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旅馆，从裸辞开始[经营]》 1. 回乡（一） [] 梦里都在接电话的方念安睁眼一看，大亮的房间让她急得一把掀开被子坐起。 结果被外面刺骨的寒意激得“嘶”了一声，立刻缩回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然后才想起她正在老家，不用早起通勤。 又看了一眼窗外，才发现天色还早，只是忘拉窗帘，让她以为时间不早了。 叹息自己社畜生物钟没福气睡懒觉，方念安习惯性先去摸手机。 昨天工作群消息没看完就睡着了，项目组几个同事的消息也没等到回复。 虽然现在是项目平稳期，但自己是突然赶回老家，办丧事这几天，白天也忙得晕头转向无力顾及，但她那该死的责任心始终让她放心不下，这几天晚上都会坚持看完群组消息，以免错过重要事项 。 没想到，手机没摸到，只摸到了根孤零零的数据线。 方念安从被子里探头看向床头柜，只看到耷拉在柜子上的数据线，和插头接口被拽出大半截，插头也被半扯出插座。 “吧嗒”一声，数据线彻底脱离了插头掉在了地上。 这不会是我拔的吧。 方念安眨眨依然干涩的眼睛，放弃了继续在被子里暖和一会的打算，叹着气穿衣起床。 边整理边回想。 她昨晚睡前一直躺在被子里刷消息，中间眼睛涩痛到不行，就把手机放回床头柜充电，然后滴了人工泪液想闭目缓解一下。 结果就睡着了。 但梦里也是各种事情不停闪现，让她觉得整晚都似醒非醒，似乎还接过电话。 不会真的接了电话吧…… 方念安抱着试试的心态，按自己的习惯往床头两个枕头下都摸了摸。 手机竟然真的在其中一个下面。 “什么鬼……”她嘟囔着想按开手机看时间，却发现没反应。 长按了一会看弹出的开机动画，才意识到手机之前是关机状态。 不会昨晚没充上电吧，方念安有些担心地开了机，在看到73%的剩余电量时安下了心。 再一看时间，已经六点多了。 不是不奇怪还有这么多电的手机怎么会关机，手机又是怎么跑到枕头下面去的，但是待办列表上成堆的事情，让这些念头在方念安脑海里顶多转上半圈，就消失了。 她是接到爷爷脚滑跌落的消息赶回来的。 赶到医院没多久，医院就宣布了抢救无效。事假变丧假，要不是同事晚上打电话找人，她差点都想不起还要补请假流程。 这猝不及防的丧事让方念安心力交瘁，要不是老村长刘伯一家和很多乡亲大力帮衬，她觉得自己压根没法让爷爷按村里的习俗顺利出殡。 昨日上午办完了出殡安葬，本来还要商量后续礼俗怎么做，但方念安实在伤心，借口有工作把这事挪到了第二天。 独自一人跪在爷爷奶奶的合墓前，痛哭许久。 方念安快速看完剩下的工作消息，发现项目组的同事还是没回复她昨晚的例行确认，心里有点不安。 但眼看时间已过七点，村里老一辈起得都早，她不想麻烦长辈上门，便再给组里几个同事又发了消息，准备等下午空下来再打电话过去。 盯着手机满腹心事的方念安快步走出房间，准备先去洗漱。 对这里的熟悉让她压根没顾脚下，也忘记办了丧事的家里正堆着各种杂物。 *** “小心！前面有啤酒箱！” 骤然响起的陌生男声和小腿传来的剧痛一起传进脑中。 没来得及惊讶有陌生人进门，被拦路啤酒箱绊到的方念安就眼看着手里的手机飞了出去。 不想膝盖磕上啤酒瓶的她则只来得及抓住墙角稳住自己，深呼吸来平静自己“砰砰”急跳的心脏。 再看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巧地抓住了半空中的手机，放回到了她的眼下，那个拦在她和陌生人中间的啤酒箱上。 警惕地沿着手一路打量过去，方念安撞上了陌生人的视线。 一双黑亮清澈的眼睛。微垂的眼尾让礼貌微笑的脸多了丝乖巧。 这让她没由来地想到陪了自己很多年的小白狗，在最后那几年，它总是默默趴在她身边，每次对视，都能看到它清澈专注的眼神。 不能放松警惕，她在心里告诫自己。 睡前她确认过门窗房锁，早上也没听到任何声响，这个人是到底是怎么无声无息冒出来的。 方念安权衡着是现在就按快捷键报警还是大声呼叫，对面的“不速之客”却已经后退几步，主动表达出友善的态度：“能给我一分钟自我介绍吗？” “你说。”以防万一，方念安的手指还是偷偷放在了报警快捷键上。 “早上好，方念安小姐。‘旅途无忧-万界版’系统于蓝星时间3小时21分钟前，在得到您的同意后，与您签订契约并绑定。我是系统分配给您的助手，编号MAR23012107……” “等下！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名字从陌生人口中说出的惊慌让她忍不住直接打断了对方，“还有，系统又是什么鬼，诈骗新手段？” “诈骗？作为系统助手，我不会欺骗系统持有者。” 自称是“系统助手”的家伙微微侧头，像是在倾听，很快又开口：“鉴于您的表现，判断为对绑定情况持怀疑态度。依照万界联盟规定，本系统完整记录了契约场景。需要我播放记录吗？” 3小时21分前？方念安心中闪过昨晚接电话的“梦”，又想到早上离奇移位的关机手机，有些心慌，面上却不显，镇定道：“播！” 裹在被子里，眼圈通红满脸浮肿的“方念安”出现在了两人中间。 这是！全息影像吗？ 方念安压住自己想要伸手触碰的好奇，认真地盯着宛如时光倒流的逼真影像，不想放过一丝细节。 影像里，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接着，她无比熟悉的电子音响起，那是手机自带AI助手的声音，日常忙得腾不出手的她早已习惯的存在。 但这个熟悉的AI此时播放的却是陌生的内容，在电子音介绍“旅途无忧-万界版”系统几分钟后。 影像中的“方念安”终于满脸烦躁地扯过手机，摸索着死按侧键，试图强制关机。 然而，电子音没有停止，音量反而变得更大，继续循环着“旅途无忧-万界版”的种种福利和好处，什么连通万界、促进交流、成果互助这类烂大街的画饼台词…… 似乎是变响的电子音让睡梦中的自己放弃了摸索按键，转而用更习惯的语音命令尝试关机。 “关机！关机！关！机！” 影像外，系统助手则主动开口：“马上就进入到向您征求同意的部分了，按照规定，我们必须得到至少三次以上的同意反馈，且中间不能夹杂反对或疑惑态度。” 像是呼应他的介绍，影像中电子音播放的内容也变成了：“检测到潜在绑定对象指令，是否绑定系统后执行关机指令？” 影像外的方念安恨铁不成钢，眼看着影像里的自己听岔了，急急把手机凑到脸边，含糊而努力地说道：“嗯嗯，是的，是的，是！的！快点关机吧求你了。” 随着声音落下，一声“滴”响，似乎对应系统绑定成功的提示，电子音变成了轻柔的男声。 好像就是眼前这个家伙的声音，方念安咬牙，难怪我昨晚做梦都在接电话！ 轻柔男声的说话内容也从“绑定条件已符合，系统绑定中，如有异议请与15秒内提出以中止绑定……”进行到了“未接收到异议内容，系统已绑定。 “系统持有者方念安，声纹已记录。系统助手分配中……已分配，编号MAR23012107将于120分钟后投放至持有者所在附近，请持有者注意接收。现在执行关机指令，持有者如……” 之后的话随着手机被塞进枕头的动作变得模糊了。 影像结束，然后如突然出现那般突然消失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此刻的方念安开始相信眼前人那套“系统”的说辞了。 这个身临其境的全息影像实在过于有说服力。也算在半个科技企业上班的方念安心知，现在谁要真有这种划时代的技术，第二天就得开发布会来震撼全世界，顺便掀起新一轮科技革命。 但是！这不影响她的不满。 怎么到了提出异议环节，留的时间就只有15秒这么短啊！ 果然系统都是包藏祸心的！ 她对系统的印象，主要来自于刚毕业那会跟风看过的系统无限文，骗人点“是”之后就陷入无尽求生危机的那种。 虽然眼前的系统在介绍里说的像亲善大使般友好和睦，但那个有趁人之危嫌疑的绑定流程，和她没机会清醒考虑就被绑定的结果，都让方念安对这个系统不抱幻想。 她可不相信天上会无缘无故掉 2. 回乡（二） [] “啊！”方念安一惊，才想起和隔壁老村长刘伯家约好了的事，她有些不舍地又看了眼正亮着光点的地图，狠心叫停，“等会再说吧，我这还有急事。” 影像消失，“系统助手”这个一米八几的大活人让方念安意识到另一个麻烦的问题：绝不能让村里人看到有陌生男性出现在她家。 先得把刘伯劝回去。 打定主意的方念安急忙小跑到大门口开门，半探出头不好意思地冲老大爷笑道：“哎！刘伯不好意思，我这刚醒挺乱的，还没来得及收拾，您先回去，我洗漱完就过去，行吗？” 刘伯看方念安还没扎起来的散乱头发，十分理解地点点头说：“好嘞，不急不急，你记得过来就行！我们等你啊！” 这就算是过了一关了。 看着刘伯往回走的背影，方念安小小地松了口气，赶紧锁门重新跑回厨房，瞪着站在那安静微笑的“系统助手”发起愁来。 真是麻烦，村里大家都知根知底，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太容易被注意到了，要是他被人搭话说漏了什么，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但是家里等会也有不少人要过来，都是提前说好，改不了的。来的也都是这几天帮过忙的长辈，不好限制人家走动，她一个人也盯不过来所有人。 该怎么处理眼前这么大一“活人”呢…… “请问，持有者不准备洗漱吗？距离你刚才的承诺已经过去了87秒。”烦恼的源头主动出声了。 “不处理你的问题我哪有心思做别的！你们系统界不都是随身、无形、自带空间吗？怎么到我这，就只会配个没法解释来历的人啊！”方念安忿忿道，又意识到不对地瞪大眼睛，“你不会听到我刚在门外说的话了吧？隔这么远！” “我的问题？我可以理解成您需要我给自己构建一个合法合理的来历吗？或是您有其他需求也可以直接提出。是的，我能听到您刚才说的话，正常情况下我的设计收听范围是30米。” “啧，比监听设备还夸张！是的，我需要你有个合理又合乎这里法律的身份，也需要你现在马上消失或者隐身可以做到吗？”方念安有些期待地问道。 “身份需求已记录。马上消失指令无法完成，系统助手投放后无法更改、退回。受限于系统能量，马上隐身指令仅能实现不稳定的光学隐身，持有者须支付相应能量启动，请问是否立刻执行？” “光学隐身，那就是看不见但还能摸得到咯，而且还要能量！算了，我明白了，关键时刻派不上用场啊。”方念安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起床时就昏沉的脑袋感觉更疼了，“看来只能找个地方把你藏起来了，最好还是别出去，变数太多。屋里不行，没地方藏得住，院子的话……” 方念安想着，打开了厨房通往后院的门，转了一圈，也就在院墙角落的储藏间最合适，于是轻声叫他一起过去。 没想到，储藏间门上竟然挂着锁。 “这！让我想想爷爷一般习惯把钥匙放哪儿来着……”方念安有些着急地跺脚，这都不知道过去多久了，再耽搁下去刘伯又要过来找她了，更何况她一直麻烦人家还让人久等也太不应该了。 “锁可以破坏吗？” “嗯？啊，可以，可是一时也找不到钳子……啊……”方念安看着他两手一错，轻松扭断了锁的金属挂把，一时语塞。 “你这身体素质……这个之后再问你，赶快进去，要记住不能出声、不能发出任何动静，也不要被我以外的任何人看到！” “请放心，请记得执行洗……”没说完“漱”字被掩盖在了关门声中。 不过得益于他的提醒，她没有直接冲出门，而是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到能见人的程度，然后在刘伯家门口和准备再去喊人的刘伯遇了个正着。 一碰上刘伯，方念安就不停道歉：“刘伯对不住，对不住……” 刘伯摆摆手不在意道：“哎，多大事！你们女孩子家家的就应该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的，费功夫是正常的，再说现在不是正好嘛！” 方念安笑着说谢，刚进厨房就被刘婶按坐在桌边，紧接着端给她一大碗铺满菜肉的面。 “刘婶，这太多了，我吃不完的。”方念安其实没什么胃口，也怕吃不完让老两口多心。 “没事没事，我没弄多少面，多吃肉哈，吃不完就放着。”刘婶拍拍方念安的肩，仔细打量了她两眼才坐下，宽慰道，“看你气色好些了，婶子也就放心多了，你爷爷最心疼你，你也要多保重自己知道吗。你还能待几天啊，后面的事是个什么想法？” “我请了一周的假，准备做了圆坟再走。但是之后的‘做七’，尤其是头旬这一祭，公司那边……”方念安有些羞愧地咬咬唇，“假还没批，说是项目关键离不了人。到时候，我看能不能请半天假晚上赶回来，就是要用的东西得麻烦您两位帮我准备一下。” “你这孩子性子太认真了！这些礼主要是个心意，你们年轻人现在都忙，你记着这事，就那天去庙里，”方念安看见刘伯被刘婶偷偷拍了一下，刘伯立刻加了一句，“哦，你们加班多，那就在家上柱香摆点水果也算尽到心意了！念念你现在这气色实在太差了，就别来回奔波折腾了，把自己养养好，这也是你爷爷一直期望的。” “嗯，我知道的。”低下头掩饰自己又有些发热的眼睛，方念安轻声答应，心里还是想着哪怕翘班也要赶回家做这头七。 都说亡者会在头七那天回家一次，方念安本就憾恨自己没能和爷爷最后说声再见，头七这天便是无论如何也想要全礼。 刘伯看方念安乖乖答应，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念念啊，你这几天要是准备收拾你爷爷的东西呢，你就看看有没有关于菌子、药材的笔记或者是书啥的，找到了不拘是什么，就都拿过来刘伯看看，你看行不？” “嗯，好，我去找找，您要是需要这方面资料，回临海了我再帮您找人问问？”方念安有些奇怪，她虽然远在临海工作，但是每周都会至少和爷爷通一次电话，从没听爷爷说起过菌子或者药材的事。 “唉，不用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开春那会县里搞科技合作，也来我们这考察了一下，说我们这环境能搞菌子和林下药材种植，不管哪个搞成了效益都很大，但是要技术，前期投入也不小。你爷爷就说他去学，然后先在他那山里试，成功了带上大家，失败了就当他交学费了。上个月我们喝酒时他还说带我去他那小基地看看成果呢，没想到，唉，你爷爷平时多小心一人啊……”刘伯说着说着，也伤感起来。 “这是好事啊，爷爷怎么一次也没和我提过。”方念安疑惑中又带着点伤心，爷爷为什么瞒着她呢。 “唉，念丫头，你也别多想，你爷爷最知道你的性子，总和我们说，你最孝顺了，要是知道他在搞这个，肯定到处找人来帮忙然后天天操心这事。地里的活急不来的，何苦让你平白多欠些人情出去，你们小家伙在外面也不容易。你的 3. 回乡（三） [] “在。” 随着话音落下的，是一个轻巧撑地的正装身影。 “你？”方念安惊讶地往上看了一眼，有些难以置信，“一直在上面？好吧，你都能听30米了能挂天花板这么久也不奇怪，但是你就不考虑进来的人可能抬头吗？这会把人吓出心脏病的！” “由于地形限制，在听到脚步，并判断来人有进入的可能，我选择了天花板角作为隐藏地点。抬头的可能性也纳入了考量，所以启动了光学隐身，直到你寻找我才解除。” “这，你不是说要能量启动吗？你骗我？”方念安怀疑地打量平静微笑的“系统助手”，随后放弃从他没有变化过表情的脸上找出蛛丝马迹。 虽然“系统助手”不管从哪里看都能算绅士款的高分帅哥，但他那完全不会变的微笑表情，反而时刻提醒她这家伙不是人，起码生物意义上绝对不是。 如果他还会骗人的话…… 方念安心中对系统的警惕再起，面上却更平静了。 “光学隐形需要能量启动，刚才的情况符合意外突发状况标准，允许临时动用我自身的能量储备。目前能量处于危险范围，可能影响后续行动，请持有者注意。” 少见地，“系统助手”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下一个问题，而是停顿了几秒。 “作为系统助手，我不会欺骗系统持有者。经自检，存在受限客观环境的说明不充分情况，请问持有者是否需要修改，降低我行动中的自主性权重？” “这，降低了会怎样？”虽然对系统初始好感是0，但不能否认，不同花样的高科技和意外表现确实让她感到新奇，原有的偏见也减弱不少。 “需要重新调整神经学习系统，影响未知，初步估计会需要持有者更详细全面的指令。” 这听起来可就不怎么美好了，本身就带着项目组的方念安深知，事无巨细都要过问的管理方式既累人又效率低下。 而“系统助手”目前所有的行动应对，就是用她最苛刻的标准看，都算得上不错。 虽说该有的防范还是要有，但因噎废食也是不可取的。 想清楚了的方念安清了清嗓子，说了自己的决定：“你可以继续保持现有的行动模式，但要尽量减少类似情况发生，并在之后向我说明全部。” “好的，您的要求已记录，已纳入神经学习系统。” 真高级啊，方念安在心里感慨，不免对还没开启的万界联盟有了更多的好奇。 但是比起八字还没一撇的新手任务，另一件事她倒是早就想说了。 “既然你会自主学习，那就不要再像机器人一样只用书面语和官方条例应答了，先从像普通人一样称呼我，然后尽快表现得像普通人一样，经营旅馆前期要尽量少雇人，你必须要出现在人前招待的。” 这么帅的“看板郎”，怎么也能帮着吸引点客流吧。实用主义者方念安对任何一点经营优势都不想放过。 “好的，念念。” 正要走出储藏间的方念安踉跄了一下，震惊地看向“系统助手”。 “什么鬼！谁让你这么叫我的！” 随后意识到，在他出现后的这段时间里，来到这的都是看着她长大的乡亲长辈，也都叫她“念念”，她也习惯了这么被叫。 但是被他这么叫绝对不行！方念安摸摸手臂上被激起的鸡皮疙瘩，急忙补充道：“普通人之间都是直接叫名字！你以后就叫我名字！方念安，懂了吗？” “好的，方念安。” 在一起往屋子走的路上，方念安看似不经意地开口：“你一直说系统助手不会欺骗我，那你更不会伤害我吧？” “任何情况下，系统助手都无法在物质层面对系统持有者造成伤害。这是万界联盟考虑到智慧生物精神的复杂性后，综合考量做出的限制。” 方念安“哦”了一声，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精神伤害？该不会还有被系统搞出情伤的吧。 不过，她偷瞄了一眼落后半步的“系统助手”，都是这个水准的话，也不是不能理解。 还好她对人外之类的没兴趣。 没想到“系统助手”却在她偷瞄之后主动开口。 “综合判断，我得出您对系统心有疑虑的结论，请允许我向您说明。 “‘旅途无忧-万界版’系统是经过万界联盟系统管理委员会认证过的正规系统，受万界联盟法令监管。如您有异议或投诉，可以在恢复万界通讯后经由我反馈，或通过您手机上的App提交给系统管理委员会。“ “啊，App？什么时候装的？” “App是为了方便您实时查看任务状况，并满足远程沟通需要。在您绑定系统后就在您最常用的通讯工具上同步加载了。” 直到坐回饭桌旁，方念安都在查看这个“旅途无忧”App。 说实话，挺丑。 绿底上四个红色隶书“旅途无忧”，像是临时赶工出来的小程序。 点开后里面也很简陋，顶栏是“旅途无忧-世界版”几个字像标题一样挂着，任务、奖励、消息和我的四项排在底部导航。 任务区里挂着早上“系统助手”说的新手任务，奖励栏中的新手福利倒计时被标红，此时已经不足30天了。 手机一震，消息那突然多出一个小红点。点开，和大部分社交App无异的对话页面上是刚到的那条信息。 [方念安你好，我是系统助手，编号MAR23012107，你也可以在这里和我交流。] 方念安也在手机上打字。 [嗨~不是都可以骇进我手机了，怎么还专门弄个消息栏。] [远程介入通讯设备需要额外消耗系统能量，正常情况下会优先考虑使用本土科技满足需要。] [那不准再偷看我手机！不管是肉眼还是联网！] [好的，方念安。] 对App失去兴趣的方念安放下手机，让“系统助手”继续介绍早上被打断的内容，带着点她都没注意到的急切。 “好了，再不会有人来了，快重新打开那个地图再给我说说附近那家旅馆的情况。” “好的。”带着光点的地图再次出现，离保宁村很近的那家旅馆图片被展开放大。 “这家旅馆名叫‘云漫度假酒店’，距此大约3公里，是一个大型度假村项目的一期工程，半个月前因为持续经营亏损而暂停营业。 “旅馆共有不同大小客房共30间，内部还有咖啡厅、健身房和小型会议室。整体项目针对生态旅游和高端疗养设计，地理上处在最近生态保护区的影响辐射范围内，自然环境保护良好，项目前景一度很被看好。” “附近还有生态保护区啊，我都不知道，不过我小时候大人就说不能上山乱砍来着，附近也没有那些小工厂，搞不好是因为这个。” 方念安有些感慨，以前没想通的一些事这会倒是对上了，继续问道：“但是生态保护区这种景点，不适合接待大量游客吧？” “是的，这类景点本身有接待上限。计划书写的是针对小众、高端人群，而且大型度假村本身也可以作为旅途的目的地。现在的云漫度假酒店只是规划中很小的一部分，大量未开发地块是预留给其他配套设施的。” “原来是这样。”方念安若有所思，“这么大的项目，村里应该有人在那边工作吧？” “项目计划书上有提到建成后有拉动当地就业的作用。刚开业时也雇佣过一些附近居民，借此拿到了 4. 重回自由 [] “啧。”方念安烦躁地抓头发，打开手机想查看刚挂了谁的电话。 “手机显示的名字是主管。”在旁边看到了全程的“系统助手”及时送上了支持。 “谢了。”方念安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转而去翻工作群想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深呼吸了几次，才满脸严肃地重新打给主管，开口就赶紧道歉：“抱歉主管，刚刚睡着了没接到您的语音，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接着就是漫长地应和，中间夹杂着道歉、自省，和一段不短的沉默。 最后收尾的是一个决定：“我知道了主管，我会尽快赶回去的，明天下午可以到。” 方念安疲惫地挂断了语音，这才注意到“系统助手”已经退到了几步之外，她冲默默等待的人勉强露出个笑，问道：“你是来叫我的吗？” “是的。你手上出血了，需要我帮你处理伤口吗？” “不用了，你先去吃饭吧，我等会再过去。”方念安摆摆手，裹了被子低头按手机。 迅速订好回公司的车票和机票，方念安很快起身去了厨房。 看到“系统助手”真的在一口菜一口饭地规矩用餐，愣了一下又自嘲起来，虽然高兴不用在这个家里还要一个人吃饭，但又不免伤感像爷爷奶奶那样始终等自己一起吃饭的家人已经不在了。 看到她来的“系统助手”却站起身，拿了碘酒、棉签和创可贴问她：“需要我帮你处理伤口吗？” 方念安一愣，手上出血的地方有些发麻，血却已经凝住了，要不是被第二次问到，她都忘了这件事。 “我自己来。” 虽然再次拒绝了“系统助手”的帮助，但心中却有些感动。 等到她吃上“系统助手”端给她的热菜热饭，更是忍不住在心中感叹。 这就是有个管家的幸福吗！ 自从离家读大学后，每次回家，都是她主动掌勺，只有特别忙的时候才让爷爷奶奶动手热热饭菜，这种饭来张口的幸福，真是多年没有享受过了。 或许“系统助手”的举动只是AI的一种应对方案，但方念安还是觉得自己被狠狠打动了。 虽然还没有下定完全信任系统的决心，但他们至少会相处到新手任务结束。 既然这样，“系统助手”明显不算个好称呼。 “我一直没问过，你的名字是什么？” 嚼着食物的“系统助手”闻言抬脸坐正，咽下口中的食物才回答道：“系统助手的编号就是名字，方念安可以随时修改。” “这样啊。”她不擅长取名，也觉得取名字这事，总难免带上点特殊意义，便回避道，“我记得你的编号是MAR23012107，那就先叫你07吧。” “好的，方念安。确认修改名字为‘07’吗？” “不不，名字我还没想好。07只是我想好名字之前的称呼，一直叫系统助手的话也太奇怪了。” “好的，称呼已关联。介意说明一下奇怪的原因吗？目前缺乏足够的普通人日常互动情况来学习。” “因为普通人的名字不会是编号也不会是系统助手啊，总之过于官方的用词会因为太正式而显得奇怪。 “差学习案例啊，这个等旅馆开起来再说吧，或者你先看看电视剧？”方念安想了想，又马上否定了这个建议，“不不不，这个也不日常，还不如去公园坐几天。这个再议吧。” “说到日常，更重要的是，你有符合这里法律的合法身份吗？没合法身份在这可是寸步难行的，我不想因为这个被请去喝茶啊！” “暂时没有，身份问题已纳入紧急处理事项，会尽快提交处理方案给您。” “哦，尊称这个也改掉，日常生活里很少这么说。”方念安开始交代正事，“公司有事，急着要我回去但，最迟后天我一定会回来，大后天我要烧头七的。 “这期间你就安静待在这可以吧？不会有人上门，你只要不闹出大动静就行。等下，你要吃饭来补充能量的，可是做饭的动静就太明显了……” “我会安静地在这里等你回来。我补充能量的方式不限于进食，接受阳光照射也可以缓慢补充，而且你们的食物我可以直接食用，不会引起他人注意。” “还可以生吃啊，真厉害！那我去把后面菜地里没分完的都收回来，你记得洗干净再吃啊。我想想还有什么事……”方念安急匆匆地拿着篮子就往菜地跑，边跑还边嘀咕着要做的事情。 *** 离开前，方念安去刘伯家里打了声招呼，说公司有急事她要马上出发，圆坟礼做不成了，但是烧头七一定会赶回来。 没想到刘伯知道她要急着回临海，坚持要找人送她去火车站，方念安没好拒绝，等车到了发现也是前几天帮过忙的熟人，陈叔。 陈叔话不多，坐上车后方念安简单问候了两句，也没再特地找话聊，直到她看到了颇为眼熟的白墙黑瓦小楼，和小楼前高大山石上的“云漫”两字。 是那家在附近的备选旅馆！ 方念安忍不住探头细看，这才发现“云漫”山石附近有不少人，甚至还有人攀在山石上，就是隔得有些远，看不清具体情况。 不是说停业中吗，方念安觉得奇怪，干脆向身边开车的陈叔询问：“陈叔，你知道那边的云漫酒店吗？我听说生意不好停业了，怎么还有不少人在那啊？” 陈叔往那个方向瞟了一眼，无奈道：“是停业了，那些人都是去要钱的。” “要钱？” “是啊，那酒店刚开业的时候从附近几个村招了不少人，工资开得还不错。 “结果没两个月就没啥客人啦，他们先是想着法地罚钱降工资，然后又搞出同意延发工资的协议，不签就要走人。有些人是辞了别处的活去他们那儿的，没舍得走就签了，这又多给他们白干半年。 “这个月酒店突然锁了门说不开了，之前拖着的工资也没人给个说法，所以那些被拖欠的人只能轮着去酒店堵人。” “啊，这，这没去找人反映一下吗？”方念安没想到这经营不善的情况比自己预想的还要糟糕。 “说了，老村长还特地跑了好几趟县里，县里也没辙，说本来这块地就是低价租给他们的，当时是希望项目搞起来拉动一下旅游经济，结果他们突然关门，县里也不知道。 “听说还欠着钱呢。最近的说法是等这酒店卖出去，也不知道要等到啥时候。” “这真是……”方念安回头看向已经变成一个小点的度假酒店，窗外熟悉的景色飞速退去，就像追不回的往日一样，心中黯然。 *** 赶上了回临海的夜间航班，方念安半夜才回到在临海的出租屋。 明明身体很累，躺下时却头疼欲裂，脑中各种念头想法纷至沓来，睡得甚至不如中午等饭那半小时安稳。 感觉休息不好，心里又记挂工作的事情，方念安便干脆按正常上班的时间去了公司。 刚坐下，向来要好的同事小梅就朝她使眼色，方念安点点头，过一会便默契地起身，跟在她身后去了茶水间。 “念安，我问你，你临时回家那天后，假条补了没？还有手上的活找人交接过吗？”刚进茶水间，小梅就急忙问道。 “那天晚上你打电话找我之后，我就在OA里补了，怕不批我还如实写的丧假。”方念安有种不好的预感，“当时太多事了，也没空开电脑，怕项目有突发问题不好处理，所以我还把整个项目的备忘录都发给美欣了。” “你怎么想着发给她的？那你发的备忘录里面是不是有同类项目的参考资料没删？” “她现在主要跟着我，我经手的几个项目她都比较熟悉，所以我让她能处理就照着备忘录处理，实在不能处理就打电话找我，我也在小组群说了这个，到底出什么事了？ “私聊他们都不回消息，小群问只说让快回，大群我一发消息，直接说话的人都没了。”方念安有些难以置信猜测道，“不会是美欣把备忘录泄露了吧？” “是，她把整个资料直接发给客户了。那天客户来要记录，她先说你不在想拖着，但是客户很急就找了主管，她这才发了资料过去。结果第二天上面把主管叫去，说客户怀疑我们资料管理不当有泄密可能，让主管组织自查。” 小梅扫了下周围，看没人经过，压低声音继续道：“本来这就算了，结果不知道谁传出去 5. 领个福利 [] 归心似箭的方念安在当天就收拾好行李赶了回去。 但她在锁好大门后，还是在屋外站了一会儿。 大概系统也好，人形AI助手也好，都太不真实了。又或者，如今破釜沉舟的自己更担心系统是一场自我幻想的美梦？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把系统当成麻烦，也没再想过速通解绑的事情了呢。 “欢迎回来。” 似乎是看到方念安久久没有进屋，07走进厅堂，在不会被外面看到的位置停下，主动欢迎她的归来。 这句话让方念安露出离开这里后的第一个笑容。 想那么多干嘛，这个系统现在和她相性不错，这就够了。 虽然已是深夜，但习惯未雨绸缪的方念安一想到裸辞的现状、还没有到手的旅馆，她就没有丝毫困意，甚至兴奋得可以通宵达旦，做上四五六个旅馆经营计划书。 “07，我已经想好了，我决定选在附近的那家‘云漫度假酒店’，快告诉我，我要做些什么准备？” “在App里接受新手任务，然后在地图上找到你想要的旅馆，点选旅馆名字能跳转到旅馆信息页面，在页面内点选择此旅馆就可以了。选定时会默认使用新手福利。如果还有其他不明白的，可以直接问我。” “就这些，这不是和经营游戏一样吗？我以为现实会有走流程跑手续之类的。” “并不一样，线上流程走完后还需要审核。你选定之后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完成所有权移交。3个工作日内会完成电子产权登记，纸质材料则会在7个工作日内寄到这里。” “嗯，这才是我熟悉的效率啊，那我选旅馆就和签合同差不多嘛。” 既然如此，方念安就想要郑重一点。 赛博契约也需要仪式感！ 她特地去洗了个手，把手机从屏幕到机身都擦得锃亮，最后把手机放上支架，正襟危坐。 先点开新手任务，找到“云漫度假酒店”的页面，重头到尾一字一句地看了一遍，才郑重地点下了选择，并在跳出的是否确认弹窗中再次确定。 随着选择完成，页面也应景地放了满屏电子烟花表示祝贺。 接着是“嗡”地一震，任务区里出现两个新的支线任务。 支线任务1：“恭喜您拥有自己的旅馆！这将是您伟大事业的开始，为您的旅馆起一个心仪的名字，让它代表您的意志与信念，响彻万界吧！”奖励：20万经营资金。 支线任务2：“这家旅馆曾是一个庞大计划的起点，却在无能者手中蒙尘。这小小的旅馆势必无法承载您未来的伟大宏图，拿下那些无能者放弃开拓的土地吧，让它成为您未来事业的基石与助力。”奖励：万界盲盒（道具版）一个。 “咳咳咳，”方念安被这中二而浮夸的任务描述呛到了，她目露怀疑地看向07，“之前新手任务挺正常的啊，怎么现在支线变成这样了？” “不会是你有什么隐藏的中二设定吧？耻度爆表了喂。” “支线任务是按系统默认设置发布的。中二设定？您是对支线任务描述有疑问，或是有什么不满意吗？” “疑问倒没有，取名字和拿到度假村项目计划开发的所有地对吧，我读懂了，但是这个风格太夸张了，不能改成简洁直白风格的吗？就你平时说话那样就行。” “可以修改，指令已接受，将会在下次发布任务时更改。已发布的任务描述需要修改吗？” “嗯，能改就行。这次的嘛，算了不改了，伟大事业啊，就当是个口彩了，留作纪念吧。” 敲定旅馆所有权让方念安放松不少，她打了个呵欠，继续待办列表下一项。 “云漫现在情况怎么样？还是有人天天去那堵人吗？” “云漫度假酒店原人员都已经撤离了。最近这段时间，在每天上午九点到十一点左右、下午三点到五点左右都会有一些本地居民前往。” “嗯，我想他们也不会放弃。”方念安注意到不对的地方，“等下，你怎么知道有人总在那个时间过去？” “从监控录像中分析总结出的规律。旅馆所有的电子密钥和权限已经移交。供电持续到本月底，监控系统可以使用，也可以查阅往期记录。 “这部分功能需要整合进App中吗？” “需要！什么时候能用上？” “8小时以内会上线，另外，对身份问题的处理目前有一些进展，能允许我说明一下现有方案吗？” “这么快就拿出方案啦？”方念安惊喜道，又忍不住小小声嘀咕，“不愧是高科技AI，这效率能卷死我见过的所有卷王了。” 07拿出一个防水袋，里面是整套身份证件，放到两人中间，解释道：“考虑到方念安你对合法性的重视，系统扫描了附近山林中现有的人类尸体，最后找到了这一位。 “齐家友，28岁，黑山市人，自由摄影师，独生子、双亲已故，社会关系简单，长期从事野外工作。” “这么年轻就……”方念安露出遗憾的神色，追问道，“他是怎么出事的？难道没人找他吗？” “尸体是在山中深处的峡谷里发现的，附近有背包和摔碎的摄影器材，专业背包内身份证件齐全且保管得当。 “从坠落高度看，落地后立刻身亡了，周围只找到他一个人的活动痕迹，判断是野外工作中意外身亡。这点和他的网络足迹也对得上。 “没有找到和他相关的寻人公告或失踪宣告，可以推断他的失联还没有人注意到。” 方念安隔着防水袋仔细辨认，黑山市离这里很远，那里的人往往身材高大、高鼻深目，这点从证件上的一寸照片中也能窥见一些。 “这样啊，一个人在外，连走了也没人注意到啊。”方念安莫名伤感，但还是专注正事，“这个身份是没什么破绽，但是你们完全不像啊。而且这么做，我总有些不放心。” “外貌不匹配的问题，目前方案是重办所有带照片的证件，重拍照片时我会调整外貌到中间值过渡。” “好吧，我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先暂定这个吧，希望以后有更稳妥的办法。反正旅馆在附近，证件应该没太多机会要用。”方念安还是抱着能不用就不用的想法。 “那以后对外就先用这个名字吧，我就还是 6. 起个名字 [] 方念安再次从床上惊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记起睡前又一次哭得精疲力尽的糗样，她不太想马上见到07。 等到收拾好自己，她又觉得07本质上和24小时“亲密接触”的手机没太大差别。 反正以后也没有这种特殊情况发生了，应该吧。 想开了的方念安便坦然地出房间准备去洗把脸。 没想到路过厨房时，余光扫到一个走动的粉色身影。 她有点惊讶地侧头细看，才发现是07穿着她很早以前买的草莓熊围裙，当时她特地买的长袖罩衣款，而现在，这件草莓粉、睡裙一般直上直下剪裁的罩衣，把07那身笔挺服帖的正装遮得严严实实。 “噗嗤！”方念安没忍住笑出声来，“你怎么穿这个！” 07正从蒸锅里把菜拿出来放到桌上，闻声抬头看向她，弯腰侧头的动作让方念安想到了网上流行过的歪头表情包。 “日常烹饪时需要穿围裙。方念安你给我自由烹饪许可后，每次都会穿。” 唔，可爱！一本正经的样子配上这粉憨憨的样子，反差好大好好笑。方念安继续捂嘴偷笑。 把餐具都摆好了的07却开始脱围裙了。 “唉……”方念安忍不住发出遗憾的声音，又奇怪道，“上次你叫我吃饭那会，我没看你穿啊？” “围裙是防止弄脏衣物，烹饪结束了应该脱下，避免弄脏其他地方。” “谢谢你，我清醒了。” 07一本正经的回答击碎了刚刚的“可爱”滤镜，方念安撇撇嘴，洗完脸开始吃这顿迟了很久的早午餐。 吃了两口，没等到07也坐下的方念安有些奇怪：“你不吃啊？” “现在不是日常用餐时间，能量目前处于充足水平，现在无需进食，方念安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要求算不上啦，不过……”我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但她不想明说。 “总之反正都要吃三餐，以后就一起吃。现在你不吃你也别站着，怪别扭的，先在这坐着。” “好的，方念安。”07从善如流地坐下，主动汇报任务进度，“我查过了，旅馆的产权已经转到你名下。目前监控显示那里没有其他人，吃完饭你要去那边看看吗？” “好啊好啊！”旅馆那边有进展，对现在迫切想大干一场的方念安来说，是最好的消息了。 “你先过去，按你的速度和身手可以避开路人的，不直接面对面就行，嗯，要是你能换身更普通的衣服就更好了。” “这样可以吗？”07在手腕轻点，身上的正装已经变成了更适合这个季节的黑色大衣长裤。 方念安面色如常地点头，心里盘算着有空也要自己来用用这些系统的高科技。 “先就这样吧，起码季节对了，之后多看看别人怎么穿，再来调整。我先去给刘伯送笔记，正好错开出发时间。我们就在写着云漫的那块石头那会和。” “好的，方念安，我现在就出发。” *** 记挂着去云漫的事情，方念安放下笔记，简单寒暄了几句就往云漫度假酒店走去。 这几年村里的道路都被整修过，变得好走很多，但村里人少冷清，路边也都是单调萧条的景色，走起来倍感漫长无聊。 这让她难免怀念起临海无处不在的共享单车，要是村里也有就好了。 等到在那块写了云漫的山石处会和，却发现山石后的雕花铁门紧闭，上面还额外套着把U型锁，门两侧则是两米多高的围墙。 “这怎么进去？钥匙你现在有吗？”她不太想翻墙。 “可以从旁边林子进去，钥匙还没有寄到。其他人翻墙居多，林子的路远一点但是不难走，你想选哪个？” “林子的路吧，翻墙被看到就麻烦了，你带路。” 07点头，带着方念安走进林中左拐右绕，一路宛如开了全图挂般顺畅。 “到了。” 映入方念安眼中的，是一片被落叶和杂草侵占的无人花园。 不过，却毫无冷清之感。 “扑棱棱”、“咕咕咕~”、“啊~啊~啊~”，各种动静混杂在一起，此起彼伏的。 方念安循声望去，发现在花园角落的一个小花缸周围，有不少黑头蓝尾的漂亮小鸟，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蹦跳扑腾。 即使站在远处也能看见花缸里有不少积水，不时有鸟扑腾着翅膀飞到边缘站着啄水。 “啊，是灰喜鹊，我就觉得刚才的叫声很耳熟，我还听到了‘咕咕咕’的叫声，不知道是鸽子还是珠颈斑鸠，07你有看到吗？” 07沉默地指了指离小花缸不远的花池。 被他提示，方念安才注意到茂盛泛黄的杂草中，有个棕灰麻颈、鸽子样的鸟正踱着步子，慢悠悠地逛着，一伸一伸的脑袋不时朝小花缸方向张望。 灰喜鹊们依然占着那处小小的“水源”。 喝得高兴了有些还展翅叽喳上几声，也有没喝两口就被同伴挤开的。 还有只蹦跳着在缸缘转圈，似乎还想趁机玩水，折腾了半天，估计是觉得水深了，最后还是没敢下去，飞走了。 喝完水的灰喜鹊有不少还继续留在附近蹦跶，落在花园长椅上和花池边，叽喳扇翅，像是在聚会一般。 一直等聚在周围的灰喜鹊变少了许多，那只珠颈斑鸠才飞过去啄水，边啄边四处张望，十分警惕的样子。 方念安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 “那里有灰喜鹊筑的巢。”视野更远的07提醒道。 “啊，哪里哪里？”方念安往07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能看到几棵枝叶渐疏的树。 “肉眼应该看不清楚，我用手机镜头找给你看吧。” 解锁的手机被塞进07手里，07迅速调好参数、对准方向，方念安正好从手机屏幕中看到一个嘴上叼着什么的灰喜鹊飞入画。 那只灰喜鹊站在屏幕正中枝杈交错的鸟巢边，把嘴里的东西塞进努力往上伸出小半个脑袋的幼鸟嘴里。 “啊，还有幼鸟！”方念安惊喜地叫出声。 忘记控制音量的高音在花园里传开，小花缸那传来一阵不小的“扑棱”响动。 很快，小花缸那边已经一只鸟不剩了。 “啊，都飞走了。”声音里充满了遗憾。 “有水他们还会过来的，野生鸟类都有饮水和清洁的需求。” “饮水我知道，不过清洁难道是指洗澡吗？我以为鸟类不能沾水呢。” “很多鸟类会用浅水或者滴水来清洁羽毛中的灰尘、异物和寄生虫，羽毛亲水性不强，少量接触水没有影响，通俗说就是它们会玩水。不过也有一些鸟类是用细沙清洁。” “这样啊，”方念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就觉得刚才那只在缸边不肯走的是想玩水来着。” 既然鸟儿们都已经飞走了，方念安便把花园的边边角角都逛了逛。 花园位于白墙黑瓦的小楼后，从雕花铁门那边只能窥见一角。 一侧是双层的长排建筑，和小楼相连；另一侧则是摆了桌椅的玻璃游廊，透过游廊能看到后面的山石造景和更远处的观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