪了?” 焉柔的情绪低沉了好几天,最难过的时候,她一度以为自己除了难受的情绪外再也不会有其他的感受了。 原来不是,她还能生气。 焉柔拽过枕头,把自己的脑袋一捂,侧过去继续睡。 林闯见焉柔不理他就自己去找,但衣柜阳台都找了也没找着。他找累了,坐焉柔床上,又问:“我没找到,你起来帮我找找,借我出去玩带两天。” 焉柔喜欢长头发,高中的时候学校不建议女生留太长的头发,她就每天都规规矩矩的盘成个小丸子,才留了下来,现在大一,头发快及腰了。 焉柔睡觉时头发是散开的,很密很软,翻身时铺在床上,结果…被林闯一屁股压着了,扯着了焉柔的头皮。 如果前几天焉柔的情绪是蔫了的草,这时候就像是给喂了什么了不得的营养剂,噌噌的往上窜。 焉柔拽起捂着脑袋的枕头,林闯挨了一下后拿起她床上的另一个枕头。 焉爸早起来客厅浇花,水还没倒完,他纳闷:“这房间里怎么这么大的灰?” 听见动静朝焉柔房间看过去,焉爸懂了,这场景太常见,他打了个喷嚏继续浇花。 一屋子的灰尘从焉柔卧室窜到了楼道里。 大哥温唤从电梯里出来就看见互砸枕头的两个人,他笑说:“小弟还是你厉害,这么多人都 2. 第 2 章 [] 车开上高速,傅峦看后视镜问:“这次温一没一起来?” “嗯,他十一留学校不回家了”,温唤笑:“他可是一点也不恋家。” 温一是温唤的亲弟弟,同父同母。 林闯:“大姐今年开始工作十一也不回来了,我们几个聚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 这里数他最小,说的这句话最老成。 傅峦提醒他:“小闯,感叹聚少离多的这事,只要爷爷在这,咱都不合适。” 这话把焉爷爷逗乐,车上人都笑了。 但焉柔没笑,她的脑袋靠在车窗上,低着头,帽子压的也低。 傅峦透过后视镜问温唤:“她这么安静?” 焉柔听见他的声音了,没抬头,心里生怕林闯最快说出一句她失恋了。 好在大哥好,说:“估计是站了一路,累了。” 林闯:“哥,她只站了半路,另外两个多小时是我站的。” 温唤:“那你也睡会。” 车开到酒店外,焉柔下车时看见了傅爷爷,和傅爷爷问好。她打小就认识傅爷爷,知道他和爷爷的关系好。虽然傅爷爷是大企业家,焉爷爷是普通退休老人,但两个人是过命的交情。 第一次的过命是傅爷爷小时候和长辈去乡下,不小心掉进河里,被擅长游泳的焉爷爷给救上来的。 第二次过命是焉柔的曾祖父还在世时生过一场大病,当时家里拿不起那么多钱,是傅爷爷给拿的手术费。 这样的交情一直延续到十几年前傅峦爸爸不方便照顾傅峦,傅爷爷把傅峦送到焉柔家里住,焉柔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叫傅峦哥。 焉柔的哥哥姐姐多,焉柔排着顺序的叫大哥,二哥,但叫傅峦就是叫哥。 长辈们先上楼休息,傅峦和温唤收了身份证去前台办理入住登记。 焉柔和林闯挨着行李在酒店大厅的沙发上坐着等。 十一出来玩的人多,无论是大厅里还是前台排队的人都不少。 排队时酒店经理看见傅峦了,他放下手头的事情赶过来,和傅峦打招呼:“傅先生。” 傅峦不认识。 酒店经理笑的很周到,说:“老板听说您和傅老过来休息,特意准备了几瓶红酒送到您预定的房间,不知道方不方便,他下午过来拜访二位?” 傅峦知道是谁了,婉拒:“爷爷这次是来度假的,带的都是家里人,就不见外人了。” 酒店经理迟疑了一下,但很有分寸:“那就不打扰几位了,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和我们说。” 傅峦:“嗯,谢谢。” 经理伸手,说:“房卡给我吧,那有个备用柜台,我来办理。” 傅峦把房卡递过去,侧头时看见焉柔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去不远的柱子边站着,顺手又压低了帽子。 看回沙发,那有个和焉柔年纪相仿的男生,视线落在她身上,手里握着手机。 打眼就能看出来,焉柔在避他。 焉柔样貌生的好,在高中时就很打眼,以前出门是常有人夸,现在她长大了,引来的就不只是夸赞了。 但酒店人多,就有些乱,她刚站好,几个手里握着甜筒的小孩跑闹,绕柱子跑时没注意那有个人,结果手里的甜筒直接扣在了焉柔的冲锋衣上。 焉柔:“......” 傅峦和温唤都看见了,温唤刚要过来,傅峦把手里剩下的证件给他,说:“我先带她上楼洗一下。” 温唤拿过证件:“嗯。” 如果傅峦在,焉柔的事基本就不用他管了。 傅峦带着狼狈的焉柔上楼,进电梯刷卡,按下楼层。 傅峦和傅爷爷早两个小时到,先办过入住。 电梯空间大,焉柔往后站,离他远些,刚挪了一步听见傅峦说:“有人和你搭讪,如果喜欢就交个朋友,不喜欢就礼貌点拒绝。大大方方的,不用避。” 傅峦说这些话时,焉柔想起了几天前在学校里,她拿着那块刻了心的手表去找傅峦。她见到他了,被围在人群中间。不只有他,他对面还站着一个女生,手里拿着一束花。 周围的起哄声很多,笑声也多,焉柔看见傅峦在大家的起哄声中带着女生走了。 那天下雨,她淋了一场,眼睛哭得通红。 电梯到了,傅峦带焉柔去他房间。 进来时,焉柔看见墙边放着傅峦的黑色行李箱,椅背上搭着他的外套。 南方比北方热,白天这里不用穿外套。 傅峦带焉柔到卫生间,说:“外套脱下来。” 焉柔脱了外套递过去。 她穿的冲锋衣,防水,放在水龙头下冲,很快就干净了。 傅峦刚想说什么,回头时看见焉柔眼睛红了一片。 有点意外。 冲锋衣换了个方向,傅峦:“我保证刚才那个冰淇淋摔了的小姑娘都没哭。” 焉柔没接话,拿手抹眼泪。 衣服冲好了,傅峦抽了纸擦干水,把衣服递回给焉柔。 焉柔接过来,要走,傅峦手机响了,他说:“去房间等我。” 傅峦接电话,焉柔穿上衣服离开卫生间,他让她在房间等,她就没走。 焉柔站在这,听见卫生间内传出来傅峦的洗手声,还有他讲电话的声音:“张经理。” “嗯,我没签。” “和价钱没关系,那个项目本身有问题。” “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他们想唱戏,我就听听。” 焉柔知道,和选择要继续读研的大哥温唤不一样,傅峦大四在自己家的公司实习。焉柔也听大哥说过,傅峦有野心,想尽快接手企业经营,但是公司里的前辈不同意,给傅峦使绊子。 傅峦:“嗯,我心里有数。” 电话那头的张经理还有别的工作要和他说,刚提了几句,傅峦说:“这事情不急,假期之后再说吧,我现在有别的事。” “嗯,就先这样。” 傅峦挂了电话擦干手,回到房间看见焉柔在那低着头站着。一直挺阳光的小姑娘,这次见面脑袋像是挂了个铅球似的就没抬起来过。 他走过去,站在焉柔前面的书桌边,手机放桌子上,回身时问她:“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刚高铁站看见她时候就情绪不对。 焉柔又掉了几滴眼泪。 傅峦伸手想帮她擦,焉柔往后躲。 < 3. 第 3 章 [] 上车时焉柔还在消化这件事,以至于林闯和她抢副驾驶时她都没什么反应。 和大哥一起坐在后排,焉柔靠着车窗。 她觉得这件事就是,她走在路上捡了一个误会,然后谁也没告诉,也谁都没问。 自己收着藏着的,哭了好几天,遗憾委屈的要命。 还全家人都被她惊动了。 想想觉得好气又好笑,但她也只能藏着笑话自己。 焉柔又一次压低了帽子。 幸好这事没别人知道。 八九点钟的西湖还是有很多人,断桥上和街道上都是。 别说没有停车位,就算车子停好了,人都未必有地方下脚。 傅峦索性车子直接没往里开,他说:“进去了也是堵着,晚点再过来,你们还想去哪儿?” 车子在干净的车道上驶离,南方的秋天温柔,连道两排的树叶都还是绿的。 傅峦给了大家选择,林闯说:“我是有一个地方想去,但是如果是大哥,肯定不会带我去。” 林闯今年高一,这么大的男生想去但家里不让去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傅峦猜大概率是酒吧,他反问:“大哥不带你去,我就能带你去?” 林闯:“我感觉你可以。” 他又说出来:“我想去酒吧。” 后排的温唤笑。 傅峦:“我看着像常去酒吧的人?” 其实不像,傅峦长得帅,是偏绅士的那一种,举止中还带着点优雅劲儿。但林闯说:“我就是感觉,你是能带我去纸醉金迷的那种人。” 傅峦笑两声,又看后视镜:“大哥不说话是默认了,那我先送你回家?” 后面这句他是问车后排的焉柔。 这是什么提议,焉柔多少来了劲,她说:“我成年了,林闯能干的,我都能干。” “他不能干的。” “我也能干。” “行”,傅峦接她的话:“那哥带你去干一点,成年后才能干的事。” 车子开到酒吧门口,这里车也多,但是有酒吧的人出来迎,给安排停车位。 傅峦来过,带着他们几个进去。 焉柔成年不到一个月,还有些不适应这个身份,第一次来酒吧有些忐忑的,她进门时商量着问:“我们回去之后是不是不能说实话,就说去西湖玩儿了?” 傅峦回头,提醒她:“你掂量掂量,去酒吧和撒谎,哪一个更严重?” 焉柔抿紧嘴角,没接话。 说带他们来酒吧,傅峦也没糊弄他们,带他们来的就是正经的酒吧,不是静吧,也不是只是喝东西的地方。 有酒精,有热舞。 空位上坐下,服务员送了酒单过来,一人一份。 林闯看着上面度数不低的酒类问:“我能喝酒吗?” 焉柔告诉他:“你掂量掂量你几岁。” 林闯又看大哥,大哥没发话。 他还是点了一瓶饮料。 酒吧内的音乐声很响,连说话都得大声。 焉柔也点了一瓶饮料,但刚叫完,她心里涌上点遗憾,她都成年了,怎么还不敢喝酒呢。 成年时第一次打破规则的心情是有着忐忑的,但更多的,是带着跃跃欲试的躁动和新奇。 焉柔刚点完饮料小后悔道:“…那我能喝酒吗?” 傅峦:“想喝?” 焉柔:“想尝尝。” 傅峦:“点吧。” 焉柔自觉的:“喝醉了怎么办?” 傅峦:“你两个哥都在,你怕什么?” 有傅峦这话,焉柔放心了。 就是刚要选酒,傅峦的手指点在她的酒单上问她:“如果我和大哥不在呢?” 焉柔明白:“那我绝对不来酒吧。” “打死也不喝酒。” 傅峦手挪走。 大哥也问:“如果是林闯叫你一起来呢?” 焉柔懂事:“那我打死他。” 林闯:“.…..” 林闯点的饮料,傅峦因为一会还要开车去西湖,不想叫代驾,所以也选了没有酒精的饮品。 焉柔喝酒,大哥就陪着她喝点了杯带酒精的。 很快,酒杯送上来,傅峦和大哥的酒色都是单一的,但焉柔和林闯两个人的酒色花花绿绿。 就像是,小孩尝鲜,都喜欢色彩斑斓的。 焉柔拿起酒杯刚要喝,傅峦用自己的酒杯碰了一下她的,虽然酒吧内的音乐声很响,但这声碰杯的清脆声焉柔还是听见了。 她还听见傅峦对她说:“成年快乐。” 焉柔主动把自己的酒杯往桌子中间递了递。 大哥和小弟也来和她碰杯: “成年快乐。” “成年快乐,我有点羡慕。” 焉柔:“焉柔谢过各位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她直起腰板喝了一口酒。 傅峦看她的表情。 焉柔就喝了一小口。喝完说:“奇奇怪怪的味道。” 傅峦笑。 酒吧里因为音乐声大不适合聊天,傅峦和大哥都在回手机消息,林闯和焉柔没玩手机。对他们来说,第一次见的这个场合要比手机里的世界更喧嚣。 姐弟两个坐着看了会热舞着的人群,焉柔往林闯身边挪了挪,问他:“你想去跳舞吗?” 林闯没直接回答,问她:“你想去吗?” 焉柔摇头,喝酒对于她来说已经是成年突破的小禁忌,但当众热舞还是另一个层面的事情。 她觉得成年可能还不够,她还得再长两岁,才敢。 回头,焉柔告诉傅峦:“哥,我去下卫生间。” 傅峦:“知道在哪吗?” 焉柔:“那有指示牌。” 傅峦:“嗯。” 焉柔洗手出来,抬头时就看见傅峦了。 傅峦站在洗手间楼道的最端,后背靠着墙壁,没什么事。 应该在等她。 焉柔朝傅峦走过去。 刚动,从男卫生间也出来一个人,焉柔下意识的抬头,无意的和他对视了下。 收回视线,她往傅峦那去。但她也留意到男生的视线还在她身上,没移开。 “美女,方便一起喝杯酒?” 不仅没移开,男生挡住她的去路。 焉柔不喜欢这样的搭讪,如果是昨天之前,她应该不会有任何回应,低着头就想躲开。 但想起今天下午,傅峦在电梯内和她说过的那些话: “如果不喜欢,就礼貌点拒绝。大大方方的,不用避。” 所以焉柔多说了句话:“不好意思,不方便。” 她要走,男生没让路,他说:“要不加个微信也行。” 手机在焉柔的手里握着,她没往前拿。但男生动作快,把她手机拿过去,想加她微信。 他去拿时是带着笑的,像是在和她开玩笑,但焉柔介意这种玩笑。 不过手机也就在男生手里沾半秒钟,又被另一只手拿回去。 男生手空了,意外的抬头,看见了比他高的傅峦:“哥们儿?” 他再看焉柔,懂了:“一起的?” 傅峦脸色不太好:“滚开。” 傅峦眼底沉着,男生识时务,两手一抬,溜了。 傅峦带焉柔回去。 焉柔跟在傅峦身边,心里有点摸不准,她不知道傅峦看没看见她的手机是被抢过去的,不是她想给那个人的。 她不想他误会。 所以走了两步,焉柔拽他:“哥。” 傅峦回头。 焉柔:“不是我主动把手机给他的,是他自己拿过去的。” 焉柔说清楚了,但是周围太吵,傅峦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焉柔说完了,还想要反馈。 她看傅峦的眼睛。 傅峦没办法,拽焉柔的手臂,把她往旁边带几步,推开她身后包厢的门。 包厢空的,傅峦把人推进去,关上门。 喧闹声被隔 4. 第 4 章 [] 傅峦对焉柔一向严厉,从小到大在很多情况下,教她规矩,告诉她对错。所以与其他兄弟姐妹们的相处不同,焉柔有点怕傅峦。 其实焉柔自己也曾反思过这种怕的感受是因为什么,毕竟傅峦是个绅士的人,也注意礼节。 后来焉柔觉得,这种感受除了源自傅峦教育她时带的威严感之外,一定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她偷着喜欢他。这种犯错感逐渐演变成害怕。 而今天的这一场梦,更是在她私密的梦境中,对傅峦的亵渎。 这让她心虚。 即便早起焉柔也没有下楼,她坐在酒店的窗台边看着不远处的湖边风景发呆。 像是一只停驻在窗边的雁。 直到弟弟林闯在群里发信息艾特她下去吃饭,焉柔拿手机和房卡下楼。 到一楼的餐厅时,大家也刚刚落座。傅峦和两位爷爷都已经坐下了。看见傅峦,焉柔又想起了昨晚的梦。 还有梦里才见过的,傅峦炙热的目光。 傅峦的右手边和斜对面都有位置,焉柔选择绕开几步,坐到傅峦的斜对面。 刚坐下,要拿筷子,傅峦问她:“洗手了吗?” 焉柔想说洗过了,洗脸的时候洗的,但是突然又想起,刚才走到饭桌旁时,林闯让她帮他拿过下篮球。 她自己没当回事,但被傅峦看见了。 焉柔站起来,又去洗了遍手。 等焉柔回来时,傅峦不在座位了,取餐区也没有。 焉柔问:“哥呢?” 温唤说:“他接了个工作电话,公司有点事,上楼去处理了。” 温唤拉开身边的椅子:“过来吃饭。” 饭后大家要去酒店附近逛逛,温唤发微信给傅峦,傅峦说他还没忙完让大家先去。 街上热闹,商场前人来人往,有朋友,有情侣,还有被家长牵着手走的小孩儿。焉柔买了两袋炒板栗,是给傅峦的,因为他早上被电话叫走,还没吃饭。 一个小时后,太阳光开始晒人,有爷爷们在的旅途以休息为主,怎么惬意怎么来。避开燥热他们先回了酒店。 到一楼大厅时,焉柔把板栗递给林闯:“你给傅峦哥送去。” 昨晚的梦她需要时间消化,她怕见到傅峦时的视线闪躲不自然。 但林闯的心里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在他看来,这无非是谁要去跑趟腿的问题。林闯:“我去,你把你的棒球帽给我。” “棒球帽我给二哥了,我戴着不合适”,焉柔说。 林闯想要的棒球帽到底是没找到,后来她想起来,因为戴着不合适给二哥了,估计被二哥带去学校了。焉柔:“你想要就去找二哥要。” “我不敢”,林闯不敢的理直气壮:“那你给我点别的?” 焉柔:“.…..” “你都不敢找二哥要个帽子”,焉柔提醒他:“和我讨价还价,你就不怕?” 林闯:“嗯。” “.…..” 焉柔不想反思自己的地位,就是忍着没去找个枕头揍他,说:“我们石头剪刀布,谁输谁去。” 林闯:“不玩,现在栗子在你手里。” 焉柔拿身份施压:“我是你姐。” “你没什么给的那我上楼了啊?”,林闯说。 “.…..” 焉柔后悔在林闯小时候没多打他两下时,没注意到从不远处的电梯里走出来一个人,傅峦工作忙完了下楼来走走。 傅峦见到他们了,都不用把话听全就知道这姐弟两个在商量什么事。 这场谈判被打断,傅峦走到林闯身后时伸手捏了下他的脖颈,说:“给我送点吃的,就给你们两个嫌弃成这样。” 姐弟两个像是被抓脏似的,一起叫了声:“哥”。 焉柔才看见傅峦下楼来了。 傅峦伸手把焉柔手里的两袋栗子拿过去,刚见到温唤时,温唤和他说了,焉柔给他带了点吃的。 傅峦顺着他们的聊天问焉柔:“那我自己拿了,你给我点什么?” 焉柔没接话。 焉柔不说话,傅峦也没就这么过去,等着。 焉柔:“…你要什么?” 傅峦把一包栗子放回她手里:“你们两个,帮我吃一包。” * 栗子被焉柔拿在手里,但她没吃,回到房间时塞进了自己的包里。 下午要去的景点远,他们开了两辆车。大哥温唤开一辆,他的车先开到了酒店前,两位爷爷上车。林闯也钻进去。 焉柔就只能去坐傅峦开的那一辆。 上车后焉柔系上安全带,落下一半的车窗,窗外的阳光明媚,透着秋高气爽。焉柔知道傅峦车开得很稳,和他的性格一样。 傅峦车跟在温唤的车后,保持距离匀速向前。 傅峦问焉柔:“我们多久没见了?” 焉柔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回答说:“我们中午才见过。” “不是”,傅峦转头看她:“这次见面之前,我们多久没见了?” 一周多前焉柔去找过傅峦,但这件事傅峦不知道。焉柔回答说:“一个月前,开学的时候你请我吃饭了。” “嗯,一个月”,傅峦重复了遍,说:“才一个月不见,我怎么感觉你脸上装了一年的心事?” 这个问题堵住了焉柔的话。 她避开傅峦的视线,看车前方,这个时候如果再说是因为和林闯吵架,已经搪塞不过去了。 傅峦聪明,听得出谎话。 其实焉柔是一个不希望自己有秘密的人,并非是因为说谎会有负罪感,而是因为坦诚的人更自在。 帮她解围的是傅峦进来的电话。 来电话的是傅峦的同寝同学,简一航。简一航的声音很急:“傅峦,我听说你去杭州了?” 傅峦:“嗯,怎么了?” “我姥家在杭州,和我舅一起过,十一假期我舅一家人出去玩,我姥身体不好在家没去”,简一航快速说:“但我从昨晚起给我姥打电话都没有人接,她从来都不会不接我电话的。” “我这次预感特别不好,她一个人在家我本来就担心。我想报警了的,但是又担心是自己小题大做,你要是在杭州,还方便的话,能不能抽时间帮我去看她一眼?”,简一航问。 “联系过邻居吗?”,傅峦说。 简一航:“我不知道邻居的电话,给我舅发信息问他也没回我,他们去欧洲十几个小时飞机再倒个时差看见我信息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不过你要是不方便…” “没事,我去看看”,傅峦拦住他的话:“把地址和姥姥的手机号发我吧。” 简一航刚刚说过他的预感不好,如果不是真着急,不会直接联系在旅游的他。 简一航说了很多遍谢谢。 地址很快被发过来,距离不算远,傅峦本来想把焉柔先送到温唤的车上 5. 第 5 章 [] 傅峦开车带焉柔回酒店,刚进一楼大厅,傅峦接到简一航的电话和他说几句。 而焉柔看见了在一楼大厅沙发上等她们的温唤和林闯。 见到她,大哥站起来,林闯是跑过来的。 焉柔问:“你们在这等我们…” 话没说完,林闯突然抱了她一下,把她剩下的话给卡回去。小弟的拥抱和傅峦的不一样,林闯突然的像是要袭击她似的,抱得紧,那一下勒得她气都顿了,但松得也快。 林闯问她:“你今天救了一个人?” 焉柔原本没觉得要用“救人”这样重要的词来形容,因为感官上她只是跟着傅峦走了一趟。但她在小弟面前逞能惯了,接着话:“嗯。” 林闯:“真厉害。” 温唤也过来了,说:“我们听傅峦说了,你今天处事不惊。” 焉柔:“主要是傅峦哥在忙。” 温唤:“他给爷爷们打电话,一直在夸你。” 晚些时候大家一起吃了晚饭,饭后的饱腹感让焉柔觉得彻底心安了下来,但是安下来的不只有心,还有因为那个突然生成的梦境,乱了一整日的情绪。 解决情绪的一个很好的办法是坦诚,今天傅峦的拥抱给了她对自己坦诚的力量。 离开杭州的前一天晚上,他们几个闲不住,大半夜的找傅峦开车又去了一趟西湖边。 到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假日只剩个尾巴,西湖边也散了燥热和拥挤,透出秋日的清凉。 林闯贴着西湖边走,温唤提醒他:“小心点。” 林闯没回头,焉柔问:“大哥,你是担心他掉下去吗?我还想踹他一脚呢。” 温唤笑:“听说西湖边每年都有不少人把手机掉下去,白天岸边还有专门负责捞手机的工作人员。” “我听明白了”,焉柔:“你是担心手机。” 秋日的夜晚,安静的像是在小憩,茂密的绿植透着守护感。 林闯选择把手机踹进兜里,再继续向前踏步。 周围的路灯不算明亮,西湖中的倒影勾勒出一种隐私感,而这种隐私感把远处的雷峰塔衬托的更加神圣。 焉柔双手合十,林闯问她:“你干什么?” 焉柔:“许愿。” 林闯没听过这个说法:“雷峰塔也可以许愿吗?” 焉柔说:“我习惯向一切不常见的发光体许愿。” 但焉柔双手合十没几秒又放下了,傅峦问她:“不许了?” 焉柔嗯了一声,解释:“这事儿我还是不要告诉法海了。” 法海拆人姻缘,她怕他不乐意帮这个忙。 温唤:“什么愿望不合适?那我许一个合适的。” 大哥坦荡,心愿也是,他说:“希望家人安康,事事顺遂。” 小弟凑热闹:“我也许。” 但半个字还没憋出来时,不远处一黑,雷峰塔到点熄灯了。 焉柔刚想笑话他,听见林闯自己感叹了句:“这么不吉利。” 他还认真了。 焉柔说:“小弟,心愿这事儿,就算你不说,神佛也知道。但就算你说了,也得靠自己。” 林闯“嗯”了一声。 回过头,焉柔看站在身边的傅峦,想了几秒,她问:“哥,开学以后我能去找你吗?” 傅峦反问她:“你的哪个哥你不是随便找?” 焉柔点了一下头,没接话,那她就放心了。 说要去找傅峦,焉柔就是真的要去找他。焉柔早上起得很早,刚七点就从宿舍出来了。她喜欢傅峦,她得让他知道。 七点多一点焉柔出现在了男生宿舍附近,好在男生宿舍就这一个出口,她不用担心傅峦走其它门,并且这条路是从女生宿舍去教学楼会路过的地方,碰到傅峦后她很容易找到说辞。 但等了半个小时都不见傅峦从男生宿舍楼内出来,他不爱睡懒觉,不该这么晚才对。 又等了几分钟,焉柔等到人了,但等到的是大哥。 温唤见到她问:“你怎么在这?” 焉柔:“.…..” 忘了大哥也住这了。 焉柔把给傅峦准备的借口换了一个耳朵,说:“路过。” “嗯”,温唤:“一起走吧。” “.…..” 步子虽然跟着大哥一起走了,焉柔的眼神还是在男宿舍楼外停留了几秒,她今天没等到傅峦。 焉柔跟着大哥去食堂吃了早饭又去教学楼上课。 一周连续五天,焉柔都没见着傅峦,并且, 天天都等到了大哥。 焉柔:“.…..” 大哥这人勤快,即便没课也早起去上自习。其实从第三天开始,焉柔就往墙后面藏了藏,不想让大哥看见自己。但是她又不敢藏太远,怕错过傅峦。结果她就像是有把柄在男生宿舍门口似的,每次都能被大哥抓个正着。 第五天兄妹两个人又见面的时候,温唤说:“不愧是有点血脉关系的缘分,天天都能碰着。” 焉柔没笑出来,心想这哪是一点儿缘分,咱俩这缘分无论分给谁,哪怕是宿舍阿姨,她都能出去约个会。 焉柔难免有点丧气。 温唤见她的模样,又问:“真不是在等别人?” 这句话算是把焉柔不在状态的劲儿给拽回来了。她反应过来了,大哥不笨,前段时间还知道她失恋。 她被发现了。 焉柔不想撒谎骗大哥,对这个问题没否认。 大哥揉了下她脑袋,也没多问,给焉柔留了空间。 和温唤连续吃了五天早饭后,就连室友们都问焉柔是不是交男朋友了。她们笑着八卦,又问比如那个每天和她一起吃早饭的人是谁。和室友们相处的时间虽然还不久,但焉柔对她们的印象都很好,她解释说,那是她大哥,是有血缘关系的。 焉柔也通过和室友们的聊天知道大哥在学校比她想象的有名气,他是前任的学生会主席,获得过很多学习类的奖项,关键大哥还长得好。 室友们好奇,想看大哥的朋友圈。大哥的朋友圈里没有私密的事,焉柔觉得他不会介意的,就把手机拿给她们看。 室友林觅是高考状元,焉柔发现她日常做什么事都认真,上课认真,读书认真,叠衣服认真,吃饭认真,看朋友圈也认真。认真到看了会儿就忘了那不是她的手机,从第五条朋友圈开始习惯性的给每一条都点了赞。 关键是站她后面一起看朋友圈的另外两位室友还没看出来哪儿不对。 直到发 6. 第 6 章 [] 傅峦带焉柔来吃越南菜。 其实两个人如果按照家庭的财富来算的话,是属于不同阶层的,以前傅峦刚住在焉柔家的时候,喜欢送焉柔礼物,每送一次都让焉柔爸妈感觉到压力很大。比如有一阵焉柔说喜欢玩具车,傅峦第二天就给她买了个模型车,结果那没比巴掌大多少的模型车,比焉柔爸开的车都贵。 以前焉柔爸哄焉柔玩小车的时候,那小车上了劲以后满屋子的乱撞,撞一次焉柔爸就带着焉柔乐一次,但这辆模型车,每次在家里地板上转个弯儿,焉柔爸都觉得心里咯噔一下。 那时候焉柔年纪小,还不明白两位数的小车和六位数的小车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并且也是想要什么就说什么,有一天那车她玩够了,转头又说想要个房给她的洋娃娃们住。 焉柔爸当时一边喝水一边琢磨着这玩具车既然玩够了就找机会给傅峦还回去,话还没逮到机会说就差点被这口水给呛住。 傅峦还真买得起房。 但焉柔爸也不想那么早的就让女儿了解到什么是贫富差距,什么是阶层鸿沟。他换了个适合她的法子,对焉柔说:“咱俩玩个游戏。” 小孩的注意力比蜜蜂还容易被吸引:“什么游戏?” 焉柔爸拿出食指往嘴唇前面一放:“嘘,就是那种看见哥哥就不说话的游戏。” 现在焉柔自己长大了,知道了财富悬殊,喜欢傅峦的这种感受曾经给过她很大的压力。她有时觉得傅峦是她的梦,就像所有人都有梦一样。但有时又觉得这是痴心。 焉柔在不善处理自我感情的年纪时纠结过很长时间,被矛盾拉扯过。直到有一天,她告诉自己,她没有因为喜欢傅峦伤害到任何人,就别责备。 傅峦把菜单从焉柔手里接过,又还给服务员。 服务员离开,桌边安静下来。 “哥”,焉柔问:“你这周都不在学校,是工作不顺利吗?” 杯子里倒上柠檬水,傅峦放到焉柔面前,说:“嗯,有点问题。” “怎么了?不过”,焉柔明白年纪差距带来的经验差别:“你讲了我可能也听不懂。” 傅峦:“没什么听不懂。有人企图用假项目,占用我的时间和资源。” 焉柔:“他们为什么?” “行为的出发点都是有利可图”,傅峦:“如果他们做的事要违背规则或者是道德,那就是会有更大的利益。” 焉柔:“容易解决吗?” 傅峦:“你看,我还有精力坐在这和你吃饭。” 傅峦:“开学也一个多月了,上大学的感受怎么样?” “挺好的”,焉柔说:“和想象的一样好。” 傅峦:“和室友相处呢?” 焉柔:“都好。” 服务员上菜,把盘子摆好后离开。 焉柔拿起筷子,用还没有用过的筷子先给傅峦夹了菜,她说:“哥,你吃。” 焉柔没这么做过,她上头的哥哥姐姐多,长辈更多,没需要她在饭桌上给谁夹菜。 焉柔的声音是平静的,但心跳的频率和悸动只有她自己知道。 傅峦的视线落在焉柔握着筷子的手腕上,他看了两秒,随后说:“现在是懂事了,知道照顾人了。” 傅峦拿起筷子,吃过告诉焉柔:“味道不错,你尝尝。” 焉柔松了一口气,但也知道这些还不够让傅峦察觉她的心思,她得再明显些:“嗯。” 饭后,焉柔和傅峦回到学校,走到超市门口时傅峦和她分开。夜里天黑了,生活区的路灯不算明亮,透着温柔的晕黄,焉柔叫住傅峦:“哥,你要送我去女生宿舍吗?” 傅峦:“自己回。” “回去早点睡,别一直玩手机。” 焉柔点了下头。 回到宿舍时晚上八点多,其实时间还早,焉柔想把自己的床单被罩换下来洗。 林觅看见了提醒她说:“今天晚上阴天,明天估计会下雨。” 焉柔一听,说:“那明天再洗。” 室友们都在,齐妙问:“你这么相信觅觅,都不上网再查一下吗?” 焉柔说:“不用查,我信。” 齐妙想了想:“那要是我说的呢?” 焉柔:“我也信。” 四不能缺一,李扇琳躺床上也要伸出头:“要是我闭眼睛说的呢?你知道我今天可都没出过那个门。” 她第一天来姨妈,这一整天都没出门,窗外都没看过压根不知道夜晚是阴是晴。但焉柔爽快的:“信。” 齐妙懂了,给出观后感:“长得好看的是都有点傻白甜。” “我觉得”,看手机也认真的林觅说:“她也有可能只是想把活儿,能推一天算一天。” 焉柔回头,跟着室友们一起乐,她是这个意思。 焉柔想起包里有没拆的巧克力,回身给室友们分了。 拿巧克力时看见包里有张她没见过的纸,其实今天在外面吃饭时她就留意到了,但那个时候和傅峦在一起,她没在意这个事儿,没细看。 焉柔把纸拿出来打开,上面的内容让她有点意外,这还真不是她的纸。纸上面用黑色字体写着:【学妹你好,请离大四的温唤远一点。他是我喜欢的男生,谢谢。】 “巧克力好像还是低卡的”,齐妙拆开说。 “嗯,是黑巧”,焉柔收起纸张,回头说:“可以少点负罪感。” 焉柔知道了是怎么回事,这周她连续一周都和大哥一起去教学楼,一起进出食堂,应该是被喜欢大哥的人看见,误会了她和大哥的关系。 大哥没有女朋友,焉柔是知道的。在家里的时候,姑姑和姑父也问过大哥,在学校有没有喜欢的女生,大哥每次都说没有。他的手机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偶尔来了信息也不见着急,是真没有喜欢人的样子。 所以给她送信的女生对大哥的感情是单方面的。 焉柔从小解决问题的原则是,能自己的处理的绝不吱声,自己处理不了的按照年纪从下往上的找哥找姐,实在不行就丢给长辈。 其实这事不难,解释清楚就好了。 洗漱完,焉柔拿手机发了一条朋友圈——这条朋友圈的目的就是为了说明她和大哥的关系。 既然那位学姐能够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把这张纸放到她的包里,那焉柔觉得 7. 第 7 章 [] 焉柔有些不放心,她怕傅峦多想。 所以第二天找了一个时间给傅峦发信息:【哥】 焉柔没收到回复。 周六没课,她在宿舍一边看书一边等。手机放桌面上。 差不多半个小时以后,傅峦直接给焉柔回了语音通话。 焉柔接通:“哥。” 傅峦:“上午来打篮球了,才看见信息,找我有事?” 对面的篮球声闷闷的,偶尔传来的对话声带着不明显的回音,焉柔问:“你是在室内的篮球馆?” 傅峦:“嗯,体育馆。” 焉柔:“那我去找你。” 傅峦又问一遍:“有事?” 焉柔停顿两秒,说:“没什么特别的事,我去看你打篮球。” “来吧”,傅峦:“大哥也在这儿。” 傅峦说大哥也在这时候的这句话是笑着的。 焉柔“噢”了一声。心里却对这句笑理解出了快十个版本:“我去找你们。” 学校有三个篮球场。两个室外的分别在生活区还有教学区。最后一个篮球场,在体育馆里是室内的篮球场,距离最远。 路过超市的时候,焉柔去买了两瓶运动饮料,给傅峦和温唤一人带一瓶。结账的时候人多,焉柔无聊就拿出手机随便看看。 刷到校内贴吧时她看见了有人文字直播篮球比赛,地点在体育馆,大三的对大四。 焉柔想,应该就是傅峦和大哥在打的那场篮球赛。 往下翻了翻,她果然看见好多张傅峦和大哥打球时的照片,这不仅是文字直播赛况还有图片直播。 虽然也有其他同学的照片,但是傅峦和大哥图片下的留言和点赞最多。 贴吧对所有年级都开放,讨论很热烈: 【今天什么日子,大四的两大男神都上场了】 【我草】 【学长加油!】 【这个人是谁?一分钟内我要他的联系方式,:/笔芯】 【楼上,那是大四的傅峦,男寝A栋,宿舍号506】 【有人结伴一起去吗?】 【温暖组合无敌!】 【有人解释下温暖组合吗?】 【温唤上场,学生会的妹子们应该都去了吧】 【温=温唤暖=傅峦(峦谐音),咱校顶配】 【我说今天图书馆空位置怎么这么多】 【啊啊,才看见比赛信息,我现在过!去!】 【别来了,别来了,体育馆已经没地方下脚了】 【卧槽,真别来了,喊声都快把房顶掀翻了】 焉柔结账后离开超市,往体育馆的方向走。 她发现同行的人不少,很多人一边走一边讨论着体育馆的比赛,而几乎每个聊到这场比赛的人多多少少的都会提一句:“今天有傅峦和温唤上场。” 焉柔还小的时候不懂人气两个字的含义,只知道哥哥们身边永远有很多小伙伴追着他们玩。那时她喜欢这种感受,因为每次当有人知道了: “刚刚傅峦来找你哎” “原来温唤是你哥哥”时, 她们会发出惊叹。 长大后,确切的说是当她发现自己对傅峦的感情开始不纯粹,慢慢的被她识别出“爱情”成分时,傅峦的突出变得醒目。 她越发清晰的了解到傅峦的家庭条件优越,学习成绩好,样貌好。 这种断层的出众和几乎刺耳的张扬开始把焉柔的骄傲稀释,她出现了自卑感。 高中那段时间学业紧,又因为傅峦在很好的大学读书,她给自己的压力也大。早起读书,深夜学习,不娱乐,她一边企图用努力弥补这种不足,一边又因为状态不好效率低,如此反复的负反馈,她几次都觉得很难熬。 ...... 体育馆的人果然很多。纵然外面的天气阴沉着即将有场暴雨,但还是没有挡住青春的躁动和热情。 因为室内篮球场的空间有限,观战的学生们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焉柔好不容易进去,也只是站在后排透过缝隙才能偶尔看见场上跑过去的傅峦和大哥。 直到她坚持的够久,前排的人有事离开,焉柔才顶上去。 傅峦传完求看见她了,笑了下,用手肘碰了碰回场的温唤。 两大人都往场下看,引起了些骚动。 一众目光像是抓了绳索似的顺过来,但是他们都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在看谁。 焉柔身边的男生“我草”了声,问:“怎么都在看我?大四冲啊!” 赛场上又是新一轮的冲刺。 结束时大四的比分遥遥领先。 比赛结束,拥挤的人群才渐渐散了,学生们下楼离开体育馆,边走边传来讨论声: “这比赛看得真过瘾。” “他们两个输过么?” “学弟们得冲啊,再不赢这两个人就要毕业了。” “这么大的雨啊,什么时候开始下的。” “你带伞了吗?” 焉柔拿着饮料没走。 但她还没等送过去,发现傅峦和温唤是有水喝的,今天是学校组织的正规篮球比赛,准备了一箱的水。 但焉柔还是走过去,把手里的水递给傅峦。 傅峦穿的白色运动衫,整场球打下来,额前碎发上沾着汗珠,但不重。 傅峦接过水,把瓶盖拧开,又给焉柔送回来。 焉柔解释:“不是让你帮我拧瓶盖,就是给你喝。” 傅峦:“我们有水。” “我看见了”,焉柔:“但我背回去还挺沉的。” 傅峦笑,拧开焉柔给的水喝。 温唤和同学聊过天过来了,焉柔也把水递给他。 温唤接过,又看傅峦手里的水瓶:“他也有?我还以为你只给我带了。” 温唤的话已经是明指昨晚的朋友圈了,焉柔原本没想好怎么提这件事,但被大哥说出来,反而给了她一种轻松感。 焉柔想起高中那段时间,她把自己逼得紧,压力被妈妈看出来了。 妈妈找机会和她说过几句话,她说其实很多事情都可以偶尔的比学习重要。 “比如一场好看的电影,比如一顿好吃的饭菜,再比如,一个需要放松的心情。” 那也可以是,一个喜欢的人。 这段话,让焉柔解压过。 在不恰当的时间地点发生的爱情不能被说出口,但长大后的焉柔想让自己直接一点,她说:“大哥。” “傅峦哥当然有水。” “他对我也很重要,就像你对我那么重要,一样。” 焉柔知道,自己真的是胆肥了。 她现在竟然敢,当着傅峦的面,说出这种暧昧不明,的话。 但比起以往每次都把感情往角落里收,往口袋里藏,这种表达方式给焉柔带来种过 8. 第 8 章 [] 焉柔:“有几个男同学的。” 傅峦:“几个?” 焉柔停顿了几秒,回答:“两个。” 两个,傅峦不用问也知道估计一个是班长,一个是班导生。 两个全班都会加的人。 一场秋雨一场寒,今天这场雨下完,气温又该降了几度,傅峦:“焉柔,你读的是好学校,这个学校大部分男生都是善良的,你可以多和他们去交朋友。” 焉柔知道傅峦为什么这么说。 焉柔样貌好,自从长开以后,书桌堂里的情书就没断过。后来上了高中,不仅有同校的给她送情书,还有校外的男生想追她。 焉柔没有理过任何人。 可是有一天,在焉柔一个人上学的路上,有个校外的男生叫了几个人,把焉柔拽上车载去了学校附近的一个台球厅。 焉柔没去上学的消息是班主任打电话告诉给焉柔爸妈的,原来她以为焉柔是生病了才没来。 结果焉柔爸妈说,她早上按时去学校了。 大家这才慌起来。 焉柔爸妈找不着人,发了一条朋友圈问有没有人见到焉柔。 正在上课的傅峦,大哥大姐,二哥还有小弟都看见了信息了,都说不知道焉柔在哪。 但一个小时后,他们见到焉柔爸妈又发了条新的朋友圈,是焉柔的正式寻人启事。 这下没人上课了, 全都出去找焉柔。 最后是当天中午,焉柔爸爸把人找到的。 是焉柔自己找到机会让台球厅的店员给爸爸打了电话,告诉了地址。 焉柔爸妈当时差点急死,万幸是焉柔说她没受什么欺负,那人把他带去台球厅不让她走,但没做什么。 虽然焉柔说她没受什么欺负,警察也介入了,但看过她以后傅峦还是又去了一趟台球厅,找人看了监控。 他怕焉柔受了欺负不敢说。 好在焉柔说的是实话。 自这件事以后,对于不认识或不熟的男生,焉柔的接触更少了,或者说她不愿意和异性有关联。所以开学这么久,焉柔只加了两个必须加的男同学的微信。也因为如此刚刚简一航加她的微信时,她才会看傅峦,企图傅峦能帮她说点什么,给她理由不用加这个微信。 但是傅峦没有回应她的视线,因为他鼓励她去交友。 焉柔知道傅峦的意思,她解释说:“哥,我没有因为以前的事情觉得他们是坏人。” 雨势很大,所以两个人挨得近,焉柔觉得比起说当初的那件事给她留下了阴影,更像是她因为一些经历养成了些不同的习惯,她说:“我也没有因为不想理谁让人尴尬为难过,我只是更喜欢和熟悉的人待在一起。” “比如和家人在一起,比如,” “和你。” 天空劈下闷雷,撞上了焉柔的声音,焉柔不知道傅峦有没有听见。但随之而来更猛烈的骤雨,让傅峦伸手把她揽紧,她几乎靠在傅峦的怀里。 焉柔感受到傅峦结实的胸口,这让她又想起了那个梦,她不喜欢和陌生男生接触,却在梦中对傅峦滋生贪念。 焉柔这么回答了,傅峦没再教育什么。暴雨来的猛烈,雨滴拍打在伞面,此前去看篮球赛的人已经先走了,这条路上现在没什么人。 雨势大的地面像是在冒烟,焉柔能感受到傅峦手臂的力量,被他揽着,仿若罩了个保护伞。 秋天的风斜,傅峦撑伞站在风来的那一侧,他的半边运动衫湿了。焉柔注意到了,说:“哥,我站那边。” 她刚想动,傅峦把她搂紧:“老实点。” 焉柔:“你淋雨了,衣服湿了。” 傅峦:“没事,回去就换了。” 焉柔也想照顾傅峦,还想和他换边,这次傅峦是真的手臂用力了,把人按住。 焉柔动不了了。 傅峦:“我发现你是长大了。” “比以前难管了。” 焉柔没接话,傅峦开始察觉她难管了,他还会察觉她不止是难管,还对他有别的心思。 路过教学区时,那有一片空地,能明显的看见雨势倾盆而下,焉柔问:“哥,你冷吗?” 傅峦:“你冷了?” 焉柔:“嗯,有点,秋天的雨凉。” 她没故意示弱,是真的感觉冷。 傅峦看眼自己身上:“今天没穿外套,没衣服给你。” 焉柔笑:“我不是这个意思。” 傅峦带着她快走几步,说:“回去喝点热水。” 焉柔:“嗯。” * 傅峦送过焉柔后撑伞离开,焉柔站在宿舍楼下看着他走。 回到宿舍,推开门进去,还没等坐下,齐妙问:“我怎么感觉进了一股冷空气?” 焉柔还没等说话,连续打了三个喷嚏。 比起说话,她还是先坐下吧。 林觅打量焉柔的衣服,说:“没湿,就是被冻成个落汤鸡。” 焉柔搓了搓手,笑问她:“没湿哪里来的汤?” “水杯给我”,林觅:“我刚打的热水。” 焉柔把手杯递过去:“谢谢。” 喝了一口热水,焉柔感觉好些了,她问:“浴室几点开门来着?” 她想去冲个热水澡。 李扇琳看眼时间说:“现在还没开,你先上床躺一会吧。” 一直在床上躺着的李扇琳半起身,把怀里的热水袋拿出来说:“这个给你。” “不用”,焉柔:“你用着。” “我姨妈第二天肚子就不疼了”,李扇琳:“觅觅帮我递一下。” 焉柔热水也喝了暖水袋也有了,换睡衣上床:“焉柔谢谢各位姐姐妹妹,我就不给你们作揖了。” 齐妙被她这句话逗得笑的停不下来,她是宿舍内笑点最低的:“你快去躺着吧。” 焉柔躺进被子里时想,明明也入秋没多久,就感觉冬天要来了,今年的秋天又被压缩了。 被子的温度被体温一点点带起,焉柔开始有了睡意。 刚要睡着时手机震动。 是妈妈来的视频通话。 睡意又被强行拽起来,焉柔接通说:“妈。” 焉妈:“嗯,周末去哪儿玩了吗?” “没”,焉柔说:“在宿舍。” 焉妈:“打电话告诉你一声,我和你爸要去参加场婚礼,提前一天过去…你脸色怎么不大好,感冒了?” 焉妈刚问完,焉柔就听见电话那头的姑姑问:“焉柔感冒了?严重吗?温唤知道吗?” 焉柔说:“没,在睡觉,声音有点闷。” “那我听你动静也不太对”,焉妈说:“最近天气降温,你多穿点。” 焉柔:“嗯,你们要去参加谁的婚礼?” 焉妈:“你三姨的外甥,今年二十五岁,明天办。” 焉妈又说了些三姨的情况,焉柔迷迷糊糊的听着,但其实没什么印象。因为这个三姨不是亲三姨,亲戚那边论过去的,她就小时候见过几次。 直到说完了,焉柔说:“出门注意安全,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焉妈:“明天下午就回来了。” “嗯”,焉柔:“到家告诉我一声,也祝三姨的外甥我应该叫哥,祝他新婚快乐。” 焉妈:“行,你记起他了?” 焉柔:“其实没有,但不妨碍。” 焉妈笑:“嗯,继续睡吧。” 焉柔放下手机后赶紧把手收回被子里,打个电话感觉把自己给打冷了,脑袋也沉,她摸了下额头,好像有点热。 睡一觉应该能好,焉柔闭上眼睛。 睡得不知道有没有半个小时,手机又响,焉柔心想她今天为什么不是静音来着,哦,为了等傅峦的信息:“喂。” “你感冒了?”,电话那头的温唤问。 焉柔昏昏沉沉的,低声说:“本来没有,现在感觉快了。” “我妈和我说你感冒我还不信,上午还活蹦乱跳的,今天冻着了吧,最近降温,以后出来多穿点”,温唤说。 焉柔:“嗯。” 温唤:“生病了就别下来吃饭了,一会儿我去买点粥送到你楼下,让你室友下来帮拿一下吧,今天雨大,我给她们也带点吃的。” 焉柔眼睛都没睁开:“没事的。” 温唤:“继续睡觉吧。” 大哥把电话挂了。 手机再响时是四十分钟以后,温唤送的餐到了,但焉柔实在没什么胃口,把吃的给室友们分了自己只想睡觉。她的一场觉像是挨了一拳似的,被打成了好几段。 躺下 9. 第 9 章 [] 焉柔睡了个长觉,晚上八点时醒了。这一觉睡得安稳,她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已经不热了。 睡眠对她来说几乎有疗养的作用,以往每次有点风寒的征兆时,及时的喝热水补觉,大多时候都能好起来。 睡醒了,焉柔从床上坐起来缓缓。 李扇琳见着了,问她:“睡醒了?” “嗯”,焉柔:“感觉刚刚做了好几个梦。” 李扇琳:“梦见什么了?” “断断续续的”,焉柔想了想:“好像梦见我爸妈说他们要去参加个婚礼。” 亲耳听见焉柔打了那通电话的全寝室, 李扇琳:“.…..” 齐妙:“.…..” 林觅:“.…..” 齐妙还是担心那封警告的信,问:“你也梦见你收到了一封信不?” 焉柔看在书桌前的齐妙,说:“那不是梦吧,你给我看信来着。” 齐妙反问:“你确认吗?” 她这么一问,把焉柔问糊涂了。 齐妙又笑。 焉柔也被她逗笑。 下床后焉柔先喝了口水,信纸被放在她的桌面。她的桌面工整,书本和电脑的配色偏温和,和这封信上的三个感叹号格格不入。 室友们都围过来,李扇琳问她:“前几天也收到过?” 焉柔把昨天收到的那封信拿出来,给大家看。 齐妙:“昨天的态度还稍微好点,今天的就不好了。” “如果是我我应该也会发个朋友圈说明一下”,林觅推推无边的眼镜框:“只可惜她没看见。” 焉柔:“我还以为她能看见。” 李扇琳把第一封信放回焉柔桌子上:“你为什么以为她能看见?” “昨天信被放进我包里,咱们周五只有小班课,没有外班的人来过”,焉柔说。 林觅懂了:“是我们班的同学放的,帮某位学姐的忙。” 焉柔也是这么推测,她的包一直在座位上,大概率是她去卫生间的时候有人放进去的,所以她以为她的朋友圈会被放信的人看见。 齐妙:“咱班同学的微信你都加了吗?” 焉柔:“女生的都有。” 班级三十个人,女生一半左右,虽然男同学的微信焉柔加的不多,但是女生们住得近,常来常往的都加过了。 “那就是没加微信的男生放的”,齐妙:“如果看见了肯定今天就不会再送了。” 焉柔想不通了:“有可能吧,或者一开始我就猜错了。” 林觅:“这事儿你哥知道吗?” 有人直接对焉柔说“你哥”时,她总是下意识第一时间想到傅峦,傅峦是没有前缀的“哥”,温唤是大哥。 想到傅峦让焉柔迟疑了两秒,她回过头,回答林觅的话:“昨天没和他说,想着自己处理了,但我明天会和他说,他可能会知道是谁。” 焉柔第二天给温唤发信息时温唤正在图书馆,晚些时候又被同学叫去踢足球,焉柔在他球赛快结束时去球场找他。 到的时候温唤刚踢完球,从场内跑到场边,焉柔把手里的水递过去。今天是真的只给大哥送水,因为傅峦又回公司加班了,不在学校。 温唤接过水,问她:“感冒好了?” 焉柔:“睡一觉就好了。” 温唤扣上瓶盖:“这要是林闯,就该感冒了。” “他特容易感冒,一感冒就发烧”,焉柔说。 说到林闯的感冒,姐弟两个没少因为他生病折腾,林闯年纪小,一病了就赖叽粘人,大的都得陪着,焉柔都不能出门去找自己的同学玩,小时候没少因为这事儿生闷气。 但又想想,现在长大了,那么赖叽人的小孩儿都比焉柔高了。 温唤问:“今天来找我是有事?” 焉柔:“嗯。” 秋天的日照变短,六点左右太阳光已经是橘色,洒在草坪上投出细碎柔软的倒影。温唤在球场边的长椅上坐下,他满场跑了快两个小时,迎着风吹,带着运动后的松爽。 焉柔想说又有点警惕,转头看球场上和刚刚观球赛的那些人。 同学们要离开,原本打算叫温唤一起,见他身边有女生就没好过去,和他挥手:“我们先走了。” 温唤抬了下手。 围观的人逐渐离场,男生女生都有,焉柔不知道有哪些人是为了大哥来的,但是,可能会有为了大哥给她送信的女生吧。 温唤见焉柔的视线在左右看,也没催她。 等人散的差不多走远了,视线收回来时,温唤才问:“找谁呢?踢球的这些人里有你认识的?” 焉柔一听,知道大哥误会了,他以为她还在找某个男生。 焉柔:“不是。我没找人。” “大哥”,焉柔:“这两天收到了两封信。” 温唤:“什么信?” 焉柔把这事儿和大哥说了。 温唤听完,拿过焉柔带过来的那两封信打开看。 今天晴了一整日,照散了昨日暴雨遗留下的潮气,傍晚时的风带着余温,温唤收了信,说:“没想到还给你惹麻烦了。” 焉柔坐在长椅上,脚跟着地,脚尖点了下前面的红色跑道,说:“没事儿,就两封信。你知道是谁吗?” 温唤又看信上的内容还有笔迹,说:“想不到。” 焉柔:“喜欢你的女生呢,没有吗?” 温唤:“有是有。” 焉柔懂了:“太多了。” 温唤:“所以前天才发了条朋友圈?” 焉柔:“嗯,” 温唤:“我说怎么还没带傅峦。” 温唤拿过自己的手机,说:“我们两个再照一张。” 温唤的手机已经举起来,摄像头对着他们两个,焉柔却伸手挡了一下,用手心盖住。 温唤看她。 焉柔问:“大哥,你说你再发个我们两个的朋友圈,傅峦哥会不会多想?” 温唤笑。 温唤拿开她的手,把照片照了,说:“傅峦没空想这些,有这时间他早谈恋爱去了。” 焉柔没说话。 温唤编辑着朋友圈的文案,又问:“这事没和傅峦说?” 焉柔:“嗯,他今天不在学校。” “就算在估计你也不会去。你以前和他好,好像他才是你亲哥”,温唤一边编辑一边和焉柔聊天:“现在长大了,他也不和我们一起住了,你对他好像是有了些距离。” 说完话温唤信息也编辑好了,点击发送,又看焉柔。 < 10. 第 10 章 [] 焉柔立刻把纸撕下来进宿舍,一推开门她就问:“这是哪位姐姐想出来的神仙办法?” 吃着苹果看剧的齐妙回头,瞅了焉柔一眼,开始爆笑。 笑得都快上不来气儿:“哈哈哈哈,你回来了,不是我。” “但有效”,坐在书桌前看书的林觅说。 焉柔懂了,这是高考状元想出来的法子啊。 李扇琳发言:“我还是宁愿学姐给我寄一箱子的信。” 林觅坚持:“这办法肯定有用。” 焉柔走过去,把纸还给林觅,说:“咱别这样。” 林觅问她:“是问题解决重要还是面子重要?” 焉柔说心里话:“面子。” 齐妙:“哈哈哈哈。” 焉柔不放心,还是把纸拿回来自己收着,一想到刚刚门口围聚的那么多人她就想把床上的被子拽下来给自己蒙上,不过… 这方法杀伤力真强,强到她想复用。 等林闯上大学了,要是也考来这,她找机会给他的宿舍门外贴一个上去。 想到这,焉柔给林闯发了条信息:【你好好学习。】 林闯回的快:【?】 焉柔:【哪个字没看懂?】 林闯:【没看懂你】 焉柔:【你认真学习,后年考来这,和我和大哥一起读书】 林闯估计是从这几句里自行勾勒出了真诚,没顶嘴,回:【我知道了,姐】 焉柔收起纸,夹在她的记事本里。 收起本子时焉柔又看见了桌上的手表盒,她还没送出去的表白礼物。 “去吃饭吗?”,齐妙问。 焉柔的想着傅峦的思路被打断,接话:“好。” 饭点时间到了,但林觅还不能去食堂吃饭,她是班里的团支书,刚收到级队团支书的信息收集大家的个人信息上交,她想把这事做完再吃。 这事不麻烦,室友们帮着她一起。 焉柔负责对面宿舍的四个人信息统计,因为近,她踩着拖鞋就来了,敲门:“我来帮觅觅统计一下大家的基本信息。” 说着她把纸张递给右手边的沈青:“姓名,手机号,还有出生日期就行。” 在上铺的同学懒得下床,沈青直接代笔,但还缺了一个人的。 沈青问:“有人知道方谞的出生年月日吗?谞字怎么写来着?” “女婿的婿换为言字旁”,同学说。 沈青:“出生日期呢?。” 上铺的两位同学也不知道,焉柔说:“没事,我一会发微信问她一下。” “微信收不到,短信才行”,沈青:“她手机前几天掉水里了,不知道今天能修好不。” 焉柔笑:“怎么掉水里的?” “洗脸的时候刷剧”,沈青:“已经用了一周的老头机了。” 焉柔要了方谞的手机号,这个她的室友都知道,拿回纸笔刚要走,焉柔想到什么又问:“如果不能发微信的话,朋友圈也看不到吧?” 沈青:“她憋了一周了。” 焉柔点了下头。 回到宿舍,焉柔把收上来的信息给林觅,坐回自己位置时想,她好像知道给她送信的人可能是谁了。晚些时候焉柔和大家一起去食堂吃了晚饭,回来时对面宿舍的门没关,焉柔进寝时能听见她们的聊天声。 沈青问她:“你手机修好了吗?” 方谞说:“终于修好了,我差点以为我要换个手机。” “今天下午焉柔过来统计大家信息来着,她给你发短信了吗?”,沈青问。 方谞:“焉柔?” “嗯”,沈青:“她帮林觅来收集。” “哦”,方谞说:“我收到林觅的信息了。” 关上宿舍门,焉柔在座位上坐了会,然后用自己的手机给方谞发了条信息,内容是: 【你以前真的不知道温唤是焉柔的亲哥吗?(我手机死机了,这是室友的号码)】 焉柔相信,即便方谞以前没看见过她的朋友圈,但是在大哥发完朋友圈之后,那个学姐会告诉她的。她的手机修好了,她自己也会看见,再者今天下午林觅贴在门上的那张纸,也会让她听说什么。 焉柔等了会,如预期中的一样,收到回复:【我以前真不知道,她没和我们说过。如果我知道的话,我肯定会告诉你的。】 这个信息验证了她的猜想,焉柔还想知道那位学姐是谁:【算了,你们也才开学认识,估计也没法知道,我今天下午买了两块蛋糕,给你带了一块,你上来拿一下吧。】 焉柔又收到回复:【谢谢学姐。】 对面宿舍传来开门和拖鞋声,声音渐远,焉柔拉开门跟上去,看着方谞走到六零七宿舍门前。 焉柔站在楼道边看着方谞敲门,范围缩小到4个人,大哥应该知道会是谁了。 方谞敲了三遍门,没有人应,直到隔壁的学姐出来说:“她们宿舍没人,今晚出去聚餐了。” 方谞纳闷:“刚刚学姐还让我上来找她。” “那你发微信再问问。” 焉柔手机震动,收到方谞的短信:【学姐,我上来了,但敲了门没有人应。】 焉柔看着屏幕上的字,回她:【我是谁?】 方谞低头等来信息时,脸色先是困惑,很快又凉下去。抬头,她看见了不远处的焉柔。 焉柔迎着她的视线,她看着方谞站在原处停了半分钟,可能是因为这半分钟也没耗走她,方谞不得不朝她走过来。 方谞在眼前站立,勉强的挤出笑:“焉柔,你怎么在这儿?” 焉柔没接她的话。 试图蒙混过关的想法被递过来,但是焉柔没接着,让这心思掉地上摔散。 信息就是焉柔发的,事情已经很明显的摆在桌面上。方谞解释说:“学姐让我帮她送两封信,但我不知道信上写的是什么,我没有什么恶意,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如果你不知道那信上是什么内容”,焉柔:“你就不会心虚的不敢看我了。” 方谞落在地上的视线像是被放进寒冬里冻了一下,她抬头看焉柔的眼睛。 焉柔说:“向我道歉。” 楼道里有回声,焉柔简单的语气也能把话说的清楚。 以前林闯做错事时,她也会这么直接和他说。该道歉道歉,该指责就指责,想要什么就说要什么。 方谞:“对不起。” 焉柔“嗯”了一声,这事在她这里算是过去了,她下楼回寝室。 * 焉柔一周没有见到傅峦。 她周三在食堂吃饭时碰见了简一航,她听简一航说傅峦负责的项目快要到交付日期,已经一周没有回宿舍了。 焉柔在不上课时,或者偶尔上课时会翻看手机里带有傅峦的照片,有些是家庭合照,还有些是她偷着照的。累积起来,不少。 感情中的望梅止渴,她习以为常。 焉柔也给傅峦发过两次信息,傅峦都是过了二十分钟左右才回,两次都是说他刚刚在开会,问焉柔有什么事情。 焉柔不想打扰他的工作,就又说没事,只是问问他在哪。 看着和傅峦的聊天记录,焉柔找不到一点暧昧的痕迹。因为傅峦的态度不带一点男女关系发展的可能性。 在感情中,她是需求的那一方,傅峦不是。 所以只能她先开口。 她成年了,有喜欢的人,可以表达。 周末傅峦也没回学校,焉柔问能不能去找他。 傅峦:【有事?】 焉柔:【没有。就是想去找你。】 聊了两句,傅峦把电话打过来,比起信息傅峦更喜欢讲电话,因为他的时间紧,这样沟通的效率高。 傅峦:“周末不和室友出去?” 焉柔:“嗯,我想去找你。”< 11. 第 11 章 [] 焉柔明白傅峦的意思,但是她想傅峦并不能知道她的心理。为悦己者容虽然不是完全正确的想法,但却是控制不住的念想。 焉柔想了想:“算了,出去吧。” 视线落在焉柔身后的帽子上,傅峦笑了一下,是上大学了,审美观也在转变了。 不过虽然焉柔觉得自己今天穿的不好看,但办公室里进来过几拨人向傅峦汇报工作,很多见到焉柔的同事都会对傅峦说:“老板,你妹长得真好看。” 夸的多了,焉柔自己忍不住问:“你说他们是真的想夸我,还是因为你说了我是你妹,所以他们才夸我的?” 刚刚来汇报工作的人都已经离开,办公室的门关着,焉柔坐在办公桌前的沙发上,傅峦在办公桌前办公。 傅峦听出来了,焉柔在问他这些人说的话是真心的还是面子工程,他反问回去:“你自己长得好看你不知道?” 焉柔:“可是你没说过。” 傅峦:“叔叔阿姨说的少了?” “不少”,焉柔又说:“但是你没说过。” 傅峦:“你就是想听我夸你一句。” 焉柔:“我想听你的评价。” 傅峦笑:“嗯,焉柔,你长得好看。” 拿到傅峦的回复,焉柔像是赶上了列车。她“嗯”了一声转回去在沙发上重新坐好,看手里面的书。 其实比起长得好不好看,是不是受大众的欢迎,更重要的是她有没有长在傅峦的审美点上。 焉柔的手机快没电了,刚放在傅峦的办公桌上充电,所以电话震动的时候,傅峦先看到,叫她:“手机响了。” 震动持续表明这是一通语音通话,焉柔站起过来接。 傅峦同时注意到屏幕上的显示说:“简一航。” 听见这个名字,焉柔反而不往前走了,她不知道简一航为什么打语音给她,说:“哥,那你帮我接一下吧。” 傅峦:“过来,自己的电话自己接。” 焉柔和简一航没什么交集,也就上周吃早饭时在食堂碰到过一次,她说:“我和他不熟,学长可能是想找你。” 傅峦提醒她:“我的手机没响。” 傅峦不肯帮她接电话,焉柔闷闷的“嗯”了一声,走过来,把电话接起:“学长。” 简一航笑:“嗯,是我。” 他又问:“你在学校吗?方便的话,我请你吃顿饭。” 焉柔说:“我出来了。” “也是,今天周末没课,估计你也出去玩了”,简一航说:“一直想找机会谢谢你上次帮我的大忙,那明天?” “不用谢的学长”,焉柔就站在傅峦办公桌前打电话,傅峦侧着身,在工作。 焉柔说:“你谢我哥就行了。” “你哥要谢,你也要谢”,简一航:“这样,那下周吧,下周六请你吃饭,这周太匆忙了,我提前约你。” 焉柔不想和不熟的男生单独吃饭:“真的不用,学长。” “就这么说好了”,简一航坚持要感谢一下焉柔:“到时候看你哥有没有时间,我叫上他一起。” 简一航的盛情难却,焉柔很难推辞,但这顿饭如果有傅峦在的话,她会自在很多:“我哥也会去吗?” 问完这句,她也看向傅峦。 简一航:“我还没和他说,我到时候叫上他一起。” 焉柔说:“那我们一起去。” 简一航:“那下周六,我们三个,到时候我联系你。” 焉柔:“嗯。” 挂了电话,焉柔把手机重新连上充电器,她说:“学长说要谢谢我,所以下周六请我吃饭。” 傅峦听她讲电话已经听得七七八八:“嗯,他说过。” 焉柔:“他说会叫上你。” 傅峦:“我下周不一定有时间。” 焉柔一听,说:“你不去我也不去。” 傅峦回过头:“你刚刚不是答应他了吗?” 焉柔:“我答应时,是说你也会去。” 傅峦的办公椅小幅度的转过来,笑,问她:“你多大了,吃饭还得两个人陪着。” 焉柔:“我和他不熟,会尴尬的。” 傅峦:“他性格好,不会让你冷场。” 焉柔叫他:“哥。” 傅峦:“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焉柔没说话,看傅峦的眼睛,看了几秒,不放心的确认:“你会去的吧?” 让她和简一航吃顿饭像是多大的难事,傅峦:“我尽量。” 焉柔笑了:“你这么说,那就是会去的。” 傅峦转过去继续工作,但焉柔放下电话后也没走,她看着傅峦的侧脸,认真工作的神态,还有坐着时端正的姿态。 他的样子姿态还有神情对焉柔来说都是吸引。 她喜欢了这个人特别久。 “哥”,焉柔被这种吸引还有过去累积的那么深厚的感情推了一把,她说:“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傅峦的视线还停留在电脑屏幕上:“什么礼物?” 焉柔沉默了两秒,走回沙发,把包里她带来的礼物盒拿出来。手表盒握在手里时,她又犹豫了两秒。然后返回来,重新走到办公桌前,看着傅峦。 傅峦注意到了,焉柔的表情很认真,所以他暂停了工作,把注意力给她。 焉柔把手表盒递过去,说:“礼物。” 傅峦把礼物接过来,问:“是什么?” 焉柔:“你打开看看。” 傅峦打开了表盒,里面放着的是一块黑色手表,表盘很薄,分针时针指在正确的时间点上。 七位数和八位数的手表傅峦都有,但是这款五位数的手表傅峦知道对于焉柔来说已经是很昂贵的礼物。 傅峦又问:“为什么送我礼物?” 焉柔没能立刻就自然的回答出来,因为心跳从刚刚转身去拿这块手表时就已经开始喧嚣,她甚至感觉自己一度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她的感情像是即将快要溢出来的河水,在深夜里几度拉着人窒息。 焉柔想起自己上次误以为傅峦谈恋爱时的感受,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坐在阳台上一个人哭了好几场。她清楚的记得那是一种快要把人拽到地面以下的遗憾。 傅峦把手表拿出来问:“花了多少钱?” 焉柔让自己尽量平静,这或许也是那么长久暗恋中磨出的能力,她没说数字,但解释:“ 12. 第 12 章 [] 办公室里陷入了不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是傅峦先开口,问焉柔:“还有想说的吗?” 傅峦给她足够的空间去表达自己,但焉柔已经把最重要的话说出来,她让傅峦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暂时还不想将自己暗恋期间所有的悲喜都说出来,好像是要把家底都掏干净,那样会狼狈,不合适。 焉柔:“没有了。” 她想让自己别紧张,但是没有用。 傅峦“嗯”了一声,语气透着耐心,他说:“我从八岁开始借住在你家里,和你一起生活直到我十八,算起来也是十年时间了。这十年来如果不特意提醒,我会觉得我们是亲兄妹。” 傅峦说的是实话,他和焉柔走得近,也对她管得多,因为在他眼里,焉柔是家人:“我对你有家人的情感,所以会照顾你,也会管教。这些源自于我们之间的亲情。其实包括你现在坐在我面前,和我说这些话,在我看来也是你青春期对感情的理解在演变而带来的短暂对自我感情的误解。但无论怎么样,每一份感情都是值得被尊重的,所以你既然告诉我这些,那我也应该给你反馈。焉柔,在我眼里你是我妹妹,是家人。” 其实焉柔并不意外听见傅峦的这些回答,只是听见了还是忍不住有些难过,生活并没有给她意外之喜。她看着傅峦书桌上的笔筒,说:“我猜到了你会这么说…虽然猜到了,但也还是要说,这样才能让你以后再看见我的时候不要只把我当亲人。” 如果她不和傅峦说明,那么她所有的行为,哪怕带有心意的行为都不会被傅峦理解为爱情,所以焉柔要先改变傅峦对她的看法,这很重要。焉柔:“我只有一个希望,希望你相信我的感情是认真的,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你说的对于亲情的误解,我分得清。” 她又强调了一遍:“我只想让你知道这些。” 傅峦没有立刻接话,他知道并不适合和焉柔讨论她的感情到底是爱情还是亲情,她在她的情绪中,而她对她的情绪有绝对的话语权。 他们在对话时,傅峦给出自己的视线,但焉柔的视线却几次垂落,到底还是心虚的。 “那我今天和你说这些话…”,焉柔问:“你以后还会想见我吗?” 这话倒是把傅峦逗笑了:“我什么时候不是你随叫随到。” 焉柔:“那是以前。” “没有区别”,傅峦:“只是你长大了些,开始有自己的想法,就像是你的审美也在变一样。焉柔,我尊重你成长过程中的所有自然改变。” 焉柔和他确认:“你不会躲着我?” 傅峦:“不会。” 焉柔:“不会不想见我?” 傅峦:“不会。” 心口边刮起了飓风,盘旋着终于趋于安静。焉柔不再问什么。 “你还要工作”,焉柔:“那我不打扰你,我先走了。” 傅峦知道焉柔今天为什么一定要来找他了,她是想和他说这些话:“我送你下楼。” 傅峦送焉柔到一楼,门卡刷开门送她出去。 傅峦:“我来叫车。” 焉柔:“我坐地铁就行。” 傅峦问她:“你坐地铁来的?” 焉柔:“嗯。” 傅峦又想起了焉柔给他的那个礼物,她说是用零花钱和压岁钱买的,估计没剩什么。 她倒是也舍得。 傅峦:“我给过你的银行卡,还留着吗?” 焉柔转头,又点了一下头。 那是一张信用卡,傅峦成年时离开焉柔家时给她的,额度非常高。 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年,那时候傅峦给她东西她只会觉得是哥哥给她的,她可以拿。不会像是现在一样,她会觉得那是傅峦的,不是她的。 那张信用卡她没用过。 焉柔:“留着。但我不缺钱。我是怕堵车所以坐地铁来。” 傅峦:“不缺也可以用。” 傅峦给焉柔叫了车,他说这个时间路况还好,不会比地铁慢。 上了车,焉柔:“那我走了。” 傅峦:“嗯。” 今天天气好,天空蔚蓝而高远,焉柔藏了很久的秘密,在一个寻常的周末说出了口。 上车后,她看着窗外发呆,视线中略过车辆和路边等车的行人,但心情却积攒在那里,不动不前。 轻松了,但又好像没有。 还是悬在那里。 心情像是一只疲惫了的小狗,蜷缩着,只想看着自己的爪子。 办公室里说过的话听过的声音时不时的在耳边反复,她也只能一遍遍的再听着。 震动的手机把焉柔带回注意力,来电显示上是林闯的名字。 焉柔:“嗯。” 林闯:“今天周末,姐,你回家吗?” 焉柔:“不回去。” “你回来吧,要不他们就要打死我了”,和焉柔疲惫后安静的心情不同,林闯的语气正在喧嚣着。 焉柔看着车窗外:“你又惹什么祸了?” “我没惹祸”,林闯:“就是上个月月考成绩出来了。” 焉柔:“排名多少?” 林闯:“二十。” 焉柔:“班级还是年纪?” 林闯:“班级。” 焉柔把电话挂了。 林闯又打过来,叫她:“姐。” “这个成绩挨打”,焉柔:“你哪儿不服气?” 林闯:“可是打我成绩也不能变好啊。” “那怎么能变好”,焉柔:“你和他们说说。” 林闯:“你今天回来行不行?我有事找你。” 焉柔:“什么事?” 林闯:“你回来。” 焉柔的精力都被刚刚的一场谈话耗尽了,她说:“弟,我今天不想处理你的事。你态度好一点,被打两下也就算了。下次回家,我请你吃饭。” 焉柔又挂了电话。 林闯没再打过来,周末的街道上不堵车,焉柔忍不住想,今天在她说了这些话以后,她和傅峦真的还能像以前那样相处吗? 焉柔闭上眼睛靠在后车座上,但手机又震动,这一次是妈妈打过来的。 焉柔:“妈。” 焉妈:“今天周末不上课吧?” 焉柔:“嗯,没有课。” “没有课的话,要不你回来一趟?”焉妈问。 说到底也还是为了林闯的事,焉妈说:“你弟月考没考好,挨了打,现在还和你二姨吵着架呢。要不你回来给看看他的卷子怎么回事,这次是下降了不少。” 他们家里的小孩多,在学业上有个串行的规矩,大哥的学习大姐教过,大哥又管二哥,二哥辅导焉柔,焉柔就盯着林闯。 因为年岁近的,学的内容差的不大,能辅导。 这次闹得比焉柔想的严重,她想了想:“那我回去。” 焉柔回到家时楼道里已经静下来,看来母子大战的喧嚣已经过去了,焉柔先回家和爸妈打了招呼后,又去找林闯。 开门的是二姨。 焉柔问:“二姨,林闯在他房间吗?” 二姨问:“谁?” 焉柔:“林闯。” 二姨:“林闯是谁?我们不认识。” 焉柔:“.…..” 焉柔鞋换一半,要是不知道刚发生了什么她脑袋都得短路。 她能感受到二姨被气到什么程度,儿子都不想要了。 焉柔笑了笑,说:“我去他房间看看。” 林闯房间是反锁着的,焉柔没推开,敲了两下说:“是我,开门。” 半分钟后门被拉开了。 林闯站门口问:“你不是不回来吗?” 焉柔把他推进去关上门,问:“怎么回事?” 林闯没说话,坐床上。 焉柔踢他一脚:“你卷子呢,我看看。” 林闯:“没带回来。” 焉柔:“.…..” 焉柔又踢他小腿一脚。 林闯说:“姐,我们出去学习吧。” 焉柔:“在家学。” 林闯:“我想出去学,在家学不进去。” “让你学习,又不是让你打坐”,焉柔:“我跟你一起学。” “我就是想出去学”,林闯说。 见他坚持,焉柔也想找机会让林闯去和二姨服个软,焉柔:“那你去和二姨说。” 林闯视线往下带,焉柔看见了一双不属于这个房间的女士拖鞋。 “.…..” 他说过了,被拖鞋给拍回来了。 林闯:“你去帮我说。” 焉柔:“.…..” 焉柔去和二姨说,二姨自然能答应,她被林闯的成绩气着和焉柔抱怨了些,她说他以前成绩多好,就隔壁小区和林闯同班的那个小姑娘初中时怎么都学不过林闯,结果这次考试成绩落了林闯一大截。二姨说林闯总是喜欢玩,唱歌跳舞的,就是不干正事。 焉柔听二姨说了一阵,给她宽心:“二姨你别担心,林闯距离高考还早,他底子好,能追回来。你放心,我看着他学,他能听我的。” 二姨缓了口气,说:“你懂事,我放心,你带他出去吧。” 焉柔笑:“嗯。” 焉柔回趟家把林闯领出来了去图书馆上晚自习,上了车焉柔和师傅司机师傅说去市图书馆,林闯却强调说要去东馆。 东馆离得远,焉柔:“市图书馆怎么不行?” 林闯:“东馆环境好。” 焉柔:“你是去学习,又不是去买房。” “我就是想去那学”,林闯:“去东馆,师傅。” 焉柔:“行,我看看新房子能在你的成绩上起多大的作用。” 林闯没接话。 车开出半个小时后焉柔看见家庭群里的消息,大哥问:【小闯考试没考好?】 二姨夫回复了,最后又说:【刚跟着焉柔去图书馆了】 焉柔 13. 第 13 章 [] 唱歌确实是林闯擅长的,他的嗓音很特别,腹腔内像是藏了一汪潭水,带出的声音有种带着厚底蕴的回音感。 来听林闯唱歌的人也比焉柔想象的多。世纪公园的广场上以林闯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圈。有知道林闯今天的安排提前过来的,也有被人流和声音不断吸引过来的。 林闯一直把设备寄存在不远处的乐器店,每次来唱之前先去取。也因此没把这些东西拿回过家里。 如果拿回去,二姨估计就不用再用拖鞋底拍他了,焉柔想。二姨会用林闯手里抱着的那把吉他直接拍。 林闯唱时,焉柔就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虽然有不少人围着,但天气也是真冷,她坐在那感觉很快风就把她吹透了,一边把手插在兜里,一边缩着脖子跺脚。 焉柔甚至觉得如果她前面再放一个铁盆,都能有人来过来给她扔几个铜板。 铜板没有,但有花,听众给林闯送的。 坐下之前焉柔看了眼林闯的微博小号,竟然已经有大几千个粉丝了。小姑娘送完花,又抱了林闯一下。 这一抱给焉柔抱的一个激灵。 她带林闯出来唱歌事小,他要是敢在她眼皮子地下谈恋爱,她才是罪无可赦啊。 好在那小姑娘应该只是喜欢听林闯唱歌,抱完之后怎么跑来的怎么跑回去的,两个人不认识。 焉柔的心落回肚子里,坐在小板凳上继续跺脚。 世纪公园的不远处是一座商业大楼,傅峦所带的项目组最近赶项目辛苦,他今晚请大家吃饭聚餐。饭后有人提议到附近的世纪公园走走,傅峦也没什么事,和大家一起边走边聊。 林闯唱完几首中场休息,回头看见焉柔,问:“姐,你冷了?” 焉柔:“现在零度了。” 林闯:“是吗,我不冷。” 他一直在唱歌,甚至还感觉到热,林闯:“你也来唱一首就不冷了。” 焉柔立刻摇头。 林闯坚持:“你来试试。” 说着,还过来拉她。 林闯是今天晚上的主角,他起哄的事一堆人跟着。 焉柔觉得她肯定是欠林闯钱了,今天晚上才这么被他折腾。 焉柔不想起来,屁股粘凳子上,但林闯个子高还劲大,手臂一提就把焉柔拽起来了。 焉柔被拽到人群中央,遮了袖子把脸挡住,无奈耳朵还能听见,林闯拿着麦克风喊:“掌声有请。我姐。” 焉柔:“.…..” 大家都是青春啊,为啥你的就这么躁动。 林闯对她赶鸭子上架,焉柔不得已接过麦,问:“唱什么?” 林闯:“看你。” 既然决定唱了,焉柔也不扭捏。她选了首自己爱听的,也挺应景的《女侠》。她打小喜欢听豪气的古风歌曲,那种洒脱感走过肺腑,能让心情也变舒畅。唱歌时她想起了傅峦对她说过不止一次那句话:“焉柔,大方点。” 焉柔把手腕从袖子里面伸出来。 林闯在旁边笑,给她热场,很给面子。 看着林闯,焉柔又想起今天晚上林闯问过她,学习有意义吗?很多人上了好大学可能也赚不到傅峦在十八岁时就能给出的那张银行卡。 焉柔回答不了那么大的问题,但她想单对于林闯来说,学习让他是一名热爱唱歌的高中生,未来仍有无限可能。而不是谋求生计的街边演唱者。 青春不是数字,那就是青春。 豪迈的古风歌曲让现场的气氛更躁动,寒风里的热烈吸引过来不少人流。夜里天黑,公园内的路灯温黄其实不算明亮,所以焉柔也没有注意到,正在逐渐靠近的那一行人,其中好几个她今日见过。 “傅总”,同事先注意到了:“那不是你妹妹吗?今天来过公司。” 傅峦顺着同事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视线透过人群落在焉柔的身上,她穿着那件被她嫌弃过的裙子,外面套着在办公室衣架上挂过的大衣外套。 这首歌唱完,焉柔受益于此,自己的心情也轻松了些。 林闯让她唱的第二首,她想唱关于她的爱情。 被搁置的感情带着随时能卷起风浪的能力住在她的情绪里,它也需要倾诉。 第二首歌是《矜持》。 这首歌的原唱声音空灵,天赐嗓音,但焉柔却更震撼于另一位歌手的演唱版本,那位已逝歌手的声音仿若有穿透力,带着纵身一跃的热情和底气。 这是她暗恋过程中,陪伴她最久的一首歌。 傅峦站在人群外层,西装外是笔挺的黑色大衣,他的个子高,样貌好,很打眼。 焉柔的歌声清楚的传到他的耳里。 “我从来不曾抗拒你的魅力。” “我的情意总是轻易就洋溢眼底。” “任凭自己幻想,一切关于我和你。” 夜晚的风凉,吹在大衣上,傅峦没有久待,侧了下身和同事们说:“走吧。” 焉柔的情绪,她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她正值青春,又刚上大学人生经历巨大的转变。她的心思要照顾而不是硬碰硬。 焉柔在唱歌时,起码在唱情歌时,傅峦让自己离场,但离开前他问了一位听众这里大约什么时候结束。 等到差不多结束时他又开车回来。于是正在收拾乐器的姐弟两个被他抓了一个正着。 林闯正在往起抱花,焉柔收乐器,腰还没直起来,她听见林闯叫了一声哥。 焉柔抬头看见傅峦,顿了一下。 傅峦站在那没动,问:“我记得我在微信群里看见说,你们两个要来图书馆上自习?” “......” 林闯照老规矩,把乐器放到乐器店里面寄存。这事他一个人办就行,焉柔坐在傅峦的车里等他回来。 车灯开着,傅峦打开暖风空调,焉柔刚感觉到手上有一点热乎气时,傅峦问她:“说谎了?” 焉柔转头,对上他的视线。 不像是下午在办公室谈话时,傅峦有耐心的说会尊重她的每一种情感。现在他严肃的在问她是不是说谎了。 傅峦:“告诉家里人带着林闯来学习,结果是是来唱歌。一会儿回去打算怎么说。刚刚读完书?” 焉柔视线收回来,解释:“他喜欢唱歌,今天又是周末。” “因为喜欢,所以可以不说实话?”,傅峦:“焉柔,你多大了 14. 第 14 章 [] 周六和简一航吃饭时,傅峦没出现。 本来因为要和傅峦一起吃午饭,焉柔在宿舍出门前搭配了衣服,上大学后她也开始学着化妆。 她提前了几分钟下楼发现简一航已经在楼下等她了。 焉柔和他打招呼:“学长。” 简一航见到她时笑:“早啊,焉柔。” 他的笑容透着种清爽干净,焉柔觉得他应该是个性格好相处的人,事实上傅峦也这么说过。 焉柔走近,简一航:“我还是第一次到女生宿舍楼下等人。” 焉柔听出了简一航应该没交过女朋友,礼貌的接话:“等人时什么感受?” 简一航:“感觉自己挺打眼的,虽然可能也没人真的看我。” 焉柔笑。 聊了两句,焉柔却没看见傅峦,她问:“我哥不是和你一起出来的吗?” 她突然有个不好的猜测:“我哥没回学校?” “回来了”,简一航说:“你哥在寝室睡觉呢,他们组的项目出了点问题,他赶了两个通宵没睡今天上午才回来。我出门的时候想叫他的,但又看他睡得沉,就让他继续睡了。” 简一航询问焉柔:“要不咱们两个去吃?本来也主要是想谢谢你。” 傅峦的缺席让焉柔低落。简一航可能是看出来了,又说:“没事,你要是想叫上你哥,我回去看看他状态,不行的话咱们改天。” 焉柔确实是希望有傅峦在,但她心里还有一个猜想,她问:“我哥…” 简一航:“怎么了?” 焉柔想问,傅峦是真的在补觉,还是在躲着她,不想出来。 焉柔沉默了几秒,又觉得不管怎么样,这是她和傅峦的事,和简一航没关系,简一航只是想感谢她。 焉柔:“没事,我们去吃饭吧学长。” 其实谁不在都可以吃饭,这世上谁都会有一个人吃饭的时候。 简一航笑:“嗯,走吧。” 傅峦说过简一航不会让气氛冷场,焉柔感受过知道这个评价是对的,午饭吃的挺愉快。只是饭后简一航又问焉柔下午是否想要去看电影时,焉柔有点意外。 焉柔找了理由说回学校有事,简一航也就和她一起回来了。但是简一航最后的电影邀约让这顿饭变了意味。这不是单纯的感谢餐了,这更像是约会。 她和学长约会了,因为傅峦没来。 但他答应过会来。 焉柔回到学校后没出门,室友们不在,她一个人在宿舍待着。 傅峦下午五点多时睡醒了,摸到手机,发现已经自动关机。 他揉了眉心,问:“简一航呢?” 室友林放告诉他:“去打篮球了,你找他有事?” 傅峦刚睡醒,感觉脑袋还渗着昏沉感,公司项目出了点意外,他连续两个晚上没怎么睡。今天上午终于事情解决了,本来想回家补觉,但是又想起答应了焉柔去和她和简一航一起吃饭,上午打车回来了。 这觉睡得沉,嗓音还像是闷着似的,傅峦应了声,说:“他说今天请我妹吃饭,估计忘了吧。” “他们早去过回来了”,林放说:“简一航走的时候见你睡着了,就没叫你。” 傅峦:“现在几点了?” 林放:“快四点了。” 傅峦上午回来的,本来只打算睡一个小时,但闹钟没响,简一航也没叫他。 他睡过了。 想起上周末在办公室时焉柔和他商量了好几遍让他去和他们一起吃饭,说她不想一个人去怕尴尬,傅峦觉得他怕是已经把她惹生气了。 焉柔收到傅峦电话时在宿舍看书,她看见语音通话的邀请人时本来不想接,但这种想法也就维持了两声,她又怕傅峦挂断。 感情中的诉求方哪有什么底气不接电话。 焉柔接通电话了,但没说话。 傅峦是从不再响起的电话铃声中判断出来电话被接通的,电话通了人没动静,他笑:“在哪?” 焉柔隔了两秒回他:“宿舍。” 傅峦问:“午饭吃的怎么样?” 焉柔没回答。 这事是自己爽约,傅峦先解释:“上午回来了,但睡过了,没去上。” 焉柔:“反正你也没答应过我。你说的是尽量。” “尽量就是答应了”,傅峦:“答应你了,没去是我不对。” 傅峦:“吃的还行?” 焉柔闷闷“嗯”了声。 道歉没哄好,傅峦又解释:“真是睡过了,本来手机订了闹钟,但没电了,刚充上电,还是接着电源线给你打的电话。昨晚赶项目,没顾上睡。” 焉柔想起了简一航也说过傅峦前两天熬了通宵,她问:“你…是真的忙,不是躲我吗?” “躲你干什么”,傅峦说。 傅峦:“中午没去上,给你赔礼,一会请你吃饭吧。” 焉柔:“不用。” “去吧”,傅峦:“去食堂简单吃点,我也一天没吃饭了。” 焉柔:“嗯。” 傅峦电话刚要挂断,焉柔又说:“那你来女生宿舍楼下接我。” 傅峦回她:“自己过来。” 男生宿舍在食堂和女生宿舍楼中间,焉柔去食堂的路上会路过男生寝室。傅峦让她直接过去。 焉柔没答应:“你刚刚说是想道歉,那你起码得,有道歉的诚意。” 傅峦觉得几年前他就是这么哄焉柔的,现在长大了还得是这么哄,他说:“行,我去接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不?” 焉柔:“没了。” 傅峦:“一会见。” 焉柔:“嗯。” 挂断电话焉柔补了妆,这是傅峦第一次来女生宿舍接她。 下楼的时候傅峦还没到,她站在风里等了会,过了会傅峦来了,看见她时朝她摆手。 焉柔跑过去。 傅峦的每一件大衣都很好看,无论是工作时的商务装还是在学校时的休闲装。 跑到他跟前,焉柔叫了声:“哥。” 傅峦伸手,揉了把她的脑袋。 像是小狗被顺了毛,焉柔彻底没脾气了。 傅峦带焉柔往前走:“去食堂行?” “嗯”,焉柔说:“其实我不太饿,中午吃的挺多的。” 虽然因为这事和傅峦闹了下脾气,但是中午确实吃的挺好的,她也吃饱了。 “那就陪我吃一点”,傅峦伸手把焉柔外套的帽子给她扣上,手又放回大衣兜里,问她:“简一航没让你冷场吧?” 焉柔:“没有。学长挺好的。” 傅峦:“和他当了三年多室友,知道他人品好,和他一起吃个饭就当交个朋友了。如果是不靠谱的人,我最开始就会拦着的。” 焉柔点头,她没把简一航后面想约她去看电影的事情告诉傅峦。她怕她说出来后,傅峦回她一句:“去呗”。 15. 第 15 章 [] 傅峦放下筷子看着焉柔,他表情有些严肃,焉柔很有自知之明的觉得自己应该又要被教育了,因为她说了不该说的假设。 傅峦问她:“我记得大哥有让你去报名参加学生会的活动吧。” 焉柔:“嗯。” “你去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活给你干,学习不忙了就多参加一点活动让自己忙起来。别每天惦记着这些事”,傅峦说。 焉柔低垂着视线:“处理感情也是重要的事。我长大了。” “你是长大了,可以谈恋爱了,但不是只有今年才能谈,所以不用急”,傅峦:“这件事以后都不会再有人限制你了,我不会,叔叔阿姨也不会。你有很多时间去接触新的朋友。” 停顿了下,傅峦缓和语气,又说:“我以前对你严厉,会导致你有一些叛逆心理。现在你上大学了,我也会改变我的方式。” 傅峦竟然说到了对她的管教方式上。 “我听明白了”,焉柔:“你还是不相信我是认真的。你以为我只是想做一些以前不能做的事,不敢做的事。” 傅峦:“我十岁的时候阿姨就和我说过,情绪应该是调节不是对抗。你的感情我知道了,但你也仔细想想,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受。” 焉柔想反驳,但又觉得没用。她说:“我不和你吵。” “你不相信我是认真的。那就让时间证明好了。” 傅峦:“我不是想让你证明什么。” “我知道”,焉柔说。说完就不再说别的。也不看傅峦。因为她知道没结果,傅峦不相信她对他有感情,她怎么说都没用。 说的没有用,那就用做的。 傅峦不知道焉柔是不是真的明白他的意思,但他担心自己再说几句会显得严厉,起到反作用。所以话也就到这里,他始终觉得焉柔青春期心思来的快去得快。这件事越不打眼,散的也就越快。 焉柔:“你吃饭。” 焉柔的情绪平稳下来,傅峦也就“嗯”了声继续吃饭。 接下来的一个月,焉柔没和傅峦再说过喜欢他之类的话。但只要一有时间,比如周末或者没有课的下午她就会去傅峦的公司找他。 到了以后和傅峦打招呼,之后就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要么看书,要么写作业。 有的时候一坐就是一下午。 傅峦本身忙,没什么时间陪焉柔,焉柔也不用他陪。 她挺安静的,傅峦也都随着她。 焉柔知道傅峦不信她说的喜欢,以为她胡闹,可一个人不会胡闹上一辈子的,她用时间说话。唯一让她有困扰的是,这一个月来简一航经常给她发信息,刚开始的时候焉柔会回,但后来简一航的意图已经很清楚,焉柔不那么经常回了,或者攒着一起回。 这些事情焉柔没有和傅峦说过,甚至是很不想让他知道,说到底是害怕傅峦鼓励她去和简一航多了解。 她也害怕这样的发展。 她会很伤心。 “你喝咖啡吗?”,焉柔从沙发上抬头,问。 傅峦:“你想喝什么? 说着他拿起手机:“我来叫。” “不用”,焉柔:“茶水间不是有咖啡机吗,我去打两杯。” 焉柔站起来顺便把手机送到傅峦的办公桌上去充电,见她手机没电了,傅峦笑,问:“你来我这是来看书还是玩手机?” 焉柔:“我刚刚是在用手机看教学视频,是在学习。” 傅峦:“图书馆没位置?” 焉柔:“嗯,人多。你喝什么?” “拿铁吧”,傅峦:“谢谢。” 焉柔去茶水间打了两杯咖啡,回来时却看见她刚放过去充电的手机正握在傅峦手里。傅峦在和电话那头的人讲话:“她去茶水间了,嗯,回来了。” 焉柔还以为是家里人,直到她把咖啡放在桌上,傅峦把电话递过来说:“简一航找你。” 焉柔心里咯噔了一下,不过还是表现的很镇定,说了句:“学长为什么找我?” 傅峦:“他还没说。” 为什么找她焉柔心知肚明,如果出去接电话会显得做贼心虚,她就站在办公桌旁接:“学长,你找我什么事?” 简一航说:“上午给你发了两条信息,你可能没看见,我就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其实焉柔看见了,她一直在用手机看视频,是故意没有回。傅峦已经转过去继续工作,焉柔看着他搪塞了句:“哦,是吗。” “嗯,没事儿”,简一航:“就是明天我生日,大家说一起出去吃顿饭,傅峦还有你哥都会在,我想问,你有时间一起过来吗?” “原来你明天生日,生日快乐学长”,焉柔:“但实在不好意思,我明天已经有安排了,去不上了。” 简一航:“这样啊…” “嗯”,焉柔:“谢谢你叫我,你和我大哥还有傅峦哥好好玩。” 简一航沉默了下,说:“那行吧,那等你有时间了,我单独请你吃饭。” 焉柔说:“我们后面再看。” 挂了电话,焉柔想了想,和傅峦又解释了下:“学长说他明天过生日聚餐,因为也算认识,他问我要不要去。” 傅峦说:“明天去的人不多,都是和他关系好的。” 焉柔是生怕傅峦起疑,赶紧解释:“那可能是因为他和你和大哥的关系太好了吧,所以也顺带着问问我。再或者就是因为之前他奶奶的事。” 傅峦回头看焉柔,问:“哪杯咖啡是我的?” 焉柔:“嗯?” 傅峦:“这两杯咖啡,哪一个是我的?想什么呢。” “噢”,焉柔:“都是拿铁,哪个都行,那这个给你。” 傅峦接过来:“你明天有事?” 焉柔:“嗯。” 为了证明自己有事,第二天焉柔没有去找傅峦,甚至门都没出就在宿舍待了一天。直到晚上十点多她都快睡觉时,手机又响,来电显示是简一航。 焉柔犹豫着要不要接。 其实简一航应该能从她这一个月的反馈里察觉出她对他没想法,但焉柔也还是想找机会把话和他说清楚。 电话接通,焉柔:“喂,学长。” 电话那头没有动静,焉柔又叫了一遍:“学长?” “嗯,是我”,简一航问:“焉柔,你在宿舍吗?” 简一航的语速慢,还带着很重的鼻音,给人一种不清楚感,她问:“你喝醉了?” 简一航:“是有点,过生日就多喝了几杯。我听你大哥说…说,你喜欢吃樱桃蛋糕。我回来前,给你带了回来了一块新的。我现在在你们宿舍楼下,你方便下来一下吗?” “谢谢,不用”,焉柔:“你们一起吃吧,很晚了,我吃过晚饭了。” “他们都有,这一块…蛋糕,是特意给你买的,是新的,你要是方便,下来拿一下吧,我就在这等你”,简一航说。 焉柔:“真的不…” 焉柔的话没说完,简一航又说:“焉柔,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把这块蛋糕给你,今天…我过生日。”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焉柔叹了口气,说:“那行,那我去拿下蛋糕,然后你早点回宿舍吧。” 简一航:“嗯,给了你我就走。” 焉柔挂了电话,快速换了衣服下楼,其实宿舍门已经快关了,楼下现在已经没什么人。她到时看见简一航就在一楼门口的台阶处,人蹲在那,手里拎着一个蛋糕袋子。 焉柔跑过去:“学长。” 简一航听见声音抬了头,看见焉柔时笑:“你来了。” 看见简一航了才知道他醉的多厉害,人蹲在这都快站不起来了,焉柔扶了他一下说:“怎么喝这么多。” 简一航顺着力站起来,笑时眼睛眯一块:“毕业前最后一个生日,大家都喝酒,我…我酒量不好。” 焉柔也不知道他喝多少,甚至都怀疑今晚简一航明天可能压根都不记得今晚来给过女生宿舍。 简一航把手一伸,递过来:“给你的,温唤和傅峦都说,你喜欢吃。” < 16. 第 16 章 [] 傅峦带着简一航离开,焉柔走去墙边捡起了简一航给她送来的蛋糕,看着手里攥着的两个袋子,她知道,她也没把事情处理好。 焉柔回到宿舍,把蛋糕分给室友们,想了想,她拿手机给傅峦发了一条信息:【对不起,我没处理好】 傅峦没回信息。 焉柔又发一句:【我会和简学长说清楚】 过了十分钟她收到傅峦的回复:【这不是需要道歉的事。】 【人际关系的处理方式慢慢积累,但你自己的感受最重要。】 焉柔:【我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焉柔和室友们去食堂吃早饭,早上的人不多,空位很好找,但焉柔听见有人叫她,回头时看见了大哥在朝她招手。 温唤的对面是傅峦,身边是简一航,还有林放坐在傅峦身边。 和室友们一起过去,焉柔挨着大哥坐。刚坐下,她听见林放问简一航:“你昨晚怎么跑女生宿舍那去了?” 说起这事温唤先笑:“原来你喝多了家都找不着。” 简一航说:“不记得了,喝太多了。” 说完这句话,简一航看焉柔,他是真不记得自己喝多以后去过女生宿舍。但是女生宿舍里只有一个人他想找。 焉柔转头,对上了简一航的视线。 大哥看见他们对上的视线了,往后挪了下身子给他们腾出空间。 焉柔转回头。 傅峦问她:“蛋糕好吃吗?” 焉柔看他。 温唤笑:“傅峦问你呢。” 焉柔说:“好吃。” 刚刚大哥给他们腾出空间的动作还有这顿饭让焉柔明白过来一件事,不仅傅峦,大哥也早知道简一航喜欢她。 只有她,试图瞒着。在他们两个眼皮子底下耍小聪明。 下午的课结束后,焉柔主动给简一航发信息,约他吃晚饭。 晚饭时,焉柔感谢了他昨晚送来的蛋糕,虽然简一航喝多到自己都不记得了。她同时也明确的说了自己有喜欢的人,她没说那人是傅峦,因为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但足够简一航清楚的明白她的拒绝。 长大后第一次受到异性的追求,焉柔知道她没有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处理的妥当,如果还有类似的事,她争取能做好。 ……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在圣诞节前到了,雪花徐徐落下,从早上开始一直延续到下午,初雪很少有下这么久的。 这天的朋友圈里特别热闹,有人晒雪景,有人喊炸鸡啤酒,还有的人文案像是诗一样美。 傅峦最近没去公司,项目不忙了,他就主要在学校赶课业。 焉柔发信息问他在哪时,傅峦回说:【图书馆】 焉柔:【我去找你】 傅峦回她:【你总单独行动,能和室友们相处的好吗?】 焉柔:【我和她们说过了,没关系】 焉柔等了会,收到傅峦回她:【你想来就来吧】 焉柔到了图书馆,找到傅峦,在他身边的空位上坐下,和他一起上自习。 傅峦无论是工作还是学习时的状态都很投入,会带给人一种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的感受。焉柔不打扰他,也自己看书。 直到傅峦把落下的课业都看完时,图书馆窗外的天已经是黑色,楼下的路灯温黄,偶尔有学生结伴走过。 傅峦问她:“饿了吗?” 焉柔:“嗯。” 傅峦:“想吃什么?” “炸鸡和啤酒”,焉柔说。 傅峦笑:“那走吧。” 出了图书馆时,今天的这场雪还在下着,雪花盘旋而下,像是一场不赶时间的奔赴。 傅峦把焉柔羽绒服的帽子给她扣上,焉柔转头说:“我不冷。” 傅峦:“不冷也带着。” 因为要吃炸鸡啤酒,傅峦带焉柔来校外吃。 校外也很热闹,即便下着雪,街上和店里的人都很多。第一家炸鸡店已经座位满了,要排很长的队,她们到第二家店时才找到位置。 坐下后扫码点餐,焉柔说:“哥,今天我请你吃饭。” 傅峦:“行。” 傅峦点了两份不同味道的炸鸡,一份原味,另一份口味偏辣。傅峦问她:“确定啤酒也要?” 焉柔:“行吗?” 傅峦:“当然。” 服务员把炸鸡和啤酒送上来后,焉柔说:“哥,我已经和学长说清楚了。” 傅峦:“嗯。” “简一航人不错,各方面条件也都挺好,你如果想和他接触,我没意见”,但傅峦也说:“不过这件事情合不合适其次,你自己的感受最重要。” 焉柔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前段时间他和我提过”,傅峦说。 傅峦知道简一航喜欢她,知道他常联系她。 可是焉柔想,她告诉过傅峦她的感情。但当简一航告诉傅峦他对她的想法时,傅峦什么都没说。他没告诉简一航:算了,焉柔不喜欢你。 说到底傅峦还没相信她对他的感情不是一时兴起,不信她除了他以外不会去喜欢别人。 许是意气用事,焉柔想出一个画面,把傅峦拽出店里,在大雪天里亲他,反复向他强调。 “林闯的成绩怎么样了?”,傅峦问。 焉柔一时没回答。 傅峦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焉柔收了心思,说:“这次月考班级第二,年级二十,他的成绩挺好的。” “嗯,按照家里一带一的规矩,他的成绩现在你是负责人”,傅峦说:“看紧一点。” 焉柔:“我知道。” 吃饭时爸妈来了视频电话,接通后焉妈问:“今天下雪了,吃晚饭了吗?” 焉柔把镜头切换到桌面的炸鸡上,说:“正在吃,和傅峦哥一起。” “就知道你上了大学以后肯定好吃的好喝的不断”,焉爸说:“傅峦和温唤没有一个会让你饿着的。” “今天是她请我吃饭”,傅峦说。 焉柔把镜头转向傅峦,傅峦把手机接过去叫了一声:“叔叔阿姨。” “好久不见了,傅峦,最近怎么样,工作顺利吗?”,焉爸说:“听温唤提过,你公司的事还不少。” 傅峦:“嗯,参加了几个项目…”, 傅峦拿着焉柔的手机和焉柔爸妈聊了一会工作上的情况,最后焉妈说:“年底了,再过两个月和你爷爷一起过来过年。” 傅峦:“爷爷前段时间也提起来了,他就盼着过年能一起热闹。” 焉妈笑:“这么多个孩子,他不嫌烦就行。 17. 第 17 章 [] 圣诞节到了,焉柔收到了二哥温一寄来的圣诞节礼物,是一颗巴掌大的圣诞树。不过圣诞树虽然小,上面的挂饰吊灯卡牌却是一应俱全,吊灯细看比指甲还小。 焉柔和二哥通电话聊了一会,也把给小弟的圣诞礼物下单,今天下午就能到,动物界有食物链,她们家里有礼物链。每个人只需要顾着比自己小的那一个就行。 礼物刚下单完成,焉柔见大哥拉了一个微信群,拽上了她和傅峦。 大哥在群里说:“今天圣诞节,晚上一起吃饭吧。” 焉柔正琢磨着怎么约傅峦,她怕她约的多了傅峦会觉得烦,她就在想合适的理由,大哥的信息帮了她忙。 焉柔:【嗯嗯】 自己回完后开始等傅峦的消息。 傅峦:【下午要去公司,晚饭回不来】 温唤:【今天过节聚一聚,那中午吃吧,吃完你再走。】 傅峦:【行】 焉柔松了口气。 根据礼物链的规则,焉柔不用给这两个哥哥准备礼物,但她还是买了苹果,然后用好看的包装纸包起来。包装纸上有她的小心思,给大哥的那一张是苹果图案,给傅峦的那一张是心形的。见面以后焉柔挨个递过去。 温唤自然不会多想,小姑娘家的喜欢用星星还是月亮的,他也都管不着。 但傅峦一眼就明白。 苹果被傅峦转在手里,好看的花纸随着转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然后焉柔听见傅峦问温唤:“你的苹果是不是比我的大?” 焉柔:“.…..” 白费心力。 焉柔低头点餐。 “你今年给小闯买礼物了吗?”,温唤问焉柔。 焉柔:“嗯,上午下单,下午就能到。” “可惜了,到了他也收不了”,温唤拿出筷子说。 焉柔:“为什么?” 说起这事温唤还头疼着:“早上收到二姨电话让我回去一趟,说小闯考试作弊,被班主任抓个正着找了家长,让我回去看看。但我今天下午学生会有排好的活动,明天吧。” 林闯、考试。作弊!!! 这消息简直就像是在焉柔耳边放了一个炮仗。炸的她耳鸣。 焉柔下意识看傅峦,对上他的视线。 傅峦问:“确认吗?” 温唤:“都找家长了,应该是确认的,听说小闯自己也承认了。” 焉柔说:“我回去看看。” 说着就去拿自己的包。 “着什么急,先吃饭”,温唤:“人昨天就被二姨从学校领回家了,也跑不了。” 傅峦也说:“先吃饭。” 饭后傅峦开车带上焉柔一起,焉柔想起来上个月在这辆车里她还说过自己会对林闯的成绩负责。没想到打脸来的这么快。 焉柔:“是我没看好他。” 傅峦:“回去问问怎么回事。” 焉柔大概也能猜到原因,她说:“我和他说过,考进年级前二十,才陪他去唱歌。” 傅峦转头看她,没说什么。 进了小区焉柔先回家和爸妈打声招呼,是妈妈开的门,焉妈意外的:“你怎么回来了?傅峦也来了。” 傅峦:“嗯,阿姨。” 焉柔:“我回来找林闯。” “都听说了?我本想等事情消停了再和你说”,焉妈:“那直接进来吧,小闯就在咱家呢。” 焉妈把门打开让他们进来,说:“昨天回来就一直挨骂,躲这来住的。” 焉柔:“现在就在?” 焉妈:“嗯。” 焉柔一听,直接进门,羽绒服都还没脱,先脱了鞋,也就脱了一只。然后像是要债似的往里走。 倒也巧了,林闯刚好口渴了出来喝杯水,焉柔先见着人的,拿着鞋就往前一甩。 林闯眼尖,察觉到个虚影立刻跳着躲开,没挨着,他也问:“姐,你怎么回来了?” 给他的回答就是焉柔把另一只鞋也给脱下来:“你给我过来,我怎么对你的,你是怎么对我的?你答应过我什么。” 焉柔拿着鞋绕着沙发的揍林闯,沙发上的抱枕没几下都折腾掉了,乱腾腾的,焉妈赶紧拦着:“行了,别打了,昨天晚上都打过了。傅峦,你快去把她们两个给拉开。” 其实傅峦本来觉得再打几下也没事,焉柔的力气打身上也不疼不痒的,但焉妈既然都说了,傅峦就过去,把两个人给拉开,这事儿主要得拉焉柔,傅峦按着她肩膀说:“行了,坐下吧。” 坐下后,焉柔扔了手里的鞋,但是眼睛一红,眼泪掉了,她被林闯气哭了。 傅峦拽了几张纸巾递给焉柔,又问林闯:“看见了?你姐为什么哭。” 林闯也有点慌,感觉还不如揍他,赶紧说:“对不起,姐,我再也不敢了。” 焉柔没理他。 林闯说:“我考语文的时候忘记背了,别的科都是我自己答的没抄,我想着语文那些不是考完试再背也行吗...” “你怎么不高考完再背?”,傅峦问他。 林闯一时被噎住。 傅峦又抽了几张纸,给焉柔擦眼泪:“多大的人了还哭,我还以为你们两个都长大了,结果还和小时候一样,两个人凑一块肯定哭一个,最后还都得我来哄。” 焉妈在一旁听笑了。 “陪阿姨待一会儿吧”,傅峦告诉焉柔,起身后又叫林闯:“你进房间,我和你聊聊。” 喧嚣暂时作罢,林闯被傅峦叫进房间单聊去了。 傅峦在椅子上坐下,问他:“为什么抄?” 林闯低着头没说话。 傅峦:“林闯,我可不像焉柔那么好说话。” 林闯抬头,瞄了瞄傅峦,其实林闯挺怕他的。 刚开始认识他的时候不怕,那时候只是觉得傅峦是后来家里的,人很装逼,很挑剔,什么都瞧不起似的。但是不知道怎么,越长大,关系越近,反而就越有点怕他。几年前有次他放学回家路上看见了傅峦和二哥一起走。那时候他还在初中,见到人了就叫,但隔着马路他们两个谁也没听见。 林闯追过去找他们,却没想到追到一个巷子里。巷子里面一群人,他隔着段距离往里看,根据那群人的样貌和穿衣风格,判断出应该全都是校外的。 林闯当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他们得打架。果然没聊两句就动起手来了。其实小时候打架也不稀奇,很多细节林闯也已经记不清了,但他记得的是,傅峦特别狠。那时候他才意识到一件事,原来即便每天生活在一起,但是傅峦到底 18. 第 18 章 [] 夜里焉柔煮了两包螺蛳粉,她原本没打算态度这么好,她打算的是如果林闯背不下来课文就拿鞋子往他身上拍,但是他背下来了,到了夜里又敲她房门说饿。 焉柔今天晚上没回学校,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厨房给他煮。不过,她也得吃。 这东西的味道大,一个人吃满屋子都没一处还能下鼻子。姐弟两个怕挨骂,先是关上了厨房的门煮,煮完后又穿着睡衣去阳台吃。 “好烫”,林闯说,螺蛳粉刚出锅,实在是很难下口。 焉柔站起来把阳台的窗推开个缝隙,说:“觉得冷了就起来把窗户关上,别冻感冒了。” “嗯”,林闯捧着碗,熏着热气:“我不感冒。” 全家数他最容易感冒,焉柔:“您可真好意思说。” 吃饱喝足后良心也冒出来了,林闯又想起今天的事情,说:“姐,你今天怎么还哭了?” 但他又向焉柔承诺:“不过姐你放心,我以后肯定再也不会抄了。不会我就空着,大不了停一次再去唱歌。” 冬天夜里风凉,焉柔还是站起来把窗户关上,回来后踢林闯的小腿:“起来,让我躺会。” 林闯从姐弟两个从小就争的躺椅上起来去一旁的矮沙发上坐着。 “你打算唱出什么样的成绩?”,焉柔问他。 “什么意思?”,林闯提这茬就紧张:“你不会不让我唱了吧?” 焉柔躺在摇椅上,感受着舒适感:“姥不是说过么?” “人总会对遥远的东西产生惦念,如果去做了还好,如果没做,这种感受总有一天会反扑回来,变成欲.望。所以你有想做的事我支持你。但是。” 焉柔看着林闯把“但是”后面的话说完:“你得管理好你的期望值,也得做好时间安排。” 林闯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有的时候我想让全世界都能听见我唱歌,但有的时候就又觉得只要能让我唱就很好。不过,姐。” “你说管理期望值这种话是不是只有普通人才需要?”,林闯:“如果是傅峦哥想要的东西,他什么都能得到。” “…我不知道”,焉柔看着窗台外漆黑的夜,说:“我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如果她知道,她会试着给他。 “姐我以后肯定会对你好的”,林闯:“你是全家唯一一个支持我的。” 焉柔又看他:“怎么对我好?” 林闯:“我赚了钱给你花。” 焉柔:“要不你将来给我养老吧。” 林闯:“......” 据说学校每年的新年晚会都很热闹,焉柔也加入学生会了,跟着一起准备活动。大哥是新年晚会的男主持之一,有时间的时候就会来排练。原本学校内有很高的呼声是让傅峦来当另一个男主持,温暖组合即将毕业,他们想让他们合体在最后一个晚会上再炸个场子。不过傅峦因为工作忙的原因没报名。 但校内网上的呼声实在太高惊动了学校老师,老师们也希望他们毕业前能再热闹一场,给学校带来点青春和激情,于是找到傅峦又说了这件事。 既然如此,傅峦回公司改了几个项目的行程安排,这个活算是给接了。 焉柔在活动中心协同布置场地,手里的条幅还没放下,有同学和她说:“焉柔,你哥刚才来找你,你看见了吗?” 焉柔:“温唤吗?” 同学:“嗯。” 焉柔在活动中心看了一圈没有看见大哥,用手机给他发信息:【哥,你刚才找我?】 温唤:【你记不记得刚刚帮你抬梯子的那个男生,穿蓝色衣服的】 焉柔:【记得,怎么了?】 温唤:【刚来找我要你的微信号】 焉柔:【你给了吗?】 温唤:【你没开口,我哪敢给】 焉柔:【谢谢大哥】 温唤:【我让他自己去找你要】 焉柔:“……” 条幅挂完,大厅的椅子也摆的差不多的时候,台上彩排的几个人下来。焉柔的视线落到傅峦和与他同行的学姐身上。 傅峦问焉柔:“大哥呢?” 焉柔又拿手机:“我问问。” “去食堂吃饭吗?”,赵媛是和傅峦一起搭档做主持的大三女生,这几天一有时间就和傅峦一起对稿。 傅峦:“你们先去吧,我等下温唤。” “温暖组合吃饭都一起”,赵媛:“那我们几个先走了。” 傅峦:“嗯。” 等温唤忙完回来,三个人外加上林放一起去食堂。路上林放朝傅峦八卦,问:“我今天来才知道晚会你和赵媛搭,这是谁故意安排的还是就这么巧?” 焉柔:“为什么这么问?” “赵媛追过你哥”,林放笑。 温唤也笑了,显然知道这事。 傅峦告诉林放:“别八卦。” 林放:“赵媛挺优秀的,家世也不错,你不考虑考虑?毕业了可就各奔东西了。” “她优秀,和我不和她谈不冲突”,傅峦说。 “行吧”,林放:“反正等你毕业了,回归豪门,肯定有更多选择。” 到了食堂找位置坐下,温唤和林放去点餐,傅峦闲不了一会的又开始回工作信息。 焉柔转头时又看见了赵媛,坐在不远处的位置上在和同学们吃饭。焉柔觉得这个学校优秀的人真的很多。 “哥…”,焉柔闲,闲了就有问题。 傅峦:“嗯。” 焉柔:“你之前,为什么没谈过恋爱?” 傅峦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抬起,见焉柔问的也挺认真,回她:“忙。” 焉柔引用他的话:“这不冲突。” “感情都是需要经营的,经营需要时间”,傅峦说。 焉柔:“可是如果相互喜欢就不需要特别经营,能待在一起就行。” 傅峦收到工作群里的回复,同时说:“这是象牙塔里的说辞。不是成年人的。” “那你小时候来家里的时候,你和我爸妈,和我都还不熟,但时间久了,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我们就是家人了”,焉柔说。 信息回完,傅峦放下手机,告诉她:“那是你不知道最开始时阿姨在我身上花了多少时间,你到底想问什么?” 焉柔:“就刚刚问的那个,你为什么 19. 第 19 章 [] 傅峦走回来把饭卡还给焉柔,吃饭时视线也往她身上落过两次。其实对于任何女生的示好,他只要在明确的拒绝之后,就算结束。但是焉柔不一样,别说焉柔惦记的是自己,哪怕她是因为和别的男生感情不顺而带来负面情绪和负面影响,他都该管,何况,焉柔喜欢的人是他。 傅峦还没有想出来具体要怎么做,但走到生活区时,他暂时不想了。女生宿舍门前的排场很大,或者说是因为即将新年的气氛,门前和树上挂着的那些灯串让此处看起来很有排场。 男生手里捧着束花,正在等焉柔回去。 这人傅峦还记得,是学生会里的成员,也在几次活动中打过些交道,包括今天下午在活动中心他也在。 围聚的人越来越多,气氛被哄上来。温唤低声笑说:“这是不要微信号了,直给?” 这样的场合傅峦知道自己不适合在场,会影响焉柔的情绪或者影响她做判断,迟鸣的人品他知道,对于和焉柔交朋友他没顾虑,手头也正好还有工作和给简一航要送的餐,傅峦解释了自己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对焉柔有耐心,但感情也是焉柔该学习的课题。 …… 焉柔被表白的事,全班都知道了,再或者不只全班,而是他们这个系。 焉柔最近没再去过活动中心,那里的场地布置的差不多了,没了她们部门的事,傅峦的彩排现场她也不想看。那天晚上的表白她没答应,也走过去和男生说了几句话。因为傅峦告诉过她:“如果喜欢就交个朋友,如果不喜欢就礼貌点拒绝。大大方方,不用避。” 所以她回应了,礼貌的拒绝了。 ——但是傅峦不在现场。 即便焉柔拒绝了,当晚迟鸣还是说他不会放弃的,会追她。 焉柔回应过,没再久待,回寝室上楼。 焉柔回寝后向楼下看过一眼,人群开始散开,傅峦已经离开那里有一阵了,但她还是满脑子都是他离开的背影。 他根本不在乎有人和她表白,他就那么,走了。 几天后和温唤一起吃饭时,温唤看出来她情绪低沉,提醒她:“被人喜欢是好事,不喜欢就不喜欢,怎么还影响心情了?” 焉柔前面的那碗饭吃了半天也没下去多少,这几天她都没见过傅峦。 不过温唤也能猜到,一个连认识都算不上的迟鸣不会对焉柔有那么大影响,温唤说:“不是因为迟鸣,是因为另一个吧?” 焉柔抬头。 温唤:“你喜欢的那个,准备了手表还去男寝前面等了一周的。” 傅峦,焉柔在心里叫了一遍这个名字。 温唤:“不能告诉我是谁?” 毕竟是女生的心事,温唤之前没问过。但这事情目前看起来已经影响了焉柔的情绪。 温唤:“连我都不能说?” “没有不能说”,焉柔不想把喜欢当成秘密,她说:“可以告诉你,可以告诉爸妈,可以告诉所有人,只是我怕我说了…就没劲了。” 所以越想要的事,她常会越在心里藏着,攒着。 温唤看了妹妹一会,他说:“周末去散散心吧,也叫上傅峦一起。也不知道他最近房子看的怎么样了。” 焉柔:“找房子?” 温唤:“他要出搬出去住。” 焉柔:“为什么搬出去住?” “他现在公司学校两头跑,哪里离公司都不近,索性在公司对面找个公寓,上班方便”,温唤说。 焉柔:“只是…” 只是为了上班方便,不是为了躲我吗? “说着人还来了”,温唤抬手朝焉柔身后的人招呼:“傅峦,这儿。” 傅峦和简一航拿着餐盘过来,也就刚坐下。焉柔问:“你要搬出去住吗?” 傅峦:“嗯”。 焉柔:“为什么搬出去?” “去公司方便”,傅峦的说法和温唤一样:“来年课也少了,不常在学校。” 焉柔:“那我就更难在学校见到你了。” “这么多人呢”,傅峦告诉她:“有事找他们俩。” 焉柔没接话,他明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 温唤:“房子定了?” 傅峦:“嗯,差不多了。” 简一航也问:“什么时候搬?” 傅峦:“元旦之后吧。” 简一航:“我们去给你搬。” “不用”,傅峦:“学校的东西都留着,准备毕设还得回来,那边要置办一套新的,刘哥会帮我安排。” 刘哥是傅峦家里的司机,偶尔也忙着杂事。 温唤:“我们刚还商量周末出去转转,你有时间吗?” “周末还要签合同”,傅峦:“事情多,你们去吧。” 焉柔握着筷子没接过话,她没有能邀请傅峦的理由,就像是她也留不住他。 元旦晚会的这天,傅峦在台上主持节目,焉柔坐在台下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只要他在时她就没看过别的节目。她们班级的位置不错,有那么几次傅峦向台下看时似乎是对上了她的视线,知道她一直在看他。那一刻焉柔的心跳还是会失控,好像燥热的音乐声都听不见了,人也看不见。 自从喜欢上傅峦开始,她就一直在往前赶,往前追。她想学习好,距离层面的离傅峦更近,也希望在学识上尽可能追赶。在她甚至还没资格表达时,她就已经考虑过很多事情了。 但当她走到他身边不久,也就刚走到,他的生活又要迈入另一个阶段...这个阶段对于她来说,更难。 …… 元旦一共三天假,前面两天是周末,最后一天元旦,焉柔假期回家了。 元旦回家的几个晚辈里数她最大,大哥虽然保研了,但也打算出去实习,假期在准备面试内容。大姐工作了不在本市,嫌假期短没回来。二哥本来就野,不回来一点也不意外,但是听二姨说他和同学们一起搞了个创业项目。 这三天焉柔在家,看着林闯写作业,瞒着长辈陪他去唱歌,再有时间就是陪两岁半的妹妹玩。 第三天元旦时家里包了饺子,焉妈惦记傅峦,给傅峦打电话,叫他和傅爷爷过来一起吃饭。傅峦说爷爷出门去和一个生意人喝茶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今天就不过来了,等小年夜的时候一起和爷爷过来过年。 焉爷爷说知道他们爷孙两个都忙,不来就不来了,但叫把包好的饺子给他们备出一份来送过去,也让他们元旦吃吃家里的味道。 跑腿的事自然找晚辈,三岁的妹妹爱跑但是提不动饺子还怕丢,这活儿落到焉柔和林闯姐弟的头上。 焉柔回屋去换衣服。 林闯没动,一家人在焉柔家包饺子,他就在这的沙发上躺了一天,他今天不大舒服。 林闯妈见他半天没动,叫他说:“还不快起来去换衣服,和你姐一起去。” “送饺子一个人去就够了,我不想去”,林闯又说:“我不想动。” “送个饺子能怎么累着你,借着送饺子的机会,多在你哥面前露露脸”,林闯妈说着把林闯的羽绒服也给拿过来了。 都是看宫斗戏长大的,他妈为什么这么说林闯心里明镜似的,但他这个年纪也是最讨厌这一套的时候,刚才还是不想去,现在是肯定不去:“我不去。” “别这么不懂事儿,快起来”,林闯妈过来拉他起来:“快点,你姐都换好衣服了,别磨蹭。” 焉柔妈把包好的饺子拿过来,嘱咐说:“吃不了的话让他们放冰箱,想吃的什么再拿出来煮,小闯脸怎么这么红?” 焉柔妈走近用手背碰了下,意外道:“怎么发烧了?” 林闯转头看焉柔,他俩心里清楚为什么发烧,前天晚上一起去唱歌, 20. 第 20 章 [] 傅爷爷回来了,知道焉柔感冒了说什么都不让她走,傅爷爷告诉傅峦:“给张医生打电话,让他开点感冒药。” 焉柔是想回家的,今天元旦,家里人会等她吃晚饭。但是傅爷爷坚持,焉柔过来给他送饺子,他不可能让她发着高烧回去。傅爷爷说:“我给你爷爷打电话,等你病好了再走。” 傅爷爷把电话打过去,说要留下焉柔在这过这个元旦了,他常年经商,性格说一不二,但最重要的是两家人关系也亲近,就像是焉妈原本也想叫傅爷爷和傅峦过去过这个节。 这通电话后这事长辈们就给定了,焉柔也就留下了。所以她跑腿送过来的元旦饺子,她自己也吃着了。 吃完饭后又吃了傅峦给她递过来的感冒药,焉柔回房间休息。她以前也曾跟着傅峦来家里待过,倒是没有不方便。 回到房间时焉柔感受到自己确实是热了,鼻子囔囔的也不舒服,这种不舒服感似乎是让焉柔糊涂了,她竟然在傅峦要走时拽住了他的衣服袖子。 傅峦关门的手停下,两个人就站在焉柔房间门口,傅峦的视线落在焉柔牵着他衣袖的手上,又落到她的脸上。 焉柔没敢看傅峦的眼睛,但是她忍了好多天的话却没憋住,她终于问出口:“哥,你不能不搬走吗?” 因为生病,焉柔脸色很红,虽然手上看起来拽得紧,对傅峦来说其实也没有多大力气。傅峦解释说:“明年学校这边没课了,每天都会去公司,住在学校的话会浪费很多时间在路上。” 傅峦又说:“你也一样,大四实习也会搬出去。” 焉柔的心里的难受,鼻子也塞。 傅峦:“等到天气暖了,和朋友们约着经常出去玩,大学里的课业也没有那么重,花点时间在自己身上。” 焉柔说:“...那我的感情怎么办。” 这才是她想问的问题,表白后的负面反馈让她的心在半腰悬着,无处安放。傅峦的即将离开更是让她忐忑的连可能性都看不见。 焉柔说话时带着鼻音,这让傅峦想起了她小时候说话的声音,有点像,他揉她的脑袋,说:“你懂事了,有自己的生活。” …这算是结局吗? 那一晚焉柔躺在床上,问过自己,这就是,这段暗恋的终结吗。 第二天早上焉柔睡醒就已经不难受了,洗漱后从房间出来和傅峦和傅爷爷一起吃早饭,傅爷爷问焉柔:“小焉,好点了吗?” “嗯,爷爷早”,焉柔温声说:“我没事了,睡一觉就好。” 傅峦拿了电子体温计,测焉柔的耳蜗,几秒钟,体温计滴了声,傅峦看屏幕说:“三十六度八,不热了。” 傅峦离开,把体温计放回桌上。 焉柔的手心稍稍松开,刚傅峦给她测体温时,她几乎半边身子都是僵硬的,其实以前还不会这样。她确实很久以前开始暗恋傅峦,但那时只是想见到他,和他一起待着,但是慢慢的,尤其最近,她开始会对他的行为敏感,对肢体触碰心慌意乱。 焉柔:“不热了。” 坐下吃早饭时,傅爷爷问焉柔:“大学上了半个学期了,感觉怎么样?傅峦在学校照顾你吗?” “哥很照顾我”,焉柔说:“经常请我吃饭。” “吃饭还不够,饭自己也能吃,其他方面呢”,傅爷爷问。 焉柔:“是很照顾我,找他帮忙的事都能做到。” “我工作忙”,傅峦接话过去:“不常在学校,明年又搬出去住了。学校里面有温唤,不会让她受欺负。” “搬出去住又不是出国了”,傅爷爷告诉焉柔:“有事你就去找他,你爸妈养了他十几年,他对你好是应该的。” 焉柔说:“爷爷您线连的不对,我爸妈照顾他,他孝顺我爸妈就好了,哥在我家住的时候也很让着我,这么算,应该是我要对他好。” 傅爷爷笑,告诉傅峦:“你听听看,幸好把你送到小焉家去了让她爸妈教你,我可教不出来这样的性格。” 傅爷爷又补了一句:“你亲爸亲妈也教不出来。” 提到傅峦的爸妈,他也没说什么,傅峦笑说:“是。” 饭后傅峦又递了两袋药给焉柔,傅峦:“这一份是你的,看看状态,不发烧了的话退烧药就不用吃了。另一份给小闯带回去,昨天打电话时听说他也病了,让医生也给他开了一份,他底子差,剂量和你的不一样,别搞混了。” 焉柔接过药:“谢谢哥。” “两个人感冒都一起”,傅峦问:“晚上又出去唱歌了?” 焉柔:“嗯,前两天降温,出去了才意识到冷,下次我们都多穿点。” 傅峦:“年底了,别生病了,小闯这么唱歌坚持多久了?” 焉柔:“半年了。” “半年,也挺久了”,傅峦靠在沙发边,焉柔站在他前面,傅峦:“看来他是真挺喜欢。” 焉柔:“我没见他这么喜欢过什么。” “喜欢就继续唱吧,就是已经期末了”,傅峦:“时间会冲突吧。” 焉柔:“我会盯紧他的学习。” “很多人都盯着他,你也不用有压力”,傅峦:“有时间就看看他的卷子,这些二姨他们看不出来。” 焉柔:“嗯。” 傅峦送焉柔出门,叫了司机送她回家,回来时爷爷在客厅看昨天谈生意的资料,问他:“小焉回去了?” “嗯”,傅峦在爷爷对面沙发上坐下:“礼盒交给刘哥一起带过去了。” 傅爷爷“嗯”了一声。 不过傅爷爷又想到什么,问傅峦:“对了。” 傅峦:“嗯。” 傅爷爷:“你还没交女朋友吧?” 傅峦:“怎么了,别告诉我,您想抱曾孙子了,我现在可没时间。” 傅爷爷笑:“不急,给你时间,我身体应该还能扛几年。” 傅峦:“我可是朝着您长命百岁做的计划。” 傅爷爷又笑了下,说正事道:“小焉刚上大学,应该也还没男朋友吧?” 得,傅峦听出来了:“您这是做什么打算呢?” 傅爷爷:“我觉得你和小焉就挺好,小焉我看着从小长大的,和你也熟。” 傅峦:“您饭桌上才说人家爸妈养了我十年,人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刚长大成人,您就让我打她的主意?” “哪的话”,傅爷爷:“你们两个年纪差不多,也都大了,谈婚论嫁不正常的吗?关键咱们两家熟,小焉这孩子我看着哪哪都好。” “焉柔是都好,可我什么样您不知道吗?”,傅峦是笑着问的:“让她跟我,您就放心?” ....... 元旦假期结束,焉柔重回学校后受到了迟鸣的猛烈追求,虽然迟鸣那天晚上说过不会放弃,但是他的行为还是让焉柔感 21. 第 21 章 [] 即将期末考试了,这几天迟鸣没再来找过焉柔,焉柔知道是那天在食堂时,大哥和迟鸣说过几句话帮她解决了这件困扰,她要找机会谢谢大哥。 假期前林闯给焉柔打电话,让她帮忙在校图书馆借本音乐书,林闯担心如果用他的图书证在市图书馆借的话会被他妈发现。虽然焉柔觉得二姨根本也不会去查他的图书证,但这对她来说也不是一件麻烦事。 从图书馆找到书借出来时焉柔意外地看见一个人,一个她心心念念的人,焉柔已经半个多月没见过傅峦了。 她跑过去,在傅峦对面的位置坐下,压着声音问:“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傅峦抬头看见焉柔:“昨天。” 焉柔:“你怎么回来了?不是搬去校外住了吗?” 傅峦把手中的书往前面推了一下,说:“我也得期末考试不是。” 事实上这是傅峦大学生涯除了毕设外的最后一门考试。 焉柔看着傅峦手中的书,想到一件事:“但你回来了没有告诉我。” 傅峦:“我的行程连爷爷都不问。” 焉柔鼓了一下嘴角:“行吧,虽然你没有提前告诉,但我还是欢迎你回来,不过哥,你如果要是挂科了的话,还得再回来考试吧?” 傅峦都不知道该不该笑:“你盼着我点好吧。” 感谢林闯和他的音乐,焉柔又碰着了傅峦,考试周的这几天,跟着他在图书馆上自习。 第二天焉柔看书累了出去打水,打完水在一楼放松,透过玻璃门发现刚刚比她早出来的傅峦和大哥在门外的亭子里聊天。 她推开门出去想和他们打招呼,走近时却隐约听见他们在聊自己。 事实上焉柔没听错,从几分钟前开始傅峦和温唤的话题就是关于她,因为傅峦刚回校就注意到了校内一个被热议的帖子,他担心给焉柔带去困扰,所以和温唤聊起来。 “看见了”,温唤:“迟鸣也是会选时间,那天晚上人多,又快元旦了都心里长了草,表白的事不知道被谁拍下来传到网上。” 傅峦:“焉柔怎么想?” “没听她提过”,温唤:“不过她对迟鸣没意思。” 傅峦:“没意思就算了,她还小,也不急着谈恋爱。家里除了大姐不也都是单着。” “倒不是因为她小…”,温唤没和傅峦说过焉柔失恋的事,毕竟是女生的心事,但过去几个月了焉柔还在惦记这事,且傅峦也不是外人,温唤问他:“焉柔班的男生你有认识的吗?” “有两个”,傅峦:“怎么了?” 温唤:“焉柔对迟鸣没意思,主要也是因为她有喜欢的人了。” 温唤的两句话放在一起,险些让傅峦误会:“她们班的?” “我也不确定,就知道她过生日那天向人家表白了,还准备了一块手表,但是估计被拒绝了”,温唤说:“十一刚放假的时候,因为这事她把自己闷在家里好几天,后来被小弟想法子才给拉出来玩。” 提到那块手表傅峦知道温唤说的是谁了,他沉默了下,问:“她说她表白被拒绝了?” “不用问”,温唤:“假期把自己关起来三天,哭了不知道多少次,眼睛肿的跟橘子似的。” 傅峦想了一阵才想起来焉柔过生日那天有个女生找他,当时人多他怕对方下不来台,把人带走了。当时是有人因此传过他谈恋爱了。 他知道焉柔为什么哭了。 傅峦蹙了下眉,焉柔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比他想象的重,或许他从最开始发现时该多放些心思在上面的,而不是随着她的感情自行演变。 温唤:“你要是有认识的她们班的,看看能不能知道对方是谁,是怎么回事。” “她也大了”,傅峦说。事情到了这一步,让影响降得越低焉柔的情绪梳理的也更快,所以他没把这事告诉温唤。焉柔的几次表白,傅峦都正面回应过,剩下的感情处理也该是她学习的能力,傅峦:“她自己处理吧,情窦初开,没一阵也就忘了。” 虽然傅峦说这句话时也不确定对于焉柔来说“这一阵”需要多久,但听进焉柔的耳朵里,带起了她的情绪。这句话给她的最直接感受就是,傅峦还是不相信她的感情。 情窦初开——不是认真的。 没一阵也就忘了——不是重要的。 温唤回头,无意看见了焉柔。傅峦也回了头。 焉柔:“你们两个聊天,以后,能不能避着点人?” 傅峦:“.…..” 温唤:“.…..” 当天晚上体育馆有篮球赛,听说焉柔的大哥温唤会上场,室友们感兴趣,要拉着焉柔一起去。 焉柔的情绪是对傅峦的,不影响她看大哥的篮球赛。 到了体育馆时人很多,最后一周的考试周各个年级都已经没课了,而篮球赛就是复习时的调味剂——现场爆满。 她们到时篮球赛已经开场,凑到前排时温唤看见焉柔了,和她招手时还笑了下。 焉柔想,大哥可能误会了,还以为她在图书馆时的不高兴是因为他和傅峦私下说她感情的事。 她把手招回去,向大哥表明她没和他生气。 刚收回手,焉柔看见了同在场上的简一航还有… 齐妙:“迟鸣也在?” 林觅:“那我们还看吗?” 李扇琳:“我们是不是,不是过错方?” 林觅:“市面上的习惯,非过错方躲着的多。” “看吧,不影响”,焉柔说。 即便做不成朋友,焉柔也不觉得她有见面就避开的责任或者义务。 但是事情还是有些超出她的预料,因为场上的迟鸣打球时经常看场下的焉柔,有几次甚至因此丢了球。 有人投球,没中,球击打在篮球架上被弹开,刚巧弹到焉柔这边。 其实焉柔刚刚有些走神,中午听见的傅峦的话常响在耳边,她还没能消耗这个情绪。 焉柔下意识的抱住球。 离得近的人下场来捡球,但他还没出场被迟鸣叫住:“我去。” 迟鸣在场内,距离焉柔不近,但他从场内跑过来,跑向焉柔去拿球。 有人围观的人认出来了,问:“这是不是帖子上的那一对?元旦表白的。” “好像是,女生大一的,温唤的妹妹”,有人说。 “我怎么记得没接受,这看着是在一起了啊。” 不知道谁吹了声口哨,场上瞬间闹哄起来,因为夹带着篮球赛的热烈,起哄声也响亮,就像是人人都喜欢年轻人的武打片中加些感情元素。 焉柔有些尴尬,更因为她和迟鸣之间什么都没有,所以对起哄声更尴尬。 但焉柔知道,这种情况下她要体面的把球递过去,递了球,再稳稳当当的站回原来的位置上,继续看球赛。 目不斜视,也没必要局促。 焉柔也是这么做的。 但没需要她这么做完,因为那个球被身边伸过来的手指勾了下,就像是服从或者听命似的转到了另一只手掌里。 ——傅峦看球来晚了。 迟鸣还没等跑下场,傅峦把球丢过去。 随着篮球的归位,起哄声停了。而接下来的低声议论也不再是关于焉柔和迟鸣, “傅峦今天上场吗?” “不上吧。” “温暖组合毕业前还能再组吗?” “要不下来一个人让傅峦上吧。” “草,我想看。” 但傅峦没有上场的打算,接下来的时间他就站在焉柔边上看球赛。 这场球其实没什么看头,因为对方前锋的注意力明显不在球上,连输了几个球后场上拉开比分,即便有人想追也难。 场上的气氛因为连续输球开始紧绷,最后挑断这根紧绷线的是简一航,他伸手直接把球从迟鸣的手中扣下来,但拿到球的他没动也没传,他问迟鸣:“你还能不能打?” 迟鸣:“你什么意思?” 简一航:“打不了就下去。” 简一航的语气冲,事实上他的语气根本好不起来,除了这场比赛迟鸣明显不上心和刚刚的事情外,被热议的帖子他也看见了,迟鸣做了他没能做的事。 温唤把两个人挡开,这两个人怎么回事他最清楚,他拍了下简一航的肩膀。 球赛能继续,但双方的关系已经不止是微妙,而是明显的对立冲突,就连观众里的起哄里都没了那么多笑声,二十岁人的情绪最像是炮仗,不禁点。 场内观赛的大多是大三和大四的学生,这两个年级的人如果闹起来,就没大一大二的小朋友们什么事了 22. 第 22 章 [] “我和你说过我喜欢你,你却还问我喜不喜欢迟鸣”,焉柔:“你根本就没有把我的感情当一回事。” 傅峦松开她,焉柔往后退了一步,情绪发泄的同时鼻子也酸了,眼睛像是被敷了热毛巾,开始往下掉眼泪,焉柔:“我第一次告诉你的时候就和你说过,我希望你知道我是认真的,我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和你开玩笑,你说过会尊重我的!” “我问你是不是不喜欢迟鸣来找你,如果是的话我就去和他谈谈,让他别再来,怎么就变成我不尊重你?”,傅峦说。 焉柔:“你中午和大哥也说过,你说,我就是情窦初开,过一阵子就忘了。我都听到了。” “我哪句话说错了?”,傅峦:“你不是情窦初开是什么?” 焉柔:“可你不能说我过一阵子就会忘!你不能给我的感情下判断,你如果相信我的话,那天迟鸣去女生宿舍时,你就不会走。” 给傅峦发信息的人迟迟没有收到他的回复,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手机震动,傅峦看了眼挂断,他听出来了,从那天晚上他离开的时候,焉柔就对他有情绪了,傅峦尽量让自己好态度的说:“焉柔,你现在多交朋友不是坏事。” “我不想和别人交朋友!”,这句话却像是掀了把焉柔的逆鳞,这是她的根结,她否认了傅峦后忍不住哭说:“你能不能不要再说类似的话。” 其实焉柔大多时情绪都是稳定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或许是压抑的太久,发作时就更难控制,就像是姥姥之前说过的,谁都有想要的东西,如果去追求了还好,如果压抑了这种感受,那总有一天,这种感受会反扑回来变成欲望,她在努力消化着求而不得,但是傅峦劝她和别人交朋友就是要往她的肩膀上放最后一根稻草。 焉柔在哭,站在傅峦面前哭。 傅峦叹了口气,他翻了口袋,身上没有面巾纸,附近的桌上也没有。 手机又响,这一次打电话过来的是爷爷,还是把电话接通:“嗯,爷爷。” 事情让傅峦有点意外:“合同为什么会有问题?” 听爷爷说完,傅峦皱了下眉,回:“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让车来接吧。” 挂了电话傅峦没有立刻走,他想了几秒,说:“感情的处理是很重要的课题,你不小了,要知道到了社会上,除了家里人,不会有人再以为你中心,也不会这么惯着你。这件事情我也没有处理好,我回去想想,你也回去想想。行了,别哭了,我还有事得先走,我叫大哥来接你。” 说完这些话傅峦也没动,虽然司机已经给他发了信息说马上就到,因为事情急,那边的车半个小时前就开来接他。焉柔的哭声小了,但是还在哭,低着声音不说话也不看他。 傅峦可能也有三四年没见焉柔这么哭过了。 傅峦等了会,看着掉眼泪的焉柔,问她:“我还能不能走了?” 焉柔把眼泪抹下去,忍着不哭了。 她不哭了,傅峦给司机打电话,说:“直接去东门吧,我马上到。” 傅峦走了,下楼时看见了刚从辅导员办公室出来的迟鸣和简一航,今天也是巧,闹了这么一通,又撞上辅导员还没走,直接把两个人叫去谈话。傅峦在一楼碰到刚出来的他们两个:“你们。” 傅峦实在是赶时间,长话短说:“你们两个以后,离焉柔都远点。” 出了门傅峦又给大哥挂去一个电话:“你去四楼实验室找下焉柔吧,被我说哭了,公司有事我得先走。” * 温唤到实验室时,见焉柔正在桌子上趴着。他走过去敲敲桌面,问:“睡着了?” 焉柔抬头。 刚傅峦说她哭了时他还不信,结果眼睛又红的跟橘子似的。温唤也挺意外,问:“傅峦是骂你了还是打你了?” 看见大哥,焉柔鼻子又酸,眼泪在眼眶里转。温唤有点心疼了,说:“这事和你也没关系,傅峦说你干什么?我给他打电话。” 温唤刚把手机拿出来,被焉柔抢过去。 焉柔不说话,手机也不还给温唤。 温唤没办法,去找了点纸巾回来,递给焉柔:“行了,我不打。” 温唤陪焉柔待了一会儿,焉柔缓解了情绪,人也不哭了,就是话少,快十点时她下楼去找室友们一起回宿舍。 焉柔眼睛都肿了,室友们没有不关心好奇的,回到宿舍时林觅问:“你大哥骂你了?”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齐妙抢过话说:“今天一楼打水的人多,我往上走了几层,看见…傅峦也从实验室出来过。” 焉柔之前和室友们提过她认识傅峦,就“嗯”了一声。 “你们和傅峦的关系应该很近吧”,李扇琳说:“我之前在新闻上看到过,说傅峦的妈妈过世了,爸爸是搞艺术的,常年在国外,他一直寄住在亲戚家里。” 傅峦的事不是秘密,也没办法是秘密,虽然爷爷尽可能的对傅峦的私生活进行保护,但是像是家庭成员这么大的事,一直有记者跟,新闻上都能查得到。所以从小时候开始,焉柔就没有得到过要对傅峦的事情保密的嘱咐。傅峦自己也说过,没什么好保密的,无所谓别人知不知道。 焉柔对室友们坦诚了她喜欢傅峦,但是没有反馈也要不到结果。 宿舍内熄了灯,入睡前林觅问过焉柔一个问题:“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本来上次元旦之后焉柔是有打算的,傅峦不喜欢她,那这段感情能忘就忘了,如果忘不了就等等来日方长会不会有变化。 但是今天的争吵,打乱了她的打算,心里开始没有条理。甚至她...亲了傅峦,她不知道他接下来对她又会是什么态度。 寒假之前焉柔都没有再见过傅峦,听大哥说,因为公司有急事傅峦连期末考试都没有回来参加,要等着新学期开学时和挂科的同学们一起参加补考。 假期开始以后焉柔就在家里等着过年,以往过年 23. 第 23 章 [] 焉柔拎着购物袋回家,走到门口时家门开着,她能听见从里面传出来的说笑声,在话一些过年的家常。其中就有傅峦的声音。 焉柔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有点紧张,她让自己别那么紧张。这口气还没放下,她的羽绒服外套被拍了下。 “你这小孩在门口站着干什么呢?” 焉柔回头,叫了一句:“二姨夫。” 二姨夫越过她进屋,笑到:“傅峦,你来啦。” 傅峦从沙发上站起来说:“二姨夫新年好。” 傅峦是借住在焉柔家中,所以他所有的称呼都以是焉柔爸妈的孩子理论称呼和辈分。 焉柔进屋换鞋,看见二姨夫把兜里面的烟拿出来递给傅峦一根,问:“你爷爷呢?” “爷爷跟着焉爷爷去楼上了,我不抽烟”,傅峦说。 二姨夫又往前递了一下:“来一根。” “他不抽烟”,焉妈从厨房里走出来,说:“别给他。” “不抽吗?”,二姨夫说:“我以前就看他常抽。” 焉柔没见过傅峦抽烟。 傅峦笑了下,说:“以前抽过,后来戒了。” “不抽好,我去楼上看看你爷爷”,二姨夫:“你先坐会。” 傅峦:“嗯。” 焉柔把手里的购物袋递给妈妈,说:“我买回来了。” 焉妈把调料拿去厨房。 焉柔手里空了,转头,对上了傅峦的视线。 她还没说什么,傅峦对她笑了下。 这个笑一瞬间让焉柔觉得好轻松,年前这段时间里的忐忑慌张,还有不安,好像都随着这个笑被原谅,被理解,焉柔叫了声:“哥。” “我说刚怎么没看见你,原来去跑腿了”,傅峦说。 焉柔走近几步,把兜里的东西掏出来递给傅峦,然后说:“新年快乐。” 这是她刚刚在超市买的,一个小雪人系着红色的围脖,围脖上写着新年快乐。 傅峦接过来,小雪人在他手指间转了两圈,他说:“谢谢。” 这其实不是新年礼物,是上次争吵后焉柔示好的礼物,她没必要明说,傅峦能明白。 焉柔刚要把羽绒服脱下来,焉妈从厨房出来说:“等一下,你先别脱外套,家里的白糖没了,辛苦你再跑趟腿,帮买一袋。” 焉柔:“嗯。” 傅峦:“我和你一起去吧。” 包饺子的二姨转过头,说:“傅峦你刚进来坐一会,焉柔你也跟你哥哥聊聊天,林闯跑哪儿去了?让他去跑腿。” 林闯在楼下放鞭炮,焉柔刚回来的时候看见了,玩的开心着,焉柔:“没事,二姨我去吧。” 傅峦:“一起吧,正好有话要跟焉柔说。” 焉柔的心情因为这句“有话说”又被提起来,她走到门口换回外出的棉拖鞋。 傅峦换鞋时问她:“不冻脚?” 焉柔说:“不冷。” 拖鞋鞋底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拖鞋走不快,傅峦也随着她慢慢走,傅峦问她:“期末考试考得怎么样?” “还行”,焉柔也问:“大哥说你期末考试没能赶回来。” “嗯,公司走不开”,傅峦说:“开学后去参加补考。” 说着傅峦想起什么事:“我记得你是不是问过我这话,要是挂科了,还得再考一遍?” 焉柔立刻把嘴闭上,闭了一会又闷出来一句:“我又不是乌鸦。” 傅峦笑了下。 “哥对不起”,焉柔主动道歉:“我之前态度不好,误会你的意思了,不该跟你发脾气。” 傅峦转头看她:“这个年没白过。” “我以前也会道歉”,焉柔:“和过不过年没关系。” “我知道”,傅峦:“阿姨教出来的孩子,都有气量。” “我回去也考虑过这个问题”,路的两排铺满积雪,梧桐树的枝干在寒风里挺立着,傅峦说:“其实你说的对,你长大了,我应该尊重你的感情。可能是从小就生活在一起了,当你哥也当习惯了,总想帮你做决定和判断。” “以后我会调整这个习惯”,傅峦说:“把你当场大人看。” 焉柔:“谢谢哥。” 傅峦今天已经准备了两个话题,第一个话题是要解开焉柔的情绪。但其实焉柔自己调节的差不多了,她有这样的能力,他不需要多说什么,至于第二个话题,傅峦问:“我多大的时候来家里的还记得吗?” 焉柔:“我五岁的时候。” 傅峦:“那时候的事情你记得多少?” 五岁时也就刚开始记事,又过去那么久了,焉柔:“你指什么?” “比如我刚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傅峦说。 焉柔:“你不爱说话,和大哥二哥打架。” 傅峦又笑了下,说:“我前段时间去看了看我爸。” 焉柔:“叔叔还好吗?” “挺好的”,傅峦说:“不是在家,就是在剧院,他就只在这两个地方跑。” 提起父亲,傅峦沉默了几秒。 焉柔很少和傅峦聊他的家里,即便他的家事她也知道,即便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对于傅峦对家事的感受,他从来不提。 “我爸喜欢搞艺术,对做生意没兴趣”,今天傅峦主动提起些,说:“他年轻的时候就因为这点和我爷爷有冲突,最后跑国外去读书,在那结婚生子工作,一直都没回来。” “家里的生意是指望不上他了,找职业经理人团队是个方法,但是爷爷舍不得把集团交给外人打理,之前和你说过我忙,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我想能尽快帮他分担,所以没什么时间谈感情,起码”,傅峦:“在我真正拿到管理权让公司平稳运作之前,我都不会考虑这件事。” 又往下飘了点小雪,在空中盘旋了几圈落下。焉柔能明白,傅峦刚刚说会把她当大人看,这段话是他把她当做大人,面对她的告白,又给她的正式回复。 焉柔说:“嗯,我知道。” 焉柔不是个麻烦的人,尤其在上次吵架情绪发泄过后,也能心平气和的思考,她说:“哥,希望我没有因为这件事,给你带过麻烦。” “怎么会是麻烦呢,谁被喜欢都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傅峦:“我也不例外。” 焉柔笑了下。 这一袋白糖买了半个小时,买到最后厨房里的新年节奏就等着这一袋白糖。焉柔和傅峦回来后,新年的节奏也像是被加了速,楼下的炮声更多了,偶有烟花不知道从哪里升起来,大姐的航班已落地,在年夜饭前赶回了家。 饺子下锅后,爷爷们下楼,家里无论大大小小的都聚在一起吃饭聊天,晚辈的新年贺福伴着喜庆。家里三岁半的妹妹,穿着一身红色的新衣,在电视晚会歌曲的乐声中给大家拜年,她收到的红包最多,还有玩具。 年夜饭吃完,长辈们坐着聊天,傅峦和傅爷爷今天会在这过夜,这是傅爷爷坚持的习惯,他说哪怕傅峦成年了,不在这住了,但是过年的时候都要回到这住上一晚。因为爷爷说,得让傅峦知道,什么是家的感觉。 守岁之后,大家也都困了,陆陆续续 24. 第 24 章 [] “那么做的话,他会讨厌我”,焉柔说。 方芷宁敷上面膜后从椅子上站起,也拉开被子上床,在焉柔身边躺下:“不想他讨厌你,是怕影响两家人的关系,还是还对他抱有期望?” 焉柔沉默了几秒,问:“姐,你有悄悄的喜欢过谁吗?” 方芷宁:“你姐夫和我表白时告诉过我,暗恋了我一年。” “你们还没结婚呢”,焉柔:“还不是姐夫。” 方芷宁:“叫着吧,结不了就再给你换一个姐夫。” “.……” 焉柔笑,笑着听小年夜的晚上姐姐给她讲和姐夫的感情故事。直到窗外又下了一场雪,迎来了大年初一… 日子过得很快,又飘过几场大雪后天气渐渐回暖。路面和树上的积雪开始融化,春风卷来了夏日后,傅峦和温唤本科毕业了。温唤留在学校继续读研究生,所以生活的改变不大。而傅峦离开校内,不再回来住了。他的东西在某一天被司机接走搬去了他的新家。 毕业典礼的那一天焉柔也去参加了,看着院长帮傅峦拨过毕业帽上的流苏。焉柔也站到过傅峦身边和他一起拍了毕业留照,但是也只能到这里,她还要留在学校继续大二的生活。对傅峦的感情就像焉柔自己种了一棵树苗,因为时间长了,树根向下深入抓紧了土壤。但是焉柔尽量让自己不去看那棵树,不去浇水,不去施肥,就让它安静的长在那里。偶尔希望它能枯萎,偶尔希望它生长。 有时在食堂吃饭,焉柔也能听到关于傅峦的话题,大多来自学长学姐,他们说毕业后的傅峦性格变了,不像是以前那么温和。焉柔听见学姐吃饭时和同学们开玩笑说:“我爸知道我和傅峦是一个学校的,还问我能不能找机会和他认识一下,家里的生意托他帮帮忙。我和我爸说‘爸,他毕业之前要是在学校碰着的时候我还能找机会叫声学长,现在人家毕业了,就算我想叫一声傅总,我都不知道要找哪条门道。’” 同学们笑过问:“现在谁还能和他说得上话?” “温唤,不是温暖组合吗,他们关系好。” “出了学校就都不一样了,就算是温唤,现在也未必能在傅峦面前说的上话吧,那可是傅家。” 慢慢的,关于傅峦毕业后要接管企业经营的新闻越来越多,新闻上说傅峦搞了一次公司内政,把拦路的人踢出局,距离他正式接管公司可能就这一两个月的事了。 焉柔的视线在新闻上不知不觉停留了几分钟,直到收到了林闯的语音通话。 林闯:“姐,你什么时候回家?” 焉柔:“我今天不回去了。” 林闯:“你真不管我了啊?” “你已经高二了,抓紧时间学习”,焉柔坐在宿舍的书桌前:“唱歌的事等你上大学以后再说。” 林闯急道:“可我们之前说好的,只要我学习不落就行。” 焉柔没接话。 空了几秒,林闯又问:“你是不是不敢去?我不用你陪我去现场,你回家把我带出去就行。” “激将法对我没有用”,焉柔说:“现在的重点是你的学习,你懂事点。” “也不都是激将法”,林闯:“一半也是真不想让你去,那帮人再让我看见他们,我...” 他话说一半又止住,但从语气里也能听出他的脾气。 事情是,林闯在公园因为唱歌场地的问题和另一个乐队的人起冲突了,对方基本比他大了五六岁都不是学生,他们想要这块场地。 具体冲突时焉柔不在,但知道林闯差点和他们动手。 现在的林闯哪怕低头捡钱都怕耽误他学习时间,焉柔就想以这次的事情为个由头,让林闯把心思都放学习上,但是说了几句林闯也不干。 焉柔说不同意,林闯又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磨她。 耐不住他磨人,也知道他是真喜欢唱,最后还是焉柔妥协了,但提要求说:“想去也可以,但到了以后都得听我的。” 如果焉柔不去,林闯从家里根本就出不来,二姨担心林闯自己出去以后不好好学习只顾着玩,所以只有焉柔带他去图书馆才肯放他出门。 事实上二姨也没猜错,就连焉柔带他出去,他也不是去学习。 “行”,林闯:“我都听你的。” 焉柔又强调:“就算是对方态度不好,要起冲突,我去和他们谈,你绝对不可以和他们动手。” 焉柔是生怕林闯打架。 林闯:“我知道了,你快回来吧。” 再到公园时场地还空着,对方还没来,其实这只是一个先到先得的问题,焉柔希望事情能顺利解决。 半个小时后,对面乐团的人来了,到了后知道场地已经有人了,他们站在人群外围着,这事是林闯占理,因为她们来得早,焉柔打量着这些人里谁像是讲道理的面相,她去沟通。 但林闯也注意到那些人了,直接挑衅似的把音响的声音调高。 “......” 对方没走,就在不远处也唱起来。公园内一度响着两方的音乐声,噼里啪啦的跟吵架似的。站在两个场地中间的人,不小心都能把歌手和歌名配错。左耳一首歌,右耳另一首歌,到了脑袋里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旋律。 焉柔在等沟通的机会时,林闯说他饿了,想让焉柔帮他买点水和吃的。焉柔又看眼乐队的方向,周围人都挺多的,暂时应该没什么事她就去了超市。 去超市的路上,焉柔碰到了两个穿着和林闯同样高中校服的学生,焉柔第一感觉是挺巧的,不过等她快走到超市门口时,她突然又想到些别的可能性,林闯的性格冲,别说是受了委屈会还回去,他这个阶段甚至是看人不顺眼,都会主动去找事儿的主。 有一种可能性是,刚才那两个人不是来听歌的,是林闯认识,叫来帮他打架的。 想到这种可能性后焉柔立刻往回跑,果然被她猜的没错,她跑回来时,七八个和林闯年龄相仿的半大小子把乐队围了起来。原本听歌的两波观众也都围成了一个大圈在旁围观。 架已经吵起来了,随时动上手,焉柔留意到对方两个人手都握着东西,架子鼓的木棍,还有个金属的什么东西天要黑了她没看清。 焉柔冲过去先挡着林闯把人隔开又往外拉,没拉动,她吼了他几句。 场面太紧张,两面算起来有十几个人,要是冲突一起,后果会很严重。她原本还想过和对面的人好好说说,但是现在已经什么难听的话都被骂出来,都听不进去。 好在焉柔发起脾气时有点用,林闯最后还是听她的算了,让同学们散了回去。 保安听见风声赶过来了,到这也没谁还有心思唱歌,对面乐队人也走了,林闯的同学们回家,林闯被焉柔要求去还乐器。 焉柔和保安说了几句,保安提醒她绝对不能在公园里打架,如果发生了他们肯定会报警。焉柔明白。 保安走后焉柔一个人等去还乐器的林闯,心里同时想着这事以后要怎么办。想了会也没等回来林闯,焉柔开始觉得不对劲。 林闯送乐器送了半天了人还没回来,焉柔心才放下又提起来,她跑去乐器店找林闯。结果到乐器店时老板说林闯送完乐器人已经就走了。 焉柔的心,就像是不抗摔的瓷器似的,吧唧一声掉地上。 林闯的电话没人接,焉柔跑回广场的时候还是没有人,她感觉这辈子都没这么急过,刚想去托保安帮忙找人时,林闯晃晃悠悠的自己从公园的一条小道上钻出来了。 他手插在裤兜里,走路不紧不慢的,用手碰了一下嘴角。 焉柔立刻跑过去,急道:“你跑哪儿去了?” 林闯:“送完顺带去上了个厕所。” 借 25. 第 25 章 [] 焉柔没动,叫林闯的名字,提醒他把事情说清楚。 林闯也立刻就开口的,先强调一句:“这事和我姐没关系。” 其实来的路上林闯就知道,来找傅峦和回家还不一样,回家他能先胡诌一顿,但是跟傅峦他不能说谎,因为瞒不过他。如果瞒过了后果只会更严重。 林闯也就说了这些天发生的事,只是坦诚并没有得到傅峦的谅解。傅峦问他:“找同学和校外的人打群架,林闯,你长没长脑子?” 他又看焉柔,提醒他:“你姐也在,打起来她怎么办?” 林闯其实幻想过傅峦能理解他,毕竟傅峦上学的时候也打架,但是傅峦还是训斥他了。 林闯:“哥,我错了。” “你先进去休息”,傅峦告诉焉柔。 焉柔看看傅峦,又看看林闯,觉得他挨骂也是应该的,她不管,自己先回屋了。 傅峦这里的家四室一厅,其中一间当成书房,焉柔从剩余的两间卧室里找了一间待。 客厅里,傅峦靠在沙发背上训了林闯一会,直到工作电话打过来又把他叫去书房。 傅峦在书房忙,林闯就站在客厅等,但等了一阵也不见傅峦出来。直到焉柔从房间出来喝水,他才像是被解冻了挪了脚。天黑了但还不能就这么睡觉,他们两个今天晚上来的突然什么东西都没带,睡衣和洗漱用品都没有,他们得去找傅峦要。 林闯刚被骂完,不敢去要,让焉柔去冒这个头。 焉柔敲了敲书房门,傅峦的声音隔着书房的门板传出来:“进。” 焉柔推开门时,傅峦坐在办公桌后带着耳机,她犹豫了一下,先低声问:“方便讲话吗?” 她这么问,傅峦就暂时把自己的麦关掉:“你说。” 焉柔:“我们没睡衣。” 傅峦也是忙晕了,忘了给他们准备,说:“去我卧室拿吧,衣服有分类,好找,穿哪件合适就拿哪件。牙刷柜子里也有。” 焉柔:“嗯。” 傅峦又说:“让林闯去我房间的浴室,客厅的你用。” 焉柔:“嗯,我知道了。” 傅峦能看见焉柔身后露出来的白色卫衣,知道林闯躲在墙后面,说:“你们两个都早点睡。” 焉柔:“嗯,晚安。” 焉柔原本是睡着了,但是夜里又被吵醒了,她点亮手机时已经是十一点四十多。傅峦还在开会,她能听见从书房内传出来的说话声。她睡觉时习惯了安静,这个声音让她有点睡不着。 焉柔躺在床上等到十二点,声音还没停。她想了想,掀开被子下床,去书房找傅峦。 走到书房门口,焉柔向门内看,傅峦没在说话,声音是从电脑里面传出来的。 焉柔怕打扰他,压低声音:“哥。” 因为书房的门开着,有亮光传出来,焉柔过来时就没有再开客厅的灯。但是书房内的灯范围有限,焉柔所占的位置灯光只打了一半在脸上,明暗参半。还有,她睡觉前解开了皮筋,长发散下来,其实前断时间剪过头发,但是因为喜欢长发,所以剪完之后的长度也还是超出肩不少。加上焉柔皮肤白,刚刚睡醒时人显得柔态,所以傅峦听见这声不算清楚的“哥”再抬头时就看见焉柔站在忽明忽暗处披散着长发,盯着他看。 傅峦一个人住惯了,夜里冷不丁见到这么一个模样还被吓了一跳,但他收敛住了神态,先把电脑上的会议录音暂停,问焉柔:“怎么还没睡?” 焉柔:“我想问,...我可不可以把书房的门关上?” 傅峦明白了,先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其实原本傅峦把书房的门关了,就怕吵到他们休息,只是后面出去接了一杯水,习惯性留了门通风。 傅峦没在开会,只是在补一段他因为工作冲突没参加上的会议录音,看眼时间,索性把电脑合上。 傅峦从书房里出来,说:“走吧,去睡觉。” 焉柔:“不开会了吗?” 傅峦:“是录音,明天再听。” 书房的灯关上时房间内陷入黑暗,只有从焉柔没关紧的门缝中透出些光,把夜晚衬托的异常安静,傅峦和焉柔都回房间。 焉柔问:“你经常加班吗?” 傅峦:“是吧。” 焉柔:“熬夜对身体不好。” 傅峦:“我以后注意。” 先到了焉柔房间门口,焉柔推开门时屋内灯光涌出照在她的脸和披散的长发上。 焉柔:“晚安。” “才发见”,傅峦:“你头发还挺多的。” 焉柔:“嗯?” 傅峦笑:“挺好,早点睡。” 第二天早上焉柔和林闯起床时,傅峦已经出门了。客厅里除了放着的早饭,还有刘哥去家里取来的林闯的书包和作业。傅峦给二姨打了电话说要留林闯和焉柔在家里住一阵,二姨完全没怀疑什么。 今天星期日,姐弟两个都不用去上课,吃完饭后,焉柔在客厅看着林闯做作业。他现在高三了,做的题越来越难,偶尔一道大题问焉柔,焉柔也得拿着答案算一阵。 凡事先挑难的做,理综做完后林闯再做语文和英语,后面这两个科目,焉柔也能省事不少。焉柔问林闯:“我在旁边看电视会影响你吗?” 林闯:“完全不会。” 焉柔没开电机,直接用手机追剧,因为担心吵到林闯带了耳机,一集四十五分钟看完后,焉柔觉得片尾曲的歌曲好听,就听了一会儿,结果林闯有点急,用手臂碰了碰焉柔:“下一集。” 焉柔:“.…..” 林闯的那个单词本,从四十分钟以前开始就连个字母都没多过了。 焉柔拽起沙发上的抱枕往林闯身上拍了下:“做你的作业。” 为了不打扰林闯,焉柔去阳台继续追剧。 阳台上有张沙发椅,和家里的挺像但比家里的舒服,又宽又软,焉柔坐上去时身体陷进去大半,生出一种放松感。 右手在扶手上搭了下,刚想继续放电视,她却留意到了右手边的一样东西。玻璃材质的,黑色,带着简单的纹路。 烟灰缸。 里面有两根熄灭的烟头。 不知怎么,迎面而来一个画面,漆黑的夜里,月光透过玻璃窗照在阳台上,傅峦像她此时一样坐在这张椅子里,手指尖夹着根烟,他的目光深邃而暗淡。 傅峦说过他抽过烟,但后来戒了。 他现在又开始抽烟了。 客厅的门被打开,焉柔听见声音回头,傅峦回来了,他今天穿了长款风衣外套,里面是同色系的休闲装。手里拎着两个袋子,装着肉和蔬菜。 傅峦进屋换拖鞋,问林闯:“做作业?” 林闯把 26. 第 26 章 [] 在厨房继续待了一会,焉柔没再有过任何贴近的动作,傅峦也就当做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傅峦问:“和新室友们相处的怎么样?” 焉柔说:“还行。” “以前问你都回答挺好的”,傅峦:“还行的意思是,不如‘挺好的’?” 焉柔:“新的室友总需要时间相处,现在才开学一个月。” 焉柔大学是金融专业,上过半年后另外三位室友就决定新学期申请调剂去计算机专业。现在计算机的发展迅速,尤其是AI技术正是火热的话题,发展前景好。因为三个人的成绩都不错,于是由高考状元林觅带头,三个人都申请成功了。她们原本是劝焉柔一起转专业的,四个人相处的好,大学生活想一直在一起。但是焉柔当初选报金融的时候是仔细考量过,她对金融的兴趣要比计算机的浓。所以最终考虑过后,焉柔还是留在了本专业。 这件事情焉柔也和大哥提过,大哥也建议她选择感兴趣的专业。 室友们调离本专业,焉柔因此被重新分配到了还有空余位置的宿舍,和其他班的同学一起生活。其实和新室友相处的并不算顺利,因为新室友中的宿舍长是焉柔同班同学方谞的好友。焉柔和方谞之前因为警告信的事有过冲突,这种冲突感受一定由方谞转述给焉柔的新室友们,导致她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负分算起。 但焉柔也想,日子还长,慢慢的,经过磨合和了解,她们会相处的好的。 “快过生日了”,排骨和胡萝卜已经下锅,傅峦问焉柔:“想怎么过?” “回家和爸妈一起吃顿饭就行”,焉柔说,她还小,生日不用怎么办。 傅峦:“选个想去的地方吧,十一的时候带你去。” 焉柔的生日和国庆假期离得近,每年十一假期时大家也都会一起出去玩,焉柔笑:“那我也去问问大哥二哥有没有时间。” 傅峦:“嗯,去问问。” 晚饭后姐弟两个帮着傅峦整理了卫生,林闯的作业做完了,晚上得出空来打他喜欢的游戏。傅峦回了书房继续工作,虽然才在这里住了两天,但焉柔感受下来觉得傅峦毕业后的生活好像比上学的时候无趣。以前在学校时他还偶尔和同学们去打篮球,一起去食堂吃饭。但毕业后好像就只有工作。 夜晚安静的,窗外路灯温黄,夏末的风已经淡去了燥热,浮动中携着一半的秋意。 焉柔回到学校上课时得到了新室友们的邀请,她们想叫她十一假期时一起去重庆玩。原本一起旅游是很好的促进相处的方式。但是因为每年十一焉柔都和家人在一起,尤其昨天已经答应了傅峦,她只能拒绝了室友们。 即便焉柔拒绝时候说了理由,但是宿舍内还是有点尴尬。午休时间大家在宿舍休息,屋内安静了,没人接话。 直到张茹说:“那就算了,人不全,我也不去了。” “你们去吧”,焉柔:“我之前也去过,还可以给你们一些攻略建议,你们好好玩。” “三个人怎么玩?”,寝室长李敏然说:“就连订酒店的时候定两间房都要有一个人落单。” 焉柔感受到了她语气当中的不友好,但还是平静的说:“你们换着住,一人享受一天独处时光。” 李敏然丢回一句:“你怎么不自己住?” 她的态度已经对立,焉柔知道。 李敏然又问她:“钱也没法算,是平均摊,还是一个人住的要多拿?” “你们是想邀请我去玩”,焉柔:“还只是想找个人分担房费?” 气氛更冷了。 有些尴尬。 张茹出来打圆场说:“焉柔去不上,这次就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等到下一次再有节假日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去呗。” 焉柔知道沟通的重要性,尤其新朋友的相处是需要磨合和沟通,但李敏然的态度也实在让人介意,她也就没再补话调节。 焉柔没想过和新室友的相处会是这样的状态,和前室友们聊天时她提到了些这件事。前室友们担心她被新室友们孤立,都充当和事佬的角色鼓励焉柔主动示好,让她买些零食给大家分一分。 林觅直接传了张图到群里,艾特焉柔,图片上是她列出来的零食清单。 李扇琳对此清单删删减减,告诉焉柔,怕她拿不动,重的都删掉了。 齐妙更直接,说:【我给你发红包,买零食的钱我出了。】 焉柔被她们逗笑了。 她也意识到,我们从世界中某个角落收获到的关爱,会给予个体力量,把这份豁达用作它处。 焉柔买了零食给新室友们。 不过后来焉柔也从同班同学处了解到,其实张茹本身也不想去,只是不敢直说怕引得个性强烈的李敏然的不满,所以她曾说过盼着焉柔也不去,那她刚好可以不用得罪人的推掉这次活动。 焉柔有点遗憾,因为室友是大学生活中相处最多的人,她希望能和她们合得来,玩的好。但是也强求不得,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诸事顺心。 过生日这天焉柔回家和爸妈一起吃了晚饭,她原本打算吃饭完后就在家里住一晚,所以回家前在和傅峦以及林闯的群里说:【我今天回家吃饭,就在家里住了。】 傅峦:【嗯,生日快乐】 过了一阵林闯也说:【生日快乐!祝我姐长命百岁!】 还有:【我也不回家住了,我去同学家住。】 焉柔:【你为什么去同学家住?】 林闯:【我去学习,和同学探讨知识。】 焉柔:【?】 【谁还没有朋友啊】,林闯:【你不能让我连和朋友玩都要限制吧】 焉柔:【这两天的作业你要是落下一个字】 【你就别想再出门了】 林闯发了个Yes,Sir的动图过来。 傅峦二十分钟后得空@林闯:【再打架,我就动手了】 林闯又发过来个动图,一只白熊躲在墙壁后面探着头。 焉柔回家吃饭,爸妈包了饺子,爷爷奶奶也过来和她说过话。吃饭时焉妈问过焉柔,怎么和你弟去傅峦家住了。为了帮林闯保密打架的事,焉柔胡说:“哥一个人无聊,我们去陪陪他。” 焉柔觉得这理由十分没有信服力,但焉妈好像还真信了,饭后她去厨房,装了些饺子出来告诉焉柔:“给你哥和弟弟带过去吧,他们晚上就别做饭了。” 焉柔:“......” 林闯今天晚上压根儿也不在傅峦家住,但这实话没法说。 焉柔拿着饺子出门时,又给林闯发了条信息,拿着锤子往白熊的脑袋上砸。 林闯:【?】 收起手机,焉柔打车去傅峦家。 开门时客厅的灯没开,焉柔还以为家里没人。 焉柔换了拖鞋后才注意到,阳台的灯是亮着的,她透过落地玻璃窗看见了她坐过的沙发上正坐着一个人。 黑色衬衫,是傅峦的背影和肩膀。 27. 第 27 章 [] 生日的这晚,焉柔躺在床上清醒了大半个夜晚,直到感受着心跳缓下去,直到傅峦的脸和眼神不再出现在眼前,直到窗外连秋天的风都短暂的静了时,这晚才算是结束了。 第二天焉柔和傅峦一起吃过早饭后,焉柔去了学校上课。这是十一假期前的最后一天课了,焉柔只有上午有课,铃声响起时结课,焉柔离开教学楼往外走,不过刚出楼门,不留意间迎面来了一只大熊猫玩偶直接糊在了脸上,焉柔眼前都是绒毛,耳边紧接着响起来:“生日快乐!” 大熊猫被拿走,焉柔见着了林觅、李扇琳和齐妙的三张脸,每个都笑的不行。 焉柔笑:“昨天生日不是祝福过了?” “昨天是口头上的,今天是行动上的”,齐妙说。 林觅:“昨天是你生日,要把你让给家人和你的新朋友们,但是这不能代表我们感情不好,只能代表我们懂事。” “咱们觅觅说话都像是做阅读理解”,齐妙乐开了花:“简明扼要。” 李扇琳把熊猫塞焉柔怀里,问:“所以下午有没有时间陪我们?” 焉柔和她们待了一个下午,晚些时候发了朋友圈记录喜庆,傅峦看见了她的朋友圈定位,他到附近谈生意也刚结束,于是打电话给焉柔,问她结束了的话顺道接她一起回家。 焉柔打包了些甜点给傅峦和林闯,上车时看见今天是刘哥开车来的,她也分出来一半给刘哥尝尝。 傅峦说:“不回家,去接林闯吧。” “距离他放学还得一阵”,刘哥说:“要不我先送你们回家,我再来接小闯。” 刘哥在傅家做司机和保镖很多年了,对焉家的人也都熟。 “在校门口等会吧”,傅峦看焉柔笑了下,说:“接了姐姐也得去接弟弟,不能厚此薄彼。” 刘哥笑。 “并且”,傅峦:“这小子最近也不让人放心。” 林闯前些天刚打过架,昨天又没回家来睡,傅峦担心他在琢磨什么幺蛾子。 到校门口的时候,焉柔给林闯发信息,说来接他了,但林闯没回。 车子在校门口停了四十分钟,直到高中放学,傅峦给林闯打电话,但他手机关机。 等了会儿也不见人出来,焉柔下车去学校里找他。只是到林闯班级时,还留在班内的同学说,林闯下课就走了。 “傅峦”,刘哥虽然是领傅家的工资服务,但是家里没那么多规矩,他比傅峦大了六岁,平时就就直接叫傅峦名字。刘哥看着车窗外的背影眼熟,他回身说:“你看那边那个人,是林闯吗?” 傅峦顺着刘哥指的方向看过去,七八个大男生凑在一块不知道商量什么,其中为首的那个,就是林闯。几个人嘀咕几句好像商量出什么了,又一起往校旁边的巷子里走。 傅峦蹙了一下眉,都是上过高中的人,正常谁放了学会约上七八个男生往巷子里去。 这小子果然不让人省心。 傅峦放下手机,按开车门出去。 刘哥不放心,或者说保护傅峦的身家安全本来也是他的本职工作之一,他锁了车跟过去。 巷子不大,并排走最多装下三个人,砖墙表面带着年久失修的刮痕,碰着了能掉下一层灰。不远处的校门口开着各种小吃店和苍蝇馆,虽然离得不远,但是这里窄,到了晚上又阴暗,店面开不起来。物尽其用,最后这条巷子就变成了临时垃圾堆放点,处理那些小吃和厨余垃圾,再由清洁人员定时来开车给收走。 放学时间的那几个垃圾桶都装满了,搞得整条巷子的味道有些难闻。 傅峦觉得现在的小孩越来越没什么品味了,这地方,他早个几年用来约架都嫌弃。 林闯他们是后到的,因为要等下课,对方不用等下课的早就在巷子里等着了。 学校要求穿校服,林闯也就穿,但校服拉链最高时也就拉到一半,他这个年纪的好像听个话就是要他命似的。 其实傅峦理解,都是这么长大的,人在某个年龄段时性格叛逆,看什么都不顺眼又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更是没有什么在乎的。只是傅峦经历这个时期时不是林闯现在这么大,要再早个几年,他叛逆的程度,比林闯的重。 “听说你们找我好几天了?”,林闯为首,单肩挂着书包。 对方站在最前面的是乐队里见过敲架子鼓的,人叫李永旁,他穿着件灰色的卫衣,看起来二十七八岁:“咱们的账,得算算。” 林闯扔了书包,他扔了之后,跟着的其余人也都把书包扔到了墙边堆着。 这架,必须得干。 “你他么到底找了多少人?” 李永旁问了句。 林闯没反应过来,顺着李永旁的视线回头,看见谁来了时他感觉后背吹了股凉风:“...哥,你怎么…” 对方趁着林闯回头不注意,冲上去就给了他一拳,两拨人直接冲在一起。 林闯没防备,被打了一个趔趄,第二拳再打下来时揍他的那只手腕被抓住。 傅峦甩了一下,把人甩到巷子墙边,李永旁是迎面撞到的巷子墙壁上的,鼻子猛地酸疼,随后温热的液体从鼻子里流出来。 “我看谁敢动!”,刘哥把一个已经冲到学生堆的人推出半米远,站在两拨人群中喝道:“动一个试试!” 刘哥是职业保镖,以前当过好几年的兵,笑时还好,不笑的震慑感是这些半大小子模仿不来的。 这场架就像是扬了一半的喧嚣,硬生生的被卡在半空中。唯一还流动的就是李永旁的鼻血。 李永旁下意识的用卫衣袖子擦,低头时看见袖子上都是。 林闯刚不注意时挨了一拳,人摔倒了,才站起来。 傅峦视线带过他,回身,看李永旁:“听说你们和我弟之间有点纠纷,来,说说。” 巷子里空前的安静。 好像吹股烟的动静都能听见。 因为傅峦和刘哥的气势太强了,傅峦话说的不紧不慢,但身上的那股威慑力就放在那,把喧闹硬压下去。 晚上巷子里阴暗,还窜着那股难闻的味道,傅峦快没什么耐心了:“说。” “是你弟先动手打的人!”,李永旁捂着鼻血道。 “是你先抢我的场地!”,林闯听他这么说也鼓起火气:“那次是我先动的手,可我一对二亏着你们了吗!这架干就干了,你们昨天找不着我就堵我的同学,要不要脸!” 原本打过一架之后林闯也得这事就过去了,火气撒了还想怎么的,但是这帮人前天开始来学校堵他,没碰着他就堵他同学,他昨天怕他们再来欺负人才去了同学家住。 “我听懂了”,傅峦没什么细问的心思,看李永旁:“那这账你想怎么算?” 李永旁卫衣袖子上红的吓人,他的嘴角和下巴上也都是血。他在考虑这个问题时,更多的是在打量傅峦的身份。 在他们的眼中,人是会分类的,比如像这群高中生,人听话,有规矩,他们能对付能欺负。就算是碰到了像是林闯这样的刺头,也不在乎,因为他们知道再怎么样,这群高中生能闹到的程度也就那样。 但是对于眼前这人,他眼底透着的不耐烦显出威慑,而跟着他的那个人更像是专业保镖,什么样的人才会 28. 第 28 章 [] 回校门口上了车,刘哥开车送他们回家。车厢内安静的像是沉闷的阴雨天,刘哥试图缓解气氛,他说:“哎,傅峦,你不是订了家餐厅吗?说是假期了,今天晚上带他们两个去吃点好的乐呵乐呵。” 傅峦:“取消吧。” 得,阴雨天没过去,又下一场暴雨。 刘哥笑了一下,说:“别把俩孩子吓着了。” 傅峦坐在副驾驶,焉柔林闯两个都坐在后排,借着车内的光,焉柔才看见林闯嘴角的青样子。她问林闯:“你又打架了?” 虽然焉柔自己也知道答案,但她还是问一嘴,看看林闯是不是有什么天塌下来的特殊情况不得不得打这个架,她别冤枉人。 但林闯低着头没吱声。 行,天没塌。 焉柔扯过林闯的书包就往他身上拍,连教训人的话,像是“你不是答应过我不打架么”之类的话她都懒得骂。 没实用。 林闯也没躲,刘哥见状又赶紧帮腔说:“男孩子嘛,哪有不打架的,不过这该打还是得给打,焉柔,你多拍他几下。” 下车的时候,刘哥趁着拉后座车门时又对林闯说了几句:“你哥也是担心你出事,到家了和他说几句好话。” 林闯闷闷的应了声,说:“谢谢刘哥。” 送完他们刘哥开车去老宅子了,姐弟两个跟着傅峦回家上楼。 等焉柔和林闯进门时傅峦已经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焉柔换了拖鞋先进门,越过她,傅峦告诉林闯:“书房抽屉里有张戒尺,你去拿过来。” 林闯眼皮跳了一下。 这个戒尺是傅峦的东西。 傅峦对小时候的记忆不太多,除了节日就是那个在异国他乡的房子,但回国十几年,那个房子对他来说,只能是房子了,算不上家。甚至比他现在只住了一年的住处还陌生。 但无论在哪里生活,傅峦都会带着一样东西,小时候他性子淘,爱闯祸,犯了错后妈妈就拿戒尺打他的手心。以前用过的戒尺早就找不到了,也没人丢,但是妈妈离开后怎么都找不到在哪里。 傅峦自己又买了一个,在家里放着,算是,对曾经他也有过的家的一个惦念。 没想到今天会用上。 林闯去书房,把戒尺找出来,又回到客厅,站到傅峦面前。 林闯把戒尺递过来,傅峦拿,说:“伸手。” 林闯伸了右手。 傅峦:“左手。” 焉柔起初想,打手板而已,这是对小孩子才用的惩罚方式,她原本还觉得罚的太轻了。但是第一下打下来的时候,啪的一声,林闯有心理准备还是闷哼了声,手心肉眼可见的红了。 不仅红,只有林闯知道,又疼又麻。 左手没挨住被打下去,林闯就用右手握住左手腕。 右手躲过一劫,因为还要写作业。 第二下第三下再落下来的时候,林闯忍住了,咬着牙受着。虽然他不说话但焉柔能看出来他疼,不仅手心渐渐红肿,额头上也冒了汗。打到第八下的时候,焉柔还是叫了一声:“哥。” 焉柔让自己别惯着林闯,但是心比脑子快,她还是叫了傅峦。 傅峦停顿了一下,但没停,十下打完。 傅峦把戒尺扔到沙发上。 林闯站着没动,绷紧的肌肉下意识松下来。 傅峦问他:“委屈吗?” 林闯性子再倔也知道自己错了,说:“不委屈。” 空了几秒,傅峦起身,回了房间,今天这件事情才算是过去。 焉柔找了消肿的药膏给林闯擦上,涂药膏的时候林闯手心已经肿了一片,左手的厚度和右手现在肯定不一样。林闯的那五根手指头有些不受控制的微颤,不敢往一块握。 傅峦打得挺狠的。 即便心疼,但焉柔也怕林闯不知道错,说:“便宜你了,再有一次我肯定告诉二姨。” 林闯:“姐,我错了。” “错了错了,你上次也这么说”,焉柔换了根棉签。 林闯保证:“我以后再也不打架了。” 药擦完的时候,傅峦从房间出来,他冲了澡,换了身休闲衣,进厨房,开始做饭。 焉柔洗了手去厨房帮忙。 因为他们姐弟在,家里空了大半年的冰箱也被装满了,傅峦把肉和菜都拿出来,肉用水化上,同时开始备菜。既然焉柔想帮忙,傅峦就把一些摘菜打皮的工作交给她。 但和前几次帮忙时不一样,焉柔低着头不说话,给土豆削皮时还差点刮到手。 傅峦看见了,放下手里的东西,回过身问焉柔:“我把他打了,还得哄一下你?” 焉柔回头,知道自己的情绪外露了,她低声说:“哥,我们给你添麻烦了。” 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傅峦:“我还以为是我打了他,你心疼了。” “没有”,焉柔立刻道:“是他做的不对,——该打。就是我们这几天,给你添了好多麻烦。” 傅峦把手里在摘的菜递过去:“那这个活也干了吧,我歇会儿。” 焉柔立刻接过来。 “假期想好怎么安排了吗?”,傅峦看着她干活,问。 焉柔边摘菜边说:“大哥学校放假有时间,但二哥创业忙,说假期的时候要准备给路透的材料没时间去。” 傅峦:“温一的项目挺顺利?” 焉柔:“好像是还行。” 傅峦“嗯”了声,又问:“想去哪儿?” 焉柔:“我问大哥了,大哥说都行。” 傅峦:“你过生日,你选,我记得你之前想去茶园看看,去福建,或者云南?” 焉柔:“云南大哥之前去过,福建机票太贵了,我昨天查过。” “福建吧”,傅峦:“票我买。” “不用”,焉柔:“我能买得起,就是不值得,可以换个时间再去福建,这次我们自驾到附近转转。” 傅峦:“就这次去吧,我也想去了。” 焉柔:“那我买票。” 傅峦:“用我给你的信用卡吧。” 提到那张信用卡,焉柔想起来她从小到大从傅峦那拿到的东西还少么,她抿了下嘴角:“哥,我好像,欠你好多钱。” “焉柔”,傅峦把焉柔手里的菜拿过来,开始做饭,他说:“我是把你当成亲妹妹在养的,实在觉得不好意思,以后赚钱了再给我花。” 傅峦:“出去看电视吧。” 挨了傅峦的打,挨了傅峦的骂,也吃了傅峦做的饭。十一假期开始,兄妹姐弟四个人一起去了福建玩。这一次因为走的远,长辈们都不愿意去,只有他们几个小的。 北方的十月份已经是秋高气爽,室内快要开空调了,但这个时候的福建还是夏天感受。下了飞机几人就脱了外套,到了酒店又换为行李箱里的短袖。 因为焉柔想看茶园,所以这一次订的酒店位置偏,条件一般,不过因为长辈们没来,他们几 29. 第 29 章 [] 第一次来武夷山,焉柔当天下午就喝了好多茶,喝的半夜睡不着觉,不过出来玩兴奋,也没影响她第二天的精神状态。 白天时兄弟姐弟四个人去玩漂流,借着此处好山好水的天然优势,就连漂流河中的水都比玩过的其他处的水要更湍急些,又赶上有几处不平的地方,撑船的师傅提醒他们:“小年轻们,抓稳了。” 焉柔可听话, 左手抓着弟弟,右手抓着傅峦,实在坐不稳的时候,脑袋就往前一伸抵前面的大哥后背上借力,大哥回头笑说:“别这水没什么事,你再给我撞下去。” 大哥说完焉柔就开始笑。 温唤又说:“下去的时候千万记得左右两只手都别松开,把他们两个也带下去。” “我不会游泳!”,林闯赶紧说:“你别拽我,你拽傅峦哥。” 傅峦接过话:“我们下去的话,你们两个别想有一根头发丝是干的。” 这话说出去了,帮派自然而然地就分了,等漂流到末端下了竹筏,水仗就这么打起来。焉柔和傅峦一队,林闯和温唤一边,温唤对女生手下留情,瓢里的水基本都往傅峦身上泼。可林闯可没当焉柔是女的——她是姐,瓢拿的没有傅峦快的姐,林闯就挑着她泼。不过焉柔也不是劲小的人,一瓢没落的给泼回去了。泼到最后,林闯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个大盆,弯腰盛满河水,哗的就从焉柔的脑袋上浇下去… 水仗暂时结束,傅峦去岸边拽过外套,丢过来罩住焉柔的脑袋,说:“穿上。” 到水里玩要穿宽松的深色衣服,焉柔也不是小孩了,这她是知道的,只是刚才那盆水,水量实在多,让她就像是刚从河里游过一圈似的。宽松的衣服多少沾在身上勾勒出身型,温唤从后拍了下林闯的脑袋。 林闯回头:“怎么了?” 温唤笑:“你是真不知道要让着点女生?” “可她以前打我的时候也没有说——哎,我是个女生,我就伸出我的兰花指打打算了——她每次都是恨不得再借两条胳膊”,林闯强调:“我们两个之间没有性别之分。” “你说的对”,焉柔把外套一穿,虽然她喜欢傅峦,但都是一起长大的,也没有什么好觉得好害羞的,说完把拉链拉到最顶上,傅峦的外套大,拉链就长,差点没夹到她下巴上的肉,好在衣服是防水的,焉柔又来了劲儿:“我们单挑一把。” 林闯:“那都不能用挂。” 他就怕大哥和傅峦去帮焉柔。 焉柔:“不用挂也能弄你。” 旁观的傅峦:“她现在都这么说话?” “她可一直是你管的”,温唤:“这时候别推卸责任。” 傅峦:“.…..” 焉柔和林闯在水里摔了一跤,焉柔输了,但倒下去的时候死活就是不松手,结果就是没一个能逃开,姐弟两个都倒水里。晚些时候到饭店吃饭,焉柔和林闯看见水就撑,都想吃点咸的。 来这儿的前三天下了两场雨,好在雨势不大,不影响他们出行。不过林闯也说:“我好不容易有假,那么远飞过来,就算是下了雹子,我也要去看看茶田里的雹子和北方的雹子,哪个更结实。” 对于出行使用的雨具,傅峦和温唤选择了打伞,林闯和焉柔穿了在门口买的一次性塑料雨衣。在爬山过一线天的时候,山壁之间的距离窄,雨伞撑不开,傅峦和温唤淋了些雨。林闯回头就和焉柔掌心对掌心的拍了一掌,乐着说:“还是咱俩聪明。” 林闯还故意问温唤和傅峦:“哥哥们,要不要我撕下一块塑料布,给你们挡挡脸?” 温唤笑着催他:“快走。” 不过林闯也没撑多久,又爬了两座山,穿过了几个林子后,那两件塑料雨衣不禁撕,都被树枝刮烂了,就像是一件用几块碎布拼凑起来的衣服开了线,穿不了了。 两个人去蹭哥哥们的雨伞,大哥问林闯:“刚刚谁说的聪明?” “我们是聪明,但你们善良啊”,林闯赶紧猫温唤伞底下去。 焉柔和傅峦撑一把,点评林闯:“课文没少背,还是你会说话。” 傅峦和焉柔撑一把伞,雨势大的时候,傅峦也会揽焉柔的肩膀,把伞往她的这边倾斜。虽然有这样的行为,但总体上傅峦一直保持着该有的男女有别。虽然很多时候因为时间久了,有人误以为傅峦和焉柔是亲兄妹,但是对于分寸的把握,傅峦一直做得很足。 他们在福建玩了五天,最后一天走时,焉柔买了几份茶叶给家人带回去,其中给傅爷爷买的那一份她包好递给傅峦,想让他转交。傅峦却问她:“明天有事吗?” 明天也还是假期,焉柔:“没事。” “那和我一起送过去吧”,傅峦说:“爷爷前几天还念叨你。” 焉柔:“嗯,那一起去。” 回去时的航班上,因为天气原因飞机延迟起飞,等飞时,焉柔睡着了,连续玩了几天在结束时感受到了些许疲惫。 她的脖子因为睡着放松,脑袋无意偏开些,枕在了旁边傅峦的肩膀上。 傅峦侧头,看见焉柔闭着的眼和睫毛。 放在小桌上的手机震动,点开,信息左边是女生的头像,头像的主人最近一段时间断断续续的发着信息给他。 其实傅峦明确的拒绝过,只是她或许以为他的感情是可以商量的。 傅峦没有静音的习惯,手里负责的要紧的项目多,如果真的有突发情况,他得能被尽快联系上。 航班快要起飞了,空姐来提醒请关闭移动设备或者调为飞行模式。 傅峦稍耽误了几秒钟,调为飞行模式前,将联系人删除。 ...... 假期回来的第一天,焉柔带上茶叶和傅峦一起去看傅爷爷,傅爷爷见她来高兴,坐在沙发上问她这趟玩的怎么样。 “很有意思”,焉柔问:“爷爷你去过武夷山吗?” 傅爷爷说:“年轻的时候去过,如今估计也大变样了。” 傅爷爷的头发都白了,他年轻的时候,那可得往前推个几十年,焉柔想象着几十年前的武夷山该是什么样子的,但也说:“茶园一定还是那片茶园,山水也还是那片山水。” 傅爷爷被她说笑了。 焉柔把礼物递过来时,傅爷爷问:“给你爷爷也带了吗?” “有的”,焉柔:“和您的一样。” 傅爷爷:“还是孙女好啊,去哪儿都知道带点礼物回来。” 傅峦就坐沙发边上,笑:“是我给您买的东西少了?您这么挑理。” “那不一样”,傅爷爷:“你买的东西哪有焉柔买的有心意。” 傅峦的礼物通常昂贵实用,他说:“我看不是礼物的问题。” 傅峦坐着时习惯性的腰背也保持挺直,今日明媚的太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他的肩膀上:“您就是希望要个孙女才好。” 傅爷爷问焉柔:“我有那个意思吗?” 焉柔配合的:“反正我没听出来。” 傅爷爷:“哈哈,吃饭去。” 因为焉柔来了,保姆徐阿姨做了她爱吃的油 30. 第 30 章 傅峦: [] 十一假期结束,焉柔回到学校上课后发现她的新室友们不和她讲话,起初时焉柔还以为她和她们说的前几句,她们因为下课时杂音多没听到。但等到中午下课要去吃午饭,焉柔问她们:“去食堂?”的时候,她们也没有回答她。 反而三个人收拾好书放进包里,一起说说笑笑的走了。 焉柔也终于反应过来了,她被孤立了。 原本十一之前确实是因为是否要一起出去玩的事有过不愉快,但是焉柔听了齐妙她们的话,买了零食给新室友们,她们当时也都接受与她讲话了。十一整个假期期间她们没有见过面,也没聊过天,她是真想不到她们是因为什么对她有的意见。 焉柔中午一个人吃了午饭,吃午饭时碰见了大哥和他的同学们。大哥让同学们先回去了,过来在她对面坐下,问:“怎么一个人吃饭,室友呢?” 焉柔看着大哥,空了几秒也没能回答出来。 她的这个表情温唤也猜到了:“相处的不愉快?” 焉柔不想让大哥担心,也觉得应该不会是什么严重的事,笑了一下说:“没事,我去问问她们。” 焉柔中午回到宿舍时,她们三个已经吃好午饭回来了。张茹和李桥上了床休息,李敏然没上去,还坐在座位上。 焉柔进屋时她们在聊天,见她回来了和有股空气吹进来了没什么不同,她们的聊天继续,连个眼神都没给一个。 听见声音人会下意识的看一眼,能同时避开这种下意识,焉柔觉得她们挺默契的。 从小到大和她吵过最多架的人就是林闯了,两个人吵过闹过,也拽着枕头打过,但两个人是属于哪怕早上打哭一个,晚上还能一起偷着跑去厨房煮两包螺蛳粉的关系。除了林闯以外,焉柔没怎么和人闹过不愉快。她的人际关系还算好。 放下书包,焉柔没坐下,而是转过身,靠在了书桌边,这样方便看她们。 焉柔心里想过那句妈妈说过的:“有事要主动沟通。”,说:“等一下再聊吧,要不先说说,我怎么了?” 焉柔的话,挑开了伪装着的平静,也打断了她们的聊天。她的语气还算温和,没发脾气也没针对谁,她保持平静的这样问。 她的话说完,宿舍内安静了半分钟,然后李敏然瞥了下脑袋,说:“你自己想想,你错在哪儿了。” “没时间,没兴趣”,焉柔回答她:“你们说。” 李敏然哼了一声,翻着桌面焉柔觉得她肯定也没看进去的书。 焉柔知道李敏然因为方谞的关系对她有成见,她就去问能容易说话的,坐在上铺的张茹和李桥。 焉柔抬头,视线扫过这两个人,她们的视线起初躲闪开,后来是张茹没挨住,说了:“你说假期的时候要和家人一起出去玩,不能和我们一起出去。” “是”,焉柔:“我说过。” “可是你转头就和你之前的室友们一起出去玩了,其实,因为你是后加进来我们寝室的,我们也都想和你好好相处,所以才邀请你要出去玩,但你竟然撒谎骗我们”,张茹:“你如果更喜欢和她们待在一起,那你去找她们好了…” “先打住”,焉柔问:“谁说我和她们出去了?” “你还不承认”,张茹:“你自己发了朋友圈都忘了屏蔽我们!” 说到朋友圈焉柔知道怎么回事了:“你等等发火。” “我假期没和她们在一起,我和我家人去了福建”,焉柔:“她们是假期最后一天下午来找我,帮我过生日,但也只是那个下午。” 张茹:“你过生日?” 焉柔:“嗯。” 张茹听明白了,是她们想多误会了,又见那天是焉柔的生日她们几个不知道,反而是她曾经的室友帮她过了生日所以一时没接上话。但李敏然把话接过去,问焉柔:“你过生日为什么不和我们说?” 这话把焉柔问的也迟疑了两秒,然后她问回去:“宿舍内有过生日就说的传统吗?” “你不告诉我们,就能告诉你的前室友们”,李敏然评道。 焉柔:“我没有特别告诉,她们自己记住了。” 李敏然:“她们记住了不也是你告诉了吗?要不然她们怎么记?” “我刚住进来的时候,你要过我的手机号和身份证号做统计,她们就是这么记住的”,焉柔也问她:“那你记住了吗?” 焉柔从小和林闯吵架,能保持情绪稳定的同时嘴皮子还不算慢,李敏然被噎了一下,气的把书拍桌子上。 “我不是想吵架”,焉柔尽量缓和着,有条理的说:“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有情绪。其实如果你们以为我说谎了,可以过来问我的,是误会,我会解释。如果我真的做错了,我也会道歉。” “你什么都是对的,有人给你撑腰”,李敏然:“谁敢要你的道歉啊?” 就算焉柔没说过,室友们也知道焉柔在学校里有温唤这个哥哥。温唤在学校有名气,议论他的人多,很多人也就听说过焉柔这个妹妹,但就算没有这些议论,李敏然也能从方谞的嘴里听说。 “你因为方谞对我有成见,我知道”,焉柔试着把话说清楚:“但即便是和方谞之间,我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你不能不了解前因后果的就对我有意见。你和她关系好我也理解,但是我们也是要一起相处三年的人,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好好的沟通。” “焉柔”,听她说了这么多,李敏然叫她名字,在椅子上转过身告诉她:“你知道么,当一个人觉得你讨厌的时候,可能是她的问题或者你们两个都有问题,但是当这么多人都不喜欢你,你不觉得是你自己身上有问题吗?” 焉柔:“那你说说,我有什么问题?” 李敏然转回去:“你自己去想。” 这是焉柔今天第二次听见李敏然说要她自己去想,这个措辞也把这段讨论又挪回到了起点。 李敏然说这么多人不喜欢她,现在屋里的三个人,除了李敏然之外,还有张茹和李桥。焉柔抬头,视线迎上去,张茹和李桥闪烁着避开。其实焉柔真不觉得张茹和李桥讨厌她,但是,她们没有自己的观点。 她相信不仅仅是今天中午的这段对话,包括过去一年里,这两个人和李敏然也一定是这么相处的,怕得罪,所以不敢有不同的声音。 再聊下去就没什么意义了,就只剩下情绪,她不想做的那么难看,转过身:“算了,不聊了,睡觉吧。” 焉柔换了睡衣上床睡午觉,只是她心态也没那么好,还是睡不着了很长时间,但是睡不着时又想起家人也说过,世上人很多,有些人会相处成为要好的朋友,有些人可能就不适合当朋友。 这事没必要强求,不用求别人,也不用求自己。 下午下课,温唤找焉柔吃晚饭,吃饭时问她,中午和室友聊的怎么样。 这是家里人的做事风格,都有始有终,中午知道她要去和室友聊天晚上就会来问她聊的怎么样,焉柔有准备,说:“还行,没有打起来,也不算吵架。” 温唤还以为是好消息:“问题解决了?” 焉柔想了想,措辞说:“不适合相处也是一种结论。” 温唤听懂了,看着焉柔,温和的笑了下,问:“不能再挽救一下?你们是要每天生活在一起的朋友,关系很近的。” 焉柔说:“好像不能了。” 温唤:“因为什么事?” “女生吵架你也感兴趣?”,焉柔。 温唤:“听听呗。” 焉柔想了想,其实这事儿如果往最开头论可能和大哥还真有点关系,如果不是因为方谞,李敏然可能对她不会一见面就有成见。不过这部分成见没那么重要,不和主要是性格原因。只是因为这层关系,焉柔是肯定不会和温唤说细节的。 “就不跟你讲”,焉柔拿起筷子继续吃饭,说:“拿钱我也不和你讲。” 温唤见焉柔心情还好,就没有再多问,但嘱咐她:“受欺负了,得找我。” 焉柔:“嗯,知道。” 离开食堂,温唤去实验室上自习,焉柔站在原地给傅峦发信息: 【哥,小弟脸上的伤好的差不多,已经看不出来了,二姨也担心他不在家住会不好好学习,叫他回家,那我们两个就住到这周五之后就回去了】 傅峦回的很快:【嗯】 耳边带过风声,秋风拂过校园内的树,焉柔看着手机界面,却感觉空落落的。妈妈也打电话嘱咐过她,如 31. 第 31 章 [] 傅峦习惯性的回家做晚饭,只是今天做好了以后,只需要拿一双碗筷。饭菜做好了,味道和平时没什么差别,但坐下后,却又觉得没了多少胃口。傅峦简单地吃了几口,把剩下的收进冰箱,不过接下来的几天他也没碰过,也没再在家里做过饭。 星期三,傅峦在会所里谈生意,今天的生意谈的简单,因为对方是他的一个朋友。傅峦刚到焉家住时,其实和温唤温一他们几个相交的不怎么样,因为觉得他们都太乖了,和他不是一路人。他自己交了两个好兄弟,一个叫盛策,一个叫辞临。虽然他们三个人的性格也不太一样,但是都有一个特点,就是没少惹祸,有的时候是他们找事,有时候是事找他们,就是没消停过。 沙发前的玻璃桌面上放着几瓶酒,一半多都空了,生意早谈完了,助理拿着合同已经走了,傅峦留下和盛策喝了一阵。盛策的状态不好,一年前他失恋了,失恋后的一年里他基本都这样,平常时一只脚踏入了娱乐圈,一只脚踏进商业圈,和他一样忙的脚不沾地,但是闲下来时,找不着一件事做。 这会所是他开的。 盛策坐在地毯上,后背靠着沙发,问傅峦:“周末去骑马?” 傅峦坐在沙发上,手指尖转着个酒杯,说:“没劲。” 盛策:“是没劲。” 傅峦手里的两个项目最近结束了,他空出来一些时间,空下来的时间就像是一张白纸,好像该写点什么,但是没什么提笔的心思。 盛策也觉得没劲,但是不想让时间空着,脑子里就只能放着那一个不回来的人。 “那能干什么”,盛策。 盛策手里的酒杯又见底了,傅峦放下自己的杯子,说:“行了,分个手要死要活的,这都一年了,又不是刚分的那三两天。” 盛策靠着沙发背,回头时脸色偏白:“等你以后分手你就知道我的感受了。” 傅峦:“我离婚都不会像你这样。” 离婚这两个字好像是碰到了盛策的哪根神经,他看着傅峦,说:“我绝对,不会,离婚。” “.…..” 傅峦:“毛病。” 可能是因为中午没吃饭,空腹喝了不少酒,傅峦渐渐觉得有些头晕,坐着缓了会,他起身说:“我先走了。” 盛策叫他:“周末。” 傅峦:“闭眼睛睡觉。” 出了包厢,傅峦手机响了,他拿出来查看邮件,手机屏幕不大,邮件上的字又多,傅峦揉了揉眉心觉得那股子晕劲更重。 勉强看完,收了手机时傅峦用手臂撑了一下墙壁,今天是有些喝多了。 走到拐角处时,会所工作人员迎上来说:“傅先生,楼上的包厢里有人等你。” 傅峦问他:“盛策还有事?” 工作人员没回,把房卡递过来。又扶住他给他带路。 不管盛策找他是不是有事,傅峦都打算找房间睡一晚再走。顺着工作人员的指引傅峦上楼进了包厢,门被关上,房间内只剩他一个人。盛策不在。 不在就算了,傅峦没心思再处理工作,打算去卧室睡觉。但刚走几步,脚步停住,他被从身后走过来的人抱住。不熟悉的香水味传过来让盛策皱了下眉,回过身,这人他认识,十一假期给他发了不少短信,他删除了联系方式。 傅峦侧了一步躲开,看向女生,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问她:“你和那工作人员熟?” 迟静:“是我找了他帮忙。” 傅峦“嗯”了声,觉得盛策家的工作人员该换了:“有事改天说吧。” 傅峦往外走,没了在这儿过夜的想法。 路过迟静身边时傅峦的袖子被攥住,迟静问:“…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我是真的喜欢你。” “不能”,傅峦再走时又被迟静抱住。傅峦脑袋晕的厉害,心想她可真会挑时候。 “我是认真的…”,迟静的声音里带着些哭意。 “你给我个机会,我们慢慢的相处,你如果喜欢我,我就留下,你如果还是不喜欢我,我一定不缠着你,我…我不用你负责”,迟静低声说着这些话,好像很没底气的声线,手指却在向下。 傅峦隔着她的衣服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扯开,告诉她:“姑娘,没你这么追人的。” “我…”,迟静又用力抱住他,好像下了决心今天要发生点什么。 傅峦又把人拉开。 迟静再要抱过来时,傅峦说:“真的。” “我快没什么耐心了。” 迟静眼睛红了,傅峦离开时她原本还有些机会拽住他的袖子,却因为这句话怎么都没敢抬起手指。 傅峦叫了车回家,连卧室也没等进,直接倒在了沙发上,客厅内空旷的,除了他躺下时瞬间的声音,只剩下沉闷的安静。 刚躺下,又觉得讨厌身上的味道,傅峦勉强起来把外套脱了扔到地上。只是重新闭上眼睛时,又觉得莫名的烦躁,同时升起的还有身体的热度,或许那姑娘不仅拜托服务员把他带去房间,还给了他些钱,让他在他的杯子里放了什么东西。 傅峦不觉得自己是毛躁的人,有些感受在翻腾时倒也能挨住。手背抵在额头上,人安静的躺着,客厅的窗没关,秋风吹进来,带低了室内的温度,秋风吹动过额前的碎发时,傅峦似乎听见了些说笑声,声音和前几日的相重,那姐弟两个在他的客厅里说话。身体的体温渐渐降下去时,傅峦半睡半醒间,好像又听见焉柔叫了他一声:“哥。”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傅峦看见焉柔给他发了条信息:【哥,小闯有事要和你说,我们这周六晚上去你家找你方便吗?】 傅峦从沙发上起来,换了衣服去浴室洗澡刷牙,出来后整理了客厅的卫生,处理了不要的衣服,出门前给焉柔回了信息:【什么时候想来就来。】 周六晚上傅峦回到家时,这双姐弟已经在了,他推开门就听见他们两个的拌嘴声,焉柔让林闯去写作业,林闯说看完这一集电视就去。 焉柔:“你刚刚就是这么说的。” “那上一集结尾的时候把这个人弄得半死不活的,谁能忍住不看啊”,林闯。 “他没死”,焉柔:“我告诉你了。” 林闯:“我要自己看。” 焉柔:“你现在看见了。” 林闯:“嗯,我就看完这一集。” 推开门时家里有动静,和没有动静相比时的心情,好像是不同的,傅峦换了拖鞋进屋。两个人见傅峦回来了都和他打招呼, 焉柔:“哥,你回来了。” 林闯:“哥,你回来了。” 傅峦把车钥匙放在茶几上,问他们两个:“找我有事?” 林闯点了下头。 傅峦逗他:“看完这一集再说?” “不用”,林闯:“我现在就说。” 林闯调整了下坐姿,正对着傅峦坐。焉柔把电视声音调小。 两个人很少这么严肃,傅峦反而好奇了:“什么事? 32. 第 32 章 [] 傅峦曾有两年的时间,经常严重酗酒,有一次暑假他去国外看父亲,在焉柔眼中那一趟或许是家人团圆,久别重逢,相谈甚欢,但事实上他到的当天就和父亲吵了一架,离家后和几个不认识的外国人混在一起,喝了好几场酒,国外那些该碰的不该碰的东西他都碰了一遍。 回到家以后,父亲指责他时提到了母亲,傅峦一气之下又走了半个月,那半个月的日子,可能也不应该被算作是日子。现在新结识的同事朋友常说他情绪稳定,但他不是天性如此,只是在不当人的疯过后,再后来的很多感受与此前相比,好像都算不上是情绪。 他很久没酗酒了,身体不熟悉酒精了,傅峦想。 离开音乐吧后姐弟两个又上了傅峦的车跟他回家,今天晚上他们住在这里。夜晚三人回了房间各自休息。 早上傅峦起床去小区跑步,出门前他准备了早饭,回来的时候餐桌上的早饭已经被收掉了,姐弟两个应该都已经出门去了学校。傅峦放下手机,去卧室洗澡,刚脱了上衣,客厅里面的手机响了,他又出来接电话。还没接起,就觉得身后有一道目光在看他,傅峦回身,看见焉柔刚从房间里出来,正站在他身后。 傅峦轻蹙了一下眉。 以前在一起生活时,虽然年纪小,但日常起居傅峦会注意,他没有在焉柔面前有过不穿上衣的状态。 傅峦没有表现出不寻常,但也没接那个电话,问焉柔:“没去上学吗?” “上午没课”,焉柔说:“就想着中午再走,我刚听你手机响了好几声也没接,就出来看看。” 焉柔的视线带过傅峦的脸,她知道她不该乱看,但是视线下意识的就是往下落了一下,又立刻避开。 傅峦注意到她的目光了,没说什么,他“嗯”了一声,接通手里的电话,一边应那边助理的问题,一边又回了卧室。 焉柔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感觉心跳越来越快,到达一个峰值之后,才开始慢慢往下降,回头,傅峦卧室的房门被他刚刚关严了。 但这次的事情,除了在那一瞬间给焉柔带来的悸动感受之外,她又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傅峦在她家生活的时候,其实是拘束的状态,说拘束可能是有些过度了,她相信自己的爸妈是把傅峦当成亲儿子在照顾,但那到底不是傅峦的亲生父母,所以傅峦在家的时候,会注意言行,比如,他会注意衣服的穿着,他从没在她的家中,不穿上衣过,夏天再热的时候没有,刚洗完澡时也没有。 到底还是和在自己家里不一样的,焉柔没有过寄居的生活,即便她关注傅峦有些事若非亲身体验也很难顾虑到。焉柔今天忽然有了这样的问题,傅峦在自己家生活的那些年,他八岁到十八岁的十年里,他真的开心吗?他感觉自在吗? 过往的生活再顾虑毕竟已经过去了,那十年里也是用心了的日子,焉柔不纠结过去,她想现在对傅峦再好一些。周末回到家,焉柔用家里的烤箱烤了傅峦喜欢的口味的点心,装在金属盒子里,想等着林闯再去唱歌,她们到傅峦家住的时候给他。 自从有了固定的唱歌场所后,林闯唱歌比以前更频繁了,以前是两周一次,现在是一周一到两次。 其实只要林闯的成绩不下来,哪怕他天天唱歌,傅峦也没有意见,事实上在傅峦眼中成绩也没有那么重要。但这只能是他的观点,过不了二姨那一关,在林闯成年之前为他人生负责的,是他的父母,傅峦不能为他的人生做主。 如果是焉柔,傅峦或许可以负责,因为在他眼里,焉柔和亲妹妹没有区别。起码在焉柔告诉他她喜欢他之前是这样。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一直阴沉着,焉柔和林闯去音乐吧的路上下了点小雨,焉柔提前备了把伞撑着,到达音乐吧的时候就都没淋着,点心被她装在了书包里也在好好的收着。 收了伞坐下,焉柔点了一杯热饮,而林闯直接去后台准备唱歌。估摸着他们两个也快到了,傅峦给焉柔发了信息:【今天忙,晚上有个会,晚点到】 焉柔回了一个动图过去:【嗯嗯】 刚放下手机,感觉身边有人和她说话,焉柔回过头,但这人并不认识。男生说话声音还算温和,问焉柔方不方便加她的微信。 焉柔拒绝了,说:“不好意思,我和朋友一起过来的。” 男生笑了下解释说,他其实是在里面的包厢和朋友们玩游戏,因为游戏输了,所以出来找个女生要微信,又问能不能帮他个忙。 焉柔也笑了下,但又说了同样的观点,还告诉他:“希望下一局,你可以赢。” 男生挺有礼貌的,没再勉强,道了谢后就离开了。不过可能他运气不太好,下一轮的时候人又出来了,这一次不仅是他自己,他还带了另一个输了游戏的男生。 因为上一次被拒绝过,男生这次就想换一个对象,但他身边新出来的男生也看见了焉柔,之后目标很明确的朝她走过来。男生见状拦了下说:“我刚才就去找了她,人长得好看,也挺有礼貌,就是拒绝人的时候也没犹豫,换一个吧,看得出她不想被搭讪。” 男生听闻反而笑了下,说:“我试试。” “美女” 焉柔再次转过头,见眼前人就朝她笑了下,问她:“我游戏输了,方便加个微信么。或者,你跟我去包厢玩一会儿?” 温一身边男生的下巴差点没惊掉下来,这是什么流氓性的发言? 他刚想把温一拽回去,就听女生笑着问:“二哥,你怎么在这?” “我在这不奇怪”,温一说:“我还要问你呢,怎么在这,和同学一起来的?” 在这碰到二哥的那股子高兴劲儿还没过去,焉柔心里就吧唧一下,林闯马上就要登台唱歌了,这事,就要,瞒不住了啊。 焉柔摇了一下头。 温一:“摇头是什么意思?” 焉柔:“我自己来的。” 温一穿了件黑色外套,听了这话似笑非笑,问她:“一个人,无聊,来喝酒?” “我没喝酒”,焉柔说:“是奶茶。” “嗯”,温一:“一个人,来喝酒的地方,喝——奶——茶。” 焉柔自己也知道,这话听起来就像是,到西餐厅吃——泡——面一样。 温一朝四周看了几眼。 焉柔问:“你看什么?” “看你是不是带了什么朋友来,不敢让我知道”,温一说。 其实从小到大,温一是最惯着焉柔的,傅峦对焉柔严厉,大哥的脾气好,二哥是最宠她的,所以焉柔撒谎撒的也不坚定,她说:“也不能这么说。” 温一:“那得怎么说?” 焉柔又不说话。 等了几秒,焉柔也没说,见她是真不想说,温一也没和她较真,问她:“那你是在这等朋友,还是和我去包厢?” 林闯还有三五分钟的也就出来了,焉柔心想,幸亏音乐吧没有给歌手贴海报的习惯,否则林闯也能今晚连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焉柔说:“走吧,去包厢,现在就去。” 焉柔答应的爽快,也没有要顾着什么朋友的意思,温一还真有些摸不准她到底来干什么了。 “哥,你帮我拿奶茶,我拿书包”,焉柔说。 温一手里握了杯奶茶,带焉柔回包厢。 包厢里的朋友们见温一带了个女生回来,瞬间就起了哄,温一给焉柔安排好座位,说:“行了,这是我妹,亲的。” 温一和焉柔,是家里这群姐姐弟弟中,样貌长得最像的一对了。 在傅峦把林闯和焉柔带去音乐吧之后,他就和音乐吧的经理叮嘱过,帮忙照看着,照看林闯别闯祸,更顾着些焉柔。 音乐吧虽然不比酒吧,但是到底也是对外迎客,什么人都会进来。因为傅峦嘱咐过,店经理就特意叮嘱了店里的工作人员留意着,所以以至于傅峦今晚的会还没开,就收到了音乐吧经理的电话:“傅先生,您妹妹和店里的两位客人去了包厢。” 这话真是开了个好头,傅峦敲键盘的手指落了一半,几乎没听懂,问他:“什么意思?” 经理也只能照实说,事实上他刚才还特意让工作人员去打听了一下,得到的结论是说包厢里面几个男男女女在玩游戏,输的要到外面搭讪,结果是焉柔被他们选中了,带去了包厢。 傅峦蹙眉:“她自己进去的还是被带进去的?” 经理赶紧说:“她自己进去的,没有争执,我们的人一直盯着。不过就是因为没有争执,我们也不好介入。” 傅峦:“对方什么人?” 经理这就不知道了:“看着比您妹妹大了一点,也差不了多少。” 这些事情傅峦直觉和焉柔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焉柔向来有分寸,还不喜欢和陌生男□□朋友,但是经理直接给他打电话,肯定也是担心出事,傅峦问:“林闯呢?” “正在台上,他还没看见”,经理说。 “我知道了”,傅峦挂了电话打焉柔手机,响了两遍也没有人接,焉柔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学校上课,她有把手机静音的习惯。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助力进来提醒傅峦马上开会了。 傅峦“嗯”了一声,让他去准备,他们今晚的会是和海外的部门开。 傅峦放下手机,拿起桌面的笔记 33. 第 33 章 [] 傅峦:“去看看。” 焉柔:“看什么?” 傅峦到底还是换了句话说:“去看看小闯有没有挨打。” 回到音乐吧大厅,找位置坐下,焉柔刚把书包里的饼干盒拿出来,就觉得从不远处冲过来一股风,林闯绕过椅子窜到傅峦和焉柔后面,像找到了掩体一样,盯着追过来的温一强调说:“我不是卖唱的!” “我唱歌是兴趣爱好!” 听林闯这么说,焉柔知道刚才二哥得是怎么评价他在这唱歌的行为了。 “你妈知道你晚上不去学习,在这培养兴趣还好吗?”,温一。 林闯急中扯谎:“知道!” 温一:“行,我打电话问问,建议她再给你报个班专业点学。” “她不知道!”,林闯看见温一的手机都蒙了,这谎言半点也撒不了,他说:“我姐知道!我的事情她都能负责!” 听着他说温一随手就从桌上捞起个酒瓶子,那瓶子其实是空的,是桌子上的装饰品,每个桌都有。温一握着瓶子叫林闯:“再找一句借口,看我怎么收拾你。” 音乐吧内的音乐变得躁动,像是给他们助兴似的。焉柔只看着不说话,不参与,不插嘴,只看戏。 僵持了没几秒,温一突然跳起来,踩着桌面就越过桌椅到了林闯跟前把人抓着了,温一跳桌子的动作不小,把身边人吓了一跳,酒吧安保刚要过来,傅峦对上他的视线,把人拦住了,安保朝他点了一下头,又退回原来的位置。 温一把人拽住,按在沙发上收拾,不过他们闹他们的,焉柔还惦记着自己的饼干。她打开饼干盒,递过来给傅峦:“哥,给你。” 焉柔伸了手递过来,傅峦低头,看着饼干迟疑了两秒。 焉柔又说:“你尝尝。” 傅峦伸手拿起一块,问焉柔:“烤了多久?” “周日下午做的”,焉柔:“第一次做失败了,我就又做了一次,第二次才成。” 傅峦指腹间捏着饼干,其实做的并不能算多好,每块饼干的大小因为制作人的手法生疏不太一样,但是手工的物件和食物通常最代表心意。傅峦喜欢吃豆沙的事情室友都知道,大一开学没多久时就有小姑娘过来和他表白,送他亲手烤的豆沙饼干。 很多事情焉柔以为她不说,就代表藏着了,但是傅峦比她大了几个年岁,她现在正在经历的,都是他曾经经历过的,焉柔心里的想法,做某件事情所带的暗示和心意,傅峦没有看不明白的。 傅峦知道,关于焉柔感情的课题,很早前就又回到了他这里。 “怎么样?”,焉柔在等他的回复。 傅峦尝过一口:“嗯,谢谢。” 剩下的饼干被闹累了的兄弟两个给吃了,再坐了一会,温一同学们的聚会也散了,因为明天是焉爷爷的生日,这群小孩年可以不回家过,但是只要没在外地的,都得回去陪爷爷过生日。明天反正要一起回家,温一今天索性也去傅峦家住。 回去路上傅峦开车,他问温一:“你还有几门课?” 温一:“四门。” 焉柔纳闷:“大四不是基本没有课了吗?” 傅峦看眼后视镜,说:“他大三顾着创业,挂了两门。” “.…..” “毕业证我都不想要了”,温一靠在副驾驶椅背上:“比尔盖茨,马斯克,扎克伯格哪个人没辍过学。学习是为了工作,有事业了,还要一张证书干什么。” “我们这一车人没意见”,傅峦:“有意见的不在这车里。” 温一:“时代不一样了,我妈她们的思想还停留在上一代。” 林闯问他:“那你还管我唱歌干什么?” 温一:“你卖唱算事业?” “为什么不能算!”,林闯:“歌手也是职业!我唱歌,他们给我钱!” 这事是辞临要求的,音乐吧平时找歌手也要付钱,林闯想来,他们也给。其实林闯说过不要,傅峦让他踏心收着。 “等你能分清楚事业和兴趣爱好时”,温一难得的和他正经说句话:“还想唱歌,我就不管你了。” 这话林闯还理解不了,他不觉得这两件事有差别,但是也没有什么好还嘴的。 焉柔问:“二哥,你创业顺利吗?” 温一:“创业哪有顺利的。” “前几次出去玩你都没参加上”,焉柔说:“下次我们先问你的时间,一起出去更有意思。” 温一笑了下:“最会玩的都带你们出门了。” 林闯:“大哥哪里会玩儿了,他最守规矩。” 温一:“我没说大哥,我说的是傅峦。他去了,还能亏着你们?” 焉柔对这句话有很多疑问,但是车子已经开到了地下车库,下车上楼,她就没再问了。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焉柔去了客厅的卫生间洗漱睡觉,客厅的卫生间没再有别人进来过,估计二哥用的也是卧室内的卫生间。 睡觉关门前,焉柔听见傅峦在客厅和傅爷爷打过一通电话,每年焉爷爷的生日傅爷爷都会来,今年他在国外不能来了,嘱咐傅峦送礼物过去。 傅峦让他放心。 傅爷爷好像还有些话想说,但迟疑了一会,说今天晚了,明天再说。 傅峦:“您怎么还犹犹豫豫的,发生什么事了?” 傅爷爷:“你先准备礼物,这事明天晚点再说吧。” 傅峦笑:“您话说一半是让谁睡不着觉?您不知道您年纪大了,说有事我肯定先往身体上联想。” “那你想多了”,傅爷爷:“是好事。” 傅峦放心了:“好事就行,您多藏一阵也行。” 第二天早上焉柔起床时傅峦已经起来了,正在客厅打包刘哥一早送来的礼物,焉柔过去帮忙:“哥,我帮你一起弄吧。” “没事”,傅峦:“你去叫他们起床,这事交给你了。” “行”,焉柔又问:“二哥昨天晚上在哪睡的?他不是说要睡客厅吗?” 傅峦:“和小闯一屋。” 焉柔去卧室门前,敲门叫人,但是叫了三遍都没人应。 要不是房门打不开,还以为里面的人早走了,焉柔回客厅问傅峦:“他们睡觉为什么反锁门?” 傅峦笑:“就怕你叫吧,钥匙前面左边抽屉里。” 焉柔拿了钥匙,打开门,转动把手之前刚好看见傅峦起身去拿剪刀,焉柔叫他:“哥,他们睡觉应该会穿衣服吧?” 闻言傅峦走过来,转开门先看了眼,说:“穿了,去吧。” 焉柔叫了半天两个人谁也没动,最后她开始放歌,以至于开车回家的路上,林闯唱了一路。 在家热闹了一整天,到了傍晚的时候,又开始下雨,为了避免路上堵车,焉爷爷让这些孩子们早点该回家的回家,回学校的回学校。 焉柔今天要回学校住的,但是她的书包还在傅峦家里,就先跟着他回一趟家,再去学校住。刚回家,傅爷爷来了视频通话,焉柔坐下和傅爷爷聊了一会和他说今天生日是怎么过的,傅爷爷听得乐呵。 手机还给傅峦后,傅爷爷和他又聊了一阵,傅爷爷问他:“还记不记得你妈带过的小徒弟?叫林琪远。” 傅峦:“嗯。” “前两天我看见她了,和你妈当初一样,也成了名话剧演员,也算是学有所成”,傅爷爷说。 提到母亲,傅峦并没有太多的情绪,起码在焉柔的观察中,傅峦的眉宇间是安静的。傅峦坐在椅子上“嗯”了一声,说:“她很热爱她的工作。” 这个她,指的是她的母亲。 “琪远过段时间会回国,要不你们加个联系方式?你们小时候应该也见过”,傅爷爷说。 傅峦笑了一下:“打什么算盘呢?” 傅爷爷:“你年纪也到了,我这算盘打不得吗?” 焉柔没和傅峦坐一块,她人坐在沙发上,听见傅爷爷这么说她避开傅峦的视线垂了一下头。 傅爷爷:“我和你爸也说过这个事,他觉得挺好。” “既然你们这么认真,那我也得认真点回复了”,傅峦:“联系方式不加了,她回国肯定有自己的家人接。” 傅爷爷:“你这孩子,还不打算结婚了?” “恋爱我能谈,婚也能结”,傅峦笑:“但您不能硬搭线吧?” “我就是提个意思,哪儿给你硬搭线了,你既然有主意我就不管了”,傅爷爷说:“抓紧点。” 傅峦:“知道,我自己处理,这事您就别操心了。什么时候在那待够了就回来,话剧你也看不懂,待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嫌腻。” 傅爷爷:“再待两周我就回去了…” 傅爷爷停顿了一下,又说:“我和你爸聊过了,他同意,明年回国了。” 焉柔有点意外,也有惊喜,她看向傅峦。 焉叔叔在国外待了很多很多年了,自从妻子离世,他就没有再回过国。以 34. 第 34 章 [] 焉柔站在门口换下旅游鞋,因为淋了一场雨,不仅鞋湿,袜子也湿了,她在门口索性把袜子也脱掉,擦了擦,才踩着拖鞋进屋。 进屋后焉柔去卫生间,先把袜子洗干净,又冲了脚,出来后把袜子晾到了阳台的晾衣架上,书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把书包和湿了的外套也一并挂过去,再把晾衣架升起来。 虽然外套湿了,但好在里面的衣服没湿,暂时不用换,这些事情都做好以后,焉柔去沙发旁,在傅峦身边坐下。 刚坐下,焉柔觉察到冷了,又问傅峦:“哥,你没有开地暖。” 今天一整天家里都没人,北方的深秋带着很重的寒意,傅峦:“嗯”。 焉柔站起来,去把墙壁上的地暖按键打开,打开后又回来坐下。 坐下了,焉柔提议:“找个电影看?” 焉柔想让傅峦的注意力放在休闲的事情上,让他不要多想。 傅峦看她时,视线却无意间向下落在了她的脚上,焉柔没穿袜子。 女生的脚脖白皙,脚腕偏细,傅峦脑中某些刚刚剔除的想法几乎是瞬间反扑回来,其实他真的没打算过对她做这样的事,以前没有哪怕现在理性的思维中也没有,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某个瞬间会闪过这样的联想,最后傅峦想,是因为他今天的情绪阀值极低,不能当做人看。 傅峦把视线生硬的别开,告诉她:“去穿双袜子。” “我不冷,沙发上也暖和”,焉柔说。说到底焉柔是比傅峦小了几岁,但其实这件事和年纪的关系也不大,焉柔今天晚上的目的是让傅峦开心,而不关乎多少她自己的感情,她没有朝着这一方面想。 傅峦又重复了一遍:“去穿上。” 习惯性的接受傅峦的意见,焉柔:“行吧。” 焉柔在这有简单的几件衣服,她去找了双干净的袜子穿上,回来后再坐下,问傅峦:“你想看什么类型的电影?” 傅峦:“都行。” 焉柔没选爱情电影,和傅峦晚上单独相处,她知道那不合适。其次她选电影的目的是为了能够吸引傅峦的思路和眼球,帮他分散不开心的情绪,所以她选了个情节紧凑的电影。这是一部很多年前的外国电影,同学给焉柔推荐过,但是她还没机会看过,电影英文名叫《Taken》,中文名字翻译过来叫《飓风营救》。电影有几个系列,其实后面的几部傅峦都看过,但是距离第一部的上映时间确实有点久了,傅峦也没看过。 电影讲述的是女生和朋友到国外去玩,刚到陌生国家不久就被人贩子抓着走,父亲跨国营救的故事。剧情节奏紧张刺激,焉柔不确定傅峦有没有看进去,但是她很紧张了,尤其是女生藏在床底下屏住呼吸,但还是被人贩子发现,人贩子抓着女主脚踝把人从床底拽出来的一瞬间的镜头是突闪,这种拍摄手法制造的氛围把焉柔吓得了一跳,她往傅峦身边凑,也往后躲,想让傅峦帮她挡着点电视镜头。 焉柔躲了一会,傅峦提醒她:“你快陷进沙发里面去了。” 焉柔的注意力全都被电影情节吸引,眼神都没转,回他说:“我不经吓,你理解一下。” 其实基本是从这儿开始,傅峦才真的开始去看这部电影讲的是什么情节。电影中的父亲机智勇敢,也很擅长武力,他在女儿已经被卖给了外国人,送到了人贩子床上的危机时刻,成功把她救回来了。只是,虽然电影的结局是营救成功,皆大欢喜,但是并不代表这样的结尾就让人没有心理阴影。焉柔在关了电视之后,准备洗漱睡觉,只是她总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好像有人在身后盯着她看。看完电影的一段时间内,不安全感爆满。 焉柔在客厅转了半天才进卧室,进卧室之后拉上窗帘,把窗户挡了一个严实。但是没一会,她又从卧室里出来。 傅峦也准备要睡觉了,正要回房间,焉柔对他说:“哥,我今天会反锁房门的。” 傅峦:“嗯。” 焉柔又说:“要不然不够安全,有危险。” 傅峦:“.…..” “你每天都可以反锁。” 焉柔进卧室,落锁时传来清脆声响,但没多久同样的声音又响过一次,焉柔又出来,问打出来打杯水的傅峦:“这个窗户从外面能打开吗,会不会有人半夜进来的可能性,那时候我都睡着了。我睡觉沉,听不见动静。” 傅峦提醒她:“这是十九楼。” “万一有人系个绳子从楼顶上爬下来,又能开窗”,焉柔说的话不知道她自己信不信。 傅峦:“他要是有这本事,我家里的东西随便他偷。” “我”,焉柔指着自己提醒他:“我还在呢。” 傅峦笑。 焉柔:“你不应该对坏人产生崇拜感,他们即便本事再强,做坏事都是可耻的。” 傅峦:“.…..” “睡觉吧,你不是第一天在这住了。” “我还是不反锁房门了”,焉柔:“我怕我喊救命的话你听不见。” 傅峦顺着她的话又应:“嗯。” 焉柔:“哥,你说我锁门还是不锁门,你能最快的过来救我?” “.…..” “都能救你”,傅峦又顺着她的话说:“放心睡吧。” 焉柔:“嗯。” 离开焉柔的房间门口,傅峦走了两步又退回来,比起焉柔说的这些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傅峦想到一个真的重要的,他看房间内的焉柔,告诉她:“提醒你,不能不告诉家人的私自和朋友出去玩。” “尤其是国外,必须要我们同意,记住了吗?” 虽然在傅峦看来,他的嘱咐要比焉柔那些问题现实多了,但是焉柔清楚…本质上是一样的,谁还没有点刚看完电影的应激反应,后遗症。 焉柔听过两秒后就开始笑,她坐在床边上,笑得低头。 房间内的地热开了好一阵了,热度已经萦绕在整个房间里,每一处都是暖和的,焉柔的笑声像是有解开结扣的能力,终于松开了些情绪的结。 焉柔忍着笑,问傅峦:“哥,那我要是被抓走了,你救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