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喜欢你》 1. 第 1 章 [] 北方的盛夏总是猛烈,树叶被明晃晃的太阳晒得发白,柏油也被晒得松散,脚踩上去,一片暑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又是一年高校开学季。 位于a市大学园区的a大被堵得严丝合缝。 喧闹的喇叭声和鼎沸人声穿透力极强。 哪怕到了傍晚,也丝毫没有消停的迹象。 初曦光拖着小巧的行李箱,瞅准时机,从人潮缝隙里钻过去。 行李箱不能通过时,她的手腕微微用力,将箱子整个提起来扛着走,成了人群里一条靓丽的风景线。 女孩戴着遮阳帽,一双圆圆的杏眼滴溜溜乱转,专注a大复杂的路况,红润的嘴唇时不时抿起,可爱又生动。 黑色的长发被编成两条麻花辫,随着她的动作跳跃。 在她身后,所有人似乎都成了虚影,她则是青春校园漫里独特的女主角。 a大门口的迎新点,大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跟着她乱转。 “学妹,需要帮忙吗?” 人高马大的男同学鼓足勇气上去,声音都不敢太大,唯恐惊扰了美人。 初曦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问我?” 男同学点头。 初曦光笑起来:“谢谢你,我是大三的,你可以去帮助其他有需要的学弟学妹。” 一行人看着窈窕的身影消失在学校宽阔的主干道上。 初·不需要人送·曦光站在树荫下,迟疑地看着面前不知道第几个和前面一模一样的路口。 她们住的楼怎么走来着? 初曦光没有骗人,她确实已经大三。 只不过前两年都在a大另一个校区,美院分流后才搬回知明校区。 对于脚下这片土地,她的了解可能还没新生多。 学校会给新生发学校地图,却不会给他们这群老油条发。 初曦光盘算着时间,给室友江宜楠拨通电话。 不过江宜楠不一定会接。 作为大三的“老油条”,她们返校的时间都信奉一拖再拖。 江宜楠家在外地,更是不到最后一刻不返校。 按照她之前发过来的行程安排,现在可能刚抵达a市,正忙着下车。 作为纯艺人,初曦光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哪怕她已经被遮阳帽捂出了一脑门汗,捏住手机的手在手机壳上不停敲打。 江宜楠的铃声刚好是悠扬的男声:“等待,漫长的等待——” 初曦光耐心等着,在心里列了个小目标:两个小时内,一定要把刀架在江宜楠脖子上劝她换掉铃声:) “学长,你知道9栋怎么走吗?” 细弱的女声响起,引得初曦光竖起耳朵,立刻挂断无人接听的电话。 她快速从班群里翻找消息。 几栋来着?好像就是9栋……旁边的10栋。 初曦光没控制住自己八卦的小脑瓜,扭着脖子四处瞅。 女孩穿着白裙子,小脸被晒得通红,害羞地堵住两位学长的去路。 她仰着头,露出洁白的颈子,目光集中在一位学长身上。 那位“学长”比身边的男同学高一些,一头略显凌乱的自来卷在这种天气让人一看就心生燥意。 体感温度已经超过40度的天,他依然穿着白衬衣,衣服没有一丝褶皱,扣子工整地系到第二颗,露出的脖颈只比松散的衬衣颜色深一点。 对方从侧面的小路走过来,低着头,不知在看什么。 从初曦光的角度,暂时无法看清他的脸。 只能看见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手。 腕上一根老旧的红绳,腕骨突出,五指修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 对着这样一只手,初曦光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作为美院人,对人体了如指掌,对美的感知如同雷达。 “那边。” 他抬手指个方向,动作里带着点懒散。 声音又不是低沉磁性的低音炮,反而有股清冽的少年感。 只不过他本人说话懒洋洋,显得有几分闲散的倦怠。 他和同伴的步子没有因为说话停下,离初曦光越来越近。 和他一起的男同学笑道:“同学怎么不问我啊,我比他熟悉学校。” 发问的女孩脸一红。 初曦光在心里替她回答了:有美人在前,谁还能注意到旁边的路人甲啊? 女孩支支吾吾没说话,男同学是个好脾气,仔细给她指路:“看见那个爬满爬山虎的老楼了吗?顺着往旁边花园走,过去就到了。” 初曦光眼神也顺着往那边瞟,暗自记下路程,又不忘用余光撇向那个头发遮住大半脸的美人儿。 “呀!” 女孩惊恐的叫声响起,初曦光的全部心神也跟着回来。 只见女孩已经在慌乱中松开手里箱子,控制不住地往高个儿美人身上倒。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两米,不出意外的话,刚好能砸到他身上。 美人微微侧头,右手扯住身边的男同学,和他交换了个位置。 看起来懒懒散散病恹恹的人动作却几乎快成残影。 女孩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不可置信地被男同学接住。 初曦光在心里感慨:真狗啊。 隔着几米的距离,美人儿突然抬眼望向初曦光。 这一眼,看得初曦光呼吸一滞。 难怪女同学铁了心跟他搭话。 燥热的风掀起他额前的头发,露出整张脸。 优异的眉骨和秀气挺直的鼻梁浑然天成,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睛,扇形双眼皮的褶皱恰到好处,往下是紧抿的淡色的唇。 之前的倦怠感不见了。 从他的表情里,能清晰读出他的不耐。 不知是对天气,还是对搭讪的同学。 他瞥了初曦光一眼,冷淡地收回视线。 初曦光甚至觉得,在他眼里,自己可能是个平平无奇的雕塑,也可能和旁边的悬铃木同属植物。 两人错身而过时,他身上的香味窜进初曦光鼻尖。 初曦光想,美人有脾气,一定有他的道理。 以及,她那卡了两个月的反派大boss似乎有了脸。 “同学……” 初曦光没忍住往前跟了两步。 该怎么开口? 问他介不介意成为她漫画里的最大boss登场? 初曦光的脑子突然卡壳,不知道什么样的开场白能够显得她不是那么的目的不纯。 美人儿性格似乎不怎么友善,听见她的叫声,不仅没有回头的打算,甚至走路速度都没放慢。 倒是跟他同行的男同学瞅了一眼初曦光,提高声音跟女同学,意有所指道:“没有微信企鹅不用手机也不用感谢,我室友是个山顶洞人。” 初曦光:? 咱也不是非要联系方式不可,哪怕让拍张照呢? 初曦光只恨自己的眼睛不是4k镜头,无法即刻记录美人儿的美貌。 而且这位男同学,大可不必成为美人的代言人吧? 还是说,这就是路人甲的自我修养? 看着两位男同学扬长而去,初曦光怅然若失。 “唉,果然好看的玫瑰都带刺。” 耳边响起惆怅的感慨。 初曦光侧头,看见搭讪失败的女同学。 “a大太拿学生当外人了,这样的绝色都不告诉自家人?” 初曦光点头赞同,和女同学对视时,看见彼此眼里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 - 2. 第 2 章 [] 北方的春秋总是短暂。 前一天还是三十五度高温,后一天可能已经因为一场呼啸而来的大风减弱至二十五度。 转瞬间,深绿色的树染上黄色,又在一个个大风袭击的早晨和温度一起做过山车,直至凋零。 大雪为光秃秃的树披上纯白披风,戴上毛茸茸的雪帽。 和气温一样难以捉摸的,还有人类。 初曦光是被手机震动声吵醒的。 她眯着眼接通电话,脑子还留在睡梦中,暂时没能捡回来。 “我知道你忙着期末,稿子也要按时交呀?” 责编秦予夏的声音温柔似水,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初曦光却在这温柔的声音里打了个哆嗦,顷刻睁开眼。 她支支吾吾半天,还是没敢说话。 自从开学时惊鸿一瞥,那位缪斯如同精通消失术。 初曦光和林子晴发动人脉,都没能从人海中捞出那位帅哥。 林子晴就是那位和初曦光在表白墙下相认的倒霉蛋一号。 见了那位缪斯之后,再下笔,怎么画好像都不对。 所以初曦光漫画里的反派有了,只是五官不详。 每次出场,这位反派都戴着面具。 让初曦光和秦予夏都没想到的是,正是因为这个欲盖弥彰的面具,反派反而火了。 每天都有人跑到初曦光微博下催反派摘掉面具。 初曦光欲哭无泪。 三个月过去,反派时不时出来刷个存在感,读者们心满意足。 责编却不会掉以轻心,反而时刻担心反派的续航。 尤其初曦光信誓旦旦要给秦予夏看照片,拖了几个月,连个影子都没发过去。 秦予夏一直怀疑初曦光在诈骗。 “下个月之前一定把人设发你。”初曦光信誓旦旦。 “你上个月就是这么说的,我就是往地上洒把米,小鸡也该画出来了吧?” 接近年底,许多印刷厂早早放假,期刊在这种时候总要提前做出内容。 画不出脸的初曦光心虚气短。 两人合作了两三年,初曦光一翘尾巴,秦予夏就明白她是不是在糊弄自己。 听她回答问题越来越缓慢,秦予夏总算放过她。 好不容易送走一尊大佛,初曦光打算倒头继续睡。 床边的栏杆被江宜楠用画笔敲响:“起来干活儿。” 还能有什么活儿干? 就连事关她零花钱的稿费,都要往后推,初曦光不信还能有什么能让她在连轴转48小时后还能惊坐起继续干。 初曦光铁了心躺平,但拗不过江宜楠塞过来的手机。 【花鸟宋:截止14号17时,还有以下几位同学未交作业,提醒各位,距离截止提交时间15号14时只剩21个小时,祝各位同学好运。】 说是好运,却硬是让人读出死亡通知单的悲壮感。 躺在床上耍赖的初曦光惊坐起。 往上翻了翻,这是一天前布置的作业,当时她正在工作室画画,根本无暇顾及手机通知。 初曦光心灰意冷,开始不停洗脑自己。 什么睡觉,什么秃头,大学牲,无情的完成作业机器罢辽。 “更坏的消息是,距离寝室最近的足球场和小广场都被打雪仗和堆雪人的同学们玩过了,咱们只能另寻出路。” “不过有一个还算好的消息,跟咱们形成对角线的数计学院因为太偏僻,拥有一片净土,但是咱们最好即刻出发,明天可能也没了。” 表白墙,当代大学生的一手消息来源地。 大到学校卖烧鹅腿的阿姨去隔壁大学开了分店,导致鹅腿供应量减少,鹅腿爱好者在群里一起发疯;小到哪个学院又有x某因为网聊被骗了多少钱。 这些新闻八卦都能从表白墙上捞到。 和江宜楠这种热衷social的e人不同。 来知明校区三个月,初曦光的活动范围仅限于上课的美院和文学院教学楼、体育课的小操场,各个食堂和寝室。 别说数计学院了,她至今也没弄明白学校到底有多大,又有几个足球场。 初曦光觉得,自己长到二十岁,最大的优点可能就是听劝。 哪怕脑袋还是一团浆糊,丝毫不影响她迅捷的行动。 唯一影响她行动的,可能只有脚上的运动鞋。 初曦光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 周中下雪降温,初曦光忙于赶作业,根本来不及回家取装备。 赶完作业又到了周四,更是没必要再为了拿双鞋跑一趟。 只是雪天道路结冰,被学校清扫的地方又湿滑,对她的鞋是不小的考验。 “现在堆雪人都流行周围还有人加油助威?” 初曦光气喘吁吁地停住脚步。 说对角线都抬举数计学院了。 a大建校时讲究中轴对称,对角线是地图距离,实际要走过来,用了半个多小时。 以前她在学校看见有人骑车,还觉得对方不懂如何合理利用上课路程完成校园跑。 真的走了一段距离,初曦光只想求人带她一程。 站在数计学院门口自证身份的大石头前往里看,已经站了不少人。 江宜楠气定神闲:“尽在掌握之中,数计学院学神亲自下场堆雪人,马上考试周,大家都想沾沾喜气。” 日历刚刚撕到十二月,就连搞玄学都开始内卷了吗? 初曦光不理解,但尊重大家的爱好。 东北风打在脸上如同狠狠扇了一记耳光,初曦光只想赶紧完成作业打道回府。 她挽着江宜楠的手,脑袋四处乱转,想找个地方搞创作。 “来都来了,看看呗。”江宜楠发表不同意见。 她的理由非常充分:“咱虽然不是一个专业的,可是我刚考了计算机,专业对口,摸摸呗。” 初曦光瞳孔地震:“摸什么?” “当然是摸雪人了,不然还能摸啥?” 江宜楠拉着初曦光往人堆里钻。 走进了才发现,其实人并不很多,零零散散也不过十来个。 有个背影瞬间闯入初曦光的视线,他比周围所有人都高。 尤其他面前一高一矮的举止古怪男女,更是显得他如同一根瘦高的电线杆子。 他面前的两个人分工明确,一个举着手机打光拍摄,一个女孩拿着收音器对着他,咬字清晰有力:“创作初衷是什么呢?” 电线杆子声音寡淡:“随手堆的。” 初曦光虎躯一震。 被她挽着的江宜楠都感受到了动静,疑惑地看着她。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虽然初曦光之前只听他说过两个字。 这种不怎么配合的拽和懒散氛围感更是似曾相识。 初曦光盯着电线杆子,恨不得把他的背影盯出一个洞。 电线杆子一头乱发,在光线不佳的天色里看不分明。 黑色羽绒服灰色卫裤,这个全国北方大学生统一的“校服”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江宜楠侧耳,小声道:“应该是校报来采访学神了。” “这个雪人刚做好就被大家投到雪人比赛前排了,现在位列第三,有望夺冠。”< 3. 第 3 章 [] 北方冬日的六点钟,天色将暗未暗。 作为奥特曼的制作者,明秋霁已经借着周围的光线准备跑路。 在同学们的注视下丝毫不慌,他甚至还选了条刁钻路线,从人群里挤过去,以免被身后的人抓住。 初曦光眼睁睁看着明秋霁朝着她走过来,身上的苦艾香染上冬日的清冽,瞬间席卷而来。 再不动手这个人又要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但是动手的话是不是不太礼貌? 初曦光心里犯嘀咕,眼睁睁看着他即将和自己错身而过。 动作先于大脑,初曦光伸手拽住明秋霁的袖子。 说拽可能不太准确。 平时用不完的牛劲儿都用在了这里,明秋霁停住脚步,回头看她。 初曦光眼皮一跳。 无他,明秋霁望过来时目光懒散,像是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目光微微下落,瞥了一眼初曦光拽住他袖子的手,重新回到她脸上,若有所思。 理智告诉初曦光该松手了,可她只想让他摘下口罩,再给她看一眼,要是能拍个照更好。 “同学……” 初曦光心一横,打算将不情之请说出口。 耳边有窸窣的动静,甚至还有凛冽的风声,打断了初曦光已经到了嘴边的话。 “真有你的,连学姐的作业都不配合完成!” 原本负责采访的女孩已经三两步追上,拽着明秋霁的衣服往回拉。 瞥见初曦光时,女孩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谢谢你见义勇为了,同学。” 初曦光胡乱点头,眼睁睁看着明秋霁垂着脑袋被比他低了一头的女孩提走。 学姐的作业是配合采访吗? 还是堆雪人? 这样一看,是不是和他关系变好了就能打入敌人内部,说动他成为自己漫画里的原型? 不过几十秒的功夫,足够初曦光完成一场头脑风暴。 她撒开江宜楠,拔足往前追。 江宜楠莫名其妙,伸出的尔康手根本抓不住小宇宙爆发的初曦光。 前面两人脚程很快,已经走到了雪人附近。 “我还有两个问题就问完了,你就不能坚持一下吗?” “怎么?身上有弹簧啊蹦蹦跳跳的。” 明秋霁低着头一言不发,叫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跟在他们身后的初曦光也听见女孩的絮语。 她应该在着急完成任务,可惜任务目标丝毫不配合。 所以在重启任务之前,师姐耳提面命,希望他们能用最短的时间完成作业。 初曦光比他们更急。 明秋霁像是只滑手的泥鳅。 上一秒还在眼前,下一秒如同交了个闪现。 初曦光真的很担心这么一会儿功夫,人又跑没影了。 想到这里,她加快速度。 周围三三两两的同学见她步子急,默契地为她让开一条路,站在同一侧看着她。 连下了两天雪,学校的积雪已经到了小腿肚。 明秋霁选的地方很刁钻,这里似乎人迹罕至,雪都好端端的覆盖在草地上。 远远望去,是一片未被人涉足的干净雪地,非常适合创作。 那个坐在莲花座上的朋克奥特曼也全部呈现在初曦光一步之遥的地方。 可惜她无暇欣赏。 如果能成功说服明秋霁,她甚至愿意发动身边所有亲友为明秋霁投票,让这个丑奥特曼夺得六校第一。 “同学……” 初曦光已经踩住明秋霁的影子,距离他仅有一步之遥。 一步迈出去,初曦光敏锐地察觉不对劲。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心里一抖,尾音因为受到惊吓变得高亢。 走在前面的学姐回头。 女孩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侧前方扑,眼看就要跟奥特曼产生亲密接触。 离雪人最近的是明秋霁,他像是脑袋后面长了双眼睛,正要往前迈步。 学姐一只手伸出去要捞初曦光,同时拽住明秋霁,阻止他前进的步伐。 倒不是跟他有仇。 明秋霁的雪人堆在花坛旁,如果他们不拉住初曦光,对方就要一头扎进花坛里。 想到这里,学姐推了一把离初曦光更近的明秋霁,并且往后退了一步:“死道友不死贫道,师弟,这也是为你自己积德了,去吧皮卡秋!” 和学姐的想法一样,初曦光也意识到,如果再往前扑,她可能会狼狈地栽进花坛。 求生欲作祟,初曦光的手在空中乱飞,试图依靠这个动作稳住身形,及时刹车。 手打到冰冰凉凉的东西,可惜身体前倾的趋势并未能成功挽回。 初曦光认命地闭上眼。 至于不远处的明秋霁,初曦光分明看到了他借机往前走! 时间仿佛被拉回到炎热的盛夏。 这人也是如此无情地迈步,闪身避开快要摔倒的女同学。 预期中的大雪扑脸并未到来。 初曦光的额头抵住冰凉的面料。 苦艾香钻进鼻尖,唤醒几乎已经失灵的嗅觉。 初曦光下意识抓紧这根救命稻草,分明感受到对方因为自己的冲力往后退了几步,勉强稳住身子。 肩膀上传来一股力,初曦光被人用手抵住,阻止身子往下继续滑。 危机解除,理智回笼。 初曦光丝毫不知他们此时的姿势有多怪异。 但是被这么一摔,她实在没胆子站起来面对十几个同学的围观。 就,怪丢人的。 不如就地挖出一座迪士尼城堡吧,她从此化身莫得感情的艾莎女王。 可惜头顶响起的声音依旧冷酷无情。 “同学,松手。” 依照明秋霁的冷酷人设,她松手了岂不是会继续往地上扑? 初曦光的手又抓紧了些。 明秋霁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松开我的裤子。” 难怪这个布料手感不对! 难怪她总觉得有一股力在和自己做对抗:) 厚实的面料变得烫手,初曦光撒手速度极快,但又拽上了明秋霁的羽绒服。 围观她整套动作的明秋霁:…… 距离他们最近的第一目击者,明秋霁的学姐已经笑出鹅叫。 明秋霁的声音很小,她只能看见翕动的嘴唇。 两人因为意外站成一个“人”字,学姐脑子里突然出现了那张情侣接吻,两人劈叉成“人”字的搞笑网图。 加上初曦光突然动手,人却依然栽着没起来,学姐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帮忙。 认识明秋霁四年,很少见他这么窘迫的样子。 他面上不显,一头乱发下的耳垂已经红的滴血。 在他的死亡凝视跟过来之前,学姐上前帮忙,将初曦光拉起来。 “同学,你没事吧?” 学姐拼命忍住笑声,笑意却从嘴角流出。 初曦光心 4. 第 4 章 [] 高中时的明秋霁还不是现在这种乱七八糟的发型。 一开始入学时,他的头发比寸头稍长,经常根根直立,露出全脸。 因此,明秋霁的整个高中生活充满了困扰。 同学们找他送情书、问问题,甚至连老师也提议让他做班长。 这段记忆对明秋霁来说,并不算美好。 所以上大学前,他把头发留长,盖住了眉眼。 这招有点用,至少打量他的人变少了许多。 而且数计学院的同学们从土到潮,什么款式都有。 明秋霁除了个子高了点,外貌至少不怎么显眼。 参加各种大型赛事,明秋霁都戴口罩,减少可能露脸的机会。 不过世界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明秋霁努力了一年,终于还是被抓住了。 那是大二时的事。 学姐录一个“随机”路人采访,在他准备逃跑之前,学姐揪住他。 不过那个视频很快删除,只是有小部分人记住了他的脸。 加上大学之后,他留在学校的时间不多,生活还算平静。 下雪堆个雪人是明秋霁的保留项目。 如果说今年和往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今年出门没看黄历,女同学脚滑时离开现场的速度太慢。 室友李子越一开始还讲点道理,偷偷看他一眼,又望向屏幕,发出噗嗤噗嗤的笑声。 明秋霁只当没听见。 结果对方变本加厉,笑声越来远大。 明秋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却被反手发来一个帖子。 如果他有错,应该由上天惩罚他,而不是被挂到表白墙展览。 【表白墙:匿名投稿,今天本来想默默集满了学霸之气的明秋霁牌雪人,却遇见女孩滑倒,明神仗义出手,结果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我不该笑的,但我不信有人看了能忍住!】 配图是明秋霁接住初曦光的画面。 明秋霁侧对拍摄人,但总体站得笔直。 初曦光整个人滑向他,脑袋抵住他的嘎吱窝,两人组成一个“人”字。 明秋霁:。 评论区听取哈声一片。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天色已晚,加上明秋霁戴着口罩,初曦光又整张脸埋在他身上,没有一个人被拍到脸。 明秋霁抬眸:“能删吗?” - 何亦从大二接手表白墙,每天要处理无数投稿。 搞笑类的稿件不少,但是能让他笑到打鸣的不多。 一开始收到来稿,对方说是关于明秋霁的,何亦以为他又被偷拍了。 何亦和明秋霁是同班同学,知道这人龟毛得很。 他一接受表白墙,就收到一条来自班群的消息。 【mk:如果收到我的照片投稿,麻烦帮忙撤了,谢谢。】 何亦莫名其妙。 这人怎么这么大脸,觉得自己会有很多投稿啊? 成绩好了不起吗?成绩好就能这样大牌? 直到一个月后,明秋霁因为同校学姐的一则采访,突然被发现美貌。 何亦:…… 会谢。 明秋霁除了成绩好,平时在班里存在感不强。 但是小组作业被他主动找上门,感觉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种被大神带飞的感觉,让何亦欲罢不能。 他信誓旦旦答应明秋霁:“兄弟等着,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绝对不会在表白墙泄露你任何信息。” 当然,除非忍不住。 比如这次收到的投稿。 何亦检查了半天,确定没有露出明秋霁的任何五官。 另一个女孩也捂得严严实实,一寸肌肤都没露出来,也没有任何信息流出。 a大已经很久没什么乐子了。 牺牲明秋霁一个,给大家缓解考试周的紧迫感,是笔划算的买卖。 可惜照片发出去没多久,两位当事人纷纷找上门,大有他不删帖就上门寻仇的意思。 何亦含泪删除今日乐子。 【1:哥,我感觉你俩还挺有cp感的,真不上啊?】 这条消息理所当然没收到明秋霁的一个标点符号。 - 托投稿人的福,初曦光收到了同学们的亲切问候。 就算照片已经被表白墙删除,大家依然乐此不疲地讨论着。 她一个也没回复,而是问江宜楠:“我一根头发丝儿都没露出来,他们到底从哪认出是我的?” 江宜楠当着初曦光的面点开图片,指了指她的上衣。 “这件羽绒服,全校只有你穿。” 初曦光:。 初曦光看着被她挂在阳台上的羽绒服。 整个冬天,她应该都不会穿这件羽绒服在学校乱晃了。 比起掉马这件事,初曦光更在意的是明秋霁。 初曦光不太确定他有没有看清自己的脸。 “楠楠,你说他会同意让我当参考吗?” 江宜楠停下画笔,回头看她:“根据a大流传的明秋霁各种传言,我们可以拼凑出一个高傲窃难说话的学神,你觉得呢?” 初曦光也这么觉得。 不仅作业没完成,美人也没拍到。 她随手勾勒出一双眼睛。 唯一的收获就是,她近距离看见了明秋霁的眼睛,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林子晴:姐,干得漂亮!】 林子晴是大一新生,来a大的第一天就被明秋霁无情推开,差点栽进花坛。 为自己动机不纯付出代价之后,明秋霁进了林子晴的暗鲨名单。 可惜一连三个月都一无所获。 看见荣登表白墙的初曦光和明秋霁,林子晴爽了。 社死的虽然也有初曦光,认出她的人很少,也没人主动抖落她的信息,而明秋霁被大家看见这么狼狈的样子。 爽了。 初曦光很能理解她大仇得报的心情,但是自己的反派计划就会无限度搁浅啊! 【日月当空照:我还有仰卧起坐复活的机会吗?】 要不说学金融的鬼点子多呢。 林子晴发来的消息让初曦光眼前一亮。 【林子晴:原址重建,让他知道人外有人,惭愧之余就会上钩了。】 初曦光把林子晴出的主意说给江宜楠。 江宜楠将信将疑:“网上不都说男的喜欢小鸟依人有成就感的?” “那你男朋友呢?”初曦光发出灵魂拷问。 江宜楠和男朋友青梅竹马,初曦光加入过他们的游戏队伍。 两人为了争夺一把AMR能你来我往吵出一局相声。 小鸟依人这种情况,初曦光从没在江宜楠身上看见过。 江宜楠败下阵来。 “而且我跟明秋霁梁子已经结下了,总要去试探一下他的态度吧?” 看着初曦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江宜楠也来劲了:“死马当活马医,万一他就好这口呢。” - 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 连续三天的下雪天终于过去,呼吸之间在空气中凝为一团白雾。 李子越站在教学楼前吹风,被树林子里的一抹香芋紫吸引了目光。 两个女孩如同雪天里突然出现的精灵,脸上带着笑,正聚精会神地涂涂抹抹。 她们站的位置不算显眼,李子越的位置也刁钻,才会瞥见她们。 女孩被同伴叫住,回过头来,李子越才看见她的正脸,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他迅速回教室,按住明秋霁的电脑。 5. 第 5 章 [] 初曦光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窘迫过了。 先是阴差阳错撞坏明秋霁的雪人,在三个臭皮匠的努力之下想了个主意赎罪,结果还弄错了对方的爱豆。 如果奥特曼能够称为他的爱豆的话:) 而且对方还因为自己上了表白墙,被大家哈了一晚上。 初曦光越想越心虚,眼神逐渐游移。 她却能感受到明秋霁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脸上,像是要把她看出个洞。 区区一百多只奥特曼,总有一只是他喜欢的。 初曦光摸到口袋里的手机。 嘴比脑子快,吐槽脱口而出:“不知道,不然你教教我?” 江宜楠:?! 平时可是一点没看出来,初曦光看起来简简单单,怎么这么莽呢? 明秋霁挑眉,眉梢如同冻了一层冰碴子:“同学,你的算盘还挺响。” 初曦光对天发誓,她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看着三人如出一辙的表情,初曦光心灰意冷。 “首先,我不叫同学,其次,我叫初曦光,”初曦光在明秋霁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小,“同学你呢?” 明秋霁冷淡道:“巧了,我就叫同学。” 初曦光:。 她死鱼眼盯着明秋霁。 还是李子越好心站出来:“他跟我一样是七中的,经常考第一的男同学,明秋霁。” “壁山锦树明秋霁?” 他们学国画的,平时也有去上古代文学课。 老师的理由很简单,有些风景意象,古诗词和美学不分家。 初曦光勉强记得一些写景的诗词,但不多。 这就是其中一首。 李子越睇了一眼明秋霁。 口罩盖住他的神态,只能看见他垂着眼,目光落在奥特曼身上。 初曦光也瞥见明秋霁在关注自己的作品,自来熟地带着两人走过去。 “我从网上搜的,出来的图就是这只,明同学,你喜欢的是哪只?” 脑袋以下的部位都不需要改,只要把脑袋改了就行。 对于初曦光来说,并不算复杂。 既然道歉嘛,自然要拿出点诚意来。 明秋霁的指尖触及奥特曼冰凉的脑袋,又瞥见初曦光红彤彤的手。 他前一天刚堆过雪人,知道手失温后火烧火燎的难受。 女孩拿着工具的手指已经通红,不知道她们在这里忙碌了多久。 原本他堆雪人就是随性而为,并不是多重要的事情。 如果他前一天看到的是知名淀粉肠loopy的照片,说不定会堆一个淀粉肠。 明秋霁移开视线:“不用,再改也不是我想要的。” 说完,他兴趣缺缺地转身离开。 侧过身时,明秋霁的目光落在不远处。 数计学院有一片树林,是建设a大的第一批老教授们种下的。 为了植物研究,什么树种都有。 此刻那些树上,趴了不少被做成十二生肖模样的雪人。 远远看去,整片树林都添了几分生动。 可惜最近明秋霁有美术ptsd。 他迈开步子,朝外走去。 初曦光眨眨眼,看着明秋霁阔步离开,试探着问李子越:“你们关系挺好啊?” “还行吧,我们是七中的同学,刚好又在一个班。” “那你不追?”初曦光指指远去的背影。 “他又不是小孩,还能在学校迷路咋的?”李子越莫名其妙。 他根本想不到初曦光的脑回路已经跑到了少爷和他的管家。 “那你知道他喜欢的是哪个奥特曼吗?”初曦光搓着手,眼神飘忽。 李子越明白过来,原来前面的铺垫只是为了这句。 他忍着笑解释:“这个雪人挺好的,他其实没有特别喜欢的奥特曼,就是随手做的,撞倒了也没事,你做得这么漂亮,他高兴还来不及。” 初曦光仔细回忆着明秋霁的表情,确实看不出任何高兴的意思。 “而且万一你做个同款比他做得好看,他岂不是很没面子?” 哦,男人该死的自尊心。 初曦光想起雪人里的小彩蛋,心里的愧疚少了很多。 等雪化了看见里面的好东西,明秋霁不知道有多开朗。 初曦光长这么大,优点之一就是听劝。 原本担心她非要搞个同款出来的李子越正绞尽脑汁打算继续劝。 却见初曦光一点头,爽快道:“我知道了,你人真好,咱们加个联系方式?” 李子越:。 少爷的管家如同他肚子里的蛔虫。 虽然没能成功和少爷拉近关系,初曦光却觉得,从少爷的管家这里切入说不定更好。 李子越晕头转向地被初曦光哄着交换了联系方式。 他原以为初曦光对明秋霁感兴趣,可是见她绝口不提明秋霁,反而时不时提起八中和七中的……战友情,原本的想法变得没那么坚固。 高中时的初曦光如同她的名字,是个万众瞩目的小太阳。 她连明秋霁的名字都没听过,显然是被捧惯了的。 这样的一个人,真的会和大家一样被明秋霁的那张脸吸引吗? 毕竟明秋霁抛开脸不看,性格是狗都自愧不如的程度。 李子越又回头看了一眼仍和朋友在雪地里忙碌如同小蝴蝶的初曦光,被她银铃般的笑声感染,也露出笑。 - “今天也不算白来。” 初曦光看着聊天界面显示的新头像,深沉道。 将作业照片提交上传,江宜楠回头看着孤零零的奥特曼,犹疑道:“你确定雪化了他看见你的东西会高兴?” “他不是自尊心很强吗?” 那句话是这么理解的吗? 江宜楠总感觉不太对劲。 在林子晴的指点之下,两人从计算机系室友那里看到了明秋霁班上的课表。 本打算找个最容易被他们看见的角落堆雪人,结果发现明秋霁之前那个雪人恰好是这个角度。 这一环节实施得非常成功,人的确被她们吸引来了。 只是对方态度冷淡,一点也没有惭愧,也没打算上钩的样子啊? 见初曦光兴高采烈,江宜楠还是决定不打击她的积极性。 初曦光的这份高兴一直持续到了上课。 就连时不时找茬的陈若欣在她眼里都变得可爱起来。 “创意作业我是第一。” “那恭喜你?”初曦光真诚道,“要不要给你唱一首帮忙庆祝?” 陈若欣翻了个白眼:“有病吧你。” 初曦光:? 怎么诚心实意祝贺还要挨骂呢? 过了一会儿,陈若欣再次回头:“宋老师找我有事。” “所以呢?你好棒?”初曦光再次积极回应。 陈若欣的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红变青,最后瞪了初曦光一眼,就连拿笔时的动静都比平时大。 围观的江宜楠拼命憋住笑。 宋老师是花鸟课的老师,也是她们细分 6. 第 6 章 [] 和很多因为喜欢二次元、喜欢游戏而学美术的同学不一样。 对初曦光来说,画画和吃饭睡觉没什么两样。 从她记事起,已经开始拿着画笔有模有样地画画了。 高考前初曦光突然决定走艺考的路子,别说老师了,就连苗渺都担心她受了什么刺激在发疯。 因为在此之前,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握过画笔。 好在十几年的肌肉记忆还在,初曦光还是成功拿成绩说服了所有人。 游戏这个词,看起来和一路平顺、开朗活泼的初曦光没有任何关系。 除了苗渺,没人知道,她也曾在深夜里和姐姐一起打游戏到天明。 就连她画漫画这件事,身边知晓的人也寥寥无几。 初曦光看着宋老师,仔细辨认他话里的真假。 “您知道的,我从小就……” 宋听池挑眉,看着初曦光乱转的眼珠子,知道她又要开始瞎扯了。 “好吧摊牌了,宋老师,您觉得我合适吗?” “小同学,所有人做事之前,都不知道自己是否合适。” 宋听池哈哈大笑,并不强求,只让初曦光再考虑考虑。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而且大三之后,是时候考虑就业的问题了。” “你之前参赛的那幅画去参加展览了。” 宋听池拿着小本本,把要说的事情一件件转告给初曦光。 初曦光一一听着,脑子已经飘到了千里之外。 从上大学开始,她就进入暴风吸入模式。 每次参加比赛都能拿个不错的名次,成绩再好一些,比如这次,就会被主办方借走开画展。 遇见有缘人,初曦光立刻割爱卖画。 两年过去,她手里有一比还算不错的积蓄。 “宋老师,您说咱们国画系的去做游戏?”初曦光突然插话。 被打断的宋听池卡壳,耐心指点道:“毕业看的是你作品集,如果你有这个想法,现在开始做,毕业大厂直接招走,不过我是不建议你……” 初曦光想起停滞不前的漫画。 不如再打一份工找找灵感先? 从办公室里出来,初曦光拿着手机,盯着微信上暂时还没通过好友申请的那个头像。 对方的微信头像是个二次元美少女,很符合初曦光对某些二次元宅男群体的刻板印象。 微信名叫丧彪,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正经人儿。 初曦光很想折回办公室问一句,真的没加错? 用宋老师的话来说,这位年纪轻轻,已经带着团队出了好几个爆款独立游戏。 他没明说,初曦光猜测,应该也是个还没毕业的在校生。 不然也不会从学校里挖人,看重性价比了。 这种老板的好处在于,对方应该是个比较好沟通的对象。 - 接到宋听池打来的电话,明秋霁并不意外。 他盯着来电显示看了十几秒,在铃声挂断前接起电话:“宋老师。” 宋听池的声音难得激昂起来:“给你找好人了,已经把你微信发给她了,是我的学生,业务能力很强,你们好好沟通。” 明秋霁听他仔细说着,觉得自己不像是找画师,反而像找了个祖宗。 谈拢之前只线上联系? 而且正常情况下晚上十一点要睡觉,联系不上她? 最近考试月,可能抽出来的时间比较少,可以先简单沟通一下诉求? 到底谁是老板啊? 明秋霁揉揉额头,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有个很关心自己的导师是什么感觉? 明秋霁很能回答这个问题。 他高中时就认识了如今的老师苏勉。 苏勉一心搞学术,年过五十还孤家寡人。 无处释放的父爱在遇见明秋霁之后喷涌而出。 担心他走错路,担心他被人带坏,担心他的天赋被埋没…… 明秋霁他爸对他都没这么上心。 保送a大之后,苏勉总算放心,又开始操心他的事业。 一开始,明秋霁是做像素风游戏的。 和市面上花里胡哨的游戏比起来,像素风简洁,审美体验一般。 明秋霁靠着出色的游戏内容杀出一条血路,在市场上掀起了一股像素风。 可是很快,那些赚快钱的大厂瞄上了明秋霁。 最近两款游戏更是有些举步维艰。 苏勉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着急,开始满世界为他找合适的画师。 不过想要性价比,水平可能就没那么高。 明秋霁不觉得自己的像素风有什么不好,但是老人家也是好心,所以他并未拒绝。 对于苏勉推荐的宋老师,明秋霁一直都很尊敬。 新好友一栏,果然有个新头像。 头像是一群游曳着的鱼,看起来自由又忧郁。 名字和头像形成鲜明的对比,叫【精神状态极佳】。 挺符合明秋霁对美术生的刻板印象,精神状态都比较迷幻。 他点下同意添加。 此时的初曦光正在和朋友联机。 显示屏上两个像素人如同两只猴,不停地蹦来蹦去。 初曦光耳机里传来女孩火急火燎的声音:“你按w啊!w是往上跳!” 初曦光不紧不慢,对于苗渺的催促充耳不闻。 等到属于她的那只像素人要往下掉时,她才按下w键。 苗渺的像素人却因为没把握好时机,被送回初始点。 “又演我是吧。”苗渺咬牙切齿。 初曦光不以为意:“双人游戏,我演你有什么好处?” 这话正中苗渺在意的点:“你从哪里扒出来这个游戏的?” 这个游戏曾在他们高中时风靡校园。 而且过了这么久,既然能在经典游戏排行榜上看见它的身影。 不过苗渺已经很久不玩这种近似于单机的小游戏了。 “一个客户。” 初曦光简单道。 这个游戏是宋老师介绍的客户信息里排名第一的作品。 风靡校园时,初曦光刚好忙着艺考。 等艺考结束回到校园,大家早已通关,换了下一个游戏玩。 和苗渺不同,初曦光对这个游戏很陌生。 “所以你觉得这个游戏怎么样?”初曦光耐心问道。 苗渺是游戏爱好者,尤其喜欢主机游戏。 初曦光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会拉她一起打游戏。 “找回了童年的感觉,不过上一次陪我玩这个游戏的是前男友。” 初曦光瞬间想起李子越那张脸。 “没想到日子过得这么快,不跟你说了,我要陪我的小男友峡谷遨游了。” 初曦光抢在苗渺前面挂断了电话。 一众给她发消息的头像里,隐藏着一个陌生人。 初曦光盯着看了几眼,才想起来是谁。 她点开对话框,对方居然一个字都没发。 看来是个社恐i人。 初曦光率先发去问候: 【精神状态极佳:同学你好,我是宋老师介绍来的画师 7. 第 7 章 [] 随着冷空气逐渐南移,a市的气温略有回升。 马路上已经不见了大雪曾经留下的痕迹。 只有路边被聚到一起的雪堆,能证明突如其来的那场雪并非梦境。 日光高悬,整个城市披上一层金色。 明秋霁垂首站在教学楼前,盯着面前的拖把棍。 “惊喜?” 李子越咬住嘴唇,努力让自己不笑出声。 余光瞥见明秋霁比树干还黑的脸色,终于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好笑吗?”明秋霁阴沉道。 李子越摇头:“一点也不好笑。” 没有什么比一大清早就看见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教学楼下更刺激的事情了。 明秋霁想起自己还自作多情地找专业人士询问雪人难不难堆。 甚至还在想要不要给初曦光送个什么小礼物以表谢意。 尽管她堆雪人这件事对自己来说毫无意义。 现在看来,他可真是个傻子。 “上次采访去早了,明师弟,你是怎么一夜之间脱胎换骨的?” 神出鬼没的师姐曲令潇再次出现。 明秋霁下意识看了一眼她的双手,没有出现可疑话筒。 曲令潇小笑眯眯解释自己的来意:“今天早上这个拖把棍在表白墙上杀疯了,大家都没想到你会先后弄两个雪人。” “当然,大家也没想到你是个这么爱出风头的人,都惊呆了。” “之前都在猜迪迦是谁做的,现在迎刃而解了。” 曲令潇盯着明秋霁的表情,看着师弟脸色越来越难看,握住手机的手蠢蠢欲动。 原本以为和初曦光上表白墙已经很社死了。 明秋霁真的没想到,初曦光杀伤力这么大。 难怪他那天觉得初曦光的表情怪怪的,原来不是错觉。 用拖把棍当雪人的身体这件事本身没错。 但是她到底是怎么想的,还要在拖把棍的顶部写上“2023年冬明秋霁制”这几个字的啊? 遇上初曦光,明秋霁之前从没有过的社死在二十岁这年如同加了buff。 不止有一次,甚至一次更比一次来得猛烈。 “看你的表情,知道是谁干的了?” 曲令潇是真的很好奇,到底是谁能把她这个天天垮着个臭脸的师弟逼成这样。 “学姐这么热心,不如上表白墙帮我问问。” 明秋霁面无表情道。 曲令潇震撼:“师弟,你也太爱了吧,全校人都知道了,还不愿意供出嫌疑人?” 一旁的李子越已经忍不住扶着树笑弯了腰。 终于辞别曲令潇,明秋霁死亡凝视李子越:“笑够了吗?” 李子越热情道:“刚好上次我和初同学交换了联系方式,不如帮你讨个说法?” - 初曦光发誓,她在拖把棍上写名字的目的绝对不是为了让明秋霁社死。 她原本的想法很简单。 一边让明秋霁看见自己非凡的实力,一边把这个人情送给他,试图让大家看见大佬的实力。 上一个不知名奥特曼太过潦草,大家投票的同时还不忘发挥想象力p一下。 初曦光的版本一出,除了赛罗粉丝固执地给明秋霁拉票,其余人都投了奥特曼2.0版本。 等明秋霁明白她扎实的美术底蕴,再提出让他做原型,可不就好接受多了? 初曦光的算盘珠子拨得啪啪响。 唯一没想到的就是提出这个意见的林子晴是个领导夹菜我转桌的好苗子。 “你确定你的高中同学不会来寻仇?” 江宜楠作为没事就刷表白墙的忠实用户,看着上面逐渐离谱的风向,开始担心初曦光的安危。 原本还信心满满的初曦光也犹豫了。 表白墙的评论里,不少人都在猜测,这拖把棍到底是谁留下的。 【给个赏钱:首先排除明神,他要是能干出这种沙雕事我倒立洗头】 【四处讨饭:赞同楼上,是不是那个美院暗恋明秋霁的人干的?】 【大家知道我从小就:数计发来一线消息,明秋霁在拖把棍前面站了半天,脸色跟天成反比,有人要倒霉了我猜。】 初曦光看着评论,看见别人猜测堆雪人的人暗恋明秋霁时,终于共情他的社死瞬间。 “所以这个事情要是不澄清,我就成了暗恋他的人?” 江宜楠点头:“最惨的是,你表面看上去暗恋他,其实是他想暗杀的人。” 她拿出表格用事实说话:“明秋霁之前一年上表白墙的次数还没认识你这两天多。” 初曦光:。 为什么会有人做这种奇怪的表格啊? 为了避免真的被明秋霁暗杀,初曦光掏出手机,决定联系一下线人李子越。 【小李废物:?】 对方已经先发制人,给她发来消息。 初曦光摸不准是寻仇还是报恩,谨慎地回了个问号。 她的对话框是斥巨资买的小龙,一出现足够闪瞎别人的眼睛。 【小李废物:初同学,我有哪里对不起你吗】 这个语气像是来寻仇的。 初曦光觉得自己对话框里闪烁的小龙尾巴都黯淡了。 【日月当空照:九十度鞠躬,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日月当空照:本来我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成了惊吓。】 【小李废物:惊喜?恐怕咱们对这个词的理解有偏差】 初曦光也在这件事逐渐离谱的发展中意识到自己手里的“三个臭皮匠”有多不靠谱。 【日月当空照:不然明同学赏脸吃个饭?】 【小李废物:不用了,我怕你给我下毒】 初曦光:。 再说下去就不礼貌了。 初曦光开始考虑,给明秋霁送个什么礼物最合适。 排除林子晴和江宜楠,初曦光先问了苗渺的意见。 苗渺没想到初曦光最近过得这么精彩,笑过之后,却给不出什么好的意见。 她在国外学金融,社交圈里也是一群二世祖,送礼物随便就打发了。 初曦光想送个用心的礼物,她还真的没什么想法。 求助失败的初曦光把视线放到了两个室友身上。 “你们有没有什么特别想收到的礼物?和专业有关的?” 室友一号如临大敌:“这辈子最错误的选择就是被忽悠学了计算机,课外根本不想看到任何相关的东西。” 室友二号淡定从抽屉里拿出一串清单:“看好的主机显示器和显卡内存条键盘鼠标,要买电脑吗?可以按需挑选。” 初曦光斟酌片刻,还是拒绝了。 送电脑太贵,明秋霁说不定会觉得自己依然在侮辱他。 经过拖把棍这件事,初曦光已经发现,人和人的脑回路,差距还挺大的。 初曦光原本想发条空间动态吐槽,想到列表里还有李子越,干脆转战微信。 【精神状态极佳:大家有没有送二十岁左右学计算机的男孩子的礼物?最好在千元以内。】 初曦光的微信上除了亲人朋友,几乎没有外人。 不过一会儿功夫,初曦光朋友圈上的小红点不停闪烁,却没有一条能用的建议。 初曦光已经打算在网上选一选了。 再点开未读消息,看见未来上司丧彪发来的消息。 【丧彪:是要送男朋友吗?有挺多选择的,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发给你。】 初曦光忙不迭答应。 果然叫丧彪的咪咪都是好咪。 而且丧彪年龄和她应该相仿,又是学计算机的,他选出来的礼物出错 8. 第 8 章 [] 初曦光,一个高中跟着学校辩论赛并在市级比赛中取得第一名的最佳辩手。 她向来秉承着以理服人的原则和人相处。 偶尔也有不按原则办事的时候,比如现在。 “什么债主不债主的,说这些伤感情。”初曦光无辜道。 明秋霁从善如流,作势要将键盘还给她:“既然如此,无功不受禄。” “我错了大佬,”初曦光立刻滑跪,“不要这么较真儿,交个朋友嘛。” 明秋霁这才收起东西,垂眼看她。 他那双眼睛极为漂亮,尤其含着笑意时眼里波光流转。 可是初曦光看来,却是反派做坏事前的不怀好意。 “有没有人说你像个反派?”初曦光喃喃道。 明秋霁眼里的笑意沉淀下来,伸手提了提口罩:“还挺多的。” 他的长相在初曦光看来,是淡颜里的浓颜派。 不笑时如同高山积雪,加上他傲人的身高,看起来难以接近。 笑时一双眼睛微弯,又多了点蔫儿坏,怎么看都像是憋着一股子劲儿。 这么相处一会儿的功夫,初曦光脑子里灵感迸发。 送键盘的任务完成,她迫不及待地起身:“握手言和了,下次再见啊小明同学。” 姓明听起来波澜壮阔,实际运用时还不是要被叫小明。 初曦光这么叫完,忍不住观察明秋霁的表情。 可他戴着口罩,一双琉璃眼反射着食堂的光,意味不明地望过来,看不出有没有生气。 明秋霁慢条斯理地将键盘塞进书包,目光依然直勾勾地攥住初曦光:“下次见啊,曦曦同学。” 和初曦光关系好的人都这么叫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明秋霁嘴里说出来就带着些阴阳怪气。 她朝着明秋霁假笑一下,扭头跑了。 灵感乍现的夜晚,初曦光赶完进度,给责编秦予夏报喜。 凌晨三点,秦予夏秒回。 【秦予夏:别告诉我这是你熬夜完成的。】 【日月当空照:今天和我的缪斯成功搭话,所以有了灵感:)】 【秦予夏:好的,改天去贵校瞻仰一下什么样的人能成为你的缪斯,不过你该睡觉了祖宗。】 初曦光无意打扰她的睡眠,和秦予夏又说了两句,轻手轻脚地去洗漱。 刚刚结束工作,初曦光还处于意犹未尽的阶段。 不仅睡不着,思维还格外活跃。 她想起还没给提建议的丧彪道谢,又给丧彪发去消息。 这也是只夜猫子,同样秒回。 【丧彪:你的朋友很有品】 初曦光:。 这人还真是会自夸。 【精神状态极佳:所以你居然这么晚还没睡!】 【丧彪:最近忙着一个工作,关乎最近一年能否吃香喝辣】 【精神状态极佳:所以有时间跟我聊一下你想让我帮忙加工的作品吗?】 丧彪很快发来一个文档。 【丧彪:太长不看版:一个古风女性向游戏】 真是简洁明了的介绍。 可是初曦光已经能从这句话看到他的野心。 国内原本乙女游戏就较少,大家仿佛处在一种乙女游戏羞耻之中。 不好意思说自己在玩的游戏类型,更有甚者,不好意思在公共场合打开自己的游戏。 初曦光唯一疑惑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男孩,能做好大家想要的乙女游戏吗? 不过她没好意思直接提出质疑。 【精神状态极佳:实不相瞒,我学国画,但是比较少接触古风的这些东西,等我看过你发我的资料再联系你,可以吗?】 对方爽快答应。 江宜楠被闹钟叫醒时,发现初曦光正靠坐在墙边,聚精会神地在平板上写写画画。 她吓了一跳。 初曦光向来不是什么勤劳的小蜜蜂,她坚信“早起的虫儿被鸟吃”。 有早八时,初曦光基本七点四十惊坐起,五分钟洗漱后跟她一起狂奔至食堂买早饭,上课前狼吞虎咽吃完,毫无富贵人家的气质。 能在早上七点钟看见醒着的她,多半是一晚没睡。 “睡了吗?”江宜楠打着呵欠下床。 “天亮了?”初曦光诧异地关上她的小夜灯。 看了一眼时间,初曦光意犹未尽地收拾东西下床。 “昨天收到了甲方发来的游戏概念,感觉能行。” 初曦光跟在江宜楠身后,兴奋得如同捡了钱。 江宜楠想起自己第一次被交代画npc原画时的心情,很能体谅她。 “我知道你很激动,但你先别激动,一个小作坊,一个没立项的游戏,甚至在你之前连个正经画师都没有,你觉得真的能行吗?” 江宜楠一针见血道:“做好了沉没成本的计算吗?” 七点的天边还蒙着一层薄薄的灰雾,不见太阳。 气温也很低,初曦光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睡衣,就跟着江宜楠走到了寝室外的阳台。 她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哆嗦。 “但是我觉得……对方挺真诚的,资料都发给我了。” 江宜楠点头:“所以你更要慎重,说不定对方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找个廉价劳动力,捞一笔就跑。” 初曦光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边,幽幽道:“如果我未来没能成为一个驰名中外的原画师,肯定是因为我有一个帮我清醒的朋友。” “那我也算功德无量了,”江宜楠讲了个地狱笑话,“一切都要从ps讲起。” 初曦光摇头,深沉道:“一切都要从一个网友说起。” 被初曦光念叨的网友此时正在前往机场的路上,并且打了两个喷嚏。 曲令潇大惊失色:“你感冒了?可别传染给我。” 明秋霁连白眼都懒得翻,手里不停地划动屏幕做笔记。 “宋老师介绍的那个画师,勉强能聊。” 明秋霁随口道:“等我回来再去跟赵家少爷详谈。” 曲令潇原本是计算机系的,大一刚读完就以GPA第一的好成绩跳到了十万八千里外的新传专业。 作为校学生会的活跃人物,曲令潇是明秋霁的带教师姐,也因此和他拉近了点关系。 知道明秋霁在搞事业,时不时伸出援手拉一把。 原本一直是她对接的甲方最近换了管事的人。 对方有些难缠。 “好的少爷,”曲令潇知道他是好意,并未拒绝,“s市有个画展,宋老师之前建议过咱们去看看,里面都是些他 9. 第 9 章 [] 下课铃声响起时,初曦光慢悠悠地收拾东西。 班长从前面走过来,拿着手机给初曦光看:“院会有个活动想让你帮忙去添两笔。” 初曦光看完,点头答应。 班长是a大美院学生会宣传部的人,办活动时偶尔会叫初曦光帮忙。 “对方说加不上好友,”班长把对方发来的截图给初曦光看,“我把她账号发你。” 初曦光挠挠头,思索半天才想起来。 刚入校时她在美院火了一把,不少人来加她好友。 初曦光烦不胜烦,索性把好友添加全关了。 她先加了班长发来的账号,又找到设置里把几个选项打开。 班长震惊地看着她操作:“加好友就开一次?” 初曦光莫名其妙:“我可以主动加别人。” 班长:。 这个看脸的世界真是绝望了。 她好奇道:“有你要不到联系方式的人吗?” 初曦光脑子里冒出一张绝色脸庞。 她的脸色变幻莫测:“还真有。” 班长笑得前仰后合,交代道:“这位是校会的学姐,负责提前沟通每个人负责的区域。” 初曦光点头应了。 学姐已经发来问候,用了个萌萌的小猫表情包。 初曦光和她顺利开启公事公办模式。 【小曲:师妹你好,我是校会组织部的曲令潇,秦洛说你负责a4对吗?】 秦洛就是初曦光的班长。 看着a4,初曦光顷刻理解这位师姐说的是哪个区域。 她抬头,秦洛果然已经跑没影了。 a4是美院文化墙最大的一个区域,一般都会找几个壁画系的冤大头来做。 【日月当空照:是我自己负责吗?】 【小曲:还有美院的小可爱们一起。】 初曦光放心了,答应下来。 这位师姐也从一句话就看出她和秦洛的沟通出现了问题,仔细跟她讲活动的内容和主题,并且把其余名单都发过来。 初曦光在其中看见了好几个熟悉的名字。 基本都是和秦洛相熟的、交作业比较快、不ddl的冤大头。 一起负责a4的其余三位同学都是初曦光之前大课的同学,关系还算融洽,沟通起来也不复杂。 几人很快拟定草图,趁着气温回升的几天,把工作做完。 初曦光裹着棉被一般的巨大羽绒服,抬眼盯着一头绿毛的项天鹤:“鹤啊,你该不会被夺舍了吧?这种地方居然看到了你?” 项天鹤是初曦光同一工作室的同学,自称国画系草。 撇开他的非主流绿毛不说,小别致确实长得挺东西。 他也丝毫没辜负那份美貌,对自己的脸非常爱护。 夏天要打遮阳伞,冬天要戴口罩,避免任何伤害脸的活动。 这种露天场合,初曦光还真的没见过他几次。 “上个学期因为逃课平时分不够,被挂了。” 一旁项天鹤的室友帮忙解释。 项天鹤眉眼恹恹:“班长说了,来能加学分。” “懂了,担心拿不到毕业证。”初曦光一针见血。 a大美院因为深处国内top综合性大学,考勤制度要比隔壁的美院严格得多。 老师们也各有自己的性格,并没有完全的自由。 “还能有这路子加学分?” 旁边传来男孩惊讶的疑问。 几个人齐刷刷回头,盯着来人。 是阴鸷反派少爷身边和他的大管家。 初曦光抬手想打招呼,看见手上的颜料,又讪讪放下:“李同学,好久不见啊。” 李子越笑容灿烂,拽了拽身边的明秋霁:“是呀,我们去吃饭呢,没想到遇上你了。” “吃饭走这儿?” 项天鹤抬头往他们走的方向看了一眼,好奇道。 美院是后来修建的大楼,附近没什么吃饭的地方,最近的食堂在他们相反的方向。 李子越笑容不变:“刚从理工回来,走美院近。” 理工大是附近六校之一,确实是一个方向。 没了震惊学霸脑回路的机会,项天鹤继续摆出一张厌世脸开始干活儿。 “一起吗初同学?”李子越发出邀请。 初曦光摆摆手:“还没干完,你们多吃点。” 她瞥了一眼明秋霁。 对方气压比可能拿不到毕业证的项天鹤还低,盯着文化墙不知道在想什么。 察觉到她的视线,明秋霁才扫过来一眼。 像是看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初曦光:。 有种辛辛苦苦攻略npc,隔了几天登录游戏发现好感度归零的不祥预感。 “早上好。” 初曦光震惊地瞪大眼:“天啊,你居然不是陪伴机器人!” 明秋霁:。 他一言难尽地提了提口罩,扭头看李子越:“寒暄完了吗。” 李子越笑着跟初曦光道别。 让她惊讶的是,明秋霁居然也朝她挥了挥手道别。 两人慢悠悠地将吵吵嚷嚷的几个美院人甩在身后。 明秋霁疑惑道:“我很没礼貌吗?” 不然初曦光怎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李子越比他更疑惑:“是什么让你有了‘你很有礼貌’的错觉?” 他俩高中第一次见面。 李子越差点被篮球直击面门,是刚好跑在他身后的明秋霁伸手帮忙挡了一下,他才幸免于难。 事后李子越热泪盈眶地道歉。 明秋霁却冷淡道:“下次跑步别左顾右盼,会影响后面的同学。” 李子越:? 这是体温36.5度的人能说出的话吗? - 初曦光以为遇见明秋霁只是个意外。 直到少爷和他的管家两天路过美院五次,终于察觉出不对劲。 趁着明秋霁接电话的功夫,初曦光小声跟李子越八卦。 “你们这是来我们魔仙堡提高审美?” “大冷天的来这边是真的耐寒啊。” 李子越也在心里叫苦不迭。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冷天怎么就非要来受冻。 明秋霁平时连寝室都不怎么回,谁知道怎么就变了个人一样呢。 李子越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他因为没能加上初曦光的好友变态了。 谁让他是初曦光亲自搜索添加的好友呢:) 被男人忮忌也是应该的:) “你知道我们计算机系的,期末有个作业需要点审美,我们来找灵感。” 这个理由听上去很扯,李子越自己说完都想笑。 偏偏初曦光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同情地拍拍他的肩。 “能理解啊兄弟,我们隔壁设计系的,老师先让画个苹果,然后要求把苹果加工成3D的。” 李子越目瞪口呆。 明秋霁挂了电话回来时,李子越就差和初曦光齐刷刷抱头痛哭了。 可他往旁边一站,两人又默契地自动闭麦。 明秋霁被气笑了:“怎么?我是班主任?” 他身量高,加上气温回暖,穿着长款大衣更显得气质出尘。 尤其他不知道从哪找了副眼镜戴上,没戴口罩。 银色细边,有股子衣冠禽兽的味儿,初曦光没忍住看了好几眼。 “您的美貌太 10. 第 10 章 [] 第一次跟大厂谈合作,明秋霁没慌。 第一次去注册自己的公司,明秋霁也没慌。 第一次加不上初曦光的好友时,他也没慌。 连续三次添加失败,加上在美院还没结束的材料展里再次看见初曦光的作品,他开始怀疑人生。 喜欢的画手是自己的罪过的人,这个合作该如何谈下去? 看着被束之高阁的键盘,明秋霁觉得自己不是个人。 为了避免麻烦接过对方送来的礼物,却连拆封都没。 他将键盘拿下来,端正地摆到书桌上。 李子越和另一个室友路斯弋恰好一起回来,看见他桌上的键盘,震撼到:“这个你不是有一把了?谈合作不成走火入魔了?” 明秋霁充耳不闻,将键盘和电脑连接。 傍晚时分,寝室的光线算不上好。 键盘连接之后,七彩的光芒顷刻间点亮了寝室。 李子越恍惚道:“我好像见到了上帝,你这把键盘是送人上天专用吗?” 路斯弋则不然,摩拳擦掌凑过来:“能拆了吗?这个走马灯漂亮啊。” 明秋霁:。 就不该对初曦光的脑回路有任何期望。 这么一个土味神经病为什么能画出那么漂亮的画啊? 这科学吗? 身边的朋友看起来不怎么靠谱,明秋霁干脆去常去的网站发了帖。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总不能一个有用的意见都没有吧? 【求助,想合作的甲方是我的罪过的人,如何获得她的谅解?】 【21:嗯嗯嗯?我没看错吧?mk还有搞不定的人?】 【3l:mk用了她,那就意味着对方是个女的,女的好攻略,给买点化妆品包包就完了】 【mk回复3l:她不是这种女孩】 【5l:这题我会,在她刷存在感,包括但不限于嘘寒问暖、送吃送喝、帮她处理难题、当个贴心的天气预报员等等,让她对你印象改观之后再发出邀请。】 明秋霁火速几下,满意离开网站。 就说嘛,在网上肯定能学到好东西。 被他无情关闭的网站里,这个帖子还在继续。 【6l回复5l:怎么感觉你是在说谈恋爱呢?】 【7l回复6l:mk说得很含蓄,但你仔细看看,像不像是要追人?我就是这么追到我老婆的,嘿嘿】 - 初曦光告别校会干事,回头看明秋霁。 他的脸色也就是比天色更暗点。 这次明秋霁没说告别,如同一只被雨淋湿的狗,独自一狗离开了。 初曦光后知后觉拽住李子越:“他有事求我?” 李子越眼神躲闪,支支吾吾,一副有内情的模样。 “所以是什么事想求我?”初曦光好奇道。 李子越惊慌失措,当场拔足狂奔,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发现明秋霁可能有事相求之后,初曦光心情极好。 想起他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即将破功,初曦光爽了。 初曦光想从口袋里摸手机找李子越要明秋霁的联系方式,仔细问问他有什么事相求。 转念一想,明秋霁有事求她,怎么能是她主动呢? 她按捺住那颗好奇的心,哼着小曲儿继续干活儿。 “你那男同学,想追你?” 项天鹤八卦兮兮地凑过来。 三天路过五次,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属于是。 项天鹤语重心长道:“曦曦,漂亮男人的话不可信,他们最会骗人了。” 初曦光点头,喜气洋洋道:“谁会愿意跟条狗谈恋爱啊。” 她更想看看,反派如何低声下气求人。 如果是病娇款,大概要先礼后兵。 如果是无可救药款,大概要按在墙上威逼利诱。 可是明秋霁,初曦光想不到他顶着那张脸,要怎么求自己。 很快初曦光就知道了,明秋霁是个不走寻常路的神经病。 一日晴朗的午后,所有的工作进入尾声。 文化墙上五彩缤纷,几乎被涂满每个缝隙。 初曦光和项天鹤脑袋抵着脑袋,嚷嚷着点奶茶犒劳自己。 “你的护花使者呢?”项天鹤八卦道。 “什么护花使者?”初曦光盯着奶茶界面不停滑动着,寻找心仪产品,心不在焉问道。 “就是三天路过五次的两个小哥,你喜欢哪个?高个儿的?” 初曦光这才明白过来,项天鹤在说明秋霁和李子越。 “高中同学而已,你花鸟课结课作业交了吗?” 初曦光知道他的性格,立刻换了个话题堵嘴。 “好好好,我们曦曦现在都有小秘密了是吧。”项天鹤冷哼一声。 “什么小秘密,说来听听?” 李子越再次幽灵般突然出现。 吓得项天鹤一甩手,手机被抛到天上。 几个人鸦雀无声,抬头盯着手机。 “我新买的巨款手机!”项天鹤一声哀嚎。 明秋霁宛如闲庭散步,长臂一展,手指勾住摇摇欲坠的手机挂绳。 项天鹤的手机在空中疯狂蹦跶着,如同一条被钓上岸的鱼做着最后的挣扎。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项天鹤花里胡哨的手机挂绳上。 拯救手机的明秋霁的视线却似有若无地往初曦光身上飘。 “谢了啊兄弟,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项天鹤拿到手机,伸手想搭明秋霁的肩。 可惜明秋霁比他高了一截,轻而易举地躲过去。 “不用。” 换做别人,大概会因为明秋霁这明晃晃避开的动作心里犯嘀咕。 项天鹤却朝初曦光抛了个媚眼:“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的好朋友初曦光替我谢谢这位壮士。” 初曦光:?< 11. 第 11 章 [] 原本正在出神的人缓缓转头,锐利的视线穿过不停坠落的细密琉璃,直直望向初曦光。 看清是她,像是有些惊讶。 也不怪他是这个反应。 初曦光自己都有些心虚。 上次明秋霁发出好友申请,她不知道怎么想的,脑子一抽,说出了个让人汗颜的拒绝理由。 “我只喜欢和女孩子做朋友。” 明秋霁的眼神明晃晃地瞥着一旁的项天鹤,意思明显。 他难道不是个男的? 初曦光理不直气也壮:“他跟我的取向一样。” 正在看戏的项天鹤冷不防被拉入战场,也不生气,蹲在一旁解释:“对对对,你们继续。” 明秋霁和李子越双双震撼,不战而败。 “不愧是美院人,比较开放。”李子越的感慨声传入他们的耳朵。 项天鹤旁边的同学震撼:“你上学期不是还追法律系系花来着?” 他不以为意,义正词严道:“不是没追上吗?而且有曦曦这样的美人儿做朋友,我的名节算什么!” 项天鹤转头看着初曦光,看似温柔无害的杏眼一转:“曦曦,我毕业的事就靠你了。” 初曦光:。 因着这件事,再加上他们负责的区域顺利交工,之后的几天再没遇上过明秋霁。 这种天气碰见,初曦光觉得自己再不给把多余的伞,格外不人道。 等看到明秋霁惊愕不已的表情时,初曦光又后知后觉,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分。 他们之间没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加上自己有意和他搞好关系给反派加脸。 现在居然卡在“做朋友”这一步,小学生看了都觉得幼稚。 想通这点,初曦光干脆撑着伞往明秋霁身边走。 “没带伞啊明同学?刚好我们这边多了一把。” 怕明秋霁不要,她指了指身后的江宜楠,解释道:“这是我室友,我俩打一把就够了。” 明秋霁朝着江宜楠轻轻颔首,又将视线落在初曦光身上:“这是初同学乐于助路人?” 初曦光嘴角一抽:“你就当我可怜路边的狗。” 她也钻进廊下,收起伞,递给明秋霁。 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盯着他,像是他不接就要闹。 常年握画笔的手并不白嫩,看起来还有点糙。 那只手五指纤长,还做了粉嫩的美甲,反而显得露出来的那点粗糙更是碍眼。 在明秋霁的注视下,初曦光缩了缩手。 “要不要啊到底。”初曦光小声咕哝着。 明秋霁抬眼看她,接过伞。 指尖蹭过她的,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明秋霁感觉她的手又凉又糙。 看他接过伞却始终都没动作,反而摩挲着手指,不知在想什么。 初曦光脸噌地红了。 明秋霁的手比她的热多了,他们一触及离,反而触觉更加明显。 她低着头,匆忙道:“先走了,回见。” 说是回见,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碰见的几率并不大。 明秋霁像是不懂避嫌,伸手拽住她的帽子。 初曦光回头,怒目而视。 “干什么你!” 要不是她衣服拉链没那么紧,恐怕要被明秋霁勒死了。 明秋霁这才松手,视线落在伞上:“不是为了见我特意借给我的吧?” 初曦光:? 她盯着明秋霁,真的很想敲开这人脑壳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东西。 长得帅就是他自信的底气吗? “你才发现我帅吗?”明秋霁理直气壮地反问。 初曦光这才发现自己把质问说出了口。 她被噎得一梗:“学校还要什么文化墙,让你在门口当影壁就好了。” “谢谢你对我美貌的认可,到时候也会叫你一起的。” 明秋霁像是听不懂她的讽刺一般,但又像是在讽刺她。 想越多越容易乳腺结节。 初曦光这样告诫自己,决定退一步。 明秋霁这张嘴,搞不好越吵越来劲。 “既然你这么闲,就到我们美院还吧,我们美院最会做垃圾分类了。” 初曦光心平气和地吐槽完明秋霁,不等他反应,拽着江宜楠扭头就跑。 直到下了台阶,初曦光才长舒一口气:“爽了。” 江宜楠面无表情:“磕到了。” 初曦光大惊失色:“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 “但你的高中同学还挺爱,他是不是口嫌体正直类型的?”江宜楠好奇道。 “反对,狗嫌差不多。” 发现初曦光对高中同学意见挺大,江宜楠不再八卦。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位数计学院的大佬看初曦光的眼神不怎么清白。 按照传闻,他应该是个蔑视所有人类的高岭之花才对。 但是哪个高岭之花废话连篇,还会故意逗不熟的女同学生气啊? - 人在受了刺激之后,潜力仿佛也得到了增强。 初曦光毫无障碍地将明秋霁带入反派,下笔如有神。 不仅超额完成零花钱任务,初曦光甚至还摸了个甲方的稿子。 初曦光兴奋地将稿子发过去。 甲方如同全年无休的工具人,居然很快给了回复。 【丧彪:很不错的稿子,但是我最近有了个非常欣赏的画师,不知道能不能请到,介意和其他人一起合作吗?】 他这么一说,初曦光还真有点犹豫。 原本她是想接个工作调节放松一下,但之前并未说还要和其他画手合作。 【丧彪:不是让你们设计同一个角色的意思,她应该会负责背景,而不是人设】 初曦光松了口气。 这人还真是奇奇怪怪的直男,说话还要大喘气。 她爽快答应了。 毕竟作为兼职,她随时都有可能跑路,断然没有因为自己要求甲方不找画手的规矩。 初曦光甚至还随口发挥打工人的主观能动性。 【精神状态极佳:该说不说,老板,如果您到时候不会跟女孩聊天 12. 第 12 章 [] 网上都说,所有长得帅的男的,都非常清楚自己长得帅。 这话李子越可以证明是真的。 别说明秋霁那种等级的了,就他这种时不时在表白墙会被大家捞一把的男同学,也觉得自己长得帅。 李子越每次看着明秋霁那张脸,都忍不住想,要是给他这张脸,不知道能有多快乐。 原因也很简单,他比明秋霁性格好多了。 高中时就是这样。 李子越和明秋霁一球结缘,被他精湛的球技折服,从此甘当小弟。 从此李子越各种社交活动都带上明秋霁,试图让大家发现他是个嘴贱但心软的人。 可惜效果甚微。 明秋霁那张嘴还不如不要。 至少他不开口前,大家还能对那张俊俏的脸抱有一丝幻想。 比如有同学来找他问问题,如果讲了两遍没听懂,他就要开启嘲讽模式:“不然咱们去外面找只鸟撒把粮,应该都比你学得快。” 明秋霁从一开学时被女孩含羞带怯偷瞄,到后来“臭名昭著”凭一己之力孤立所有人,上了全班同学的暗鲨名单,完全是他应得的。 也是因为如此,高中时女同学之间偶尔会讨论一些高深的话题。 李子越一开始天真地以为她们真的在讨论二进制,后来发现她们在讨论二进制文学。 作为班上人缘好的代表之一,李子越不仅懂了攻受,还被歧视了。 “你和那个谁在一起,该说不说,确实是你有点高攀了。” “越啊,没有说你长得不帅的意思,就是你知道吧,你这个程度的清秀,放在那位身边,像是少爷身边的管家。” “怎么能这么说咱们班长?明明是低配没头脑和高配不高兴。” 李子越:。 如果不是他有女朋友,真的要怀疑会被同学们写同人文的程度。 因为在他没有女朋友时,真的在贴吧上见过谐音他和明秋霁名字的同人文:) 所以在得知明秋霁想和初曦光做朋友并未遂时,李子越的尾巴翘上了天。 “天道好轮回啊,初同学那么平易近人的一个女孩,居然都不愿意和你做朋友。” “同学,我建议你好好反思一下自己。” 恰好他们的另一位高中同学赵恪言也在,他也算得上是明秋霁的朋友。 闻言侧头看过来,明明没在笑,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却像是在笑:“你居然也有要和女同学做朋友的一天?” “就是八中的初曦光,那个第一名。”李子越大嘴巴道。 赵恪言一愣:“她啊,是个很好的女孩,我也有她联系方式。” 李子越哈哈大笑。 明秋霁面无表情地给出谋划策的兼职画手发了个红包。 他把两人的聊天记录从头到尾重新看了一遍,开始制定周密的计划。 按理来说,两人并没有深仇大恨,算起来他甚至比初曦光还委屈。 一次雪人被铲,一次在整条街六校里社死出名,甚至还被送了不知算是礼物还是报复玩具的键盘。 明秋霁越想越气。 但他打开手机相册看见那幅画,所有的气又都没有了。 可能搞艺术的人就有一些坏脾气,比如自己发疯,让别人内耗:) 通知栏里跳出来一条新消息。 【曲令潇:啊?你要认识初曦光?】 【曲令潇:你说巧不巧,全世界只有你没有她的□□吧?】 明秋霁:。 谢谢身边的朋友同事们,让这个冬天变得更冷了。 - 连绵不断的阴雨天终于离开,到了国内一位知名的社会学学者来开讲座的时间。 初曦光作为文化墙的绘制者,还拿到了讲座的前排坐票。 这位教授因为网上公开课被年轻人熟知,幽默的教学风格,以及她提出的很多观点,很能引起年轻人的共鸣。 听闻她来开讲座,周围六校全都沸腾了,坐票开始发放不到两分钟就售罄了。 讲座当天,初曦光手握两张票,和江宜楠穿过人群,终于找到座位。 “巧了初同学。” 乌漆嘛黑的大礼堂里,响起活泼的声音。 初曦光回头一看,李子越笑得见牙不见眼。 他旁边坐着明秋霁,视线平静地扫过她。 这种昏暗的环境里,明秋霁居然白得晃眼,和旁边的李子越形成鲜明的对比。 初曦光克制地收回视线,跟两人打了个招呼坐下。 讲座结束后,初曦光陪着江宜楠一起去找教授问问题。 江宜楠敲门进去,初曦光溜溜哒哒地往外走。 天空已经全部黑下来,白天还是晴天,此时却见不到月亮的踪影。 美院别致的大楼外,一男一女相对而立的身影格外显眼。 这个架势,像是告白现场。 初曦光好奇地望过去。 这会儿人潮已经散了,一部分还在大礼堂旁的办公室等着问问题,剩下的大部队已经离开了美院。 两人离初曦光不远,声音在无风的夜里断断续续传过来。 “明秋霁,你真的不考虑……吗” “我是认真的,麻烦你再考虑一下?” 果然是表白,而且是认识的人。 初曦光纵然好奇,也不打算围观别人表白现场。 按照明秋霁那个注孤生的性格,这件事多半没什么悬念。 她更好奇的是, 13. 第 13 章 [] 初曦光不理解,为什么明秋霁突然执着要她的联系方式。 两人往日可能有那么一点怨,不过她都给送伞了,这个男的未免太小心眼了吧? 而且他们不是同一个专业,他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初曦光在沉默的几分钟里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 但是敌不过另一个更为强烈的想法—— 她本来就打算和明秋霁套近乎,试图让对方同意自己参考外形。 主动出击几次不成,这不是猎物送上门的好机会吗? 她又看了一眼明秋霁。 对方垂着睫毛,终于露出了那么一点脆弱,不再像刚刚一样高高在上。 虽然初曦光直觉,他可能憋着一肚子坏水。 初曦光拿出手机,犹豫了片刻:“我加你。” 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般,明秋霁掏出手机,嘴里已经开始报账号。 初曦光当着他的面点了添加,几乎瞬间被通过。 “所以跟我做朋友是什么隐藏任务吗?”初曦光疑惑道。 明秋霁嘴角上翘,露出一个满肚子坏水的笑:“这样就有了把柄,当心被我挂表白墙。” 初曦光:。 她只觉得额角青筋直跳:“你是狗吧。” “但同时我也有了你的联系方式,不怕我挂你吗?” 明秋霁微微一笑:“我不仅被挂过,还被挂过不孕不育、房产中介、相亲网站。” 初曦光:? 这得有性格多恶劣才这么招人恨啊? - 人常常在夜里做出让自己无比后悔的事情。 轻则第二天醒来时后悔,重则当天晚上都要做起来质问自己一句:“是不是有病啊?” 初曦光不是个喜欢内耗的人。 她只会半夜三更坐起来骂一句:“他有病吧?” 这个他,最近特指明秋霁。 【日月当空照: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男的,居然为了出售我联系方式装绿茶?】 一片寂静之中,只有初曦光床头亮起一盏小灯。 手机屏幕莹白的光反射到她脸上,因为面无表情,反而显得更加可怖。 如果这个时候有室友往她床上看一眼,大概要被吓出心脏病。 她手指纷飞,只为跟唯一能在这个时间看她吐槽的好姐妹骂骂咧咧。 【苗渺:姐,要不你把他删了呗,已经骂了一天了。】 初曦光冷静片刻。 还是不能冷静。 【日月当空照:我第一次被人当面要联系方式只为威胁我,我倒要看看,这狗还能做出什么来:)】 【苗渺:能跟李子越做朋友的能是什么正常人,当心别被他们精神污染。】 初曦光觉得苗渺说得很有道理,可是她还有任务在身,要到授权之前必然不能删了明秋霁。 古有勾践卧薪尝胆,今有她初曦光忍辱负重,很合理嘛。 初曦光换了个思路,朝苗渺虚心讨教。 【日月当空照:崽,你说怎么才能让明秋霁答应做反派?】 【苗渺:崽,你好好想想,你的反派没一个好下场,别说他了,就我都不会同意。】 初曦光毫不心虚地据理力争。 【日月当空照:只是参考外形,又不是把他搬上去。】 【苗渺:那你不如直接画,不告诉他?】 作为一名原创画手,初曦光当然不会这样做。 这样不仅侵犯对方肖像权,而且完全在递给别人把柄。 初曦光不允许自己犯这样的原则性错误。 【苗渺:你知道的,我从不跟男人做朋友。】 初曦光:。 是的,苗渺就是这样一个少男斩。 她的世界里,男人只分两种,可以做男朋友的,以及路人甲。 但初曦光不认识其他了解很多男人的女同学了。 苗渺还是尽心尽力发来自己的主意。 【苗渺:可以制造偶遇,拉进你们之间的距离。】 【苗渺:也可以送他点小礼物,让他感受到你的善意。】 【苗渺:或者朝着他展示自己的技能,让他被你的魅力折服。】 初曦光看着苗渺发来的锦囊妙计,总觉得似曾相识。 比如偶遇,她撞倒了明秋霁的雪人。 后来又赔了一个,却不是对方想要的:) 礼物倒是也送了,还投其所好,可惜并没得到他的反馈。 只剩技能没展示了。 初曦光从手机相册里扒拉了半天,发现了一张最符合条件的照片。 是苗渺生日时她做的蛋糕。 不过寿星不在场,她做完之后,也顺便替寿星把蛋糕吃了。 初曦光重新审判了这个小小的六寸蛋糕,上面集齐了苗渺的十八位赛博老公。 这个蛋糕做好之后,美院不少同学夸她手艺好。 项天鹤作为有幸品尝蛋糕的直男之一,也认同了她的手艺和蛋糕的味道。 为了以防万一,初曦光决定打扰一下最近聊天比较多的甲方。 【精神状态极佳:老板采访一下,你喜欢吃甜食吗?】 丧彪作为一个住在网上的年轻老板,再一次在深夜秒回。 【丧彪:还可以】 【精神状态良好:那你身边的男同学呢?也都喜欢吃甜食吗?】 < 14. 第 14 章 [] 预报了要下雪的天却太阳高悬。 初曦光穿了件学校里统一定制的羽绒服,充绒量高,能抵抗a市最冷的冬天。 看着手机上好心人发来的天气预报,初曦光没忍住,朝他发了个问号。 身边的同学都穿了漂亮轻盈的羽绒服,只有她像个米其林轮胎,整个人都缩在羽绒服里。 “光啊,你穿这么厚不热吗?”秦洛看着初曦光,瞳孔震颤。 初曦光都要热冒汗了。 但是时间已经不允许她回去再换一件薄的。 “不热,我怕冷。”初曦光咬牙道。 原本喧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 秦洛和初曦光好奇回头。 发现了另一个米其林轮胎。 秦洛短促地笑了一声:“你们这是商量好了吗?” 跟初曦光不熟的人只能认出衣服。 可是秦洛和初曦光同学了两年半,光是第一场雪时她和明秋霁组成的“人”字,那件独一无二的羽绒服足以证明她的身份。 加上初曦光在文化墙帮忙时,在场的大多数是美院人,都知道数计有个据说很有名的帅哥三番两次来“偶遇”初曦光。 说两人没点什么,美院还真的没人信。 初曦光平时对待来搭讪的男同学都是秋风扫落叶的态度。 虽然初曦光解释二位算是她高中同学,这个“算是”和态度,也使得大家竖着耳朵捧起瓜。 初曦光和明秋霁对视一眼。 “你怎么也来了?” “故意骗我穿这么厚?” 两人异口同声。 初曦光给明秋霁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先说。 偏偏明秋霁的嘴像是粘了502,闭得紧紧的。 初曦光打量着他,放缓了语气:“明同学,你凌晨两点给我发天气预报,该不会就是为了骗我跟你穿同款吧?” 一群人穿校服不奇怪,一个人穿校服也不奇怪,一群人里只有一男一女穿校服。 “有点暧昧了。” 秦洛躲在初曦光身后,小声道。 初曦光转身,发射一记死亡凝视。 “看那两条狗,都是黄的,难道不暧昧吗?” 秦洛理直气壮地指着马路对面的两条柴犬。 初曦光无语地收回视线,瞪着明秋霁。 她长了一双漂亮又灵活的杏眼,瞪人时没有什么威慑力,反倒像是奶凶奶凶的小鹿。 她自己似乎不太清楚这一点,说不定还觉得自己是个超凶的猛兽。 明秋霁没忍住笑了一声。 好在对面的狗突然叫起来,盖住他的笑。 和他面对面并且近距离的初曦光却捕捉到了他的笑,顿时火冒三丈。 “坑我好笑吗?” “我怎么知道你今天也会来?”明秋霁理直气壮。 李子越和曲令潇从不远处晃过来,听见明秋霁眼都不眨地糊弄初曦光,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不知内情的初曦光却被轻而易举地说服了。 她算是临时起意决定加入的。 这次露营,半个月前就已经确定好了人数和时间。 因为要购买物资,大家还一起凑了钱。 初曦光对户外项目没什么兴趣,尤其占用周末的。 但是江宜楠很爱这种亲近大自然的活动,早早就报了名。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接到通知,有个向往已久的offer朝她抛出橄榄枝。 所以江宜楠一咬牙,决定鸽了露营。 活动不给退钱,她只好找上初曦光。 有人去享受总比钱打水漂强。 原本初曦光不想凑这个热闹,江宜楠拿出活动宣传图。 “有位学姐家里是开烧烤店的,之前网上很火的那个c市烧烤,她手握秘方,真的不去吗?” 初曦光动摇了。 初曦光答应了。 初曦光出现在了集合点。 所以理论上来讲,明秋霁不可能知道她来参加活动。 初曦光被说服了。 她自觉理亏,打量着明秋霁,若有所思:“所以你穿这么厚,是虚吗?” 明秋霁正好把拉链拉开,露出里面的白衬衫。 倒是应了那句话。 身高腿长的人哪怕披个麻袋都好看。 配上那张脸,更是视觉盛宴。 当然,前提是他没长嘴。 明秋霁故意解了两颗衬衣扣子,半敞的领口露出锁骨:“冷了能御寒,脱了方便活动。” 搔首弄姿。 初曦光翻了个白眼,转身上车。 他们在下面拌嘴的功夫,车上已经坐了不少人。 秦洛已经和曲令潇坐一起,指指前排的位置:“我跟领导有话要讲,你就坐我前面呗。” 初曦光朝后看了一眼。 中巴车都是双排座椅,后面基本都三三两两坐了人,也有独坐的。 不过初曦光和人不熟,而且秦洛特意把包放在座位上帮她占座。 初曦光把包递给秦洛,靠窗坐下。 “初同学,好巧哦,今天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李子越小笑嘻嘻地跟初曦光打招呼。 初曦光也朝他笑笑:“坐这里吗?没人。” 李子越看见初曦光就想起明秋霁那狗贼,摇了摇头:“我去后面坐,等下可能跟女朋友联机游戏,会很吵。” 明秋霁就跟在李子越后面,等他离开,就要往初曦光身边坐。 他个子高,上了车就弓着腰,显然不怎么舒服。 初曦光拦住他:“这里有人。” 明秋霁垂眼,跟她对视 15. 第 15 章 [] 北方的天说变就变。 明明他们上车前还是晴空万里,到了地方,几处营地被刮得四处乱飞,天空甚至还有野餐布。 初曦光坐在前排,羽绒服被她压在身后,身上只穿了个不算厚的卫衣。 车门一开,风快速往车里灌。 初曦光被冰凉的风呼了个大耳刮子,掩鼻打了个喷嚏。 坐在她旁边的明秋霁起身穿羽绒服,衣摆差点甩到初曦光脸上,但也帮她挡住了第一波狂风攻击。 “要纸吗?”明秋霁垂眸看他。 “我带了。”初曦光揉揉鼻子,抬眼看明秋霁。 明秋霁那双眼极为漂亮,哪怕在昏暗的环境里,还自带亮晶晶特效,像是戴了美瞳。 “你戴美瞳吗?”初曦光鬼使神差问。 明秋霁点头,一本正经道:“好男人都戴美瞳。” 说完,他转身下车,留初曦光抓耳挠腮。 她回头问秦洛:“为什么好男人要戴美瞳啊?” 秦洛也摸不准明秋霁的路子,建议道:“不然上网搜一下?不行的话就拽住他问问。” 初曦光往窗外看了一眼。 来的同学都很热情,明秋霁一下车,就被围住了。 “明秋霁人气还挺旺。”秦洛感慨道。 坐在她旁边的曲令潇头也不抬道:“两分钟之内,他周围一定寸草不生。” 秦洛不怎么相信。 哪个好人家的男孩子动不动去偶遇小女孩啊? 明秋霁怎么看都像个老手。 美院的男同学普遍比较懂得打扮自己,他们这届长得出挑的几个男同学,宛如花孔雀。 就拿项天鹤来说,他个子高人又俊俏,家里条件也不错。 从开学到现在,已经换了两个女朋友。 每次见了漂亮女同学,如同耗子掉进油缸里。 就这个水平还算是美院专情选手了。 而且美院这群男同学仿佛达成了什么共识,基本都不找本院的。 之前在定远校区,美院的表白墙就格外精彩。 几乎三天两头有a大其他高校的来扒一扒。 有时间管理大师,有软饭男,甚至还有骗女孩怀孕打胎的。 如果美院有明秋霁这个级别的帅哥,大概率是个三天两头被挂的渣男。 至于a大其他校区的男同学,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有网聊被骗钱学校通报的,有追求女生不成反造黄谣的…… 总之全都在身体力行证明“学历不过滤人渣”这句话。 然而两分钟不到,明秋霁身边只剩萧瑟的西北风。 秦洛震惊。 曲令潇好心解释:“我这个师弟,脑回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如果有冒犯的地方,建议你当场骂回来。” 秦洛瞳孔地震。 坐在前排的初曦光正在慢吞吞穿衣服,听见曲令潇的话,暗暗点头。 明秋霁的脑回路确实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曲令潇先一步下车,初曦光看着她的侧脸,突然察觉几分眼熟。 “这个师姐我好像在哪见过。”初曦光拽住秦洛,小声道。 “她就是文化墙的负责人,你不是加了她好友吗?” 初曦光点头又摇头。 加了好友不假,但是师姐一直很忙,两人的交流仅限于线上。 秦洛又想了想,道:“应该是你和明秋霁组‘人’那天,她刚好去采访了。” 死去的回忆再一次攻击她,初曦光闭麦了。 因为她发现,秦洛说的似乎就是她脑子里的真相。 两人一同下车。 外面的风比初曦光想的还要大,她默默将羽绒服上的帽子扣到脑袋上。 秦洛叹息:“果然还是得看天气预报,我出门时看大太阳,专门把厚的放回去了。” “碰运气的事罢了,要是运气不好,我就会收获所有人看傻子的眼神。”初曦光心态平稳。 来的都是a大的学生,年轻人有活力,在空地上玩几局飞盘,足以抵抗严寒带来的萧瑟。 初曦光对这种项目不太感兴趣,坐在帐篷里裹着小毛毯看他们玩。 最先下场的是李子越。 他似乎不怎么擅长这种项目,几次被对方截走飞盘之后,被明秋霁无情地赶下场。 “怎么自己在这里?”李子越朝着初曦光走过来。 “这是最佳观景点,可以精准捕捉人类动态。”初曦光高深莫测道。 其实是因为这里最暖和。 她觉得自己如同一只前面钓了根胡萝卜的驴,能够吸引到她的,只有那顿据说绝味的烧烤。 为了这顿烧烤,她甚至能缩在如此空旷的野外忍受严寒。 “我可以坐这里吗?”李子越眨眨眼,问她。 初曦光笑着点头。 帐篷很宽敞,两人中间甚至还能再塞一个明秋霁。 加上勉强算是校友的关系,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说是坐在一起聊天,其实他们的话题并不多。 李子越拿着手机不知在跟谁聊天,偶尔朝着场上拍张照。 初曦光好奇道:“是哪位师姐烧烤一绝?” “烧烤一绝?可能是曲姐,不过我觉得小明手艺比她好。”李子越按灭手机,微微侧身。 初曦光震撼:“明秋霁还会烧烤?” 他看起来像是会指挥别人砸烧烤摊的人。 “他之前在烧烤店帮过忙,火候料子都给得恰到好处,你今天可以尝尝。”李子越极力推销明秋霁。 初曦光将信将疑。 明秋霁能从包里掏出晕车药给她这件事已经出乎意料了。 被议论的明秋霁连着打了两个喷嚏,队友们纷纷劝他下场。 “咱们已经把比分拉到15:5了,该给他们一个机会了。” 明秋霁点头,裹上羽绒服,视线在周围逡巡。 看见坐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初曦光和李子越,他从口袋里摸出口罩戴上。 “聊什么这么开心?”明秋霁瓮声瓮气地问。 见到他,李子越起身:“聊你烧烤手艺好,我去收拾菜了,你先歇会儿落落汗,不然今天晚上我吃什么。” 明秋霁瞥他一眼,没说话。 16. 第 16 章 [] 作为一个从小学画画的人,初曦光早就习惯了背着画板提着画具到处跑。 上了大学更是因为各个专业的技能都点一些,雕塑系扛几十斤的材料小菜一碟,女同学人均能抱着室友做二三十个深蹲。 美院在这种时候没有男女,只有牛马。 初曦光和江宜楠之前的夜谈还吐槽过,合理怀疑本系渣男不敢吃窝边草,大概率是担心自己的狗头被打碎。 同样的,初曦光经常会遇见明秋霁这种男同学。 他们想热心帮忙,并且似乎潜意识里觉得女同学需要帮忙。 偏偏初曦光时不需要帮忙的那类女同学。 每到这种时候,她都忍不住展示自己真正的实力。 比如扛起桶装水并恨不得高歌一曲恐龙扛狼。 看着明秋霁明显被震慑住的眼神,初曦光昂首挺胸,背着桶装水往回走。 “本来不想说的……”明秋霁吞吞吐吐。 初曦光回头,凶狠的眼神在触及明秋霁手上的露营车时,卡了一下。 她似乎知道明秋霁要说什么了。 但是气场不能输,初曦光按照脑内剧本,凶巴巴问:“怎么?” 明秋霁的表情平静无波,指了指露营车:“有车。” 有车不早说! 初曦光觉得自己如同一只被文明观的猴。 观众就是明秋霁。 “不用,”初曦光咬牙道,“我先热身,等下去钓鱼。” 两人一前一后走回来,大家各自忙碌,只有关注初曦光的秦洛,眼睛透露些许迷茫,似乎想拿手机拍照,并且投稿“人类迷惑行为大赏”。 不过搞艺术的人情绪稳定,秦洛并未多言。 她拿着营地提供的渔具给初曦光送去:“今天晚上能不能吃到烤鱼就看你了。” 有的人还没满二十,就已经参透了人生的真谛。 初曦光是他们这届公认的“钓鱼佬”,战绩不仅包括去写生时野钓给全班同学加餐,还包括a大定远校区人工湖里的锦鲤。 不过因为在校内钓鱼,初曦光成功被引为典型批评。 经此一役,她的赫赫威名在美院传开。 每次有写生,班上同学第一反应就是查阅附近是否有水源供他们加餐。 所以知道初曦光要来,秦洛还特意交代问营地租几副渔具。 听说初曦光要出发钓鱼,不少同学像是被唤起了什么原始基因,组团加入钓鱼小分队。 四五个人整装待发。 “等等,带着我们小明一起呗。”李子越提高嗓门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见大家都看过来,e得让i人害怕的李子越继续道:“明秋霁运气可好了,说不定帮你们带回来几条鱼。” 来参加活动的是大二大三的成员,大家都听过明秋霁的“威名”。 大二带着a大队伍拿到ACM金牌,又拿了创业大赛金奖,项目被不少大厂抢着要。 这种人就是没点运气,实力总是让人刮目相看。 大家都没拒绝。 初曦光缀在大部队最后,明秋霁比她还要落后两步。 “你跟那位真的没点什么?” 和初曦光走在一起的是美院同学,分流之后选了版画,和她还算熟悉。 此时挤眉弄眼试图让初曦光注意到她的暗示,秀气的五官极为用力。 初曦光不忍直视地移开视线,语气平平:“比这湖里的水都清白。” 同学又回头看了一眼,谈了口气:“本想着你们要是有点啥关系,想问问能不能借来当模特呢。” 就知道美院的同学们不安好心。 初曦光眼前一亮,和同学手拉着手,惺惺相惜。 “你是不是也觉得他脸……” “脸?上次看见他正脸是在表白墙,糊得跟个行走的马赛克一样,好不容易搬来知明校区,结果他这么爱戴口罩,什么陋习!哪个帅哥像他一样捂得严严实实!” 同学越说越激动。 初曦光赶忙拍拍她:“目标在咱们后面呢。” 同学这才降低分贝,鬼鬼祟祟道:“刚才玩飞盘我看见了,白衬衣下面,啧,鲜品。不敢想他以后有了对象,对象能多快乐。” 初曦光瞪大眼睛,非常后悔刚刚没多看明秋霁几眼:“你说再撺掇他玩飞盘看看,可行吗?” 同学关爱傻子一般摇头:“你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不仅没拍照,居然啥也没看到?我还寻思着问你要照片呢。” 初曦光痛心疾首。 之前觉得明秋霁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反派,后来却发现他不似一般宅男,肩宽宛如双开门。 初曦光以为是爹妈给的,没想到这个男的真的有料。 想到这里,初曦光停住脚步,等着慢悠悠的明秋霁赶上她。 他正拿着手机回消息。 天色渐暗,手机屏幕的光线反射到他脸上,睫毛宛如贴了假的,长得像把小扇子。 明秋霁头也不抬道:“偷看我?” 说完,他转而望向初曦光。 一双漂亮的凤眼盯过来,瞳仁闪烁着光芒,像是毫不设防。 原本脱口而出的否认遇见这双眼睛时哽住。 初曦光突发奇想,决定换种方式和明秋霁交流。 “是啊,第一 17. 第 17 章 [] 营地里,一切准备就绪。 篝火燃起,在风中轻盈跳动。 一群年轻人热热闹闹地准备东西,终于在开吃前想起厨师少了一位。 “我给明秋霁打个电话。”李子越晃晃手里的手机。 “不用打了,两个和尚挑水吃呢。”曲令潇抬头,手里的刷子指向远方。 李子越一看,还真是。 明秋霁虽然不爱当人,基本的礼貌和风度还是有的。 这次怎么就偏要让初曦光跟他一起抬着桶了? 李子越收起手机,打算过去帮忙。 “我来吧。”李子越忙不迭伸手。 结果初曦光没反应,明秋霁先一步松手。 李子越:? 他看着走远的明秋霁,纳罕道:“又吵架了?” 初曦光摇头:“没钓到鱼,耍脾气呢。” 李子越:?? 他望向桶,却发现里面满满一桶鱼。 是他们这顿大概率吃不完的水平。 “你自己钓了这么多?”李子越惊讶。 初曦光另一只手上拿的木棍发挥了作用。 她扒拉着翻腾的大鱼,露出最下面奄奄一息的小鱼:“只有这条是我钓的。” 李子越沉默了。 明秋霁倒不是闹脾气。 发现大家几乎颗粒无收之后,明秋霁第一反应是让李子越帮忙买两条鱼,以免大家扫兴。 他佯装没钓到鱼,冷着脸先行离开,就是为了去找老板拿鱼。 结果正好撞上同样来拿鱼的初曦光。 两人刚好想到一起。 所以明秋霁提出让初曦光把鱼退了。 初曦光却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买的鱼是想给你充门面。” 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明秋霁当即脸色冷得能掉冰碴子:“哦,那你怎么不承包整个鱼塘说都是我的产业?” “那不是钱不够吗。”初曦光嘀嘀咕咕。 她指挥着店家把鱼合到一个桶里,又叫住已经走出大老远的明秋霁:“帮帮忙嘛,我提不动。” 那桶分明还没她之前扛的桶装水大。 但明秋霁还是折返,单手提起桶。 初曦光亦步亦趋:“我知道你自己行,但我想帮你分担一点。” 可惜明秋霁成了锯嘴葫芦,一个字也不往外蹦。 初曦光挠挠头,小声问李子越:“我就是开个玩笑,买鱼也是为了让大家伙食丰富点,他不会往心里去了吧?” 李子越点头,四下看了看,小声道:“小明的事我也不好说,不过你也别往心里去,他应该很快就来找你道歉了。” 他这番话说得初曦光云里雾里。 明明是她惹了明秋霁不高兴,怎么变成跟自己道歉了? 初曦光还想再问,烧烤摊上有人叫李子越,他一溜烟儿跑远。 躲避的意思非常明显。 初曦光没忍住,发消息给唯一有可能知情的苗渺询问。 好巧不巧,闲着的苗渺还真知道点内幕。 【苗渺:我也是当时听李子越说的,猜测大概是他妈以前做过什么,借口为他好,结果他因为这个事情丢了项目。】 【苗渺:所以他非常讨厌别人说这种话。】 【苗渺:不过你又不了解情况,他因为这个跟你发脾气的话,应该给你道歉,崽,不要妥协!】 【日月当空照:你跟李子越还挺有默契的,他也说明秋霁可能会跟我道歉。】 【苗渺:。】 【苗渺:不想跟前夫哥有默契,下一个。】 初曦光琢磨着这事该怎么处理。 直接跟明秋霁道歉不太妥当,等他来道歉似乎也不怎么对。 初曦光干脆找了个角落,从口袋里摸出纸笔,快速勾勒了个q版的明秋霁。 一个□□人对初曦光来说信手拈来。 只是画完了她才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毫无停顿地将明秋霁描绘出来了。 这和之前无从下笔的状态完全不同。 找明秋霁说清这件事迫在眉睫。 初曦光把纸翻了个面,犹豫着直接把这件事写到纸上递给明秋霁。 写了一半,用来压纸的手机开始震动。 来电显示是姐姐的助理。 初曦光放下纸笔,接起电话。 “曦曦,你现在在学校吗?” - 李子越蹲在烤架前,手里端着盘子,直勾勾地盯着明秋霁的手,像是饿了八百年。 “不瞒你说啊兄弟,为了这顿我饿了三天。” 明秋霁冷笑一声:“要不是早上还见你吃了五个包子,我就信了。” 因为明秋霁风评堪忧,来他们这个烧烤架等吃的人很少。 大家哪怕被香味吸引,也只是装作不经意路过,吸够了再意犹未尽离开。 李子越就要张开深渊巨口,拿着签子的手被打了一下。 “问问她吃不吃。”明秋霁低声道。 李子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明秋霁在说初曦光。 “不是不关注老同学吗?” 明秋霁抬眼盯着他。 “行行行,有了媳妇忘了爹,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我懂。” 在明秋霁动手之前,李子越端着盘子离开是非之地。 “道歉一点诚意也没有,以为现在是什么旧社会吗?”李子越骂骂咧咧,还 18. 第 18 章 [] 意外总是来得突然。 哪怕姐姐的于助理说了没什么大碍,初曦光还是心神不宁。 拒绝了对方提出要派人来接的建议,初曦光决定自己赶回去。 找老板借了车,又规划好路线,却发现自己没带驾照。 偏偏营地的司机也不在,陪着初曦光借车的曲令潇也没带驾照。 “走高速电子驾照不好使,大妹子,找个同学问问吧。” 老板拨了好几个电话,也没帮忙找到合适的司机。 初曦光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准备给于助理打电话,让他派车来。 沉重的脚步落在枯黄的树叶上,明秋霁带着冬日的寒意出现。 “走吧。” 他接过钥匙,伸手拉开车门。 初曦光也不犹豫,快速绕到副驾驶上。 车子将度假营地甩到后面,黑暗渐渐吞噬前方的路。 偏远的郊外,黑夜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谢了。”初曦光小声道。 “咱们不是朋友吗?”明秋霁看她一眼,挑眉。 这句话奇迹般地抚平了初曦光心头的那点焦躁。 她没再说话,而是联系于助理准备司机还车,以及回复发来关切消息的同学们。 处理完这些,初曦光的心情已然平静许多。 “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我,你要错过最精彩的篝火晚会和烧烤了。” “说不定我不想参加烧烤呢?” 明秋霁说话时语速缓慢,带着点鼻音的少年感,听起来有些像撒娇。 明秋霁撒娇? 初曦光很难将这五个字联系到一起。 她侧头看了一眼。 这人开车倒是和本人一样毫不温柔,上了高速就飙到限速。 真是很难想象,这种人说话居然总是温吞。 “为什么会不想啊?我就是被烧烤吸引来参加的。” 初曦光垂下眼睫,摸着软乎乎的肚皮。 对这餐寄予厚望,她中午都没吃,只早上喝了一杯豆浆。 “因为我是厨子。”明秋霁一针见血。 初曦光被他逗笑。 此时的高速极为空旷,加上寒冬腊月,窗外快速闪过的树影如同鬼魅。 初曦光少有这样的体验,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明秋霁闲聊。 “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今年夏天了。” 明秋霁反应平平:“不意外。” 初曦光有些惊讶:“你不觉得咱们第一次碰上应该是一个月以前?” “是挺让人印象深刻的。” 初曦光一记铁头功,将两人送上了a大表白墙。 看明秋霁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初曦光只得下猛料:“我当时觉得你很像个反派。” 按照身边朋友所说,没人喜欢当反派。 明秋霁总不能对这件事也无动于衷吧? 事实证明,明秋霁还真的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闷笑一声:“我高中时就被他们起外号叫什么大魔王,不像好话。” 初曦光:。 她好奇道:“我可以查查你高中时的光辉岁月吗?” 明秋霁应了。 初曦光找到七中的公众号,并且在上面输入明秋霁的名字。 还真看到了些相关内容。 “原来你是咱们这届的中考状元?那为什么高考没名字?” “哦,高二就签了保送啊,那你为什么不提前上大学?” “为什么你们学校只写了你NOI金牌的喜报没贴照片?” 初曦光如同一只小鸟,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你这么多问题,我应该先回答哪个?” 明秋霁握住方向盘,目光淡淡。 习惯了明秋霁这么冷淡,初曦光不以为意,从第一个问起:“为什么找不到你照片啊?” “因为很烦。” “烦?你们男生不都喜欢被女孩喜欢吗?” “你们?你采访过多少男生得出的结论?” “懂了,你就是新闻上那种为了专心学习能挥刀自宫的狠人。” “?”明秋霁被初曦光的虎狼之词哽住了,沉默片刻,狐疑道,“你每天都在看什么?” “新闻嘛。” 初曦光发现跟男同学讨论这个话题不太妥当,索性换了个话题:“所以高考没名字是保送了,那你为什么没提前上大学?” “你是校报派来的记者吗?”明秋霁无语道。 “我们是好朋友,当然要互相了解了。”初曦光理直气壮。 对于她私自在朋友前面加上“好”,明秋霁懒得追究。 “因为要打工赚学费。”明秋霁随口瞎编。 把明秋霁当成目标以来,初曦光多少对他有些了解。 比如他拿奖拿到手软,各项奖学金足够他每天挥金如土。 至于明秋霁为什么还是背着七中的包勤俭节约,初曦光暂时还不知道。 原以为这个问题会是个突破口,可是明秋霁随口瞎说,明显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初曦光又想起李子越说他曾经去烧烤店打工,在心里已经为明秋霁补上了一段悲惨的身世。 “怎么不继续问了?” 没了初曦光叽叽喳喳,车里陡然一静,明秋霁有些不习惯。 初曦光回神儿,看他一眼:“你也可以问我。” “你认识赵恪言?”明秋霁冷淡道。 赵恪言这个名字对于初曦光来说,已经是短很久远的记忆了。 突然被明秋霁提起,她还从记忆里扒拉了半天。 明秋霁是个不爱社交的人,居然也会认识赵恪言? “认识的,你也认识他?” “我们是高中同学。” 初曦光不理解了:“那你找我打听他?” 明秋霁看她一眼:“只是对初同学广结善缘的程度表示敬佩。” 又是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 初曦光发现自己居然习惯了明秋霁不定时抽风。 “你是忮忌我抢了你朋友吗?”初曦光耐心道。 过了收费站,a市的繁华如同一幅画卷徐徐展开。 后面有两辆车打着双闪跟在他后面。 明秋霁放慢车速,看了一眼初曦光。 她面色坦然,带着她该有的骄矜。 像只高傲的小猫咪,等待着人类的赞美。 巧的是,明秋霁刚好拥有丰富的养猫技巧。 他歪头看着初曦光。 “我担心我是你朋友里无关紧要的那一个。” 他说话的语气总是让初曦光分不清是不是嘲讽。 还没来得及一问究竟。 明秋霁靠边停车:“大小姐,十二点到了。” 属于灰姑 19. 第 19 章 [] 夜晚的医院总充斥着规则怪谈一般的奇怪氛围。 亮如白昼的走廊关了灯,空旷的护士台里突然冒出的人,以及不知名仪器全年无休的运转声。 住院部总是要比急诊更吓人些。 尤其是当空旷的走廊随着急诊送来的病人响起纷乱的脚步声。 躺在床上的中年男人头发已经白了一半,和善地配合着医护人员的工作。 一直跟着他的年轻男孩穿着昂贵的休闲装,眼神懵懂惶然,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富二代。 另一个看起来差不多的年龄,却有条不紊地配合他们行动,礼貌周全。 他们的共同点是,似乎都对病人的情况不太了解。 结束兵荒马乱之后,医护人员告辞。 门还没关严,中年男人严厉的声音已经迫不及待地钻出来:“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大家默契地递了几个眼神,离开病房的速度更快。 半夜里能惊动心外大佬赶来医院,这位的八卦绝对不是他们可以听的。 赵继先看着两个儿子,疲惫地闭上眼。 “翼翼,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你问我要网游工作室的权限,我给你了,结果你刚来就拒绝了我合作多年的伙伴?” 赵研翼不以为意,为自己辩解道:“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能有多大的本事?我看hit递来的那个项目更好……” “你懂什么?”赵继先一拍床,怒目圆睁,“那孩子是我好不容易挖过来的人才,以后前途无量,我能用这种方式留住他已经不错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大厂给他递邀请?” 赵研翼回忆了一下,不过是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男孩,来谈工作连正装都不穿,背的书包还是高中时的,破破烂烂。 他原打算压价杀杀对方的威风,却没想那人直接掉头走了。 赵研翼脸上写满了不服。 “算了,我原本想让你和初曦光接触,就你这个蠢样子,初家根本看不上你。” 站在一旁充当空气的赵恪言动了动眼珠子,打量着赵研翼。 赵研翼立刻往病床前凑了凑:“别啊爸,以前初曦光最喜欢我了。” 赵继先冷笑一声:“你也知道是以前?” 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 “自从初曦光去读普高之后,你们就没见过面了吧?”赵继先叹了口气。 赵研翼瞥见站在门口的赵恪言,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见倒是见过,不过在初曦光心里八成不是什么好印象。 他根本不敢跟父亲说。 初家当初日薄西山,凌曌求上门时,大家都默契地避而不见。 本以为初家只有两个小女孩,百年基业就算在她们父亲手上保住了,也很难在她们姐妹俩手上延续。 大家选择避开也无可厚非。 谁也没想到凌曌有点本事,居然一声不吭将一个岌岌可危的企业盘活了。 现在他们这群老家伙,谁提起凌曌,都要感慨初家出了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好女儿。 想到这里,赵继先看着两个儿子,糟心地闭上眼。 一个被养得有些无法无天,小聪明是有点,却难登大雅之堂。 尤其撺掇想找凌曌自荐枕席的小明星这事,他根本不敢想初家的反应。 赵继先沉吟片刻:“这件事既然已经做了,那你明天就去凌总病房里道歉,最好能等到初曦光过去,跟她打个招呼。” 想到能见初曦光,赵研翼答应了。 他跟初曦光,还算是有点往日情分在的。 翌日,赵研翼大清早就去了凌曌的病房外等着。 买了不少保养品和补品,还带了一束花。 他并不敲门,只是在门口等着。 来往的医护纷纷看他,他也厚着脸皮一动不动。 直到初曦光提着保温饭盒匆匆出现。 初曦光和几年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哪怕是进了美院,也没像其他人一样将头发染得五颜六色,还是一副出水芙蓉的学霸模样。 赵研翼不由自主地挡住她的去路,吞了吞口水:“曦曦。” 初曦光冷淡地看他一眼。 他们从前还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不过初曦光从小就学国画,跟老师家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师妹相处更久。 后来渐渐长大,初曦光更是发觉和他们不是一路人,自觉远离了这个小团体。 初曦光只当没听见,继续迈开步子往前走。 “曦曦。”赵研翼又叫了一声,亦步亦趋地跟着初曦光。 “这件事是我错了,所以我来负荆请罪,我可以跟凌姐当面道歉吗?” 赵研翼的认错态度极好。 初曦光转头看他,正对上一张嬉皮笑脸的面容。 他根本不是来道歉的。 倒像是来添堵的。 初曦光笑了:“你来道歉?道什么歉?是你故意追尾了凌总的车?” 赵研翼一愣。 像是没料到初曦光如此不留情面。 “真是没想到,”初曦光笑容一敛,“没想到你变成了这样,赵研翼。” 她不顾愣在原地的赵研翼,当着他的面将门甩上。 病房里,凌曌已经醒来,看着气鼓鼓的妹妹,反倒笑了:“怎么是只河豚精来了?我的宝贝妹妹呢?” 初曦光拉开桌子将早饭摆好,才低声道:“罪魁祸首来了。” 世界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尤其还是凌曌出车祸这样的大事。 凌曌大清早就收到了不少人发来的慰问消息。 从接手家业以来,她难得有这样名正言顺可以休息的时间。 加上伤得不重,凌曌甚至有点感谢罪魁祸首,给了她和妹妹难得的相处时间。 “曦曦好棒,居然一晚上就找到了罪魁祸首?”凌曌毫不犹豫地夸奖妹妹。 初曦光抬眼看她,骄傲地将自己查到的东西一股脑分享给姐姐。 自从初家东山再起,初曦光和原本交集寥寥的那些富家子弟更是断了联系。 唯一有来往的就是苗渺。 苗渺号称a城豪门百事通,哪怕远在国外,也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初曦光一开口,苗渺很快就从潜伏的各个八卦群里拼凑出了事情真相。 肇事者确实是故意追尾。 不过他是个一百八十线小明星,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碰瓷凌曌。 他不久前出演一 20. 第 20 章 [] 赵恪言带着初曦光进了病房,两人有说有笑,显然早已熟识。 床上躺着的赵继先看着这对年轻人,脑子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赵叔,好久不见了。” 初曦光把东西放下,朝着赵继先打招呼。 “是曦曦来了呀,来看叔叔怎么还带东西?”赵继先笑眯眯道,“你们姐妹俩就是客气,来看我这个老家伙,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初曦光已经不露面许多年,基本的社交礼仪早已形成了肌肉记忆。 两人你来我往,全都是虚头巴脑的客套。 赵继先这个老狐狸很会套话,从凌曌的身体问到初曦光的学业,不动声色地为赵研翼开脱。 “我就说翼翼交的那些酒肉朋友不行,他单纯得很,别人一撺掇,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那个肇事者就该按故意杀人处理,不然凌曌的伤岂不是白受了?搞不好下次还有人继续模仿。” 初曦光微微一笑,喝了口茶,并不接话:“赵叔叔,您的当务之急是养好自己的身体,至于孩子,儿孙自有儿孙福。” 赵继先咬着后槽牙,心里暗道初家两姐妹难对付。 一个凌曌已经很难缠了,原以为初曦光是个突破口。 现在看来,居然是个硬钉子。 难怪凌曌会让她来。 “我两个孩子都不争气,不像你们姐妹两个,曦曦毕了业要进公司给姐姐分忧的吧?” 初曦光依然稳如泰山:“我看赵恪言就很好,品学兼优还孝顺,赵叔您说呢?” 这个小狐狸! 赵继先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初曦光一句没提赵研翼,尽管她什么都没说,态度已经明了。 敲门声再次响起,初曦光不疾不徐地将茶杯放下,朝着赵继先甜甜一笑。 “赵叔,看来您还有客人,我就先告辞了,祝您早日康复。” 赵恪言送初曦光出去,开门看见来人,微微一愣。 初曦光也愣住,脑子里无数念头闪过。 视线在两个一米八多的男人身上转了一圈,只当谁都不认识,朝着明秋霁笑了笑,转身离开。 出了电梯,初曦光仍然在头脑风暴。 明秋霁和赵恪言是同学,关系已经好到能来探望对方父亲的程度了吗? 儿据她所知,赵恪言和赵家的关系并不好。 那为什么明秋霁回来探望赵继先? 初曦光回到病房,赵研翼居然还没走。 他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凌曌都露出一个笑容。 凌曌看见妹妹回来,率先招手:“快来,研翼正在说你小时候的事情呢。” 难怪姐姐会笑。 初曦光六岁之前,因为跟赵研翼家住得近,年龄又相仿,确实经常一起玩。 “说什么?很多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了。”初曦光老实道。 凌曌看她一眼,笑容更甚:“赵叔情况怎么样?” “凌姐你还不相信我?他进医院时还中气十足地骂我呢。” 初曦光:。 赵研翼真是他爹的好儿子。 赵继先为了给儿子找个台阶不惜连夜“犯病”来医院,这就被亲儿子卖了。 “赵叔状态还不错,赵恪言陪着。” 赵研翼原本眉飞色舞的表情冷下来。 赵家的那档子事没人不清楚。 但是赵继先自诩豪门,总想给自己扯一块遮羞布。 可惜他的儿子似乎不太配合。 初曦光继续添了把火:“听赵叔说你都进了公司了,那赵恪言呢?” “他好像也是a大的吧,难怪赵叔一提起儿子就高兴得合不拢嘴呢。” 凌曌和于助理都惊奇地看着初曦光。 孩子大了,连挑拨离间都学会了。 赵研翼如坐针毡,没多久就起身告辞。 “曦曦,你去送送研翼。” 初曦光乖乖点头,跟着失魂落魄的赵研翼往外走。 给姐姐添堵的人也别想快活。 这还是初曦光跟着明秋霁学的招数。 大概是刚好碰见明秋霁,初曦光忍不住发散思维到他身上。 赵研翼叫了初曦光两声,她都没听到。 “在想什么?” 赵研翼伸手抓初曦光的手腕,被初曦光飞速甩开。 对上赵研翼带了些受伤的眼神,初曦光和他拉开距离:“抱歉,我不太习惯别人动手动脚。” 赵研翼捻了捻手指:“我还是别人吗?” 初曦光被油得想朝他泼两斤洗洁精。 “曦曦,我的心意你应该知道的吧?” 赵研翼看着来往的人群:“你应该知道,我其实最适合你……” 将初曦光往角落里挡了挡。 医院里来往人群密集,没有人会注意到小角落里的男女。 赵研翼目光炙热。 他有自知之明。 技术不够家世来凑。 初家如日中天,赵家日薄西山。 只要他能追上初曦光,凌曌一定不会不管他们。 再大胆点,等他们生下孩子,初家自然不会亏待初曦光的孩子。 加上凌曌一直都没有结婚的意思,说不得以后初家的财产都是他们的了。 而且他也不讨厌初曦光。 初曦光从小就活泼可爱,上学时不少人暗恋她。 如果能追到她,不仅父亲会对他赞赏有加,自己未来也会很有面子。 这无疑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初曦光是最合适的联姻对象。 “适合给她当沙袋吗?” 沙哑的男声幽幽响起。 赵研翼猛地回头。 比他高出小半头的男人目光穿过他,直接落在初曦光身上。 他戴着口罩和毛线帽,脸上还挂了个眼镜,捂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脸。 在赵研翼开口之前,将手机里的照片展示出来。 初曦光扛着一桶水,并且伸手要打站在她旁边的高个儿男人。 “初曦光一拳五千,你准备好了吗?” 来自身高的压迫让赵研翼没忍住往旁边走了几步。 “你谁啊?” 男人笑了一声:“看你情深意切的样子,以为你对初曦光多了解呢。” “他谁啊?” 没能得到答案的赵研翼渴盼地望向初曦光,希望能得到一个答案。 话题中心人物初曦光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个男人,战术性望天。 “滴滴代打听说过吧,我是她陪练。” 男人一边说话,还特意侧了侧身。 他里面穿了件看似平平无奇的黑衬衫。 这么一侧,衬衣扣子几乎要崩开,主打一个横看成岭侧成峰。 滴滴代打是干这个的吗? 赵研 21. 第 21 章 [] 深夜,逐渐陷入沉睡的城市里总有一些地方在推杯换盏。 明秋霁站在角落里。 “果然还是孩子心性,你去问问那些做游戏发家的,哪个比较容易?” “你年纪轻有技术,有梦想可以理解,但是市场已经饱和,你有什么优势?” “年轻人,创业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小明总,听我一句劝,如果真的想干,不如换换方向。” 明秋霁等男人说完,朝着他举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不过明秋霁没把后半句说出来。 中年男人显然不是5G冲浪人,听不懂明秋霁话里的揶揄。 等他离开,明秋霁得以松了口气。 上了大学之后,他从独立游戏人组建了个小团队成立工作室。 一直以来做出来的游戏反响都不错。 但是他们远不能停在这种小游戏的开发上。 明秋霁思索着,该用什么方法让初曦光加入他的团队。 “明先生?” 男人醇厚的声音响起。 明秋霁抬头,发现是张熟面孔。 来人比他大几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西装也价值不菲,始终执行严格的表情管理。 最重要的是,不久前他们刚刚有一次碰面。 明秋霁不明他的来意,只好跟着他进了一间休息室。 - 又是一轮新的降温。 初曦光裹着学校羽绒服,脚踩自己防滑性能最好的雪地靴,跟江宜楠走在校园。 “我的鞋让我觉得还能再战二十年。” 脚踩战靴的初曦光非常飘。 她的视线四处乱飘,想找人炫耀自己防滑性能很好的鞋。 “别给自己立flag了崽。” 江宜楠指着地上明晃晃的一层。 零下十度的天气,尤其刚下过雪,地上到处都是陷阱。 初曦光嘿嘿一笑,也觉得自己有点放肆。 两人进入食堂,被暖气包裹,纷纷松了口气。 占好座位,初曦光和江宜楠走向不同的窗口。 “初同学?” 故意压低的声音和落在左肩的手同时行动。 初曦光没上钩,头快速往右看。 高中时的老把戏了。 初曦光根本不会上当。 看见李子越,她笑了笑:“巧了。” 顺势想寻找明秋霁,初曦光的视线在他附近搜索一圈,却没找到目标。 倒是看见了和李子越离得不远的赵恪言。 他正看过来,四目相对时,朝着初曦光微微颔首示意。 “找谁呢?看见我不高兴吗?”李子越也装模作样地看了一圈,吊足了初曦光的胃口,才道,“明秋霁有事,我们没一起。” 初曦光点头。 明秋霁这人报复心很强。 上次她发过去的消息,过了两天才收到回复。 偶尔初曦光错觉他是只高傲的猫,从不向人类低下高贵的头颅。 赵恪言看了一眼她站的窗口,问:“吃了什么?” 初曦光如实告诉他。 赵恪言宛如复读机,照着报给里面的工作人员。 “就你自己?”李子越好奇道。 “还有我室友。”初曦光指了指不远处端着餐盘过来的江宜楠。 初曦光和他们说不得熟,但也算不上不熟。 四人在同一张桌子落座。 江宜楠和李子越之前就认识,不用初曦光介绍,立刻热火朝天。 初曦光沉吟片刻,还是小声问坐在他对面的赵恪言:“你……赵总怎么样了?” 不清楚赵恪言到底和赵继先的关系如何,她谨慎地换了个称呼。 赵恪言像是不怎么在意,温和道:“本来就没病。” 一点也没给赵继先面子,直接戳穿他的谎言。 初曦光点头。 期末考试来临,家里还有一个养伤的姐姐,她忙得脚不沾地。 大概是怕打扰她,姐姐也并未和她分享事情的后续处理结果。 “赵研翼被禁足了,不用担心他再来找你。”赵恪言继续道。 赵研翼在医院堵住初曦光的荒唐事被他大肆宣扬。 赵继先听闻,差点没被气得再进医院。 也是因为这件事,赵研翼被关在家里,连出去喝酒的自由都被剥夺。 初曦光点点头。 她对这件事的关心程度还没对明秋霁为什么会出现在病房里的多。 赵恪言很上道,没等她问,就道:“明秋之前和赵家有合作,不过赵恪言来之后就搅黄了。” 初曦光隐约想起之前在车上搜索到明秋霁的资料,似乎有什么创业大赛。 事关明秋霁,赵恪言并没说太多。 倒是李子越听见他们讨论明秋霁,凑过来一个脑袋。 “他最近忙死了,因为和赵家的固定项目黄了,还要找新合作伙伴。” 李子越说话时总是声情并茂。 “我和赵恪言在技术上能帮他,社交人脉全靠他自己,而且新项目又卡着,真是个倒霉蛋。” 初曦光适时露出同情的目光。 李子越的手机响起来。 他三两口把饭扒干净,端着盘子道:“我还要去给明秋霁送饭,先走一步了同学们。” 说完,小旋风一般将餐盘送回去,又跑到一个窗口打包。 初曦光想问的问题终究没能问出口。 - a大美院和别的院离得远,平时几乎没有机会遇见其他学院的人。 所以在美院遇见明秋霁时,初曦光非常意外。 “明秋?” 明秋霁果然回头。 他穿了一件长款大衣,里面是白衬衣,帝国领被一根银色的领针穿过,下面还有一条银链。 正式得像是刚参加什么活动回来。 除了脸上碍眼的一次性口罩。 这人本体其实是个口罩吧? 明秋霁走过来,歪头看她:“跟谁学的?赵恪言?” 是说名字的叫法。 初曦光点头:“有点新奇。” 明秋这个叫法,来源于明秋霁高一时。 他们的历史老师是位眼神不太好的返聘老教师。 教学水平一流,风趣幽默,唯一的固执就是不爱戴老花镜。 她每次上课点名,手里都拿着放大版的座位表。 第一次提问到明秋霁时,叫了三遍明秋,大家都没反应过来。 还是李子越灵光一闪,大声问:“老师,您要找的是不是明秋霁?” 老太太拿远座位表看了半天,终于看见了稠密的“霁”字。 班上的同学哄堂大笑,也因此,明秋霁有了个简略版的名字。 上了大学之后,会这么叫他的人并不多。 明秋霁说完,顿了顿:“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语气非常勉强,仿佛被初曦光拿着刀架在脖子上,所以才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