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就是那个第一名》 1. 第 1 章 [] 南门朝见出生的时候正是狄耳城南门一族最鼎盛的时候。 那会南门氏族中星爵士人无数,星觚君子高达双掌之数,族中更是有两位星簋贤人坐阵。 是当真无愧的狄耳城第一家! 南门氏是狄耳城之主,不仅是城中望族,便是在整个朱雀域,南门家也赫赫有名。 背靠大树好乘凉,所以即使南门朝见她家不过是南门一族旁得不能再旁的旁支。 日子也过得很是滋润。 南门朝此生一落地过的就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连穿衣如厕都有人伺候的奢靡日子。 就在她这个来自现代备受学习考试打工催婚折磨的灵魂即将被这人间富贵窝的日子完全腐蚀的时候,一场意外,完全打碎了她无忧无虑的富贵闲人的生活。 堂中,气氛冷凝。 她这辈子的母亲,焦急的询问刚从外头打听消息回来的父亲。 “可查明此次祸根的源头?” “是引鬼宿而生的仙级恶灵攻城!族中两位贤人均已出山,你带着朝见去本家祠堂避祸,我去帮忙!” 南门朝见被丫鬟半蹲下紧紧搂着,透过衣衫她能感受到平日照顾她的丫鬟害怕得不停发抖的手臂。 她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紧张的盯着自己这辈子的爹娘,语带担心惶恐焦急。 “爹,不去!” 外头阴风阵阵,恶鬼飘得到处都是,凄叫嚎叫之声不觉入耳,南门朝见看一眼都觉得毛骨悚然鸡皮疙瘩直起,不肯父亲出去冒险。 “我儿听话,乖乖随你娘去主家祠堂,爹很快就回来。” 南门朝见就这么看着父亲慈爱的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揪揪后,毅然决然的拿起桌上的黑木弓出了门。 “此处不安全!走!去主家祠堂!” 担心焦急的情绪还未来得及蔓延,南门朝见就被她娘一把甩到背上,冲进了漫天恶鬼魂魄中。 父亲离去的恐慌在慌乱后终于袭来,南门朝见趴在母亲带着香味的背上,眼泪不知觉流出。 这并不是个和平安全的世界。 这里是太一界,一个恶灵遍布,山精野怪随处可见的危险世界。 有资质的人可以修星点灵,引星宿之力为己用,能得长生,可平山海。 是站在此方世界顶端尖尖上的人。 没有资质便只能出钱出力出人奉献所有,只为寻得修星术士庇护安稳渡过此生。 南门朝见很幸运出生在狄耳城第一族南门家,幸运的过了十年的好日子。 但也因生在狄耳城之主南门家,她更比寻常人知道父亲此行有多危险。 南门家乃狄耳城之主,族长便是城主。 一城之主,掌城主令,号万民,闲时享一城之民供养,如遇恶灵之灾,当以身护城,恶灵不灭,便是身死魂灭,南门一族亦不能退! 这是南门家主接手狄耳城主令那日的誓言,亦是每个南门子弟需牢记的族规。 南门朝见往身后看去,恶灵遍布,天地是灰蒙蒙的颜色,百姓们惶恐惨白的脸从门窗的缝隙中露出。 城中每户人家外都围着圆弧状的金光,这是南门家两位星簋贤人老祖之一的神通,燃自身修为为结界护百姓安宁。 唯有此法方能护卫住全城百姓不被恶鬼撕碎。 再远些,能看到分布在城中的南门家族人们拎着武器逆流而上,往城门而去。 恶灵不除,南门族人不回,便是身死,也捍卫当初的誓言,护卫城中百姓。 南门朝见家离主家并不太远,只有一柱香的路程。 她娘也是修星点灵的术士,境界虽不高,但仙极恶灵被拦在城外,城中恶鬼尚能应付,护着女儿和家中的凡人丫鬟小厮到主家绰绰有余。 南门家的祠堂门口已经有许多人了,多是主家旁支家中的孩童和不能修术的下人。 “朝见,你乖乖待在此处,娘去助你爹爹!” “娘,不要去!”南门朝见扯住她娘的袖子,坚决不让她走。 就她娘那点修为,根本对付不了恶灵! 出去就是送菜! 余香儿看着女儿要哭不哭的小表情,蹲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朝见可知身上衣裙从何处来?” 南门朝见日子从小就过得精细,身上穿的衣裳自然是华丽的,迎春花般嫩黄色裙子层层叠叠如花瓣展开,裙子上是用金线绣的莲花,莲花栩栩如生,裙角纷飞之时,便真如活过来一般。 南门朝见沉默。 她内里是个成年人,虽装了十年小孩,但她并没有失去成年人基本的判断,自然知道自己以前的好日子靠的是谁。 余香儿说话的声音依旧温柔,内里却自带一股坚毅。 “你身上衣裙是城中百姓养蚕织布一针一线缝补出来的,你平日里所吃所用皆是百 2. 第 2 章 [] 南门朝见是被一阵凄厉愤怒的尖叫吵醒的,那声音仿若在耳边炸开,震得人头晕目眩。 坐在祠堂中的南门家老祖听见这声音,脸色一凝,神色突的变得难看。 鬼星起造卒而亡,堂前不见主人郎。 鬼宿,乃南方七宿凶宿之一! 恶灵引天地灵气和世间贪嗔痴恨爱恶欲而生,天生就能引星宿之力为己用,但又携世间各种罪恶而生,是世间极灵又极恶之物。 引鬼宿而生的仙极恶灵,更是恶上加恶,凶上加凶! 这只恶灵已经修得鬼宿法像,五行之力又是杀伤力极强的金灵力。 不提它借星宿之力指挥天地间恶鬼的能力,便是它自身的本事就已经不可小觑。 南门一族根本不是其对手。 太一界上次出现仙级恶灵已经是万年前的事了,万年前的人们为了消灭仙极恶灵,葬送了无数术士的性命方才把它磨死。 狄耳城的这只恶灵出现得毫无预兆,打得人措手不及。 南门族中虽有两位星簋贤人坐诊,但自知不是该恶灵的对手,所以在发现恶灵之时便给星盟送了信,请求派人来支援,哪知整个家族的人都填进去了也不过撑了一夜。 而星盟的人想要破开恶鬼之阵到达狄耳城至少还要一日。 南门一族根本坚持不到救援到来。 得将城中人送走! 再晚,全城的人都得葬送在此处。 南门老祖下定了决心,他运功逼出心头精血,强行与南门族人神魂联系,将此事告知族中众人。 南门朝见尚未修炼,自是不能与老祖神魂相连,她只是敏锐的感知到祠堂里大一些孩子们突然间的情绪变化。 惊讶、悲伤、惧怕、痛苦。 有情绪不稳定的孩子,又开始了呜呜哭泣。 发生什么事了? 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可恨她只是一个小豆丁,又还未修炼,除了被动等待,什么也做不了。 正迷茫间,突然一声高昂的凤鸣从空中传来,接着刺目绚目的光从半空爆出。 五颜六色的光芒中,又以金红二色颜色最盛。 南门朝见眯着眼望去,只见黑漆漆雾蒙蒙的天空被照亮,散发出光源的是一块黑漆漆的古朴的牌子。 “城主令!” 祠堂有主家嫡系子孙,认得半空中令牌,高声惊惧的喊道。 光芒越来越盛,耀眼得根本无法直视,南门朝见抬手捂住双眼,眼睛的疼痛稍微解。 黑暗中她听见身边的阵阵惊呼。 不等她探究,身子一轻,她就如羽毛般向上飘去。 忍住强光,南门朝见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向周围望去。 然后,她便被眼前画面震撼到。 怔愣住了。 如蒲公英般,全城的人都飘起来了! 不论男女还是老少,身上都缠绕着红黑金绿黄五彩的灵线,那灵线牵引着他们向半空中的城主令飞去。 身在南门族,就算没有修炼,南门朝见也知道这些五彩的灵线是不同属性的灵力。 而牵引灵线另一端是南门族人。 她听父母闲聊时曾提过,城主令蕴含空间之力,只要输入足够的灵力,便能实现空间的转移! 是世间罕见拥有空间之力的法器。 老祖这是要集一族之力保全城百姓?! 那留下的南门族人怎么办?爹娘怎么办? 南门朝见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偏偏手脚被金色的灵线牢牢缚住,半点动弹不得。 哭声、尖叫不知何时停止了,但凡不傻的人都明白了南门族即将要做的事。 酸涩沉默的气氛中,南门朝见任由强光刺目,扭过身子,试图在还站在原地的南门族人中找到爹娘的身影。 只是狄耳城太大,南门族人又站得分散,视线受阻,要找到人谈何容易。 直到眼泪模糊了双目,她也没能在人群中看见爹娘的身影。 “起!” 祠堂中的南门老祖凝视着夜空,那处有一扇寻常人无法看见的黑漆漆漩涡。 那就是空间漩涡了。 城主令中蕴含空间之力,在遭遇灭城之祸时,可凭此令打开空间漩涡,转移城中百姓。 打开空间漩涡并不简单,他如今的修为也不过能逼出时空漩涡罢了,想将全城百姓送走,非集整个南门族人之力不可。 进入空间漩涡中同样危机重重,空间漩涡中遍布空间之刃,稍不小心便是身死 3. 第 3 章 [] 南门朝见是被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的。 阳光热烈得刺目,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大洞套小洞的屋顶。 这是哪? “嘶!” 刚想动,身上便是一阵阵刺痛,垂目看去,只见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鹅黄色的衣裙已被染成红褐色。 南门朝见前世今生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 她实在不是个能受得痛的人。暂时歇了起身的想法,只转动脑袋观察四周。 这是个狭长破烂的屋子,屋子靠墙的两端是一张张用木头板子简易搭建的床,床上躺满了人,每个人都似血染的血人,身上全是和南门朝见身上相似的伤口。 这应该是和她一般被从狄耳城中送出的百姓,她记得父亲说过,空间漩涡中布满空间刃,从中通过,危险重重。 她昏迷时好像看见了自己身上覆盖的黄色结界。 有结界护身,她才能安然通过空间漩涡。 黄色…… 土属性施展术法时便是黄色的灵力。 而她这辈子的父亲是南门一族中少有的土属性之人。 会是爹爹么? 南门族人决绝的眼神和城外恶意满满的恶灵成了狄耳城最后的记忆, 南门朝见甩甩头,不敢继续想,她不能让悲痛占据她的思绪,她得振作起来搞清楚现在的情况,然后壮大自己的力量,重回狄耳城让族人们入土为安。 “你是五叔家的朝见妹妹?” 一个细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南门朝见忍着疼,扭头往旁边的床上看去,只见其上躺着个脸色苍白的小姑娘。 “七小姐?” 她见过这个小姑娘,但相互间却没说过话,倒没想到她还记得她。 南门一族是一个庞大的家族,族中掌权者皆为嫡支,其余的旁系,修为高通过考核可以成为族中长老精英,是抵御恶灵和震慑其他世家的主要力量,修为低的则为本家打理各项家业换取修炼资源,也能活得自在安逸。 南门朝见家离嫡支关系远得很,父母亲修为为族中也只算中下,所以一家人管理着几间铺子,日子过得虽不如主家,但已足够富足安逸。 眼前的小姑娘她曾在祭祖时见过,行七,名字好像叫长宁,具体年岁不知,如今族中的族长是她的大伯。 南门长宁记性并不算好,族中来来往往的族人繁多,根本没法记住所有人。 认识南门朝见实在是个例外,南门族人相貌多周正秀丽,族中少有长得丑的,但长得顶顶好看的也很少。 南门朝见就是南门长宁觉得长得顶顶好看那一波,一见难忘。 “你身上的伤如何?我这有灵犀膏,止血消痛用它最是好用。” 南门朝见见南门长宁挪到她身边,掏出一个琉璃制成的盒子,露出里面莹润如玉的膏体。 这药膏看着确实不凡。 “我比你醒得早,已经涂过药膏,身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你现在想是不能动,我帮你涂。” 南门朝见没拒绝,她现在动根手指头都觉得疼,不必逞强。 她挖了一坨药膏在手掌划开, “刚涂上有些疼,你忍着些。” 何止有些疼!简直疼得要命,灵犀膏涂上身的威力比酒精还要另人难耐。 好在灵犀膏的效果确实不错,不,何止不错,简直立竿见影,药膏涂上没多久,尖锐的疼痛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阵阵的痒,不过一刻钟,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便恢复如初。 南门朝见甩甩手,果真感觉不到一点疼痛,她扬起一抹礼貌的笑, “谢谢七小姐。” “你我是姐妹,何须客气!” 看着小大人似的南门长宁,南门朝见笑了,心中压着的大石稍微松了些。 不管如何,她并不是一个人。 “七小姐醒得早,可知此处是何地?” 南门长宁摆摆手,低头失落道,“别见什么七小姐了,叫我长宁吧。” 南门一族都覆灭了,哪里还有什么七小姐呢? “长宁。”南门朝见点点头, “此地是朱雀域的金玲城,咱们是被城主钟衡派人所救。” 是没听过的地名。 她长到十岁,还没出过狄耳城,她接受消息的唯一渠道,就是听他爹侃大山,只是他爹也很少出狄耳城,知道的也有限。 南门长宁靠近南门朝见,将声音压得低低的,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金玲城在朱雀域西北边,靠近白虎域,地处荒原,土地贫瘠,界域又多生 4. 第 4 章 [] 父亲和母亲的闲聊总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南门朝见在父母处了解到的消息零碎而混乱。 从南门长风口中,南门朝见终于能体系化的窥见这个世界的一角。 太一界地理上的划分共分七域,南方朱雀域,北方玄武域,东方青龙域,西方白虎域,中心紫薇域、太微域和天市域。 狄耳城正是位于南方朱雀域中央区域。 太一界的人都渴望能够修星点灵,武德格外充沛,每个修星点灵的修士也都向往掌握强大的力量。 和南门朝见上辈子看过的任何修真小说相似但又不同,太一界也有灵力,但是灵力的来源并非产自人本身,而是飘忽在城外的恶灵。 修士通过某种手法将恶灵身上狂暴恶意满满的灵力疏导提纯化为己用,这个过程便称为点灵。 而体内灵力的多寡则决定了修士的等级,太一界修士等级分星斝(jia)庸人、星爵士人、星觚(gu)君子、星簋(gui)贤人、星鼎圣人、无量仙人六个等级,六个等级又细分为十个小等级。 每个大等级和每个小等级之间体内能存储的灵力多少差距都是巨大的。 而点灵只是为成为修士的第一步,体内有了灵力,能否拥有超凡能力还要看你是否感应星宿,只有取得星星的回应,才可以灵力为介,行星宿之力,成为有移山填海之力的修士。 天穹之上共有四象二十八星宿,四象中东方称之青龙,北方称之玄武,西方称之白虎,南方称之朱雀,中间则是紫薇,太微,天市三垣。 每象中又各有七宿,每宿能力皆不同,能感应到不同星宿之人所获得的能力也不同。 天上的星宿和地上地理的划分遥遥呼应,受星宿影响,朱雀域的人也多以修炼南方七宿为主。 每个人能感应到星宿的多寡要看这个人资质的优劣程度,有那资质好的,刚踏入修炼之徒就能引动一个或者多个星宿,资质差的,便是修炼几年更是连其中一星宿中的星官也感应不了。 南门长风又细细的给三人说了四象对应的七宿。 看着三人迷茫的眼神,他试图举例子将话说得明白些,“就拿狄耳城外的恶灵来说,它乃引鬼宿而生,鬼宿为南方第二宿,主惊吓,是南方七宿中的凶星,狄耳城外的恶灵能引万鬼入城便是因为鬼宿为凶,对阴尸鬼气有异常的吸引力。 鬼宿又称鬼金羊,鬼乃星宿之名,金代表鬼宿的五行之力,羊为星宿之像。” “这些本应该在你们十岁之后测完资质后,由族学中的夫子教授给你们,南门族长辈们虽留在了狄耳城,但南门一族并未覆灭,我为你们兄长,往后定会护你们周全安生,也会尽我所能教导你们和以后遇见的任何一个南门族人,只是你们也需记得勤勉不可懈怠。” “莫忘记了,我们的爹娘还在狄耳城等我们。” 提起父母亲人,气氛又沉闷了下去。 南门朝见最先收拾好心情,她提出自己的疑问,“怎么才能知道我们有修星点灵的资质呢?感应星宿是怎么个感应法?” “太一界延绵几万年,自有不少测试资质的手段。” 南门长风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道,“测试之事你们很快就知道了,眼下要紧的事是先寻个地方安顿下来。” “我们身上没有星币。”南门长宁苦了脸,意外发生得太快,大家去祠堂避祸时并未来得及收拾细软包袱。 而且谁也没想到,狄耳城会成为他们永远回不去的家。 南门朝见将手腕子上的金镯子撸下来递给南门长风,“可以把这个镯子卖了换钱先换个住的地方。” 家里不差钱,她的穿戴贯是富贵,她身上首饰其实不少,只是头上珠钗,脖子上的项圈早不知道落到了何处,只有手腕上的金镯子没有遗落。 这个金镯子和寻常金镯又有不同,镯子内壁刻了星阵,在遭受外力袭击时,可保戴镯子之人三次平安,是个防御型法器,售卖的价钱也会比寻常金镯贵些。 南门朝见的行为提醒了南门长宁和南门莹莹,两人又分别从手腕上撸下来两个镯子和一串珠链。 “三哥,你看可够?”南门长宁抿抿唇,眼神不舍的划过那串珠链,那是之前生辰时母亲送给她的生辰礼,珠链在她心中早已超出寻常配饰的地位,这是母亲留给自己的唯一念想了。 南门朝见低头掩去眸子里的想法。 她终究做不到如十岁孩子般的赤忱。 摩擦着手里的玉坠,心里也很是不舍,普普通通的玉坠子,材质不名贵,也未刻有星阵,但这是娘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