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傀儡师》 1. 傀术师 [] “据上回书说道,有关那神秘的杀手组织长生殿,坊间传闻有位奇人,名叫陆闲袇。 堪称绯魅众生,幻惑长眠,对傀术的造诣几乎出神入化。 凡其目标者,七日不得往生,凡与其交手者,皆惊为天人,后七七四十九日苦寻傀师踪迹无果。” 此时正值伏月初,阴沉的天空已然有了梅雨的阴沉。 然而即便如此,伴随着茶馆摊说书人的今日开张,拥挤的凉棚依旧被人们挤得水泄不通。 甚至就连茶馆外车水马龙的街道,都被好奇的人们占据了位置,鼎沸的人声盘旋在茶馆上空,将茶馆活生生变成了一个临时码头,里边几乎什么人都有。 “臭神棍,你讲的什么呢?上回有关镇国侯风花雪月的故事怎么不接着讲?大伙儿今天来都等着听后续呢!” 说话的人手摇题字扇,腰挂琉璃玉,从其穿着打扮来看,家境应当不错。 他打断了说书人的话语,语气听上去非常不耐。 “就是就是!小爷我上次听得起劲,正到精彩桥段呢,怎么今日不讲了?” 说书人无奈地解释道:“那是上上次的故事了,客人您怕是错过了。” “什么?!” 发话的公子哥闻言,脸色一青,正欲发火之际,有人阻止了他。 小厮端着花生米凑到公子哥的边上,低声道:“赵公子,咱上次编排镇国侯的时候就已经被镇国侯府的人敲打过了,我们小本生意,不想为了点钱财就顶上掉脑袋的风险……” “咳咳……” 说书人清了清嗓子,示意小厮少说两句。 小厮会意,连忙跑开,吆喝着将棚外的新客人招呼进来。 “客官里边请~ 今日生意太好,我们已经没位置了,您不介意的话,可以与他人拼桌。” 小厮说完,新来的客人便径直走向了一张角落的茶桌。 坐在那儿的,是一个戴着圆黑墨镜的卜卦先生,他的桌上摆满了空酒瓶和空碗,浓郁的酒气熏得旁人不敢靠近,也正因为如此,他的那张桌子才只有他一个人。 小厮刚想劝阻,但见客人不介意,便也随他去了。 小厮走到桌边,询问道:“客官要点啥?我们这儿最近来了批上好的女儿红,喝过的人都……” 没等小厮说完,戴着斗笠的黑衣客人便打断了他的话:“不要酒,只要茶。” 小厮闻声,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眼前的客人竟那么年轻。 但通过其斗笠下稍稍露出的黝黑五官来看,又似乎与这清幽的声音匹配不上。 不过这都与小厮无关了,他应声道:“行!咱本就是茶馆,客官要点白毫还是黄芽?” 黑衣客人:“正山。” “好嘞,一杯正山茶,马上送来!” 此时,说书人的段子已然讲到了一个小高潮,茶馆内迸发出了一阵哗然。 说书人:“那位傀术师,自长生殿弑师一役,理应是当世唯一的傀术师,其真身千变万化,没人知道他的性别究竟是男还是女。” 有人质疑道:“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这是根据与之交手者的口径得出的结论,有人称他们遇到的陆闲袇是个男人,但也有人说自己遇到的陆闲袇是个女人,更有甚者遇则疯癫,不成人形,这便是傀术师的妖异残忍所在。” “哐”——地一声,说书人轻砸醒木,示意故事至此告一段落。 “但,虽说陆闲袇是个棘手的人物,我们可以肯定的是,只要不与他结仇,不与他抢东西,他就不会找你的麻烦,这条定理是江湖上的人们公认的准则。 “阴晴不定陆闲袇,小肚鸡肠陆闲袇,这些都是傀术师声名远播的绰号。” “噗——” “噗嗤——” 茶馆内适时响起了错落有致的笑声,这不怪说书人,只因那前半段故事过于沉重,这才以至于说书人不得已换个了说法,从而改变了茶馆内的氛围。 “哈哈哈哈,照先生这么说,那长生殿的人如此残暴可憎,朝廷怎么还不出兵去剿灭他们呢?” “就是,即便势力再大,那也不过是股江湖势力。” 没等说书人回答,茶馆内便有人抢先答道:“这年头,谁还敢小瞧江湖人士?如今大乾风起云涌,百家争艳,人人都想在这盛世中分一杯羹。 其中尤其长生殿,手伸得极长,几乎无处不在,无孔不入,身为刽子手却游走于黑白两道之间,什么单子都敢接,你现在说的话说不准就落入人耳朵里了。” “嗐,瞧你这话说的,怪吓人的。” 质疑的客人摸了摸臂膀,觉得背后有些凉凉的。 “可是,”有人对此发出了疑问,“如果长生殿的手那么长,会不会伸到朝廷里?” 无名客人语出惊人,霎时间,茶馆内鸦雀无声。 说书人清咳了两声,道:“我泱泱大乾,怎会被群乌合之众渗入,就算有,进了这玄都,任他是天王老子也得乖乖听话,翻不起丁点儿浪花。” 众人纷纷附和,事实便是如此,饶是他州疏于防范,那贼人也休想触碰玄都。 坐落在玄都的皇城就像是大乾的定海神针,只要司马家的玉玺依旧高悬于朝堂之上,大乾的百姓便可高枕无忧,风调雨顺。 “说起这事,最近玄都的趣事也颇多,据说那监察史扶不上墙的儿子又去赌场了,最后输得只剩下一条亵裤,被监察史大人提着荆条抽回了家。” “哈哈哈哈这都第几次了,监察史大人的老脸怕不是都丢光了~” “对对!还有那号称为人刚正清廉的地方巡抚,据说递了上百张折子参丞相,我本以为他会折在来的路上,没想到人进都第一天就去了玄都最有名的花楼! 只能说传闻不可尽信,人不可貌相啊~” “哈哈哈哈哈哈!这是实话我可以佐证,巡抚大人至今还在头牌的院子里没出来呢!” 伴随着这位人是的话音落下,席间爆发出了一阵哄堂大笑。 茶馆内的氛围瞬间松懈了下来,镇国侯不敢编排,一个外强中干的好色之徒,他们还是敢取笑的。 黑衣客人轻轻端起手中的正山茶,将最后一口一饮而尽。 “哐——!”茶杯被不轻不重地砸在了桌面上。 “结账。” “来嘞客官,一共三文。” 小厮甩着毛巾,笑呵呵地收走了桌面上的三枚铜板。 戴着斗笠的黑衣人离开茶馆后,走进了一处无人的暗巷,一阵微风吹过,只见一抹艳丽似火的红,不知何时已然落在了斗笠黑衣人的身旁。 “呵,骂谁小肚鸡肠呢。” 陆闲袇冷笑了一声,摘下傀儡的斗笠戴在了自己的头上,随后轻轻抬起另一只手腕,那具身着黑衣的傀儡便像变戏法似的隐入了影子里。 一阵微风拂过,斗笠的垂帘被带起了一边,露出了内里赏心悦目的下颚线与微微上扬的嘴角。 摊开掌心,躺在他手中的赫然便是一支一指宽的竹筒。< 2. 你是谁 [] 话音落下,整座院落都像是进入了一个奇怪的领域。 晚风浮动,黑云压境,本就寂静的院落在此时便显得愈发诡异,幽香曲径深处,流转的淡金色穿过重重阻碍,将猎物的栖息地打造成了狩猎的牢笼。 陆闲袇微微抬首,任凭云层中的月光洒落在他的眸子里,照出他俾睨万物的傲慢与狂妄。 那些旁人几乎无法察觉的淡金色流光,就是从他的指间发源而出的。 伴随着其指尖的轻舞,那些流光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在院落的池塘、假山、长廊中蔓延,宛若无孔不入的毒素。 在夜晚掌控万物,在黑暗里割裂生命,这,便是名满天下的傀术师,陆闲袇。 陆闲袇来到此地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这里有他的猎杀目标。 长生殿,堂堂顶级势力,势必不可能与一普通青楼女子作对,也不可能特意为了一名青楼女子,就出动陆闲袇这种级别的刺客。 如今,在这座院落中最大的鱼只有一条,那便是朝廷新秀,从徐州迁升而来的徐州巡抚——苏玉辞。 传闻苏玉辞为人清廉,处事公正不阿,深受徐州百姓的爱戴,因九十九本经邦济民的奏折,被当今圣上玄武皇赏识,于三日前诏见入宫。 因为是朝廷命官,而且还是风头正盛的红人,无论从情从理,长生殿理应都不该招惹这种人。 但——长生殿的生意,没有不敢,只有开价不够高。 陆闲袇轻抚身侧傀儡的脖颈,眼中倒映出傀儡脖子上的裂痕。 那是常年征战所留下的痕迹,傀儡不似人,可以自动愈合,傀儡的每一次“重伤”,都需要珍奇材料来修复。 因此在长生殿,他是最需要大鱼的那名刺客。 苏玉辞的人头,无人敢接,但顾客开出的价格与条件,却是为陆闲袇量身定制的。 顾客的要求是要将苏玉辞的死伪装成意外,这对于擅长借刀杀人与隐匿的陆闲袇而言,最适合不过。 没走近几步,那院落中银铃般的笑声,便随着谢幕的琴音紧续而上。 “大人,凝儿献丑了。” 女子的声音应当是院落的主人,萧凝。 萧凝语态温婉,从容的语调中流露出一股大家闺秀的端庄,让人很难联想到,她居然会是醉月楼的风尘女子。 旁人往往会因为这种反差,陷入萧凝的温柔网,然而回答萧凝的声音,却静如磐石,冷而不失礼。 “不错。” 陆闲袇站在屋顶上,俯视对面屋子里的两道人影。 因为火光的照耀,从外面能清楚的看见屋中二人的轮廓。 其中一人身姿窈窕,另一人身姿挺拔,这个景象仿佛印证了白日里茶馆的杂谈,苏玉辞其实是个表里不一的宦官。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为的,只是引起玄武帝的注意。 有人买他的人头,必然是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触碰了他人的利益。 夜瑟微凉,屋内的茶盏已然失去了温度。 头顶发髻的墨发女子微微起身,半透明的批纱便从其羊脂玉般的香肩上滑落,在昏黄的火光下显得旖旎无比。 “大人,茶已经凉了,让凝儿为你暖壶茶。” 萧凝脸上的微笑恰到好处,既没有让人觉得冷淡,也没有让人觉得过分媚俗。 作为醉月楼的红牌之一,这一点是她理应做到的。 “不必。” 身前人的声音低沉暗哑,充满磁性,婉转的语调好似话里有话。 萧凝不动声色地攥了攥衣角,道:“是。” “有客人来了。” 男人的话语刚刚落下,整间屋子的氛围便发生了变化。 萧凝目光一怔,瞳孔微缩,额角的冷汗不受控制地缓缓落下。 顶着来自身前人仿佛要把人碾碎的压迫感,她不敢抬头,甚至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屋顶上的人轻点眉心,缭绕于指尖的傀儡丝都发生了些许滞涩。 屋内蜡烛的火光依旧发光发亮,看不见的丝线就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在脆弱的窗纸上撒下细密的阴影。 “阁下既已造访,何不落座小酌一杯。” 就像是挑衅一般,屋中人邀请的语气平淡,丝毫没有把刽子手放在眼里。 黑暗中的人微微勾唇,轻声吐出两个字:“拙劣。” “噌——” 微弱的破风声如约而至,宛若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同一时间掐灭了屋内所有的烛火。 若是寻常女子,此时必然已经吓破了胆,然而萧凝虽心有怯意,却临危不乱。 在大人的命令没落下之前,她一动都不会动。 几道银色流光划破了黑暗的视野,与屋中擦出转瞬即逝的火花。 “咦?” 在陆闲袇的预料中,苏玉辞的人头此时应当已经落地,但他的攻击却被人挡了下来。 苏玉辞是个文人,在武字上的造诣,仅仅称得上略懂皮毛。 陆闲袇面无表情地屹立在屋顶上,身畔的黑色鬼魅蠢蠢欲动。 长生殿的刺杀成功率高达九成以上,因为长生殿不会将不对等的单子交给实力不匹的刺客。 即便略有意外,那也是在可控范围内的,结果——不会改变。 那些傀儡丝无法被人的眼睛所捕捉到,因为一击失败,那些傀儡丝流动的速度变快了。 它们刺穿纱帘,缠绕桌椅,从房梁上垂落而下,明明能听见声音,却无法捕捉丝网的源头。 “奇术?” 屋中人单手支撑下颚,倚坐在太师椅上,面对眼前铺天盖地的陷阱网,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低头望向了自己的胸膛。 若非仔细看,那些细丝即便端放在人的眼前也不会被人发现。 透过窗外月出的余晖,那些透如蝉翼、细如蚕丝的东西,便在漆黑的眼底无所遁形。 因为烛火都已经熄灭了,屋内仅能依靠月光来辨认屋内的景色,只见一只白皙的手悬于半空,流转的银丝在其手中萦绕。 相比起那些漂亮的傀儡丝,此时,那只悬于半空的手却似乎更加耀眼夺目。 因为根根分明的细长指节,那只手不似女人那般柔弱娇贵,但也 3. 借偶除人 [] 闻言,陆闲袇的目光微微一怔,随后他便把一切都想通了。 他不知道眼前的目标究竟是何人,对方也不知他的底细,这代表被设计的人不仅仅是他,也包括眼前之人。 有人想要假借他的手来除掉眼前这个男人。 陆闲袇产生了不妙的预感,他现在必须立即脱身,这个单子是个陷阱! 与其说苏玉辞是大鱼,倒不如说他自己才是那条上当受骗的“大鱼”。 当机立断,陆闲袇立即抽出银色的傀儡丝,不再隐藏自己真正的实力。 随着傀儡丝的抽动,那具潜藏在陆闲袇影子里的鬼魅就像是暗中的恶鬼,手持利剑,从背后刺向了纠缠不休的男人。 “噹——!” 刺剑被挡了下来,陆闲袇心下一惊。 “什么?!” 男人根本就不知道傀儡的存在,但凭借着可怕的洞察力,他及时抽出腰间佩剑,挡下了傀儡的致命一击。 月光洒落,笼罩在傀儡头顶的兜帽滑了下来,露出了其原本的样貌。 那是一个青年的模样,若非其皮肤上粗糙的木制纹理,从远处看,这具傀儡就像是真人一样,栩栩如生。 “哦?居然是最罕见的傀术师?” 那人发出了一声意外的感叹,陆闲袇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此人不仅能勘破他的傀丝阵,还能一眼认出他的底细,这不是普通人就可以做到的事。 “寂寥星!” 陆闲袇低唤一声,当即牵动银丝,那只傀儡就像是被注入了灵魂一般,无神的双眸瞬间睁大。 压制着傀儡的男人发出了惊异的声音,竟再也压制不住手中的傀儡,被傀儡体内震出的气浪接连击退。 待男人稳住身形,再次抬眸时,只见那刺客与傀儡背靠背,正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自己。 区区木人无法造成如此强大的威力,然而那只傀儡的身上却散发出了与绝顶高手同样强大的气息。 “那只傀儡……”浑身上下都是稀世奇物。 男人微微眯起眼睛,鲜血顺着身侧的掌心缓缓滴落,这是与傀儡接触的手掌。 那只傀儡的手臂使用陨铁做的,内里嵌有凝固的朱雀血,其灼热锋锐的触感只要触碰过一次,就能让人铭记一生。 傀术师似乎没打算就此为止,没等男人站稳,那只傀儡便裹挟着炽热的温度,撞向了跌落在院落不远处的猎物。 男人就像是与傀儡天生相克一般,再次看破了傀儡丝的动向,撤步附身,与傀儡的攻势擦肩而过。 “还有什么遗言吗?” 少年的声音冷而不稚,宛若枕边的呢喃细语,在不知不觉中已然紧贴在男人的身畔。 男人目光微变,下一秒,陆闲袇手中的短剑便毫不犹豫地割向了男人脆弱的喉咙。 移形换影,这是傀术的独门秘技之一,往往出其不意,杀人于无形。 刺客不擅长长线作战,但若论在单一极点的爆发,无人可与刺客的爆发力相比。 作为长生殿赫赫有名的傀术师,陆闲袇岂非等闲之辈。 既然亮出了寂寥星,陆闲袇就势必要完成这笔生意。 毕竟,这已经不是他可以否认的事了,长生殿已经将他的行动记录在案,即便他的目标发生了改变,长生殿也会记下他的执行次数,并且将此人的刺杀记到他的头上。 作为长生殿的刺客,他需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完成任务,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能被记下任何一次的失败。 男人这次没有避开,尖锐的利器瞬间便刺破了他的喉咙。 “殿下小心!” 立于一旁的萧凝终是没沉住气,在看见血滴飞溅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了,踏着凌乱的步子就朝屋外奔去。 “有刺客!快来人啊抓刺客!” 陆闲袇闻声动作一顿:“殿下?!” 就在陆闲袇分心的一瞬,男人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往自己的身前带去。 陆闲袇脸色骤变,硬仗可不能用自己的身体去接。 陆闲袇立即拨动手指,银色的傀儡丝瞬间缠住了那只抓住他的大手。 这些傀儡丝的坚韧程度堪比陨铁,非一般武器可以斩断,只见那人再次挥动手中佩剑,轻而易举便斩断了那些傀儡丝。 那只紧握着陆闲袇的大手纹丝不松,甚至因为这一击,对方手握的力道更紧了。 “嘁!” 陆闲袇吃痛,并且再次意识到了一件事。 就像之前在屋内布置的傀丝阵一样,他的傀儡丝再次被斩断了,这说明那柄配剑的材料比他的傀儡丝还要珍贵。 “趁着我还有点兴味,我再问一次,谁派你来的?” 男人似笑非笑的声音近在咫尺,并且这一次的询问已然与先前有了些许不同。 湖中院落逐渐传来十几道破风声,一道道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狼藉屋瓦的周围。 “护驾!一切以殿下的安危优先!” 设局?殿下?佩剑?以及这一排排训练有素的暗卫,这种种的一切因素加在一起,陆闲袇的脑内顿时警铃大作。 即便是个傻子,在此刻也该意识到,眼前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陆闲袇脸上的表情很少,此时,他的声音第一次出现明显的起伏: “你姓司马?” 云开雾散,月亮再次高高挂在夜空,用清朗的光辉照亮了狼藉的四周,也照亮了司马稷誉的墨色龙纹锦袍。 司马稷誉,大乾的太子,也是玄武皇的第三个孩子。 因为光线过暗,陆闲袇看不清对方的脸,望着眼前人若隐若现的面部轮廓,他的脊背微微发凉。 司马稷誉! 有人想要假借他的手,把未来的天子送入地狱。 这已经不是一个小小的算计就可以揭过的失误了,这笔单子的真实目的,其实是想要搅乱大乾的朝廷,撼动大乾的根基。 “认出来了吗?迟钝的小刺客。” 司马稷誉另一只手轻点咽喉,点点血迹于月光下触目惊心。 陆闲袇内心一沉,望着对方狭长的凤眸,他没有从那对眼睛里看到任何真实的情感,反而有股森冷冰凉的颤栗感。 “移形换影!” 没等司马稷誉动手,“噗——”地一声,司马稷誉手中之物的触感就变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截存有余温的陨铁臂。 移形换影不单单可以用来刺杀,还能用来逃命。 面对大乾太子,陆闲袇毫不犹豫地选择撤退,然而他的行动被银色的傀儡丝定在了原地,有人从后方揪住了他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