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但为她痴狂[快穿]》 1. 开局渣男一枚 [] 睁开眼就是破破烂烂的棚顶,甚至还能看到土黄色的泥,“啪嗒”一声,土块掉落,差点儿砸他脸上,宋驰默了一阵儿,爬起来。 他就只做了撑起胳膊、坐直上身这两个动作,就累出一身冷汗。 这副身体太虚,得练。 他往窗外望去,北风掠过,带出呼呼声响,晃动着的树枝吐出绿芽,明显正值初春。 他打了个哆嗦,开始接收系统传输过来的剧情。 原身来自城里,出身很好,被家人保护得也很好,但家里的顶梁柱被人构陷,护着他们家的那位自身难保,只能把高中没念满的原身下放到小河村。 小河村是南省出了名的贫困山区,这里的人也就“勤劳”这一品质值得拿出来说一说。 可有的时候,穷困与勤劳与否并不成正相关,就好像他这具身体的妻子,论勤劳朴素,村里没有一个人敢排在她前面。 就是这样一个吃苦耐劳、勤快肯干的女人,却嫁给“三心二意”“勾三搭四”的原身,还把原身当成宝,捧着怕摔,搂着怕热。 宋驰嗤之以鼻。 “系统,我的任务是什么?” “系统?” 久久没得到回应,宋驰皱眉。 这就开始放养了?不怕他把世界搞坍塌,他可是有前科的。 主系统空间,系统888看着001,愁眉苦脸地说:“老大,他把任务搞砸了怎么办?上一个任务,我叫他辅佐男主,帮助他争霸天下、迎娶娇妻美眷,他倒好,揭竿而起,自称为王,搞得世界崩溃,我差点儿被世界意识拧死。” 001转过身,他背着手,很有大师风范地道:“要不是你判断宿主性格失误,他会去执行配角任务?” 系统888低下头:“对不起,老大。” “从现在开始,你只要引领他就好,至于任务的具体执行方式,让他自己决定。” “是。” 宋驰坐正了,又喊了几声“系统”,系统始终没现身,他明白了,他被系统散养了。 须臾,他笑出声来。 这样更好,别像上个世界,他都施展不开,处处被系统掣肘。 忽然,外边传来男人粗嘎的大嗓门,他立马瘫床上,双眼紧闭,宛若死人。 原身不去下地干活,借口可是生病了,还病得不轻,地都下不了。 那人进来,见宋驰躺在床上,闭着眼,脸色苍白,跟要去了一样,他哀叹一声,拍着大腿着急道:“这可咋整,你病了,你媳妇也摔了,这家里也没个长辈妯娌帮衬着,可咋——” 宋驰“噌”地蹿起来,俩眼睛睁得老大,男人一晃神儿,宋驰抓着他,手劲儿大到他两条胳膊都快被拧下来了。 “我媳妇儿怎么了?” 大汉一边吃痛龇牙,一边道:“她,她跟白知青吵起来,不小心摔了一跤,现在还在地头呢。” 男大汉眼前一花,等他睁开眼皮,面前哪还有人。 不是病了吗? 大汉眼里冒出问号。 宋驰一路狂奔,来报信的男人被他甩了好几百米。 好在村里开的荒地离村子不远,十几分钟后,宋驰赶到,他直奔被村民围起来的那个圈,挤了进去。 最中央,白姓知青正掐着腰,对着他的妻子破口大骂。 “装什么,肚子里的野种还不知道是谁的呢,向红棉,你这种女人,根本就配不上宋驰,赶紧打申请离婚算了——啊!” 白文珠尖叫,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她整个人破布一般飞出,还栽进刚刚泼开的粪土里。 白文珠一身狼狈,几个知青跑过去,可看到纠缠在白文珠身体上、脸上的牛粪猪粪,他们退却了。 白文珠继续尖叫。 “宋驰,你怎么能这么对白知青,好歹曾经你也是知青,你——”不敢动手,只能动嘴的男知青对着宋驰一通指责。 宋驰红着眼睛,直接把他推倒,好巧不巧,男知青倒在白文珠身上,引来白文珠的叫骂。 宋驰不管他们,挤进人群,满眼只有扶着肚子,面容痛苦的妻子。 “红棉?”向红棉闭着眼,脸色苍白,十分虚弱,连回应他的力气都没有。 宋驰不敢耽搁,一把将向红棉抱起来。 这副身体太弱,他脚下踉跄,稳住身体后,他稳稳抱着人,泛着凶光的眼睛扫过众人,在经过狼狈地爬起来的白文珠的时候,眸中锐利化作刀子,牢牢扎在白文珠身上。 “红棉跟孩子出了事情,我要你偿命!” 在村民、知青们愕然的目光中,宋驰经过之地,人群自动分开。 抱紧怀里几乎失去意识的人,宋驰抬起腿,往村里跑去。 大队长看众人都聚集在这里,没人干活,立马喊道:“都愣着干什么,今天上午的工分都不想要了?” 众人只能收回依依不舍地注视,低头干活。 围在白文珠身边的知青也都被大队长撵去刨地了。 其中一个男知青,他坚持不肯走,非要拉白文珠起来,被白文珠气急败坏地推开。 顺着白文珠依旧留恋地望着宋驰的目光,他也望过去,眼中嫉妒翻滚。 卫生所在村口,宋驰抱着向红棉出现后,两腿一软,给大夫行了个大礼,大夫愣了一下,一时也不知道宋驰想干嘛。 “房大夫,快给我媳妇看看。” 房大夫这才注意到宋驰怀里的人。 “快把红棉放到病床上。”抱着大着肚子的孕妇跑了这么久,宋驰实在起不来,房大夫皱着眉,她还真抱不起来向红棉,诊所里又只有她一个医生。 忽然,房大夫睁大眼睛。 宋驰跪着抱着人,膝盖蹭着地,把人送到病床上。 房大夫心知耽误不得,赶紧给孕妇检查,“怎么昏迷的?” “红棉下地干活,被人推倒了。” 来卫生所的路上,向红棉两手紧紧捂着肚子,唇间呓语嘶哑。 半途,向红棉醒了一回,抓着他胸前布料,喊了好几声“孩子”。 他也只来得及告诉向红棉:“孩子不会有事。” 向红棉头一歪,又晕了。 “房大夫,怎么样?”心焦地望着床上的伤,宋驰问道。 房大夫手里捏着听诊器,“催什么,你来?” 宋驰不说话了,他一脸的冷汗、热汗,糊成一团黏在他脸上,他顾不得擦,汗水滴下来,在床单上印下一个个小圆圈。 房大夫瞟他一眼,这才看见他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衫,跑得太快了,衬衫乱得不成样子,扣子也崩掉好几颗,往下瞧,这么冷的天,他竟然光着脚,脚侧有血,估计脚底下伤口也不少。 她憋回满肚子的骂人话,努努下巴,“那边有毛巾有水,擦干净,你媳妇这样,你病了可没人伺候你。” “房大夫,你先给她检查,我没关系。” 房大夫惊了,这是宋驰说出来的话?转性了?回头是岸了? “房大夫,您别看我了,快给我媳妇瞧瞧。” “现在知道是你媳妇了,早干嘛了,让怀着七个月身孕的孕妇下地干活,好手好脚的大男人在家里躺着,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房大夫一边数落,一边听心跳、量血压、摸脉搏。 房大夫中医出身,去县里进修过,懂一点儿西医知识。 一顿检查后,房大夫放下听诊器,“孩子没事儿。” 2. 妻儿血债,我来讨 [] 房大夫急急忙忙回来,见宋驰两眼放光,一脸看到白文珠出现的兴奋模样,打好的腹稿一下子吞了回去,脸也冷下来:“宋驰,你已经娶了红棉,跟白……她搅和在一起,你知道后果吗?” 乱搞男女关系,作风不端正,没闹大还好,一旦被人知晓,轻则被人嘲笑,被指指戳戳,重则要被送到“公审大会”上接受审判,还要“游街示众”。 其中后果,哪个宋驰都担不起。 更何况,向红棉还怀孕了,这种事情传出去,她在小河村还怎么抬得起头,以后等孩子出生了,闲言碎语,孩子又该如何自处? 房大夫越想越忧心,恨不得上前去,打上宋驰几巴掌,好叫他清醒过来,回头是岸。 “房大夫,谢谢你。” 房大夫愣住了,“宋驰,你——你非要一条道走到黑?非要把红棉架到火上烤?” “房大夫,我早就跟以前划清界限,现在的我,是崭新的宋驰,我会好好待红棉跟孩子。” 房大夫更愣了,她不知道宋驰是真心,还是说谎敷衍她。 “房大夫,待会儿麻烦你帮我一个忙,我跟红棉的以后,就靠您了。” 房大夫被迫上了宋驰的贼船,听到宋驰要她干的,房大夫连连后退,摆手说自己不行。 宋驰站起来,目光清亮,坚定道:“房大夫,你可以的!” 不等房大夫拒绝,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近,宋驰站起来,走了出去。 房大夫手忙脚乱,只来得及关好门,她刚刚落下门闩,白文珠等一众知青就赶到了。 换了衣裳、洗了澡,就连两条麻花辫也都重新编过,此时的白文珠干干净净、白白嫩嫩,在一众知青堆里,也是最扎眼、最好看的那个。 与她相比,藏在白文珠后边,垂着眸子、低着头的女主角纪欣都落了下乘,跟灰姑娘似的。 “宋驰,好歹你也是从知青点出来的,咱们也在一个锅里吃过饭,不同仇敌忾就算了,你怎么能对点里的知青下手呢?”率先发难的,正是白文珠的爱慕者屈志才,也是整个知青点里最看不上宋驰、并撺掇原身迎娶向红棉的推手。 “还不是跟你学的。” “你胡说八道!”屈志才隐晦地瞄了一眼白文珠,见她没有其他反应,才定了定神,恢复底气,大声道:“你把白知青推倒,导致白知青受伤,道歉,赔偿,一个都不能少!” “胡说吗?屈志才,难道要我提醒你,一年前,村尾河沟边上,你——” 屈志才眼前一黑,“你住嘴!” “你说你喜欢白知青,要我退出,不然就——”宋驰侃侃而谈。 一直看着这边的白文珠眼里冒火,屈志才怎么敢威胁阿驰的!他怎么敢! 她抢先道:“不然怎样?” “白知青,你别听宋驰胡说,哪有这样的事,根本就没有小河沟这回事。” “不在小河沟?难道我记错了?”宋驰托着下巴,仔细回想。 “分明是在小树林!” 宋驰脸上笑容加深:“哦,原来是在小树林。” 屈志才不敢看白文珠的脸色,脸色惨白:“宋驰,你别想搅和我跟白知青的关系,白知青不会相信你的!” “白文珠,屈志才跟我说,他喜欢你,从上学的时候就喜欢,不过他家世太差,不敢接近你,只敢偷偷躲在你背后,跟着你回家,他还捡了好几回你遗失的手帕,估计现在就保存在他的柜子里,虽然变态了些,但他对你一片真心。” “宋驰,你TMD闭嘴!”屈志才脸色铁青,恨不得掐死宋驰。 “别生气,我这是在帮你,你畏畏缩缩,跟乌龟似的,何时才能抱得美人归。” “闭嘴,闭嘴,你给我闭嘴!”屈志才大吼。 “说起来,我还应该谢谢你,要不是你把红棉介绍给我,我哪有现在的幸福生活,我现在有红棉,有孩子,日子不知道多快活。” 原来竟是屈志才,竟然是他! 当初她跟宋驰吵架,闹分手,她还等着宋驰来找她,跟她道歉,她都做好和好的准备了,结果转头,宋驰就娶了小河村的一个粗鄙女子。 皮肤蜡黄,身材臃肿,满手老茧,天天都是那身洗得破掉打补丁的劳动服,除了干活就是干活,一点儿女人味儿都没有。 她想了一年,虽然后来宋驰主动跟她和好,还说娶了向红棉他很后悔,最近他已经在准备跟向红棉分开,可她心里始终惦记着这件事。 今天终于有了答案。 “文珠,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是宋驰说他喜欢向红棉,我才给他俩牵线的,真的跟我没关系。”屈志才想杀了宋驰,可眼下,他更关心白文珠的态度。 他好不容易算计宋驰跟村妇结婚,近来,在他的不懈努力下,他跟白文珠的关系越来越亲近,上次,白文珠就连寄回家的家书都交给他,让他去镇里寄送。 可现在,因为宋驰的一句话,什么都完了,全完了。 “你给我滚!” “文珠——”屈志才嗓音发抖,可怜地看着白文珠,眸中像有着千言万语。 “别叫我文珠,你给我滚,滚呐,,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 屈志才狠狠剜了一眼宋驰,跑走了。 宋驰轻轻歪了下头。 还以为多厉害呢,就是个银样镴枪头,他“呵”了一声。 随后,一道哀怨的、充盈着盈盈水珠的眼眸朝他看来,那双眸子里的感情十分复杂,忽然,白文珠张开嘴巴,眼泪随之滚落,楚楚可怜极了。 原身见了,肯定心疼坏了,要抱上去,搂着人喊“心肝别哭”。 可他不是原身,他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渣男,其次就是小三。 宋驰的冷漠、不为所动,让白文珠大受伤害,要不是身后还有人,她真想扑进宋驰怀里,就像以前一样。 她转过头,给众人使眼色,结果没人看懂,大家以为她因为被屈志才惦记、跟踪,感觉到害怕,一个女知青走来,轻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她。 白文珠又难受又急,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女知青走到方才屈志才站立的位置,抬起头,目光冰冷地看着宋驰道:“宋驰,不管你因为什么,你伤害文珠是事实,你必须给文珠道歉!” 白文珠拉了拉女知青的胳膊,冲她摇头,泪珠甩落,更显得她可怜。 女知青义愤填膺:“文珠你别怕,大家伙都在,他要是敢欺负你,我们给你做主,大不了,我们去找大队长,总有人给你撑腰。” “宋驰,给你一次机会,主动给文珠道歉,不然——” “白文珠,你要我给你道歉吗?” 白文珠拼命摇头。 “文珠,你别怕他,他推倒你,还损毁了你一身衣服,还丢了脸,光道歉,便宜他了。”女知青喋喋不休道。 “你也配!” 白文珠瞬间睁大眼,女知青跟其余知青目瞪口呆。 宋驰收起笑脸,此时的他衣衫破烂,膝盖上的布料磨破了,脚上踩着一双露着洞的破布鞋,也就那挺拔的身姿,还有那张脸能看。 他怎么敢得罪知青点的齐齐捧在手心里的人的? 这是众人心里头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谁不知道,白文珠能在村里前呼后拥,能保持着雪白的皮肤、得体的打扮,甚至经常能进镇、进县里打牙祭,回来的时候还提着家里寄过来的大包小裹 3. 心疼媳妇 [] 门里的房大夫正好听见这句,也听出宋驰话语里的悲怆跟痛苦。 她怔了片刻,要不是她亲手给向红棉看的诊,病床上的人肚子也还鼓着,她都要信了。 外面吵吵闹闹,宋驰还动了手,她怕事情失控,左思右想,她打开封锁许久的房间后门,小跑着去找大队长,眼下也就只有大队长有本事管住他俩。 门外,宋驰双眸血红,知青们看到了,不敢说话,他们齐齐后退,站在原处的白文珠成了最先迎接宋驰怒火的那个。 “孩子,没了?”白文珠惶恐道。 她是看不上向红棉,恨她抢了自己心爱的男人,也想她肚子里的孩子流掉,可真真切切地亲手害死那个成了形的胎儿,白文珠手脚发抖,身子也颤得厉害。 “白文珠,你是杀人凶手!”每一个字都染着鲜血,随着宋驰指向白文珠,其余知青吓坏了,谁也不想沾上人命。 “你们是帮凶!”宋驰厉声道。 “不不不,我们可什么都没干,人是白文珠推的。” “这是你们的事情,跟我们可没有关系。” “你们谈吧,我们还要干活,大队长该等急了。” 他们跑了。 “你们别走啊,回来!”白文珠喊着,身边没人,她心慌意乱。 眨眼功夫,卫生所外,就剩她一人面对宋驰。 看着宋驰那张脸,白文珠往后退,一步,两步…… “不是的,阿驰,你听我解释,我没想害任何人,我——我不小心的,我真的是不小心的,向红棉讽刺我,我,你知道我的性格的,我接受不了,她也动手了,她还推我,害死你孩子的是她!是向红棉!”白文珠抬起手臂,指向屋里病床的位置。 加害者指控受害者,这一幕滑稽得宋驰想笑。 “阿驰,你相信我,我怎么可能杀人呢?一只鸡我都不敢杀的。”白文珠仓皇地胡乱解释着,伴随摆动挥舞的手臂,她小腿发软,大腿也哆哆嗦嗦。 这时,没能找到大队长的房大夫在屋里大喊:“糟了,出血了,宋驰,你快进来,你媳妇要不行了!” 白文珠听见了,更加慌张。 孩子没了,顶多她被戳脊梁骨,要是向红棉出了事,公安会来找她吧,她手脚冰凉,心脏沉入幽深的黑洞。 “不,跟我没关系,都是她自己造成的,是她自己摔倒,死了也是她的命!” 她转身想跑,宋驰抓住她,白文珠尖叫,“放开我,宋驰,你放开我,我喊人了!救命,杀人了!” “如你所愿!”宋驰张开另一只手,锁紧白文珠的喉咙。 白文珠吓坏了,眼球突出,嘴巴也张得老大。 她快不能呼吸了,脑子里一片混乱,求生的欲望使然,她大声喊道:“我错了,对不起,我,我有钱,我赔你钱!” “赔多少!”宋驰的手没有放松哪怕一丝一毫,白文珠翻着白眼道:“两百——呜呜——我要死了,求你。” “我闺女跟我媳妇的命就值两百块?” “呜呜呜,五百,给你五百,就这么多,再多的你就算掐死我,我也没有。” 宋驰知道,白文珠没撒谎。 五百块,是一笔天大的巨款。现如今最风光的城里工人,一个月不过才二三十块钱,白文珠给出的赔偿相当于至少二十个月的工资。 就算是白文珠那个当官的父亲,拿出这笔钱也如同割骨剜肉。 “立字据!” “好好好,我现在,现在就写,你,你先放开!” 宋驰松开五指,扔下白文珠,接过从门缝递出来的黄色纸张跟笔,丢到白文珠脸上,“写!” 白文珠瑟缩着,留下欠款五百的字据,没有印泥,她哭着咬破手指,按下手印。 “呜呜,啊,阿驰,我写好了,呜呜,可以放过我了吗?” “你还有多少钱?说实话!” 白文珠一哆嗦,“我还,还有五十二……一百三十二块钱,真就这么多。” “现在去拿来给我。” “全部吗?”白文珠试图挣扎。 “你说呢?” “我全都给你,我现在就去拿,你别叫公安。” “半个月之内,剩下的钱如数给我,你就安全了,不然,你就等着吃枪子吧。” 宋驰说一个字,白文珠的身体就抖一下。 她被抓,公安一定会找上她爸妈,别看她在村里风光,她妈可不止她一个孩子,她上面还有两个哥哥。 原本按照上面下发的通知,家里只能留一个孩子,她父亲主动申请,说让自己的女儿去最艰苦的地方劳动学习,这才把两个儿子都留在身边,给她钱,给她寄东西,不过是让她安分地留在村子里,不要闹事罢了。 看着宋驰将借条收好,白文珠低声哭泣,好不可怜。 “记住,你只有半个月时间!” 丢下这句话,宋驰敲门,被房大夫放进去。 白文珠扭过身,一脸狼狈地回去取钱。 向红棉就是个灾星! 她为什么要嫁给宋驰,为什么要怀孕,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胎死腹中,又在这个时候大出血。 该死的该死的,混蛋混蛋! 尚在昏迷中的向红棉眉头紧蹙,好像陷在噩梦中。 房大夫见宋驰进来,着急道:“有必要撒谎吗?孩子明明好好的,红棉也没有大碍。” “怎么能叫撒谎呢?红棉被白文珠推倒是事实吧。” 房大夫点头。 “孩子的确差点儿没了吧。” 房大夫顿了下,继续点头。 “孩子万一没了,红棉是不是有大出血的风险?” 房大夫沉默。 “可这些都是预测,没发生啊,你怎么敢要五百块的!” 那可是五百块! “五百我还嫌少呢。” 房大夫:?? “我就不该听你的,现在好了,上了你的贼船,我也下不来了。”房大夫唉声叹气。 “您放心,不会的,要不是您妙手回春,把孩子又跟红棉救回来,我也活不成,您救了我们一家三口,是大恩,谁也别想说您一句不是。” 宋驰微笑着,“再说了,您可从来没说孩子一定保不住,也没说红棉一定没命。” 房大夫愕然,这家伙原来早就想到这一层了? 不过也好,这件事跟她没有多大关系,就算白文珠事后来找,她也不惧。 “去看你媳妇吧。”房大夫摆摆手,眼不见为净。 “房大夫,谢谢您了,下回再见,我给您备一份大礼。” “你对红棉好点儿,我就谢天谢地了,礼物就不用了。”房大夫还有事,就出去了,踏出门槛前,她又道:“我刚才去找过大队长,没找到,要是白文珠实在难缠,你就带着你媳妇过去,好歹红棉也是小河村人,总不能叫外人欺负着。” “房大夫,我省得,您放心。” 房大夫走后,宋驰弯下腰,揉了揉膝盖。 原身省吃俭用,把钱都给白文珠花了,自己连条像样的裤子都没有, 4. 摸肚子 [] 听见声音,宋驰定神看去,向红棉脸色苍白,只有嘴唇在动。 他又呼唤几声,向红棉没有回应。 向来方才只是一句无意义的嘤咛,他叹了口气。 人昏着还挂念肚子里的小崽子,他无奈又心疼。 拉起向红棉的手,压在她鼓起的肚子上,怕她摁重了,弄得自己疼,他把手指插··进她指缝,以一个五指相扣的姿势,带着她轻轻抚摸。 “咚”一声,来自生命的震撼让宋驰定住。 “咚咚咚”,孩子像是着急了,迫切地想出来关心妈妈似的,小腿小胳膊灵活的敲打着。 “淘气包,乖一点,妈妈疼了。” 小崽子像真的听见了,不动了。 宋驰更震撼了。 感觉到肚子里宝贝的回应,向红棉的眉头缓缓舒展,安心地沉入睡梦里。 看向红棉在床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还咂了咂嘴,宋驰笑了,把她胳膊放进被子,就着抓紧她左手的姿势,他拽着凳子往前挪,跟她更贴近些。 向红棉昏睡时,房大夫过来两趟,叮嘱他,一定要看好向红棉,不能大意,不能离人,就回家做饭了。 “房大夫,你待会儿还回来吗?” 房大夫拧起眉毛,这家伙装不下去了?原形毕露了? “干嘛?”她没好气说。 “红棉睡了快一天了,醒来会饿,我回去给她弄点儿饭。” 房大夫脸上的恼怒瞬间消散:“还回去干什么,我多做点儿,给你们带一份。” “您别麻烦了,还是我自己——” 食物金贵,再说,都开春了,各家各户贮存的食物吃了一个冬天,谁家能有多余的存粮。 “别废话,待会儿红棉醒了,你就去喊我。” “房大夫,谢谢您。” “客气。” 房大夫急匆匆离去。 宋驰想了想,把一百三十二块钱都塞进向红棉衣兜。他刚合上口袋,就发觉脸上落着一道目光,他抬头。 “红棉,你醒了?” 语气惊喜,神情欣悦。 向红棉愣神过后,表情变得痛苦,“孩子——” 宋驰赶紧安慰她,“孩子还在你肚子里,摸摸看,宝宝刚才还踢我呢。” 向红棉微微低头,高耸的腹部入眼,她才稍稍安心。 “宝贝,妈妈对不起你。” 她在村里长大,很小就没了父母双亲,算吃百家饭长大,也见过不少小媳妇挺着大肚子摔倒在田间地头,运气不好的,孩子被生生摔掉,运气好一些的,孩子早产,天生不足,养大了也体弱多病。 都怪她。 “红棉,你别紧张,房大夫给你瞧过了,房大夫的医术你还不相信吗?” “孩子,孩——”脑海里闪过太多可怕的画面,向红棉的脑子里已经没了理智。 向红棉情绪越来越激动,脸也越来越白,跟被吸食了精气似的,宋驰急在心里。 “红棉,你听我说,孩子很好,她真的很好,房大夫回家做饭,待会儿就回来,你先冷静,好吗?” 向红棉哪里冷静得下来,宋驰总叫她信任,总说孩子很好,那为什么房大夫不在? 他在骗她! “红棉!” “你放开我,去找房大夫,我要亲口问清楚!”向红棉撑着身体要下床。 可以她目前的身体状态,她连动一下,都需要积聚全身的力量,遑论赶到跟卫生所处在反向的房大夫家中。 小心压住向红棉两条胳膊的同时,宋驰避开她的肚子,把耳朵贴在她的肚皮上。 “宝宝,听见了吗?妈妈醒来了,她很担心你,吐个泡泡,让妈妈感受到你,好吗?” 宋驰在心里祈求,可一定要动啊。 “咕嘟。” 像是小鱼吐泡泡,宋驰听见“咕嘟”声。 紧跟着,向红棉的肚皮凸起一小块,她哀叫一声,脸上却布满劫后余生的惊喜。 向红棉安心了,宋驰抹掉冷汗,他不敢大意,又观察好几秒,确定向红棉不会往地上扑了,才直起上身。 “红棉,你没事,孩子也没事,真好。”他感叹。 方才情绪不稳,向红棉这才抽出空,打量站在病床前的宋驰。 他刚才说什么?关心她? 她听错了吗? 忽的,左手被紧握,源源不断的热量从左手传递到全身,暖意让向红棉僵直。 宋驰没感觉自己哪里做得不对,要不是怕吓着向红棉,早在她醒来,他第一时间就想抱住她,安慰她,给她肩膀。 “红棉,你手好冰,我给你暖暖。” 十分自然的,向红棉的右手,也被他拢在掌心。 血肉之躯瞬间化作僵硬的木板,向红棉浑身上下,只有眼珠能动。 “瞧我,都忘了,房大夫说了,你醒来以后,一定要第一时间喂你喝水,你等着,我去端过来。” 不得不暂时松开向红棉,宋驰接了水,快速跑回,向红棉愣愣地看着他,明显还没缓过来劲儿。 温水入口,缓解了口腔的干渴,向红棉迟疑地抬起头,她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你——” 向红棉又愣了。 这是她的声音吗?怎么成这样了? 发烧了? 她又慌了。 孕妇不可以生病的,万一要用药,孩子就危险了,她怎么可以生病呢? 绝对不可以生病! “你睡了太久,不用怕,缓一缓,过一会儿声音就恢复了。” 向红棉不信。 看出来的宋驰:…… “你不信我,待会儿房大夫过来,她亲口跟你说。” 向红棉仍旧警惕。 昏迷过去前,白文珠的那些话,她记得清清楚楚。 难怪阿驰……宋驰以前冷落漠视她,那样看不起她,还是娶了她。 他根本不喜欢她,只是惦记她手里的那笔钱。那是爸妈留给她的最后一笔,是拿他们的命换来的。 她肚子的孩子,他也视为累赘,他不想要她,想打掉她。 随着思绪渐明,向红棉目光中的温度渐渐剥离,剩下的只有无边的黑暗与阴沉。 她沉默地低下头,双手轻轻拢在肚子上。 宝宝,妈妈只有你了,你可怜可怜妈妈,留下来,好吗?妈妈一定,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爱你。 “红 5. 狠起来,我连自己都扇 [] “房大夫,今晚回去最好洗个头,发茬掉脖子里,不舒坦。” 一瞬间,房大夫以为她身处理发店,眼前的宋驰不是知青,而是理发师傅。 她失笑摇头,真是傻了,她怎么会觉得宋驰要杀红棉呢? “红棉,饿了吧,先吃饭,吃饱了,我再给你仔细瞧瞧。” 看到房大夫,向红棉的心安定了。 “房大夫,我不饿,你先给我看看吧。”她迫切地说。 房大夫皱眉,“先吃饭,你的身体很虚弱。” “我担心孩子,你先——唔。” 向红棉的抗议被魔法中断,她愕然抬眸。宋驰正笑眯眯地看着她,舀了一勺饭,向红棉又正好张着嘴。 她随便咀嚼两口,咽下去,“你干——唔。” 宋驰趁机又喂了一口。 房大夫看傻了,片刻后,她带着脸上揶揄的笑退出去,临走前道:“饭吃完了再来喊我,我去后边整理仓库。” “知道了房大夫,您放心去吧。”宋驰摆摆手,俨然一副恨不得她快点儿离开的模样。 “宋驰!”向红棉气红了脸。 “乖,别闹。” 向红棉:?! 她只当宋驰胡言乱语,掀开被子,要自己去。 宋驰摁住她。 “再闹,我动手了。” 向红棉震惊抬头,须臾,她眼里那点微弱的光芒彻底熄灭。 “动手吧,别打肚子。” 宋驰:?! “谁敢打你,我揍死他!” “你!” 结婚以后,向红棉第一次抬起头,双眸直视他,声音洪亮。 普通夫妻每天都在经历的事情,向红棉却是头一回,难怪村民跟知青们都说她卑微。 都是她自己造成的,错了,一开始就错了,全都错了。 “啪!” 脆响声震动耳膜,向红棉怔住。 “谁打你,我揍谁,说到做到。” 向红棉:! “啪。” 宋驰左脸瞬间通红。 “啪。” 左边更红了。 宋驰不问她,也不说话,就纯纯自虐。 向红棉看不下去,捉住他的手,几乎破音:“你疯了!” 宋驰微微一笑:“愿意跟我讲话了?” 向红棉:?? 她往后缩了缩,她感觉今天的宋驰很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他,他说话很温柔,给她喂水,安慰她,给她剪头发,给房大夫理发,还说莫名其妙的话,现在又开始扇打自己,每桩每件都很奇怪。 以前他不这样的。 她望向宋驰的目光从警惕变成疑惑。 “愿意跟我讲话了?” 向红棉:? “你这个样子,想干嘛?如果你想……”离婚,不用这么麻烦。 后面的话她还没来得及讲出来,就被宋驰抓住手,她脑袋里的问号都能煮一锅粥了。 她试图收回手,宋驰抓得很紧,像怕她跑掉,可向红棉非常清楚,宋驰对她没有感情,连怜悯都不曾有过。 怕她跑掉,担心她,都跟以前一样,只是他达成目的的工具。 向红棉告诫自己,不要自作多情,就跟以前一样,打一棍子给一个甜枣,他很快就会说出目的。 宋驰张嘴的那一刻,向红棉眼中闪过了然,果然如此。 “饭要凉了。”宋驰端着饭盒,皱眉说。 打算跟宋驰谈分开相关事宜的向红棉晕头转向,她打小身体就好,几乎没生过病,父母离世后,她就更没有资格生病了。所以,出问题的应该不是她的脑子或耳朵,而是—— “我脑子很好,你的耳朵也没问题。” 在向红棉怀疑人生的目光注视下,宋驰道:“等你好了,我们再谈,好吗?” 他在征询她的意见? 有朝一日,她竟然还有被征询的资格? “啊,张嘴。”喂小孩子似的,宋驰哄道。 向红棉张开嘴。 一个喂,一个吃,很快,饭盒里的饭菜就被向红棉吃光,饭盒不小,等饭菜都进了肚子,她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撑。 不过,她转念又想,孩子在她肚子里受冻挨饿,好不容易吃一顿饱的,正好给孩子补补营养,就是有点儿对不起房大夫,白吃了她这么多粮食。 她低着头,布巾拭去唇边的食物残渣,因为宋驰动作轻,她都没感觉到。 等宋驰靠近,手摸上她鼓起来的肚子,向红棉迅速后退,她想抱着双腿,尽力让自己的身体摆出一个适宜接受毒打辱骂的姿势,宋驰的手掌已经落到她“束手就擒”的肚子上。 向红棉开始发抖。 “别动。”宋驰说。 向红棉配合不了,抖得更厉害了。 “房大夫还在外面。”此时此刻,房大夫是她唯一可以求助的人。 房大夫是村子里唯一的医生,村民们包括大队长在内,都很尊敬她。宋驰就算再混,也应该不会对房大夫下手。 “为什么不叫我别伤害你呢?”宋驰一边摸着向红棉的肚子,一边真诚发问。 向红棉被问蒙了。 摸了一阵儿,找到肚脐位置的宋驰非常非常轻的按摩着。 “胀?”宋驰问她。 还没缓过神儿来,向红棉几乎失去言语能力。 宋驰又问了一遍,声音更温柔,下手也更轻。 向红棉张开嘴,没说出来话,打了一个超大的嗝。她慌张的捂住嘴,却发现自己的右手还被宋驰牵着,挣脱不出来。 “看来还没有缓解,我去找房大夫,让她给你开点儿消食健胃的药。” 宋驰抬腿出去,也松开了紧紧抓着向红棉的右手。 他感觉得到,背后一直落着一道视线,视线的来源不需多说。 房大夫被叫进来,她发现向红棉给反馈有些迟钝,顿控埋怨地看向宋驰:“你又干什么了?” “红棉吃撑了,刚给她揉肚子。” 房大夫立时火上眉梢:“揉肚子,你揉哪儿了?” “肚脐周围。” “你脑子里装的是狗屎吗?孕中期孕妇的肚子你也敢随便揉?弄成胎位不正,到时候一尸两命,谁负责!” “房大夫,我没事的,肚子没有不舒服。”向红棉拉着房大夫的胳膊,想叫她别跟宋驰呛声,万一他脾气上来—— 向红棉担心的没有发生。 被臭骂一通,宋驰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他把房大夫拉过来,“您快给她瞧瞧,我就揉了一会儿,您快瞧瞧啊。” 宋驰急坏了,扯着房大夫的那只手不自觉加重。 房大夫瞪他一眼,赶紧给向红棉把脉。 等待的每一分钟,都像把宋驰架在火上烤。怎样照顾孕妇,他没经验啊。 终于,房大夫松手了。 “怎么样?” “算你小子运气好,孩子跟 6. 下手轻点儿,好疼的 [] 向红棉挣扎时,宋驰的声音忽的在耳边炸响。身体习惯性的挺直不动,宋驰笑了,笑容掩饰得了,可胸腔的震动却难以遮掩。 震动声清清楚楚地传到向红棉耳朵里,本就束手束脚的她着起大火。 他骗人! 短暂的羞赧过后,她脸上的红晕在一阵阵颠簸中散去,慌乱,迷茫,惊疑,种种情绪混杂其上,滋味难言。 她不懂,宋驰这般体贴,又是为了什么?她还有什么值得他讨去呢? 心慌意乱时,向红棉的心漏跳了半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她一块儿遗忘了。她来不及细想,耳畔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好像是从地里回来的知青跟村民。 她紧张,手不自觉挂到宋驰脖子上。 背面粗糙,磨着脸疼,宋驰脸上的笑容却加深了。向红棉自然瞧不见。 迎面走来的屈志才一反之前狼狈,在人群里,脑袋高高昂起,宛如黎明破晓前报时的大公鸡。 而从前一直跟屈志才保持距离的白文珠,在得知屈志才跟踪她、捡拾她的私人物品等变态行为后,竟然跟他走得更近,看距离,都快贴一起了。 “宋驰,你抱着被子干什么?家里困难倒连一床被子都要去借吗?” 读书时宋驰的成绩遥遥领先,还是断崖式那种,别人都说,他以后一定能成为或超越或比肩他爷爷的杰出科学家。 都是年轻人,大家家世相仿,谁比谁差多少。自然不服,可成绩比不上,脑子也比不上,只能屈居人下。 等宋驰落魄,他们以为,他们终于有机会奚落他时,白文珠又跟她好上,偷偷爱慕白文珠的几个年轻知青恨得牙根痒痒。 好在后来,宋驰跟一介村妇结了婚,日子过得穷困潦倒,他们舒坦了。 “要是实在揭不开锅,这样吧,我手里有点儿闲钱,先借给你周转。”此人一脸得意。 “好呀,我正好缺钱,你这么大方,一百块应该掏得出来吧。” 那人的脸瞬间绿了。 “拿不出来啊,你也是穷鬼嘛。” 那人的脸变紫了。 旁边人赶紧道:“宋驰,我怎么感觉你被子里包着个人呢?你媳妇?” 众人跟屈志才的神情几乎一般,满是看戏,唯独白文珠,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飘荡着疯狂燃烧的火药,迅猛燎原。 “阿——宋知青,知青点还有多余的被子,你可以拿回去先用着。”白文珠勉力扬起笑容。 宋驰甚至看见,白文珠隐晦地往屈志才身边靠,汲取安全感似的。他完全确定,白文珠跟屈志才之间一定发生了某种他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 “用不着,我家的被子都是红棉亲手做的,盖着舒服。” 白文珠身子一晃,不是借被子,那他怀里抱着的,不会真的是向红棉吧! “诸位借过,我得赶紧回去了。”抱着人的宋驰颠了颠,让向红棉离自己更近些。 “宋驰,你抱着的真是你媳妇?”男知青惊讶道。 “当然。”宋驰痛快地应了。 向红棉搂着他后脖子的手瞬间收紧,勒得后颈皮肤刺痛。 宋驰轻笑,“辛苦一天,累坏了吧,都回去休息吧,我跟我媳妇也该回去了。” 心情美好,宋驰的声音都变友好不少。 跟他关系并不好的众人:?? 忽然,被瞩目的宋驰停下,他扭过身道:“我结婚也没好好办一场,人生在世,可就这一回,过段日子你们都来喝喜酒。” 众人:??? 向红棉已经木了,大脑一团混乱。 “媳妇儿,下手轻点儿,好疼的。” 向红棉:?? “想打我,回家再打,在外边,影响不好。” 向红棉:??? 好不容易熬到家门口,向红棉已经僵直成一块木头,一路不知道遇到多少人,还好天黑一些,能遮掩一点儿。 可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应该也都看到了。 她就不该信他的鬼话,那么大个人,被抱着招摇过市,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到头来,只是她犯蠢,信了他的邪,以为包上被子,就没人看到她了。 向红棉很生气,越想越气,刚开始只是生宋驰的气,后来变成生自己的。 她好蠢,好笨,总是被牵着鼻子走,为什么不能聪明一点儿?蠢死了! 给她打开盖在头上的被子的宋驰发现她状态不对,立时道:“我去烧热水,你多喝点儿,对身体好。”他有意引开话题,可向红棉不想领情,也不愿领情。 “你故意的。” 宋驰歪头,“如果你坚持的话,是的。” “那你给我盖被子干嘛?难道会有人以为你抱着别人?” “房大夫说了,你现在还不能见风。” 向红棉:……好有道理,她都没法反驳。 过了一会儿,宋驰端了一杯热水过来,看着她喝进肚,才微笑道:“待会儿我去房大夫家还被子,饿了的话,等我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他当她是猪吗? 向红棉鼓起腮帮子,宋驰想摸摸,被瞪了,他收回往她脸上落的手指,落在那床被子上。 “我去了,你别下床。” 抱着被子走了几步,宋驰反身又道:“想上厕所的话,能忍就等我回来,不能——不行,房大夫说了,孕妇不适合憋尿,我去把桶拿过来。” 他自说自话,完全没发现向红棉的脸已经成了火烧云。 “桶我放在这儿了。” 向红棉:!! 她无声转过身,拿后背对着他。 “我走了,你上厕所的时候小心,千万别摔了,如果能等我——还是别等了。” 啰嗦半天,向红棉的身子开始抖,被气的,宋驰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挂念留在家里的向红棉,宋驰脚程很快,房大夫正在锁门,听见脚步声,转过身,讶然道:“你怎么还这身?” 初春夜里凉,冻人,他竟然还穿着那双她随便找来的破鞋,身上单薄的衣裳也没换。铁打的身体也禁不住这么糟蹋,更别说宋驰人还长得瘦弱,立在风里,瘦伶伶的。 “被子给我,快回去换身衣裳,总不会连换洗的厚实衣裳都没有吧。” “我有,但这身是红棉亲手给我做的。” 房大夫:?? 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 亲手做的,难道穿个一年四季,寒暑秋冬? “其实我别的衣裳也是红棉亲手做的。” 房大夫:“那你还不换?” 7. 别急,一起睡 《渣男,但为她痴狂[快穿]》全本免费阅读 [] 宋驰所言,句句在理。可向红棉听着,心里不是滋味。 她没多少文化,父母还在时,母亲教过她算数写字,还送她上过几年学,高深的她听不懂,“义务”二字的含义,她却记得明晰。 是了,于他而言,怀了孩子的她,不正是他的义务吗? 他不情愿,却只能情愿。 她敛下眸子。 向红棉忽然沉默,肩膀也缩起来,宋驰知道,她那小脑袋瓜里肯定又胡思乱想了。 能打败魔法的只有魔法。 他掀开帘子出去,向红棉听见,缩得更厉害,她以为宋驰不会回来了。 “红棉,过来。” 沉浸在负面情绪中的向红棉愣了一下,他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房大夫说多泡脚有益于血液循环,还能缓解疲劳,挺着大肚子,晚上休息不好可不行。” “听话,过来泡脚。” 向红棉不动弹。 别的他都听她的,跟她身体相关的,她必须听他的。 他二话不说,抱起她并拢的双腿,把她端过来。 向红棉一动不敢动。 双脚浸泡在温水里,瞬间,她舒服地喟叹一声。 宋驰轻笑,“以后天天给你泡。” 知道向红棉不会回应他,他又道:“脚瘦,人也瘦,可得好好养养,明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听他这话的意思,倒像是她要吃什么,他都能买来似的。 现在这档口,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谁还挑三拣四。 她故意道:“我要吃红烧肉。” 别说肉,就连调料都买不齐,上哪儿红烧? 她以为宋驰会知难而退,气急败坏,露出真面目。 那一声干脆的“好”,叫她呆滞。 宋驰低着头,仿佛并不知道自己刚刚掀开了向红棉的天灵盖。 他认认真真地给她擦脚,擦完了,还轻拍她的脚心说:“泡舒服了,上床睡觉吧,今晚肯定能做个好梦。” 怀孕以后,向红棉就只做过一个好梦。 梦里肚子里的孩子出生,追着她喊妈妈,小脸蛋红扑扑。 其他更多的,是孩子变成一摊血水,而宋驰——他的脸无限放大,居高临下地望着哀求的她跟死去的孩子,冷漠可怖。 她哆嗦了一下,脚趾踹在盆边沿,溅了宋驰一脸洗脚水。 瞬间,向红棉脑子里的可怕画面几乎被原模原样搬到现实来。 脑子里充满血腥、暴力、瘆人画面的向红棉,耳边传来轻叹,“都磕红了。” 布料擦上被溅到水的小腿,紧跟着,她的脚被轻柔地放到床上,宋驰给她盖上被子,端着水盆出去了。 向红棉抬头,还有水珠沿着他的下巴往下滚,她钻进被子,不敢吭声。 被子外边忽然变得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她探出头,却只看见一道拱起后背的人影。 宋驰正对着台灯,坐在桌前,似乎在写字。 她的视力很好,却无法透过成年男性的躯体,看到他在做什么。 她抿抿唇,正要仰起脖子,宋驰道:“不困?” 在向红棉回答前,宋驰转过头来道:“想我陪你睡?” 向红棉立即躺下,又缩进被子。 宋驰的笑声格外猖狂,向红棉想躲起来,可她被宋驰摸过的脚跟小腿,却一阵阵发烫。 “等我忙完了再上来陪你,你先自己睡。” “轰”,向红棉脑子里的弦断了,理智也被点燃了。 他这话什么意思,好像她还黏着他,扒着他。 过了一会儿,被子里窸窸窣窣,向红棉的外衣外裤被她丢出来,挂在床头。 知道她没睡,宋驰合上抄录着孕期注意事项的小本子,借着晦暗的灯光道:“还在等我?” 被子不动了。 “别急,就来,我先去洗漱。” 脚步声靠近又离去,向红棉摸了摸胸口,心脏跳得飞快,跟坐上小汽车似的。 没过多久,在慌张又令人焦虑的等待中,她听到宋驰返回的脚步声。 这一次,他好像故意想叫她听见,脚步声略重。 “我上床了。”宋驰说。 裹着被子的向红棉抖了一下。 “被子给我一点儿。”其实床上有两床被子。 向红棉抖得更厉害了,宋驰心里的恶趣味得到满足,他忍住揭开被子、细细打量脸蛋红红的向红棉的打算。 “被子不给,床位总该分我一半吧,我要被你挤到地上了。” 很快,蚕蛹似的向红棉往床侧挪动,她肚子重,挪得很慢,怕她看不见,再摔地上,他赶紧跳到这边,等向红棉挪动停止,不动弹了,他才绕回去。 他躺上床,拉起被子,闭眼睡觉。 他身边裹着被子,看不清外边是何情况的向红棉战战兢兢,眼睛里都是迷惑。 怎么忽然跟她躺一张床了? 昨晚还嫌她身上有味道,脏,让她到地上打地铺。 孕妇容易乏,熬了一会儿,向红棉睡着了。 被子里的呼吸声变得均匀后,宋驰侧过身子,小心扯下被子,露出向红棉的半张脸,才闭上眼,放任自己陷入睡梦。 睡了几乎一整个白天,又睡了一个晚上,天还没放亮,向红棉就醒来了。 背后传来明显的呼吸声,有些沉重。 她才想起来,昨天在地头,宋驰穿的好像是那件白衬衣,裤子也单薄,脚上还是光着的,傍晚回来,他浑身上下就多了一双旧鞋,还是烂的,露大脚趾。 一想到宋驰可能得了风寒,发烧流鼻涕,向红棉就急了。 她翻身起来,因为太着急,手脚缠到被子上,竟然挣脱不开。 睡得昏昏沉沉,脑子里像压了一块儿巨石的宋驰听到动静,忍着难受,起来帮她。 哪知向红棉先一步踹开被子,连带着他,一块儿踹到地上。 “离我远点儿!” 向红棉抬起胳膊,捂住口鼻。 宋驰惊呆。 半晌,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过后,宋驰明了。 向红棉做的很对,孕妇生病很麻烦,被传染感冒就更麻烦。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为向红棉的深谋远虑点赞,可心里却酸酸的,还有点儿涩。他抱着被子默默爬起,想了想,把他用过的另一床被子跟枕头拿到一直被当作杂物间的西屋。 他取来另外一床被子,被子旧了些,不常用,还单薄,可家里没有多余的被子可以用,只能先凑合着。 “天冷,被子洗过不爱干,今天阳光估计足,我拿出去晒晒,杀杀菌。”宋驰干巴巴地说。 向红棉不置可否。 宋驰哑声,灰溜溜地跑出去做早饭,迈过门槛时,没忍住,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还真让房大夫说着了。 今天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做,病了也不能耽搁。 天还没亮,外边冷得很,他打了个哆嗦,不敢大意,又套了件衣裳,才跑去厨房。 厨房在院子东边,里面有老式灶坑,还有拉风箱,研究了一会儿,搞明白用途的宋驰着手做饭。 他不太适应这里的器具,但用熟了,也像模像样,等向红棉穿好衣裳,一道小菜一碗粥,还有一枚煮鸡蛋热腾腾地出锅。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枚鸡蛋还是他翻箱倒柜,差点儿把厨房翻过来才找到的。 端着饭菜进屋,招呼一声,不等向红棉下床,他抱着人坐下。 “吃吧,热乎的,暖暖身子。” 向红棉面前的这碗米粥更稠,他前面的那一碗清得能见底。 向红棉瞧见,若是从前,她肯定要把俩人的碗调过来,现在,她捧着饭碗,头都不抬,吃得很香。 这可是大米,她平常都不舍得吃,看碗里的量,那个败家子估计全都翻出来煮了。 “吃鸡蛋。”随着宋驰的这一声喊,一枚滑溜溜、白胖胖的煮鸡蛋进了她的碗。 给她? 天下红雨? “快吃,趁热吃有营养。” 哪有这样的歪理,向红棉一狠心,啊呜一口,鸡蛋比米饭香,蛋黄的口感比蛋白更软糯,咬一口,牙齿像陷进棉花。 向红棉咬一口,回味一遍,宋驰看着,也跟吃到了似的,嘴角抿出笑。 他端起碗来,咕咚咕咚把煮米水灌进肚子,又咬了两口粗硬的饼子,擦擦嘴巴,他道:“我出去一趟,中午不一定能赶回来,饭菜我做好给你放锅里温着。” 向红棉没回应。 等她吃完,宋驰把碗筷拿去洗刷干净。 就在这时,家里来人了。 房大夫过于爽朗的声音从院里传来,宋驰推门出去。 见到人,脸上先露出笑容:“房大夫?您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红棉,难道还要征得你同意不成?” “红棉相当于您半个女儿,您当然可以随时来看。”宋驰仍旧笑着。 房大夫翻了个白眼。 她进屋去,跟向红棉聊了一会儿,知道宋驰没有苛待她,还给她煮饭吃,房大夫稍稍安心。 她压住向红棉的手,轻轻道:“红棉,待会儿我帮你试试他。” “房大夫,不用,他——” 房大夫皱眉,“听我的。” 向红棉没办法,宋驰进来送热水,房大夫站起来,轻咳一声,道:“你剪头发的手艺不错。” “瞎学的,您喜欢就好。来,房大夫,喝水。” 房大夫抿了一口,“你知道,红棉吃百家饭长大,村里对她有恩的,不止我一个。” 宋驰做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村东头大槐树地底下,住着王三爷,儿女都没了,当年红棉活命的那碗米,就是他给的。” “房大夫,你别——”房大夫抬了下手,示意向红棉不要吵。 “房大夫,您就直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大队长让村里人捐钱,打算让王三爷去得体面一些。” 宋驰听懂了,立即道:“您想我帮王三爷理个发,捯饬捯饬?” “你不愿意?” “我当然愿意。” 8. 撬墙角 《渣男,但为她痴狂[快穿]》全本免费阅读 [] 顿时,隔壁传来的惨叫声越发惨烈,过了一会儿,王大柱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宋驰猜测着,估计是被彪悍的王婶子打昏了。 他冷酷又淡定地吐出一口气,“活该”。 惦记别人的媳妇,可耻,下贱! 把留给向红棉的午饭做好温在锅里,进屋告知一声,他又拐去隔壁。 “婶子,午饭我放在锅里了,晌午麻烦您拿给我媳妇。”一边温声交代着,他一边隐晦地往院里瞧。 院子里躺着一根断了的棍子,王大柱不见踪迹。 宋驰笑了一下,“婶子,大柱兄弟提亲的肉,今天我指定给您带回来。” “不用不用,我托人去买。” “您别客气,我走了,红棉就麻烦您了。” 告别王婶子,宋驰回了趟家。 向红棉吃饱饭后,坐了一会儿,她本来想着,等宋驰走了,她就去上工,家里唯一的一颗鸡蛋被他煮了,剩的那点儿米也被他熬了粥,再不想办法挣工分,指望宋驰,她跟孩子都得喝西北风。 听见院里的动静,她放下还没套上的裤子,挪到床上,假装自己在休息。 她还没完全合上眼,宋驰就进来了。 她一条腿还垂在地上,好巧不巧,那条腿上还挂着没提上来的长裤,长裤的另外一条腿耷拉在地上,向红棉觉得难堪,背过头去。 宋驰走来,帮她把腿抬上床,小心翼翼地。 向红棉想把腿缩回去,宋驰抓着她的脚踝,取出袜子给她套上。然后慢条斯理地给她穿裤子,穿得很认真,向红棉都不好意思对他大声吼。 尽管她心里很想大喊,让他滚。 窘迫盖过愤怒,向红棉张了张嘴唇,想问他到底图什么,却未吐出一个字。 向红棉的裤子都是拿曾经的裤子改的,随着月份渐渐大了,勒肚子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她以前又瘦,就算抽去裤腰皮筋,也难以满足现在的穿着要求,向红棉自己也发愁。 “穿好了,躺着吧,好好休息。”宋驰一边给她盖被子,一边道。 “我拜托了王婶儿,让她过来照看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宋驰看着向红棉的脸。 他特地去拜托王婶子,还给出一块肉的“价格”,就是希望王婶子看住向红棉,不给她跑去上工的机会。 他非常清楚,他前脚走,向红棉肯后脚就得爬起来。 “你安心休息,家里家外的事情有我。” 顿了顿,宋驰又道:“我去镇里买些东西,能给我点钱吗?” 向红棉:钱? 钱不是都在他那儿吗?不然,她哪里会连糙米都没钱买? “我没钱。” “你有。” 向红棉冷下脸。 原来,他对她好是为了要钱,一切都说得通了。 那么多钱,他都用到哪里去了?以前她不管,可她现在有孩子,正是用钱的时候。 “红棉,我没骗你,你掏掏兜儿,在你衣兜里。” 向红棉将信将疑地探手,须臾,她瞪大眼。她抓到一大把钱,她猛地掏出,真的是钱。 哪儿来的? “咱家还缺不少东西,我打算今天都给买回来,红棉,我还答应隔壁王婶儿,给她买肉,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我一定得买回来的。” 向红棉根本来不及问他什么时候跟王婶子关系这么好了,她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 要出事! 她把钱扔到宋驰怀里:“我不管你从哪儿弄来的,你赶紧还回去,快还回去!” “红棉,这是正正经经得来的,是干净钱。” “你告诉我是谁的,我去还!”向红棉眼前发黑,这一把钱少说也有一百来块。 那可是一百多块! “红棉,你听我说,这钱是白知青还回来的。” 正大喘气的向红棉:? 宋驰娓娓道来,把白文珠向他“借钱”,约定归还期限的事情都说了。 “红棉,你给我的钱,我没有乱花,我借出去了,白知青最近有钱,她说会还给我。” “白知青还欠我一部分,我有借条,你看。” 他逼迫白文珠签下的字据起了作用。 “白知青跟你借钱?”向红棉目光审视,她是单纯,可不蠢,尤其在她已经认清宋驰的真面目,打算跟他切割干净的此刻。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你看啊,白知青说了,最多再过半个月,她会把剩下的欠款如数还清,我骗没骗你,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宋驰说的有鼻子有眼,向红棉暂且按下怀疑。 “红棉,你把钱收好,被人偷走了,咱俩跟孩子都得饿死。”他把钱塞回给向红棉。 向红棉推了回来,“你自己收。” “咱俩是夫妻,谁收都一样。”宋驰又推了过去。 “不一样。”向红棉又推回来。 “怎么不一样?你不是我媳妇?我不是你爱人?” 向红棉沉默。 都要离婚了,哪里还能算是夫妻呢? 宋驰不喜欢冷暴力,自然也不喜欢沉默。 他始终觉得,有问题就得沟通,原身存在的问题太庞大太繁杂,如果不沟通,他就只有被处以极刑、死无全尸这一个下场。 “红棉,钱你拿着,如果咱俩不在一块儿,你跟孩子至少能活着。”这种情况绝对不可能出现,但为了让向红棉收下钱,他也不介意说出来。 宋驰站起来,他走了,也不再提要钱这一茬。 “你好好休息,我估计下午回。” 这一回,宋驰真的走了,在确定家里的门窗都关严实了,向红棉也躺在床上,安然无恙,他踏出家门。 门掩上的刹那,躺在床上的向红棉转过身来,盯着宋驰离开的方向,良久,她才合眼。 从村里到镇里,徒步需要近两个小时,宋驰想了想,他来到大队长家。村子里只有大队长家有自行车,他儿子在县里政府工作,十分体面,工资也高,去年给老父亲买了车,把村子里的老少爷们羡慕坏了,都想来摸摸碰碰。 这可是村子里的第一辆自行车,平时大队长自己都不舍得骑,别人要借,十次有九次借不出来。 宋驰想去试试。 巧的是,大队长不在意,大队长的女儿金凤看到她来,不屑地哼了一声。 “你来干什么?” “不 9. 进城喽,买肉喽 《渣男,但为她痴狂[快穿]》全本免费阅读 [] 白文珠顿时十分感激地看过去,屈志才瞬间挺起胸膛,昂首阔步地朝宋驰走去。 “找白知青有什么事儿?”他俨然一副白文珠发言人的模样。 “哪儿来的狗乱吠。”宋驰也不客气。 “宋驰,你不要太狂,这里是知青点!” “这儿是人间,还容不得你这条畜生汪汪叫!” “你——你说谁是狗,你再说一遍!”屈志才指着宋驰。 “谁应了谁就是。” 屈志才气疯了。 “屈志才,宋知青来找白知青,你过去干什么,白知青,你快过来,宋知青找你。”点长看他俩要打起来,赶忙说道。 “点长,我不想去。”白文珠说。 点长沉默一阵,“不想去算了,我跟宋驰说一声。” “谢谢点长。” “谢什么。” 点长走向宋驰,白文珠却看见,宋驰瞬间眯起眼,目光扫来时,冻得她打哆嗦。 他不会把那些事情告诉点长吧? 她又慌又怕,忙跑过去。 白文珠识相,宋驰还算满意,他撇下屈志才,用一种不大不小,白文珠正好能听见的声音说,“我在门口等你。” 顿时,白文珠脸上的表情像在哭。 “点长,我还是过去吧,说不定宋知青找我真有事。”她拉住点长,痛苦地说。 点长:?? 不过,这到底是别人的事儿,白文珠都说了不用他掺和,点长也就不管了,招呼别人去上工,耽搁了要扣分,大队长可不是好说话的人。 知青们走得差不多,点长叫了屈志才好几次,屈志才坚持说要留下来看着宋驰,说怕他对白文珠下手。 点长见劝不动,也就随他去了。 白文珠不敢离宋驰太近,远远站定,她期期艾艾道:“阿驰,你找我?” 被宋驰瞟了一眼,她立即改口:“宋知青,你找我?” “钱准备好了吗?” “那可是三百多块钱,哪有那么容易?”白文珠气急败坏,她又怕惹着宋驰,声音渐小,“不是说好了给我半个月时间吗?” “先给我五十,剩下的半个月后还。” “我没有。” “没有就去借。” “宋驰,你——好,我去。”白文珠跺跺脚,气得脸通红。 知青点里的知青谁不是兜里比脸干净,她能找谁?白文珠脸色难看。 半晌,她的目光落在屈志才身上。 他不是喜欢她吗?跟他要点钱,他总不会好意思让她还吧。 她走向屈志才,脸上布满哀伤。 “文珠,他欺负你了?我去收拾他。” “没有的志才。” “没有?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文珠,你别怕,宋驰打不过我,我给你出气。” “真的没有,志才,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能帮上白文珠,屈志才一百一千个乐意,“文珠,你说,能帮上我一定帮,帮不上的我想方设法也帮。” “我现在需要五十块钱,你能帮我想想办法吗?” 屈志才瞬间破音,“五十块?” 白文珠的脸色更不好了,不就是五十块吗,用得着喊这么大声?还说喜欢她呢,连五十块都没有,穷鬼。 “文珠,五十块不是小数目,你要拿来干嘛?出什么事了吗?”屈志才的大脑飞快转动。 “我急用,志才,你能借给我吗?” “文珠,太仓促了,我也——这样,我找其他知青凑一凑,待会儿给你,成吗?” “不成,我现在就要用。” 白文珠话音一转,又道:“志才,该不会——你不愿意借给我吧。” “怎么会!”屈志才瞬间拔高声音,“我当然愿意。” 喘了口粗气,像打定了主意,他道:“文珠,你等我,马上。” 屈志才跑回知青点儿,他出来的时候,拳头里攥着一片薄布,里面鼓鼓囊囊。 “文珠,你先拿去用。” 白文珠伸手去接,屈志才却把手抬起来,“文珠,用完了得还的,这里面有些是别人的钱。” “哎呀,放心吧,我还能差你这五十块,过几天就还你。” 拿到钱,白文珠转身就跑,屈志才抬起来的手,最终只能落下。 “钱给你了,半个月之内,别来找我了!”白文珠没好气地说。 宋驰拿着钱,当着白文珠的面儿数了一遍,那样子,分明不信她。 白文珠握紧拳,“我还能骗你不成?” “那可不好说。”宋驰把钱收好,骑上车走了。 白文珠这才注意到边上停着的自行车,很新,很漂亮,他把从她这儿弄走的钱拿去买自行车了? 他竟然真的把钱花掉了! 差点儿一口血呕出来,白文珠摁着胸口。 “文珠,喜欢自行车?等我赚到钱,我也给你买。”屈志才说。 白文珠还气愤着,甩开他,跑走了。 宋驰前脚离开知青点,后脚谣言就传得到处都是。 以前向红棉在,他们不好当着正主的面儿过多议论,现在不需要了。 “你们说,宋知青去知青点儿干什么?他不是已经搬出来了吗?” 某个妇女翻了一个白眼,“还能去干嘛?肯定去找白知青了,我就不明白了,白知青人漂亮,人家爹还在城里当官,怎么就跟向红棉结婚了呢?红棉是个好姑娘我承认,可条件跟人家白知青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我也看不明白。” “都瞎嘟囔什么呢,活儿都干完了?”背着手的大队长一通数落,几个妇女闭上嘴,老实干活了。 等大队长走了,其中一个小声道:“你们说,红棉知道宋知青去找白知青吗?” “应该——不知道吧。” “红棉知道了,那还得了,她还怀着孩子呢。” 这边,宋驰还不知道村子里的风言风语,他骑车来到镇里。 镇子里并不繁华,但明显比村子里有人气儿,镇里就一家供销社,在城东。他拿着钱跟和村民换的各种票据,锁好车,走进去。 社里人不多,很冷清。 卖货员闲聊着,手上可有可无地擦着桌子凳子玻璃。 看到宋驰进来,穿着灰色上衣的女同志走来:“同志,想买什么?” 眼睛在社里转了一圈,宋驰心里有了盘算。 “孕妇穿的裤子,有吗?” 社员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