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女配她觉醒了》 1. 重生 [] 问剑峰,寒风陡峭,灰蒙蒙的天空下起了密密麻麻的大雪。 纯白的雪花落在满地血色的尸骨上,不久便为这片红色大地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殓布。 楼问雪倒在雪地里,呼出的微弱气息变成了阵阵白雾,消散在空中。 因为流血过多,导致她的视线和意识越来越模糊。 哪怕在死亡的边界,她也死死睁着一双猩红的眼睛向眼前的男人问道:“为什么?” 男人的神色疯狂且扭曲,他仰天大笑:“为什么?楼问雪,你居然有脸问我为什么?” “当年你嫁给我时有多少人看不起我,他们说我是赘婿,如今有的成就都是靠着你们楼家!” “别人看不起我,好,我忍了,但是你,楼问雪,你我身为夫妻,可是你从未给过我好脸色!” “我们成亲多年你非但不让我碰你,还约束我的行程,我平时哪怕出门散个步都要向你汇报,别人的温柔小意,大方容忍,你一个都没有!” “你们楼家让我失去了尊严,每次和你回门我都是低服做小,狗都没我能舔!” “可是你们楼家怎么对我的?怎么对我的!” “你不死,我永不安眠!” 楼问雪听罢,琉璃般的眼睛轻轻合上,嘴角艰难勾出一抹笑。 原来如此,原来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 未与你行房是我当年烛龙大战伤了根本,无法与人同房,这件事我明明告诉过你。 出门约束你也是因为仙魔关系紧张,各地都处于乱战时期,不让你去那些烟柳之地也是为了保护你。 每次回门,我都嘱托我的兄长们多照看一些你,没想到你却认为他们在羞辱你。 楼问雪睁开眼看着环绕在男人身边的莺莺燕燕,想笑,却只能咳出朵朵血块。 最后的生息在离她而去。 楼问雪最后合上眼,不愿再看男人一眼。 罢了,终究是她瞎了眼,信错了人。 “阿雪姐姐!阿雪姐姐!你不要离开我,求你,求求你……” 是谁在哭? 楼问雪想睁开眼再看一眼那个为她而哭的人,可惜她却失去了所有力气。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她再也没有机会想起来了。 大雪纷纷落下,楼家的天之骄子在此刻彻底离去。 - 楼问雪死后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一本小说里的配角。 小说的主角正是害她惨死的爱人龚纬,小说详细写了龚纬是如何哄骗她,表面对她唯命是从,背地里却一直恨她入骨。 楼问雪一篇篇翻过小说页面,看着龚纬获得金手指崛起,看着他收获一个又一个后宫,看着他一步步成神,而她,只是小说里那个善妒的毒妇罢了。 真是讽刺。 怪不得自己上一世每次觉得有问题的时候,都会有股莫名的力量控制她去视而不见,想来应该是剧情在干扰她。 楼问雪觉得自己上一辈子真是活成了个笑话。 正在自嘲时,楼问雪面前的书页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 楼问雪意识瞬间陷入了黑暗。 - “夫人,夫人,老爷已经在外面了。” 夫人?老爷? 楼问雪缓缓睁眼,上方是专用鲛丝做成的床幔。 怎么回事,她不是死了吗? 外面的莹儿是她从楼家带来的丫鬟玩伴,她为楼问雪挡剑而死。 现在怎么会听到她的声音。 难道?! 楼问雪拿出匕首往食指上小小割了道口子,看着有血液渗出,她轻轻含住指尖。 痛的,会流血,也有血腥味。 所以这不是梦,而是现实吗? 也就是说,她重生了! 纤纤玉手撩开床幔,楼问雪低声问道:“什么时候了?” “回夫人,已经巳时了。” 楼问雪再次重复:“我问,什么时候了?” “啊?”跟在楼问雪身边的丫鬟莹儿被楼问雪这个问题,问的懵住了。 楼问雪皱眉捏了捏高挺的鼻梁:“你说个最近发生的事情吧。” “哦哦哦。”莹儿恍然大悟,“夫人,您前几天刚参加完无双阁举办的鉴宝大会,不顾老爷的反对,买了块石头回来。” 无双阁的鉴宝大会?破石头? 这个她有印象,当年无双阁惊现崔巨真人留下的仙器,她也在那场鉴宝大会中拍回来一块不起眼的石头。 这件事发生在她嫁给龚纬的第三年后。 竟然还是晚了。 罢了,能重活一次已经够了,她知足了。 至少这次,她不会再犯和上一世一样的蠢事。 龚纬…… 楼问雪冷笑一声,欠我的,都得全部还回来。 楼问雪起身掀开床幔,对莹儿道:“我起了,洗漱吧。” “喏。”莹儿为楼问雪挂上床幔,在看到楼问雪时却惊呼出声。 “夫人!您的头发!” 楼问雪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头发竟然由原来如墨般的黑发,变成了雪一般的白发。 楼问雪莹白的指尖绕着手里的白发,无端想到了她死前的那场大雪。 算了,只是白了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楼问雪不在意,但是莹儿却心疼坏了,她捧着楼问雪的白发,声音哽咽:“小姐,是不是龚纬昨天和您吵的那一架,竟令您伤心到白头。”这时她对龚纬的怨恨,已经不再叫楼问雪夫人和龚纬老爷了。 要是按照以前,楼问雪会训斥她不可直呼老爷名讳。 但莹儿不管,这次就算小姐打她,她也要替小姐狠狠骂那个负心汉。 小姐尽心尽力操劳这个家,只是花点小钱买了块石头怎么了,龚纬竟然以小姐让他被人笑话穷,丢了颜面和小姐大吵一架。 莹儿握着楼问雪的白发越想越伤心,最后竟趴在楼问雪的膝盖上哭了起来。 楼 2. 郁媱姑娘 [] 洞庭轩内。 龚纬负手站在走廊里等候许久,他俊朗的眉宇间隐隐透着烦躁,却还是被脑中的理性压了下去。 他对一旁的下人道:“去看看夫人在做什么,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来。” 下人刚应下,龚纬便看见楼问雪从走廊的尽头大步走来。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怨恨,但很快就被脸上谄媚的微笑遮住。 他理了理袖子迎了上去,笑道:“夫人啊,可让为夫好等。” 他等来的不是楼问雪的道歉,而是迎面而来的一记巴掌。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轩廊里格外响亮。 周围的下人立刻低下头不敢乱看。 夫人和老爷相敬如宾三年,哪怕吵地再红脸也从没动过手,今天怎么…… “咳咳咳”龚纬被打得脸偏到一边,甚至咳出了几口血沫。 龚纬伸手抹了一下嘴角,见到指尖上的血色,心中的戾气立刻浮现,他朝楼问雪吼道:“楼问雪,你今天又犯什么病!” 楼问雪怒极反笑:“我犯什么病?龚纬!你不如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 标满记号的账本甩到龚纬脸上,龚纬再次被砸了个猝不及防,鼻子又疼又酸,竟是流下了两道鼻血,看起来颇为狼狈。 龚纬看着账本,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夫人,这,这……”他神色慌张,想去拉楼问雪的衣袖,却被楼问雪甩开,一片衣角都没碰到。 莹儿跟在楼问雪身后,看到这一幕,只觉得无比出气。 楼问雪不给龚纬狡辩的机会:“账本的事我会让人详细去查,龚纬,你最好给我藏好你的狗尾巴,要是被我发现你背叛我,我就扒了你的皮。” 说罢甩袖转身离去。 龚纬知道楼问雪说的话向来说到做到,他踉跄地跟在楼问雪身后,不停地喊着楼问雪的名字。 莹儿被他跟着心烦,伸出脚挡在龚纬前进的路上。 没看路的龚纬被莹儿绊倒,“哎呦”一声摔了个大马趴。 莹儿捂着脸窃笑,嘴唇微动。 龚纬从这丫头口中读出了“活该”这两个字,瞬间气的火冒三丈。 楼问雪这么对他就算了,她一个丫鬟也敢轻视他! 他从地上爬起来,正要开口训斥,前面的楼问雪突然回头:“莹儿?” 莹儿步履轻快地跟在楼问雪身后:“我来了,小姐。” 楼问雪一开口,龚纬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全部灭掉,他愣愣地看着楼问雪远去的身影,只觉得一切都完了。 - 庄外早已停好了楼问雪的专用马车,身为楼家唯一的天之骄子,楼问雪的衣食住行各方面都是极尽的奢侈,是外人想象不到的奢华。 莹儿替楼问雪掀开雪蚕丝纺织而成的车帘,迎楼问雪入车。 莹儿坐在外面驾车,问道:“小姐,我们去哪?” 楼问雪手臂撑起,懒懒地倚着头,笑道:“去飞羽苑,听曲儿。” 飞羽苑是亁京最为出名的勾阑,门外自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楼问雪的马车一到,立刻涌出来一堆人凑到马车前。 周围看热闹的众人,纷纷说道: “那位龚老爷又来了?” “可不是,听说前不久刚和苑里的郁媱姑娘成为‘知己’,几日不见可不得赶紧来看看。” “龚纬他这么放肆,楼家的那位就不管?” “诶~谁都知道楼家的那位天之骄子爱惨了龚纬,当年硬是不顾家人的反对,非要下嫁,现在怎么可能管。” 飞羽苑的管事一见到马车上挂着的楼家牌子,立刻从屋内赶到马车前。 他搓着手谄谀道:“哎呦,龚老爷您可算来了,郁媱姑娘都等您好久了,她是茶不思饭不想,一直等着老爷您呢。” 楼问雪素手撩开车帘,嘴角勾起:“是吗?” 原本热闹的街道瞬间寂静无声。 管事满脸呆滞地看着车里的楼问雪,紧接着冷汗刷地一下布满后背:“楼,楼夫人……”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反应过来,立刻吃起了大瓜。 “这不是你刚才说的楼家的那位天之骄子吗?” “还真是她,这样倾国倾城的样貌不会有第二个人。” “那龚老爷呢?” “肯定是偷腥被抓了,被打的半死,在家躺着呢呗!” 莹儿将马车递给其他下人:“管事的,愣着干什么,没看到我家小姐来了吗,还不安排座位。” 楼问雪没让莹儿扶,自己从车上一跃而下,白发在空中荡出道道白浪,好不飒爽。 管事的抬袖擦擦额角的汗珠,连忙弯身给楼问雪说道:“夫人,您这边走。” 楼问雪迈过门槛,看了眼飞羽苑的纸醉金迷,对管事的道:“不用麻烦,平时龚纬来的那个包厢就行,哦对了,还有郁媱姑娘,我也甚是好奇,老听我家老爷念叨她,让她一并过来吧。” “是是是。”管事的大气不敢喘一声,替楼问雪关上包厢门,弯腰撤了出去。 包厢内的装潢甚是奢侈,不得不说,龚纬可真会享受。 不过现在享受的人变成她了。 楼问雪倚在贵妃榻上,莹儿跪坐在她旁边打着扇子,劝楼问雪:“小姐莫要再为那负心汉生气,气坏了身体就不好了。” 她可还心疼着楼问雪那一头白发呢,可不希望自家小姐因为龚纬再气出什么病来。 “我气他做什么,他有什么能让我为他生气的。”楼问雪微阖着双眼,慢慢悠悠说道。 之前那么生气,也是因为刚重生,上一世的不甘和怨恨还残存心中,才令她怒火冲头。 现在那股劲过去了,楼问雪倒是看开了。 与其跟个死人置气,不如多享受享受人生。 楼问雪和莹儿正聊着天,管事的带着郁媱敲响了包厢门。 “夫人,郁媱姑娘到了。” 楼问雪:“进来吧。” 郁媱姑娘不愧是让龚纬心心念念的“红颜知己”,样貌和楼问雪竟是不分上下。 不过和楼问雪风格不同,楼问雪因为常年习剑,自是明艳潇洒。 而郁媱则是长着一双圆圆的杏眼,看起来清纯又无辜,她身材姣好,气质如山间流过的溪涧,清澈又婉和,额头印着的红色朱砂痣,更是为这份纯良增添 3. 小白花 [] 楼问雪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晚上。 华灯初上,外面是喧闹的人群,与屋内的黑暗宁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楼问雪醒了,她唤道:“莹儿。” 莹儿拿出鲛珠用法力点亮整座屋子,昏暗的房间瞬间亮如白昼。 楼问雪起身伸了个懒腰,却见郁媱依旧纹丝不动地坐在榻上。 楼问雪:“原来你还在啊。” 郁媱应道:“没有夫人的命令,妾身不敢随意离去。” 楼问雪看她还挺顺眼,因为她让她难得睡了个好觉,更重要的是…… 楼问雪是个颜狗,对长得好看的人格外心软。 龚纬当年也是靠着一手不错的皮囊才把楼问雪给骗到了手。 她让莹儿拿了不少的上等灵石给郁媱,还随手从腰上摘下一枚玉佩送给对方。 楼问雪不知为何对郁媱心生好感,也不愿这么好的姑娘被龚纬那个种马糟蹋,于是便劝道:“姑娘年纪轻轻,看人还是要擦净眼睛,万不可被花言巧语蒙骗了去。” 郁媱眼睛微颤,她双手接过楼问雪递来的玉佩:“妾身谨记夫人教导。” 睡了个好觉,楼问雪心情不错,她没有坐马车回去,而是和莹儿散步慢悠悠地逛回府。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那个包厢后,包厢里的人坐在窗边紧紧眺望远处的身影,就连手指被琴弦割伤也丝毫不在意。 - 龚纬战战兢兢地度过一整天,隔三差五就问下人楼问雪回来了没有。 他听到楼问雪去了飞羽苑更是两眼一黑,差点厥过去。 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等到楼问雪回家,龚纬更是怕得止不住地颤抖。 楼问雪和莹儿拎着大包小包回来,把买回来的吃食交给管家,她去了正堂喝喝茶休息休息。 龚纬不敢出现在楼问雪面前,楼问雪也乐得清静。 她吹开漂浮在水面的茶叶,浅浅地喝了口茶,问管事:“最近城里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管家垂手候在一旁:“禀夫人,城中并无大事发生,但要说异事,便是槛清楼最近有几个花娘接连失踪。” 楼问雪食指轻敲桌面,槛清楼和飞羽苑都是城内有名的烟柳之地,这两家同为竞争对手,自然也是相互不对付。 槛清楼的花娘失踪案,她上一世也遇到过,不过这件事是由龚纬接手调查,最后好像是说飞羽苑的人因为嫉妒槛清楼,所以□□。 上一世因为信任龚纬,加上抓到了凶手,她便没有过问。 这一世,或许是看过原著小说的缘故,她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虽然上一世结了案,但花娘们的尸体却一直没有找到,最后这件事好像被人刻意掩盖过去。 那些花娘的尸体都去了哪? 楼问雪决定这一世自己查查这个案子。 毕竟乾京属于楼家的管辖地,出了问题她总归是要过问过问的。 另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她去做。 如果日子没算错的话,过不了多久魔族就会入侵,到时各地都会处于混乱时期,修真界各家各宗占着自己的山头各自为王,对付一拥而上的魔族简直是一盘散沙。 楼问雪管不了别的,起码她要在这场战乱中护住楼家。 楼问雪甚至怀疑槛清楼花娘的失踪也与魔族有关,等事情结束,她要去巡视楼家境内的各处,加强各方结界。 她对管家说:“这事我来查。” 管家却道:“可是老爷那……” 楼问雪还没说什么,旁边的莹儿说道:“你要是认不清自己的主子是谁,也不用在楼家待了。” 管家连忙弯腰作揖:“莹儿姑娘说的是。” 管家离去后,正堂只有楼问雪和莹儿二人。 楼问雪看着欲言又止的莹儿,说道:“有什么想说的就说,遮遮掩掩得做甚么。” 莹儿于是大着胆子道:“小姐可是想和龚纬和离?” 和离? 楼问雪攥紧拳头,和离可太便宜龚纬了,她要让龚纬欠她的,欠她楼家的全都还回来! “这事你不用管,你只需要知道我和龚纬情谊不再。” 她还有些事情要查,暂时留着龚纬的狗命。 再说每天看着龚纬战战兢兢的样子,她心里也舒畅。 莹儿两眼笑道:“喏。” 她早就觉得那个龚纬配不上她家小姐,当年小姐硬要嫁给他,她拦不住,便随着小姐一同离开。现在小姐清醒了,看清了人,她也由衷地为小姐开心。 “槛清楼花娘失踪的事情,由你负责追查,你做事我总是放心的。” “喏。” 莹儿领了任务,喜滋滋地离开。 楼问雪则是从储物袋里掏出那枚她在鉴宝大会上拍下的破石头。 龚纬说楼问雪拍下这枚破石头让他颜面扫地,但活过一遍的楼问雪却知道这枚破石头可是盘古石,据说盘古开天辟地的斧子便是由这枚石头制作而成。 上辈子她请了修真界最好的工匠,将这枚石头打造成世上最锋利的匕首送给龚纬防身,却没想到最后龚纬用这枚她送的匕首刺穿了她的心脏。 现在想来自己上一辈子的痴心也真的够可笑的。 楼问雪在阳光下举起这枚石头细看,别人看不到石头的灵气自然把它当做死石头。 事实上,这枚石头确实没有灵气,相反,它含有的却是混沌之意。 在天空和大地没有诞生之时,世上便只有混沌之意,直到盘古开天,将混沌的世界劈成了两半,混沌之意才渐渐转变成了能被人吸纳入体的灵气。 混沌之意无法被人吸收,却是世间所有灵气的起始。 楼问雪之所以能一跃成为楼家,乃至修真界的天之骄子,便是因为她修的不是灵气,而是混沌之意。 别人看不到,不能吸收的混沌,她能。 这件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她的亲生父母也以为她是千年难遇的灵气体质。 所以在看到这块石头里的混沌时,她便毫不犹豫将其拍下。 这么好的东西,龚纬那个狗东西是享不了福了。 “啪嗒……” 屋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声。 “什么人!”楼问雪一跃屋顶,却发现屋顶上并没有人,只有一只小黑猫蹲在上面对着她“喵”了一声。 难道是这只小猫传来的动静?她听错了吗…… 楼问雪将信将疑地跃下屋顶,摇摇头把这件事暗暗放在心里。 看来要加强楼府的防护了。 - 楼问雪为了石头回了趟楼家。 楼家与其说是一个家族,不如说是一个宗门。 其门下弟子是修真界数量最多,覆盖面最广,也是最为优质的。 更何况还有二十多岁便突破元婴的天之骄子楼问雪在,楼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家。 楼 4. 小妾 [] 郁媱希望楼问雪带她离开,这可让楼问雪犯了难。 她猜测郁媱是龚种马后宫中的一员,她希望这一世郁媱能不被龚纬蒙骗,过自己的生活。 她要是把人带回去,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楼问雪是个颜控,面对这张脸,她实在难以拒绝,可是她也要问清原因:“为何让我带你回去?” 郁媱紧紧贴在楼问雪身上,一边哭,一边拿着手帕擦眼泪:“苑里的妈妈要把我卖给城里的一个富贵人家做小妾。” 被指控的老鸨:“啊?” 老鸨先是看了眼郁媱,然后猛地点头:“对,我要把她卖了。” 飞羽苑的其他人又齐刷刷地看向老鸨,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郁媱低声啜泣:“妾身在哪里都是做妾,不如做夫人的小妾!” 楼问雪连忙摇头:“使不得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小白花颤颤巍巍,泫然欲泣:“夫人也不肯收了妾身吗,既然如此,妾身不如死了,也好过在他人身下苟活。” 说罢竟要去撞柱子,吓的楼问雪连忙把人拦下。 小白花见楼问雪拦她,立刻顺势回到楼问雪怀里,继续嘤嘤嘤。 猝不及防又被占便宜的楼问雪:……姑娘,你这动作是不是过于熟练了。 楼问雪捏捏眉头,罢了,只是带回去个人而已。 就当在家里养了个艺人,让她天天弹琴唱曲儿给她听似乎也不错。 楼问雪便道:“那你便跟我回去吧。” 她转身呼唤莹儿:“莹儿准备车马,带郁媱姑娘回去。” 莹儿问道:“小姐,你不回去吗?” 楼问雪道:“我出去还有事要办,郁媱就交给你了。” “喏。” 楼问雪想要离开,可是小白花扯着她的衣袖不愿楼问雪离去。 楼问雪又是轻言细语哄了半天,才让郁媱松开了手。 把郁媱送上回家的马车,楼问雪才重新踏上临春剑飞离这里。 楼问雪走后,飞羽苑的老鸨顿时松了口气,她擦了擦头上的汗,来到飞羽苑的后门,拿出一大袋子上等灵石递给早已等在后门的人。 如果槛清楼的人在,一眼便能看出等在飞羽苑后门的竟然是他们自己人! 飞羽苑的老鸨说道:“你这次做的不错。” “多谢贵人赏识。”槛清楼的内鬼抱着闪闪发光的灵石,笑得合不拢嘴。 只是简单挑起槛清楼对飞羽苑的怨恨,让他们来飞羽苑踢馆竟然可以拿那么多灵石,真的是赚翻了! - 楼问雪找到薛老时,老人家正光着膀子,拿着铁锤锻造。 楼问雪弯腰作揖:“薛老。” 老人停下手中的活计,看向楼问雪手中的令牌,哼笑道:“原来是楼家的子弟。” “在下楼问雪,拜见薛老,今日前来是想请薛老帮我锻造一把灵器,希望薛老能看在家父的面子上助我。” 老人捋着胡子,惊奇道:“你就楼问雪?三年前死活要嫁给一介凡人的楼家子弟?” 楼问雪:……黑历史大可不必拿出来再说一遍。 楼问雪只得认下。 老人大手一挥:“行了,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帮一次,你要锻造什么?” 楼问雪将石头拿给他,老人接过石头啧啧称奇:“这可真是块奇石啊。你想锻造成什么样?长剑?匕首?” “匕首就可。” 长剑她已经有临春剑当本名剑了,不需要再多一把长剑。 “行,你这小娃娃的东西我感兴趣,三个月后来拿吧。” 楼问雪:“不能赶工一下吗?” 老人给了楼问雪一榔头:“小小年纪便耐不下性子,你的前面还有一单,我接了另一个小娃娃的活。” 竟然还有人在她前面,楼问雪捂着头不再纠缠。 老人捋了捋胡须:“一个个小娃娃的事都那么奇怪,上一个拿来一枚玉佩让我加工,只需保证这枚玉佩能坚硬不催,其他的都不做要求,可真是奇怪呀奇怪。” - 郁媱到楼府的时候,莹儿吩咐人给郁媱收拾屋子去了,留下郁媱一个人在府内转悠。 郁媱像是对楼府的位置极为熟悉一样,直奔着楼问雪的卧室走去。 她推开楼问雪的屋门,缓缓踏步进入,眼睛搜索着每一件属于楼问雪的物件。 最后她将目光放在楼问雪 5. 哄睡 [] 众人围着楼问雪向楼问雪请安。 莹儿更是第一时间站在了楼问雪的身旁,郁媱被挤在外圈,她看着莹儿眼神晦暗不明。 楼问雪挥散众人才看见站在她面前的郁媱。 郁媱和楼问雪一对视,眼睛便亮得惊人,她这次难得没有扑到楼问雪身上,而是矜持地凑到楼问雪身边,甜甜地喊了声: “夫人。” 楼问雪咋么咋么嘴,她怎么感觉郁媱口中的夫人和别人喊的夫人不一样呢。 但到底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楼问雪索性就不想了,她问郁媱:“新屋子还住的惯吗?” 郁媱忍不住激动道:“我很喜欢!右边就是夫人的卧室真的太好了!” 楼问雪眼神询问莹儿:不是让你收拾个离我远点的屋子吗? 莹儿眼神回复,她确实收拾的是离楼问雪远的偏房,怎么到郁媱嘴里就变成和楼问雪隔室而居了。 瞧见两人的交流的神色,郁媱原本激动的神色渐渐暗淡下来,她颤声问道:“难道不是那间屋子吗?” 楼问雪不忍见郁媱这张漂亮的脸蛋失落,于是便同意了:“你喜欢哪间屋子就哪间屋子吧。” 小白花耷拉下来的花瓣又重新昂起了头,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等二人周围没有人了,楼问雪才问莹儿:“她来到府中后都做了什么?” 莹儿想起她看到的画面,不知该怎么组织语言。 于是就简略地把郁媱睡她床的事告诉了楼问雪。 楼问雪:…… 她以为郁媱非要跟她回家是有别的目的,结果就是为了一张床? 楼问雪叮嘱莹儿:“继续看着她。” 莹儿点头应是。 楼问雪又问起龚纬的事,莹儿便把他和郁媱的聊天详细说了一通。 楼问雪听后生都生不起气来,只觉得龚纬蠢得让人恶心。 为了不影响今晚自己的食欲,楼问雪拒绝再听到关于龚纬的一切消息。 晚上睡觉时,楼问雪陷入了梦魇中。 她又梦到了重生前,惨死的楼家人,满地的尸骨,以及龚纬那放肆的大笑。 “夫人,夫人?” 听到有人唤她,楼问雪猛地睁开眼,雪白的发丝被汗浸湿,紧贴在脸颊和脖颈上。 楼问雪在黑暗中看到她的床沿边坐着一个人。 她瞳孔紧缩,翻身一把将对方按倒在床上。 临春剑寒锋出鞘,紧紧贴在对方的脖颈之上。 “谁?”楼问雪厉声问道,她喘着气,气息不稳,似乎还没从梦魇中完全脱离。 对方被人用剑架在脖子上也不在意,她乖乖地躺在床上,任如墨的青丝铺满床铺。 “夫人,是我。” “郁媱?” 郁媱笑道:“是我。” 楼问雪手上的长剑没有收起,而是问道:“为何半夜出现在我房间?” 郁媱解释道:“我半夜睡不着,出来散散步,却听到夫人的惊呼声,想来是夫人做了噩梦,于是我便进来瞧瞧。” 寂静的屋内,唯有楼问雪的喘气声。 过了半响,楼问雪收起临春剑,从郁媱身上翻身起来,坐在床沿边:“抱歉,刚才吓到你了。” 郁媱起身梳理发髻:“该道歉的是我才对,冒然进来惊扰到了夫人,还请夫人恕罪。” 楼问雪摇摇头,她捂着脸深吸一口气,然后起身道:“我离开一下。” 郁媱并没有问她去哪,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楼问雪离去的背影。 龚纬这边正在熟睡,他正在梦里做着美梦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龚纬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他想要点灯看清来人是谁,但对方不给他机会,把他从床上扯下来暴打了一顿。 任凭龚纬如何哀嚎都没有人来救他。 最后龚纬被揍的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对方才姗姗离去。 楼问雪回到屋内,瞧见郁媱点着灯,坐在床榻上静静地等着她。 她问道:“为何没走?” 郁媱拍拍床榻,“我怕夫人又做噩梦,便想着哄夫人睡着后再走。” 楼问雪皱眉,她又不是孩童,不需要被人哄着睡觉。 “夫人可要听琴?我去取琴来弹给夫人听。” 楼问雪重新躺回床榻,她想了想,便点了点头。 她现在头疼欲裂,哪怕揍了一顿龚纬也依旧没有好转。 郁媱回屋取了琴来,将琴放在腿上,弹奏起来。 楼问雪合上眼,许是悠悠的琴声有了作用,又或许是身边有人陪伴的缘故,虽然她依旧头疼,却能渐渐入眠。 琴声一直弹奏到第二天早上。 第二天一早,楼问雪睡醒便看见郁媱跪趴在床边守着她。 楼问雪有些难以置信,她昨天晚上竟然就那么毫无防备地睡了过去。 明明身边的只是有过三面之缘的陌生人,她竟然睡得如此深熟。 这可不像她啊。 察觉到楼问雪起来,郁媱也揉着眼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她下巴放在叠交的手臂上,扬着灿烂的笑容问楼问雪:“夫人,睡得可还好?” 楼问雪面色复杂地点点头,她瞧见了郁媱眼下的青黑,说道:“昨夜多亏了你,郁媱姑娘快去歇息吧。” 郁媱却不在意,甚至是很满足:“能这样跟在夫人身边我很开心。” 楼问雪却觉得有些许尴尬,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她重生的缘故,怎么郁媱原本要对龚种马说的话,都对她说完了。 她人生第一次被女生这样撩,怎么感觉,也……挺好的。 咳。 楼问雪将郁媱送回去补觉,自己去庭院里练剑。 练完剑,出了身薄汗,心情也跟着顺畅不少。 楼问雪在屋内吃着早饭,屋外的下人们都在窃窃私语: “听说昨晚夜里来了刺客。” “对对对,听说有刺客刺杀老爷。” “也不是刺杀,只是把老爷揍得下不来床。” “噗,要是以往,老爷早就来夫人面前叫唤了,现在是见到夫人的面就跑。” 莹儿站在楼问雪身边,皱着眉问楼问雪:“小姐,要不要增加人手,增强府里的防卫?” 楼问雪用帕子擦擦嘴,刚想说不用,又想到一个月前貌似有人趴在正堂屋顶偷听的事。 于是她便道:“可以,你拿着我的令牌回楼家再调些人过来守着。” 说完,她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龚纬那边就不用了。” 省的她以后心情不好去揍人时还得避着别人。 饭后,楼问雪问她槛清楼花娘的事调查 6. 雨中漫步 [] 楼问雪终于反应过来,对哦,她当着郁媱的面说去槛清楼,这不是在打郁媱的脸吗。 更甚者,人家昨天刚弹了一夜的琴哄她睡觉,她这样用完就丢,活脱脱一个负心汉。 再加上郁媱是飞羽苑的人,两家不合的事人尽皆知,她这不就说明飞羽苑不如槛清楼吗。 楼问雪解释她不是去槛清楼寻欢作乐的。 郁媱不信:“妾身就是从那里出来的,去那里的人是做什么去的,妾身可比夫人明白。” 楼问雪总不能说自己是去查案的吧。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亲自调查这个案子的事情可只有她和莹儿知道。 楼问雪百口莫辩,郁媱看她的眼神活像看到个负心汉,竟不听楼问雪的解释,自己哭着跑回屋了。 莹儿在一旁也看傻眼了:“小姐,咱这还去吗?” 楼问雪硬着头皮道:“去!” 至于郁媱,她只能回来后再去找人谢罪了。 - 作为最热闹的烟柳之地,槛清楼从来不缺客人。 楼问雪的到来,更是为将这份热闹推上了顶峰。 “这不是楼夫人吗?她怎么来了?” “上次去飞羽苑,这次来槛清楼,楼夫人是会享受的啊。” “难道传闻说楼夫人和龚老爷感情破裂是真的?” 身为座上宾,楼问雪被安排在了最好的包厢,伺候她的也是清一色的美男。 楼问雪不让别人近身,让他们都找角落待着。 她浅酌果酒,“再来一批花娘。” 莹儿顺手丢了几块上等灵石给老鸨。 “谢夫人,谢夫人。”老鸨眉开眼笑,立刻又把楼里的头牌花娘找了过来。 槛清楼的头牌是怀姣姑娘。 她身材丰满,媚眼如丝,穿着清凉又大胆,露着一双白花花的大腿,左手托举着水烟斗,吞云吐雾。 她并不害怕楼问雪,甚至挤开楼问雪身边的美男,丰满的胸部贴在楼问雪的小臂上。 楼问雪眉头紧皱,她不喜欢烟味,同样也讨厌别人的触碰。 当然,郁媱除外。 至少郁媱贴在她怀里时,她没有现在这样的作呕感。 楼问雪不着痕迹地推开她,往旁边坐了坐。 怀姣见罢轻笑一声,很有眼色地没有继续靠着楼问雪。 怀姣声音尖细:“夫人可是要听妾身唱什么曲儿?” 屋内各种熏香和烟草味熏得楼问雪难受,她可没有听曲儿的心情。 她道:“你们给我讲些奇闻趣事,谁讲的好,这些灵石就是谁的。” 楼问雪拿出满满一袋上等灵石丢在小案上。 在场的人看了都两眼发光,一个接一个地搜罗着肚子里的八卦。 怀姣躺在一侧抽着水烟斗,也没去和其他人争,听到他人谈论的事时,时不时地笑笑。 要说奇闻异事,自然有人提到了他们自己这里失踪的花娘。 其中一个人嘴快道:“真是可惜了,她们每个人都收了龚老爷不少的金银珠宝,要是我也能搭上这条船……” 屋内瞬间安静。 其他人都惊讶地看着说话的人。 嘴快的人也发现自己说了什么混账话,人家正主夫人在这,她竟然敢当着楼问雪的面说这些。 她反应过来,狠狠扇着自己的脸:“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无妨。”楼问雪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再打自己。 怀姣瞧了眼,说道:“龚老爷也送了我不少东西,这有什么。” 其他人大汗淋漓:你非要在人家正主面前说这些。 这谁来听了都知道这是明晃晃的挑衅啊。 可是楼问雪不在意,龚种马的桃花不招惹她,她也懒得去和那群人计较。 “夫人真是好肚量。”怀姣见楼问雪没有发怒,呵呵轻笑。 “妾身最近也听到一件有趣的事。” 楼问雪:“什么事?” “听闻这亁京城内藏了件宝贝,得到它的人,能够成为传说中的神明。” 神明…… 修真界几千年来不曾有人成神,就像天地间有规则束缚似的,所有渡劫期的大能都卡在了渡劫期无法更进一步。 现在竟然有能够成为神明的宝物,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会在修真界掀起轩然大波。 但楼问雪并不相信这个传言。 毕竟如果真的有,龚纬那个天道之子,肯定会拿到。 可是她翻看过小说,龚纬并没有拥有过什么一步登天的宝贝。 楼问雪道:“要是真有此等宝物,那我这亁京可是修真界人的挤破头也想来。” 但是亁京最近并没有出现传说中的大能。 怀姣娇笑:“说不定人已经来了,夫人不知道呢。” 楼问雪沉思片刻,也不恼:“怀姣姑娘言之有理。” “夫人脾气如此之好,饶是我瞧了也心动了呢。”怀姣笑呵呵道。 “听闻夫人房内收了个人,我瞧着夫人也喜欢的紧,不如夫人把我也收了?我虽不会弹琴,但曲儿却是唱得顶好的。” 楼问雪吓得忙摇头,家里有了一个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再来一个怕不是能把家给掀了。 为了不再被纠缠,楼问雪又听了两个故事便匆匆离开。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春日的雨还透着一股冬日的乍寒。 过往的街道多是小跑躲雨的行人,怀姣将楼问雪送下楼。 楼问雪谢绝怀姣递来的雨伞,她转头发现一道绰约的身影,打着油纸伞在屋檐下等候。 等着的人正是郁媱。 楼问雪大步走过去,问道:“姑娘怎么在这?” 郁媱心里还带着气,但也还是搭理了楼问雪:“我瞧外面下了雨,想起夫人出来时没带雨伞。” 楼问雪心想,所以,是来接她的? 郁媱故意撇过头不去看她,打着的雨伞却举过了楼问雪的头顶。 楼问雪顺势靠近郁媱,两人一同步入雨帘中。 可是小姐,我们有马车啊。 莹儿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憋了回去。 算了,她还是自己乘车回去吧。 怀姣望着两人并肩的背影,靠在门框上悠悠吐雾: “真是有意思。” - 郁媱回到家,把楼问雪送进屋里,便回了自己屋。 她把门一关,将想凑过来道歉的楼问雪也一并关在了门外。 楼问雪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择日再哄人。 接下来的几天,郁媱像是故意避着楼问雪似的,接连几天都没见人影。 楼问雪也开始忙起来,把这件事也渐渐忘在了脑后。 怀姣的话也提醒了她,她不知道,但并不代表真的不会有人隐藏气息藏在亁京城内。 这几天楼问雪也在排查此时,希望能从中找出点线索。 因为要送一批楼家子弟来楼府, 7. 三个女人一台戏 [] 楼问雪自然知道他没有杀人,见他这么胆小的样子,也不像手里有多条人命的人。 楼问雪给他解释的机会,王六磕磕巴巴地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原来他和槛清楼的花娘情投意合,那天他们是准备私奔,但是他在约定的地方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人。 他去槛清楼找花娘,看见了花娘倒在槛清楼的后门处,恰巧的是他被其他花娘看见,那个花娘大喊杀人了,他吓的转头就跑。 他胆子天生就小,私奔是他做出的最有勇气的事。 现在被人诬陷为杀人凶手,害怕坐牢的他连忙回乡下躲了起来。 直到今天被莹儿抓住。 楼问雪从他的话中抓住了要点,那就是王六他见过花娘的尸体。 而上一世结案的时候,花娘们的尸体却一直没有找到。 楼问雪问他:“你还记尸体是什么样的吗?又是谁给她收了尸?那个诬陷你为凶手的花娘又是谁?” 王六冷汗津津,他努力回想道:“尸体的样子我不太记得了,当时尸体是面朝地倒下,给她收尸的人我也不知道。” “但诬陷我的人我知道,是名为翠花的花娘。” 楼问雪再问其他的,王六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让莹儿送王六回去,并允诺会还王六清白。 王六千恩万谢地离开。 楼问雪准备夜探一波槛清楼。 槛清楼藏的秘密比她想的要多。 - 槛清楼夜里灯火通明,直到凌晨才熄灯休息。 楼问雪轻点脚尖翻身上了房顶,槛清楼有四层楼,没一会她便站在了楼阁的顶点。 夜风呼啸吹来,拂乱了楼问雪的白发。 她寻找着目标房屋,今天她准备把失踪花娘和那个叫翠花的花娘屋里再搜查一遍。 她刚蹲下身,一股异样的感觉划过心头。 她重新起身,眺望远方。 可远方除了鳞次栉比的房屋,和路过的飞鸟,只有风在呼啸回应。 今夜是不是过于安静了些。 “咔嚓。” 谁?! 楼问雪转身,见一个黑衣人跳跃于各层屋顶之上。 她御剑追击,身后的人见楼问雪跟来,立刻也御剑飞行。 楼问雪秀眉微皱,竟然是修真者。 对方的修为没有她高,楼问雪眨眼间便逼近黑衣人。 黑衣人见跑不过,便弃剑直接跃下,楼问雪紧跟其后。 落下后,楼问雪发现,她的面前竟然有一片人为设下的结界。 落到地上后,黑衣人便立在结界前不动了。 “你是什么人?”楼问雪唤出临春剑刺向黑衣人,黑衣人却躲都没躲。 临春剑没过黑衣人,对方就像脱了骨的肉,失去所有的支撑,瞬间化成了一滩水。 傀儡? 楼问雪眉头一皱,低下身查看。 粘稠的液体带着股苦涩的气味,是肉灵芝。 肉灵芝的功效为活死人,肉白骨,除此之外,修真界不少人也会将其用在制造傀儡的材料,为傀儡塑造肉身。 竟然真的是傀儡。 修真界善用机关傀儡术的也就那几个家族,不知这次又是谁。 对方把她引到这边,是给她的提示,还是故意把她引走,远离槛清楼。 不管怎么样,来都来了,她倒要看看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个结界身为元婴修为的楼问雪破除不了,制造它的人起码在大乘期以上。 不过虽然楼问雪破不了,但进入结界却没有问题。 手指掐了几个诀,楼问雪顺利地进入了结界内。 乍一看,结界内和结界外并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不是天上的那一轮血月,恐怕不会有人察觉到不对。 楼问雪一袭黑衣,高挑的白发马尾,似乎成了这片黑暗中唯一的颜色。 楼问雪提着临春剑在悄然无声的街上慢步行走,时刻警惕着周围。 她打开临街房屋的大门,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接连几处房屋都是如此,看来这是与外面区别开,完全独立的空间。 这个空间里似乎从来没有活人的气息。 除了…… 楼问雪望向正北方,她隐约感觉到了那里有人。 她正如此想着,北方便传来一声惨烈的求救声。 楼问雪向正北方飞去,到的时候,便看见一名身着富贵的女子在被后面的人追。 女子看到楼问雪就像看到了救星,她喊道:“道长,救救我!” 楼问雪跃到女子身前,将她护在身后,手举临春剑,一剑劈下了追女子的人的一只手臂。 没想到的是,来人像是不知疼痛,竟吼叫着往楼问雪身上扑。 楼问雪闪身躲开,借着血色的月光看清了对方的脸。 它的脸坑坑洼洼,头发如枯枝般垂在头顶,眼眶中没有眼睛,露出两个黑漆漆的黑洞。 这世上确实没有鬼。 但是有活死人。 楼问雪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身份,毫不犹豫地砍穿了活死人的脑袋。 活死人不会感觉到痛,它们受主人的命令行动,至死方休。唯有砍下脑袋,切断它们与背后之人的联系才会停止。 它们又与傀儡不同,傀儡是道家机关术,主要以肉灵芝作为□□骨架。活死人则不同,它们是用真人死去后所炼化,是修真界里最不耻的术法,亦是魔族之物。 看来亁京内城果然有魔族。 敢在她的地盘上作乱,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 富贵女子见自己得救,不仅松了一口气,正要开口却被楼问雪一手捂住嘴。 “嘘。” 富贵女子顺着楼问雪的方向,向前方望去,眼睛瞬间盈满恐惧。 大批大批的活死人向她们快速靠近,血月悬挂在天上,照映出它们的丑陋的样貌。 楼问雪道:“找个地方藏好,不要发出声音。” 富贵女子听罢忙奔向旁边的屋内,左找右找,最后捂着嘴躲进了水缸里。 楼问雪持剑而立,面对用来的大批活死人巍然不动。 自从嫁人后,她许久没动手了,这群怪物正好给她热热身。 冷风吹起她的白发,楼问雪御剑飞天,在空中划出道道凌冽的剑光。 楼问雪漆黑的眼眸映出光亮,白发在空中飞舞,临春剑发出震震剑鸣,此刻就连天上的血月都沦为了她的陪衬。 剑芒落向大地,活死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富贵女子听着外面的凄惨的叫声,害怕得流泪,饶是如此,她也死死地捂住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所有声音全部消失,世间又回归了宁静,她才腿脚虚软地从水缸里爬出来,走出房门。 她抬头望向天空,空中矗立着一道人影。 血月再 8. 心甘情愿 [] “郁媱姑娘为什么会在这?” 这次楼问雪学聪明了,没被郁媱给带跑题。 郁媱偏头,举起袖子遮住半边脸。 啧,变聪明了,不好骗了。 怀姣倚在榻上,柔若无骨,她点起水烟斗,抽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笑道:“我和郁媱是好友,但奈何她被夫人收入府中,近来我想她想的紧,便叫她出来聚上一聚,郁媱姑娘,你说呢?” 郁媱神情淡漠,道:“一面之缘罢了。” 楼问雪:一面之缘非得半夜三更的来聚?而且飞羽苑的人能和槛清楼的人成为好友? 怀姣笑着用烟斗磕了一下桌角,“你这人,我好言好语给你打掩护,你却偏偏拆穿我。” 郁媱并不接怀姣的话,仿佛真的和怀姣没关系一样。 楼问雪见两人打哈哈的样子,看来她今天是问不出来什么了。 但楼问雪不死心,她还是问道:“所以你们为什么聚在一起?” 怀姣笑而不语,坐等着看戏,似乎在看郁媱怎么圆。 郁媱眼睛瞥向一边,小声嘟囔:“杀……打人。” 怀姣:? 楼问雪:“嗯……为什么打人?” 郁媱抬袖遮住脸:“因为她勾引夫人。” 怀姣:“……” 楼问雪:“……” 怀姣惊的烟斗都磕到了地上。 楼问雪:好家伙,她们家姑娘是不是有点虎。 怀姣先是一惊,然后便哈哈娇笑:“那你可得把你家夫人看好了,说不定哪天我就把她勾到我的被窝里来了。” “胡说什么!”楼问雪被怀姣的放荡之词吓得连忙反驳。 至于郁媱,她看怀姣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楼问雪怕怀姣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忙拉着郁媱跑了。 回去的路上,郁媱重提刚才的话题,和楼问雪算账。 “夫人为何夜闯怀姣的闺房?莫不是真的喜欢她?” 楼问雪思前想后,只能说:“我上次来有件东西落她这了,今天想拿回来。” 郁媱不依不饶:“那为何不白天拿,又为何不走正门?夫人又是何时去了她的屋子!” 楼问雪被郁媱问的哑口无言,她今天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那该死的屋顶,怎么说破就破。 郁媱牵着楼问雪的手,气得想把手抽回来,但难得和楼问雪肌肤相亲,她舍不得,最后只能自己一个人生闷气。 楼问雪哄她,让她别气坏了身子,要是实在气不过就打她,她身体好耐得住揍。 郁媱还真的锤了楼问雪几下,不过她没用力,对楼问雪来说更是如小猫踩奶一样。 郁媱本来就没法对楼问雪生气,现在楼问雪一哄她,她的气就散的差不多了。 就是还在吃醋罢了。 越是肌肤相亲,郁媱越是心痒难耐,只想着楼问雪和龚纬什么时候可以分开。 如果她把龚纬在外面有人的消息告诉楼问雪,楼问雪会不会还念着旧情,然后伤心。 不不不,上次她亲耳听到楼问雪说和龚纬没感情了,或许可以找个时间让楼问雪亲眼见一次龚纬出轨。 这样就能更快地加速他们分开。 或者……直接来个更快的。 丧夫,也算分开吧。 郁媱一想到这心中便有小小的雀跃,那个狗东西怎么可能配的上楼问雪。 但这份雀跃没有持续多久,郁媱冷静了下来。 可是龚纬如果现在死了,楼问雪岂不是要背着一段时间寡妇的名声? 她还是不想让楼问雪背着寡妇的名声,这不好听。 楼问雪见郁媱神情一会变得厌恶至极,一会又欢呼雀跃,一会又伤心难过,最后归于平静,而且对楼问雪说话也变得和以前一样轻声细语。 楼问雪见这是哄好了,悄悄松了口气。 此时的楼问雪丝毫没有意识到,她和郁媱又没什么特殊关系,至于心情如此紧张地哄对方。 就这样,楼问雪没再去纠结郁媱和怀姣的事,郁媱也没抓着楼问雪夜袭他人这件事不放。 两人短时间达成了和谐。 但这份和谐又很快地被再次打破。 两人聊天聊的开心,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家门口。 楼问雪是修仙之人,一晚没睡没关系,郁媱是个凡人,总归是要休息,于是楼问雪嘘寒问暖地让郁媱好好休息。 郁媱也娇滴滴地含羞答应了。 然后她们就见着一大堆车马堵住了楼府的门。 楼问雪:? 管家见到楼问雪,连忙跑来:“夫人,您可算回来了。” “管家,这什么情况?”楼问雪以为是龚纬的哪个莺莺燕燕来找龚纬。 谁曾想,管家哀嚎一声:“夫人,他们是来找您的!” 找我的?楼问雪还没理清个所以然,只见马车上跳下来个花蝴蝶直往楼问雪身上扑。 “夫人~” 来人正是昨夜被楼问雪救下来的富贵女子。 郁媱脸色一黑,眼睛如深渊般,静静地盯着富贵女子。 楼问雪躲过富贵女子的扑抱,扒着郁媱的肩膀躲在了郁媱的身后。 见楼问雪如此识相,郁媱的脸色也好了不少。 富贵女子朝楼问雪甩手帕:“夫人,我们才分开多久,您就不记得小女子了吗?” 郁媱揣手淡定道:“夫人昨晚可真忙啊。” 楼问雪惊悚:“不是,你听我说。” 富 9. 她敢! [] 楼问雪哪怕离开后都感觉心有余悸。 虽然她不知道这份不安来自哪里,但多年来的直觉告诉她,不要靠近郁媱。 不仅仅是那张漂亮的脸蛋,楼问雪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对方,可一直想不起来。 这令她非常难受。 为了解决心中的疑惑,楼问雪决定唤来莹儿。 莹儿最近这段时间被她吩咐盯着郁媱,想来昨晚郁媱和怀姣的事,莹儿知道。 莹儿应声前来,向楼问雪汇报了郁媱最近的行踪,却唯独没有昨晚的事。 楼问雪问:“昨晚的事呢?” 莹儿疑惑:“昨晚?昨晚郁媱姑娘像往常一样在府中歇息,并未出过房门……” 莹儿突然想起,今天早上郁媱是跟着楼问雪一起从外面回来的! 这怎么可能!她明明一直在盯着她,昨晚见到烛火熄灭后,她根本没看见郁媱外出过! 楼问雪没想到莹儿不知道昨晚的事,不过她也不意外,能逃过莹儿这个修真者追踪的也只有修真者,凡人是不可能做到的。 这位郁媱姑娘果然深藏不露。 不过现在最先解决的还是活死人的问题。 她的领地内出现了这么多活死人,而她竟然直到今天才知道,可见背后的人在亁京藏得挺深。 是她在修真界不问事太久了,有人已经胆子大的敢在她楼问雪头上撒野。 不管是用傀儡术的宗门,还是活死人的魔族,她都要一个个的揪出来! 倒是有点她很在意,那就是她在那群活死人堆里,并没有见到失踪花娘和其他已经失踪的富贵小姐。 是依旧有其他活死人在亁京,还是她们并没有被炼成活死人。 这些谜团都需要楼问雪解开。 昨晚虽然让谜团变得更大,但也不是全无收获,她可以着手调查魔族的事了。 按照昨晚结界来看,制造结界的魔族起码在大乘期修为。 她现在是元婴期圆满,离大乘期就差一步,就是缺个机会突破。 可是要是现在突破的话,她需要闭关,至少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时间太长了,龚纬还没解决,亁京又藏着不少人,还有个郁媱在她身边。 她相信,要是她闭了关,等她出关后,亁京城怕不是已经被这群人给掀了。 她身边的眼睛还是太多了,这样只能导致她被迫在明,那些不想被她发现的东西则可以暗戳戳的在暗。 得想个办法转变局势,她楼问雪可从来不是被动挨打之人。 楼问雪把管家唤过来,“老爷最近怎么样了?” “禀夫人,老爷最近的伤好多了,不日便可以下床出门了。”管家以为楼问雪关心龚纬,于是便把龚纬的伤往好了上说。 楼问雪:竟然都快能下床出门了,这可不行。 楼问雪摸了摸下巴,准备晚上再揍龚纬一顿,最起码在她不在的时候不能让龚纬整幺蛾子。 于是当天晚上,龚纬刚能下床,准备写信给自己的老友,让对方在楼问雪面前求求情。 结果信还没写完,又被楼问雪破门揍了一顿,下床不到一刻钟就又躺了回去。 第二天管家来请示楼问雪,说龚纬想给自己的院子加强防护,让楼问雪调点楼家弟子过去护院,楼问雪直接去找龚纬,又给了他两个大逼兜,把人打服了。 解决好龚纬,接下来就是郁媱了。 又过了两天,楼府上空突生异象,乌云滚滚,电闪雷鸣。 一看便知道有修真者要突破了,楼家如今能制造出这种异象的,唯有那位楼问雪。 看来楼问雪要闭关准备突破大乘期了,一时间亁京城内议论纷纷,人心浮动。 郁媱找到楼问雪的时候,楼问雪正在跟管家交代以后的事宜。 郁媱没有出声,站在楼问雪身后静静地等待。 管家第一个注意到了郁媱,他示意楼问雪向后看。 楼问雪转身看见郁媱有些惊讶,她对管家道:“我要说的就这些了,你按照吩咐去做吧。” 管家领命退下,庭院里只留下郁媱和楼问雪二人。 楼问雪还没说话,郁媱便道:“夫人要去闭关吗?” “对,我突破在即,要回楼家一趟闭关。” 楼问雪说的楼家自然是位处太山庄的主家。 郁媱纠结地揪着手帕:“那……我可以跟去吗?” 楼问雪微笑着拒绝郁媱:“抱歉啊郁媱,主家管制森严,你可能去不了。” “夫人何时回来?” 楼问雪:“快则一个月,慢则三个月。” 要知道修真界里元婴突破大都需要一年以上,天资不好的人甚至需要闭关多年才能突破。而楼问雪却只需要一个月,不可不谓是天赋异禀。 郁媱黯然神伤:“那我就在家等着夫人。” 楼问雪拍拍她的肩,说道:“其实,我还有一事想要郁媱帮帮我。” “夫人尽管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帮你。”郁媱答应地非常爽快。 “我不在家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帮我看着龚纬。不瞒你说,我最近查到龚纬在外养了别人,我希望你能帮我看着他,让他不再出门沾花惹草。” 郁媱神色一顿。 楼问雪难道对龚纬还有那么一丝感情吗? 这可难办了,看来她不能趁着楼问雪不在杀了龚纬了。 按照原计划,她准备把龚纬出轨的消息散布出去,并设计让龚纬出轨抓个正着,然后再做掉龚纬,再等楼问雪回来,她就和楼问雪表白。 但现在楼问雪要让她帮忙看着龚纬,想来是不能随便下手了。 郁媱对龚纬的怨意又多了一层,这个狗男人不死,楼问雪永远不会把心放在她身上。 “好。”郁媱艰难地点点头,不管楼问雪说什么,她都答应。 楼问雪道:“多谢郁媱姑娘,我向来最信任你了。” “夫人尽管放下心吧,楼府有我在不会出乱子的。”郁媱俨然一副楼府女主人的样子,至于龚纬? 呵,不过是府里养的一条狗罢了。 楼问雪欣慰地点点头,虽然不知道郁媱的真实身份,但有郁媱帮忙看着龚纬自然能省心点。 她不在家的时候,就让这两个人互相牵制吧。 哪怕郁媱另有所图,没有按照她预定的计划走,而是有自己的小心思,那她正好看看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安排好家里的事后,楼问雪又去了槛清楼一趟。 她这一趟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冲着花魁怀姣去的。 郁媱这边,趁楼问雪出门办事,她来到了龚纬的院子里。 龚纬躺在床上养伤,见郁媱来看望他,眼睛一亮,他向郁媱哭诉道:“郁媱姑娘,我就知道你还记得我。” 郁媱来这自然不是和龚纬互诉衷肠的,既然夫人交给了她任务,她自然要好好完成。 10. 卜小月 [] 楼问雪换装回到亁京城的事,她谁都没有告诉,就连莹儿也没有。 不是她不信任莹儿,而是莹儿的修为太低,她不愿莹儿陷的太深,毕竟过于危险。 她这几天也没闲着,以普通人的身份去拜访了城里的各个富贵人家。 表面上是想成为对方的门客,实际上是筛选下一个可能成为魔族目标的少女。 但亁京城因为少女失踪闹的满城风雨,楼问雪不出意外地吃了所有闭门羹。 不过楼问雪并不气馁,起码她把各家都大致摸查了一遍。 魔族通过活死人抓人没有规律可言,唯有等下一次结界出现。 楼问雪熬了几个晚上,都没有再次碰到结界,仿佛背后的魔族暂避锋芒了一样。 楼问雪不着急,她之所以假装自己离开亁京城,就是为了给大家“大展拳脚”的机会嘛,相信过不了多久,沉寂的亁京城又会重新“热闹”起来。 楼问雪没事的时候就去花楼喝喝酒,听听曲儿,有事没事在茶馆坐上一天听听修真界的奇闻趣事,慢慢等待时机的到来。 楼府在楼问雪离开后倒是没什么两样,楼问雪去偷窥过,郁媱和龚纬依旧按部就班地生活。 楼问雪见没什么需要自己出手的事,便又心安理得的去闲逛去了。 自从当年受剧情的影响嫁给龚纬后,她就一直宅在家里,处理家长里短,任谁看了都说当年的天之骄子堕落。 如今重新在人间游走,倒也生出几分年少时的快活。 楼问雪摇着扇子在街上漫步,无意间发现一个摊子前围了不少人。 出于好奇心,她也凑到摊子前看看热闹。 开摊子的是一个穿着蓝色道士服的女子。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但在我这,只需一颗小小的上等灵石,我就能算出属于你的命运~”女子手里拎着一个大铃铛晃着,头也跟随铃铛的铃声不停摇摆。 原来是个算命的。 “道长,我媳妇儿啥时候能怀上啊?” “道长,我什么时候能一夜暴富?” “道长道长,您看我有修仙的资质吗?” 小女子面对接踵而来的问题一点也不慌张,她摇着头慢条斯理道:“不急不急,排队一个个来,先把卦费交了。” 楼问雪站在外围看了一会儿,发现这人只拣好听的话讲。 她用灵气试探了一下,对方果然没有修炼,看来只是个普通的江湖先生。 楼问雪不再凑热闹,她正准备转身走人,就听那位江湖先生喊道: “公子别走!” 女子拨开挡在她面前的人群,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楼问雪。 楼问雪不理他,自顾自的转身。 “那位风度翩翩英俊潇洒气质如兰,貌比长安君,脚踢余无君,修真界第一美男的公子别走!” 楼问雪终于停住了脚步,她笑意盈盈地把身体转了回来。 好吧,既然对方说了那么一大堆实话,她就留下来听听这位爱说大实话的江湖先生喊住她要做什么。 女子不喘气地连说一大通,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楼问雪:“道长说的可是在下?” 女子喘着粗气:“对,对,哈,就是公子你。” 楼问雪虚伪拱手:“在下不才,不敢与第一第二美人长安君和余无君相比啊。” 女子:……不敢相比那你应什么声。 楼问雪心情很好:“不知道长留下在下要做什么?” 女子摇了摇手里的铃铛:“公子可要卜一卦?” 铃铛发出“叮铃铃”的脆响,女子看楼问雪的眼睛带着股火热。 楼问雪合上扇子,双手一摊,向女子展示自己的袖口:“如道长所见,在下一介白衣,是个实打实的穷光蛋,卦费实在是无力啊。” 围观的群众有人见过楼问雪,纷纷为他作证。 “他不就是那个被刘老爷拒绝的人吗?” “你们也见过他?我上次见他明明是在李老爷家。” “我上次见他去花楼喝酒还因为赊账被人赶了出来。” 女子抽了抽嘴角,“不用公子付钱。” 楼问雪:“唉,那多不好意思啊。” 说完诚实地伸出手掌递给女子看手相。 女子:……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这世上竟然有人脸皮比她还厚。 女子心里吐槽,但还是低头认真给楼问雪看了起来。 “公子这手相,上辈子命途多舛,早早而亡,但这辈子有贵人福运加持,必能福泽绵长。不过我观公子眉有黑云缠绕,今日恐有血光之灾啊。” 听到对方说起她上辈子,楼问雪眼皮一跳,这人说对了一半,难不成真有些实力? 但她转念一想,现下大多江湖骗子都是这种话术,先抑后扬再抑,就是为了让客人有落差感,然后说些吉祥话弥补,从而赚些吉祥钱。 楼问雪没有将对方的话放在心上,在她看来,对方喊住她,也只是借她的势,向旁人展示自己的才能。 “道长说的甚是有理。”楼问雪点点头,“道长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先走了。” 女子抓住楼问雪的衣袖问道:“公子不信我?” “嗯嗯,我当然相信道长。”楼问雪敷衍道。 女子:这一看就是没信啊! 女子拍拍胸脯:“公子知我为何留下你吗?因为我观公子你骨骼清奇,器宇不凡,是个修真的好苗子,不知有没有想法拜入我的门下。” “我师承茂哲真人,公子不是修真者可能没听说过茂哲真人,但公子只要随便拉一个道友相问,他一定认识茂哲真人。” 楼问雪自然是知道茂哲真人的。 茂哲真人,修真界的卜神,虽然修为远不成神,但却有着卜神的称号,可见其卜卦精准。 不过卜卦之事向来是窥伺天机,无论是凡人还是修道者,天道都不会允许他们窥伺天机,因此道家卜卦之人多数都以自身寿命为祭,对于卜卦能力也更看重天赋。 这小女子说自己师承茂哲真人,可她怎么不记得茂哲真人有个凡人女弟子。 还大放厥词让楼问雪拜入她门下,也不先问问她爹楼掌门同不同意。 女子见楼问雪还是不信,有些沮丧:“那我该如何你才能相信我?” 她好不容易找到个卜卦的好苗子,可不能让其他人抢了先。 楼问雪为了试试她的虚实,于是便道:“不瞒道长,在下最近确实有所思虑,如果道长能解我心中之惑,我以后便无条件相信道长如何?” 女子看楼问雪的眼神甚是复杂,最后叹息道:“你说吧。” 楼问雪:“道长刚才也听说了,在下刚来亁京不久,为了讨口饭吃却被世家屡拒门外,不知道长可否为我指一条生路?” 女子心想,为人卜前程,这个她会。 她拿出一叠符纸,这个符纸与普通符纸不同。 其他算命先生卜卦用的符纸多是黄纸红字,女子拿出来的则是黑纸金字。 楼问雪见黑色符纸,心里多信了几分,黑纸金字确实是茂哲真人一派善用的灵符。 女子摇晃着铃铛,闭上双眼嘴里念念有词。 只见那黑色符纸悬空浮起,“咻”的一声,自燃而焚。 女子睁开眼意味深长地看了楼问雪一眼,她算不出对方当下的前程,可见对方话里有话,要算的恐怕是其他的。 她换了个角度卜卦,最后对楼问雪道:“你的机缘在北方。” 至于更精准的,好奇怪,她竟然算不出来,难不成眼前这位她看中的小徒弟,也不是个普通人? 楼问雪不知是信还是没信,她向前微微拱手:“多谢道长,改日小子飞黄腾达,一定来亲自感谢道长。” 她说完便痛快的转身离去。 热闹看够了,她也该走了,至于这卦是不是真的,等之后有机会验一验便好。 周围人看了这么一出大戏,一个个争得要让女子给他们卜卦。 女子一改之前热情的态度,郁闷道:“今日不卜了,贫道今日灵气用尽,我们有缘再见。”然后便收拾摊子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 楼问雪晚上趁着夜晚无人,继续在街边小巷里游荡。 她拐入一个拐角,正巧看见一个扛着麻袋的小毛贼从一户人家的屋顶跳了下来。 楼问雪毫不犹豫地一脚踹飞小毛贼。 得,她要抓的人没等到,倒是等到个小偷。 小偷见自己被捕,从腰部抽出匕首就向楼问雪刺去。 楼问雪对付凡人简直轻轻松松,三下五除二就把人绑了起来。 她 11. 女主人 [] 楼问雪吃瓜吃了半天,到头来吃了个烂瓜。 她对卜小月解释,“首先郁媱不是龚纬的小妾,其次楼问雪和龚纬并没有同时争一个人。” 卜小月面带失望:“这样啊。” 楼问雪:不要一副吃瓜失望的表情! 楼问雪努力平复自己跌宕起伏的心情,“你算的卦准吗?” “臭小子,竟然敢不相信为师!”卜小月想给楼问雪一个暴栗,楼问雪扭身躲了过去。 卜小月没打到人更郁闷了,她学着师父的样子,摸了摸自己并不存在的胡子,高深莫测道:“不信的话,你就等着看吧,对了,你要给人当门客,楼府你去了吗?” 楼问雪摇头,楼府是她老家,她去了被人认出的概率挺大。 卜小月一拍手:“那正好,明天你就去楼府探探虚实,能住进楼府更好,否则我们还要每晚爬屋顶吹风等着。” 现在还没到天气暖和的时候,饶是修真者也不能天天趴人家屋顶啊。 楼问雪不是很想去,好不容易能不管楼府的事,她还想多清净两天。 不过哪怕心里再不愿,楼问雪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要是魔族真盯上郁媱,她肯定是要插手的。 郁媱在她院子里,是她的人,魔族敢动,无非是在挑衅她。 第二天一早,楼问雪便被卜小月拉着叩响了楼府的大门。 管家睡眼朦胧地打开门:“谁呀?” 楼问雪行礼道:“在下谢春,乃峰江人士,第一次来亁京城,听闻楼夫人大名,前来拜会。” 对方说的含蓄,管家却听明白了,这是想在他们家做门客来的。 管家摆手:“我们夫人不在家,而且我们家只招修真者,我见二位贵客似乎不是,各位还是请回吧。” 卜小月扒住大门道:“我是修真者,叫你们另一个管事的来。” 管家想了想觉得修真者还是不能随便招惹,万一真是楼问雪的贵客,他怠慢了对方,也别想在楼府待了。 于是他拱手让二位稍等,他去请示人。 楼问雪心想,她不在家,那家里另一个管事的就只有莹儿了,至于龚纬?那是条狗。 “姑娘,就是他们。” 谁曾想,来的人并不是莹儿。 郁媱跟随管家望向门外的人,表情冷漠:“你们来找夫人?” 卜小月不认识郁媱,只当是家里管事的,“我乃茂哲真人弟子,与楼夫人乃是知己好友,这是手信。” 说完用胳膊捅了捅旁边愣住的楼问雪。 楼问雪这才反应过来,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郁媱。 怎么她不在家,郁媱成家里的女主人了。 郁媱接过信拆开看了看,半响回答:“真是夫人的信,二位进来吧,管家,好好招呼二位贵客。” 楼问雪:肯定是她的信,她自己亲手写的。 楼问雪和卜小月缀在郁媱身后,卜小月悄悄和管家聊天:“管家,这位是?” 管家恭敬道:“这位是郁媱姑娘,是夫人信任的人,夫人临走前说有事可以请示郁媱姑娘。” 楼问雪在一旁听了不说话,她只是说找不到莹儿再找郁媱,什么时候说全部都由郁媱做主了! 卜小月恍然大悟,她侧过脸对楼问雪道:“原来这位就是那位传奇人物,长得可真漂亮,你可得好好保护她。” 楼问雪无语瞥她:……不用你说我也会的。 走进正堂,郁媱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主位上,看得楼问雪更是心梗。 这要是换了别人,肯定拍案起身大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楼问雪坐在下座,头疼地捏了捏头。 卜小月倒是和郁媱聊得挺来,这倒是和她的职业有关,算命先生嘛,和谁都能聊上几句。 楼问雪喝着茶悄悄观察着。 郁媱倒是与平日里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不同,看起来要更为冷淡,眉眼虽然含着笑意,但那笑却并不达眼底。 楼问雪想了想郁媱和她在一起时的样子,好像要更加……黏人? 楼问雪正观察着,猝不及防和郁媱对上了视线。 她心里一咯噔,偏头移开了眼睛。 可郁媱显然不愿意放过她,她向卜小月道:“这位公子是?” 卜小月拍了拍楼问雪的脊背,“这是我的得意弟子,名叫……” 等等,她徒弟刚才说他叫啥来着,她给忘了! 楼问雪及时说道:“在下谢春,见过郁媱姑娘。” 郁媱微不可见地打量着楼问雪,半响她突然笑道:“抱歉,是妾 12. 遇险 [] 采买? 郁媱没再说什么,她转身就往外面走,仿佛一点也不在乎楼问雪会不会追上来。 楼问雪最后挠了挠脸,心烦地啧了一声,还是跟了上去。 夕阳西下,红灿灿的火烧云染红了整片天空。 楼府的正门关得早,郁媱带着楼问雪从府里侧门离开。 直到她们离开楼府,楼问雪才发现郁媱并没有叫上卜小月。 奇怪,不叫卜小月那个修真者保护,反而把她一个凡人叫出来。 楼问雪跟着郁媱来到集市,哪怕是晚市,街上也格外热闹。 楼问雪极少在看到这个时候的亁京城,街上人头攒动,小贩拉长声音叫卖,卖蔬果海产的更是抓紧时间把新鲜的东西卖出去。 孩子骑在父亲的头上,母亲在旁边莞尔,小孩举着一小棍麦芽糖路过楼问雪身边。 这富有烟火气的一幕,令楼问雪不禁打开折扇,放在胸前轻摇起来。 郁媱真如她说的那样是来采买东西,如胭脂水粉,还有一些饰品和挂件,都是平常的私人物品。 楼问雪跟在她身后,负责提着她买的大包小包。 不管在哪个时代,女人的购买力都是吓人的可怕。楼问雪抱着一堆胭脂水粉,香粉味直往鼻子里钻,熏得她打了一个又一个喷嚏。 楼问雪不喜欢化妆,她天生丽质,仗着一张伟大的脸横行霸道。 在她印象里,郁媱也不是善用胭脂水粉的人,起码在几次接触中,楼问雪并没有从对方身上闻到什么刺鼻的香味。 反而有股淡淡的,沁人心脾的梅香。 今天怎么买了那么一堆廉价的水粉,还都让她拿着。 听到楼问雪在身后一个劲地打喷嚏,郁媱转过身,嘴角微勾:“公子怎么了?可是受寒了?” 楼问雪总不好说自己是被熏的,只好道:“可能是有点。” 郁媱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许多,“毕竟还是初春,公子可要多穿些衣服,注意保暖。” 郁媱都这么说了,楼问雪只好苦哈哈着脸,继续忍受胭脂的味道。 楼问雪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怎么感觉看到她吃瘪,郁媱就有点开心呢。 楼问雪低低叹气,她低头整理郁媱塞给她的东西,一个低头抬头的功夫,刚才还在摊子前买东西的人就不见了。 楼问雪四处瞧了瞧都没找到人,她问摊子前的老板:“老板,刚才还在你这买吊坠的漂亮姑娘呢?” 老板低头收拾摊位:“啊?你说那位姑娘啊,她刚才付完钱就往前走了。” 往前走了?她怎么没看见? 楼问雪想起卜小月说郁媱是魔族的下一个目标,心里不禁一紧。 跟老板道谢完,便顺着老板指的方向找人。 楼问雪抱着一大堆东西,在茫茫人海中找人,碍于身份,她还不能唤出临春剑飞天。 不知不觉天渐渐黑了下来,楼问雪中途回了趟楼府,询问管家郁媱有没有回来过,管家也说没有。 楼问雪没法,只好在偌大的亁京城内继续寻找。 直至深夜,等四下无人,楼问雪这才御剑起飞,飞到半空中,果不其然又看见一个足以笼罩半个亁京城的结界。 楼问雪赶往结界,路上遇到的出现在结界外的活死人她也一路顺便斩了。 以前活死人只敢出现在结界内,现在都敢跑到外面来了,看来她不在,让那群人的胆子大了不少。 等进入结界后,楼问雪闪身躲过迎面而来的剑光,衣袖翻飞中,衣角被剑光斩下一小截。 楼问雪手执临春,冷冷地看向围攻她的人。 围攻的人不止一个,他们都统一身着黑衣,一袭黑布蒙面,声音更是听不清男女。 “咦,怎么来了个凡人?” 另一个黑衣人哼笑:“他刚才躲你那一剑的样子哪里像个凡人。” “看来楼问雪不在,亁京里还有不少人盯着啊。” 楼问雪面色平淡,丝毫不惧:“说够了吗?说够想好怎么死了吗。” 为首的黑衣人大笑:“无知小儿!也敢挑衅!” 说罢便带着其他人向楼问雪围攻而来。 楼问雪手中的长剑嗡鸣,像是在回应主人炽热的战意。 - 结界内的一处房屋里。 “大人,人我带来了。” 黑衣人将扛在肩膀上的郁媱放下,恭敬地向屋里另一个高挑的黑衣人行礼。 郁媱倒在铺满干草的草堆上,身上卸了力,并没有摔疼。 黑衣人走过来一把扯下郁媱头上的布袋,“这是第七个。” 第七个……之前失踪的富家小姐的人数是六个。 看来都跟这群黑衣人有关。 郁媱轻轻喘气,鬓角的秀发垂 13. 背人 [] 黑衣人首领拔出剑挡住楼问雪接连而来的剑招。 他被楼问雪打得节节败退,身上出现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不久便成了一个鲜血淋淋的血人。 黑衣人首领见自己不敌,转身向跑,却被楼问雪掷出的一剑洞穿了腿骨,哀嚎地倒在地上。 黑衣人首领自觉逃跑无望,他死死地盯着楼问雪:“你是什么人?” 楼问雪懒得回答,这个人她不准杀,她需要留一个活口带回去审问审问。 黑衣人见楼问雪不回答他,也没有立刻杀了他,便知道楼问雪的打算。 他趁楼问雪去照看郁媱的时候,咬碎藏在后牙槽的毒药,垂死间眼神中尽是癫狂。 楼问雪刚给郁媱解开绳子,就听到身后人“扑通”倒地的声音。 她连忙过去查看,她一把点了黑衣人的穴,让她无法再动弹,黑衣人怨恨地看了她一眼,几息之后便永远闭上了眼睛。 楼问雪还是晚了一步。 黑衣人服毒自尽了。 楼问雪挠头,这是她的过错。 一看到郁媱被绑着,她就先去看郁媱了,完全忘记搜黑衣人的身,也忘了检查对方的后牙槽。 希望这尸体上还能有点线索。 楼问雪把黑衣人的脸罩拽下,露出来的居然是张女人的脸。 郁媱在一旁整理凌乱的头发,见到楼问雪的动作,她也凑过来看了一眼。 郁媱:“是槛清楼的花娘翠花。” 楼问雪诧异道:“你认识她?” 郁媱重新坐了回去,“不认识,有过一面之缘。” 楼问雪:……你有过一面之缘的人还挺多。 楼问雪依稀记得翠花,王六曾经说过,当时他遇到老相好的尸体时,翠花也在旁边,还污蔑了他为杀人凶手。 现在看来,杀人的不是王六,只是不知道翠花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是杀人凶手,还是只是负责处理尸体的人。 这些问题随着翠花的死,答案也变得无解。 不过至少楼问雪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城里富贵人家小姐失踪和槛清楼的花娘失踪,背后应该是同一批人。 楼问雪又搜尸体的身,这次却有了意外发现,她发现尸体手里紧紧攥着一枚令牌。 令牌上面有丝丝裂纹,可以看出翠花死前想把令牌毁掉,但奈何楼问雪反应及时,点了她的穴,让她没有剩余的力气继续摧毁令牌。 楼问雪又搜了搜,这次没有崽发现什么线索。 她便不再管尸体,走过去看郁媱怎么样了。 郁媱的头发此时乱糟糟的团在一起,像极了挂在树梢上的鸟窝。 “噗!” 郁媱羞恼道:“不许笑!” 楼问雪伸手遮住嘴角,进自己最大努力憋笑。 郁媱越整越乱,旁边的楼问雪还时不时地发出气音,一听就知道是憋笑憋的。 楼问雪见郁媱的神色越来越委屈,甚至有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紧接着竟是要拔楼问雪的剑去割头发。 楼问雪吓得连忙止住笑,她伸手按住临春剑,蹲下身轻言细语地哄道:“要不要我帮你?” 小祖宗,可千万别哭啊。 郁媱不回答,只是生气地露出个后脑勺对着楼问雪。 楼问雪轻呼一口气,知道对方这是同意了。 于是她盘腿坐下,索性她还记得自己此时还是个男人,她道:“姑娘冒犯了。” 楼问雪极为细心地一点点解开郁媱头发上缠绕的死结,生怕扯疼了她。 郁媱的头发十分柔顺光滑,摸起来像极了上好的绸缎,楼问雪觉得哪怕世上最为柔韧的鲛丝都没有郁媱的头发摸起来顺滑。 楼问雪摸得爱不释手。 郁媱跪坐在原地,背对着楼问雪,她的脸上此刻哪有刚才要哭不哭的样子,她唇角微勾,感受着楼问雪纤长的手指在她发间穿梭。 她像只被撸顺毛的猫,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楼问雪耐心地花了点时间才把郁媱头发理顺,拿起放在地上的发簪,帮郁媱绾了个好看的发型。 楼问雪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她拍拍郁媱的肩膀:“好了。” 郁媱鸦羽般的睫毛轻轻微颤,她向楼问雪道谢:“多谢公子。” 楼问雪扶起郁媱,再次蹲下身帮郁媱拍掉裙子上的草屑,“姑娘可有受伤?” 郁媱刚要摇头,但一对上楼问雪关切的眼神,她抿了抿唇,脸色依旧苍白:“公子,实不相瞒,妾身的脚崴着了,现在痛的厉害恐怕走不动路,这里危险,公子不要管我,还是速速离去吧。” “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楼问雪反驳郁媱的话。 她现在是装扮成男人,不好检查郁媱脚上的伤,那样过于冒犯,可看着郁媱疼得脸色煞 14. 谢谢 [] 楼问雪一点都不意外结界内还有黑衣人余党。 她嘱托郁媱抱好她后,便提着剑杀了上去。 郁媱双腿死死夹住楼问雪纤细的腰身,在楼问雪看不见的角度满脸幸福。 楼问雪被郁媱夹的有些难以转身,但这丝毫不减她拔剑的速度。 只是这场战斗中总会出现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小小意外。 比如有黑衣人从背后偷袭楼问雪,楼问雪刚转身迎敌,就发现原本要对她竖劈的黑衣人从空中掉了下去,瞬间没了声息。 楼问雪:“?” 这种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不止一次,好多次都令楼问雪拔剑四顾心茫然。 虽然过程中有些微妙的小插曲,但结局总归是好的。 没了黑衣首领,这些黑衣人都是小喽啰,楼问雪解决他们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楼问雪帅气地将剑收回剑鞘,她将背上有些滑落的郁媱向上颠了颠:“姑娘,刚才战斗中可有伤到你?” 郁媱脸埋在楼问雪的颈窝不回答。 楼问雪:“姑娘?”她的脖颈被蹭得痒痒的。 楼问雪又问了一遍,吸楼问雪吸得无法自拔的郁媱这才抬起头:“多亏公子保护妾身,妾身没有受伤。” 楼问雪松了一口气,没有受伤就好。 楼问雪继续背着郁媱走在结界里找阵眼,一路上二人无话,气氛有些许尴尬。 楼问雪不是会冷场的人,她找话题道:“姑娘不问我一介凡人是如何使用仙家法术的吗?” 郁媱把下巴搁在楼问雪头顶,柔声道:“人人都有秘密,公子自然也有,既然公子不想让妾身知道,那妾身愿意当个糊涂人。” 多么善解人意的姑娘。 楼问雪觉得楼家的小师弟小师妹们都没郁媱看得通透,那群皮猴子只会惹她生气。 楼问雪走的很稳,郁媱趴在她背上也没有摇晃感。 走着走着,楼问雪觉得自己的头皮传来轻微的拉扯感,她心想郁媱总不可能闲着无聊,在她背上玩她的头发吧。 实际上,郁媱确实在玩楼问雪的头发。 她抓起几小缕头发,把它们编成了一条条小辫子,玩得不亦乐乎。 等玩得差不多了,郁媱重新将胳膊环住楼问雪的脖颈,探头在楼问雪耳边轻声道:“公子可是遇到麻烦了,需要妾身帮你吗?” 楼问雪侧了下头,她不太习惯别人在她耳边说话,对方呼出的热气和轻声的话语,如同勾子一样,勾的她心痒痒。 楼问雪想揉耳朵,但她又实在没手,只好甩甩头希望能甩掉这份痒意。 郁媱见楼问雪甩头,乐得咯咯直笑。 楼问雪无奈,她发现她拿郁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明明知道对方别有目的,她却始终难以提防她。 可能是郁媱脸蛋张得真的很戳她的审美? 楼问雪默默点头,肯定是她色令智昏,被美色迷住了双眼。 于是郁媱笑的更开心了,楼问雪为了不让郁媱继续“取笑”她,把阵眼的事情告诉了郁媱。 郁媱听后果然笑声渐渐停了下来,她对楼问雪道:“公子没来救妾身之前,妾身听到他们说要把妾身带到什么祭坛去,不知公子知不知道这祭坛是什么。” 楼问雪是个聪明人,郁媱这么一说,她立刻反应过来,说不定祭坛就是阵眼所在。 这片结界如此之大,要想维持住结界必须有源源不断的能量供给。 魔族的能量供给用脚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多谢姑娘。”楼问雪向郁媱道谢。 这是条重要的线索,起码不用再在这片结界里漫无目的的瞎转了。 而且既然是祭坛,能祭祀恐怕也只有魔族,他们要把郁媱带过去,多半是人祭。 想到这,楼问雪的神情瞬间沉了下来。 郁媱叹气,她见不得楼问雪不开心,于是便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公子,妾身闻到那条路上的血腥气最浓。” 血腥气?楼问雪微动鼻尖,她怎么没闻到? 楼问雪对郁媱还是信任的,想都没想就拐入了那条街道。 她们顺着街道一路向前,空气中的血腥气越来越浓,饶是楼问雪也能闻到。 楼问雪的步伐不禁加快了不少。 又是一个街角,拐入后视野便豁然开朗。 高高的祭坛上摆着一口青铜鼎,鼎里咕嘟咕嘟冒着血泡,青铜鼎的上端还能看清几个尸体,浓烈的血腥气让人不禁干呕。 祭坛的台阶前趴着一群黑衣人,他们跪趴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像是在祭拜什么 15. 心善 [] 郁媱乖乖地抱着剑坐在干草堆里,眼睛时不时向外瞅着。 说不担心是假的,不过她不担心楼问雪的实力,她更担忧的是楼问雪的心情。 她的夫人心太软太软。 这是优点,也是缺点。 郁媱有时候希望楼问雪能对别人狠心点,这样修仙的途中也能少遇到点挫折。 但她也是楼问雪心软的受益人之一,也不好说什么。 她能做的也只是尽自己的努力去保护楼问雪罢了。 郁媱等着等着,眼皮不禁上下打颤,或许是因为完全相信楼问雪,她抱着临春剑沉沉睡去。 梦里,她又梦到了那个桃花盛开的季节,梦到了舞剑的人,也梦到了楼问雪…… - “姑娘,郁媱姑娘?” 郁媱被楼问雪唤醒,她慢悠悠地睁开眼,看见楼问雪在她面前,立刻绽放灿烂的笑容:“夫……公子,你回来了。” 楼问雪松了口气,吓死她了,她回来时看见郁媱坐在那一动不动,还以为有人趁她不在,背后偷袭郁媱。 她迫切地走过来,直到见到郁媱胸口的起伏,提着的心才回到肚子里。 幸好只是睡着了。 郁媱将临春剑还给楼问雪:“都解决了吗,公子可有受伤?” 楼问雪收好剑点头:“都解决了,没有受伤。” 她想像之前那也背起郁媱,却发现自己的衣服上都被鲜血染红。 楼问雪不太好意思道:“刚才下手没个轻重,在下衣袍都变脏了,现在结界已破,姑娘要不等在这,我回楼府叫人接姑娘回去。” 郁媱听了二话不说爬到楼问雪背上,“我不嫌弃公子,妾身在楼府到底是个外人,还是不麻烦管家他们了,还请公子多多见谅。” 楼问雪双手抬起郁媱的膝腕,将她重新背了起来。 楼问雪一边走一边问郁媱:“姑娘,在下头上的辫子可是姑娘编的?” 郁媱也不否认,大方承认道:“是妾身编的,妾身觉得这样很适合公子,公子不喜欢吗?不喜欢的话妾身就把它们松开。” 楼问雪笑道:“没有不喜欢,在下只是想夸姑娘心灵手巧。” 郁媱挂在楼问雪身上也笑的开心。 两人一身血地走回家,管家看了那叫一个两眼一黑,差点厥过去。 郁媱姑娘可是夫人走之前说过要好好招待的客人,一个晚上的时间,怎么就浑身是血的回来了呢。 等夫人回来了,他要怎么跟夫人交代啊! 还好这时候莹儿回来了,忙接过楼问雪背上的郁媱。 郁媱还想赖在楼问雪身上不下来,她倒是不怎么在乎脸皮,但众目睽睽之下,她家夫人的脸皮可能没那么厚。 郁媱只好被莹儿扶着从楼问雪身上下来。 楼问雪把黑衣人的事告诉了莹儿,莹儿大惊失色,连忙带人过去处理,郁媱改由管家扶着。 楼问雪见管家和郁媱,一个颤颤巍巍,走路都不稳的老人,一个脚踝受伤,连路都不能走的病号,决定还是不让他们相互折磨了。 她从老管家手里接过郁媱,郁媱顺势跌进她怀里,吓得楼问雪连连后退。 这里那么多人,她俩接触过密对郁媱名声不好。 郁媱看楼问雪的眼神格外幽怨,最后还是一瘸一拐地被楼问雪扶回了房间。 楼问雪将郁媱扶到椅子上坐好,正要离开,却被郁媱拉住衣角道:“公子,妾身行动不便,还望公子帮妾身从衣橱里那件衣服过来。” 楼问雪觉得拿件衣服也是顺手的事,于是便去挑了件青衣递给郁媱。 她本以为郁媱要回里屋换衣服,不曾想郁媱接过衣服后,当着她的面就脱掉了外衣。 雪白的肩膀和脊背上如欲飞的蝴蝶般的肩胛骨映入眼帘,楼问雪连忙转身捂住双眼。 郁媱哈哈一笑:“公子,你怕什么?” 楼问雪以袖遮面:“姑娘,男女授受不亲,我先走了。” 说完便不顾郁媱的挽留,一溜烟的跑了。 郁媱换下衣服,嘴里小声嘟囔道:“胆小鬼。” 楼问雪冲刺出来后,蹲在池塘边上揉脸。 如果此时有旁人路过,定能看到楼问雪此时的脸红了个透顶。 楼问雪只觉得脸颊发热,烫的更煮鸡蛋。 她想把脸埋进水里降降温,可她一瞅水里游荡的鱼儿,又歇了心思,她这温度下去,鱼儿恐怕都能被她煮熟。 楼问雪两辈子第一次看到别人的身体,虽然只有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但也对她产生了巨大的冲击。 楼问雪与人相处向来是张弛有度,或许是身份和天赋的原因,她从小便被人仰望,同门的弟子不敢与她交友,父辈们又总是对她管教很严,所以楼问雪两辈子来几乎没什么朋友。 或者说她印象 16. 手链 [] 郁媱见楼问雪人都快红透了,也不逗她了。 她拉好衣襟,笑了笑,“多谢公子。” 楼问雪眼睛左右闪躲,“不,不谢。” 郁媱是个健谈的人,准确来说只对楼问雪健谈。 像是发现了楼问雪的窘迫,在她的话题下,楼问雪心中的尴尬渐渐消失,又能像以前一样和郁媱正常交谈。 还是收敛点吧,把人逼急了可就不好了。 郁媱笑眯眯地心想,看着楼问雪的眼睛仿若狐狸的眼睛,精明中满是算计。 聊着聊着,楼问雪把自己准备搬出去住这件事告诉了郁媱。 郁媱揪着手帕不解问道:“公子为何要搬走,可是郁媱惊扰到了公子?” 楼问雪轻咳一声,“毕竟在下是外客,楼夫人不在家,在下还是不宜久留。” 郁媱伸出双手握住楼问雪的手举到胸前,“如果妾身请求公子不要离开呢?” 郁媱圆圆的杏眼委屈地下垂,“公子也是知道昨晚的那群绑匪盯上了妾身,要是公子一离开,那群人又来了可怎么办,妾身不怕死,妾身怕的是再也无法和公子相见。” 听了郁媱这席话,楼问雪原本坚定的心又变得有些犹豫。 可是要是一直住在楼府的话,这到处都是眼睛,她该怎么去调查那群黑衣人呢。 楼问雪内心天人交战。 被外面哭声吵醒的不止楼问雪和郁媱,还有姗姗来迟的卜小月。 卜小月揉着眼睛出现,“徒弟啊,大早上的外面哭什么呢?还有,你们俩这是?” 卜小月的出现对楼问雪来说,宛如天降神明。 卜小月低头瞅两人相握的双手,怎么感觉一夜不见,她徒弟和这位郁姑娘的气氛有点奇妙呢。 楼问雪挣脱郁媱的手,将手背在身后,十指纠缠在一起,心虚地相互揉搓。 手指被郁媱触碰的地方像火一样烫。 卜小月嗅到了瓜的香气,她很想知道楼问雪和郁媱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特别体贴的为楼问雪解围:“郁媱姑娘,我有事找我这傻徒弟,我先把他带走了。” 郁媱看卜小月的眼睛满是审视,她微微一笑,对楼问雪道:“公子可要跟着卜真人走?” 楼问雪早就想离开这是非之地,卜小月替她解围时她就想应下,但郁媱这看似无意,实则满含威胁的语气,让楼问雪雀跃的小心思又重新忐忑了起来。 思来想去,楼问雪还是跟着卜小月走了。 原谅她,她还是胆小的逃跑了。 卜小月带着楼问雪来到一处偏僻的亭子问楼问雪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楼问雪简要概括了一下昨晚的事,卜小月吃瓜吃的不亦乐乎,她道:“竟然还有此事!” 可恶,她怎么就没在吃瓜一线呢。 楼问雪对她的便宜师父感到头疼,也不知道茂哲真人是怎么忍受的了卜小月这性子的。 卜小月也就是想想,据楼问雪的描述,如果她在现场,她肯定第一时间要么躲在楼问雪身后,要么直接吓晕过去,当场扑街。 卜小月对自己的斤两还是很有数的。 再说了她是卜卦的,是个辅助系,战斗系的工作还是让她的便宜徒弟上吧。 卜小月:“你对那群黑衣人来历可有想法?” 楼问雪沉思一会,说道:“我感觉他们很奇怪。” 卜小月手里盘着一枚玄龟壳,“哪里奇怪?” 楼问雪第一次见黑衣人时就觉得奇怪,他们明明是修真者,是人类,却有着属于魔族的魔气。 而且最让楼问雪在意的是,他们在祭祀,他们祭祀的是谁,是魔神吗? 魔神在几千年前就被天道消灭,难道他们想通过血祭的方法复活魔神? 卜小月听了楼问雪的疑惑也很诧异,她以为这件事就是修真者有人走歪门邪道修炼,万万没想到还和许久都无人问津的魔族有关。 怪不得出门前,她算的那一卦算出来格外凶险。 这要是和魔族扯上关系,可就不是小事了。 卜小月问道:“你怀疑封印魔族的结界失效?” 楼问雪摇摇头,不是失效,而是要被冲破。 修真界如今一盘散沙,根本无法和全力冲击封印的魔族想比,哪怕是联合几大家族加强封印,也只是为魔族的出现推迟了些时间罢了。 因为在上一世,魔族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出现过几个渡劫期的大魔。 他们刚问世就连灭好几个修真界有名的宗门,属实是不可小觑。 卜小月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道:“我要向师父汇报此事,其他家族你有联系过吗?” 楼问雪当然有过联系,莹儿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就是帮她给各个家族传递消息去了。 莹儿得到消息后,便向身处楼家主家的她传信,那信自然也被楼问雪半路截了下来。< 17. 风言风语 [] 卜小月走了,楼问雪更没有理由留在楼府。 次日她便不顾郁媱幽怨的眼神搬出了楼府。 出了楼府,盯着楼问雪的人就少了很多,毕竟在那些人眼中,一个平平无奇的凡人书生不可能是打破结界的人。 这让楼问雪少了很多后顾之忧。 唯一不太好的事,就是乾京城内开始传播一些关于她的奇奇怪怪的言论。 这件事的根本原因还是跟郁媱有关。 她自搬出楼府后,郁媱便经常到她这里来。 她也不进屋,每次在门口说说话,偶尔再送点吃食过来。 楼问雪多次以郁媱有脚伤的理由,让郁媱不必过来。 可是没过几天,郁媱便说自己的脚伤已经完全好了,而且来得更加勤快。 这一来二去,次数多了,便有人疯言疯语,说进楼夫人院子的花娘在外看上了一个白面书生。 白面书生在楼府的时候,二人就互通款曲,后来被龚老爷发现了,书生被赶出了楼府。 花娘夜夜思念心上人,经常趁着夜色出府,与书生在外厮混,好不快活。 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瞬间迎来阵阵掌声和叫好声。 作为主角之一的楼问雪坐在二楼栏杆的椅子上,默默地喝了口清茶。 听外面传的自己的故事,还挺有意思。 楼问雪向来不在乎别人怎么说自己,她比较担心的是郁媱的名声。 不过看郁媱来她家的频率,显然也不太在意外面的传闻。 算了,两个主角都不在意,她也就当听个故事得了。 楼问雪放下茶杯,付了茶水钱,摇着扇子去了槛清楼。 槛清楼一如既往的热闹,门口的老鸨一眼就看见了楼问雪,但是没有过来招呼。 这种人她见多了,楼问雪这种小白脸书生绝大部分都是死读书的穷鬼,点不起姑娘,兜里比脸还干净。 在这种刻板印象下,楼问雪顺利地在没人叨扰的情况下进入了槛清楼。 楼问雪走到个偏僻的角落,唤来个跑茶水的小二,“不知翠花姑娘今日在不在?” 小二给她的茶杯里添满茶水,“这位爷有所不知,翠花姑娘这几日不适……” 小二给了她一个“你也懂”的表情。 楼问雪哦了一声,不动声色掏出一枚上品灵石,“我就想听翠花姑娘唱唱曲儿,和她聊聊天,这样也不行吗?” 有钱能使鬼推磨,小二立马上楼叫人去了。 楼问雪等着的时候,还能听到周围人的讨论声。 “这不是那个和郁媱姑娘关系很好的书生吗?他哪来的钱?” “他那样子哪像个书生,钱肯定也是从郁媱姑娘那要来的!” “拿着女人的钱在外面花天酒地,真是臭不要脸!” 楼问雪摸了摸鼻子,好像自此之后她的名声要更差了。 没过多久,小二就苦哈哈地来到楼问雪身边,“这位爷,今天翠花姑娘回本家了,不在槛清楼,要不您换个人?” 楼问雪:“没事,我今天就在这等翠花姑娘了!” 小二劝说无法,只好悻悻离开。 恰巧这时,花魁怀姣手捧水烟斗出现,从楼梯上款款而下。 她扶着大红楼梯,弯腰对楼问雪道:“这位公子怎么一个人待着。” 怀姣俯身时,胸前的玉球呼之欲出,晃迷了众人的眼。 楼问雪忙挪开视线,她不觉得尴尬,只是觉得这样看别人不太礼貌,况且她对怀姣也没啥想法。 小二过来给怀姣解释,怀姣抽了口烟斗,妩媚笑道:“翠花是我的妹妹,今天她回本家,既然公子一定要翠花,那我替翠花伺候公子可好?” 楼问雪面不改色地拒绝,“多谢这位姑娘,在下在这喝喝茶便好。” “姑娘和翠花姑娘是亲姐妹?” 怀姣道:“自然不是,这楼里的姑娘们啊和谁都能称得上一句姐妹。” 楼问雪听完只是笑笑,并没有想要过多交谈的欲望。 怀姣倒是不肯放过她,她坐到楼问雪旁边的椅子上,说道:“那妾身也坐在这喝会茶,公子不介意吧?” 楼问雪推推手,示意您随意。 怀姣倚在梨花木桌旁,和楼问雪聊天:“公子是哪里人?” “在下乃峰江人士。” “峰江,那离亁京城可不近,公子怎么会到亁京城来?” 楼问雪淡定喝茶:“姑娘想必听过我的事,何必又来试探谢某。 18. 料事如神 [] 几个修真者在解系在尸体上的绳子,他们其中一人见到跌跌撞撞的怀姣,上前来关问。 “姑娘,这里危险,你还是离开比较好。” 来人是名女修真者,她劝说怀姣远离这里,在他们查明这具尸体之前,凡人还是都离开比较安全。 怀姣的眼眶溢出泪水,她哭泣道:“道长有所不知,我和翠花妹妹感情是这楼里感情最好的,现在她,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女修真者一听怀姣和尸体的主人认识,便盘问了她几句。 怀姣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女修真者名叫温思年,是玄雾岛的内门弟子之一,今日她带着人来抓花天酒地的师弟,没想到还能碰上这种事。 她正盘问着花娘,一位面如冠玉的男子也向这里走来,对方的表情很是慌张,“道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温思年皱眉道:“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离开?” 年轻男子指着还在堵的门口,“道长,那里那么堵,我想出也出不去啊!” 温思年见眼前男子畏畏缩缩的样子,看来也不是个胆大的。 几个修真者抬着尸体下来,对温思年道:“师姐,放下来了。” 怀姣一见到尸体,便扑倒尸体上哭,别人想拉走她都拉不动。 年轻男子一瞧,大惊:“这不是翠花姑娘吗?” 温思年道:“怎么,你也认识她?” “不不不,道长有所不知,我今日是想点翠花姑娘的,但是楼里的小二却说翠花姑娘不在,道长,我可不是凶手啊!”男子连忙摇手,像是在撇清关系。 “知道了知道了。”温思年摆摆手,不想跟眼前的男子废话,她指向还在哭的怀姣道,“你扶着这位姑娘出去吧,这里是非之地,还是不要久留。” 男子点头哈腰地去扶怀姣,怀姣哭了一会也是累了,便顺着男子的手起身离开。 男子扶着怀姣向外走去,和一行来势汹汹的人擦肩而过。 来的这批人正是领着楼府人,领头的人便是莹儿。 莹儿走到温思年身前,对温思年道:“道友,我乃楼家子弟,听人报案前来接手此事。” 亁京是楼家的地盘,人家的事还是由自家人解决为好。 温思年也没有过多插手此事的想法,很痛快地便把尸体移交给了莹儿。 两人交接时,刚踏出大门的怀姣突然转头,哭道:“道长,翠花在楼里呆了那么多年,这里是她的家,还望道长查明真相后,能让她归家。”说完便和男子离开。 大门外围着一圈看热闹的人,楼问雪扶着怀姣远离人群。 怀姣坐在卖馄饨小摊的板凳上,又哭了一会,才道:“多谢公子。” 楼问雪仿佛也感同身受,跟着红了眼睛:“姑娘节哀,谁能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 喝了一下午茶水,楼问雪的肚子有些饿,她撩起衣袍坐下想点碗馄饨吃,却发现卖馄饨的老板也混在人群中看热闹。 看来今晚只能回家吃了,不知郁媱今天有没有给她送饭。 她有点想念楼府大厨做的酒酿豆肉了。 怀姣拿起帕子擦眼泪,她不再哭闹,而是静静地看着楼府的人搬走翠花的尸体。 直到人群散去,她才重新托起水烟斗,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朵朵白烟,妩媚的眼尾依旧带着一抹鲜艳的红。 楼问雪见她重新平静下来,便准备起身告辞。 这次怀姣没有纠缠不放,她再次向楼问雪道谢,优雅地走进槛清楼。 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路上的人们不禁加快了脚步,街道屋舍的窗户一个个关闭,馄饨摊的老板也推着小车离开。 楼问雪冒着雨回了家,她刚到屋檐下整理衣袖,院子的大门便从内打开。 郁媱举着一把青色油纸伞出来,正好遇到了屋檐下的楼问雪。 “公子怎么不等妾身去接你。”郁媱微微垫脚将油纸伞举过楼问雪头顶。 楼问雪弯腰钻入雨伞下。 两人撑着伞走在院子中,油纸伞不大,要想不淋雨,两人只能凑在一起走路。 楼问雪和郁媱肩膀擦着肩膀,走路时手还会不经意间与对方轻碰。 楼问雪很受不了这种轻轻挠挠的接触,像一片羽毛扫在心间,扫得心痒痒的。 她偷偷看向身旁的郁媱,郁媱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看起来并不 19. 令牌 [] 听莹儿这么说,楼问雪多少已经知道结果了。 楼问雪道:“东西被拿走了。” “拿走了。”莹儿不客气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咕咚咕咚喝完了。 累死她了,从楼问雪找她,和她说自己的打算时,她便一直脚没停过。 这事还要从几天前说起。 黑衣人的事情莹儿第一时间就封锁了消息,外界只知道失踪许久的富家女子的尸体被找到,并不知道这中间还有黑衣人的事。 莹儿接手后便一直在调查,她也查到了槛清楼,可却无法从中挖出更多的信息。 这时楼问雪拿着一个令牌找到了她。 楼问雪说这是她从黑衣人首领身上搜出来的东西,只要是个修真者就能发现令牌上的气息独属于魔族。 翠花死之前想摧毁这枚令牌,但被楼问雪及时拦下,可见这个令牌的重要性。 如今修真界并无魔族的消息传开,大家都在歌舞升平,魔族蛰伏在人间,想来也不想被修真界注意。 莹儿眼睛一亮:“公子的意思是……” 楼问雪将令牌抛向空中,又伸手接住:“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利用这一点,把藏在后面的人抓出来。” 只要令牌问世,魔族存在人间的消息立刻就会各个宗门的耳朵里,为了阻止魔族,修真界肯定会加强结界,铲除埋在人间的魔族。 这对妄图入侵修真界的魔族来说,无疑是一次较大的打击。 所以楼问雪提出了将翠花的尸体单独拿出来,仿造一个令牌放在尸体的原处,最后将尸体暴露于槛清楼。 如果令牌消失,槛清楼里一定有魔族的内应,这样排查起人来会比原来快很多。 也就是说,这场事件从头到尾都是楼问雪和莹儿一手策划来的。 唯一有些小瑕疵的就是没想到玄雾岛的弟子也在。 楼问雪问道:“玄雾岛的那两名弟子都排查过了吗?” 她记得尸体是两名玄雾岛的弟子从口中带下来的。 莹儿点头:“排查过了,他们也是凑巧在那里,不是什么可疑人物。” 那么剩下唯一接触过尸体的人,就是…… 怀姣。 楼问雪对事情的结果指向怀姣这件事并不意外,但也不算是预料之中。 其实她内心深处是不愿怀姣与这件事有什么牵扯。 因为这涉及到郁媱…… 郁媱和怀姣必然有所联系,楼问雪不是不想怀疑郁媱,而是郁媱和怀姣的那次深夜相处让她不得不对郁媱起疑心。 事情有些难办了…… 楼问雪觉得有些头疼。 事情难办不是指这起案件有多难,而是她该怎么面对郁媱啊。 莹儿见楼问雪扶头,甚是不解:“怎么,公子和怀姣有过旧情?” 楼问雪抖了个激灵,猛地一拍桌子:“当然不是!” 莹儿好奇的目光追寻着她。 楼问雪这才记起莹儿不知道郁媱和怀姣深夜私会的事。 莹儿继续说道:“我查了怀姣的人际关系网,发现有个人……” 莹儿闭嘴了,她知道了,因为她查出来郁媱和怀姣有过联系。 原来公子是在担心郁媱姑娘和怀姣有什么关联。 郁媱和这位谢春公子的事她也有所耳闻,毕竟城里传的那么广。 莹儿也有些难办,郁媱是小姐的贵客,她要是把人给抓了,小姐应该不会怪罪她吧。 房间里的两个人难得都陷入了相同的沉默。 许久后,还是楼问雪先打破了沉默:“怀姣可以先控制起来。” 莹儿立刻点头附和:“已经吩咐人去了。” 楼问雪听了有股不详的预感:“你吩咐什么修为的人去的?” 莹儿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刷的变得苍白:“是金丹期修为。” 楼问雪拍案而起,“金丹期的人抓不住她!” 楼府中人的修为,除了楼问雪这个元婴期圆满,其他最高也就金丹期修为。 想抓一个至今没露馅过的魔族恐怕很难。 两人匆忙走出去,正好迎来跌跌撞撞跑来的楼府的人。 那人大喊道:“莹儿姑娘,人跑了!” “谁跑了!” “怀姣!” 莹儿急切问道:“她不在槛清楼吗!” 楼问雪也点头,她亲眼看的怀姣走进槛清楼。 楼府的人也说他们亲眼看见怀姣进来,当时莹儿还没下令抓人,他们就一直在暗处盯着。 怀姣进了屋子后,他们的人更是把怀姣的卧室团团包围,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直到过了许久,他们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也心道不好,强行闯开门,却发现只有他们的伙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怀姣更是早就无影无踪。 楼问雪问道:“那些昏迷的人没事吧?” 楼府的人答道:“都送回府里了,只是 20. 邀请 [] 管家听到楼问雪提到郁媱愣了一下,他思考了一下,马上回答: “郁媱姑娘中午出去了一趟,刚刚才回来,好像回来后去了老爷那里一趟,现在应该在屋里。” 楼问雪打消离开的想法,她隐隐觉得不对劲,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深夜,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机,她嘱托老管家最近多多提防陌生人后,便朝郁媱的屋子走去。 虽然大雨已经停歇,但道路上积攒了一个个小水泊,让路并不好走。 楼问雪踏入一个小水泊,踩碎了水泊里倒映的波光粼粼的月亮。 郁媱的屋里没有亮灯,也不知道有没有睡下。 楼问雪轻轻叩响屋门,不久后门内便传来衣服摩擦的窸窣声响。 “谁呀?” 楼问雪:“郁媱姑娘,是我,谢春。” 郁媱沉默许久,并没有开门,也没有点灯。 她说道:“公子,妾身已经脱衣就寝,公子可有要事?若无要事公子明日再来吧。” 楼问雪像往常一样,语气平和:“好,那我便明日再来找姑娘。” 她缓步离去,踏出朵朵水声。 一步,两步,三步…… 楼问雪突然猛地转身,足尖轻点水面,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紧接着便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破窗进去郁媱屋内。 “哗嚓!”木质窗户在楼问雪破窗时碎裂成片飘向空中,楼问雪进入屋后拔出临春剑指向靠坐在床上的郁媱。 床上的帷幕垂下,借着月光,依稀可以看清床上的人影。 “公子强行闯进妾身的屋子,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如果不是要紧事,妾身可要生气了。”黑色的人影动了下,转头看向楼问雪,声音听不出是不是恼火。 楼问雪手里的剑没有放下,“在下担心姑娘又向上次那样被人掳走,姑娘可否拉开帷幕。” 郁媱却道:“公子,妾身衣冠不整,还是……” “趴下!” 她的话还没说完,楼问雪一剑斩断了帷幕,斩向床上之人。 郁媱听到楼问雪的声音迅速趴下,暴露出藏在她身后的人。 “锵!” 长剑与匕首相接,震出的气息掀翻了屋里的花瓶和桌椅。 匕首上还残留着新鲜的血迹,那是刚才抵在郁媱脖子上流下来的鲜血。 郁媱趁机爬下床躲在楼问雪身后。 楼问雪见郁媱已经脱离危险,手下更是毫不留情,每一剑都是杀招。 由于空间的限制,被楼问雪抵在墙角摁着打的人渐渐脱力。 “公子还真不客气,看来是真想杀了妾身,就为了你的这个老相好?”怀姣用匕首抵住横在她脖间的长剑,闲暇之余还要开口打趣楼问雪。 “我如果说郁媱也是我的人,公子也是还要护她吗?” 郁媱从楼问雪身后冒出头,反驳道:“我和你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夫……公子别听她胡说!” 楼问雪轻呵一声,再次劈向怀姣:“你的废话可真多。” 怀姣一个下弯腰躲过劈空而来的临春剑,膝盖一滑顺利从床上下来。 临春剑劈进墙壁,白光一闪,庞大的灵气横扫整个楼府,最后竟是直接把楼府竖着劈成了两半。 石块瓦砖纷纷落下,造成了巨大的声响和漫天的灰尘。 “什么人敢在楼府动手!” 楼家子弟迅速集结,将楼问雪,怀姣还有郁媱三人团团围住。 “咳咳咳!”郁媱哪怕躲在楼问雪身后,也不免被飞扬的尘土呛到。 一只染血的断臂啪嗒一声掉在她面前,圆圆的杏眼不禁微微收缩。 楼问雪拔出临春剑,手臂微转,甩掉剑上的鲜血。 血珠如墨般泼洒到地面,散发着妖艳又惑人的迷香。 怀姣虽然摆脱了被楼问雪按在角落打的困境,但她也付出了一只手臂的代价。 怀姣跪在地上,残存的手捂住哗哗流血的断口,喘着粗气道:“公子那一剑可不是个普通修士能使出来的啊。” 楼问雪面不改色地拿出手帕擦净剑身,“能躲过我这一剑,你也不凡。” 怀姣环顾包围她们的楼家弟子,又看了眼楼问雪和郁媱,妩媚一笑:“公子确实身手不凡,可惜今日妾身有要事在身,就不陪各位玩了。” “还有我还挺喜欢你的,不妨告诉你一声,有句话叫灯下黑。” 怀姣最后张嘴无声说了两个字,楼问雪读懂了她的意思。 “夫人。” 怀姣竟然在最后将她认了出来。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怀姣的周围卷起一股股足以刮倒房屋的黑色旋风,这股黑风越卷越大,将整个楼府都卷入其中。 一时间风云突变。 众人纷纷抓住身边的东西,唯恐被卷入其中。 郁媱被风吹的睁不开眼睛, 21. 比较 [] 楼问雪觉得自己的眼睛可能出了问题。 否则她怎么会看见郁媱躺在她床上。 楼问雪闭眼捏捏眉心,一定是她太忙,出现了幻觉,等她重新睁开眼世界就会恢复正常。 楼问雪做好了心理准备,再次睁开了眼。 现实没有回应她的愿望,床上依旧是那朵柔柔弱弱的小白花。 楼问雪无奈地坐到床边,轻声细语道:“姑娘这是做什么?” “暖床呀。”郁媱理不直气也壮,她羞怯地看向楼问雪,“公子把我带回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楼问雪却只觉得脑袋好疼。 她只好跟郁媱说自己把她带回来只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她。 “哦。”郁媱的表情很是失落。 楼问雪在床上和衣架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郁媱的外衫在哪。 外面天还冷着,没办法,她抽出角落里的棉被,把郁媱从里到外裹成一个粽子,只在顶端露出一个头用来呼气。 郁媱虽然疑惑楼问雪的行为,但还是很老实的任楼问雪施为。 直到她被扛了起来才发现事情的不对劲! 楼问雪一路飞快的把郁媱送回了客房,把夹心粽子轻柔地放在了床榻上。 郁媱看她的眼神满含幽怨,楼问雪擦擦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权当没看见。 她慈爱地拍拍被裹成粽子的郁媱:“祝你做个美梦。” 说完便马不停蹄地逃离了现场。 之后的日子,楼家的人在全城搜捕怀姣,敢把楼家平了,还成功逃跑了,怀姣绝对独一个。 槛清楼也理所当然的被查封了,老鸨和其他花娘都被带走审问。 按道理,背后之人被揪出来,接下来只要搜捕怀姣就好。 但这件事的初衷还没有解决,那就是那些失踪花娘的尸体去哪里了,还有她之前看到的机关傀儡术又来自哪里,以及活死人的问题。 乾京城里并没有大规模人员失踪的报案,那怀姣用来炼化活死人的尸体都是从哪里来的。 而且那个令牌究竟是什么,怀姣竟然愿意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也要拿到那块令牌,可见令牌并不止是魔族的身份令牌。 还有怀姣说的灯下黑又是什么意思。 她揭露了这层案件中表面但不深层的真相,但这真的算是真相吗。 楼问雪认为不是。 还有就是郁媱。 她严重怀疑郁媱其实已经发现她是楼问雪! 可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自己是哪里露馅的。 难道是她平时使出的剑招?不对呀,郁媱和怀姣都没有见过她平时用的剑招,她们到底是怎么认出她的。 不过郁媱没有揭露她,她也懒得自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看看她和郁媱谁先演不下去。 不知为何,楼问雪总觉得怀姣还没有离开亁京城,要说原因,她也说不清楚,可能是她觉得怀姣的真正目的并没有达到。 怀姣潜伏在亁京城内究竟想要做什么。 楼问雪知道自己还有的查。 楼问雪躺在床上,双上交叉置于腹部,就这么没盖被子睡了一晚。 幸好修真者的身体抗冻,普通人这么过一晚,早就生病了。 楼问雪早上去早市溜了一圈,买了点早餐回来放在炉子上煨着。 等做完这些,她发现郁媱还没有醒,于是便去敲了敲郁媱的门。 她今天出门还有事,现在她不能放郁媱一个人待着,只能把人一块带出门。 楼问雪敲了半天,郁媱也没来开门,担心又出现上次的事,楼问雪直接破门而入。 她身子刚进门,就看见郁媱躺在床上睁着圆溜溜的杏眼望着她。 楼问雪见人没事,松了一口气,问道:“怎么醒了还不起来?” “我伤心。”郁媱委屈巴巴道,“公子明明说要寸步不离地保护我,却把妾身一个人丢在旁边整整一个晚上。” 楼问雪解释道:“男女授受不亲。” 她是说要时刻保护郁媱,但还没有到牺牲自己的色相,保护到床上去的程度。 楼问雪一直都很好奇,郁媱对自己这无缘无故的好感,到底从何而来。 郁媱躺在床上不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