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欢喜》 1. 落难 [] 清晨,榭云宫内,掌事宫女莲莺正帮公主梳妆,国主身边内侍蔡公公匆匆携旨而来。 莲莺连忙搀扶小公主,跪地接旨。 “适逢兰贵妃身感不适,朕夜观紫薇星宿,星光微若主大凶。为趋吉避凶,公主姜婉不日移居蓬莱仙岛,不得有误。” 蔡公公宣读完圣旨,莲莺扶公主起身后,她面色微蹙,小心对蔡公公道:“公主年岁还小,又刚刚经历丧母之痛。蓬莱岛路远迢迢,公主哪能经得起这么折腾呢!” “姑姑不必多言!国主的意思,你我都清楚。还望姑姑帮公主打点好一切,早日上路吧!” 蔡公公在国主身边多年,他哪能不清楚,如今公主离宫是势在必行。他不过一个小小内侍主管,怎么能左右主子意思呢! “姑姑,你不必忧心!听母亲说,蓬莱岛乃人间仙境,我此番也正好可以去陪陪外祖。” 姜婉声音又甜又糯,她见莲莺面露愁容,不禁出声安慰她。 莲莺望着姜婉稚嫩的脸庞,勉强挤出一丝笑,说:“蓬莱岛风景秀丽,岛主也定会喜欢公主。咱们回去也好,省得在这宫里仰人鼻息!” 莲莺是国母姬苒的陪嫁侍婢,自国母仙逝后,这榭云宫早不复往日荣光。兰贵妃善妒,处处刁难公主,若不是有莲莺护着,公主怕是早就命丧她手了。 如今公主身体孱弱,蓬莱岛又远在渤海之滨,莲莺实在是担心她身体,经受不住这么奔波。可眼下,也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 姜婉对这皇宫,却没任何留恋。父王自兰贵妃进宫后,把她跟母亲丢在这榭云宫里,不闻不问。母亲明明被奸人所害,他却对外谎称国母因病离世。 姜婉对他早就寒了心。如今能离宫,对姜婉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一晃,三日过。 到了公主离宫那日,满宫内竟没一人送行。世态炎凉,宫里人也习惯拜高踩低。 莲莺小心搀扶姜婉上了马车,她回头望了一眼朝陵城,心中百感交集。当年,她陪小姐初来朝陵城,百姓夹道欢迎,那是何等的风光。 她无奈叹气一声,心中暗暗发誓,就算豁出她这条命,也定要护公主平安长大。 她们的马车,只用了寻常马匹,再加上姜婉身体不适,路途上歇歇停停,用了两月有余,才赶到蓬莱岛。 姜婉从未来过蓬莱,她只听母亲提过,蓬莱远离人间喧哗,风景如诗如画,美不胜收。 她们刚刚登岛,蓬莱二少主姬滔,也就是姜婉的二舅,早已在此等候她们多时。 莲莺心中疑惑,这二少主从小就与小姐不睦,为何会是他来迎接公主。 她不动声色地搀扶姜婉下马车,小声提醒她小心此人。 “这位就是婉儿吧!都长这么大了,我上次见你,你还在襁褓里呢!”姬滔笑容满面地望着姜婉,非常和蔼可亲。 姜婉对这个舅舅,没有一丝印象,她眨了眨眼,只怯怯喊了声“舅舅”。 姬滔大笑一声,他抱起姜婉,说:“父亲如今正在闭关修炼,大哥也去了东海剿灭妖兽。如今这蓬莱岛也只我一人,婉儿来了,正好陪我解闷。” 莲莺不放心他,立即从他怀里抱过姜婉,笑说:“公主还小,仔细脏了少主衣服。” 姬滔倒是表现地十分淡定,他在前方引路,对莲莺说:“你陪小妹去朝陵城,也有两百多年了吧!我知你思念亲人,已经提前把他们接到府中。如今,他们可都盼着见你呢!” 莲莺自去了朝陵城,就再也没回过蓬莱,听到可以见到家人,她立马喜不自胜,施礼道:“莲莺多谢少主筹谋!” 回到姬府后,莲莺迫不及待去见了家人,姜婉则跟着婢女,来到房间沐浴更衣。 姜婉不熟悉蓬莱,来了好几日,最多也只在府里转转,从未出过府。 这日,莲莺去家中替母亲过寿,姜婉无聊在府中闲逛。 “婉儿来了这许久,还从未出府吧!今日舅舅正好无事,不如你同我出去逛逛?”姬滔在花园碰到姜婉,笑着询问她。 莲莺虽与她说过,要她小心二舅舅,但她毕竟年岁尚小,心思单纯,见舅舅慈眉善目,连忙点头答应。 殊不知,她这一去,正好落入姬滔的圈套。姬滔把她带到周镜山后,见四下无人,立刻就换了副面孔,他用力掐着姜婉脖子,威逼她拿出护倾石。 护倾石是蓬莱神石!是上古遗留之物,异常珍贵!当初,姬苒出嫁时,蓬莱岛主把神石当作嫁妆,送给了女儿,随她一同去了朝陵城! 姜婉害怕地连连摇头,说:“母亲从未跟我提过护倾石,我真的不知它在哪里!” 姬滔自是不信姜婉说的话,可他搜遍姜婉全身,也未见护倾石下落。 他怕等父亲出关后,姜婉会找他秋后算账,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一记毒掌,杀了姜婉,以除后患! 他也怕姜婉尸体被人发现线索,就直接把她扔到了渭水河,毁尸灭迹。可他千算万算,竟没想到姜婉大难不死,还尚留有一口气。 姜婉也不知自己在河里飘了多久,等她再睁开眼,就见乔老爷在她床边,细心照顾她。 她不敢回蓬莱,也不敢回宫见兰贵妃。只好假装自己失忆,留在了乔老爷身边。 正巧乔老爷膝下无子,也就欢喜认了她做孙女,并替她取名“乔畔”。 从此世间再无公主姜婉。 一百年后,三水镇归园馆。 今日是八月十五团圆日,家家户户的庖屋都升起袅袅炊烟。归园馆,也不例外。 乔畔一大早就开始忙活,买菜、洗菜、切菜,忙活了整整一日,直到夜幕降临,才做得这一桌美味佳肴。 乔畔看着自己辛勤的成果,满意地点了点头。 等一切准备就绪,她向前厅大声喊道:“爷爷,钱叔,招财,进宝打烊吃饭啦。” 归园馆前厅。 乔老爷正忙着跟钱掌柜对账,进宝也在归置货物。招财拿着扫帚站在那里,一脸的垂头丧气。 “钱叔,钱婶去探亲,这都走了好几个月了,她到底啥时候才能回来阿!” 钱叔停下手里的活,掐指算了算:“算时日,应该还有一两月的就回来了。” “啊!”招财长吁一声。 “还要 2. 拜师 [] 夜阑人静,星光璀璨,整个小镇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只偶有几声鸟叫,徘徊在小镇上空。 吱呀一声,一个身穿黄色襦裙的娇俏少女,蹑手蹑脚地推开当铺后门。 乔畔小心关上门,急忙往仙灵山方向赶去。 三水镇位于仙灵山脚下,因在山中腹地有许多灵药仙草生长,此山顾得名于“仙灵山”。 乔畔脸上冒着豆大的汗珠,脸色惨白!此时她体内仙力紊乱,身体极其不舒服。 还未等她赶到腹地,就支持不住,不得已只能就地坐下用功调息。 调息了一刻钟,她脸上才恢复了少女该有的颜色。还未等她完全放下心,忽感到自己身后有什么东西。 她往后扭头一看,心猛然一惊。 树上有人!!! 只见那人半躺倚在树杈上,手中还拿着一个酒葫芦,一边喝酒一边抬头望着月光。 “你个小姑娘大晚上的不在闺房睡觉,跑到这深山作甚!”未等乔畔反应过来,那人便从树上一跃而下,站在了她面前。 乔畔这才看清那人长相。他身姿修长,气宇轩昂,衣着也十分得体。眉眼间还透着一股不羁的性格! 就是头发有些凌乱的随便扎了一个髻,透漏着些许不协调。 乔畔心虚地指了指天上的月亮,“今晚月光甚好,我来这山中看月亮。” “哦?可刚刚我在树上,依稀间看你好似在运功调息啊!”那人笑着戳穿了她的谎言。 乔畔见谎言被拆穿,她面露不安,只笑笑不说话。 那人接着开口说:“我对医术还算有点心得,不知姑娘可否愿意,我来帮你把下脉?” 乔畔一双桃花眼,紧盯着那人眼睛。她思索片刻后,小心把手递了出去。她心中其实也很忐忑,也不知他究竟有何本事! 他笑着接过乔畔的手,仔细把起脉来。 只见他笑容渐渐凝固,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抬头蹙眉,目光凌冽地盯着乔畔问:“你究竟是谁!” 乔畔见他面露不善,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喃喃回道:“我叫……叫乔畔,家就住在三水镇。我爷爷在镇上开了一家当铺,名叫归园馆。” “你不是你爷爷亲生的吧!”他语气肯定的说。 “镇上与我家相识的都清楚,我幼时被爷爷收留!” 乔畔说完察觉出不对劲,困惑问他说:“可是咱们是第一次见面,你是如何知晓的?” 他听完乔畔的话,大笑一声,似是豁然开朗起来。 “不瞒姑娘说,我这看人命盘的功夫,可比医术强多了。等哪天有空时,我在与姑娘好好说道。我刚替姑娘把脉,探到你体内仙力紊乱,这可是拖不得了,必须马上医治。” 乔畔见他还真有些本事,连忙双手作揖行礼! “求神医指点迷津!” “神医可不敢当,但我可以教授你内功心法。只要你勤加修炼,可以助你灵活掌握体内仙力。” “可!你要跟我学吗?” 乔畔喜出望外,她连忙点头答应。 “我为何不学!我现在每天都会提心吊胆,倒不是我贪生怕死,我只怕自己会不受控制去伤害爷爷!” “你倒是干脆,什么都告诉我。你不怕我是坏人,会杀了你?” 他喝了一口酒,又接着说道:“就算我不杀你,你就不怕我绑了你去,来敲诈你爷爷钱财?” 乔畔暗笑,目光坚定地说:“你不会杀我,也不会伤害我。你仙力高我许多,你若真想杀我,又何必跟我浪费唇舌。至于钱财嘛?” 乔畔笑笑伸手指向他腰间佩戴的玉佩,“就你这个玉佩,就已经够买好几个我家铺子了。” “你这个机灵样,还真是像我一位朋友。罢了!以后每个月的月圆之夜,你带着一壶酒来找我,我传授你内功心法。” 乔畔喜上眉梢,拱手道:“多谢师父!” 他连忙拒绝说:“别!可别喊我师父。我这人天性散漫惯了,你这一声师父,责任太大。我就是看跟你有缘,教你点东西玩玩。” “这样吧!我爱喝酒,以后你就喊我‘醉老头儿’,没事咱俩切磋一下。” 乔畔心想:“‘醉老头儿’?看你年纪当我爹爹都算多的,哪里能到喊老头儿的岁数呢!” 乔畔眸光微转,瞬间就有了主意。 “那我以后就喊你师叔吧。” 他无奈叹了口气,“罢了!随你吧。你看到那间茅草屋没!” 师叔从袖中拿出一粒药丸,递给乔畔。 “我在这茅屋周围设了阵法,一般仙力的人是看不见那间屋子的。这药丸,可保你平安穿过这阵法。下个月圆之夜,我在茅草屋等你!” 话音刚落,他就飞身一跃,瞬间不见了踪影。 乔畔对着夜空大喊:“一言为定,师叔!” 一连好几日,三水镇都阴雨绵绵。整个镇子好似笼罩着一层轻纱。 好不容易等到天放晴,进宝忙把库房里的典当品搬到后院晾晒。 乔畔也从屋里搬了把藤椅出来,自顾自的躺着藤椅上悠然晒起了太阳。阳光像温暖的被,盖在乔畔身上,扫去了连日来的阴霾。 钱叔从前厅来到后院,对进宝说:“天放晴了,等会儿你搬完货物,看看家中用品缺什么,去集市买一趟吧。” 进宝看了眼库房,郁闷地摆摆手。 “货物还有许多,只怕等我搬完再去,集市都快散了。招财那小子去哪儿了,要不看看他是否得空!” 钱叔愤愤挽了挽衣袖。 “那小子估计又跑去酒铺找乐子去了,他整天也没个正形。我去寻他去!” 乔畔在旁心想,“招财这回惨了!他肯定又会被钱叔揪着耳朵给提回来!” 她连忙起身拦住钱叔。 “您寻他作甚,白惹的您徒增烦恼。左右我闲来无事,正好也想去集市逛逛,我捎回来便好。” 钱叔叹气一声:“招财那小子能遇到老爷小姐,那是他的福气!只可惜,他不思进取啊!” 乔畔笑笑,示意钱叔不要忧心! 她刚准备出当铺,就被爷爷喊住。 “畔儿,你在集市上多买些吃食,给你月爷爷送过去。他腿脚不方便,前阵子又下雨,他肯定没法出来买。” “好咧爷爷!我知道啦!”乔畔向爷爷挥了挥手,连蹦带跳的往集市走去。 乔畔在集市上逛了许久,等她从集市上买完东西,太阳都快落山了。 月爷爷家在镇子的东边,需要穿过一条僻静小路才能到。 小路两旁种满了合欢树,树木枝叶长得高大,挡住了阳光,显得小路寂静又幽暗。路的尽头便是月爷爷家。 月爷爷是兽族,家中只有他一人。且他向来行事孤僻,也不喜与人来往。 大家都不清楚他何时来的镇子,也不知是何故,导致他双腿留有残疾,须坐轮椅代步。 说来也是有缘,有次乔老爷偶然见到这些合欢树,误打误撞地来到他家门前,就去讨了杯茶喝。 俩人一番交谈后,发现彼此非常投机,竟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自此,闲来无事时,乔老爷就会带着乔畔拜访。这一来二去的,乔畔跟他也变得熟络起来。 原先她时常走这条小路,也不曾有过畏惧。但今日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心里发怵,觉得有人在暗地里窥探自己。 她不由得加快脚步,紧走了几步,快步赶到月爷爷家。 她重新理了理思绪,叩响了门:“月爷爷在家嘛?我是畔儿。” 一个庬眉皓发的老者,坐着轮椅开了门。 “畔儿,是你啊!快进来。你爷爷怎么没跟你一同来,我可是好久没与他对弈了。” “近日当铺有些忙,爷爷他抽不开身。这不!他让我给您带些吃食,顺便再帮忙您打扫一下屋子。” 乔畔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她目光扫了一眼儿桌面,发现摆有两个茶杯,里面的茶还冒着热气。 “月爷爷,您有客人来呀?” 月爷爷淡然一笑,“是个多年不见的故人,他来看看我。” 乔畔心生奇怪,认识月爷爷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与别人来往。但她懂得分寸,也没再多问什么。 她挽起袖子,连忙收拾起屋子来。 她一边打扫,嘴里还不停地唠叨道:“月爷爷,您该多出门与人交往,自己一人在家多无聊阿。我就最怕寂寞了,不过还好家中有爷爷、钱叔、钱婶,还有招财进宝。” “我跟您说,招财进宝可有趣了。等下次我带他俩来,与你逗笑好不好?” 月爷爷笑着点了点头,他忙把凳子递给乔畔。 “孩子快坐下歇歇!我自己一个人,哪里有什么好收拾的。” 乔畔接过凳子坐下,又陪着说了好一阵子话。直到天色晚了,才不舍地离开回家。 时光荏苒!没多久就到了与师叔约定之期。 乔畔早早就收拾完。等到入夜,她趁着众人不察时,偷偷溜出后门,往仙灵山赶去。 她来到茅草屋外,看见门开着,便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师叔?你在吗?我带了爷爷珍藏的青稞酒,你要不要尝尝!” “哪里有青稞酒?”师叔从房梁一跃而下,似一道光,猛地出现在乔畔面前,吓了她一跳。 “师叔!你就这么从天而降地下来,我的心脏可受不住你这么惊吓!” 她把酒壶递给师叔说:“你尝 3. 神秘男人 [] 三水镇,是朝陵国一个不起眼的小镇。小镇居民大部分都是普通神族,只偶有几户是兽族。 神族寿命的长短,与父母仙力的高低息息相关。当然,如果自己勤加修炼,提高仙力,也是可以增加寿命。 但寻常人每天须为温饱计,哪里又能如愿好好的修炼呢! 自从师叔离开后,乔畔的生活又回归了平静。 归园馆的旁边就是酒铺,每天人来送往,好不热闹。酒铺也时常会请一些说书先生来讲书,以更好地招揽生意。 “钱叔,那个……今日当铺不忙,我能不能请天假,休息一下。”招财眼神恍惚,一看就是在撒谎。 “隔壁酒铺又上新酒了?”钱叔反问道。 “不是!酒铺请了新的说书先生来,听说还要讲大鹏鸟的故事呢!” 招财一听酒铺,立马来了精神,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说完他才发现自己漏了馅,着了钱叔的道。 钱叔揪着招财的耳朵,恨铁不成钢地说:“你都老大不小了,还整天不务正事去厮混。你父母当初把你跟进宝两人托付于我,我怎么对的起你父母在天之灵!” 乔畔此时正在厨房跟钱婶学做吃食,两人听见动静,赶忙赶到前厅。 她俩刚进来,就见招财跟个蔫打的茄子一样,站在那里被钱叔训斥。 钱婶心疼他,立马上前把他护在自己身后。“哪里就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般狠厉!” “慈母多败儿啊!”钱叔看了一眼被护在身后的招财,拂袖一掌,重重拍在了桌子上。 乔畔见状,赶紧上前扶他坐下。 “钱叔,您先坐下消消气。” 她又把招财拉到钱叔面前。 “招财虽说有时会偷懒犯浑,但他心地还是好的。作奸犯科的事,他也绝对不会干。等他年岁再大些,您给他娶个媳妇,他就能明白您老的苦心了。” 钱婶也在旁附和说:“他无非就是爱偷懒些,等给他娶个媳妇,成了家,他就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了。你别总为他生气,小心气坏身体。” “招财,你还不赶快给你钱叔道歉!” 钱婶用眼神示意他,招财也不傻,立马上前施礼起誓。他又说了好些以后会努力的话,钱叔这才渐渐消了气。 “我刚才听你说,酒铺要讲大鹏鸟的故事?我正好有兴趣,店里现在也不忙!走,咱俩去酒铺听听。” 乔畔赶紧拉着招财出了当铺,生怕他又说错话,惹钱叔生气。 等出了店铺门口,她才对招财语重心长道:“你以后别再惹钱叔生气了,你若是再耍浑,我以后就不请你吃酒了!” “我的好姐姐,这次可真不怪我!我答应你,再也不惹他生气了。咱们快些走吧!说书都已经开始了。” 招财一路推着乔畔,硬生生地把她推进了酒铺。 酒铺面积虽不大,但桌椅摆放却十分有序,陈设也算古朴雅致。 乔畔招财两人刚找好位置坐下,就听见说书先生拍了一下醒木,清了清嗓子道: “这金翅大鹏乃是上古妖兽,传说其有金刚钻般的角,嘴如铁钩,眼如日月般闪耀夺目。那可谓是威风凌凌,威震四方!” “自三百年前,烛九阴败给前国主后,这大鹏也远遁他乡,消失在这天地间。” “据传闻,这金翅大鹏重情重义,他爱上了一位普通神族女子。两人婚后也算琴瑟和鸣,羡煞旁人。但不知为何,这大鹏练功走火入魔,误杀了爱人。此后,就再无人知晓其踪迹了……” 说书先生重重拍了一下醒木,也拉回了乔畔的神思。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怎么回事,回回都这样。每次说到最精彩处,就开始卖关子!” “对,对,对!退钱退钱!” 酒铺里众人表达着不满,老板赶紧陪着笑脸。 “今日天色已晚,还请大家明日再来。我保证!明日一定让大家尽兴,一定尽兴阿!” 众人听罢全都悻悻而归。乔畔也一同出了酒铺,但她神思却迟迟不能安定。 “诶,招财!你说那大鹏鸟发现自己误杀了最爱人,他该有多悔恨呀!” “这你该去问那大鹏鸟阿!如果我有那大鹏鸟的仙力修为,那该多好。看钱叔还敢不敢再随便揪我耳朵!”招财边说还一边比划着要战斗。 她看着招财那逗趣样,心想活该你娶不到媳妇! 虽说师叔不在,可乔畔还是习惯月圆日去茅草屋修炼。她每次去,还是会穿男装,这样也方便打扫屋子。 “早知如此,我就不该立那么重的誓!每次修炼完再打扫屋子,我这小身板可太累了!” 乔畔擦了擦鬓角的汗,继续自言自语说:“师叔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总不能以后寻他,见人就问,你看没看见一个‘醉老头儿’?” 乔畔说完,把自己都逗笑了! 山间的夜晚,是静谧的,是安逸的。月色如水,树影婆娑,几声鸣叫,划破天际。 她打扫完屋子,坐在茅草屋外的台阶上看月亮。满月的月亮似是一轮银盘,也似是一张少女的脸伫立在天边,神秘而美丽。 自从上次在酒铺听完那大鹏鸟的爱情故事,乔畔心里很是触动。但少女心思无人可诉,也只能对着这月光慰寄。 其实也不怪乔畔把心事藏匿。 招财心性还是个孩子,进宝每天都要跟钱叔学习算账,钱婶虽说是女的,但乔畔一直把她当作自己长辈。总不能让她去跟爷爷说这些少女心思吧。 无奈她只能寄情于月光,了胜于无了。 她正盯着那月亮看着,天边似是飞来一只玄鸟,越飞越近。她定睛一看,心头却一凛,那哪里是只鸟,明明是个人! 那人飞到茅草屋外,直冲乔畔而去。她还未来及站起来,剑已抵在脖子上。 乔畔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小心翼翼抬眼看向那人。 那人身穿一袭玄衣,脸带面具,看不清样貌。墨发如瀑,飘逸洒脱,高大挺拔,自带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大……大侠,饶命阿!我……”她话音还未落,那人竟收起了剑,直直地倒在了她怀中。 她心被惊的砰砰直跳,脸也瞬间红到了脖子根。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被男人抱!她缓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那人是晕倒了! 乔畔一脸尬尴地喊了那人几声,见他没回应,才暗暗庆幸,“还好他没见到自己的丢人模样。” 他身高比乔畔高出许多,身材挺拔又强壮。乔畔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拖到屋里,又用出了吃奶的劲才把他抬到床上。 等把一切弄好,乔畔累的一屁股坐在床边,气喘了半晌才缓过来。 乔畔用仙力点了盏灯,她把灯放在床前仔细打量着他。 他容貌虽被面具遮住大半,但不难看出,也是个俊朗的公子! 乔畔发现他左肩胸前似有鲜血溢出,为了看清伤势,没办法只能脱下他的上衣。 他肌肤白皙胜雪,胸前肌肉如两座巍峨的山峰。腹部肌肉也是线条分明,乔畔还仔细数了数,是八块! “乔 4. 流言四起 [] 自乔畔从山中修炼回来,一连睡了几日后,乔老爷就不许她再修炼,让她多休息几日。 钱婶心疼她,也不许她帮忙做饭。乔畔现在每日不是吃就是睡,简直无聊至极! 这日一大早,乔畔坐在妆台前,无聊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那个神秘人究竟是谁呢?为何他又要带着面具?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还说要报恩,他都不知道我是谁!要如何报恩!”乔畔喃喃自语地,边说边抱怨。 “等下次见到他,我定要摘下他的面具!好好看看他到底生得是何模样!” 乔畔回想自己那日亲他的情景,不自觉露出些少女的娇羞! “好姐姐!你知道嘛,咱们三水镇出大事啦!”招财招呼也不打,直接推门就入。 “招财!你进我房间怎么也不敲门!”乔畔赶忙放下镜子起身,一脸的心虚。 招财呆站在那里,挠了挠脑门纳闷说:“咱们原先不都是这样么,还……敲门?” “从前怎样我就不与你计较了!但今后,你进我房门必须得敲门!我是女子!” 乔畔特地把女子两字喊的特别大声。 “对了,刚才你说咱们镇出大事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招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进来到底所为何事。 他赶忙走到乔畔身边,凑到她耳旁一脸的神秘。 “今日不知从哪里传出的消息,竟有人说那金翅大鹏,如今就藏匿在咱们镇!” “他在三水镇?这不可能吧!咱们镇这么小,哪里能藏住他那尊大佛呢!” 倒也不是乔畔无的放矢,三水镇的面积在朝陵国的版图上,估计也就跟芝麻粒一样大。 “况且咱们镇总共就那么几户兽族,在刨去月爷爷家,更是寥寥无几。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我看一点都不可靠!” 乔畔不信地摇摇头,毫不在意他说的话。 招财见乔畔不信他,急的抓耳挠腮,立马解释起来。 “今早我刚开铺,那说书先生就来典当东西,可是他告诉我的。那先生是从大地方来的,他还说不出三日,三水镇肯定要出大事呢!” 他一脸坏笑地看着乔畔,继续说:“你反正在家也是无聊,不管消息真假,随我一起去酒铺瞅瞅吧!你也正好打发时光嘛!” 乔畔这才明白,原来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啊!肯定是钱叔不许你去看热闹,你这才想拉我去。钱叔当着我面,不好发作斥责你。你的奸计得逞了!” 招财见自己的小心机被揭穿,他也不恼,反而还撒娇起来,抓着乔畔的衣角乞求道:“我的好姐姐,你就陪我一起去吧!等调查清楚这件事,我就好好努力学习记账!” 他说完,还真冲着乔畔做了一个立誓的姿态。 乔畔双手捏着他的脸,不解地盯着他看。 “你跟进宝真的是亲兄弟吗?改天我得好好问问钱叔!” “进宝他每天恨不得钻进那账本里,你俩这性格差的也太大了吧!” “等调查清楚这件事,我去帮你问钱叔,我俩到底是不是亲生兄弟!”招财拉着乔畔往外走,迫不及待地往酒铺走去。 乔畔两人进了酒铺,找了个靠中心的位置坐了下来。她唤小二来,点了一碟花生,一壶白干! 小二端上酒菜,凑近招财笑眯眯地说:“把你家小姐喊过来作甚,也不怕她听见那大鹏鸟的消息,晚上躲在房间里,害怕地不敢睡觉!” 这小二平日里就跟招财在一起厮混,俩人在一起说话也没个正形。招财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许瞎胡说。那小二坏笑一声,才退下去招呼别的客人。 乔畔专注剥着花生,也不搭理小二。剥完她自己也不吃,把花生粒放到招财面前。 “以后跟那小二少来往,省得学到他那耍浑的姿态!” “哎,他就是一跑堂的,你不必跟他较真,咱们打听正事要紧!” 俩人坐下没多久,就听见隔壁桌客人在那窃窃私语,谈论着大鹏鸟。他俩赶紧竖起耳朵听着。 “我听说那大鹏鸟是个穷凶极恶之人,你说怎么就来了咱们镇了呢!” 另一人叹息道:“我听说朝陵城那边,这些年其实一直都在暗地里追查这大鹏。我估摸着,那大鹏是怕了,才躲到咱们这小地方来!” “咱们镇都多久没这么热闹了!照这个形势下去,看来以后想要太平也难啦!” 招财听到那人说朝陵城,眼睛都直了!他立马搬着矮凳,挪到隔壁桌,问那人道:“诶,那照你这么说,朝陵那边也要来人到咱们镇了?” 那人见招财感兴趣,又觉得自己知道的内幕多一些。 他立马就来了精气神,骄傲地说:“何止朝陵城!我还听说,原来那些被大鹏鸟所害之人的亲属,已经聚集起来,要来咱们镇寻他报仇呢!你没发现今日这酒馆,就多了许多外地客人嘛!” 招财见他说得跟真的似的,觉得他在吹嘘,不信反问道:“你是如何知晓这么多,莫不是要诓我吧!” 那人见招财不信他,急的他忙拍了拍桌子。 “我家可是开镖局的,我在押镖回来的时候,可是听了一路呢!咱们镇子消息闭塞,外面可是早就传开了!” 乔畔听到那镖师说话语气焦急,她怕招财惹事,赶紧走过去,行了个礼。 “我家伙计年纪轻不懂事,说话冲撞了您,您别往心里去。我这就把他带回去严加管教。大哥,你们慢喝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