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鸿鹄传》 1. 先立个秋 [] 立秋是二十四节气之第十三个节气,也是秋季的开始,万物开始从繁荣成长走向成熟。 雾江村迎来了大丰收的季节,集市开始热闹起来。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上,村民们挑着担子、赶着牛车,络绎不绝地向集市中心涌去。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息,夹杂着各种小吃的香气,让人忍不住加快脚步。 “瞧一瞧看一看了哎!雾江村南——李氏大土豆,个大金黄,饱满绵密,炒着吃炖着吃都好吃!您就算是扔着玩,也是砸人最疼的那个!” 顶着残存的酷暑,李秋盘着腿坐在集市中央,身穿粗布麻衣,头发随意扎着,一张小巧的脸上沾着星星点点的泥土,但眉宇间却流露出一股侠客般的英气。东仁芯仪跟在她身边上蹿下跳,二人守着两大箩筐的土豆,边吆喝边摆弄,李秋拿着小刀将其雕刻成一个精美的小动物形状来吸引顾客。 “丫头手真巧,不去卖摆饰可惜了。”来购买土豆的客人们纷纷赞不绝口。 “嘿!要说整个雾江村的瓜果蔬菜,还得是老李家土豆!您下次常来啊!”李秋热情地招呼着熙熙攘攘的过路客,数着手里的铜板,不由自主地乐乐呵呵。 “师傅,我想吃大包子!回来我肯定好好学武功!”东仁芯仪指了指不远处热气腾腾的包子铺,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李秋无奈地捏了捏刚到手还没捂热的钱,忍痛割爱,递给东仁芯仪两个铜板。但看着小孩子高兴的背影,心中的烦恼也随之烟消云散。 “让一让,让一让!” 一声声粗犷的呐喊如同斩斧一般劈开了拥挤的人群,繁杂的集市被一群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开辟出一条道路,商贩和群众都被挤到道路的两旁。李秋的土豆摊子直接被浩荡的白衣队伍撞了个稀烂,人也被集市上的行人挤到了角落。 “望虚派近日出山,将驻守雾江,各位乡亲百姓若有江湖之事求于我派,我派必当鼎力相助,还望诸位若得知无极鬼刃神龙戟的消息尽快转达我派。” “望虚神仙!求您庇护。” “王尔上仙!果然威风凛凛!” 一大帮身穿白衣的道士从道路之间穿过,人数众多但又井然有序,他们表情严肃,神色泠然,腰间携带银色的佩剑,于烈日之下闪出一道道耀眼的光芒,与集市上摆摊闲逛的普通人形成鲜明对比。 土豆散落一地,到处都是。被挤在角落的李秋急忙拾着散落在白衣队伍脚下的土豆,不顾手被踩踏的疼痛,敢怒不敢言,愣是一声不吭。偶然抬起头,望着这群正气凛然的“神仙”,不禁发出一声讥笑。 “望虚派,望虚派啊,装腔作势。”李秋小声嘀咕着:“无极鬼刃神龙戟出逃,都已经不知道传了多少年了,又有谁真的见过此等玩意?不过是这帮伪神仙编出来糊弄老百姓的把戏罢了。” 街上的群众纷纷奉承着示好,只有身材瘦小的东仁芯仪跑了回来,伸开双臂挡到队伍的最前面,气凶凶地拦住了去路。 “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打翻我的包子!” “小妹妹,你别不知好歹?望虚派诸位仙神出山,尔等凡人竟如此不敬,是不求神仙庇佑,还是自寻死路啊?”领头的白衣男子王尔非常傲慢无礼,推搡着东仁芯仪企图越过她继续前行。 “有什么了不起?做了错事就要认错!”东仁芯仪死死抵住身体,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王尔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了起来,一脚就把东仁芯仪重重地踹倒在地,抽出腰间的银剑。 “诸位乡亲们看仔细了,神能护你,也能毁你。杀鸡儆猴,为民除害。” 剑刃在烈日下闪烁着恐怖的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直直地向弱小的东仁芯仪刺了过去。 “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啊,得罪神仙,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是啊是啊,望虚神仙出山简直是对我们这种凡人的恩赐啊,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 “可怜的孩子,就当这是你得罪神仙的报应吧。” 街上的围观人群纷纷议论着,无一人敢出手相助。东仁芯仪被吓傻在原地一动不动,瞳孔中银白色的剑刃越来越近,朝着东仁芯仪的脑袋刺去。 砰! 一颗土豆从天而降,击中王尔手中的剑柄,手上刺骨的疼痛袭来,王尔手中的银剑掉在了地上。 围观的众人纷纷向身后看去,只见刚刚还默默捡土豆的李秋缓缓起身,低着的头颅慢慢抬起,她的眼睛仿佛两团燃烧的火焰,充满了愤怒和不满。瞳孔收缩,犹如黑夜中闪烁的星辰,透露出强烈的情绪波动。眼皮紧绷,肌肉线条清晰可见,彰显着内心的怒火。 “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众多白衣弟子纷纷拔剑,面对李秋这个凡人,作出防御的姿态。 李秋不慌不忙地穿过众多冷眼围观的人群,扭了扭脖子卡卡作响,一把抢过旁边老刘家肉摊的菜刀,抄起隔壁老赵家菜摊的扁担,夺过酒铺的一坛烈酒一饮而尽。挡在东仁芯仪前面,菜刀直顶王尔的脖子。 “又是你啊?假神仙?怕不怕死啊?”李秋咬牙切齿。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他的愤怒感染,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压抑的气氛。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在这股愤怒之中。 王尔哼笑一声,一个闪身从李秋的菜刀下钻了出来,出现在李秋身后,双手合十运出一股强大的气功,向李秋冲了过来。 李秋用手中的扁担撑起地面,整个人腾到空中,躲过王尔的巨大气功。那股气流向着白衣人群冲了过去,将众多弟子击倒在地。 转动着手中的扁担,李秋犀利地盯着慌乱的王尔,紧张的气氛弥漫在每一寸空间。两人相距数步之遥,他们凝视着对方,寻找着破绽。王尔身形一闪,如同幽灵般向李秋冲去,拾起长剑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剑芒。李秋身形轻盈地后退一步,扁担挥出,形成一道道柔和而强大的风波,将王尔的攻击化解于无形。 你来我往,攻守兼备。他们的身影在日光下交错,剑影闪烁,发出刺耳的碰撞声。每一次攻击都充满了力量与技巧的完美结合,每一次防守都展现出超凡的反应与判断力。 僵持中,李秋掏出衣兜里的土豆,趁其不备一个轻功跳到房顶上,抡起胳膊瞄准王尔的脑袋砸了出去,渺小的土豆却有着巨大的冲击,王尔来不及躲闪被砸倒在地,土豆击中王尔额头的刹那,李秋瞬间从房顶跳了下来,用扁担死死抵住王尔的脖子,将王尔踩在脚下。 “还有没有要上的?” 李秋言语间尽显轻蔑,扫视着倒在地上慢慢爬起的持剑的白衣人群,无一人敢言。脚下的王尔连连求饶。 “大侠,我错了,我错了,我….我给小妹妹道歉!只是想吓吓她,大侠放过我吧!” 李秋俯着身子打量着王尔,指了指被掀得乱糟糟的集市和自己的土豆筐,掂了掂空荡荡的手。 “我赔,我赔,我全都赔!”王尔掏出一个大钱袋放到李秋手里。 李秋掂量着,确实有点分量。松开踩着王尔的脚,举起钱袋,站在围观人群中间大喊: “今日望虚神仙下山,掀了乡亲们的摊子,赔偿款在此,自行领取!” 围观的人群一拥而上,面对李秋的仗义之举 2. 也曾蓄势待发 [] 千年前神魔两界掀起一场大战,殊死牲杀,两败俱伤,在这危急关头,驻守在神魔交界处的无极鬼刃神龙戟封印松动,将神魔两界夷为平地。 残存的神族遗落到凡间于望虚山一带成立望虚派,武力超雄,门规森严。其下有六大氏族,神魔大战后还存留四个,再传弟子皆是望虚一带武功高强之人。 十年前,小李秋钟爱来望虚一带采蘑菇,这种蘑菇依神力所长,是望虚派弟子修炼的重要药材,但普通人吃了就会出现呕吐、腹泻、中毒等症状。其形状与普通蘑菇相似,但有异香。 在小李秋眼里,这便是儿时把玩的玩具。 小李秋是有些过人的天赋在身上的,少时便用家里的土豆击中翱翔的雄鹰,又可用内力震碎拦路的巨石,抄起一根粗木棍便能一耍一整天便能拔下十根豪猪身上的刺拿回家用作穿土豆烤来吃的工具。但从未接受过正规训练,因而没人看得起这个农户出身的小土妞。 说到天赋,其中有一些属于孩童的意气风发,也有一些吹嘘的自信,但总归来说,从未被提起或认可,直到十年前误入一场名为雾州独揍赛的决斗。 这是一种仅有一次的选拔制的比赛,参赛者将一对一比赛,率先将对方击倒者获胜,直至剩下一人,可以获得拜师望虚派的资格。 少时的李秋意气风发,那是少年对未来的期待。 回想起那倒霉的一天,与往日没什么不同,小李秋背着土豆筐前去镇上售卖,路还没走道一半,便被两位扭打中的剑客夹在其中。 小李秋抱头鼠窜,背上的土豆筐被砍了个稀碎,土豆散落一地,小李秋边跑边捡起地上散落的土豆揣进衣兜里,几个折腾下来,却仍然被夹在两名扭打中的剑客之间。 “我的土豆!不要再打了!!”小李秋愤怒地喊道。但小小的身躯也无法引起两人的重视,被其中一人一脚踢飞。 小李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心中的怒火不能平息,她满含恶意地盯着两名剑客,将手伸进衣兜,刚揣的土豆又全掉了出去。 “我说...”小李秋咬牙切齿,低着脑袋阴沉着脸,慢慢俯身捡起脚边的一枚土豆。握着土豆的手攥的仿佛比石头还坚硬:“都给我......住手!!!!!!!!!!” 说时迟那时快,小李秋抡起胳膊将土豆满含愤怒地掷了出去,小小的一颗土豆与空气之间的接触仿佛擦出了火星子,紧贴着围观人群的鬓边擦了过去,直中其中一名剑客的眉心中间。 两名剑客顿然停手,那名被土豆击中的剑客倒地不起,另一名剑客也慌了神,面带惊恐神色异常,众多围观群众纷纷向后转身看去,让出一条小道,不可思议地盯着身后愤怒的小李秋。 小李秋喘着粗气,目光与众人相对。 望虚氏族之首的陆竹氏陆长祯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头发胡子花白,身穿深色道衣,头戴高帽,他步伐稳重,走路带风,身边仿佛有仙气围绕,看样子应该是个德高望重之人。但见此情景,眼神之中仍闪过一丝慌张,但又能迅速调整情绪,体现长者风范。 “好!”陆长祯犹犹豫豫地说道:“那么..胜者就是——王尔!” 由此可见,那名没有被土豆击中的剑客王尔便成为这场决斗中被选入望虚派的幸运儿,他自己也是被吓得不轻,同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心中也充满了不甘。 陆长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慢步走向人群后的小李秋,弯下腰来对着小李秋说道: “孩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们打翻了我的土豆,根本不讲理!”小李秋愤怒地指着刚刚决斗的两人说道:“就是你们,人话听不懂,在这里争什么英雄?” 王尔被这话气的不轻,想上前来理论,被站在小李秋眼前的陆长祯制止了。 “孩子,此事却是望虚派的不周,身为望虚派掌门,我愿赔偿你的损失。”说罢,陆长祯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递到小李秋手上。 “我不要你的臭钱!”小李秋撅起来的脾气好像犀牛,将钱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直指王尔:“我要他道歉。” “土豆妹,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这筐土豆全卖了翻了几倍也赶不上这么多银子,若不是你干扰,我...我照样能击败他,”王尔冲上前来一下把小李秋推倒在地。 小李秋恶狠狠地瞪着王尔,顺手又抄起一颗土豆,做出刚刚的姿势瞄准了王尔。 王尔见状后退一步,赶忙躲进人群中。 “孩子,这银子就当老夫替这个孽徒给你赔礼道歉了,老夫看你身手不凡,敢问修炼的是何门何派的武功?”陆长祯连忙安抚小李秋激动地情绪。 “没有,但对付这种素质不详的豪猪,足够了。” 众人被小李秋这句话逗得哈哈大笑,王尔躲在人群中也是敢怒不敢言。 “孩子,老夫看你是个好苗子,可愿与老夫望山派的众多爱徒来上一局?若是你赢了,老夫便将绝世武功传授与你。” 听到这话,小李秋略显迟疑,但若赢下这一把,便可正经地修练武功,还是有些心动。可是若带不回卖土豆的钱,恐怕今天的又要饿肚子了。 “再加赔偿你的土豆一百两银子”长者似乎看出了小李秋的心思。 “成交”小李秋暗自窃喜,有了这笔钱,终于可以修缮家中住所了。 “那么,这位小英雄,敢问在尊姓大名?” 小李秋又迟疑了一下,她不想让眼前这帮打扮正经、神色正经、身手正经的高手们发现自己是雾江村南屋卖土豆的李秋,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户,由于出身的地位,将被剥夺合适的机遇。 此时夕阳已致,映照在水上呈现出赤色的波纹,宛如朱砂般倒映着引人入胜的光芒。碧水环绕青石,便是这美好景色中恰到好处的点缀。 “我叫.....丹青”小李秋抬头望向长者,眼神中多了些坚定和期许。 “好,若是你赢了,老夫便直接收你至我陆长祯门下,此后跟我姓陆,直接成为我陆长祯的亲传弟子。” 众人议论纷纷,要知道,陆长祯身为望虚派的掌门,亲自带出的徒弟能够修行神界流传 3. 敢偷土豆?哪里跑! [] 冰冷的雨水星星点点地从天空滑落,滴在李秋沾满灰尘的脸上。李秋晃地回过神来,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强行拉回现实。阵阵难过涌上心头。 或许侥幸死里逃生的代价就是失去少时意气风发的自己。 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拼命争取来的机会,会变成将自己囚禁的枷锁。 大雨如注,仿佛天空在倾泻着它所有的愤怒和哀伤。李秋拿着空落落的背篓扣在自己头上拔腿就往家跑去。 家门口的土豆田已经被大雨冲了个遍,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泥。每走一步,都要溅起一裤腿子的泥。 忙碌了一整天,她还要去地里挖残余的土豆来填饱肚子。 “奇了怪了……”李秋饿扁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着。 往日并没有把地里的土豆全部收走售卖,只因懒得弯下腰来收那些长得太小的土豆崽子,个头小但数量多,足够填饱肚子。 李秋拉起裤腿走进了泥泞的田地,顶着大雨费力地翻找着残存的土豆。 今日真是见鬼了,这么大的田地,一个土豆芽子也没落下。 李秋难过地瘫坐在泥里,完咯,跟这泥巴一样玩完咯!李秋狠狠用拳头捶着泥泞的田地,偶然发现脚边有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精致鞋印。这个鞋印在下雨天还能如此清晰地印在泥土之上,显然是新留下的。其形状完整,也不像是李大耳和李秋这种粗人穿的破烂布鞋。 “真的倒霉,居然招贼了。”李秋骂骂咧咧,站起身来又看到一连串的脚印,便跟着它向前走去。 一个鬼点子钻进了李秋机灵的小脑袋瓜里,这串脚印一直在自家田地里徘徊,并无离开的迹象,那说明这个小贼还未走远。李秋拿起铲子,在门口挖起土来,顾不上大雨中满身泥土的自己,在离开的必经之路挖出一个大大的坑,用干草在上面稍加掩饰,夜色浓郁,应该根本看不清这个“陷阱”的“精心布置”。李秋满意地插着腰,躲到树上,暗中观察小贼的动向。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小贼落网的动静那是丝毫没有,李秋已经打起瞌睡,被从树下飞上来的一颗土豆砸醒。 “喂,你这土豆小飞蛋确实挺好用啊,就是威力不怎么强大。” 少年的声音划破了夜的寂静,李秋顿时清醒过来,此时雨已经停了,淡色的月色照在少年的背上,挺拔的身姿映入李秋的眼中,即使刚刚下过雨,但少年的衣襟上却干干净净,无半点泥土粘在上面。少年怀里抱着一堆小土豆,一个接一个向李秋丢来。 “别扔了!!你这个小偷。”李秋连忙躲闪,一个不留神从树上重重地摔了下来。 “哎,也不怎么好用嘛。”少年冷冰冰地开着玩笑,俯视着趴在地上的李秋。 “偷人东西命短我告诉你。”李秋指着他怒吼道。 “这怎么叫偷呢,我只是路过,恰巧想起曾见识过您的土豆功夫了得,或许小小土豆真能掷出强大威力呢?” 李秋从地上爬起来,满身的泥,与面前干干净净的少年形成鲜明对比。 “你这个小陷阱...还算是略..略..略显简陋吧?”少年指了指一旁与泥泞土地相违和的干草洞。 夜里刮起一阵冷风,吹得李秋打了一个寒战,树影摇动,风吹开了树叶,几缕月光映在少年的脸上,恰好看清了少年的脸。他的眼神明亮,棱角轮廓在月光的勾勒下下非常清晰。身穿白衣,几缕金色的花纹勾勒在上面,与李秋这个满身泥土的“土妹子”完全不同。 “人模狗样……随便偷人东西你礼貌吗?”李秋说话根本不经过大脑。“你谁啊你?” “在下不过一介草民,邵无铭” “什么啊?墨迹半天,不好意思说吗?” “少羁无名方有时,来日再塑新生命——邵无铭。” “无名?这年头没名字的人还真是不多见哈哈。”李秋调侃道:“我看你就是专门坑蒙拐骗。” 说罢,李秋抄起地上掉落的树枝,向邵无铭挥去。邵无铭双脚腾空,多个侧身,李秋的攻击无一命中。 “呦,生气啦?” 李秋毫不示弱,右手紧握用树枝挑起地上的泥巴,不停向邵无铭挥去。左手趁机抄起耕地用的耙,敛起地上散落的土豆,混合着泥巴砸向邵无铭。 邵无铭右臂隐隐散发出金光,在空中凝聚风力,逐渐化为一把利剑,向前一挥,吹飞了所有泥巴和土豆。随之,利剑直直向李秋刺去。 李秋被吓傻了,连连后退,砰!的一声,靠在了树干上,低下头双眼紧闭,这下是真玩完了! 在利剑即将刺穿李秋脑袋那一刻,瞬间消失不见,一阵强风将李秋牢牢吸在树干上,动弹不得。 “到此为止,再打下去你怕是小命不保。”邵无铭说道:“你有点本事,但对付我,还是嫩了点。” 邵无铭走向前,修长的手指掂起李秋的下巴,仔细端详。李秋狠狠地瞪着他,被吓得一动不动。 “我与姑娘是不是曾经见过?” “谁跟你见过啊?人穷志不穷,我就是死也不会向你一样当小偷” “多有得罪,或许是我认错人了。”邵无铭松开了李秋。再一挥手,束缚着李秋的风消散开来,李秋再次摔在了地上。 “当真没有见过?”邵无铭微笑着看着李秋。 李秋无语至极,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偷东西还套近乎,脸皮可真够厚的。不过此人武力高强,李秋明显不是他的对手,只能故作讨好地跪在地上说道: “嘿嘿,邵爷,你也看到了,我就一个小小农户,怎配与邵爷要找的人相提并论呢?我与您素未谋面,跟您明显就不是一个档次,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邵无铭看着李秋这个脏乱不堪又跪在地上哀求的样子,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了雾江村。 李秋呆坐在原地,闹了半天,竟是这小子认错了人,不但让李秋白白饿了一天肚子,浑身沾满泥巴,还摔了好几下。 “什么人嘛!人模狗样的小偷!”李秋破口大骂。 唉,早就说了,这是倒霉的一天。 “不行,不能让他白白跑了。”但此人身手不凡,也不能与他硬碰硬,眼下只能悄悄跟上去。李秋心里暗暗使劲道:“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得找个机会捉弄他一下。” 此人右臂散发的金光,这又是什么其人异招? 李秋揣着一肚子疑问快步跟上,倒是要看看,这个邵无铭,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夜色融融,苍穹之上星光黯淡,仿佛是一片黑色的画布,乡间野外的土路中,只有几只光芒微弱的萤火虫稍加点缀,李秋飞奔在雾州城外的道路上。 也是个倔脾气,追了整整一夜,从雾江村那个小地方一直跑到了一个从没来过的城池之外的竹林中。李秋躲在石头后面探头,但空荡的竹林中未见邵无铭踪迹。 “可恶,这个方向只有这一条路,不应该跟丢啊。”李秋自言自语道。 大约蹲了半响,疲惫不堪的李秋已躲在石头后面昏沉沉地睡去,隐约听到几声脚步向自己走来,又有一阵妖风吹过李秋的头顶,灼热的疼。 “谁!?”李秋瞬间惊醒,捂着耳朵环视周围,缓慢地抬起头来。 眼前的男子一脸好奇,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地上的李秋,见李秋醒了过来,连忙一挥手收回了放在李秋头上的悬空铁炉。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没死啊?我还以为那家伙沾花惹草惹了麻烦,要我来替他去收拾烂摊子呢。” 李秋瞬间清醒,难以置信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男子。眉眼冷峻,长着一双特别标准的柳叶眼,瞳孔如同宝石般明亮有神;嘴唇轻抿,清冷漠然;一袭黑衣,透着一种与世俗背道而驰的距离感。 见此人没有攻击自己的意思,李秋拔腿就跑,昨夜衣服上沾的泥已经干透,化作粉尘一溜烟地飘在空中。 “哎呦”李秋跑了两步,又迎面撞在另一个人身上,重重地摔倒在地,抬起头来,这不就是昨夜遇到的冤家,邵无铭吗? “怎么又是你?”邵无铭先是一笑,随后冷冷地说道:“你跟踪我?” 顾不上李秋解释,邵无唤出一道风炼将李秋绊倒在地,一掌将她推 4. 土豆仙人 [] 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李秋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土豆神功”已经广为人知了?或许我也应该成立一个门派专门传授“土豆神功”?李秋又做起了白日梦。 “为什么要帮我?”邵无铭的声音如同惊雷般震碎了李秋的白日梦。 李秋嫌弃地看了邵无铭一眼,不耐烦地说道:“你偷了我的土豆,我还想找你报仇呢。可不能让你白白死了,不然谁赔我啊?” 从上到下仔细打量着邵无铭,此人从穿着上就略显家世显赫,所用的兵器散发金光,肯定也是花了大价钱打造的,要想好好捞他一笔,可得仔细盘算盘算。 真是想不到,“土豆离奇失踪案件”的受害者竟然与范案者的“对手”扭打一片。邵无铭不禁被李秋这离谱的脑洞逗笑了,眼前这个土妹子天真又倔强,心眼倒是挺好的。可看着李秋浑身乱糟糟的,头上还沾着昨夜下雨留下的泥土,还是有那么几分嫌弃。 “什么都别说了。”邵无铭一把拉过李秋:“你先给我洗干净了去,把你这身破烂衣服换了,等会上街你想要什么就买什么,这样总行了吧?” “我这一身哪里不好了?”李秋一脸不可置信:“我平时干活就穿这个,你们少爷小姐的衣服哪里方便行动?” 此人甚是爱钻牛角尖。就这样被邵无铭生拉硬拽,拖拉了半响才勉强进了一处浴场。 将李秋关进房内,邵无铭独自下楼在浴场楼下的成衣铺里转悠着。琳琅满目的衣服,流光溢彩的装饰,无一能入眼。 “呃……客官,您要什么样的?我帮您找找。”成衣铺的老板见少无铭实在犹豫不决,便主动凑上前来问道。 “你这里的服饰虽然务实俱全,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邵无铭徘徊着,面对五颜六色的服饰无从下手。“若有素雅些的浅色调,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客官你有所不知呀,这不同的颜色能衬托出同一人的不同气质,小店也只是抓住年轻人的喜好….” 邵无铭犀利的眼神扫视着整间店铺,摇摇头,大摇大摆地超着店外走去。 “哎…哎!客官,您若是喜欢浅色,本店还真有一件镇店之宝,只不过衣襟过长,是一件板正的女子服饰…您这…” 听闻词话,邵无铭故有性质地停止脚步,看着成衣铺老板,打断了他即将要说出口的话语:“就要女装。” 成衣铺老板盯着眼前的高大男人,恍然大悟似的,跑到库房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浅色的服装,没有一丝雕饰,素得宛如一潭清水,席地的纱质衣襟就如同瀑布般。邵无铭的神情中终于透露出满意的意味,又将视线移动到旁边一条青红色腰带上。 “客官您眼光真好,这腰带乃是天骨神器华菱抚同款定制,款式非常流行,但小店仅定制了这一条,姑娘也真是有福气。” 青色的底衬,上面用红色的丝线绣制着花纹,于整间店铺众多色彩中都显的格外亮眼,但不知怎么,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思绪回到五百年前,记忆中涌现出一位远在望虚派的一位故人的模样,身着红色铠甲,腰间的青色腰带成为万红中独特的点缀,是用青龙的鳞片磨成的仙粉制成。 千年前魔神七泉缪郁怨念破碎,神魔两界开展一场大战,但由于六大氏族之首的陆竹氏不作为,企图祭祀无辜凡人的生命来偷换神龙戟的力量,使得整个望虚山一带惨遭反噬。 望虚山边水天一色,映衬着她温柔的眼神,渐渐被那片狼烟所淹没。 “客官?客官?” 成衣铺老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邵无铭回过神来,付了银子便慌乱地拿起衣服与腰带便匆匆离开。 “喂,把你那粗布麻衣扔了吧,都破洞了,洗完把这身换上。” 回到浴场,邵无铭将衣服丢给李秋,快步走出门去。 “怎么穿呀?” “你是不是蠢啊?穿个衣服都不会。”门外的邵无铭真是无语至极。 “你过来帮帮我。” “我...?我怎么帮你啊?” “你直接进来呗。” “你觉得这合适吗?” 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了,李秋拿着衣服走了出来。邵无铭老脸一红,赶紧躲到门后。 “你躲什么?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啊?” 听到此话,邵无铭悄悄从门后探出头来,发现李秋依然身穿自己原来那身粗布麻衣,头上和脸上的土依然还在。两人四目相对。 “我还没洗呢。”李秋傻笑道:“你们这衣服我没穿过,不会系腰带。” 邵无铭真是无语至极:“行了行了,我的大小姐,等会我帮你系就是。” 李秋这才满意的关门进屋沐浴。 “真够磨蹭的!”邵无铭暗骂道。 浴场内微弱的的淡黄色烛火摇曳着,透过窗纸,隐隐约约映衬着女子沐浴的背影,不由得勾起了那颗蠢蠢欲动的好奇心。 门外等待的邵无铭悄悄用手指将窗纸戳破一个小洞,朝里看去。 李秋背对着邵无铭的方向,她的背影小小但不算干瘦,也许是经常干农活的原因。背脊上满是伤疤,有烙铁烫伤后留下的痕迹,还有一些麻绳隔着衣服摩擦留下的印子,没有一块好肉,原本白皙的肩膀已经变得黑红。有的旧伤已经发紫发黑,岂是一介女子受过的伤残,甚是吓人。 看得入了迷,在姑娘家即将转过身时,邵无铭猛地回过神来,连忙将窗纸粘好。 正直之人绝不干此等偷鸡摸狗之事!! “可以可以,终于有个人样了啊你。”屋内,邵无铭帮李秋系好了腰带,简单梳好了头发。 李秋望着镜子里这幅连自己都从没见过的样子,伸出手指轻轻地去触碰镜子里的自己。完全与从前那个每天泡在地里种土豆的自己判若两人,她第一次知道自己,也能如此漂亮。 “不错嘛,没想到你还会梳头发。” “随便弄弄而已,你又没什么饰品,还是扎起来利索点。” 铜镜映着两人的模样,邵无铭看向镜子中的李秋,视线与镜中人相交。比起李秋突然大变模样,他更想询问她身上的伤,奈何开不了口。 不对,是根本没法开口!!! 城中繁华,瓦子勾栏,茶坊酒肆,太阳普照大地,更具生机活力。 二人漫步在这繁闹街道之中。 没有了卖土豆的重任,李秋终于可以肆无忌惮,饿了一天肚子,终于可以大吃特吃,胃口大开从城东一路吃到城西。邵无铭则跟在她后面到处付钱,一时分不清从昨夜到今天,谁更倒霉一点。 最后一碗面下肚,李秋终于是心满意足。望着眼前钱袋空空的邵无铭,心里别提多解气了。不顾对方躲闪的目光,对着邵无铭左看看右看看,心生一个坏主意。 “邵爷真是大气!”李秋坏笑道:“草民目光短浅,真的还想再要一些城东的糖饼和城西的小肉丸带回家去吃,毕竟您也知道的,我的地里确实没有土豆了。” 邵无铭的脸从没如此黑过。面子!面子!那可不能丢了面子。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挥了挥手示意李秋去购买食物。真不是个省油的灯!赶紧跑吧,不然等她一会回来,说不定要再吃十碗。 邵无铭在心里暗暗骂着,趁李秋跑远,赶紧从面门店里退了出来。迎面撞上一个老熟人。 “呦,邵大哥,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你。”东仁昭笑嘻嘻地说:“为何神色如此慌张,莫不是....” 东仁昭假装紧张地环顾四周,拦在邵无铭的周围,最后贱兮兮地凑到邵无铭耳边: “有刺客追杀大哥!?” “行了你。”邵无铭顿时正经起来,将东仁昭拉到一旁,确认李秋还没发现,小声说道:“废话不多说,十万火急!赶紧给我点钱。” 东仁昭一脸不 5. 闹剧 [] “你是望虚派的人。” 邵无铭对李秋的态度警惕起来,二人走出城门,还是那片竹林,但气场明显不同。龙脊般的右臂又泛起金光,邵无铭抽出武器指着李秋的脑袋。 李秋目光有些许躲闪,面对邵无铭的逼问,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也许对方已经发现到处吹嘘自己是望虚派弟子的事情是假的,想处死我这个骗子。 “李秋?你很有本事。”邵无铭一步步逼近,李秋一步步向后退:“大言不惭望虚派,大庭广众的集市上同门残杀,果然伪装功夫如此了得。” 看来对方是来真的,李秋支支吾吾。说出真相,可能小命不保;不说真相,看样子小命可能也保不住。面对步步紧逼的邵无铭,他手中的剑反射着太阳的光,格外刺眼,带有杀气。 “我不是望虚派的人!”李秋害怕极了,说不说都是一死,可是实在是恐惧,眼下不得不不赌一把。 邵无铭的神情丝毫没有缓和,逼近的脚步仍然没有停下。 “十年前我确实误入雾州独揍赛,但是赛后我被神秘人绑架,并没有入门。”李秋拉起袖子漏出一道一道破了结痂破了又结痂的伤疤,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样子:“我是骗东仁芯仪的,她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我....怕她觉得我是个只会种土豆的野路子,也会因看不起我离我而去...”李秋低下了头。 “当真?” “邵爷,我这点本事也只能骗骗小孩子,我肯定骗不了您啊!” 回想这两天两人的相处,这小丫头本性应该没那么坏,邵无铭缓缓收起来剑,若是李秋真耍了什么花招,他应该也能轻松应对。 “姑且信你一回。” 李秋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还从未见过邵无铭这般凶神恶煞。 邵无铭不怀好意地瞥了李秋一眼,转身准备离去。 “警告你,不要靠近望虚派。”邵无铭回过头,无语凝噎地看着李秋:“如果你是望虚派的人,我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你。今日是今日杀,明日是明日杀。” “遵命,遵命,邵爷今日不杀之恩他日必当涌泉相报。”李秋恭维着:“望虚派什么东西,也配和邵爷相提并论。” “闭嘴。”邵无铭听到此话,瞬间转身拔剑直抵李秋的脖子:“岂是你可以随意评论的?是不是不信我真的会杀了你?” “好好好,我什么都不讲了,我闭嘴...” 邵无铭再次收剑入鞘,看向李秋的眼神满是复杂。 “我拿了你的土豆,你吃了我的饭,我也不欠你什么了,就此别过吧姑娘。”邵无铭抱拳行礼,避开了李秋的视线:“若再有缘相见,希望你别身穿着望虚派衣服,否则就算我不想,神龙戟也真的会取了你性命。” 他的背影消失在浓雾密布的竹林之中。 “疯子!!可笑不自量!”李秋朝着邵无铭离开的方向破口大骂,原地跺脚。夸也不是,骂也不是,简直就是个灵魂分裂的厉鬼。 平地起妖风,空气凝聚成一团黑色烟雾,幻化成一只魔爪包围着李秋,从黑烟中伸出一只手,捂住了李秋破口大骂的嘴。 “那家伙应该还没走远,你倒真不怕被他听见,冲回来杀了你吗?” 这熟悉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李秋转过头来。 果然是他,那个被称为【旋鹰】的男人。 落日余晖中,他的样子比昨夜更多了几分明媚的俊朗。修长的眉眼深邃无比,好似深海般神秘又死寂,依旧冷峻的目光落在了李秋身上,只是双眼中忽闪而逝的某种东西,让人抓不住,想要窥视,在不知不觉中被他吸引。 他松开了捂住李秋的手,丝毫未移开注视的目光。缓缓从怀里掏出一个赤红色的镯子。 “炽翎魂镯,这里面装的是炽翎散,用朱雀的血炼化而成。说不定哪天那家伙又发疯,真要杀了你,此物还能留你一命,来日再跟他斗。” “你...”对于眼前这个人,李秋有太多疑问了。但目光全被他的眼睛吸了去,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丝毫无法移开视线。 旋鹰见李秋迟迟没有接过镯子,旋鹰俯下身来,凑到李秋面前。两人间的距离顷刻拉近,眉眼也近在咫尺。 “秋小姐今日倒是比初见时更有气质了些,莫非是穿了白衣的缘故?”旋鹰微微一笑:“那么美镯配美人,再合适不过了。” 手腕上的镯子散发着淡淡红光,晶莹剔透。可是丝毫比不上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睛那样好看。 “你到底是谁?” 旋鹰神色骤变,一贯冰冷的神情中流露出一丝不羁的微笑。 “歧门英桀第二席——代号【旋鹰】” “为什么是代号?你没有名字吗” 旋鹰伸出食指,在嘴唇上比出一个‘嘘’的动作,转身向竹林深处走去。 “记得【旋鹰】就好,若想得到你要的答案,还要劳烦秋小姐随我前来。” 竹林郁郁青青,沙沙幽冥。既有喜之不争的淡然,又有恋其清高的雅态。 青空下,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穿梭在竹林之中。 眼前这个男人虽是不速之客,但是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倒有种莫名的安心。 “你跟邵无铭是仇人吗?”李秋小心翼翼地问道。 旋鹰默不作声地向前走着。 “你看,你喜欢穿黑的,邵无铭喜欢穿白的,莫非你俩就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哈哈!”李秋凑上前,兴奋又好奇地打量着旋鹰。“可是那天我打了你,你还送我东西,莫非...”李秋喋喋不休着,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可不想杀你。”旋鹰突然停下脚步,来不及刹车的李秋重重撞在他的背上,捂着头后退两步。“凡体肉身,入残局还能全身而退,真不愧是站在神龙戟身边的女人。”旋鹰笑道,接着向前走去。 “谁跟他是一伙的啦?我..我才不跟他站在一起呢。”提起邵无铭李秋就一肚子火,但听他这么一说,【神龙戟】似乎与邵无铭发光的右臂和所持的奇兵有关,李秋小心翼翼地自言自语着:“难道...邵无铭就是神龙戟本尊?” “哈哈,不,他是疯子。”旋鹰调侃道:“可笑不自量。” 谈笑间,二人穿过竹林,来到一家富丽堂皇的客栈。随着夜晚的到来,客栈里昏黄的光略显温馨。站在客栈门口之人,竟是邵无铭。 邵无铭见两人共同前来,倍感惊奇,刚想开口询问,就被旋鹰直接捂住了嘴。 “进来坐吧。”旋鹰推开了客栈的大门。 三人来到二楼一间空房间,旋鹰看似非常轻车熟路,吩咐小二上了几道好菜几壶好酒。 邵无铭一头雾水地盯着旋鹰和李秋,旋鹰则一脸姨母笑地望着邵无铭和李秋。 “你俩什么关系哇?”邵无铭率先开口,皱着眉,歪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二人。 “邵公子不必问我,你俩什么情况?”旋鹰看向邵无铭,调侃着:“早就跟你说过,不要随便凶女孩子,真的疯癫。” “我怎么凶了?你快说,你俩到底什么关系?” “还需要 6. 歧门英桀 [] 呈吉街灯火通明,浓郁的烟火气铺满整个街市。 走下楼梯,迎面跑过来两个打打闹闹的人,定睛一看,是考察商贸地点归来路过此地的东仁昭和东仁芯仪两兄妹,见李秋下楼,东仁芯仪眼睛一亮,连忙迎了上去。 “师傅,也太巧了吧!没想到一日竟能与你偶遇两次。”东仁芯仪兴奋地上前拉着李秋的手说道,发现李秋身后跟着一走路带风的俊朗男子,连忙收回了激动的手,略带打量地看向他。 “师傅,这位莫不是你的郎君吧?”东仁芯仪坏笑地调侃道:“生的竟是如此好看。” 被这么一说,李秋脸唰地一下红的像一个大毛桃,略带心虚地瞥了旋鹰一眼。见他正面带微笑着看着自己,连忙避开了即将缠绕在一起的视线,懵逼地转过头看向东仁昭和东仁芯仪,两双看好戏的大眼睛闪亮亮,盯得李秋捂着脸飞快地跑了出去。 “东仁兄,东仁姑娘,莫要调侃鄙人了,鄙人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二位的消费,就算在鄙人账上吧。先告辞了。”旋鹰面向东仁氏二人行了一个抱拳礼,朝着李秋刚刚离开的方向走了出去。 “没想到这土豆仙人的郎君,竟也是一位威风凛凛的大侠。”东仁昭在门口探出头,逐渐目送旋鹰的背影消失在繁荣的街道中。 “哎呀,哥!师傅都说不是了。”东仁芯仪略带嫌弃地拉回东仁昭的大脑袋。“这位公子看似与师傅并不是同道之人。” 东仁昭坐到桌子面前,大快朵颐起来:“你师傅这郎君啊,还怪大方的!今天咱两就敞开了吃,哎,等你师父成亲,咱两再还能来大吃一顿。” “东仁昭你能不能不再胡说八道了?师傅只能是我的师傅,谁欺负她都不可以,再乱说,一口你都别想吃到!” 东仁芯仪一下将东仁昭面前的饭菜全都端走。 “呦呦呦,这么向着你师傅,那你哥呢?” “你只要不惹麻烦就行咯。”东仁芯仪语气中略感嫌弃。 繁华的呈吉街上人声鼎沸,叫卖声、谈笑声此起彼伏。街道两旁的灯笼泛着红艳艳明晃晃的火光,各色商品琳琅满目。 旋鹰跟在李秋身后,眼前这个,时不时回头看看自己的样子,倒是格外活泼。 “为何要逃?”旋鹰被李秋这般模样逗笑了:“我与秋小姐之间本就落落大方。” “小孩子不懂事罢了,乱说一气,不跟她一般见识。” 李秋叹出一口长气,停下脚步来,等到旋鹰走到跟自己旁边,二人同步漫步在呈吉街中。 “方才,你为何不喝?”李秋小声问道。 “我是个刺客,执行任务期间确保头脑完全清醒,是作为刺客的基本素养。” 旋鹰双手背后,望着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祥和的灯火通明的街市,寻常人家的生活,普普通通的语气中可能也夹带着一丝丝遗憾吧。 “邵无铭酒量也真够差的。” “其实并没有,你也知道了,他是神龙戟本尊在凡间的化身,但失去全盛时期的灵力并完全体,所以人间的一切辛辣之物便可将他麻痹片刻罢了。” “辛辣之物....我知道了。”听闻此话李秋眼冒金光:“下次倘若这个‘白无常’再打我,我就应该直接对他扔辣椒....或者扔大蒜也行。”李秋激动地拉着旋鹰的袖子,按捺不住的激动:“你要早点告诉我就好了,白瞎了我那一筐土豆崽子.....” 突然想到了什么,李秋松开旋鹰的衣袖,在衣兜中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一颗落下的小土豆,吹了吹上面的土,又用手仔细擦干净上面的灰尘,递到旋鹰面前。 “喏,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这可是我带出来的最后一颗土豆了,送给你吧!” 一抹诧异的神情在旋鹰眼中快速划过,这颗不起眼的土豆可能是出身寒微的李秋最引以为傲的东西了吧?他犹豫地伸出手,想到那日在竹林中徒手接住李秋丢过来的缠了竹叶的杀伤武器,竟是此等凡物。 旋鹰的目光缓慢抬起,停留在李秋那张纯真的脸上。无论是如此天真烂漫的神情神态还是单纯乐观的心境,都与身处歧门的旋鹰截然不同。 “哎呀!不要太感谢我啦,拿着吧。吃不了还能当飞弹用呢。”李秋一把拉过旋鹰犹豫的手,将小土豆塞到他手里:“那我们也算是朋友啦,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哦!下次如果邵无铭再欺负我,你记得帮我带一些辣椒大蒜什么的。”说罢,李秋继续向前方蹦蹦跳跳地走去。 朋友....?也是我这种人可以拥有的吗.... 旋鹰凝视着手中的土豆,前路上这个蹦蹦跳跳的小女孩,似乎变得更有趣了。旋鹰将土豆轻轻握在手中,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土豆却宛如冰山中的一阵暖风,像太阳一样融化着千年不化的冰川。 “噗嗤。”一向冷漠的旋鹰终于笑出了声,:“邵公子又不是什么传说中的吸血鬼,如此多的辛辣之物,他怕是要长出抗体来。” “对嘛,这叫什么?菜,就得多练。”李秋得意洋洋:“那家伙真够讨厌的,哎,按道理说,像你这种雅士不应该结实这种朋友哇。”李秋双手抱在头后,步子踢的老高,恢复了以往放松的心情。 “我与邵无铭称不上朋友。”旋鹰也恢复了以往冷漠的语气:“【歧门】与世间万物皆背离,我们只做我们想做的事,可以说世间万物都是我们的敌人。邵无铭是世间少有的优秀对手,一来二去的决斗,一打就是几百年,打完还能心平气和坐下来吃饭,也算是熟络,我可不想让他那么早就灰飞烟灭。” 李秋听得云里雾里。 “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怎会与世间万物相背离?” “【歧门】乃是被世人视若不归路的存在,背离大益,没有那些虚寒冷暖,远离讨厌的人情世故,英桀每一席,都掌管着不同 7. 木箱吻 [] “附近有神龙戟的气息,务必仔细搜查!” 地面上的尘土被踏的飞起,旋鹰离开后,一大波身穿白衣的道士奔涌过来,与李秋擦肩而过。口中大喊着,手中握着宝剑,打破了呈吉街往常的宁静。 从白衣人群中走出一位女子,海棠般的栗色长发随风披散在身后,一张脸清冷而又透彻。她缓缓抬起眼皮,冷冷地扫视着周围,每个眼神都带有侵略的气息。手握一把蓝色的弓,幻化成一把青紫色的巨大镰刀,上面刻有紫荆腾似的骨纹。 “都给我搜仔细了!”白衣女子站在人群中间发号施令,众多弟子将呈吉街道冲了个稀烂,不少商贩的摊铺也被掀飞,老人小孩也被他们撞倒在地。 他们要抓神龙戟....?不好,邵无铭还在客栈! 管不了那么多了,想必望虚派与神龙戟之间有着某种严重的关系,不然邵无铭也不会一听到望虚派就变得那么警惕,得想办法救他。李秋赶忙向客栈的方向跑去,身穿白衣穿梭在众多白衣人群之中,暂时无人察觉。 三步并作两步,李秋火急火燎地闯入客栈的大门,一个箭步直跨过通往二楼的楼梯,这可惊呆了在楼下吃饭的东仁两兄妹。 “刁妹,那是什么东西飞过去了?长得好像你师傅。” “好像是你的土豆仙人。” 等下…… “李秋???”东仁兄妹异口同声地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疑问。 “邵无铭!!!开门!!邵无铭!!!”李秋用力拍打着房门,大声喊着。 门砰地一声向内打开,由于李秋冲劲太大,直接将刚刚苏醒来开门的邵无铭扑到了地上。 “李土豆你干什么!?”邵无铭晕晕乎乎,显然还没完全清醒。 李秋连忙从邵无铭身上爬起来,将房门关上,窗户也关上,拉起瘫在地上的邵无铭。 “来不及说那么多了,赶紧躲起来,望虚派的人来抓你了!”李秋压低声音着急地说道。 听见“望虚”两字,邵无铭顿时清醒过来,略显手足无措。想跳窗逃跑,发现窗外大量白衣弟子已经追到楼下。想要开门逃跑,又被李秋一把拉住。 “已经追到呈吉街了,就在客栈楼下。你现在跑哪里都行不通。” “都给我搜!” 白衣女子呐喊的声音越来越近,客栈楼下吵闹声不断,显然众人群已经进入客栈内。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李秋一把拉起邵无铭,把他塞到房间内用来存放物品带锁扣的大箱子当中,正要扣上锁扣之时,李秋想起了十年前在望虚山遭的一劫。 这帮人与懦弱的王尔气场不同,若是被发现,岂不是又要被锁起来,受尽鞭笞链痕…… 显然现在自己也不太适合出去,便一同钻了进去。 “李土豆你干嘛!” “你别吵了,一直在这叽叽喳喳不逮你逮谁?”李秋非常不耐烦,一边钻进柜子,一边示意邵无铭小点声。 二人挤在狭小的箱子中,一个喋喋不休,一个心急火燎,李秋把邵无铭按在箱子最底下,彼此的呼吸声就在耳边,不经意间触碰到对方,却互相嫌弃着。 “不要挤我了,邵无铭!这盖子轻掩着没上锁!” “你怎么引来了望虚派?”邵无铭的嘴依旧闲不下来,即使他知道李秋不是望虚派之人,但是这个贱他一定要犯。 “不是我说,李土豆,望虚派就是太爱钻牛角尖了,一帮老神仙们想回那破天界,想点其他办法不行吗,就非要抓...” 嗒、嗒、嗒….. 脚步声如同寂静河流中的水滴,一步一步正向李秋与邵无铭藏匿的房间逼近,李秋见如此情况不妙之下邵无铭仍然还在喋喋不,想伸手捂住邵无铭的嘴巴,不料合上盖子的箱子太小了,想要抽出的手卡在身体与箱子的间隙,尽管用尽全身力气,却怎么也抽不出来,还弄得箱子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倒是搞出了不小的动静。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在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来不及想那么多了,李秋费力地挪了挪身子,更靠近邵无铭了些,抬起下颚,飞快地速度做了做思想斗争,直接用唇抵住了他那张根本就闭不上的碎嘴。 突如其来的吻如暴雨般让人搓手不及,邵无铭脑中一片空白,狭小的箱内空间使两人毫无躲闪的空间,还未说完的话被李秋毫不犹豫地堵在了喉间。 邵无铭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目光聚焦在李秋的眼睛上。这个平时活泼爱闹的女孩,此刻显得格外镇定,借着箱子缝隙透进来的微光,李秋的目光与邵无铭相对,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虽是蜻蜓点水般的吻,没有带一丝欲望,却让他们彼此间的心跳徒然加快着,时间仿佛停滞在了这一刻。 李秋竖起耳朵聆听外面的脚步声,那名望虚派弟子站在房门口向内环视一圈。空无一人的房间内,桌子上还摆着几个酒壶,显然此地并不是无人区。 嗒、嗒、嗒… 望虚派弟子谨慎地踏入房屋当中,抽出腰间的银剑。敞开的窗户,凌乱的酒壶,动过的饭菜….以及,带锁扣的杂物箱…… “盐诺,你那边有发现吗?”是外面传来的声音,应该是在叫巡视此屋的望虚派弟子。 “没…没有,我这边没有。”盐诺慌乱地答应着,直勾勾盯着眼前的杂物箱。 盖子周围有一圈明显的缝隙,盐诺仔细观察着,双手使劲压了压盖子,见缝隙仍然存在,整个人又站了上去跳了好几下,直到缝隙完全合上,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样才整齐嘛,嘿嘿。” 盐诺自顾自地说道。又扫视了一圈,手忙脚乱地将剑塞进剑鞘,急忙跑了出去,丝毫没注意到李秋与邵无铭藏身的地点就是箱子。 箱子中的李秋就没那么好过了,木质箱盖子如此坚硬,盐诺压盖子的动作非常有力,整个人的力量都压在李秋的腰上,李秋眉头紧锁,痛苦地忍耐着,尽力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克制不住地咬着邵无铭的唇。 疼痛感阵阵退去。 借着缝隙里微弱的光,邵无铭的右手揽过了李秋的腰,将她完全揽到自己身上。微弱发光的右臂垫在李秋的腰上,一定程度上用手臂隔绝着箱子上方跳动的盐诺。 密闭的空间内二人紧贴在一起,他们第一次挨得这样近,感觉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包围。李秋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睛,与邵无铭略带心疼的目光相遇,彼此的心跳变得有节 8. 此行望虚 [] 普普通通小客栈内风起云涌,好像一场无形的风暴正在酝酿。 李秋的眼神直勾地抓着眼前的这个陆丹青,似乎要将她捏碎,目光焦距接触着却又迅速分开,回避着,仿佛对方身上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李秋一定要调查清楚,问题一定出在这个来路不明的陆丹青身上。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和不安的气息,噪杂的周围仿佛变得静悄悄,这般压抑的气氛,倒是有几分窒息感涌上喉咙。 “一群没用的东西,让你们唤神龙戟归山,五百年了,哎,愣是寻不到,真是没用。”王尔从人群中挤出来痛骂着,打伤了几位白衣弟子。 “王尔上仙,属下无能,只不过都寻了五百年了,如今来到这雾州,也没寻到丝毫踪迹啊。”白衣弟子连连下跪求饶。 “罢了,若是神龙戟想回来,自会回来,你欺负他们有什么用?都寻了五百年了,也不差这一回。” 白衣女子手握冰晶般的蓝色弓箭,倚在桌子上。众弟子围在客栈内,对于盐诺的汇报,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只是微微点头,丝毫没有注意到盐诺身边的李秋。 “启程,归山!” 陆丹青一个跟头从椅子上飞了下来,双手背在身后,略过众人,步履轻盈地踏出客栈大门,一大波身穿白衣的望虚派弟子紧跟在她身后,乌央乌央地涌出门槛。 “走啦走啦!快跟上。”盐诺紧拉着李秋的手,混进入了白衣队伍中。任凭李秋怎么挣脱,盐诺就是紧紧攥着李秋的手,捏得李秋生疼,生拉硬拽地被白衣人群拖走。 “果然是师傅。” “果然是土豆仙人。” 东仁两兄妹躲在客栈一楼的柜台后面,一个头顶酒壶,一个头顶白菜,做好了简陋的伪装。只露出半个脑袋观察着这浩荡的场面,待白衣人群走后,终于从柜台后爬了出来。” “东仁昭,我就说我师傅是望虚派的传人吧?早跟你说你不信,还让商贸滞销老李家的土豆。等我师傅生气,肯定有你好看。” “你还真别说,土豆仙人果然气质不凡,连进队都有专人拖拉着。” 砰!砰!砰! 客栈二楼传来重物敲击地面的声音,东仁两兄妹被吓得又躲回了柜台后面。 “什么声音?难道土豆仙人还留了炸弹在楼上…” “闭嘴啊!这要是真的,等会师傅第一个就炸你!” 砰!砰! 敲击声更加有力,震得木地板都在轻微颤动。怂到极致的东仁昭率先从柜台后面爬了出来,东仁芯仪紧随其后,拉着东仁昭的后衣襟,躲在他身后。二人小跑着上楼,来到了声响发出的房门口,并没有关门,一个形状奇特的带锁杂物木箱映入眼帘。 竟是屋内的木箱发出阵阵响声。 “怎么办,刁妹,土豆仙人果然留了炸弹。”东仁昭抿了抿嘴唇,神色紧张,但还是双臂展开保护着躲在身后的东仁芯仪:“来吧土豆仙人,炸我可以,决不允许伤害刁妹!” “东仁昭,你还要命不要?”邵无铭不耐烦地在箱中呐喊着:“赶紧把老子放出来,不然不提土豆仙人炸不炸你,老子第一个先炸了你!” 东仁兄妹差异地对视一眼,赶紧上前端详着木箱。 “邵大哥?你怎么在这里?”东仁芯仪疑惑地挠了挠头。 “别问了,赶紧给我开锁!”邵无铭绝望的呐喊中略带一丝委屈,小声嘟囔道:“这个李土豆是真的想害死我。” “不开。”东仁昭伸手阻止了即将开锁的东仁芯仪,一连狡诈地说道:“邵大哥,你还记不记得,那日在东城西城偶遇土豆仙人,您,是不是从我这拿走了什么呢?” “哎呦,东仁昭,不,东仁大哥,先把我放出去。”邵无铭急到快要崩溃:“出去就给你,出去就给你。” 东仁昭这才心满意足地让东仁芯仪把锁解开,拖出了箱中满头大汗混身尘土的邵无铭。 “去望虚山。” 邵无铭不顾身上的灰尘,一步便踱出了门,他神经紧绷着,像一只随时准备扑向猎物的猎豹。 “大哥,你到底怎么想不开了啊?”东仁昭往地上一扑直接抱住了邵无铭的大腿:“去哪里不好?就非要去望虚山,你知不知道,刚刚楼下有多少望虚派诸多残神弟子都在捉拿神龙戟,你不能去啊!” 邵无铭喘着粗气,紧握的拳头仿佛下一秒就要捏碎般,他拼命地深呼吸着,试图冷静思考。 “邵大哥,你好不容易离开望虚山,若是再回去的话....” “我知道!”邵无铭打断了东仁昭的话。 话语间透露着一种无力感,邵无铭咬紧牙关站在那里,好像一颗被狂风肆虐过的树,倒下后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的残柳,心中的灼烧感使他无法再吐出半个字。 东仁兄妹松开了邵无铭的大腿,瘫坐在地上,冰冷的空气再次凝聚起来。 “她是无辜的,我不想连累她。”邵无铭终于冷静下来:“望虚山久战不休,神仙倒是有力自保,若我不去,只怕她会凶多吉少。” 邵无铭蹲下来扶起瘫坐在地上的东仁两兄妹,千百年前在望虚山的回忆一幕幕在眼中浮现,他的眼神中透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郑重。 “她在望虚山会有危险,我要去找她,我一定要去。” 浩荡的白衣队伍走出了呈吉街,黑夜已退去,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树梢,在白衣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盐诺哼着小曲,惬意地享受着清晨空气中淡淡的花香和清新的泥土气息。李秋则揉着被盐诺掐肿的手腕,垂头丧气地跟在盐诺身边。 “什么人啊,虽和我们一样穿着长袍,但身上还是有一股摆脱不了的土鳖相。” “哈哈哈!” “你还真别说,这种人一看就没什么本事,肯定是混进来的。” “堂堂望虚派也真是口味大开,什么人都能进?也不知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呢?” “哈哈哈哈哈!” 身边的几个陌生的白衣男弟子指着李秋议论纷纷,言语间满是讥讽挑衅。李秋听惯了此等言语,敢怒不敢言,毕竟混迹在望虚派的队伍之中,人数如此众多,有口也无从说理。 < 9. 云门初战 [] 浩荡地的白衣队伍消失在了清晨的淡雾中,不知过了多久,白茫茫的前方若隐若现一座高山。其山峰处水云掩映,盐雾飘渺,但山尖却被削出了一个平顶。 这就是望虚山吗….. 山脚下的众多白衣弟子叽叽喳喳的议论着,纷纷仰着头观望这壮观的场景,听取“哇”声一片。 这就是传说中的望虚山,李秋与盐诺夹在人群中,跟随众人的视线,抬头望去。十年前那个自己无比向往的地方,那个可以系统学习武功的地方,可以不再让自己热爱的武功被称为野路子的地方….终于,就在眼前!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陆丹青腾到空中,手中变出那把泛着紫色光芒的蓝色弓箭,握弓、搭箭、拉弓、瞄准、释放一气呵成,朝着前方的薄雾放出一支蓝烟缭绕雕着冰花的水晶箭。 刹那间,云雾灰飞烟灭,望虚山的形体在视野中逐渐从朦胧变得清晰,仿佛是大自然随意挥洒的墨色逐渐淡去,山峦的颜色从深灰变为了浅绿、再到深绿。 层层叠叠的树木和草地覆盖其上,犹如绿色的波涛在阳光下翻滚。山峰逐渐显露出尖锐的棱角,岩石的质感也越发明显,裸露的山体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 “秋秋,你快看啊!你真是运气好到爆哇,这可是望虚山难得一见的拨云见雾。”盐诺兴奋地拉着李秋,跟着大部队缓缓向望虚山中走去。 “进了这山,是不是再也出不去了?”拥挤的人群中,李秋小心地拉着盐诺的衣襟。 “出去?我们只有执行特殊任务的时候才会下山。”盐诺头也不回地向前挤着:“看到没,山尖尖插入云霄那里,就是望虚之峰,上面便是天界,当初神魔两界大战的地方。好好修炼没准能去天上当神仙呢!” 李秋沉默了,若是不能回去,家里的田怎么办?不种土豆又哪里来的收入? “哎呀别纠结了,快进去吧。”盐诺托着李秋在人群中艰难前行着:“进山后一切都要听师傅指示,若你不小心惹了麻烦,整个望虚派只有师傅能护住你性命。” 白衣弟子们纷纷走入深山当中,陆丹青守在云雾边际,目送着每一位弟子入山,当盐诺与李秋经过此处的身影映入眼帘,陆丹青眼中竟出现了一股莫名的敌意。 “二位师妹,还请留步!”陆丹青故作心平气和地向李秋与盐诺招了招手。 二人停下了脚步,走出了拥挤入山的人群,来到了陆丹青的面前。 “丹青师姐,我是盐诺,跟您一起下山出席任务的望虚派弟子,来自观春阁。她是新来的,我带她去师傅那边。” 陆丹青走近,终于抬起眼皮与李秋目光相对。李秋更是带着愤怒与不甘地盯着陆丹青那双褐色的眼睛,从她的眼中读出了愤怒与警惕。 像是一场无形的较量,双方难以言说的眼神像两把锐利的剑,相互碰撞,发出刺耳的火花。宛如两头野兽,随时准备扑上去撕咬。 “这位师妹,不好意思,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呀?” 陆丹青不怀好意地笑着,轻浮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挑衅的意味。 “师姐,新来的弟子那么多,您平时公务繁忙,总不能忙着接待他们累坏了身子….”盐诺见气场不对赶紧解围。 “闭嘴!这有你说话的份吗?无名小卒?”陆丹青的声音突然变得愤怒,手中的弓变幻成那把青紫色镰刀,向盐诺砸去。 来不及躲闪,盐诺被吓懵在原地,瞳孔中映出镰刀的利刃近在咫尺的影子。李秋手急眼快拉起盐诺一个轻功腾起,足尖踏过镰刀,空中翻转360度躲过层层攻击,盐诺趁机拔出腰间的剑抵住镰刀的刀刃。 银剑的剑尖与镰刀闪着紫光的刀刃在空中相冲,强大的冲力慢慢将普通的银色佩剑的剑尖一点一点吞噬。李秋拽过盐诺,躲开了两刃相冲所产生的巨大磁场,逃过致命的一击,连连安抚受惊吓的盐诺。 银剑瞬间化为灰烬,陆丹青收回武器,巨大的镰刀又变回了弓箭。 “不错嘛,呵,确实有两下子。”陆丹青一步一步向李秋的人逼近,巨大的压迫感使她们不得不连连后退:“这也恰恰说明了,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说对吧?李秋!” 李秋愤怒地要紧牙关,谁又能知道,眼前这个人,被一众望虚派弟子亲切的称为“丹青师姐”的人,是如此人面兽心。 陆丹青讥笑着,蓄力拉满弓,瞄准了躲在角落里的李秋与盐诺。盐诺躲在李秋身后死死地抓着她的衣服,头也不敢抬。 “盐诺,你听着。”李秋压低声音对盐诺说到:“我们分开跑,她的目标是我。待她放箭之时,你就先进望虚山结节之内。” “我…..那你怎么办?我也不知道为何丹青师姐会大发雷霆。”盐诺细小的声音带着哭腔。 “别怕,你的丹青师姐跟我初次见面,这不,在和我玩游戏呢!”李秋呵笑一声,拍了拍盐诺紧抓的手,目光紧盯着陆丹青手中的待放之弓。 “跑!” 陆丹青拉弓的手松开的一瞬,李秋一声令下,盐诺十分配合地与李秋反方向跑去。陆丹青手中的箭毫不停息地射了过来,动作利落,瞄得精准。李秋身姿轻盈,耳畔听风,是箭划过的声音,如有轻功般穿梭在无数支冰晶箭雨中,竟然毫发无伤。 徒手抓住其中一支箭,巨大的内力捏得它瞬间粉碎为细小的纤维,弥漫在无数支箭雨中,引爆了所有冰晶。 陆丹青见此情景恍惚了一下,搭箭的节奏稍有空隙,一下子被李秋找到了漏洞。 像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李秋找准时机,一拳击落陆丹青手中的弓,另一只手死死掐住陆丹青的脖子。 “多有得罪,尊敬的,丹,青,师,姐。”字字句句从李秋的牙缝里挤出。 陆丹青冷笑一声,瞬间幻化成屡屡黑烟弥漫开来,逃脱了李秋之手。卷起落在地上的弓,又于空中幻化成人形。 “那就带着你的不服,下地狱吧。”陆丹青双唇轻抿,吐露出几个凉薄的字。单手拉弓,凝聚了一股黑色烟雾汇聚而成的的冰箭。 “切。” 李秋十分不屑地抹了一 10. 望虚山上种土豆,练功竟是举缸? []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落在观春阁的院子里,仿佛给这片土地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轻纱。 跟随着陆扶的脚步,来到了望虚山上一座秀丽的宫殿前,放眼望去,庭院中各种各样的花朵争奇斗艳,竞相开放,宛如一幅五彩斑斓的画卷。绿草如茵,与花朵相互映衬,构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偶尔有几只蝴蝶在花间翩翩起舞,它们或停或飞,似乎也被这片花海所吸引。 犹如春天来临般的仙境。是李秋从未见过的盛世美景。 “师父特别喜欢花,整座望虚山上,就数我们观春阁这里最好看了。”盐诺在院子里追着蝴蝶跑来跑去,逮住一只神光焕发的花蝴蝶递到李秋面前。 “好看归好看。”陆扶轻声细语地说道:“诺诺,不知道出山这几日,你的剑法有没有长进呢?” “哎呀师父!你就别问了。”盐诺嘟嘟着嘴,躺在地上连滚带爬地上连滚带爬地撒着娇:“在外无从施展,我正准备回家来好好练练。” 陆扶什么都没说,面纱下的嘴角微微勾起,摸了摸盐诺的小脑瓜,径直向庭院深处走去。 “李秋,从今往后你就住在这里。” 陆扶缓缓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精致的卧室,屋内整洁,墙壁上挂着华丽的壁画,色彩鲜艳,细节精致,仿佛在讲述着古老的故事。房间的角落摆放着一盆翠绿的盆树,为室内增添了一抹生机。 桌椅与床榻都是用上好的木材制成,雕刻着复杂的花纹,每一处都透露着匠人的精湛技艺。桌子上铺着绣有精美图案的桌布,上面摆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和一些点心。椅子则被柔软的垫子覆盖,坐上去感觉舒适而温馨。 李秋跨过门槛走了进去,惊讶地观望着。如此雅室,与平日里住惯了的茅屋截然不同。 “师父你偏心,秋秋的房间这么大,我的房间却只有这里一半的大小。” “但是诺诺把自己房间收拾得井井有条呀,就连每一个花瓶印子都对得整整齐齐,怎么就不是乖巧的诺诺了呢?” 桌上的花瓶中了几枝花,陆扶取出将其中一朵戴在了李秋头上。 “我要去闭关了,你们玩一会记得去练功呀。”说罢,陆扶离开了房间,身影消失在花海之中。 “嘿嘿,我喜欢享受秩序之美。”盐诺害羞地挠了挠头。 “哎,那你那日在客栈搜查之时,有没有看见一个不怎么遵循秩序之美的木箱啊?”听到这里,李秋终于笑出了声。 “对啊,你也看见了!哎我跟你说,那木箱盖子好像有点问题,怎么都盖不严。定是工匠制作时打磨的不仔细。我废了好大的劲才给合上,以后可不能买这样的箱子。” “是是是,我肯定不买这样的箱子。” “你笑什么,你别敷衍我啊李秋,再遇到这种不遵循秩序之美的玩意,我定要它们全都强行遵循秩序之美。” 李秋不顾盐诺的碎碎念,卸下身上所有力气往软乎乎的大床上一躺,甚至惬意。在雾江村的小茅屋里,夜夜睡的都是铺在地上的草榻,扎得浑身难受。 没去卖土豆的这几日,也不知道家里的地现在怎么样了。 “想什么呢?”盐诺把鞋一蹬,也趴到李秋的大床上。 “想回家呗,不种土豆的日子里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你还会种土豆哇,你好厉害!”盐诺两眼放光:“我最喜欢吃土豆了,土豆是一种神奇的食物,怎么做都好吃。” “土豆有什么好吃的?要说好吃,那还得是东城的糖饼和西城的小肉丸。比土豆好吃一百倍。” 盐诺把脸埋进床褥里,边翻滚边推搡着李秋。 “观春阁后面有一块空地,我们去种土豆吧。这里常年春日盎然,什么都能种出来。” 二人颇有默契地相视一笑,即刻动身。 盐诺急促地冲回自己的房间,取出一颗放了太久已经发芽的土豆。二人来到观春阁后面角落的土坡上。 “这可是我留了好久舍不得吃的土豆!一定要成功呀。”盐诺大眼汪汪,想到即将有无数土豆来吃,嘴角忍不住挂起了口水。 “放心吧,行家在此。” 两个人拿着小铲子挖呀挖呀挖,将僵硬的土坡挖出一个新坑,这里的土壤肥沃且土质疏松,非常适合种植土豆。 “在整地时,应适当挖掘深度,使土质细腻,然后施用基肥,这样可以消灭田地中的杂草并预防病害,更有利于土豆的生长。且肥料不能直接接触种块,否则会将土豆烧死” 盐诺似懂非懂地照做着,但是乏味的农作使这个调皮捣蛋的小朋友完全静不下心来。 “很简单的,将土豆切开,裹上一层草木灰,放进坑中,施过肥料后在上面放上一些芝麻杆,最后在表面覆盖一层薄薄的土壤就大功告成啦。” 李秋习以为常的劳作,却在盐诺这个外行的干扰下一直从天亮弄到了天黑。一会拿着土到处撒来撒去,一会挥着芝麻杆到处奔跑。虽然效率不高,但格外快乐。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日子是那样的丰富多彩,这是李秋第一次这么开心,有了盐诺的陪伴,望虚山上也长出了自己亲手种的土豆。夜晚两个人挤在李秋的大床上,仿佛相见恨晚般,有着说不完的悄悄话。 “秋秋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呐?” “没有,除了种土豆和练武,我对其他事务倒不怎么感兴趣。”李秋长舒一口气,仔细想想,真的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真的吗?我不信!我们这个年龄,要是在望虚山下早就要成亲了。你长得还挺漂亮的,哎,你爹有没有给你介绍几个如意郎君什么的?”盐诺越说越兴奋。 “没有没有没有!”李秋把头一蒙,卷着被褥翻到另一边,侧身躺着背对着盐诺。 月光如一位沉默的艺术家,悄然无声地穿过半掩的窗户,将它的清辉洒向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银色的光芒在地板上铺成一条光路,仿佛是通往梦境的通道。手腕上的红镯映射出淡淡微光。 两条晶莹剔透的纤细红镯,碰撞出轻巧的叮铛声。 李秋从被窝里探出头来,轻扶着腕上的红镯。脑海中浮现出旋鹰的身影。 竹林中的初遇,城外的重逢,呈吉街的同游,戴上红镯的动作,以及那双深邃的眼眸,一幕幕出现在李秋的眼前。 “如果非要说有没有,倒是真有一位公子让我觉得与众不同,他的眼睛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好看,那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眼睛。”李秋脸色渐红,将脸埋进枕头偷笑着。 “谁呀谁呀谁呀?你们定亲了没有呀?什么时候让我见见,我来替你把把关。”盐诺一把抢过李秋的枕头,强行凑到她眼前好奇地问着。 “哎你别瞎想啊!人家怎么可能跟我定亲呢?只是见过几面的朋友而已,我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嗯…..等你在望虚山待够一百天,就可以去掌门那里申请出山一次,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寻他。我家秋秋这么好,我就不信他不喜欢。” “盐诺!你再乱说,我就….我就….我就挠你痒痒!” 两人嬉笑打闹着,夜晚被轻松和愉悦的氛围渲染 11. 师父好美 [] 陆扶走在铺满花瓣的小路上,周围被云水所萦绕,不知去向何处,李秋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二人之间的气温降到冰点,没有一句交流。 “你不必难过。”陆扶终于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不是望虚派的人,寻常望虚派弟子会入门时会经过掌门开光,也就是平时所说的神赐,所以他们也会拥有神力。” 听闻此话,李秋略带防御地抬起头,想要说出口的话噎在喉间,略带失落地垂下眉眼,身份被发现,即便是被赶下山去,她也无力反驳。 “你很有趣,我不想让每一个强者被埋没,但如果你只执着于你现有的天赋,想要在这天地间行走,远远不够。”陆扶停下脚步,红烟缠绕着她窈窕的背影,是异于常人的仙气。陆扶转过身来,看着垂头丧气一言不发的李秋,掩面轻笑着: “看来李秋是个不爱说话的小朋友呢,别灰心,去我那里坐坐。” 不知不觉云水散去,来到一座大殿面前,踏过的石子路面焕发淡淡神光,不同于观春阁多处的花草繁景,这里满是枯萎的残枝落叶,灰蒙蒙的气氛充斥着庭院。弹指一挥间,枯萎的残花融化在风中。这便是陆扶的勤殿,名为枯叶殿。 走进殿内,映入眼帘的是一尊女石像,双眼轻闭,双手合十,像是在祈祷什么。缕缕长裙穿着在身上,但却无任何飘逸之感。面容姣好,虽是石刻,却隐隐感觉容光焕发,如同有生命一般,带给人一种只属于神的震慑感。 李秋目不转睛地盯着石像的眼睛,仿佛灵魂深处被温柔一击。 陆扶给李秋斟了一杯茶,走到李秋身边,抬头观望了一眼石像,将茶递给李秋:“这是前望虚氏族姬氏神女的石像,神光恩泽望虚一带,她死后,望虚派的人为了纪念她所打造的。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栩栩如生,就好像神仙在我眼前一眼。”李秋语气中尽显惊叹。 “当然,也许她也从未离开过。” 李秋将目光移开,望向陆扶面纱下的眉眼。隔着轻纱,这是李秋与陆扶的第一次对视。 “你…..和她很像。” “是吗?噗嗤,可能是我有福气得神女庇佑吧。”陆扶轻笑着,继续往枯叶殿深处走去。 “你出师了,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反倒是继续留在这里以师姐的身份自立门户,不会觉得束缚吗?”李秋对着陆扶的背影问道。 “我留在这里,自然有我的使命。我想让每一个孩子都能拥有实现自己梦想的能力。有此足以,不必改变千百年来生活之状。” 狭长幽郁的走廊两壁的烛火注意亮起,陆扶走在前面,殿内布满诸多神剑,剑齿锋利,在烛火的映射下折射淡淡银光,与望虚派弟子标配的银剑别无两样。 “我虽然不能为你开光,但此处的剑,你可以任选一把,佩戴在身上。就当作是完成你未完成的入门仪式吧。” 李秋走近,仔细端详着墙壁上悬挂着的每一把望虚银剑,虽制作精美,但却都达不到心中的最佳选择。陆扶隔空取下一把剑,巨大的重量直接将李秋压得倒地不起。 “哎哎,快拿走!太…太重啦!要压死人啦!”李秋被银剑压得喘不过气,脸色发紫。 陆扶背过身向走廊尽头走去,轻轻一挥手,银剑从李秋身上飞了起来,重新挂到了墙上。 “你们神仙的东西都这么重吗?我不要。”李秋咳嗽着,终于站起身看向陆扶:“你这里,有没有土豆啊。” “土豆?”陆扶停下脚步,听闻此话,微微皱起眉头。 “对啊土豆,我家里经常种的。每次去镇上售卖,一背就是一箩筐。比起这些绝伦的武器,还是土豆用着顺手。” 陆扶疑惑地看着一脸天真的李秋,犹豫片刻,释法变出一筐土豆,落到李秋面前。 “土豆你怎么用?” “就像这样!陆扶,你可要接好啦。” 见到土豆,李秋满眼放光,好像从前那股桀骜不驯的气质重新长了出来。拾起一颗握在手中掂量两下,像是见到了久违的朋友。小跑着回道走廊的入口,瞄准走廊尽头的的陆扶,卷起袖子用力一甩,土豆从指尖划出。与尘埃飞速摩擦,擦出点点斑驳的星火。 陆扶视线紧盯在空中旋转的土豆,近在咫尺那刻伸手稳稳接住。毫无防备地被强大冲力推得往后釀呛两步。平静下来看着刚刚手中平平无奇的土豆,已幻化成一缕烟雾。 “怎么样,我就说土豆好用吧。” “你没受伤吧?”陆扶眼中闪过刹那的惊讶,走上前来拽着李秋左看右看。 “没有啊,我都习惯了,土豆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用的武器。”李秋尴尬地笑了笑。 看见到李秋撩起袖子的手臂上紫黑色的伤疤,陆扶急忙拉起李秋的另一只手,撸起袖子,同样满是已经结痂的伤疤。李秋眼神躲闪,甩开陆扶,抖抖手臂将袖子放下,将伤疤遮住,情绪低沉下来,向后退着,一言不发。 “可曾…受过何等非人折磨?”陆扶轻声询问着。 “没什么,受了点小伤,都过去了。”李秋摇了摇头,捏紧了袖口,犹豫着。但看向陆扶温柔又焦急的神情,终于松口说道。 陆扶没有再问什么,略用心疼的眼神从上到下看着李秋,仿佛对一件始终无人问起的事有了心中的答案。 目光扫过,最终停留在在李秋腰间那条暗淡无光的青红相间的腰带上。陆扶闭上双眼叹出一口长气,恢复到以往柔情的笑容。 “你喜欢青红色?” 李秋看看陆扶,发现对方紧盯自己的腰带,用手拍了拍上面的尘土,开口说道: “算是…一个朋友送的吧?还不错,挺好看的。” “这条腰带固然好看,但不怎么结实,你等一下。” 陆扶从走廊的尽头踏了出去,留下李秋在原地满头问号。片刻,陆扶拿着一条一模一样的青红色腰带走了回来,不同的是,这条腰带散发着截然不同的气息,红色的花纹点缀在涟漪般的青色底衬上,闪烁着柔弱而坚定的光芒。 “你也有呀,没想到这玩意这么多同款啊。”李秋挠挠脑袋,在她眼里两者毫无差别。但是陆扶并没有想象中望虚派之人那种可怕的感觉,倒是格外温婉,李秋也渐渐卸下了对她的防备。 陆扶为李秋系上新的腰带,抬起眼来看着李秋,目光中有三分惋惜,又有七分欣慰。 二人穿过昏暗的走廊,周围的石壁都是灰黑的泥色。来到转角处,周围什么都没有,面前只有一条狭窄的出口,不知为何,李秋突然停住脚步。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陆扶轻声细语地问着 12. 鹰击长空 龙吟天骨 [] 黑暗吞噬了望虚山的一切,庞大的山体显得如此薄弱。统治顶层的陆竹府处,全派弟子云集在此。陆长祯、柳长迟、茹长斐、韶长坛四大现存氏族长老也统统在场,加上姗姗来迟的陆扶,五人站到最前面,众人一同释法,形成一个在无尽黑夜中有着微弱光芒的保护层。 陆丹青独自坐在陆竹府内的宝蓝色结界中,背挂苍弧弓,双手合十,不断加厚屋内的结界。 黑鹰分裂成无数个独立的个体,幻化成无数只黑鹰,针如雨下般向望虚山袭来。 保护层在这无数只黑鹰的攻击下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其中一白衣弟子发力耗尽,出现一个空缺,一只黑鹰算了空子,直直扼住那名白衣弟子的咽喉,弹指一挥间白衣弟子灰飞烟灭。 数万只黑鹰挤在保护层的空缺处,将保护层一举击破,场上的长老和白衣弟子纷纷拔出武器,黑与白混杂在场地上形成对抗。霎那间,整座望虚山各处都被铺天盖地的黑鹰笼罩着。 李秋搂着扫把躲在观春阁的房屋后面,见几只黑鹰袭来,挥动着扫把将它们逐一击破。袭来的黑鹰越来越多,叼住李秋手中扬起的扫把,将其甩飞出去。 没了扫把,李秋在观春阁内飞速逃跑着,黑鹰追来,李秋掏出怀里的土豆砸去,土豆击中黑鹰刹那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李黄金大土豆没有了,你都不爱吃这个也没办法,你嘴可真刁。”李秋边跑边骂,不停地丢出土豆,但都被逐一吞噬。 一个不小心,李秋被观春阁内的藤蔓绊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身后的黑鹰继续追来,马上扑到脸上来,李秋害怕地紧闭双眼,用手臂紧紧护住脑袋。 黑鹰掠过李秋,在即将触碰到李秋瞬间化散开来,手腕上的炽翎魂环在黑夜中点亮了一抹别样的色彩。李秋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见自己毫发无伤,赶紧站起身来,不停挥动着手腕,将观春阁内的黑鹰驱逐开来。 黑鹰退出观春阁,远处的陆竹府传来打斗的声音,伴随着声声白衣弟子的惨叫。李秋站在观春阁前,取下一枚炽翎魂环丢在观春阁,赶紧向陆竹府跑去。 陆竹府前,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诸多已经被黑鹰击毙的白衣弟子,剩余的白衣弟子依然在顽强搏斗。 黑暗中奔跑的李秋撞上一个被黑鹰啃食的人,顿时对方身上的黑鹰被驱散,定睛一看居然是王尔,王尔诧异,李秋来不及解释继续跌跌撞撞向场地中央跑去。 “不要命了?凡人?”彭映英见到李秋赶来的身影,用剑砍碎追逐在她身后的黑鹰,又继续抵挡着向自己袭来的黑鹰。 “我不会袖手旁观的!”李秋大口喘着粗气,挥动着手腕加入战场。 “有人袭击望虚山,想要夺取天骨神器苍弧弓,去,你到陆竹府内去,丹青师姐会保护你。”彭映英一掌将李秋推出战场,直接跌到陆竹府殿内。 陆竹府内结界已经失守,陆丹青手握被黑鹰包围的苍弧弓,勉强射出无数只冰晶箭,击中飞进殿内的黑鹰。见李秋这个不速之客趴在自己面前的地板上,陆丹青严重闪过一丝凶狠,拉弓对准李秋。 “你别…哎!”李秋赶紧从地上跳了起来。 一个侧身躲过陆丹青的箭,那支箭射中后面的黑鹰。陆丹青见状继续拉弓瞄准李秋,李秋不停躲闪着,每只射向身后的箭都逐一击中黑鹰。 “你这个卑鄙小人!”李秋咬牙切齿着。 “滚开!”陆丹青怒吼,从未停止拉弓的动作。 说话间黑鹰汇聚,包围了陆丹青手中的苍弧弓,刺痛感袭来,将陆丹青的手吞噬,陆丹青忍着疼痛紧紧抓住,于黑暗之中拉扯着。 砰!的一声,陆竹府宫殿被黑鹰挤得炸裂开来,李秋被炸飞出去,团团黑鹰将陆丹青包围起来,死死咬住陆丹青手中的武器。李秋强忍着爬起来,苍弧弓脱手瞬间,李秋不顾一切扑向陆丹青。 黑鹰从陆丹青身上散开,只见李秋挡在她面前,举起手腕亮出炽翎魂环。 “滚开!赶紧走!”陆丹青嘴角渗出鲜血,但语气还是十分不耐烦。 “要滚也是你先滚!卑鄙小人,我早晚要查清真相,你只能死在我手里。”李秋回眸大喊,直接把陆丹青嚣张的气焰顶了下去。 二人挣扎着起身,陆丹青捡起苍弧弓,被李秋硬拉着逃离陆竹府废墟跑到石头后面躲了起来。 “别管我!”陆丹青气喘吁吁,气愤地挣脱李秋的手,变换苍弧弓为镰刀,向战场冲去。 “你给我回来。”李秋卯足力气一拽,将陆丹青拽了一个屁股蹲。指着坐在地上的陆丹青一字一句地怒吼:“我最后再警告你一遍,不管你是神是鬼,少搞那种偷鸡摸狗,有种就给我堂堂正正来一场比试,待我查明真相那日,才是你真正的死期!” “你说话算什么东西啊?我是望虚派弟子,保护望虚山是我的职责,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手!”陆丹青坐在地上继续骂道。 “你的身份是我给的!你的名字也是我给的!你的命就是死也必须死在我手上!我说话就算!你有什么资格保护望虚派?”李秋怒火中烧。 二人之间的空间在此安静了,远处的打斗声不断,李秋如同铜墙铁壁般挡住了不断袭来的黑鹰,二人谁也不服般大口喘着粗气。 “凭本事活着站在你面前,大利面前,就帮你这一次。”李秋犹豫片刻,下定决定般向陆丹青伸出来手。 “一起上吧,不是我要保护你,是陆丹青要保护望虚山。”李秋坚定地说。 陆丹青沉默不语,目光停留在李秋的手上。 二人前后来到战场中央,陆丹青挥动手中青紫色镰刀,砍向无数只黑鹰,李秋跟在她身后,手腕上炽翎魂环为二人保驾护航。一只黑鹰从李秋头顶飞来,被陆丹青一镰刀砍碎。 场上的黑鹰被消灭了大半,天空重新凝聚成那只笼罩山体的巨型黑鹰,双眼睁开,闪出一道刺眼的浊光,伴随声声吟叫。白衣弟子来不及躲闪,一个接一个地混倒过去。李秋赶紧捂住自己的眼睛,用另一只手也捂住了陆丹青的眼睛。 一道白金色的纯光将黑夜撕开一道裂口,与浊光形成对抗。一条透明且镶嵌金边的神龙从黑夜中钻出,一口咬碎整片黑夜。 13. 辣椒与大蒜 [] “今天的路怎么格外好走啊?”李秋有点摸不着头脑。 “说明解决了大麻烦,现在心里开心呗。”盐诺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 “我真有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 脚步越踏越高,似乎接近云层般。虽是前往观春阁的道路,但脚下的青石台阶好像大不如寻常。低头一看,李秋双脚离地,被一股强大的气流拽到了空中,隐隐幻化出神龙的形状。 “放开我!放开我!”李秋在空中挣扎着。 “秋秋!” 眼看越飘越高,盐诺赶紧跳起来抓住李秋的脚。不料力量太过悬殊,盐诺整个人也被吊起在了空中。 “哎!顾盐诺。”关敏见状赶紧上前抱住盐诺的大腿,朝着前面诸多白衣弟子大喊着:“别往前走了!快点来帮忙!” 白衣弟子一拥而上,一群人拽着盐诺,盐诺抓着李秋。那神龙丝毫没有松动之意,反而越卷越紧。 “顾盐诺你赶紧放手。”关敏累的满头大汗。 “不行啊,秋秋不能离开我。”盐诺死死攥着不松手。 神龙越飞越高,一声声龙吟充斥空中,强大的力量企图将还在地上拼命拉扯的白衣弟子一一拽起。 一颗萦绕红烟的炮弹飞来,直接命中缓缓飞腾而起的神龙,神龙略显慌乱,缠绕李秋的枷锁瞬间消失,所有人都掉了下来,摔成一堆。 后面不远处的陆扶缓缓放下冒着红烟的绯烟铳,目光犀利如刀。神龙再次释放力量,直冲李秋袭来。 陆扶轻功腾起,转动着手中的绯烟铳,连发三颗红烟炮弹,颗颗打在神龙的驱干上。神龙惨叫一声,退居归云间。 “我的屁股…好像没事。”李秋从人堆最上面坐了起来。 “废话,你摔在我身上了。”盐诺在下面轻轻推了李秋一下。 “哎呀,你没事吧,怪不好意思的。” “没事,没事,还好你不算太重。” “你俩…要不要先起来再聊?”被压在最下面的关敏艰难地发出声音。 二人朝着身下摔成一堆的白衣弟子们尴尬地笑了笑,赶紧将他们一一扶起,重新启程回归观春阁。 “顾盐诺,李秋是不重,可你真的重。”关敏做了个鬼脸,赶紧跑开了。 “死关敏,早知道直接压死你。”盐诺举起拳头追了上去:“秋秋,他说我重,给我揍他!” 众人吵吵闹闹地奔走而去。陆扶跟在队伍最后面,收起手中火铳,抬头看向天空,眼神中透露着深深的怨恨。 观春阁安然无恙,李秋捡起丢在这里的红镯重新戴上,众弟子有说有笑地走进厨房开始忙碌。只有李秋独自一人来到练功场,重新回到那口清淤缸前,缸中清水满的快要溢出,泛起涟漪,映射着李秋的脸。 日月更替,练功场上单一的影子从长变短,由短变长。每到众人齐聚练功之时都会传来几声嘲笑。众人离去,单一的身影继续留在场地之上,不停做出出拳的动作一击一击打在碎尘石上,石上留下无数血痕。清淤缸中的水撒得到处都是,灌溉了观春阁中的花园。偶尔另一个身影来到,带来几块土豆饼,二人一起享用着。 深夜,李秋独自躺在床上,裹了裹手上的绷带,叹出一大口气。或许不是泄气,而是不甘心吧。婆娑着手腕上的红镯,旋鹰的脸以及那双迷人的眼睛浮现在脑海当中。 那日一别,他说有任务在身,现在他又在做什么呢? 李秋辗转反侧脑海中出现的人越来越多,小个子的东仁芯仪每天蹦蹦跳跳围绕在自己身边吵着要学武功、东仁昭喊着自己土豆仙人从东城一直跪拜到西城洋相出尽。 雾江村最南端的小茅屋,每日集市上卖土豆的自己,肉摊的刘叔,菜摊的赵爷爷。 还有邵无铭!那个讨厌的家伙,如果不是因为他,每日也不用受这些训练之苦,不过好在因为他,能够离十年前的真相更近一步。 李秋用被子蒙住头,渐渐睡去,当太阳重新升起的那一刻,枯燥的练功生活又要来咯。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能够享受片刻的安宁。 树影摇晃,宁静的院子发出沙沙的响声。伴随着几声脚步,一个黑影从窗前窜过。 “谁!”李秋顿时睡意全无。 黑影停留在窗前,高大飘逸,手中拿着两串东西。 “难道是陆丹青来索我命了吗?明枪易躲,暗箭你可难防。” 李秋跳下床,摸到门口的扫把紧紧攥着,做好防御,靠到门前紧张地环顾四周,小心翼翼地将门拴抠开。 一阵妖风将门轻轻吹开,李秋轮起扫把就打了下去。黑影瞬间闪避,扫把扑了个空,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秋小姐,这是在做什么?”旋鹰背着手疑惑地盯着李秋握着扫把极其诡异的姿势。 “哦!我…我…我…扫地!爱干净嘛这不是,嘿嘿嘿。”李秋惊讶慌张的语无伦次,不好意思说出原因,急中生智装作扫地的样子:“大半夜的,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旋鹰笑笑,拿出身后的两串东西。 “执行任务恰巧路过此地,感应到你手上的炽翎魂环,便想起你说想要大蒜和辣椒。” “呃…这你都记得…”李秋尴尬又害羞地摸着脑袋,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说过的,我都记得。” 李秋尴尬地接过辣椒和大蒜,不敢直视旋鹰。 “近日…可还好?”旋鹰问道。 “好…好着呢!”李秋将扫把扔到一边:“没想到你居然来了望虚山,还好你是今日来的,前几日,我们这里乱着呢,啊哈哈哈哈。” 还是忍不住偷看旋鹰一眼,那双眼睛在夜色下还是依旧迷人,但瞥见他锁骨处的鲜血渗透了衣服。 “你这里怎么受伤了?” “无妨,任务中途不小心摔了一跤,已经没事了。” “不行。”李秋跑回屋内,拿出绷带塞到旋鹰手里赶紧退后:“流了这么多血,肯定有事!你…你自己包扎一下吧。” 旋鹰垂下眉眼,看着手中的绷带,面对眼前李秋不断躲闪的视线,走近了一些。每进一步,李秋就向后退一步,脸色越来越红,步伐秀雅绝俗,颇有一股灵动之气。 “秋小姐为何不敢看我?” 李秋抿了抿嘴,抬起眉眼,旋鹰那双深邃的眼睛透露着似水的柔情,近在眼前却又仿佛远在天边。 “我困了,这大半夜的,肯定没有精神呐!”李秋装作打了个哈欠,懒洋洋伸着懒腰。 旋鹰蓦然无奈又痴眷的低头笑出了声。 “鄙人多有叨扰,还望秋小姐别累坏了身子,早点休息为好。” “那我…回去了?”李秋往房门内小步挪蹭着。 看见李秋手腕上的两枚红镯还依旧带着,旋鹰低雅而暧昧地浅笑着,从怀中又掏出一枚地给李秋。 “这都两个了,你怎么有那么多啊,该不是批发的吧?” “拿着吧,你肯定用得到。”旋鹰举着手镯,眼中的爱意仿佛要溢出来般。 二人面面相觑。 “确实用得到,谢了。” 李秋接过红镯,关上房门终于松了一口气。拿着三枚红镯,忍俊不禁地笑着。转念一想好像忘了什么,连忙打开房门。旋鹰却已幻化成一片黑影消失在院子中。 “哎!哎!旋鹰!嘿,走得还挺快 14.再亲我一口 [] 太阳照常升起,照耀着望虚山。 望虚派遭遇重劫,各处均在修缮中,受伤的弟子均被送去养伤,也算是难得休息的日子。李秋早早起了床,路过盐诺的房间,阵阵呼噜声传来,看来正睡得香甜。 又是熟悉的练功场,落叶满地,面对满是血迹的碎尘石,李秋解下手上缠绕的绷带,正准备一拳重击砸下。 “师傅!你手不疼吗?” 熟悉的声音如梦似幻地传来,李秋吓了一跳,刚想转过身来,便被不明物体撞倒在地。 “师傅,手都流血了,还怎么教我武功啊?”东仁芯仪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李秋。 李秋张大嘴巴半天没说出话来,双手捧起东仁芯仪的脸,真实肉肉的触感好像不是在做梦。 “放心吧土豆仙人,东仁商贸已将滞销的土豆全部售出。”东仁昭走了过来,拿起扫把:“您专心练,这里交给我。” “哥,你别抢,我帮师傅扫。” “大胆刁妹!我就扫,就扫,哎!追不上我!” 东仁兄妹打打闹闹地争夺着扫把,跑到观春阁前殿去了。李秋无奈地摇了摇头,感觉二人好不真实,这莫非是昨天的梦境还没醒来。 “这要是在梦里,岂不是我能轻松搬动这些清淤缸?”李秋自言自语道。 扎起马步,眼神坚定,下定决心,李秋抱着清淤缸一个猛起。 清淤缸依旧安然无恙。 “我就不信了,肯定是方法不对,梦里我还搬不动这大地雷。”李秋摩拳擦掌,撸起袖子,气沉丹田,意念归一,做足了功夫环抱着清淤缸的外壁。 “喂。”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李秋吓了一大跳,一个没站稳仰翻了过去。躺在地上,邵无铭倒着的脸出现在眼前。 李秋一个翻腾蹦了起来,在邵无铭眼前晃了晃手,左看看右看看。突然掏出一串大蒜挂到邵无铭脖子上,见对方视线一直追随着自己,又掏出一串辣椒挂了上去,猛地退出几米远,一个没注意跌进了另一个清淤缸里。 “呦,大白天在这洗澡呢,李土豆。”邵无铭慢步走上前查看着。 李秋从缸中爬出来,吐出一大口水:“你怎么没事啊?我还真的在做梦!” 邵无铭摘下脖子上的大蒜丢到一边,简直被蠢笑了:“不是,谁跟你说的我会害怕这种东西?只不过那死鸟人怕我一直追着他打,一不小心给他打死了,在我酒里下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你…你…你,望虚派不是在抓你吗?你来干什么?” “我确实不喜欢望虚派,又没说我不能来啊,也不睁大你的眼看看这群歪瓜裂枣能抓得住我吗?”邵无铭笑道:“光天化日在这里泡澡,也只有你能做得出来。” 看看自己身下的水缸,李秋赶紧连滚带爬的跳了出来。一个没站稳扑到邵无铭怀里,湿露冰凉的衣衫贴在他炽热的胸口,让人猝不及防。 “赶紧走!赶紧走!你来干什么?等会他们又来这里抓你了。”李秋一把推开了邵无铭。 “来请你下山。” “下山?” 邵无铭点了点头。 “我不。”李秋颇为无奈,走到一边练起了拳。 “据我所知。望虚派前几日就有一场大战。你这个小小凡人如今倒是安然无恙。但如此战争,在望虚山已上演过几百次。只怕到时,你是有命进来,没命出去。”邵无铭环视着整个练功场。 “我不走,还有要事,我必须留在这里。” 邵无铭摇了摇头,靠在碎尘石上:“你若是不走,我便留下来陪你。” “我看最该走的就是你,哪天他们再来抓你,我们都得跟着遭殃!”李秋翻了一个白眼,用拳头使劲捶打着碎尘石。 “抓我?我的身份若是亮出来,足够我在整座望虚山横着走了。”邵无铭笑着,凑到李秋耳边,压低声音轻声说道:“你喜欢的,城东的糖饼,城西的小肉丸,我都带了。倒是你李土豆,想亲我就直说嘛,没必要躲到箱子里。” 说起这个,李秋气的头昏脑胀,本是想救他才闹出来的乌龙,竟然将自己卷入一场史无前例的风波之中。越想越气,越气越想,一个勾拳向邵无铭打去。 邵无铭身影飞速闪避,李秋一拳打在碎尘石上,坚硬无比的碎尘石竟奇迹般地开裂,缝隙仿佛被撕扯开般,一声巨响爆裂开来,幻化成沙尘飘散在空气中。 烟雾缥缈中,李秋不知所措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不远处的邵邵无铭戏谑般耸了耸肩膀。 “心力强,则可天下独步。” 回想起陆扶的话,李秋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赶紧跑到清淤缸前,使劲抬着。 “这清淤缸的功力可比碎尘石大多了,你师傅没教过你吗?从头练起吧,凭你这点修为,还远远不够。”邵无铭在李秋周围来回溜达着。 “……” “看样子就知道,你这地方小门小户的,远不敌四大氏族那般桃李满天下。”邵无铭又贱兮兮地凑了过来:“你想想,想当年就连陆老头都算是我的手下败将,按照辈份来说,你是不是该喊我一声,太师傅?” “走开!”李秋拱了邵无铭一下:“我算是明白了,没有麻烦的时候,你就是最大的麻烦!” 邵无铭不紧不慢地走到一旁的石阶上坐下:“那太师傅就勉为其难地留在这里陪你啦!去,叫你人给为师还有他们俩安排住处。” “你….他们俩?他们俩也要留在这里?”李秋震惊张大了嘴巴。 “放心吧,你不走,他们是不会走的。”邵无铭一甩衣襟站起身来,往观春阁前殿走去。眼珠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凑了过来:“李土豆,你要是实在练不会,我可以勉为其难再让你亲一口。” “走开!!!”李秋一把将邵无铭推开,一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右臂,邵无铭啧了一声,强力忍耐着痛苦的表情。” “你怎么也受伤了?” “什么叫也受伤了,还有谁受伤了?” “呃…这个…当然是我自己啊,你没事吧。” “没。”邵无铭没多说什么,边走边消失在前往观春阁的道路上。 李秋有点摸不着头脑,空荡的练功场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前殿传来熙熙攘攘的吵闹声,便快步赶去查看。 关敏将东仁芯仪与东仁昭两人绑在 15.拯救观春阁 [] 夜幕深深,万事宁静。观春阁树影摇晃斑驳光点,抖下婆娑般落叶起舞,落叶终归尘土。万物生灵隐藏于尘埃之下,却终有一别。 枯叶殿石像面前虔诚祈祷的窈窕身影,如恍如初地睁开双眼,与石像相对视着。 它,是在哭泣吗? 或许这就是它的归宿吧。 “烦死了!” 邵无铭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李秋独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木箱中措不及防的吻,揽腰的手臂,紧贴在一起的气息,印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啊——”李秋一气之下将枕头扔了出去。 房门被一举砸开,东仁芯仪抱着被子站在门前,满脸欣喜。 “原来师傅有心灵感应!知道我要来跟你一起睡。”东仁芯仪钻到床上紧紧贴着李秋:“师傅,你还真是望虚派弟子呀。” “我能骗你吗?困死了,别问了快睡觉。”李秋慵懒地闭上眼睛。 呼吸沉沉,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刺耳的吵闹声围绕在观春阁外,越来越近,吵嚷的烽火将观春阁团团包围。 “都给我搜!格杀勿论!” 一群人暴力涌入,将观春阁大门撞了个稀烂。盐诺、彭映英、张柬炷等人从房间中冲出,揽在殿前。 “你们要干什么?”盐诺大喊道:“观春阁岂是你们说闯就闯?” “别管她,搜!” 盐诺几人拼命阻拦,奈何敌众我寡,实力相差悬殊,直接被逼到角落。 人群让出一条道路,陆丹青缓步走来。目光凶恶,环视四周,一举将房屋掀翻。李秋与东仁芯仪抱在一起缩在床板下面,瑟瑟发抖。 陆扶手握绯烟铳,脚踏红云飞驰而来,对准人群发射两枚炮弹,被陆丹青一个回手抡格挡。 “你来的正好,陆扶,跟我们走一趟吧?”陆丹青讥笑着。 “你们干什么!要把我师父带去哪里?”盐诺拼命挣扎着,从人群中窜了出来,拦在陆扶前面。 “哦?陆扶,那我就要跟你好好说道说道了,窝藏凡人乃是死罪。听闻你这里有个凡人,名叫李秋。”陆丹青抬手示意停战,走到陆扶面前,凶神恶煞:“所以你说,这次,是该先治你窝藏凡人之罪,还是偷婚生子之罪呢?” 此话一出,万籁无声,盐诺用惊恐的眼神看向陆扶。躲在床板下的李秋也瞪大了双眼。隔着面纱,陆扶只是微微皱了下眉。 “偷婚生子?” “师父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是啊,是啊,没听说过。”众人小声议论着。 “堂堂大师姐,观春阁内窝藏凡人,你说你何罪之有啊?今天不仅你得去掌门那里受刑,你殿内的凡人也得一起。”陆丹青继续说道。 陆扶丝毫没有行动之意,观春阁弟子围了过来,护在陆扶周围。 “那就由不得你了,大师姐。”陆丹青重新抛出手中镰刀,狂风席卷而来。 陆扶莞尔一笑,举起绯烟铳一击,观春阁外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将陆丹青抛掷的镰刀挡在外面,绚丽的摩擦声叮当作响。 “绯烟铳的力量怎敌得过天骨神器苍弧弓呢?交出凡人,其他事情可以先往后稍稍,饶你们观春阁不死。” 苍弧弓化作的镰刀威力强大,众弟子合力做法仍难以抵挡。陆扶将众弟子推到身后,加大屏障,孤身闯入狂风之中。 电闪雷鸣,狂风之中一抹红与一抹蓝扭打在一起,刀锋相撞,刀刃峰焠寒光,烈管迷带烟尘,纠缠不休之际,一颗土豆卷入其中。李秋乘风而上,速度极快,夺过盐诺腰间的配剑,卡在旋转中的镰刀刃之间。 苍弧弓被强大的阻力卡住,刹那间飞至高空,一条神龙呼啸而过,一口将其咬住。 众人向屋顶看去,邵无铭右臂绽放金光,目光十分不屑,手握苍弧弓,身后神龙齐山脉而起,神具威严,于空中咆哮着,将狂风吞噬,威震四座。 没了苍弧弓,陆丹青手无缚鸡之力,身边的同僚纷纷跪倒在地。 “神龙戟回来了!” “神龙戟!快看,那竟然是神龙戟!” 陆丹青咬牙切齿,见情况不妙,想要撤退。 李秋持剑乘胜追击,纠缠不休,众弟子见陆丹青失去武器,纷纷前来支援。陆丹青凭借轻快的身法连连躲避,回旋踢击落一位弟子手中的剑,抢夺望虚银剑与李秋对抗着,双方纠缠不休。 邵无铭双眼轻闭,睁开刹那绽放神光,在场所有望虚派弟子腰间的银剑奇迹般地飞到空中,形成伞状,随着邵无铭的眼神,齐刷刷向陆丹青刺去。如此密集,陆丹青根本来不及躲避。 危机之时,李秋脑海中闪过几张崭新的画面,那是三团黑影围坐,看不起清但却似曾相识的人脸,李秋急忙大喊道: “别!别杀她!不是她!” 邵无铭听闻此声略有停顿,陆丹青见状趁机逃走,口中仿佛默念着什么:“对不起…不是…小心…ya…ya…” 邵无铭无奈地瞥了李秋一眼,转身离去。所有银剑均散落在地,白衣弟子们赶紧上前拾自己的配剑。悬浮于空中的神龙放射出一条锁链,将李秋卷了起来,拽到空中消失不见。 “师傅!师傅!神龙戟回来了,神龙戟真的回来了!”彭映英激动地拽着陆扶。 陆扶沉默不语,乘上红云离去。 “哎!师傅!师傅怎么了,不应该高兴吗?”彭映英摸不着头脑。 “你没看到啊,神龙戟又走了,师傅当然不高兴了。”关敏这时才从树后面跑了出来。 盐诺呆呆地凝望望着神龙离去的天空,邵无铭那金碧辉煌的身姿似乎悄悄篆刻在心头。 “看什么呢顾盐诺,你又不是凡人,神龙戟不抓你。”关敏戳了戳盐诺的胳膊。 “好你个死关敏,观春阁有难就你跑得最快。看我不打死你。”盐诺一拳打在关敏脑袋上,关敏抱着头连连逃窜。 云层之间,李秋勉强睁开双眼,竟发现自己骑在一条巨龙的背上,风力强大,飞行速度极快。邵无铭站在前面,背对着李秋。 “干什么!你要带我去哪!” “送你回家。”邵无铭神色严肃。 “我不走!快放我下去!”李秋跑到龙尾处急得跳脚。 神龙低吟一声,一个摆尾将李秋抖了下去,坠落于天地之间 16.心力强则可天下独步 [] “这陆丹青,不会是哈士奇变的吧?” “何出此言呢?” “不然她为什么一言不合就…哎呦…拆房子啊!快来帮忙!累死我了。” 李秋拖拽着被掀得底朝天的残房破瓦碎片,试图重新将它们组装起来。见邵无铭在一旁袖手旁观,简直是烦躁极了。 “不帮,除非你再亲我一口。” 李秋停下手里的活,难以置信地看着邵无铭大摇大摆的样子。 “疯子,哎呦…我自己来!…嘿咻!” 邵无铭环臂站定在侧,清声一笑,面色从容地在破破烂烂的院子里溜达。李手中拖着的碎瓦忽地飞起,伴随着院中的残梁,倚然拼凑起来,弹指之间观春阁返本还原。 “走了,睡觉。”邵无铭伸了伸懒腰,头也不回地离开。 “师傅,我跟你睡。”东仁芯仪又抱着被子跑了过来:“邵哥哥说你不走他也不走,我的房间就让给他住了,离得不远,以后我都跟你睡。” “邵无铭!真是不要脸呐。”李秋咬牙切齿,一秒转换神情愉快地带着东仁芯仪进屋休息。 邵无铭孤身一人溜达在观春阁之中,这也是神龙戟出逃五百年来,第一次回到望虚山。观春阁是后来新建立起来的,月色宁人,繁华美景数不胜数,也是神龙戟第一次过上这般平静的生活。 “夜色甚晚,公子为何还未歇下?”盐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是?”邵无铭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眼前的姑娘。 “我是观春阁陆扶师父门下的弟子盐诺,刚结束修复大殿的工作不久,毫无睡意,出来走走巧遇公子,想起前几日搜罗到几款绝世好茶,公子若是无事,不妨去我那品一品如何?” “好啊。”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邵无铭竟爽快答应了。跟着盐诺的步伐来到一处住所,盐诺房间内家具摆放异常整齐,木椅左二又二,两侧的花盆恰巧卡在尘埃留下的印子之上,书架上的书籍按照大小颜色井然有序地排列着所有的物品都是双数,且对称排列,和谐美观,又颇为强迫。 “据我所知,你是望虚一带灵薇镇顾家人吧?自报家门将姓氏去掉,颇为罕见啊。” 盐诺沉默片刻,仍以笑面相迎:“公子说笑了,哪有什么顾家,我是观春阁陆扶师父的弟子,从小被她带大的。” “从前在神界,顾家也曾是领兵将士之大家,在下也曾有幸见过几面。你自幼修炼,刻苦成疾。但那领军之人,却好像是你那不学无术的弟弟吧?他最近怎么样了?” 邵无铭的逼问宛如利剑般一下杵在盐诺心头,盐诺沏茶的手颤抖一下,急忙掩藏着被滚水烫伤的手,端上两杯茶来放到桌子上。 “这两种茶叶,泡出来的茶水气息颇为相似,但其中一杯饮下却有一种非比寻常的怪味。另一杯虽然无味,若是饮下则会在口中绽放一种异香。但若是将它一同饮下,则会伴有剧毒。公子风度翩翩,想必也是位贤雅居士,不知可否将二者分辨呢?” 茶香弥漫开来,清新怡人,浓郁芬芳,邵无铭端起茶杯仔细端详着,端近轻嗅。两杯茶确无异样,散发着一股单调的清香,就连眼前姑娘清浅的笑,都如这茶水一般。 “灵薇镇乃是古色之乡,此等上等好茶确实不多见。你所说的异香,只不过是两种茶相加所不融合而形成的罢了。至于剧毒,寻常之毒对神毫无作用,只是治愈的药引罢了。” 邵无铭将那杯寡淡无味的茶推到盐诺面前,目光浅带三分不屑,勾起嘴角一抹邪笑。 “茶水虽好,但此时已晚,恐惊扰了在下安静的美梦。”邵无铭甩了甩衣襟衣襟起身离开:“顾姑娘劳累一天,还望早点休息,在下告辞。” 房门被外面的风吹得吱呀作响,盐诺独自呆视着桌上的两杯茶水,心中很不是滋味,一掌将那杯怪味茶水打翻在地。面前这杯无味的茶水在杯中翻江倒海着,盐诺握起茶杯,将其一举捏碎。 “不是,他谁啊?顾盐诺。”关敏从门口探出头来,对着邵无铭离开的方向指指点点。 “出去!”盐诺气冲冲地将门用力一关,夹住关敏的头。 “疼疼疼!顾盐诺,你宁可倒掉都不给我尝尝你这绝世好茶!” “不给,别再来找我!”盐诺一下将关敏推了出去,紧紧将房门锁起。 关敏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捂着脑袋哭哭咧咧地跑开。盐诺紧靠在房门上,沸腾的心思久久不能平静,地板上碎片散落,打破了井然有序的秩序之美。 翌日,还是熟悉的举缸日,众弟子清晨练功场内齐刷刷地顶着清淤缸,环视四周,迟迟不见李秋的身影。 “那个叫李秋的,今天怎么没来啊。” “对啊,秋秋呢?” “那凡人肯定是自觉不如,没脸再来了。”关敏嘲笑道。 此时的李秋还在被窝沉睡着,一缕阳光推开窗子,扒开李秋的眼皮。 “我的天啊!迟到了迟到了!”李秋猛地跳下床,顾不上旁边同样睡眼惺忪的东仁芯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练功场赶去。 见李秋姗姗来迟的身影,关敏串通几位弟子使坏,用法力将场上的碎尘石全部推到李秋的来路上,死死堵住。 “哈哈哈哈哈,凡人真的太好玩了!” “我迟到了啊!快点移开。” 李秋在练功场外急的团团转,交集地拍打着宛如铜墙铁壁般的碎尘石,除了几人的嘲笑声,什么都听不到。 “别白费功夫了凡人,早点回你的老家种土豆去吧!” 面前的碎尘石裂开一条小缝,关敏丝毫未察觉捧腹大笑着。缝隙越裂越大,炸出一道耀眼的强光,堆在一起的碎尘石炸成粉末,只见李秋扭扭手腕,目光坚定,从怀中掏出一颗土豆,直冲关敏头上的清淤缸砸去。 清淤缸破裂,缸中的清水浇得关敏个透心凉。 土豆铺天盖地地朝关敏砸了过来,关敏满场逃窜,被一条龙尾甩了回来。 邵无铭背后环绕着神龙缓缓走来,威严高耸站在关敏前面,强大的压迫感将关敏吓得连连后退,指着邵无铭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神…神龙戟!”关敏连滚带爬地缩到白衣弟子身后。 人群中的盐诺见到邵无铭,难以压制心中的喜悦。 “你不是一直看不 17.不可说的缘由 [] 天气转凉,漫天飞雪,观春阁内一片祥和,东仁昭负责起扫地的工作,活泼的东仁芯仪也和众弟子打成一片,不亦乐乎。 许久未露面的陆扶独自离开观春阁,行走在一条难以注意到的小路之上,手中拿着厚衣服。 面前是一道暗门,陆扶轻轻推开,向黑暗的密室走去。 “娘!你终于来看我了,你都好久没来了,我真的好想你啊。”一个小女孩突然扑上前来抱住陆扶的衣襟。 “楟儿,天气凉了,娘给你带新衣服来了。”陆扶蹲下身来,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托起小楟的小脸蛋,轻轻抚摸着。 “娘,我在这里很好,有好多好吃的。但是这里黑黑的,时常见不到你,也见不到哥哥。” 陆扶看着眼前的孩童,愧疚地底下了头,泪水终于涌了出来,话语哽咽地咽了回去。 “这件衣服是你最喜欢颜色,还有这件也不错,很合身。”陆扶强忍着心中的疼痛,故作转移话题般摆弄着衣服。 “你带我走吧,娘,我真的好想去观春阁看花。” 陆扶将小楟紧紧抱在怀里,那一刻她比任何人都想带着孩子离开这暗无天日的密室,远走高飞。 陆丹青从密室深处缓缓走来,一把拉过小楟,看着陆扶满脸的泪水与空荡荡双臂,十分不屑。 “陆扶师姐,母子团聚的时间就到这里吧。看在你我是同门的份上,允许你来探望孩子已经是最大的恩慈了。不过,若是你肯交出观春阁里那个凡人,我可以考虑多给你们母子一些时间。” 陆扶难掩心中的悲痛,缓缓站起身来,嫉恶如仇般死死瞪着陆丹青。 “上次李秋放了你一条生路,你为何还要这般赶尽杀绝?” “呵,凡人就是凡人,留在神仙的境遇只会是个祸害。一日不除,我心里痒痒啊。”陆丹青昂天大笑:“怎么样,陆扶师姐,比起失子之痛,这笔交易还是很划算的吧?” “娘,你不想带我回家吗?”妊楟语气急切,眼巴巴地看着陆扶。 陆扶拔出绯烟铳,又被迟迟来到的王尔叫住。 “尊敬的陆扶前辈,切勿动武啊。那李秋就是个凡人,您为何这么护着她呢?”王尔留下一句话,将小楟带到一旁。 “……” “是啊,把凡人交给我们,孩子你便可带回去。” “李秋是我的徒弟,就算她隐瞒身份混入望虚派,是杀是剐也是我说了算。”陆扶言出此话丝毫没有犹豫。 “既然这样,那就不好意思了陆扶前辈,您请回吧。”王尔拉着妊楟的手向密室深处走去。 “娘!娘亲!”小楟挣扎着撕心裂肺地呼喊。 “别看了,陆扶师姐,放心好吧,孩子我们帮你照顾得很好,您可要守好您的观春阁啊。”陆丹青坏笑着,拦住了陆扶的去路。 陆扶狠狠瞪了陆丹青一眼,收起绯烟铳,气鼓鼓地走出了密室。 漆黑的空间一点一点淹没了小楟的呼喊声。 “李土豆,你待在望虚山这么久,家里的田还种不种了?” “我有要事要忙,那肯定是没法种了啊。” “是,上街叫卖黄金大土豆,结果地里挖出来的就那么小不点,奸商!亏我还挖了好久。” “好啊,你又偷我土豆去了,看在你帮了我的份上,我这次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 陆扶离开密室,听闻声音远远望见李秋与邵无铭一同散步的身影,赶紧躲到树后面。见二人有说有笑打打闹闹逐渐走远,才脚步往观春阁跑去。 “怎么了?” 邵无铭突然停下脚步,只觉得隐隐约约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身后树影悠悠,空无一人,只留下几只叽叽喳喳的麻雀。 “没什么。”邵无铭继续跟上李秋的脚步。 “话说回来,望虚派的人不是在抓你吗?你这次大张旗鼓地过来会不会有什么风险?” “千年前望虚六大氏族与魔神一战,将整个天界毁灭,正是因为神龙戟的守护,他们才得以沦落到人间才在这里成立了望虚派,以及望虚山下的城镇。神龙戟出逃五百年,他们自然不得安宁。”邵无铭举了举自己的右臂。 “那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和他们一样,过着圈养的日子呗。” 二人在望虚山兜兜转转散步着,最终又回了观春阁。关敏迎面走了过来,朝着邵无铭行了个礼。扭扭捏捏,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道: “神龙戟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之前多有得罪,还望您不要见怪。” “我倒是无妨,要不要追究,还是要看她怎么说。”邵无铭戳了戳一旁的李秋。 关敏咽了咽口水,向李秋行了一个大礼,根本不敢看向李秋: “凡人…哦不…李秋姐姐,之前得罪了您和您的朋友,我这脑袋受了太多伤根本不怎么好使,您大人有大量,看在咱们是同门的份上,饶了我吧。” 可让李秋逮到了机会,可得把想说的一股脑都说出来。不过想了想,自己的事情还未解决,今后还要在同一屋檐下生活,还是收起了嚣张的气焰: “好呀,关敏上仙,只要你以后不欺负盐诺,之前的事我就不计较了。” “我怎么可能欺负顾盐诺呢?她可是…” “秋秋,我们之前种的土豆熟了,一起去挖啊!” “来啦,来啦!” 盐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打断了关敏的话。将李秋叫走,两个姑娘一起兴致勃勃地跑去挖土豆了。 “关家与顾家的联姻,办的怎么样了?”邵无铭面对眼前唯唯诺诺的关敏,换了一个话题继续询问着。 “神龙戟大人,我与顾盐诺从前在神界自幼定下婚约,您是知道的。只是这些年,顾盐诺好想失忆了般,根本不记得我…我只能用一些偏激的方法来吸引她的注意。”关敏的声音略带哭腔。 “失忆?虽然神界被毁,但其他人的记忆都尚在,怎么偏偏顾姑娘会失忆呢?她那个不学无术的弟弟呢?现在在何处啊?” “顾盐凡将军,在神魔两界交战之时不慎提前坠入凡间,至今未归啊!”关敏扑通一下跪倒在邵无铭面前:“顾盐诺肯定是受了刺激才会失忆的。神龙戟大人,求您想想办法。我真的很喜欢她,我也不想每天做跳梁小丑,甚至伤害到李秋姐姐,实属被逼无奈啊。” “……” “神龙戟大人,您一定有办法,我只知道顾盐凡将军落入凡间的 18.还不捅破窗纸吗? [] 一股难以言表的疼痛从右臂传来,仿佛要将所有的力量吸走般。神经的刺激控制着大脑,让邵无铭感到疲惫和无助。 邵无铭捂着胳膊,强撑着爬了起来。揭开袖子,右臂上的伤疤渗出一滩黑色的血,伤疤处呈现墨绿色。 那日绯烟铳的炮弹击中神龙的刹那,倒是无恙,只是那炮弹,似乎有着异于寻常的慢毒。 寻常的毒对神来说毫无作用,更何况是护佑神界平息神魔大战神龙超群的神龙戟。望虚山从上到下无一不敬仰神龙戟,此毒又是何人所为? 邵无铭强忍着疼痛,盘坐在床上开始运功排毒,那滩黑色的毒血被慢慢逼出,但不足一瞬,黑血又猛地缩了回去,若是渗透下去,只怕会渐渐吞噬掉体内的神力。邵无铭见情况不妙只能变换招式,在胸口释法点穴,用法力封住自己的心脉,暂时压制了慢毒。 敲门声在此时响起。 “谁?”邵无铭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那么警惕干什么,我又不是鬼。”李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盐诺刚刚做了土豆饼,让我叫你过去一起吃,你要不要来?” 邵无铭把袖子抚平,装作没事般开了门。李秋正端着盘子大快朵颐着,见邵无铭出来,大眼瞪小眼,赶紧擦了擦嘴。 “她居然让你来叫我?怎么不叫关敏?” “哎呀,别提了,他俩那是水火不容,依我看啊,这盐诺,根本就不喜欢关敏(嚼嚼嚼)。”李秋继续吃着。 “那你有没有觉得她有哪里不对劲?” 李秋难以置信地看着一脸正经的邵无铭:“盐诺能有什么不对劲,一直都是这样呀,你又疯啦?” “…..”邵无铭颇为无奈,但不好再多说什么。 “盐诺这姑娘挺好的,长得也不差,性格也开朗,你觉得怎么样?”李秋一脸吃瓜相地询问着邵无铭。 “你在说什么?”邵无铭一时还没明白李秋的意思。 “长得漂亮,又是神族血统,厨艺还好,可让你小子捞到咯。”李秋使劲憋住姨母笑。 邵无铭听闻此话皱起了眉,非常不可思议地看着李秋,有半分烦躁,又有半分失落。 “别胡说,李土豆,放心你的狗命。”邵无铭话语间尽显冰凉。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家?方便透露下吗?邵爷?”李秋凑上前来,手里就差一把瓜子。 话语飘荡在安静的风里,只剩胸膛中渐渐剧烈的心跳声。邵无铭看着面前的李秋,眉眼间的情意汹涌,可他死死克制着,嗓子哑暗得要命。她的凝视仿佛扫过他的心间,心头微微一颤。 “求你了,偷偷告诉我吧,我保证不告诉别人。”李秋把耳朵凑了过来。 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飘了下来,淋湿了李秋的衣襟,李秋赶紧往屋檐里又挪了一步,贴在邵无铭身边,头发不经意间扫过他的手,使本就在拨漾的心弦剧烈颤动着,抽丝剥茧般发酵,扩散开来。 邵无铭伸手拖住李秋的脸,转过来面向自己,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再稍微靠近一些便会唇齿相依。李秋大眼睛瞪得圆圆得,像沼泽般,让人陷入其中,邵无铭不自觉得低头凑近了些,但他始终不敢夸过那短短的一寸。 “你就吃吧,李土豆,你可比过去圆了些。”邵无铭捏了捏李秋圆鼓鼓的小脸。 “好像真有一点,完了!”李秋惊慌失措间像检查一下自己的脸是不是胖了,慌忙间不经意地握在邵无铭手上。 “现在的样子最好看。” 近在咫尺的距离,握在一起的手,看着他明朗且带有笑意的眉目,让人舍不得移开半分。 “我…我得走了,大家还等我回去呢。” “好。” 二人如有默契般松开彼此,小雨落入池塘中,李秋望而却步,头顶上一把纸伞悄悄拦住了扑面而来的雨水。 “送你过去。” 漫步雨中,二人之间的气氛颇为奇妙。李秋到盐诺门口时望向邵无铭的眼神竟有一丝恋恋不舍。 “你真的不一起来吗?可好吃了,盐诺那还有好多呢。” “不了,快进去吧。” “那下次见?” 邵无铭浅笑着,如同醉人的熟酒一般 “不,是每天都见。” 和邵无铭在一起时的心动与遇见旋鹰时的感觉不同,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莫名幸福感,而不是只流露于表面的情水。李秋目送邵无铭走远,终于回到了盐诺的房间。 “这不是邵大哥吗?快过来看看。” 回去的路上,邵无铭偶遇东仁昭和东仁芯仪两人,正举着一张窗纸往完好无损的窗户上贴。 “你俩在干什么。”邵无铭好不理解这般操作:“好好的窗纸,为何再贴一层啊?” 东仁昭与东仁芯仪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东仁昭一个伸手就把窗户上的窗纸戳了一个大洞。 “这窗纸都薄成这样了,轻轻一戳,不就破了吗?”东仁昭坏笑着。 “话里有话是吧?去去去,别闹。”邵无铭连连摆手,快步向远处走去。 不知不觉来到韶宁池外,格外空旷,竟连一处装饰也没有,邵无铭凝望着大殿前那颇为熟悉的池水,陷入了沉思。 “纹卿,看奶奶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 “有了这些原胚石,以后奶奶给你锻造这世界上最好的兵器,哎,就跟那神龙戟一样气派。” “……” “纹卿啊,奶奶怎么感觉最近你变了一个人啊,可能是我老了,奶奶已经看不见你的样子了。” 脑海中的记忆翻云覆雨,邵无铭抬头望向大殿,大门紧闭着,颇为荒凉。 推开至呀作响的房门,灰蒙蒙的房间里布满了灰尘与蜘蛛网,乌烟瘴气。邵无铭慢步向内走去,在大殿最里侧的角落,坐着一位头发花白,双目无神的长者,这便是望虚氏族韶长坛长老。 “不用来探望老身,年轻人,你走吧。”韶长坛听闻脚步声,悠悠开口道。 邵无铭沉默不语,慢慢向韶长坛走去。 “这个脚步声…….年轻人,你不用再变着戏法哄老身高兴了。道理老身都明白。” “奶奶,是我。”邵无铭终于开口道。 听见熟悉的声音,韶长坛长老的神情慢慢舒展开来,步履蹒跚摸索着想要向前 19.愿以凡人之躯为你挡下致命一击 [] 过了一会,陆扶离开了韶宁池大殿 “姑娘还请留步。” 邵无铭等在这里许久,直到陆扶现身才缓缓走出来,一步步朝陆扶逼近。 气氛格外奇怪,陆扶连连后退着。 “神龙戟大人,在下只是按照惯例来探望韶长老,您若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陆扶想要从邵无铭身边窜过,却被他一把抓住。 “你到底是谁?”邵无铭恶狠狠地抓着陆扶。 “观春阁新任长老,陆扶。”面纱下的陆扶挤出一抹微笑,语气还是如往常一样温婉。 突然,陆扶拔出绯烟铳向邵无铭挥去,邵无铭一个下蹲松开陆扶,绯烟铳从头顶划过,留下一道巨大的红烟。陆扶见状召唤红云往空中飞去。 邵无铭唤出神龙乘胜追击,二人宛如空中的两道闪电,光速飞驰着。飞行中陆扶发射三枚红烟弹向邵无铭打去,邵无铭右臂金光亮起,神龙戟出现在手中,将红弹逐个击破。 “秋秋,你看,有流星哎,快许愿。”盐诺拉着李秋走出房间,指着空中兴奋地说道。 “不好!”李秋定睛一看,是神龙与红云在空中划过留下的痕迹,赶紧向那方向追去。 “等等我啊,秋秋!”盐诺跟着李秋往同一方向跑去。 空中的红云飞行速度极快,不断发射红烟弹干扰着神龙。邵无铭左手释法,莫念口诀,双眼发若神光,唤来无数把剑环绕在身旁,剑雨朝着红云的方向刺去。 红云消散,形成一只白鸟,双翼包裹住陆扶,阻挡了铺天盖地的剑雨的攻击。 “神龙戟大人,您还是早点休息吧,想必您也该累了吧。”陆扶笑道,白鸟消失,红云再次出现在脚下。举起绯烟铳凝聚力量,朝着神龙击出一枚巨大异于常的炮弹。 红弹追击力量极为强大,神龙躲避不开,眼见即将命中龙身时,邵无铭只身跳入云海,于空中坠落着。 神龙被红弹击成碎片,随邵无铭一同坠落,凝聚到神龙戟之上,从神龙戟中重新钻出一条完整的神龙。 邵无铭跳到龙背上,毫无压力地朝着陆扶怂了怂肩。陆扶见状况不妙,继续向远飞去。神龙穷追不舍。 “师父!你别打了,快下来!好危险啊!”盐诺与李秋赶了过来,盐诺朝着空中大喊着。 李秋见空中情况不妙,着急地环视四周,不远处便有一片竹林,有一根练功绳拴在两根高耸的竹子之间,宛如一座巨大的弹弓。便赶紧跑了过去,将一颗土豆拴在绳子上面,用力向后拉扯,朝空中两人的位置发射过去。 奈何红云与神龙飞得太高,是渺小的土豆根本达不到的高度。 邵无铭手握神龙戟连环防守着陆扶发射过来的红烟弹,右臂上的毒再次发作,伤痕隐隐作痛,贸然使用神力使破碎的神龙重塑,以及冲破了心脉的封印。疼痛钻心,实在难忍,手中握着的神龙戟消失了。 “神龙戟大人,看来您没有退路了呢,确实需要休息了。”陆扶依旧举着绯烟铳,瞄准受伤的邵无铭。 “盐诺,帮我一把。” “秋秋,你要干什么?” 李秋坐在了两竹之间的练功绳上,使劲往后蹭着。盐诺站在她身后,虽然口中担心,但还是帮忙往后拉着。 “送我上天。”李秋冷笑一声,势在必得地盯着空中的两人。 啪! 一声巨响,被拉到极限的绳子随着盐诺的松手,将李秋往空中弹射出去,李秋身姿轻盈,伴随着绳子的冲力,运用轻功之力,很快便穿梭上了云层之间。在即将触碰到神龙的刹那,李秋伸出手想拉住邵无铭躲过陆扶的攻击。 不料此时冲力竟然消失了,悬在半空的李秋毫无防备地失去重心,从离地面万尺高的地方坠落下去。 李秋害怕得闭紧了双眼,恍惚之间,坠落感却突然消失了。 睁开眼,邵无铭伸手拉住了即将从云间摔到地面的李秋,忍着右臂上的疼痛,紧紧攥着李秋的手。 陆扶见状也收起了武器,想上前帮李秋,但见邵无铭拉住了她,暂时没事,便独自向远处飞去。 “师父!师父!”盐诺追着陆扶的方向跑向远方。 “李土豆,你自己都知道你是个凡人,飞这么高不怕死啊?”神龙身负重伤即将力量耗尽,邵无铭拼命咬牙坚持着。 “我知道,但陆扶是绝对不会伤我的,我若来还能帮你挡一击,我若不来你怎么办?” 二人的手在空中紧紧拉在一起,神龙终于坚持不住,消失在空中,邵无铭与李秋一同从空中坠落而下。 云层之间,邵无铭抱住李秋的身体,转换方向,把自己垫在李秋之下。李秋害怕地抱紧邵无铭,闭上眼睛不敢看下面的万尺高空。 “真笨啊你。” 邵无铭渐渐冷静下来,摸了摸李秋的头。拿出苍弧弓往地面抛去,接触过神龙戟力量的苍弧弓仿佛被激活了般,于地面形成一个巨大的保护层。 二人一同坠落在上面,强大的冲力吹起万般沙尘。 邵无铭满头冷汗,大口喘着粗气,右手上的黑血浸透了衣服,用左手轻轻拍了拍趴在自己身上不敢睁眼的李秋。 “别怕,没事了。” “我是死了吗?”李秋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偷看着外面。突然之间发现自己竟趴在了邵无铭身上。 “喜欢抱的话,只能让你多抱一小会哦。” 李秋赶紧爬了起来,看到邵无铭右臂上的黑血,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的红烟弹有毒。”邵无铭强撑着站起来看着李秋担心的神色,慢悠悠地说道:“可惜没能彻底毒死我。” 李秋看着邵无铭疼痛难忍但仍故作的样子,心里竟有一种莫名的疼痛,仿佛感同身受般,久久地呆坐在地上。眼眶悄悄泛红。 “好啦,不是说好了天天见吗?我还没死呢。” 李秋抓住邵无铭的手,抬起的目光伴随着两滴晶莹的泪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那一刻她多么希望自己能为他分担一些痛苦,但却无能为力。 “别哭了,走啦,送你回去,下次不许再这样了。”邵无铭摸了摸李秋的脸颊,拂去泪水,朝观春阁走去。左右看了看,悄悄勾起李秋的手指,李秋下意识地要缩回手,却被他穿过指缝紧紧地握着。 就像她一介凡人毫不犹豫飞到空中想要为他挡下那一击一样。 毒扩散开来,邵无铭心头一缩,牵着李秋的手也不自觉得捏得更紧。 “没事吧?还好吗?”李 20.混战修罗 [] “这位公子,请问您有看到我师父吗?” 脚步缓缓走近,高大的身影站到盐诺面前,是那双如同深渊般的眼睛。盐诺看得入了迷,仿佛被吸走了魂魄般,眼中的光亮在慢慢变暗。 空中丝丝缕缕的银线飞了过来,缠住盐诺的手脚,被银线拉到远处。盐诺突然间清醒过来,眼中的光亮也恢复了。 旋鹰转过身来,环绕着空荡无人的四周,望虚山上黑压压的一片再次袭来。耳听乾坤,刹那间砍断了一根向自己飞来的隐形丝线。 一支木箭随着被砍断的丝线射了出来,被旋鹰一把捏碎。紧接着,陆丹青的身影从枯叶殿的房顶上出现,俯视着场下的旋鹰。 “陆丹青姑娘,交出苍弧弓,饶你不死。” 旋鹰邪笑着,万只黑鹰将天空撕开一道口子,从中慢慢溢出一把举行战斧,悬挂在天空之上。 房顶上的陆丹青被风吹散了,紧接着,一条条银线连接着的无数个陆丹青出现在四周。 繁多的银丝从四面八方伸来,将旋鹰团团包围,形成一个巨大的茧。 “那是什么?” “那不是师父寝殿的方向吗?” “过去看看。” 关敏、彭映英、张柬炷携带几个弟子朝着枯叶殿的方向跑去,映入眼帘的只有殿前一个巨大的白色茧丝,以及晕倒在角落安然无恙的盐诺。 “顾盐诺,顾盐诺!醒醒。”关敏抱起盐诺,摇晃着她的肩膀。 “带她走,快!”王尔从旁边走了出来,语气急躁:“是那日袭击望虚山的刺客,我的银丝控制不了他多久,把顾盐诺带走,快!” 关敏抱着盐诺有些不知所措,王尔说话的瞬间,巨大的茧丝炸裂开来,从中钻出无数只黑鹰,咬住了周围几个白衣弟子的头,将他们撕碎。 彭映英拿出一个大葫芦,将盖子打开,里面散发出淡淡的异香,可暂时驱散黑鹰,将葫芦塞到关敏身上,与张柬炷同时拔出望虚银剑,把关敏和盐诺挡到身后。 “大哥,快走。” “这里有我们。” 关敏眼含热泪拔腿就跑,旋鹰从巨大的黑鹰源泉中缓缓走出,扭了扭脖子,十分不屑地笑着。 黑鹰飞进枯叶殿内,将石像团团围住,陆扶躲在石像后面,紧张得动弹不得。手里挥舞着绯烟铳,不断驱赶石像周围的黑鹰。 “呼叫掌门,刺客来袭,已经打伤了几名弟子,位置在观春阁枯叶殿。”王尔躲在石头后面,召唤出一个通讯法阵。 黑鹰发现了王尔的位置,吊住了他的头发往上拉扯着。王尔疼得呲牙咧嘴,使用自己微弱的发力驱散着,四处逃窜。 头顶被咬的得炸了毛,王尔连滚带爬向枯叶殿外跑去,却不慎被台阶绊倒。王尔趴在地上紧紧捂住脑袋,已经做好了被黑鹰撕碎的准备。 “真的是你啊,假神仙?” 王尔从指缝中偷偷向上看去,之间李秋双手叉腰,十分神气,憋着笑打量着趴在地上的王尔。黑鹰全部都从两人身边掠过。 “假神仙,你可以回去数一数,这是我第几次救了你,嗯?”李秋掏出土豆狠狠砸在王尔脸上:“先睡会吧!别添乱啊!” 李秋手上两枚红镯闪着弱光,独步走近枯叶殿附近。看看悬挂在空中的战斧,似乎与那天在竹林中那道血色的战斧相似,只不过当时的只是幻影,如今空中挂着的是一把实打实的真体。 黑鹰不断从战斧周围冒出来,再次将望虚山笼罩。 “喂!接我一把!”李秋朝空中大喊着,从不远处飞来一条神龙俯冲下来。 邵无铭拉住李秋的手,将她拽到龙背上,神龙重新向空中飞去,越升越高,逐渐靠近空中的巨型战斧。神龙灵巧地躲避着黑鹰的袭击。 “天骨神器之首【无霁钺】,不死不灭之身。”邵无铭谨慎地说道,半天没收到回应,一低头见李秋正抱着自己大腿。 “唔哇哇哇———你慢点飞啊,我真的会怕。”李秋根本不敢往下看,更别说往上看了。 “……你要是不站起来,我就没法告诉你击退它的办法。”邵无铭无奈。 “你有办法?哇!你还是自己打吧!!别晃了,我要掉下去了!”李秋依然紧紧抱着邵无铭大腿。 “这三把天骨神器乃是从魔神七泉谬郁的元神中分裂而出的,其中无霁钺吸收的神力过半,所以是天骨神器之首。凭我一人现在的力量难以敌他,你若愿意帮我一把,即刻见效。” “什么一二三,我怎么帮你啊。”李秋鼓起勇气抬起了脸。 邵无铭将激活后的苍弧弓递给李秋,神龙穿梭迅速,强风吹乱了李秋的头发,李秋拽着邵无铭的衣服缓缓站了起来。 “干啥呢,我站都站不稳!”李秋被迫接过苍弧弓,又害怕地蹲了下来。 邵无铭右臂发出耀眼的金光,将神龙戟抽了出来,扶起颤颤巍巍的李秋护到胸前,两人一起握住苍弧弓。 “记得瞄准它。” 邵无铭将神龙戟架在苍弧弓之上,握住李秋的手拉起弓弦,神龙戟本体与天骨神器苍弧弓形成了一座散发神光的弩,威力大增。 “我……我不会射箭啊。”李秋大喊着,双手止不住得颤抖。靠在邵无铭怀里。 “别怕,有我在,松手后就往后躺。” 邵无铭握住李秋的两只手,调整到最佳的射箭状态。狂风中的李秋根本睁不开眼睛,感觉到弦被拉满,便稀里糊涂地放手将神龙戟射出。 神龙戟与天骨神器苍弧弓形成的弩在发射的瞬间产生了巨大的后坐力。将李秋弹了出去。 神龙戟顺着苍弧弓扯出的轨道飞出一道金色的痕迹,将漆黑的鹰团劈开一道金色的裂光,直冲空中那巨大的无霁钺飞去,神龙戟刺入无霁钺的刃之上,无霁钺竟裂开一道口子。 李秋于空中坠落着,失去重感布满全身。在空中不停扑腾着,好像抓住了什么稳稳的东西,睁开眼,发现自己又如彩旗般挂在龙角之上。 “噗嗤,都跟你说了别怕,你是不是想在我这神龙上,混个挂件当当看啊?”邵无铭站在龙背上指着李秋笑出了声。 “我真的服了你了,你是不是一天不损我就浑身难受啊!”李秋拼命抓着摇摆中的神龙。 “知道了,以后在那里给你按个专用的把手好不好?”邵无铭笑得大声,缓缓将神龙降下落地。邵无铭独自跳下神龙,将李秋推得老远:“你先走,我去会会他。” “谁啊?谁啊?哇!怎么又开始飞啦?” 21.云端吻 [] 神龙在高空穿梭着,威风凛凛的男人站在龙背上,脚边窝着一团极其狼狈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我说,李土豆,你到底什么时候能站起来?”邵无铭大腿被李秋紧紧抱着,非常无语。 “太高了!我好害怕!我站起来就要掉下去了。”李秋搂着邵无铭大腿,窝在他脚边,紧闭双眼。 “你抓着龙角到处飘的时候也没见你喊害怕啊?” “你快闭嘴吧!什么时候能飞慢一点?这是要去哪里啊?” “你站起来我就告诉你。” 李秋双腿颤巍巍地抖来抖去,攥着邵无铭的衣服,迎着空中强大的风,想要克服恐惧站起身来。脚下一滑,正要向后仰去,又被邵无铭一把抓住胳膊拽了回来。李秋趁机紧紧抱住邵无铭的腰,将脸埋到他的胸膛中。 “怕什么嘛,你看这不是就站起来了?根本没那么可怕。”邵无铭调侃着:“早点相信我不就行了?” 李秋不敢说话,也不敢睁眼,脸紧紧贴着邵无铭热热的胸膛,仿佛能感受到他身上紧实的肌肉线条,双手环绕着他恰到好处的腰肢。 “没关系,多飞几次你就不怕了,看来下次还能再快一点,记得要抱紧我哦~”邵无铭低下头看着蜷缩在自己怀里的李秋笑道。 “你!” 李秋听闻此话,愤怒地抬起头来。不料正闯入邵无铭深情的视线。环抱在他怀里,双唇距离之近,感受着彼此间温热的呼吸。望着他,心脏竟不停受控制地跳动着。 飞行中的神龙突然颤动一下,李秋一个没站稳向踱了一步,恰巧吻上邵无铭微张的嘴唇。两人呼吸相交,邵无铭瞳孔微颤,这次的吻不像上次般浅尝辄止,带有一丝急促与不可思议。 她的唇很软,邵无铭垂下眉眼望着李秋的眼睛,时间定格在了这一秒。李秋睁着大眼睛看着邵无铭,这次她没有着急移开,而是趁机偷偷在他双唇间深深啜吻了一下,才缓缓低下头来。 “赶紧闭嘴。” “哦。” 靠在他的炙热的胸口,聆听到如此强烈的心跳声。李秋撂下一句狠话,思来想去,还是重新抬起头来看着邵无铭。 邵无铭怯懦懦地浅应一声,没了平时嘴碎的嚣张气焰,刻意将头转向一边,语言系统崩溃,脸色通红,一动也不敢动,躲闪着李秋的视线。但她一直这样盯着自己看,最终还是被她的视线勾了回来。 二人再一次顷刻间对视着,邵无铭直勾勾地看着抱在自己怀里的李秋,难以压制剧烈的心跳,轻轻咽了咽口水,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呼吸一样。伸出手轻轻捏住李秋的脸,托住她的下巴,指腹轻轻婆娑着她的唇。李秋并没有躲闪,邵无铭慢慢低下头再次吻了下去。 “你…我们要去哪呀?”李秋突然开口问道。 邵无铭愣了一下,收回即将接触在一起的吻,迅速调整心态,强装着镇定。 神龙飞到望虚山最高峰的平顶之上,邵无铭轻盈地走下,而李秋则是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此处便是整个人间的最高处,仅次于前天界的地方——望虚之峰。是千年前神魔大战中被神龙戟斩平的山间,高耸的平峰耸入云霄,周围萦绕着零零碎碎的神云与神雾,宛如仙境一般,水云掩映,烟雾飘渺的艺术境界。 云雾散去,整个人间尽收眼底。李秋爬到涯边,看着山下的城镇被陇上一层神气感到颇为神奇。跑来跑去,四处张望着。 “好美啊!这里是不是能看到我家呀?”李秋兴奋地转过身兴奋地对邵无铭说着。 邵无铭嘴角上扬,缓步走到一朵云上面,向站在崖边对李秋伸出手。李秋看了看邵无铭的手,毫不犹豫地牵住并踏到云彩之上。 云彩在天空中缓慢地飘着,不一会便远离了崖边。李秋再一次害怕地趴到地上,透过云彩到缝隙,似乎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场面。城镇中房屋井然有序地排列着,最南端有一间破破烂烂的茅屋,附近还有一片黑黑的土豆田。 “哇!是我家哎!”李秋兴奋地大喊道,怪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不过我家好像是整个雾江村最破的房子了。” “这我当然知道。”邵无铭站得笔直,看着趴在地上形状奇怪的李秋不知该说些什么。 “哎,你说如果我现在从这里跳下去,你会救我吗?我会摔死吗?”李秋转过来十分惬意地躺在云彩上,双手双脚氆氇着软绵绵的云彩。 “亲我一口,我倒是可以考虑救你一下。”邵无铭移开视线,若无其事般随意地说着。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 李秋一下子从云彩上腾了起来,双手搭在邵无铭颈项上,迅速贴近,灵巧地撬开他的双唇。一开始的吻还只是落在他的唇上,但随着她的呼吸,变得热烈而缠绵。 “我下去咯。”李秋松开邵无铭,立刻向着身后的万米高空躺了下去。 邵无铭愣在原地,直到李秋消失在他视线之中才缓过神来。 “真是麻烦的家伙。” 李秋在高空坠落着,好奇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好像边坠落边路过望虚山上的观春阁,看到关敏背着盐诺走在回房屋的道路上;又看到掌门老头带着几个白衣弟子赶去枯叶殿的方向,用担架不停接送着伤员,以及灰溜溜的王尔;渐渐的,刚刚还很渺小的房屋在眼中渐渐变大,坠落的速度也逐渐加快。李秋闭紧双眼朝着空中伸出双手。 环抱住从云端席卷而下的神龙,被重新带回了万米高空中。睁开眼,李秋已完好无损地趴在龙背上,而邵无铭就站在前方。 “真好玩!!再亲你一下,你让我再玩一次好不好?”李秋凑上前去,挤在邵无铭身边兴奋地问道。 “别闹了,我的大小姐。”邵无铭不敢看向李秋,对于此等问题颇为无奈。 “不嘛,你不是总想让我亲你吗?亲了你又不好意思!再让我玩一次嘛,求你了。”李秋满眼星星,不停摇晃着邵无铭的胳膊。 邵无铭抽出手,挤出一抹无奈的微笑:“想得美。” 神龙周围被一道金色法罩包围,李秋这下再也无法直接往下跳咯。 “原来你这有安全带啊!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李秋气得跺脚:“我还一直以为飞在空中会掉下去呢!啊啊啊啊!” 邵无铭轻笑一声,神龙带着李秋往观春阁飞去。 二人回到观春阁,恰巧碰上背着盐诺走回来的关敏,关敏背着盐诺, 22.神秘茶 [] 夜幕下潜,摇曳着烛火的房间内映衬着毫无交流的身影,只剩关敏与盐诺两人,气氛格外奇怪,气温仿佛降到了冰点。 盐诺躺在床上,背过身去,用后脑勺对着关敏,一句话也不说。 “那个……我去给你倒杯水喝吧。”关敏鼓起勇气试图打破这僵局。 “出去。”盐诺冰冷冷地说道。 “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哦对,最近小彭研究出了土豆泥味的糖葫芦,我记得你最喜欢吃土豆了……” “出去!!!”盐诺从床上坐起来怒气冲冲地将枕头丢向关敏。 关敏接住枕头,没有勇气看向盐诺生气的样子。想要开口再说些什么,但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竟有些酸酸的。 “你还是什么都不愿和我说吗?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关敏语气低沉了下来。 盐诺释法将靠在一旁的望虚银剑抽了出来,手一挥,望虚银剑直向关敏刺去。 关敏什么都没说,用手攥住了刺过来的剑刃,剑刃与手之间的力量抗衡着,将关敏掌心割破,血液顺着剑尖流了下来,滴到地板上,关敏一声不吭,可能此时,手上的伤口远不及心上的伤口疼。 盐诺见状加大了能量,剑更用力地向关敏刺去,任凭关敏紧攥着剑刃,但剑尖已抵在关敏身上,即将刺破关敏的身体。 “盐诺!你在干什么!?” 李秋端着一盘新鲜的土豆饼猛地推开门,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惊呼。盐诺赶紧收起了法力,关敏身前的银剑伴随着星星点点的血迹,掉落在地板上。 “和她没关系,是我。” 关敏语气中尽显失望,低着头,从李秋旁边走出了房门。 “秋秋啊,这么晚你怎么还不休息?”盐诺挤出一个尴尬的微笑。 “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喏,给你拿了点吃的。”李秋走到盐诺床边,将盘子放到桌子上,坐在盐诺的床头:“你好点了没有?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已经好多了。”盐诺的神色终于有所缓和:“哎,你上次问了,邵公子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李秋懵懵地摇了摇头:“他确实什么也没说啊。” 盐诺听后丧气地在床上打着滚:“啊啊啊啊!怎么办,看来我得主动出击了。” 李秋冷汗直冒,谁能提前预料盐诺这家伙要搞出什么名堂。 “秋秋,你会帮我的对吧?”盐诺突然搂上李秋的肩膀。 “呃…..你想让我怎么帮你?”李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用你的名义把邵公子叫出来,我这有几款世间难得的好茶,帮我一同品一品如何?” 见李秋略有犹豫,盐诺跳下床来,从抽屉中拿出了一个绿色的茶包放进茶壶中,略施法术,不一会便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端到李秋面前。 “尝一尝吧,真的很好喝的,不骗你。”盐诺叉着腰,十分得意。 李秋轻抿了一口,并未赶紧有什么异样,便一口气将茶喝光。 “怎么样?” “没什么味道啊,你这茶怕不是过期了吧?”李秋有点摸不着头脑,手中的这杯茶,味道清淡,虽被盐诺称作绝世好茶,但味道竟连寻常的茶水也比不上。 “不应该啊。”盐诺也摸不着头脑,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一口饮下,却立马吐了出来:“呕,这也太浓了,你居然还说没味道。” 李秋再次拿起几杯接连喝下,仍未察觉到什么不对,拿起茶壶直接一饮而尽。 “这不就是水吗?还有其他的没?”李秋擦了擦嘴,好像还没喝痛快。 盐诺在抽屉里不停翻找,又拿出一个蓝色的茶包,换了个新茶壶,重新泡了一杯茶递给李秋。 “有什么不一样吗?不会只是包装不同吧?”李秋仍觉得没滋没味的。 盐诺尝了一口,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李秋:“你确定没有什么怪味吗?” “没有啊。” 盐诺垂下眉眼思考着,按照常理,这两种茶应该是一种有淡淡的怪味,另一种无味,但李秋一个凡人全部喝下却安然无恙,盐诺不信邪地左一口又一口地尝着。 “你刚醒来不久,早点休息,少喝点茶吧。”李秋抢过盐诺手中的茶杯,指了指桌子上的土豆饼:“赶紧把饭吃了先睡觉吧。” 盐诺没有理睬李秋,反而依旧沉思着。此时,窗外一道黑影一闪而过,盐诺才缓过神来。连忙拉着李秋转过身来,好像生怕她注意到那黑影一般。 “我知道啦秋秋,你赶紧回去休息吧。”盐诺将李秋推到门口,两人道别后,盐诺马上关上了房门。 李秋挠了挠头,不太理解盐诺这突如其来的反常行为。正想往自己房间走去,恰巧此时,那道黑影再次窜过。 谨慎地回过头,身后什么都没有,隐约记得黑影朝着盐诺房间后的拐角处飘去,李便赶紧追上去查看。 即将靠近拐角,突然,李秋被一个男子从后面捂住了嘴,拉到了盐诺房后的一颗树后面。李秋不停挣扎着,向后乱踢。 “李秋姐姐,嘘,是我。” 关敏压低声音小声说着,松开捂住李秋的手,示意她不要乱行动。 “你没走啊?怎么在这里?难道说?刚刚盐诺房外的黑影不是你?”李秋同样压低声音。 “我一直在后院,根本不存在逃窜成神秘的黑影这么一说。此人或许来意不善,先观察一下。” 两人躲在树后面,一上一下探出脑袋来。 “师父!干什么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李秋与关敏都吓了一跳,转过头来,东仁芯仪在身后疑惑不解地看着两人。 “嘘———”李秋赶紧把东仁芯仪拉到树后面,三人一同观察着那团黑影在盐诺房间周围的动向。 那人在盐诺房间周围转悠着,过了一会,来到房后的小窗处,轻轻敲了三下,手中仿佛拿着什么东西。 “关敏,要不是亲眼看见,我还真以为是你。”李秋小声嘀咕着。 “我也希望是我啊,这样起码顾盐诺不会有危险。”关敏略显着急。 无人开窗,那人又在相同的位置敲了五下。这次,小窗终于缓缓打开,盐诺从里面伸出一只手,手中仿佛也拿着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你看清了吗关敏?” 关敏摇了摇头。 “好像是药包,不对,茶包?”东仁芯仪仔细观察着。 “茶包?”李秋与关敏更加一头雾水了。 顺着小窗透出来的光,李秋揉了揉眼睛,终于能看清一些了。盐诺手中握着一蓝一绿两个包裹,与刚刚拿出来的茶包十分相似,根本就是一模一样!窗外那人手中拿着一紫一绿的茶包,往屋里递。盐诺伸手接过那人递进来的茶包,将原本自己手中的茶包扔了出去。 “她这是要干嘛?” “谁知道啊,刚才神秘兮兮地给我泡茶喝,我说她的茶没味道,她还不相信。” “什么茶,有大包子好吃吗?” “小点声!” 窗口处的盐诺与神秘人完成了交易,将窗子重新关了起来,那神秘人朝观春阁外跑去。 “关敏,追上去看看。”李秋从树下窜了出去,此人行事诡异, 23.地下机关迷城·其一 [] 暗门内危机四伏,墙壁上布满暗格,内放置着锋利的铁锋刺。脚下是用木板铺成的桥梁,旁边是冒着绿气的无尽沼泽。 王尔轻车熟路地行走在木桥上,身影消失在密室的深处。李秋紧随其后,身姿轻盈一踏即跃,稳稳落在木桥对面的地面上。 “好可怕,我怎么不知道望虚山上还有这种地方?”关敏躲在队伍的最末尾,望着木桥,双腿颤抖着,大气不敢喘。 “老大,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哈哈哈。”彭映英赶紧抓住抖动不停的关敏:“老大,你先冷静一下,我可不想掉下去。” “老大你要是害怕,你就别去了。”张柬炷笑话道。 “别吵,快跟上。”东仁昭把东仁芯仪送到木桥对岸,赶紧招呼关敏三兄弟。 彭映英张柬炷两人轻盈地踏上木桥,不费吹灰之力便到达了对岸。 “老大,没事,快过来啊。” “老大,你要是不过来,这老大给我当两天行不?” 两人朝着还在起点的关敏大喊道,但关敏却没有那么快克服心底的恐惧。 “关敏,你不想查清盐诺到底在隐瞒你什么吗?”李秋添油加醋道。 想到盐诺,关敏擦了擦汗,望着木桥下的沼泽,咽了咽口水,想都没想便一脚踏了过来,在空中一个翻腾,扑到彭映英和张柬炷身边。 彭映英与张柬炷齐刷刷地向关敏竖起了大拇指。 队伍最前面的李秋继续带头向前走着,东仁芯仪躲在她身后紧紧攥着她的衣襟,这段路看似平常,没有危险,但地面上却有星星琐碎的杂草横向生长,将地面划分成无数个格子。 李秋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是真有危险她也得试一试死得痛不痛,大胆抬腿就踏了上去。走了几步,发现无事发生,便大摇大摆起来。 “师父,你慢点走!”东仁芯仪有点跟不上李秋的步伐,紧张地迈着杂乱的步伐。 一个没留神,东仁芯仪与李秋踩到了同一个格子上。空间里发出了锁链的摩擦声,地面开始剧烈颤抖。 墙壁上的暗格下降,里面的铁锋刺伸了出来,不论在场六人如何躲闪,那铁峰刺就如锁敌了般瞄准眉心。 “别慌,它只是瞄准,并没有发射。”李秋感到一丝慌张,脑子飞速旋转分析敌情,大声安慰着众人。 “刁妹,你别紧张,不要乱踩!”东仁昭虽然自己也怕得不行,但看着快要吓哭的东仁芯仪,连连安抚着她的情绪:“实在不行,哥哥背你。” “我能,我可以。”东仁芯仪重振旗鼓,拉紧李秋的袖子,继续向前。 挤在最后面的关敏三兄弟更是一动不敢动,将李秋的话抛之脑后,左右摇摆,看着铁锋刺不断瞄准的样子,吓得丢了魂,毫无秩序地向前跑去。 踩着前面人的脚后跟,三人争先恐后地往前跑着,铁锋刺紧追着瞄准而去。站在原地的李秋与东仁兄妹感受到大地被他们踏得乱颤。 “安静点!” 李秋忍无可忍,掏出三颗土豆向三人砸去,手法比那墙壁上的铁锋刺还准,三颗土豆分别正中三人的后脑勺,头骨传来一阵酸痛。 关敏三人终于停下闹腾的脚步,俯着身子大口喘着粗气。 “此处布满机关,若是踏错一步,墙上安装的暗器将会即刻发射,你们三个就这么不想活了吗?”李秋训斥着前方的三兄弟。 “哦……” “好好走路!” “是!李秋姐姐。” 那三人终于安静下来,李秋与东仁兄妹也小心翼翼地迈着整齐的步伐穿过了布满铁锋刺的地带。 面前又是那片绿色的沼泽,眼前无处可走,只有一根悬挂在头顶的藤蔓垂了下来。 李秋拽着藤蔓向下抻了抻,还算结实,向后退了几步,又向前狂奔而去,抓着藤蔓荡到对面的一处小平台上。单膝落地,而后真起身来将藤蔓抛了回去。 “师父,这太抖了吧….我不行!”东仁芯仪连连退缩。 “我来!”关敏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接住李秋抛来的藤蔓,直接荡了过去,完美落地。 “东仁兄,请,我给你垫后。”彭映英将藤蔓递到东仁昭手上。 “没事,我接着你。”关敏在对岸加油打气着。 东仁昭沉默不语,做了一个慎重的决定,他背起蜷缩在一旁的东仁芯仪,紧张地扫视着对岸的平台。 “别怕,哥哥带你过去。” 东仁昭也是个凡人,而且还是个从来没学过武功只懂得经商的凡人,但是为了支持妹妹的梦想,他只身踏上了这条没发回头的道路,东仁芯仪扑在他背上,抱得紧紧的。东仁昭向前冲去,起跳,抓着藤蔓向前荡去,在即将触碰到平台的一刹那,关敏于李秋也纷纷伸出了手。 不料还是差了一步,东仁昭一脚踏空,在距离平台紧紧一步之遥的位置向后倒去,眼看就要落入那无边的沼泽中。 东仁昭害怕得闭紧了双眼,运用最快的速度将背上的东仁芯仪甩到平台之上,被李秋接住,而自己却朝着冒着绿气的沼泽坠落下去。 “东仁兄,再坚持一下。” 危机之时,关敏伸出手,死死地抓住即将掉入沼泽的东仁昭,尽管非常吃力,但关敏目光坚定,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我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凡人,上仙,我妹妹特别想学武功,把我妹妹交给你们,你们一定要好好对她啊。”东仁昭看着快要筋疲力尽的关敏,眼含热泪。 “谁说的?” 关敏手上的力量突然间轻松了一些,定睛一看,李秋也伸出了手,拉住挂在边边上的东仁昭。 “芯仪永远会为有你这个哥哥而感到自豪!” 东仁昭看着李秋与关敏的舍命相救,以及上前来拉住自己的东仁芯仪,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从前,他是那个查封李氏黄金大土豆的奸商,也是那个初到观春阁就惹麻烦的凡人,但这一刻,强大的凝聚力汇集在他们之间。 “我们来咯。” 彭映英、张柬炷也一同荡了过来,五人合力将东仁昭拉了上来,继续向前走去。 “这个密室不会是王尔上仙修建的吧?就像一个王国一样大。”关敏止不住感叹道。 “王尔要是有这本事,就不会只甘心做一个后勤弟子。”李秋依然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哎,说不定哦,王尔上仙确实武力不 24.地下机关迷城·其二 [] 古铜色的门向内倾去,门缝里耀眼的白光越来越强,充斥着整个来路。 众人纷纷用胳膊挡住眼睛,待白光散去,无一不被眼前的难以置信的景象掰大了嘴巴。 门内的世界仿佛与外面格格不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茫茫的丝线,内卷着无数只纯白色的蛹,每一只有一人之高。不少身穿白衣的望虚弟子双眼紧闭,被蚕蛹吐出的丝线悬挂在墙上,一动不动。 “这不是柳长老门下的弟子吗?我好像见过他。”关敏指着一个悬挂在丝中的白衣子弟喊道。 “还有,如长老门下的弟子,之前还传出他失踪了,原来是在这里!”彭映英仿佛也在众多白丝中认出了几位弟子。 “这个地方,就好像王尔自己成立的王国一般。这些被吊起来的弟子就如同他的子民,听话,臣服。” 这些白蛹,在不断地吐出丝线,缠绕到中央的梁柱之上。 众人分开探索着,李秋提着衣襟,迈过地上的白丝向内小心地走着,慢慢靠近其中一只蛹,仔细打量着。伸出手去触摸,其触感与普通的蛹丝无异样,只是个头要大许多。 “姐姐,你在看什么?” 李秋被从头顶传入耳中的童声吓了一跳,一个不小心被前方的白丝绊倒,摔在了地上。 “姐姐,你好笨哦,这里是我们睡觉的地方,根本没什么好看的呀。”小女孩从硕大的蛹上跳了下来,凑到李秋面前十分好奇地看着她。 “你是谁?小朋友,这里是哪里?”李秋见小女孩没有攻击的意味,爬起来,蹲到小女孩面前轻声问道。 “我叫小楟,我娘亲一般都叫我楟儿。”小女孩眼巴巴地看着从李秋兜里掉出来的土豆:“姐姐,这是什么啊,好玩吗?” 李秋将散落在地上的土豆捡起,拿出一颗放到小楟的手上,小婷握着从来没见过的土豆,不停把玩着,觉得十分有趣。 “楟儿?你知道这是哪里吗?这些白蛹是怎么回事?” “这里是我睡觉的地方呀!还有这么多哥哥姐姐在这里陪我呢。”小婷指了指被白丝包裹悬挂在空中的白体弟子们。 李秋感到背后发凉,一股莫名的紧张感涌上心头。 “姐姐,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小楟见李秋沉默不语,边抓着她的袖子走向了白丝深处。 拨开缠绕在一起的白丝,又是一道暗门出现在眼前,小婷十分轻车熟路地推门走了进去,里面黑黑的一片,一张木桌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点心与冒着热气的烧烤,香味十分诱人。 “姐姐,你吃吧,吃完了王尔上仙还会给我送来的。” 听闻王尔二字,尽管面前的食物再香甜可口,小婷再可爱,还是让李秋倒吸了一口凉气。 “呃…姐姐不饿,你吃吧。”李秋找借口搪塞着。 小婷有点摸不着头脑,跳到椅子上,取下两块糕点,一块放到自己嘴里,一块塞到李秋嘴里。 “楟儿知道,外面好多哥哥姐姐都不喜欢王尔上仙,但这些都是他给楟儿准备的日常吃食,没有毒,很好吃的,姐姐你尝尝嘛。” 看着手中桃花形状粉嘟嘟的小点心,再看看小婷一脸天真的眼神,李秋虽有犹豫,但还是小小尝了一口。 “好吃吗?姐姐。” “好吃。”李秋见无恙,便将一整块点心全部吃掉了。 小婷坐到椅子上,高兴地拍着手,一会又围着李秋转圈圈,样子十分开心。 “那些哥哥姐姐好懒哦,每天都从早睡到晚,都没有人陪婷儿一起玩。姐姐,你陪婷儿一起玩吧,就玩一会!” “还是…不了,姐姐还有要事。”李秋打着磕巴,她还记得此行的目的,那便是探寻王尔的秘密,此刻十分想逃离此地。 “好吧。”小婷整个人都蔫了下来。 李秋见小婷没了兴致,蹑手蹑脚地遛回暗门之后那个布满丝线地世界中,打开门的那一刻,将正在附近搜查的关敏吓得跳出两米远。 “我的天啊,李秋姐姐,不怎么又到门里去了,不跟大部队一起,一个人好危险啊!”关敏瘫在地上惊魂未定。 “有什么好怕的?瞧你那小胆。”李秋指着关敏笑了笑,接着向别处走去。 小婷不知何时跟着李秋一起跨过了那道门,直接跟在李秋后面,脚步十分一致。 关敏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又使劲揉了揉,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女孩竟一直盯在李秋后面。 “喂!”关敏大喊了一声。 李秋回过头来十分疑惑地看着关敏,丝毫没发现跟在身后的小婷。 “我的天啊,师父!”东仁芯仪也发现了异样。 “这这这,这个小妹妹从哪里来的哇?”张柬炷也跟着大喊起来。 李秋向下看去,见尾随自己走出来的小楟不好意思地笑着,还是吓了一大跳。 “姐姐,你们到底在看什么呀?楟儿可以帮你们一起找。” “站住别动。”关敏与彭映英两人拦在了小楟面前,十分警惕地打量着小楟:“你这个孩子,从何而来啊?难不成跟那个王尔上仙是一伙的?” 在场的其他人也纷纷放下了手上的工作,态度瞬间警惕起来。小楟见气氛不对,连忙防御式地挥着手: “不是不是,哥哥姐姐你们误会楟儿啦!我娘亲是望虚山观春阁的陆扶长老,就是…那个种了好多花的观春阁,虽然我也没有亲眼见识过…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啊?” “师父的…女儿?”彭映英好像想到了什么,恍惚地松开手。 “你说是陆扶长老的女儿,你有什么证据吗?”关敏嚣张气焰丝毫不减,手握在剑柄上:“拿不出证据,你就是刻意倒贴我们师父的小魔头,乖乖束手就擒吧!” “大哥,使不得啊!”张柬炷跑了上来,与彭映英一同拦住了关敏:“或许…她说的是真的呢。” “原来你们是从观春阁来的呀!是来接我回家的吗?”小楟又激动了起来。 关敏虽有犹豫,但还是放下了即将拔出剑来的手。 “关敏,别忘了要紧事。”李秋淡淡地说道,继续走向一边搜查。 围在小楟身边的三人散开来,听到空间中央发出响声,便朝着中心最大的白茧靠拢。 咔…咔 那颗白茧周围出现了裂痕,咔咔作响着,关敏三人的脑袋凑到一起观察着开裂的白茧。 那裂痕越裂越大,只听见砰的一声刺耳的爆炸,白茧炸裂成碎片,内部出现一个被白丝挂满手与脚的人,低着头,眼神无光,仿佛毫无知觉。 “丹…丹青师姐……哇啊啊啊啊啊啊!” 关敏三人吓得逃窜,躲到了李秋身后,巨大的响声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齐刷刷的目光向这个吊在空间正中央的陆丹青望去。 随着这颗白茧的破裂,周围的白丝飞速生长着,从四面八方向李秋一行人缠绕而来。 李秋掏出两颗土豆,分别从左和右逆着白丝飞来的方向砸了过去,土豆 25.地下机关迷城·其三 [] 望虚银剑在地面上发出凛凛微光,剑刃映照着东仁昭紧张的神色。 “免得你说我欺负你,这次,就像十年前一样,用剑与你决斗吧。”王尔召唤出一把隐藏在白丝中的一把一模一样的望虚银剑,握在手中:“我刚给你身上施了法术,放心,现在你这个凡人可以轻松地拿起望虚银剑。” 东仁昭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心里仿佛有疙瘩般,恐惧,不甘,愤怒等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拿起来。”王尔用剑尖直着东仁昭。 “不要!喂!假神仙,我也是凡人,有什么事冲我来!”李秋着急地跺着脚大喊着,但王尔丝毫不听。 东仁昭看向李秋与通行的众人,脸上的汗直直流了下来。勉强挤出一个释怀的微笑,缓缓俯身将剑握在手中。 两把银剑的剑尖在空间中央对峙着,王尔见东仁昭捡起了剑,便如残影一般刺了过来。面对神的强大力量,东仁昭勉强抵挡着,不断向后退去。 王尔仿佛来了兴致一般,越打越猛,将毫无还手之力的东仁昭一连逼到墙角。 “十年了,东仁黄苏,你一点进步都没有啊。”王尔邪笑着。 东仁昭根本就没心情听王尔在小声bb些什么,用尽全身力气挥舞着剑挡住王尔的一击又一击。 “不过这样确实挺没意思的,这次,你不用故意装死了。” 王尔心一横,唤出无数白丝,连同自己手中的剑一同向东仁昭刺去。 东仁昭躲在墙角,面对四面八方袭来的白丝与王尔刺来的剑,无处躲闪。 啪! 一声,白丝被斩断在空中,另一把望虚银剑直直挡在了东仁昭面前,将王尔刺来的剑反弹了回去。见王尔慌了阵脚,又上前逼近两部,给东仁昭腾出了充足的活动空间。 “盐诺!” “顾盐诺,你怎么出来了?” 李秋与关敏同时不可思议地大喊道。 盐诺向后撤了几步,向着王尔的方向奔走而来,挥动手中的银剑直接砍了下去,王尔又召唤出无数白丝,缠绕在盐诺的剑刃下。但也只能控制住她,一眨眼的功夫,被盐诺全部砍断。 “王尔上仙,就别欺负凡人了吧。”盐诺十分得意地看着王尔。 王尔向后退去,放弃了进攻,转换方向邪魅地看着李秋身后。 铁笼中的李秋毫无防备,只觉得背后一凉,被一双手死死掐住了脖子,按到了地上。 陆丹青不知什么时候爬了起来,虽然还是眼神空洞,但双手十分有力,掐得李秋呼吸不得,头上的青筋暴起,面色发紫,十分痛苦。 “陆丹青….”李秋痛苦地想要发出声音,但陆丹青仿佛失了智般,依旧加大力道。 “王尔,你干什么!”盐诺大声冲着王尔喊道:“你快住手,她会死的!” “就是要她死!一个凡人,死了就死了。”王尔丝毫没有饶恕的意思。 “陆丹青…松手…”铁笼内的李秋动弹不得,声音越来越嘶哑,眼前陆丹青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也越来越模糊。 突然间,角落里东仁昭手中的望虚银剑金光亮起,脱离东仁昭的手自己飞到空中,变换成那把月牙刃上刻有神龙的长柄武器。的样子,向关着李秋与陆丹青的铁笼砍去。 铁笼被斩了个稀碎,挑断了悬挂在陆丹青手上的几条隐藏白线,陆丹青紧抓着李秋的手缓慢地松开,又晕了过去。 李秋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痛苦地躺在地上不断咳嗽。 那神器在空中回旋一圈,将锁着关敏等人的铁笼一击劈开,连同银剑一起消失不见。 关敏见状终于来了兴致,与彭映英、张柬炷纷纷拔出剑站到盐诺身边与王尔对立。东仁芯仪则趁机跑去查看东仁昭的情况,东仁昭哪里受过这么大的刺激,已被吓晕过去,蜷缩在角落里。 “好啊,既然出来了,那就比比谁的人更多一些吧。”王尔仰天长啸,徒手抓住无数只隐藏在空中的丝线,原本被绑在空中的众多白衣弟子全部清醒过来,眼中散发红光,十分恐怖如潮水般向几人击来。 “观春阁,将永不退缩。”四人站成队形,形单影只又合为一体,加入了这场敌众我寡的混战。 红着眼的白衣弟子铺上前来撕咬着,彭映英与张柬炷冲在最前面,一剑刺去,仿佛刺到棉花一般,冲上来的敌人变成了一团团白色的线落到地上。 关敏与盐诺防守着后面,两人配合颇有默契,一个接一个地劈碎那些从后方冲上来的红着眼的白衣弟子,白色的团线一股接一股地落到地上。 “这里是我的世界!是我一手创造出来的。就凭你们?呵。” 王尔冷笑一声,用法术将地上白丝收集起来。口中默念咒语,全部白丝拧成一团,化作一个巨大的白茧,比在场的所有白茧都要大很多。 白茧慢慢裂开,内部的丝线凝结,汇集成人形,双眼紧闭,面部干瘦,看起来上了些年纪,头发胡子花白,手中握着一根绿色的竹溪杖,杖底垂到脚下,敲除震耳欲聋的响声。 “若是面对你们敬爱的掌门,又该如何选择呢?” 王尔大手一挥,在白茧中生出来的人缓缓落到地上,一步一步从丝线之中走出,这个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样貌,此人竟是望虚派掌门陆竹氏——陆长祯。 “王尔你真卑鄙!到底用了什么妖术,竟将掌门也控制了。”关敏咬牙切齿,一边抵挡着不断冲上来的红眼弟子,一边向着王尔咒骂道。 “怎么能说是妖术呢,这蚕神丝,可是我的一位故人,养了几百年的宝贝呢。” 王尔表情微妙,面带三分痛苦,又带七分狂妄。 “你绑架了这么多弟子,竟又将掌门控制其中,掌门平日带你不薄,你真是个白眼狼。”前方征战的张柬炷也破口大骂着。 “这是我的王国!人间正道在此!来吧,加入我的国度,用丝线穿过的身体,才能和你爱的人永远在一起。” 说话间,陆长祯缓缓睁开眼睛,眼中的猩红与其他被控制的弟子无异。从他手中的竹溪杖中钻出无数根带刺的荆棘,与白丝缠绕在一起,向最前面的彭映英与张柬炷抽去。 “小心!” 关敏从场后冲了过来,将看傻了的两人推开,举起剑砍向席卷而来的荆棘,不料力量与掌门陆长祯相比太过悬殊。 荆棘卷上关敏手中的剑,越缠越紧,勒得关敏失去知觉,手中的剑掉落在地上。那荆棘继续涌来,从关敏脚上缠绕而上,将关敏整个人卷了起来,不断缩紧,关敏强忍着疼痛,用 26.地下机关迷城·其四 [] 荆棘如麻绳般,挤压着凡夫□□的身躯,但体内仿佛有着什么超乎神的力量与其抗衡着。手臂上的肌肉渐渐充血,不顾腹腔肋骨断裂的痛感,于荆棘内部试图将其撕扯开来。 红着眼的陆长祯感觉到竹溪杖中的力量被抗衡,不自觉地加大了法力。 “没用的,束手就擒吧凡人,把你埋在哪我都想好了。”王尔转过身来,望着暗自使劲的李秋,不屑地笑着。 荆棘再次缩紧,兜里的土豆滚落出来,掉在了脚下,李秋痛苦难忍,额头青筋暴起,口中流出鲜血。紧接着一声巨响,陆长祯用神力控制着的荆棘被徒手撕得粉碎。 李秋跳落到地上,左手捂着胸口,尽管摇摇晃晃地站都站不稳,依然强撑着抬起目光,犀利又不屑地看着不远处洋洋得意的王尔。 “假神仙,想不到吧,又是我。” “好啊,算你有本事,都给我上,杀了她。”王尔愤怒地大吼,空间内的茧全部展开,上百位红着眼的白衣弟子齐刷刷地向李秋冲来。 此时,方才还散落在地上的土豆竟奇迹般凝聚起来,组合在一起,绽放一道金光,待金光散去。一把金色长枪出现在面前。刀锋利刃,又十分轻巧趁手。 “这…土豆怎么会变成长枪?难道是…你一个凡人怎么会有法力?”王尔明显有些惊慌失措,普通土豆变成长枪这种事,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李秋也有些许震惊,但顾不得那么多了,面对冲锋在面前的百名红眼弟子,李秋抓住长枪的柄,一个横扫,将最前方的几名弟子展成碎片。一个飞身跳到空中,将上方缠绕着他们的隐形丝线全部挑断,那几名弟子顿时没了知觉,晕倒在地。 一团又一团的白丝滚落在地上,王尔吓得连连后退,默念法术,成千上万的丝线重新汇集,缠绕在倒下的弟子的手脚之上,眼弟子再次集结。李秋提着长枪,利用轻功穿梭在墙壁之上,找准空隙直接跳下,一人迎上整个傀儡军团。 “李秋姐姐,救我一把。”关敏被荆棘捆绑在空中,朝着奋战中的李秋喊道,顿时也来了干劲。 李秋手法利落,身上的伤好像从未有过般,挥舞长枪,从狭窄的空隙中杀出一条血路。多个轻盈的侧身,利爪从鼻尖擦过,躲过红眼弟子铺天盖地的攻击,踏着倒下的红眼弟子的头颅,飞到空中,用手中的长枪斩碎了捆绑关敏的荆棘。 关敏拔出剑,飞速下落,剑尖划破了锁困彭映英与张柬炷的气墙,三人仿佛有了新的生机般,杀入这场混战之中。 李秋一手持长枪不断挥砍涌上来的红眼弟子,另一只手掏兜,拿出仅剩的三颗土豆,向另一边的敌人砸去。普通土豆的威力竟如此强大,自带空气风波般,掀起三股强大的龙卷风,将红眼弟子与白丝卷在一起,任凭他们想要挣扎,但一堆人被卷乱的白丝束缚住了手脚,动弹不得。 “没尝试过李氏黄金大土豆的威力是吧?炒着吃炖着吃都好吃,您就是拿来砸人也是最疼的那个!”李秋抹了抹嘴角的血,气势逐渐锋利起来。 “李秋姐姐,小心脚下。”关敏在另一边奋勇杀敌,一低头,发现一条荆棘在脚下的一片混乱中逐渐蔓延。 身前身后的红眼弟子伸出利爪扑向李秋,李秋用长枪的枪柄支撑住地面,整个人腾空起来,踩着前方红眼弟子的手,踏到他们的肩膀之上,在空中收起腿,一个跟头翻到站在角落的盐诺身边,一枪扫碎从侧面追来的红眼弟子。 “盐诺,只能再借你的剑一用了。” 李秋抽出盐诺腰间的配剑,左手持枪,右手持剑,同时斩敌,双手节奏不同,但又相互融合。 荆棘追来,李秋再次将枪柄支撑在地上,徒手抓着枪尖转了起来,右手紧握银剑,看准时机,一剑将蔓延而来的荆棘砍断,顺着旋转中的冲力,隐约看到了悬挂在陆长祯头上的隐形丝线。 “他一定是用这个控制他们的。” 李秋拾起长枪,飞速奔跑着,将剩余的红眼弟子引到场地中央的陆长祯身后,猛地起跳。红眼弟子追了上来,跟着李秋的身影,伸出利爪,一同跳了上去。 利爪的指尖触碰到了陆长祯头上的隐藏丝线,将其勾断,陆长祯身体颤抖了一下,眼中的红色散去,可能是体内的神力比寻常弟子强大的多,瞬间恢复了神智。 李秋继续奔走,利用相同的方法,使红眼弟子不断爬上拴在对方头上丝线,将它们一一勾断,红眼弟子惨叫一声,晕倒在地。 不过片刻,偌大的空间只剩王尔一人站立在地,王尔试图重新释法将丝线凝聚,但被陆长祯一杖拍倒在地。 “掌门!你终于醒了。” 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关敏三人凑到陆长祯身边,收剑入鞘,抱拳行礼。 “立刻召集望虚派全部医师,赶快此处将受伤的弟子携去疗伤,你们三个,速速去办。”陆长祯说话间立显威严。 “是。”关敏与彭映英张柬炷赶紧向来时的路跑去。 “不孝子弟!”陆长祯踢了王尔一脚,见他一动不动,气不过得又踢了一脚。 陆长祯环视着周围,破破烂烂的白茧上缠绕着断断续续的白丝。趴在地上的陆丹青,在角落昏迷的东仁昭,以及满身是血抱着同样满身是血的李秋与东仁芯仪。 李秋将东仁芯仪轻轻抱在怀里,豆大泪珠再也忍不住了,吧哒吧哒地滴落在东仁芯仪的衣服上,用手捂着东仁芯仪还在哗哗流血的眼睛。 察觉到陆长祯走来的脚步,李秋警惕地抬起头来,略带防备地望着眼前的长者。陆长祯心怀愧疚,看着相依在一起的两个女孩,想要开口,但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掌门,医师已全部来到。”关敏三人速度很快,召集大量医师,用担架将在场已摆脱控制的受伤的弟子们一个接一个地运输出去。 “姑娘…交给望虚派仙医吧,应该可以医好她。”陆长祯俯下身来望着李秋与东仁芯仪,缓缓开口道。 李秋丝毫不想放手,但东仁芯仪是被神力所伤,或许只有仙医才能想到办法吧,经过一番拉扯,东仁芯仪被仙医接走,连同晕倒在角落的东仁昭一并带走。 李秋站起身来,用沾满鲜血的手摸了摸眼泪,面对打伤东仁芯仪的陆长祯,一句不言,想要离开。 “姑娘,你是不是,十年前与老夫见过一面?” 听闻此话,李秋停住脚步,不屑地“切”了一声:“拜望虚派所赐,拜陆掌门所赐,我,还有我的朋友,根本不值一提。” “…….” 陆长祯哑口无言,显然他也并不知道十年前与十年后的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面对李秋,深深地低下 27.情锁 [] 战胜他了吗? 这就是我十年来追寻的真相吗? 真的值得吗? 我…难道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了吗? 仿佛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心悸不停,头上的汗不断流了下来,落到枕头上。 “掌门,求您再想想办法吧。” “仙医已经用最好的医术医治过了,过去七日了,只能希望她能快点醒过来吧。” 声音如此真实,但仿佛隔着一扇屏障,伴随着一声声叹气。李秋模糊的视线依然恍恍惚惚,眼中的轮廓渐渐显露出来,竟是如此的熟悉,但又如此陌生。 七日,果然,我真的死了。一介凡人,怎敢如此与神对抗,想起来真是可笑。李秋摸索着,虚弱的身体拼尽全力想寻找一些自己还存在的证据,但触觉已经微弱,撕扯到的也只有缠绕在身上的绷带。 “别动。” 又是熟悉的声音,轻轻移开了李秋拽着绷带的手,放到了床褥上。 李秋抬起手来,猛地抓住眼前的人,摸索着他手上的掌纹,是难以言表的熟悉。 那只手仿佛愣了一下,也渐渐握紧了李秋抓住自己的手。 “师父,你怎么样了!” 大门被推开,李秋感觉到几个人混乱的脚步踏进屋内,东仁芯仪的声音传入耳中。 芯仪,她也受了很重的伤,难道她也丧命于那场战役之中吗?不行,她一定没事的,望虚派的人说了会救她的。 李秋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寻着声音的方向,用尽全力扑了过去。 扑通,李秋一下从床上跌落下来,眼前的世界终于变得清晰,才发现,这里竟是自己在观春阁内的房间。 “醒了,醒了!” “太好了!” “掌门,李秋姐姐醒了!” 彭映英、张柬炷、东仁芯仪、东仁昭几人都在场,激动看着坐在地上的李秋,关敏夺门而出向着站在门外的陆长祯大喊。 “我,我没死?” 李秋摸了摸自己的脸,真实的触感也在此刻恢复,检查着身上的一切,除了满身缠着绷带,浑身无力外,再无异样。 “瞎说什么呢?你怎么可能死啊,快呸呸呸。”东仁芯仪蹲下来,激动地抱住李秋。 “姑娘带头捣毁了隐藏在望虚派深处的机关傀儡窝点,是望虚派的英雄!”陆长祯走了进来:“不久便是望虚派飞升回神界的日子了,还我们能够有幸,让您成为神界的一员。” “不必了,我不想当神仙,等仪式过后,我还有自己的路要走。”李秋说道。 轻轻推开东仁芯仪,站了起来,揉了揉眼睛,看着在场的几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春光般的笑容,有点摸不着头脑,仍然不相信地仔细查看,房间是真实的,自己是真实的,就连他们也都是真实的,心中闪过一丝绝处逢生的喜悦。 “你们几个,也别光顾着高兴,赶紧去练功,三日后,将在乾坤场召开飞升神界的仪式,同时处死王尔与陆丹青这两个孽徒。”陆长祯见李秋平安无事,紧张的神情终于有所放松。 “是!”关敏三人着急地跑了出去。 李秋笑笑,看到结局,喜悦难掩,重新坐回自己的床上开心地晃荡着腿,一抬头,竟发现床边还有一人。 邵无铭双臂环绕在胸前,探头看着暗自美滋滋的李秋。 “哇,你怎么也在这里?”李秋被吓了一跳。 “姑娘,你踏入机关迷城那时,到你昏迷的这几日,邵公子可是一直都在你身边啊。”陆长祯说道。 “某人从那日回来,就抱着一堆土豆神神叨叨,也不知道在念叨什么。”邵无铭明明很担心,但还是拿出一副戏谑的调侃语气。 李秋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在屋里翻找起来,可是除了一堆堆在墙角的土豆,屋里什么都没有。 “那把枪呢?” “什么枪?”邵无铭十分不解。 “金色的,枪柄很长,就是就是,枪啊!” “掌门,你看见她说的枪了吗?”邵无铭根本就不知道李秋在找什么,又问向陆长祯。 李秋也用带有祈求的目光地看向陆长祯。 “望虚派弟子向来使用的都是统一的望虚银剑,从不用枪,况且这几日作恶势力铲除,望虚山上上下下全部打扫了一遍,老夫也并未发现姑娘所说的枪。”陆长祯也摸不着头脑。 李秋蹲在在土豆堆里不断翻着,也确实不见那把枪的踪影。 “掌门,忙碌这些日子,想必你也累了,既然李秋姑娘已安然无恙,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邵无铭朝着陆长祯说道。 陆长祯虽有犹豫,但听到邵无铭这么说,还是向着他行了个礼,连同在场的东仁芯仪与东仁昭一同带了出去。 “你面子这么大啊,连这掌门都要向你行礼。”李秋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土。 邵无铭笑了笑,什么都没说,一步步走到李秋面前。 “好了,现在人都走了,可以说了,我知道你在找什么。” “你知道啊,神神秘秘的,快告诉我。” “你还记不记得你晕倒前都干了什么?” “我…好像是跟着一个黑影,跟着跟着就走到那个地方去了。然后,看到了王尔,跟他们打了一架。”李秋挠了挠头,用力回想着:“既然你知道,赶紧告诉我呀,那把枪在哪?很好用的。” “看来你已经不记得了。你拿了我半颗神丹,紧急情况下用这堆土豆炼化了一把神器,现在危机散去,当然就变回土豆啦。” “的确那把枪也是凭空出现,哎,不对,我什么时候拿了你的神丹?我怎么可能把土豆炼化成长枪啊?”李秋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真不记得了?” 见李秋嘴硬不承认,邵无铭又往前走了几步,贴到李秋脸前,附带柔情地盯着李秋慌张的眼神,鼻尖相碰,嘴唇慢慢靠近。 李秋恍然大悟,脸涨得通红。想起那日在客栈的木箱中,因不了解实际情况,又一腔热血想要帮他逃脱望虚派的追逐,便主动吻了他的,好像有丝丝缕缕的金光缠绕在两人的吻中, “没关系,能帮上你的忙,也算是我作为神龙戟尽职尽责了。”邵无铭见李秋也是个明白人,笑了笑,走到一边。 “呃……要不我还给你?”李秋也从土豆堆中爬了出来。 “可别,这神丹一经分裂,便再无还原的可能,除非持有神丹的两方有一人先卒。”邵无铭赶紧摆手连连拒绝:“不但没法还给我,反而要保护好它,不要辜负了我哦。” “为什么?” “神丹以情为链。此链链接你我二人的性命,事关重大。” 李秋深情茫然了片刻,看着眼前不能再熟悉的邵无铭,竟产生了一丝陌生感。 “难道都是因为它吗?” “什么?”邵无铭并没理解李秋的意思。 “…….” “….…” “王尔与陆丹青已经落网,王尔交代了他控制望虚派弟子的罪行,可能,你十年前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吧,待掌门举行完仪式,你是不是 28.陷阱 [] 望虚山的锁魂牢常年阴湿,墙壁上长满苔藓,天光骨特质的牢笼里,关着无数犯错或因修炼邪术走火入魔的望虚弟子。这里,是为专门锁住那些心术不正之人制作的特殊监狱。 大门前有侍卫看守,很少有人来探视,但戒备依旧森严。 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身影慢步走来,黑色披风遮住了她的全身,看不见脸,也找不到任何特征。 “什么人?” 在锁魂牢大门处的两名侍卫举起武器,拦住了身穿黑色斗篷前来的人。 那人什么都没说,从斗篷下面掏出一块铜制令牌,上面刻有“天兵”二字,亮在两名侍卫面前。 “这是,天兵?” 两名侍卫看见令牌,不可置信地相互看了一眼,多久放下手中的武器,那名黑衣人顺势走入锁魂牢之中。 伴随着水滴滴落在地面的声音,黑衣人的脚步渐渐深入,直到停留在最内的一间牢房前。 王尔手腕和脚腕上被铐上了沉重的枷锁,即日的摧残,让他消瘦了不少,面带绝望之色。无精打采地趴在牢笼里。 见黑衣人前来,王尔吊起一口气,颤颤巍巍地爬到门前,双手抓着栏杆,绝望的眼睛中露出一丝希望的光。 黑衣人用手比在唇前“嘘”了一声,示意王尔不要说话,随后将手中的令牌插在门锁之上,令牌发出强光,带有灼灼火焰般,竟将这锁魂牢的锁腐蚀融化。 王尔爬了起来,托着沉重的脚拷与手铐,带有一丝不可思议,颤颤巍巍地一步一步踏出牢笼。与黑衣人眼神交流,相视点了点头。王尔拿起门锁上的令牌,解开了锁在身上的枷锁。 那黑衣人释法将锁魂牢的顶部变出一个法阵,王尔指了指一旁关着陆丹青的牢笼,想把她也放出来,但黑衣人无动于衷。王尔无奈还是飞了上去,进入法阵,手中的令牌掉在地上,整个人消失在无底的锁魂牢中。 黑衣人捡起令牌,重新揣进斗篷里去,若无其事般转身离去。 路过另一间牢房,黑衣人撇了在笼中抱着双腿坐在墙角的陆丹青一眼,小声“切”了一声,直接向锁魂牢的大门走去。 陆丹青赶紧起身跑到门前查看,看到的却是王尔那间空空的牢房,以及掉在地上的枷锁。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才发现那黑衣人已大摇大摆地离开此地,门前的侍卫并没有阻拦,也没有发现王尔已经逃走的踪迹。 “不好……”陆丹青瞬间明白了什么,神情焦急,奈何手脚都被锁链锁住,手边也没有武器,也只能干着急。 陆丹青不断拉扯着手上的铁链,回到自己常蹲的墙角,无奈地坐回地上,把脸埋在两臂中间。 “不是我要帮你,是陆丹青要一起保护望虚派。”想起李秋那日危机之时伸出的援手,陆丹青对自己被王尔控制后的行为满心愧疚,无能为力的眼泪不知不觉地滴了下来,落到墙角里。 奇迹的是,被眼泪浸湿的墙,竟出现一个小洞。 陆丹青赶紧趴了下来,把耳朵贴在地上,顺着小洞听去,下面传来外界的声音,虽然极小,但也是一丝希望。小洞透出微微光亮,似乎可以看到外面。 陆丹青托着沉重的枷锁站了起来,运功练气,势在必得。 观春阁周围的小路上,李秋垂头丧气地走着,一脚踢开地上的小石子,一想到邵无铭,就没个好脾气。 “我在想什么?我不会喜欢他吧?不行不行不行,呸呸呸。”李秋甩着脑袋,想要将这荒谬的想法甩到天外去。 “秋秋,原来你在这里呀。” 盐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秋回过头,之见盐诺像小太阳一样蹦蹦跳跳地向自己奔来。 “我出来透透气嘛。”李秋看见盐诺,心中的烦恼瞬间烟消云散,好像也被她活泼跳脱的气质感染。 “你身体刚好,不要过多走动。”盐诺十分友好地挎住李秋的胳膊,在李秋昏迷的七日里,两姐妹也算是许久未见了。 “知道啦,一会就回去。” “天色也不早啦,去我那,上次你说我的茶没味道,这次我特意做了好吃的点心,可得好好给你补补。” 听闻有点心吃,李秋也是相当高兴,要知道她曾经也是能一口气吃下十碗面的奇人,与盐诺一同有说有笑地回到盐诺的住处。 盐诺端上几盘制作精巧的糕点,香气扑鼻,色香味俱全,口味丰富,勾得人馋虫直冒。 “桂花味,红豆味,枣泥味,蛋黄味……哎呀做了好多种口味,我都数不过来了,你快尝尝。” 李秋拿起糕点轻咬了一小口,顿时被这美味所惊叹,简直是味蕾盛宴,甜而不腻,口感顺滑,仿佛置身于甜蜜的梦境,一口气将整块糕点全部塞到嘴里。 “怎么样?”盐诺托着腮帮子,满脸期待。 “好吃!我就知道你做的东西肯定没毛病。”李秋像个仓鼠一样,嘴里塞得鼓鼓的。 “多吃点,吃甜食有助于心情愉悦,能让你身体快点好起来。” “那我就不客气啦。” 一个接一个小糕点下肚,酸酸甜甜混合着酥皮脆脆的口感,别提多满足了,李秋脸上洋溢着幸福与愉悦。 “你昏迷这几日,我可担心你了,但是一直没有机会去看你。哎,听说邵公子一直守在你那边,他有没有说什么呀?” “他啊,他能说什么,无非是觉得我蠢笨罢了。” (邵无铭:我可真没说过,别泼脏水啊!) 盐诺见李秋吃得正香,便起身走到抽屉前,拿出几包茶叶,放进茶壶中,不一会,将一杯热茶放到李秋面前。 “慢点吃,喝点水,别噎到了。” 李秋也觉得有点干,想都没想,拿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但有些疑问。 “这是茶水吗?为什么还是没味道?” “啊?不会吧。”盐诺也倒了一杯茶尝了一口:“没泡错啊,有味道啊,况且这还是新茶。” “你这茶水依旧寡淡无味啊,要我说,这糕点的酥皮倒是有一股淡淡的茶香,比茶水有味道多了。” “好吧,好吧。看来这次的茶依旧不合你的口味呀。你等下,我还有新的。”盐诺吞吞吐吐地说道,起身又去倒腾那些茶包。 不知何时,太阳早就下山了,子时的鸣啼响起,李秋看看窗外,黑漆漆的一片,才知道自己已经在外玩了许久。 “我得回去了,芯仪肯定还在等我。”李秋擦了擦嘴,对盐诺制作的糕点颇为恋恋不舍,起身准备离去。 “来了来了,这可是我珍藏了好久的好茶,绝对包你满意。”盐诺着急麻慌地端着一杯新茶来到李秋面前:“秋秋,喝了再走嘛。” 李秋本就对这索然无味的 29.我喜欢你,你居然没听见? [] “还在生气吗?” 邵无铭蹲下身来,凑到床前,用手擦去了李秋脸上的水珠,双手握住她抓住自己的手,轻声问道。 李秋意识还没清醒,紧紧攥着邵无铭,像根本不允许他逃跑一样。突然,将他拽倒下来,压在自己身上,没有半点思考的时间,侵略性地吻了上来。 邵无铭措手不及,像失了魂一样愣在那里,被她吻得呼吸急促了些。 垂下眼帘,望着李秋轻闭的双眼,修长的睫毛静静地躺在脸颊上,目光扫过她精致的小脸,看得入迷。 邵无铭尚存理智,轻轻推开李秋,双唇相离,他双手撑在她两边的床褥上,心跳变得剧烈,努力平静着急促的呼吸。 李秋一把强力地揽过邵无铭的脖子,哪有什么缠绵婉转,如同狂风过境般汹涌地再次堵住了他的唇,身体翻转,将他死死按在身下。 邵无铭丝毫没有反应过来,被她一整个吻住,舌津滑入期间堵得更深,所有的躁动都被吞噬。 她,不生气了吗?她,也喜欢我吗? 邵无铭打消了心中的顾虑,强有力的大手抱住李秋的后脑,起初的吻还是温柔又克制。慢慢的,不再满足于清浅的尝试,闭上眼睛享受着这漫长的深吻。 她的手扫过他的腰肢,再往上,摩挲着他的颈部。 呼吸变得灼热,酥酥麻麻的感觉沿着舌尖蔓上头脑,全身的血液汇集上来,连神经末梢都在嚣叫着狂舞,男人的兽觉袭来,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再次翻转,抱得紧实,吻得深沉,仿佛要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 “热……” 恍惚之间,仿佛感觉到李秋的呢喃,邵无铭慢慢抬起头来。 李秋一手搂着邵无铭的脖子,另一手在扯拽着自己的衣领,正在慢慢散开,好像即将看见一片雪白。 “别……” 邵无铭缓过神来,慌张地按住李秋的手,将散开的衣领捏了起来。 “热……” 李秋双手扒住邵无铭的手,想要将他移开。 邵无铭反应过来,紧张又贪欲地咽了咽口水,赶紧拿过被子盖在李秋身上,跌跌撞撞地跑到屋外,捧起一捧水浇向自己的脸,大口呼吸屋外的冷空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试图快点清醒过来。 “疯了吗,我在干什么!”邵无铭自言自语道。 不知什么时候,李秋悄悄从屋里走了出来,一把从背后抱住邵无铭,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 邵无铭心里再次咯噔一下,好像刚才的冷静都是徒劳,但屋外不算温暖的温度,还是能让人保存仅有的理智。 “你…今天怎么了?”邵无铭拍了拍李秋环抱住自己的手,小声问道。 “没怎么啊。”李秋虽然依旧闭着双眼,但迷迷糊糊开口答道。 邵无铭感觉一丝蹊跷,转过身来,不料又被她一口堵住。 撇了撇周围,除了树影沙沙的声音,什么人都没有,但显然场合不太合适。 李秋依然挂在脖子上,邵无铭只能挪了挪脚步,蹭进屋内,将门关了起来,轻轻推开李秋。 “小气鬼,不让亲?那你抱我。”李秋迷迷糊糊地捶了邵无铭一下。 邵无铭无奈,说不出话,只能抱住李秋的腰。李秋的脸贴到邵无铭脖子上,才满意的没有再折腾。 “合…合适吗?”邵无铭心跳再次加速,紧张得语无伦次。 李秋没有回答,毫不犹豫地吻上邵无铭的脖子。 “李秋?李秋?”邵无铭越发觉得不对劲,试图轻声叫醒她。 依旧没有得到答复,只觉得脖子上酥酥麻麻的痒。邵无铭试图推开李秋,但被她紧紧搂着。眼下能做的只是自己克制蠢蠢欲动的心,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藏得最深的话脱口而出。 “我喜欢你,一直都是。” 心中爱意再也瞒藏不住,涛涛流水般流淌着。 “等结束了仪式,别走好吗?别离开我。待解决了麻烦,重塑天界,我会向天庭请示,亲自下聘书,御下八台矫,三书六礼,十里红妆。我不能碰你,因为我想堂堂正正的娶你,你…愿意吗?” 邵无铭忐忑地将心中的话拧做一堆地说出,想松一口气却迟迟没有松下。李秋却好像没听见一般,继续埋头在他颈间吐出丝丝热气。 “听话,如果不想回去的话,就在这睡,我去外面就好。”邵无铭猛地移开李秋,捏了捏她的肩膀,语气终于变得郑重。 “干什么!不让亲也不让抱,你要造反啊?”李秋依然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话也说不清,一下扑到邵无铭怀里紧紧抱住。 邵无铭颇为无奈,显然李秋并没有听进去,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大半夜跑到水池旁边不说,现在又搞这一出。 “哎呀,抱吧抱吧,我可不敢造反。”邵无铭摊开手,不敢乱动,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窗外月影满地,夜风轻轻拂过,修竹摇曳。夜色模糊,只剩一片星河闪耀在空中。 晨曦打破黑夜,曙光显现在遥远的东方边际,光透过窗缝钻进屋里,敲醒了朦胧的睡眼。 李秋揉了揉眼睛,不知怎得,昨晚睡得格外香甜,枕头也好舒服。正想伸个懒腰,却感觉身边有什么东西。 猛地睁眼,发现脸前的温热前竟是男人白皙的脖颈。贴得好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草木香味,自己枕在他的臂膀上,拿起他的手臂,上面有着浅浅的龙纹。 “李土豆,别乱动,这才几时?” 邵无铭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他扭了扭身子,抽出手臂,将李秋抱得更紧了些。 “哇—————” 李秋一声大喊,一脚将邵无铭踹到地上,忙地爬起来,用被子裹住自己,缩到角落里。 “我的天呐,你哪来那么大牛劲?” 邵无铭揉了揉脑袋,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在床边,睡眼朦胧地看着李秋。 “非礼啊———”李秋大喊道,声音穿透力极强,震得房梁都在轻轻摇晃。 “别喊了。” 李秋声音太大,丝毫没有听见邵无铭的阻止,声音即将穿透整个观春阁。邵无铭见阻拦无效,在周围左找右看,拿起一颗土豆向李秋丢去。 土豆飞到李秋的嘴里,正好将声音堵住。 “喊什么?你真是下狠手啊李土豆。”邵无铭刚刚那一摔,摔得脑瓜子直嗡嗡。 “你个疯子!”李秋将嘴里的土豆拿出,冲着邵无铭砸去,不料被他轻松躲过。 “谁非礼谁啊?你要不要好好看一下?” 邵无铭走近,扭了扭脖子,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吻痕,戏谑地说道。 白皙如玉的脖颈,上面零零散散的有六块红斑,深浅不一,红得仿佛能看见当时的陶醉。 “呜呜呜,我还年轻,我还没成亲呢,呜呜呜,我的清白。”李秋把脸埋了起来,小声呜咽着。 “哎呀,你别哭啊,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不信你自己看嘛。” 李秋抬起头,难以置信 30.真相永远残酷 [] 砰的一声。 好像筋脉被挑断般,李秋整个人栽倒地上,软弱无力。 邵无铭听见声响,转过身来,见李秋这般模样,略有震惊,赶紧将她抱起,重新放在床铺上。 李秋也觉得不可思议,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发生了太多摸不清楚头脑的事情,更有甚者自己竟然浑然不知。 “哎,你昨天,到底怎么了?不记得所发生的事,那还能不能想起,晕倒前去了哪里?”邵无铭坐到床边,一脸郑重地问道,他也察觉到李秋的情况绝非偶然。 “我只记得去盐诺那里吃了几块好吃的点心,一切正常,但是出来后,就感觉身上好热,热的憋屈,之后就不记得了。” “盐诺?” “哦对,还有她那稀奇古怪的茶,整天给我介绍是什么绝世好茶,但喝起来,味淡如水。” “就这些?那茶你喝了?” “就这些,当然喝了,但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啊。”李秋挠挠脑袋,疑惑不解。 邵无铭眉头皱起,仔细想想,盐诺确实持有几款来历独道的茶叶,那日她也拿出过两款推荐来,但自己并没有饮下,显然无事。邵无铭愤然起身,步伐异常沉重,每一步都带有一种不可抑制的愤怒冲动,直接向门外走去。 “你去哪!”李秋一把拉住邵无铭。 “那茶一定有问题,去找她问个清楚。”邵无铭扭过头,眼神仿佛一头被愤怒吞噬的野兽。 李秋从未见过邵无铭这样生气的样子,平日里整日嬉皮笑脸不正经,连遇到敌人都能冷静处理,但这次,不知为何,好像看见他的火气从头顶冒出来一般。邵无铭移开李秋的手,前进的步伐依旧没有停止。李秋一时着急,直接从床上跌了下来,紧紧抱住邵无铭的腿。 “你别去,盐诺她不会害我的,我相信她,她不会害我,真的不会,你别去。”李秋苦苦哀求着,在她心里,盐诺的分量重得足足,两人平日里是最亲密的伙伴,遇到这种事情,就算怎样也怀疑不到盐诺头上。 “你到底醒了没有?李土豆,你能不能保护好自己?知不知道真的很危险?”邵无铭的语气虽然愤怒,但其中夹杂着更多对李秋的担心。 “我不相信会是盐诺,她为什么要害我?”李秋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愿相信,最要好的朋友竟会下此毒手。 “不信?好,那我就请仙医来检查一下,看看你到底信不信,这样总可以吧?” 看着李秋身负重还这样拖在地上,邵无铭虽心存愤怒,但还是于心不忍,语气稍有缓和。俯下身来轻轻扶起李秋让她重新躺到床上。释法召唤出一个透色屏幕,加密通话般将意思传达给仙医,看得李秋一愣一愣。 “哇,好高级,你们神仙都是这样对话的吗?” 邵无铭看了李秋一眼,恨铁不成钢,什么都没说。 没一会,门便被敲响,仙医提着药箱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见过神龙戟大人。” 邵无铭点了点头,示意仙医上前查看李秋的情况。 仙医来到床边,放下药箱,也向李秋行了一个端庄的礼,跪在床边,打开药箱取出三根银针。 “姑娘,你可能要稍微忍耐一下。” 仙医将三根银针分别扎在李秋的手腕,额头,还有下巴上,没过一会,银针便散发出三种不同颜色的光芒,萦绕在李秋周围。 李秋倍感新奇,但这种银针扎在身上却格外的疼,跟那日肋骨断裂的疼痛差不多,只能咬牙忍耐。 仙医坐看右看,又仔细端详了一会,待光芒散去,才将银针取出,丝毫没有流血。三根银针已经变成三种不同的颜色,紫色,绿色,与黑色的银针萦绕着浑浑恶气。仙医也是一惊,随后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李秋,犹豫半天,仿佛说不出口一般。 “直接告诉她就好。”邵无铭说道。 仙医看看邵无铭,像是下定决心般,终于吞吞吐吐地开口道。 “姑娘可能有所不知,你体内存有三种毒素,若不是你内力强大,可能早就……此针变绿,此毒可攻人心脉,削弱内力;此针变紫,此毒可灼其精魂,燥热难耐;此针变黑…”仙医指着手中三根银针一一解释道,但轮到那根黑色的银针,便再次变得吞吞吐吐,再次望向邵无铭,不知当讲不当讲。 “借着说便是。” 得到了邵无铭的允许,仙医终于松口。 “此毒在神界极为少见,据我推断,是专门针对凡人所用 ,紊乱神智,只怕是会燃其情欲,六神无主。这种毒会比前两种毒发作稍晚一些” 仙医说完,仿佛说错话般低着脑袋不敢抬起。场面一度安静,李秋躺在床上,终于死心了般倍感麻木。 “麻烦您了,您先去忙吧。”邵无铭率先开口打破僵硬的气氛。 “哪有的话,神龙戟大人,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仙医终于松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地收起药箱,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他们两人,邵无铭走到床边,看着床上麻木不仁的李秋,心里也非常难受。 “现在是不是信了。” 李秋侧过脑袋,眼里闪过一丝暗淡,久久没有出声,大脑一片空白,满满都是和盐诺一起开心的日子,往日两人的友情有多好,此刻的心就有多么尖锐又绝望的疼痛,即便再不愿相信,但那些快乐还是全部破裂成碎片。眼框有着酸涩的刺痛,但眼泪怎么也流不出来。 “我是不是很坏?竟让她这般费尽心思的来害我。”李秋的声音略有哽咽。 “她没有这个资格。”邵无铭冷冷开口,坐下来握住李秋的手,看着她麻木的样子,再次开口说道:“我会处理好。” 李秋攥着邵无铭的手,什么都没说,只可惜,她到最后一刻还在选择相信盐诺,每当想到这些,破碎的美好记忆就要再一次将她千刀万剐一遍。 “相信我。” 两人的手紧紧攥在一起,郑重的话语此刻像一颗定心石一样落在李秋破碎的心间,稍稍有所缓解。沉默了许久,邵无铭再次起身,却依旧被李秋拉了回来。 “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啊。” “你脖子…”李秋尴尬地挠了挠脑袋,指着自己的脖子对邵无铭说道:“记得遮一下。” “不遮,这是你亲的,又不是别人亲 31.败露 [] 看着邵无铭端到嘴边的茶杯,盐诺紧张又兴奋,双手捻着自己的衣服,极力克制着不让自己表现出来。 “哎?你那个好朋友呢,今天怎么没看见她?”邵无铭突然将茶杯放下,戏谑地盯着盐诺问道。 盐诺见邵无铭并没有喝下到嘴的茶水,还无端问起李秋的事情,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双手紧紧攥拳,将衣襟拧得跟麻绳一般。 “是啊,我也没…没看见她。”盐诺冷汗直冒,回答的支支吾吾。 邵无铭知道盐诺心中有鬼,行为也险些露出马脚,什么都没说,只是无端地笑了笑,又拿起桌上的另一杯闻了闻,装作要饮下的样子,观察着盐诺的反应。 盐诺心惊肉跳,经过刚刚那一吓,已经不敢盯着邵无铭看,胆怯地低下了头,生怕他看出自己的慌乱。 “顾姑娘此等好茶,怎么没请你的好朋友李秋品一品?”邵无铭再次放下茶杯,语气中多了几分审问的姿态。 “她啊…她不喜欢我的茶,害,她哪里懂这些……”盐诺只要一听到李秋的名字就莫名心虚。 邵无铭故意提出此事,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面对面坐在这里看着盐诺说谎,怒气值正在积累中,可能马上就要爆表了,但也只能面带微笑忍着心中的怒火。 “确实好茶,闻起来真是气味清新,令人心旷神怡啊。”邵无铭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低着头的盐诺:“听闻一款好茶,其茶渣也是一种独到的存在,蕴含着茶的精华与韵味。在下不才,不知可否托顾姑娘之福,能够有幸见识一下呢。” 盐诺紧张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捏紧衣服的手也渐渐送来,不知道邵无铭为何突然想要查看茶渣,抬起头来见他神色温柔,便也没了芥蒂。起身将里屋里的茶渣取出,放到托盘上端了过来。 “都在这里了,还是邵公子见多识广,我都不知道这茶渣还有那么多奥秘。” 邵无铭没理会盐诺,面前的两堆茶渣枯黄,与寻常无异。用手轻轻拿起,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看了一眼盐诺一脸无知的样子,邵无铭的笑容从温柔转变为不屑,用手指将茶渣碾碎,里面透出怪异的紫色。 盐诺大惊失色,显然茶渣的问题她并不知晓,向后釀呛两步,面带惊恐地看着邵无铭。 邵无铭的眼神逐渐变得犀利,再次拿起另一堆的茶渣,用手指碾开,茶渣呈现出怪异的墨绿色。 盐诺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才知道自己用毒茶的事已经暴露,对方还是鼎鼎有名的龙神,邵无铭碾碎的不仅仅是茶渣,还有她这颗做贼心虚的的心。 此时门被敲响,关敏在门外心情愉悦地大喊道: “顾盐诺,你昨天去看水仙跳舞了没,我听了你的话,提前放了水,但是后来我偷偷出去查看,并没有看见你啊。怎么样,水仙跳舞好看吗?” 盐诺吓得说不出话,满脑子被惊恐控制着。邵无铭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赶紧把关敏支走。 “哦……哦!我去看了,当然好看,那个…你赶紧回去吧,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 “你喜欢就好,那我走啦,好好休息吧。”关敏的声音渐渐远去尽管关敏在屋外,但从语气中便可看出他的心满意足之意。 “还有一种呢?拿出来。”邵无铭从牙缝里冷冷抛出几个字,眼神一眯,冰冷寒意覆上,气氛紧绷。 “没有…没有,只有这两种。”盐诺脸色苍白,连连摇头。 “拿出来!”邵无铭怒气值终于到了顶点。 盐诺终于明白了,邵无铭并不是来怪罪自己用毒茶,而是用茶毒害李秋,因为这第三种毒只对凡人起作用。本想隐瞒,但事实已经瞒住不了,不然他也不会特地强调这第三种毒。颤抖着手从抽屉中拿出一个纸袋子,邵无铭一把抓过,打开来,茶香扑鼻,但里面却是黑色粉末。 “利用茶香味来掩盖剧毒,幻术释得不错,但还是差了点。”邵无铭将黑色的粉末洒在盐诺面前。 盐诺再也无法找任何借口反驳。 “你以自己的名义让关敏往枯池放水,因为你敢肯定他一定会照你说的做。特意强调了让他不要去,因为你知道如果你会去看,他也一定会偷偷前往。给李秋的点心里下毒,你是想利用关敏来伤害李秋,还是想叫人来见证她毒发身亡?” 邵无铭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全部翻涌上来,将纸袋甩到盐诺脸上。 “呵,是我做的又怎样?想必现在这毒早就已经侵入心脉,恐怕她那个凡人现在已经凶多吉少了吧。”盐诺假惺惺地哭着,下一秒便疯癫地笑了起来。 “她虽然是个凡人,但心力强定,显然只用毒无法控制住她。于是你三管齐下,真是心狠手辣。” 盐诺败下阵来,就算自己再怎么狡辩,也改变不了邵无铭带着真相来责问自己的事实。 “你一个小弟子,没这么大本事搞来这些稀罕的毒药,说,这是谁给你的?” “神龙戟大人,您真是神通广大呢。看来我的主人【绝鹤】,这次真的是算了呢。”盐诺狂笑着站起身来,往日跳脱活泼的性格变得阴森狠毒:“我喜欢交朋友,但我从不喜欢弱者,这是【歧门】的规矩。” “你是【绝鹤】的部下。” “无论是从前在神界还是如今在望虚派,我都恪守规则,尽职尽力,我付出了多少努力?一个没有能力的凡人,凭什么就能轻易得到我得不到的一切?凭什么你们所有人都护着她,称他为保护大家的英雄?她有什么资格?”盐诺用力捶打着墙壁,就像一只即将搁浅的鱼,发泄着内心的不甘:“【歧门】才是正道!每一天我都要极力伪装自己融入可笑的人情冷暖,有用吗?我们这些拼尽全力还在底层的人,拼命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心情,你们永远都不会明白!” “记得倒是挺清楚的,看来你并没有失忆啊,骗取了可怜的关敏一片好心,差点酿成大错。”邵无铭不屑地卷了卷袖子。 “好心?关敏就是个跟屁虫,无聊的令人厌烦。”盐诺气得眼睛瞪得老大:“关家就 32.嘴硬醋王 [] 白逾回到住处,恰巧遇见独自在院中打扫的秋芷。 “不愧是你啊,这么快就没事了?”白逾问道。 “那是当然,有好吃的我还不赶紧好起来。”秋芷插着腰洋洋得意着,看见白逾拿着东西回来,又问道:“你拿的什么?” 白逾看了一眼秋芷,嘘了一声,走进屋内。 “进来说。” 看着倒在桌上的茶渣,秋芷略感不妙,原来这些就是盐诺害自己的确凿证据。也不知道为何白逾要将这一大堆茶叶和黑粉都带回来。 “此毒出自歧门,却是非同小可,这怕是他们祸害望虚派的一盘大棋。看来是时候联系一下死鸟人了。”白逾用手指将茶渣碾碎,展示给秋芷看。 秋芷坐了下来,不敢去触碰桌子上的茶渣,但看着其怪异的颜色,甚至害怕。 “你要调查这毒?是要去找旋鹰吗?要不还是我去吧,你俩一见面肯定打起来。”秋芷挠了挠脑袋,也是实在不想再出乱子,所以才说出此话。 “怕什么,我又不是打不过他。” “那不行,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带着东仁昭和东仁芯仪回家去了,这时候你俩要是打起来,我们都得跟着遭殃。” 白逾看着秋芷一脸严肃,此话传到耳朵里也就当作是关心自己了,但一想到秋芷要走,还是十分不好受的。 “过不了多久,整个望虚派就要回到神界去了,这凡间也不安宁,上次那陆老头都说了,你就不能一起去吗?” “不去,我可不想当神仙,动不动就打架,现在还是在凡间,要是真去了天界当神仙,我恐怕马上就得把神丹还给你。”秋芷还是惜命,对此表示十分抗拒。 “我保护你。” 听闻此话,秋芷简直是要被肉麻得炸毛,两人平时的对话恨不得三句一损,不知怎得这小子最近突然肉麻起来。秋芷扣扣耳朵,又揉揉眼睛,反复确认着自己现在是不是醒着的,手上的两枚红镯在此时漏出了袖口,恰巧被白逾看到。 “这什么?炽翎魂环吗,这可是好东西啊,要杀几只朱雀才能炼成,我怎不知道你还有这本事啊?”白逾用难以置信的眼光调侃着秋芷。 “这个吗?我肯定没有这个本事啊,这是旋鹰给我的,救过我的小命咧。”秋芷看了看手腕,展示性地盘了盘。 听见是旋鹰给的,白逾脸色骤然黯淡下来,风淡云轻的面容上隐隐浮现出一抹愠色眼中乍现几道锋利的寒芒,况且得知“死鸟人”对秋芷有点意思,那是根本听不得此话。 “不许戴。” “为什么?这东西可是救过我小命呢,你是不知道啊,那时候黑鹰飞得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一片,但是就是不靠近我。不戴这个,谁来保护我,我早就死八百回了。”秋芷丝毫没懂白逾的用意。 “我保护你啊。”白逾一脸真诚。 秋芷顿时大眼瞪小眼,看看白逾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又看了看手上的红镯,更加摸不着头脑。 “就戴。” “好啊,那你戴着吧。”白逾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至极的事,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目光躲闪,有几分阴阳的趣味。 秋芷见白逾变脸如此之快,倒是觉得蹊跷,感觉到白逾躲闪的眼神里有一股暗流般的醋意,便围上前来试图追上他的眼神打探一番。白逾连连扭着头,从左到右,躲避着秋芷的注视。 “你不会……吃醋了吧?”秋芷坏笑着问道,从后面按住白逾的脑袋,试图与他对视。 可是白逾无奈地闭着嘴一言不发,尽管脑袋被按住,但还是转动着眼珠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向别处看去。 “那万一你不在的时候怎么办啊,你就这么忍心看我被欺负啊。上次你受伤,我还用这个治好了呢。”秋芷笑嘻嘻地凑上前来。 “怎么可能?我有什么好吃醋的。”白逾咬紧牙关,嘴角微微扭曲,虽然觉得秋芷说的有道理,但却丝毫掩饰不住溢出屏幕的酸味。 白逾其实都懂,但他就是嘴硬,被看穿了依旧不肯松口。秋芷实在拗不过他,只好败下阵来。 “好啦,别酸了。这样吧,我可以破例在我能力之内满足你一个小愿望,不要太过分哦。” 听秋芷这么一说,白逾倒是收起了倔强之意,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笑得温柔而自然,扭过头来看着站在身后的秋芷,酝酿片刻,脱口而出。 “那你嫁给我。” 秋芷呆在原地,使劲掐了白逾一下。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你不觉得这很合理吗?” 心中某处被触动了一下,脸也情不自禁地热了起来。白逾的这番看似不正经的话恰到好处地勾起秋芷心中关于两人的回忆。看着他扶带笑意地看着自己,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坐立难安地推了他一下。 “我……我先走了。”秋芷低下了头,尽力地掩饰着,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砰地一声房门被秋芷带上,坐在原地的白逾还是脸皮厚,虽然这真心话听起来好像玩笑,但他觉得自己勇气可嘉。虽然红镯百利且无一害,自己也没想计较,但只要一想到那红镯是旋鹰给的,心中隐约有一股无形的火焰悄悄燃烧,克制不住地醋意大发。 白逾走到窗前将其打开,看着外面的景色舒缓着自己的心情。一股蒸汽从窗子下面飘了上来,低头一看,东仁芯仪和东仁昭正蹲在墙根架起了锅煮着什么,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你俩,不是刚吃过吗?怎么又在吃。”白逾无奈地问道。 “吃饺子,白大哥,你要不要来一口。” “干吃多没味道,在我窗户底下煮饺子,你俩可真行。” “不会啊,我明明闻见这里有醋味啊,配饺子吃再合适不过了。”东仁昭大口大口地炫着,不停地从锅里捞出刚煮好的水饺。 “去去去。”白逾无语地驱赶着两人,东仁芯仪和东仁昭见被发现,赶紧端着碗提着锅跑路。 “什么好吃的,给我也来一口。”秋芷又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追赶着两人提着锅飞速奔跑的步伐。 看着三人远去的身影,仿佛在这快乐的氛围中每个人都置身于一个温暖的拥抱中,快乐而温馨着。若是一直这样快乐下去,那该有多好啊。 一只黑鹰悄悄飞进房间,妖风卷起,从中缓缓走出一个气场清冷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 “来的挺快。”白逾察觉到旋鹰的到来,将窗户关上,走到旋鹰面前,略过他直接肆无忌惮地坐下,将桌子上的茶渣推到旋鹰面前:“我就不跟你废话了,开门见山,我要见【绝鹤】。” 旋鹰拿起桌上的茶渣与黑粉,一 33.姬氏神女 《歧路鸿鹄传》全本免费阅读 [] 乾坤场前人声鼎沸,众弟子集聚在此,今日乃是流落在凡间千年的望虚派飞升回神界的大日子。 秋芷虽没有做神仙的心思,但也早早就收拾好,准备去看一看这众神飞升的大场面。这段时间经历了这么多事,也要和自己生活了这么长时间的望虚山好好做个告别才是。 枯叶殿内,小楟在院子里自顾自地玩耍着,陆扶独自跪在那座石像面前祈祷着,眼神中流淌着悲伤,好像只有望着姬氏神女之像,才能安心般。 “师父,我们该走了。”关敏来到枯叶殿,站在院外等待了许久,但见陆扶一直跪在石像前许久,这才开口打扰。 陆扶恋恋不舍地站了起来,看着石像紧闭的眼睛,仿佛颇有不舍般,石像像是感应到了一样,恰巧风吹起园中的落叶,漫天飘舞着。 牵起小楟的手,关敏在前面带路,三人一同离开了枯叶殿,这一走,可能便是永别。 走过小路,恰巧遇到从观春阁出来的秋芷,小楟兴奋地扑了上去。 “姐姐,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回神界吗?上面可好玩了,比这里还要漂亮呢。” “是啊,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这次如果不是你揭露了王尔的阴谋,结束了我们千年来的历劫,这次仪式也没有这么顺利。”关敏也走上前来。 秋芷看着几人真诚的邀请,但还是垂下眉眼,像是释怀了一样摇了摇头。 “尊重她的意愿吧。”陆扶也走了过来:“关敏你带楟儿先走,我还有几句话想单独跟她说。” 关敏与小楟面带失落,但由于时间紧迫,在陆扶的催促下,还是先行离开。 陆扶慢步走到秋芷面前,还是以往的步履优雅。秋芷看着陆扶,虽然自己从来没有叫过她师父,但对于此人还是心存感恩,突然的离别,心中多有不舍。 四下无人,陆扶摘下一贯戴在脸上的面纱。眉眼间的温柔从未淡去,精致的面容上一双眼睛散发着神的光辉,眼尾微微上挑,多有几分抚媚之色。与枯叶殿前姬氏神女之像颇为相似,简直是一模一样。 第一次见到陆扶的真容,秋芷看得入了迷,从未见过如此漂亮又精致的女子,当下有些不知所措。 “这段时间,住得可还好?”陆扶轻声问道。 秋芷犹豫片刻,心情复杂,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以后不要那么莽撞了,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傻孩子。”陆扶伸出手,摸了摸秋芷的头。 “你…和你院子里的石像,长得好像,之前我就这么觉得,如今看来,真是一模一样。”秋芷疑惑不解。 “是吗?因为,那就是我呀。”陆扶笑道。 “你是姬氏神女?你不是说她死了吗?” 带着疑问,两人再次来到枯叶殿,石像依然屹立在那里,双手合十,双眼轻闭,陆扶站在远处仰望着,仿佛有着非同寻常的故事。 “我叫姬扶,千年前神魔大战,陆竹氏族长陆长祯带领神界率先撤退,将姬氏一族作为牺牲品献祭在那一场大战之中。我作为姬氏神女,只能带着残兵与魔族殊死一搏,但结局可想而知。”陆扶垂下眉眼,语气间多有暗淡。 看着陆扶悲伤的样子,秋芷想上前安慰,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后来,神龙戟出手,将神魔两界夷为平地。恰巧在那时,我趁机击穿魔神的心脏,魔神退去,幻化成三把天骨神器流落凡间,我与它一同坠落,昏迷前将天骨神器之一的【华菱抚】紧紧攥在手中。” “这么神奇吗?你还好吗?是怎么挺过来的?” “流落在凡间的日子,我认识了一个人,他与我同样是神族残士,那段时间是我从未体验过的幸福。我们在一起过着凡间寻常夫妻的生活,茶米油盐,生儿育女。”说到这里,陆扶的神情明亮起来,但马上又变得失落:“可是,因为望虚派的成立,打破了我们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生活。为了他能过上安稳的日子,我只能伪装身份,成为陆望虚的弟子。” 可以看出,对于陆长祯的所作所为陆扶怨恨至极,若她不这样做,被望虚派的人发现,她的家庭将会再次遭受重创,与其看着心爱之人因流落凡间久久未归被逮到遭受望虚派的责问,还不如孤身前往这个对于自己来说满是怨恨的地方,保全他们。若不是迫不得已,谁又愿意与爱人后会无期呢? 前些年,由于小楟太想念娘亲,偷偷跟了过来,又让有心之人抓住了把柄。 “可否,帮我寻一个人?”陆扶从情绪的漩涡中回过神来,看向秋芷。 “我吗?”秋芷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相信陆扶会将如此重任托付给自己。 陆扶只是微笑地点了点头,拿出一副卷轴,展开来,是四个人的画像,上面除了陆扶坐在椅子上抱着小楟,还有一个小男孩靠在旁边。站在他们后面的是一个慈祥的中年男子,看着妻儿,笑得甜蜜。一家人穿着普通人家的衣服,其乐融融,这恐怕是陆扶最后的回忆了吧。 “若你见到他,得知他安好便可。” “那我要怎么告知你呢?万一我找不到他呢?”秋芷认真聆听了陆扶的故事,颇为感动,但也怕此等重任,自己无能为力。 “可能也没有机会告知我了吧,没关系,因为是你,所以一定可以办到,我就当作他还安好罢了。”陆扶虽有遗憾,即便秋芷真的见到了画上的男子,她也无从知晓,但将此事委托给秋芷,她便能安心了。陆扶看着秋芷,像刚开始那样,眼神中带着鼓励与期望。 “行吧。”秋芷虽答应了下来,但也摸不到陆扶的想法,既然不能知道结果,又为什么要废这么大的劲去寻他,可能也是心魔吧,陆扶也是一个失去了家庭的可怜人,所以也不好意思说出拒绝的话。 见秋芷爽快地答应下来,陆扶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了。枯叶殿,仿佛也在释怀心中的往事一般,随着一滴眼泪的落下,逐渐破碎开来,华为尘埃。陆扶捧起石像的碎片,伴随着阵阵神光,逐渐凝结在了陆扶身边。 暗红色的衣裙逐渐变为了神的铠甲,心中的执念退去,她不再需要隐藏身份,不再是那个陆长祯的弟子陆扶,从现在开始她将永远是她自己,终为姬氏一族报仇雪恨。 那个被 34.解围还是求婚 《歧路鸿鹄传》全本免费阅读 [] 红色的法阵飞到乾坤场附近,突然落了下来,秋芷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挤入人群之中。 往常这种大场面盐诺都会陪伴在自己身边,她活泼的性格也让秋芷融入了不少,可是如今,秋芷不太想去跟其他人搭话,总感觉身边少了点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倒是有几位望虚弟子认出了秋芷,围了过来,兴高采烈地与她探讨着剿灭机关迷城的英勇事迹。 “哇,你真厉害。这都敢上。” “然后呢,然后呢?快给我讲讲。” “谁能想象到他竟然做了这么多坏事!” “就是就是。” 望虚弟子们七嘴八舌地围着秋芷,聊得不亦乐乎,秋芷有些尴尬,从人群缝隙中隐约看见盐诺前来的身影,刚想打招呼,但即将说出口的话还是被咽回了肚子里。 若不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她是打死也不愿意怀疑盐诺,如果这些都没发生过该多好啊,现在盐诺一定也会在自己身边帮忙解围。 盐诺也看见了秋芷,但也只是走了过来,站在了人群之中,什么都没说。 四位长老以及白逾站在高高的祭台之上,围着神柱谋划着什么,这便是神界的开启机关,下面乱吼吼的一片无暇顾及。 那几个望虚弟子还围在秋芷身边,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吸引了更多人过来,以秋芷为中心,全部聚集在这里,都想听一听她的英雄事迹。 盐诺看着不断有弟子略过自己跑向秋芷,真是气不过。 “未有夫妻之名就行夫妻之实,真是不害臊。”盐诺翻了个白眼,故意提高音调。 众弟子散去,非常疑惑不解地看着盐诺。 “盐诺?什么意思?”秋芷听到曾经的好姐妹盐诺说出这样的话内涵自己,心如刀割。 “说谁谁自己心里清楚,龙神大人虽然没说你什么,我都替你觉得丢脸。”盐诺语气间带着一种故意的挑拨离间。 众弟子听闻此事,开始纷纷对着秋芷指指点点。 “我不是,我没有!” 秋芷心急如焚,明明就是自己没有做过的事,自己从不知晓,如今却被所有人当作是卑鄙小人,极力辩解着,奈何大家根本就不相信秋芷的话。 “勾引神龙戟大人,原来就是她。” “真是不要脸,亏我刚才还夸了她。” “盐诺平时跟她那么好,真是白付出了真心。”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无论秋芷怎么解释,还是用着难听的话辱骂着这个敢觊觎龙神的凡人,还有人伸手推了使劲秋芷几下,秋芷险些跌倒在人群之中,突然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揽了回来,一把抱在怀里。 好像是龙吟的怒吼冲散了人群,众人纷纷向后退去,白逾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二话不说直接抱过秋芷的头,在众目睽睽下强吻了上去,抬起眼皮死死盯着盐诺。 盐诺被这一举动怼得无话可说,议论纷纷的众人也逐渐安静下来,无一人再敢开口。就连站在台上的长老们也惊呆了。 大庭广众之下突如其来吻令秋芷措手不及,眼睛瞪得圆溜溜不可思议地看着白逾,白逾垂下眼帘,无声的对视却格外令人安心。过来一会白逾松开秋芷,十分不屑地看着众人。 “我与夫人同寝,有什么问题吗?” 在场一片鸦雀无声,盐诺虽咬牙切齿但也不敢出言反驳。 白逾扫视着众人,察觉到了有人不服,又将秋芷抱得更紧了些。 “我与夫人本不想曝光此事,要不是你们每天搞这些乱子,夫人也不至于隐瞒身份来替你们摆平闹剧,这些日子她受了多少委屈?她有怪罪过你们任何人吗?要是追责下来,谁担得起这个责任?”白逾声音略显威严,还从未见过他如此正经的模样。 “属下知错,属下知错。”众弟子只能心虚地低下头,赶紧行礼,不敢再多说一句。 “赶紧把队排起来,没组织没纪律,一个个还想成神?”白逾继续数落着众人。 围观的望虚派弟子赶紧地下脑袋,排列成佾。秋芷靠在白逾胸口,能感受到他的一只手臂紧紧地搂着自己,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帮自己解围。但是,周围的人未免也太多了些!多少会有点不好意思! 白逾松开秋芷,带着她向一边走去。 “论脸皮厚,你自称第二没人敢排第一。”一只黑鹰飞了过来,落在白逾肩膀上,是旋鹰的声音。 “滚。”白逾拍了拍肩膀,那只黑鹰被扫到一边,灰溜溜地飞走了。 盐诺像心有不甘似的,低着头仍朝着秋芷的方向斜视着,正好与秋芷回过头来的目光相撞。看着她,秋芷心里真是犯恶心,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美滋滋地挎上白逾的胳膊,自信潇洒地不再回头看她。 “你没吃错药吧?”白逾问道,这可是平时秋芷清醒之时很少有的举动。 “你才吃错药了,疯子。” 虽然两人嘴上互相损着,但白逾此刻心里不知为何总是美滋滋地。 走到祭台边上,两人松开挎住的手。被侍女扶着的韶长坛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纹卿,你……成家了?”韶长坛语气间有几分震惊,就连一旁的侍女都觉得不可思议。 两人对视一眼,秋芷并不知道白逾和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之间的关系,但是也不好直接拆穿事实,不知该说些什么。 “奶奶,我也不小了。”白逾并没有正面回答。 韶长坛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心智极为敏捷,似乎读懂了两人之间隐藏的心事,但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直说。颤颤巍巍地在空中摸索着,直到抓住秋芷颇有默契地伸出的手,紧紧地握住。 “只可惜我这眼睛,唉,奶奶也想亲眼看看你的心上人。一定是一位特别漂亮的姑娘。” 秋芷并不认识眼前的长老,但给她的感觉就好像亲切的长辈在跟晚辈谈心一样,没有疏远的距离感。 “何时举办的婚礼?可否与我说说,要是有不周,我可得教训他。”韶长坛向秋芷问道。 秋芷不知道怎么回答,看向白逾,白逾略使了个眼色,好像在说: “随便说就可以了。” “真的?”秋芷用眼神回复着。 “真的。” 秋芷咽了咽口水,卯足了劲,挤出两个字: “还没。” “你小子可欠人家一个盛大的婚礼啊,这么大的喜事,来人仔细盯着,回神界立刻办妥!”韶长坛语重心长地拍了拍秋芷。 秋芷石化在原地,这下韶长坛的侍女们都注意到了自己,就算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哎!奶奶,您还是先去忙吧!她可能…有点害羞。还有你们,不用再跟着我们了。”白逾赶紧将韶长坛扶回到祭台上,又驱散着即将围上来的侍女们,与秋芷二人赶紧转移阵地。 35.两极翻转 《歧路鸿鹄传》全本免费阅读 [] “大事不妙!王尔越狱啦!锁魂牢破裂,里面的犯人全都逃出来了!” 随着一位白衣弟子跑来的身影以及上气不接下气的呐喊,在场的众人纷纷抬头望去。只见王尔的身影在湛蓝的天空中窜过,身后还有人在不断追逐。洋洋洒洒的木箭在空中划过,精准地向王尔射了过去,王尔在空中飞驰着,不断躲避,随后钻入人群中躲了起来。 追逐中的那人落到乾坤场中央的神柱之上,稳稳立住,手握一把木弓,眼神凛然,俯视一切。此人正是陆丹青。 “大逆不道!”陆长祯愤怒地吼到,挥动手中的竹溪杖,无数荆棘蔓上神柱:“神柱岂容冒犯?抓住这两个孽徒!” 陆丹青飞起多过荆棘,再次拉弓,蓄力贯虹,放出一只箭直直朝人群中的王尔射去,周围的弟子赶紧跑散,只听一声巨响,那只木箭竟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陆丹青再次瞄准,毫无半点犹豫。 王尔一个翻滚从人群中钻了出来,直奔秋芷的方向,手持匕首,向秋芷刺去。势在必得般,勇往直前,随后被白逾一掌打飞出去,背后正好是陆丹青射出的箭,前后夹击,必死无疑。 正在这时,一只鹤从空中飞过,接住了即将被箭射中的王尔,幻化成人形,另一只手将那只飞驰而来的箭抓住,一把捏碎。 “看来,孩子们惹的麻烦有点大呢。”绝鹤无所谓似地笑道:“歧门英桀第三席——【绝鹤】,还给各位陪个不是。” 在场几位长老纷纷拿出法器,谨慎地防备着这位不速之客,但又不敢轻举妄动。歧门的人,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也不一定,若是破坏神柱,后果不堪设想。在场所有望虚派弟子纷纷拔剑,紧张地盯着绝鹤,一步一步往后退去。 “来了吗?” 此时一只黑鹰恰巧落到白逾肩膀上,白逾心领神会。但考虑到秋芷的安全,便将苍弧弓交给了她。 “拿着它,关键时候可以防身。” “我不会射箭啊。我……”秋芷紧张得语无伦次。 “快走,离开这。”白逾转过身,右臂上再次泛起光亮,神龙戟出现在手中,直直盯着绝鹤。 “那你怎么办?”危急之时,秋芷首先想到的就是白逾的安危。 “相信我。”白逾侧过脸,他的眼神仿佛是这场风波中最安心的存在:“我喜欢你,我想娶你,所以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秋芷心领神会,虽有不舍,但犹豫再三后还是抱着苍弧弓朝山下头也不回地跑去。 “哥们,都这时候了,你就别谈恋爱了呗。”那只黑鹰(旋鹰)说道。 “闭上你的鸟嘴。”白逾数落着旋鹰,挥动手中的神龙戟,时刻观察着绝鹤的动向。 绝鹤看着如此宏大的场面,内心颇有兴奋,刚好可以试试新炼制的毒药的威力了,朝着下面撒下一把黑黢黢的粉末,在场的所有弟子全部被迷晕,手中紧握的剑落到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偌大的乾坤场,除了几位长老,只有盐诺站在那里。 “孩子,你看看你这是在什么地方?全是一帮如此不中用的废人。”绝鹤发出了刺耳的笑声。 盐诺飞到空中,颇有默契地站到了绝鹤这边。 “盐诺…你…”陆长祯难以置信地指着三人。 “掌门,多亏了你,不然我们姐弟也不会在此团聚。”盐诺一改往常,语气中所有调侃。 顾盐凡在千年前的神魔大战中正是落入雾江一带,而王尔正是从雾州一带上来,还曾经驻守雾州,不学无术,武力值低,和顾盐凡的特征全对得上。但王尔有一副神机妙算的头脑,卡准时机,不让别人怀疑自己,还借助绝鹤的帮助,在望虚山下建造了一座精密的机关迷城。利用后勤长一职,轻松控制了诸多弟子。入狱后姐弟俩里外呼应,利用天兵之家的身份,轻松逃出,只是离开之时,王尔想带上心属已久的陆丹青,被盐诺拒绝,无奈之下只能自己先走。谁知道陆丹青将锁魂牢整个掀翻,且恢复了全部行动能力,王尔的控制再也不起作用。 而绑架秋芷的真凶,就是王尔,利用秋芷给国破家亡的陆丹青寻了一个身份。而盐诺就是另一个帮凶,专门在背后帮助弟弟出谋划策提供酷刑来折磨秋芷,难怪那日在客栈中她竟没认出秋芷。 陆长祯这才醒悟过来,千算万算没算过王尔这关。几位长老刚想上前与其抗衡,不料被绝鹤释法死死锁住,动弹不得。 “想回神界?没那么容易。”绝鹤抛出三枚毒弹,弹向神柱。 陆丹青手疾眼快,连忙射出一只箭,与毒弹相撞,暂且护住神柱的完整。 “还有你。”绝鹤扭了扭脖子,眯起眼睛看着陆丹青,缓缓开口道:“杀了她。” “不要!”王尔大喊,却被绝鹤从空中直接扔到地上。摔进了人堆里。 “我不喜欢废话的孩子。”绝鹤落到地上,直接从王尔的身上踩了过去。 盐诺拔出剑,向陆丹青冲去,势不可挡,陆丹青只能尽力与盐诺拉开距离,用弓抵挡着她的进攻。没了苍弧弓的威力且不能变化双形态,近战就没那么容易了。但是木弓哪有望虚银剑的威力大?陆丹青只能凭借精湛的手法,在拉开距离的同时勉强射出箭。两人从乾坤场一直打到望虚之巅,陆丹青见无路可退,只能向山下跑去,盐诺穷追不舍。 绝鹤肆无忌惮地走到神柱旁,伸出手抚摸着上面的纹路。 “多美好的幻想啊,只可惜,马上就属于岐门了,得到魔神的赏识和力量,果然就我一人可以做到。”绝鹤掏出一枚毒镖,向神柱上扎去。 狂风呼啸,将绝鹤吹得睁不开眼睛。一把月牙刃架在自己脖颈上,白逾手握神龙戟,在后面一个翻转,将绝鹤手中的毒镖挑落在地。 “呀,神龙戟大人,听闻传闻中的苍弧弓就在您手上,初次见面,还请多关照。”绝鹤装作投降的样子笑嘻嘻地举起双手,任何一个飞窜躲过白逾的武器,腾空而起。 通明的巨龙幻体从山体间席卷而上,直冲绝鹤追了过去。 绝鹤冲在前面,速度极快,神龙紧追不舍,白逾站在龙背上,手握武器,那只黑鹰稳稳落在肩膀上。 “你能不能别偷懒啊,真的很重,下去下去。”白逾追逐过程中还不忘驱赶着旋鹰变成的黑鹰。 “双标。”旋鹰无语,飞离白逾的肩膀,在空中侧旋,绕过转弯的进路,加快速度,堵到绝鹤前面,幻化成人形。 绝鹤心感不妙,进退两难。看着后方紧追不舍的神龙,以及前方同是岐门英桀的旋鹰,没有料到他们会联手,而且如此目标明确。只能再次向高处飞去,丢出两枚毒清飞盘,像我两人击去。 白逾直接将毒清飞盘斩碎,继续向更高处的绝鹤追去。旋鹰则是选择躲避,奈何毒清飞盘回旋,仍追着旋鹰不放。 “无霁钺是什么宝贝吗?还不出手。”白逾焦急地说道。 < 36.下山路 《歧路鸿鹄传》全本免费阅读 下山的道路上,秋芷抱着苍弧弓飞速奔跑着,被空中电闪雷鸣的动静吸引,停下脚步,抬头望去。看到的只是神明的幻体以及几只不合时宜的“鸟”在激烈的交战着,神龙从空中划过,却不断被红云阻挡,一片混战。 秋芷心感不妙,上面全是熟悉的人,若是白逾遭遇不测,在神丹的作用下,自己也性命难保,真的很想帮他一把。若不是恩怨未了,谁也不愿经此浩战。秋芷紧紧地握着苍弧弓,突然灵机一动。 “说不定我也可以?”秋芷自言自语着,想到之前陆丹青能使用苍弧弓打出如此强大的威力,便决定一试。 箭在弦上,秋芷费力地拉开弓弦,瞄准天空放了出去。 奈何那只箭没飞多远就落在了地上,看来秋芷还是不能完全驾驭天骨神器。果然还是没有土豆好用,秋芷掏出一颗土豆,想砸过去,可是他们飞得太高了,距离真的太远了。 正在这时,盐诺与陆丹青打斗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下山路之上。盐诺穷追不舍,陆丹青拼命拉开距离,从山巅一路退到山下,放出木箭打向盐诺,却都被她剑尖披碎。 盐诺注意到了一旁的秋芷,斩碎陆丹青的最后一根木箭便停了下来,阴狠的神情渐渐收敛,露出另一副活泼跳脱的嘴脸。 “秋秋,是她害了你,你会帮我的对吧?”盐诺恳切地说道:“把苍弧弓给我,我帮你报仇!” “不能给她!”陆丹青已经弹尽粮绝,但还是极力阻止着。 “我会帮你的,秋秋,快,把苍弧弓给我。”盐诺边说边走进,眼神恐怖如野兽般直直地盯着苍弧弓。 “别相信她,她才是这一切的背后主谋。”陆丹青也逐渐逼近,手里的木弓已经被乱剑砍得残缺不堪,但还是迎合着盐诺的步伐向秋芷这边走着,试图拦住她手中的剑。 秋芷连连向后退去,眼前这两个人她一个也不相信,一个是(可能)害自己十年前遇害的真凶,另一个是被刺自己的曾经的好姐妹。 眼看就要走到下山路边的悬崖上,秋芷无路可退,盐诺还在一步一步逼近,仿佛没了耐心,但还是极力伪装着。 “毒不是我的,我根本不知道毒药的事情,我只是想给你做点心吃。”盐诺语气逐渐变得焦急,终是快装不住了。 “虚伪。” 秋芷没跟她废话,一脚蹬住悬崖边边,一个空翻翻到两人后方,手中的土豆捏出了火星子,直接向盐诺砸去。陆丹青顺势出手对准盐诺手中握住的剑柄打去。 盐诺光顾着躲闪威力极大带着火星的土豆,一个没注意便被陆丹青击中手腕,手中的剑掉落到地上,被陆丹青一脚踢到悬崖之下。 “你竟然跟她同流合污,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盐诺咬牙切齿,掏出一张符咒:“可是你们失算了,我还有这个。” 盐诺食指和中指夹住那张符咒,口中默念着什么。刹那间从符咒中钻出八只黑色的魔爪,向两人冲去。 秋芷指缝间夹着八颗小土豆,向两边抛出像八堵墙一样阻挡住了魔爪的攻击,但是不料盐诺变换口诀,第九只魔爪从符咒中钻出,打了秋芷一个措手不及。 陆丹青反应迅速,直接挡在了秋芷的前面,用木弓死死抵住第九只魔爪,剧烈的爆炸声响起,那只木弓彻底被魔爪捏碎,落在地上浮现出恶心的深绿,碎片渐渐被腐蚀掉了,魔爪上有毒! 没了武器,秋芷与陆丹青只能朝同一方向连连退去。 关敏此时赶了过来,盐诺的魔爪恰好收回符咒当中,在他眼里,场面上正是李秋与陆丹青两个人在欺负盐诺一个,一点也忍不了,直接拔剑,站到了盐诺这一边。 四人来回踱步着,互为眼中钉。 “装模作样真的有点累呢。”盐诺阴笑道:“关敏,今日你若能将这个烦人除掉,那我们两个的事,就不再耽搁了。” 关敏虽然高兴心仪已久的盐诺准允了两人的关系,虽然高兴,但心中的天平在不断摇摆,莫非盐诺并没有失忆?但她说要除掉的人,也是曾经并肩作战的同门。但是哪能顾得上这么多?关敏一时兴起,却又被仅存的理智捆住了脚步。 “你在犹豫什么?我的剑已经被她打掉了!”盐诺催促着。 “对不住了!”关敏只是客气一声,在盐诺的催促下,直接向秋芷与陆丹青冲来。 秋芷与陆丹青默契地跳向两边,但关敏手握长剑只盯着秋芷不放,秋芷手中的土豆变成一把大刀,刀刃与关敏的剑刃刺啦刺啦地碰撞着,从地上打到树梢上,又从树梢上跳下来,激烈交战。 盐诺此时也没闲着,符咒中的魔爪再次伸出,向陆丹青抓去。 “接着。”秋芷一边顾着与关敏的抗战,危急之时另一只手将苍弧弓扔给了陆丹青,她知道,此物只有在陆丹青手中才能发挥最大的用处。 陆丹青稳稳接住无比熟悉的苍弧弓,心中一下子有了底气,运气拉弓,一只冰晶般的箭一举将从符咒中钻出来的毒魔爪击碎。盐诺又丢出几张符咒,形成一个阴阳阵将陆丹青困了起来。陆丹青将苍弧弓变换形态为青紫色镰刀,一勾子就将阴阳镇斩了个稀碎。 另一边的秋芷与关敏纠缠不休,攻防兼备左右抵挡着,一只冰晶箭突如其来,直中关敏剑刃,秋芷趁机一脚踢去,将关敏的剑打落在地。 “没用的东西。” 关敏退到盐诺身后,还要被她不停数落着。盐诺掏出一张更大的符咒,唤出一只巨大的毒虫,八只触角,尖嘴獠牙,眉心贴着一枚符咒,极为诡异。 那只毒虫向秋芷冲了过来,秋芷赶紧躲开,毒虫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坑中占满了淅淅沥沥的毒液。陆丹青再次放箭,竟被毒虫一口咬碎。 “绝鹤大人的法宝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你不是想回家吗?就让我送你一程吧。”盐诺仰天长啸,心狠手辣,丝毫没有犹豫,继续用符咒加大毒虫的威力。 “你疯了?”关敏有点不可置信,本来以为盐诺只是想教训秋芷一下,但没想到她会下此毒手。 毒虫再次冲击,秋芷挥动大刀一下砍在它的触角之上,触角飞断,毒液飞溅。虽然勉强躲开,但势不可挡,接二连三的攻击连在一旁的陆丹青都手足无措。 没有办法,两人只能顺着下山的路继续跑去,毒虫紧追不舍。不知不觉便跑到了望虚山脚下的村落,但却没有看见进来时的那道云门。眼看身后的毒虫就要扑了上来 37.悔 《歧路鸿鹄传》全本免费阅读 东仁芯仪恶狠狠地盯着秋芷,秋芷诧异万分,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东仁芯仪为什么会跟盐诺站在一起。 “芯仪,过来,她来意不善。”秋芷小心翼翼地招呼着东仁芯仪。 奈何东仁芯仪紧紧跟在盐诺身边,无动于衷。 “离她远点!”秋芷无奈又着急,生怕手无寸铁之力的东仁芯仪会受到盐诺的伤害。 “我觉得她可能更想离你远点。”盐诺不屑地撇了秋芷一眼。 东仁芯仪依旧一动不动站在盐诺身后。 “芯仪?你怎么不说话?”秋芷不解,焦急之间带着不解的疑问。 陆丹青见状再次拉弓对准盐诺,奈何却被秋芷拦了下来。那可是从小就跟着她的小徒弟啊!是陪她一起卖土豆都不嫌辛苦的小孩子,是她曾被人看不起时给她撑腰的底气,是舍命保护她的人,也是她舍命都要保护的人啊! “你根本就不是望虚派弟子,你骗我。”东仁芯仪冷冷开口道。 “盐诺,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秋芷愤怒地对着盐诺大喊道。 盐诺不屑地笑着,什么都没说,或许她根本不需要开口向秋芷解释什么。拿捏了东仁芯仪就等于直接拿捏了秋芷的软肋。 “你根本就不是正经门派出身,你就是个野路子,你是土匪!”东仁芯仪继续说道:“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帮野路子一起卖土豆的那些日子,又苦又累,真令人恶心。” 简单的话语如同刀割在秋芷的心尖,秋芷紧紧闭着眼睛,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深深呼吸着。尽管她拼命控制住自己即将留下的眼泪,但却无法控制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芯仪,给你个机会,不管用什么方法,今日若你能杀了她,那你以后就是正统的神家弟子了,不是没门没派的野路子哦。”盐诺在一旁拱火。 秋芷咬紧牙关,在陆丹青的搀扶下重新站了起来。东仁芯仪拿出了一把短剑,正一步一步向秋芷走来。 “芯仪,是不是他们控制了你?你告诉我,我们一定能想到办法!”秋芷连连后退着,根本不相信东仁芯仪会这样做。 “没有人控制我,我就是看不起你又怎么样?”东仁芯仪恶狠狠地重复着。 一句句言语直接将秋芷的心理防线击垮,东仁芯仪手持短剑冲了过来,直接冲秋芷扎了过去,被陆丹青一镰刀挥飞,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个翻滚跳了起来,招数和秋芷极为相似。 东仁昭此时着急嘛慌地从下山路之上跑过,路过被绑在树上的关敏,看都没看,直接向东仁芯仪所在的山脚下跑去。 可怜的关敏只能发出呜呜声,奈何根本没有人救他。 “东仁芯仪,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东仁昭大喊道,直接拦住了东仁芯仪的去路。 “差点忘了,还有你这个拖油瓶。”东仁芯仪不屑地回过头,轻哼一声。 “你到底怎么了?秋芷是我们的恩人,你就这么听这个妖婆的信口雌黄?”东仁昭指着盐诺破口大骂。 东仁芯仪二话没说,直接将手中的短剑扎进东仁昭的胸膛,毫无犹豫,杀伐果断。 东仁昭不可置信地捏住短剑刺入心脏的位置,难以置信地看着东仁芯仪,东仁芯仪将短剑抽出,东仁昭胸口的血止不住地往外,痛苦地跪在地上。 “亲爱的哥哥,你知不知道,很早我就讨厌你了,你还是那么爱管闲事。”东仁芯仪毫无悔过之意。 东仁昭终于坚持不住,倒在血泊之中,视线渐渐模糊,但还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出手,抓住了东仁芯仪的袖子,却被东仁芯仪无情地甩开,彻底闭上了眼睛。 一同来到观春阁快乐日子的情景,全力支持她的梦想,那些不顾一切陪妹妹冒险的画面,终究还是破碎了。 秋芷与陆丹青都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只有盐诺在洋洋得意着。 “他是你亲哥哥!”秋芷大喊着:“功力和地位对于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甚至可以至亲人的性命而不顾?” “那又何妨?本来就是拖油瓶而已,盐诺上仙在此,会给我撑腰的。”东仁芯仪越说越来劲。 秋芷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推开拦在身前的陆丹青,气势汹汹地走到东仁芯仪面前,直接抓住那把短剑的剑刃,抵在自己胸口。 “来啊。”秋芷已经彻底丧失理智,冲着东仁芯仪大吼着。 强大的气场吓得东仁芯仪连连后退着,短剑的剑刃被秋芷紧紧攥在手里,手掌上被割破的鲜血顺着剑刃一滴滴落在地上。明明想除掉的人就在眼前,剑尖已经抵在她胸口,但东仁芯仪却没有勇气上前一步。 “你还在等什么?杀了她,我带你回神界。”盐诺催促着。 东仁芯仪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秋芷每上前一步她就退后一步,丝毫没了刚才的高傲姿态,仿佛是来自师父的压迫。 秋芷看准时机一下将东仁芯仪手中的短剑踢飞,一耳光重重地轮在了东仁芯仪的脸上,一个血手印印在了她圆嘟嘟但没有一丝可爱的脸上。 东仁芯仪捂着脸,头发被打得飞乱,脑瓜子嗡嗡的,不敢看向秋芷。这一巴掌彻底将东仁芯仪扇醒了,被功力与大饼蒙蔽了双眼,竟亲手杀害了一向最护着自己的哥哥。 陆丹青赶紧上前来查看东仁昭的伤势,那把剑直直扎在心脏的位置,血流成河,身体还温热,但早就没了脉搏。 秋芷转过神来怒气重重地对准了盐诺,盐诺也是气得不行,但毫无办法,在场几人之有陆丹青有武器,只怕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正在此时,一只缺了一只翅膀的鹤从天空坠落下来,掉落在了附近,幻化成人形,绝鹤捂着自己被砍的伤口,痛苦地躺在地上。紧接着一条神龙飞驰而下,白逾手持神龙戟追了过来,直接向绝鹤砍去。 “可以了,他的毒已经全部销毁了,现在已经没用了。”旋鹰突然出现拦住了邵无铭。 白逾这才收手,使劲踢了绝鹤一脚。 原来是陆长祯的前往扰乱了空中四人的屠神局,姬扶直接转移目标向陆长祯追杀,白逾与旋鹰二人合力制服了一向嚣张的绝鹤,将他的毒源全部焚烬,彻底废了他的一身毒功。 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白逾赶紧过来查看,场面一片混乱。东仁昭倒在血泊中;东仁芯仪吓懵在原地,脸上有一个大大的血手印;陆丹青在一旁不敢轻举妄动但时刻观察着动向。 此战绝鹤阵营大获全败,随着秋芷一步步逼近的身影,盐诺无路可退,手中也没有武器,毒源已经被处理掉了,手中的符咒也没了作用。 盐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向秋芷不断磕头,再也没有了还手之力,秋芷一拳将她锤晕了过去。 见到白逾的身影,秋芷指向倒在血泊中的东仁昭 38.隐形富婆居然就在我身边! 《歧路鸿鹄传》全本免费阅读 原来世界的背面还有这样一座诡异的城池。 秋芷渐渐睁开眼睛,陆丹青躺在自己旁边,不知身在何处。用手不断摸索着黑暗,终于摸到了一扇古铜色的城门。 周遭的黑色散去,依旧是那四个图腾。从前只能看清前两块图腾的样子,如今第三块也清晰可见,那是一群妖魔鬼怪,扭曲地爬行着,突如其来的战火将他们焚碎,满地冤魂。 此时陆丹青也醒了过来,走到秋芷身边,揉着脑袋。 “这是什么,你有没有见过?”秋芷指着图腾向陆丹青问道。 陆丹青看着空荡荡的城门,摸不着头脑。 “这是……门啊。” “我知道这是门,门上的图腾,你看不见吗?”秋芷万分着急。 陆丹青摇了摇头,并不知道秋芷到底在看什么。 奇怪的是,当秋芷回过神来,城门上的图腾便消失了。那座城门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个全新的世界。 热热闹闹的街道,来来往往的行人与往日没什么不同,但有不少人身后都长着一根尾巴,形状各异,莫不是妖怪吧? 秋芷往前走着,陆丹青一直紧紧贴在秋芷脚后跟上,她行一步自己也行一步。秋芷频频回头,无奈地看着陆丹青。 “那笔帐还没跟你算呢,别跟着我。” 奈何陆丹青根本就不听啊,接着跟随秋芷的步伐。 “都跟你说了,别……(咕噜噜)”秋芷刚要大发雷霆,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太久没有吃东西了,再加上之前就身体亏空,真的快饿扁了。 陆丹青什么都没说,暗戳戳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元宝来。 “哇,你怎么这么有钱?”秋芷接过金元宝,甚至在地上磕了几下,听了听响声,确实是真的。 “我也不知道,这个东西就是钱吗?是什么好东西吗?你要不要?我还有很多。”陆丹青边说边继续掏出更多金元宝塞到秋芷手里。 秋芷第一次体会到这种躺在钱堆里的感觉,简直是比当神仙还爽。一个不留神,便被陆丹青抛出的金元宝堆埋在了里面。 “这个东西叫金子,可以买到很多东西,买你懂不懂啊,就是交换,有的钱越多,能够交换的东西越多。”秋芷费力地解释着。 陆丹青摇摇头,但是能看出秋芷挺喜欢这东西的,于是掏出了更多。 “那个……富婆,你别掏了,那有家客栈,我们进去吃点东西吧。”秋芷艰难地从金元宝堆里爬了出来,指着不远处一家客栈说道。 陆丹青停下手里的动作,赶紧扶起秋芷,徒手将金元宝堆抱了起来,乖乖跟在秋芷身后,走进了那家客栈。 客栈中人还真不少,抱着金元宝的两人很快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秋芷与陆丹青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小二立马热情地过来招呼。 “二位贵客,您看看要吃点什么?”小二呲牙咧嘴着,身后同样有一条长长的尾巴。 秋芷怯懦地看看陆丹青,陆丹青微笑着回予一个肯定的眼神。 (放心吃吧,姐有的是钱!) “那就给我来十碗面吧,多加肉。”秋芷两眼冒着金光,口水快要从嘴边流下来。 小二有点难以置信的犹豫,不敢相信秋芷一个小姑娘竟然要吃这么多。 啪!一声。 陆丹青将一个金元宝拍在小二面前。 “就按她说的办!” “好嘞!” 小二也是见钱眼开,赶紧将金元宝揣进兜里,喜笑颜开,赶紧下去收拾。 “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富婆。”秋芷上下打量着陆丹青。 “不知道为什么,这玩意我身上还有很多,但之前一直被人困在望虚山,我觉得并没有什么用处。”陆丹青疑惑。 看来陆丹青之前确实是被王尔控制的,对自己的行为一无所知。 “你喜欢吗?那就全部给你好了。”陆丹青说罢又要将更多的金元宝掏出来。 “别别别,我可受不起。”秋芷赶紧制止她:“看在你也是无辜的份上,这次又请我吃饭,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吃完这顿饭,你可真就别跟着我了。” 陆丹青突然站了起来,将凳子都撞倒了。扑通一声跪在秋芷面前。 “大侠大人有大量,竟如此宽容!我作恶多端,还险些误伤大侠。若是大侠不嫌弃,我愿意跟着大侠赎罪。”陆丹青在地上邦邦磕头。 周围的人注意力全被她吸引了过来。 “小点声!赶紧起来,干啥啊!” 秋芷觉得丢脸,一边小声催促着,一边扶起陆丹青,重新坐到椅子上。 “你也是被控制的嘛,无知者无罪,况且最后关头还得多亏了你,不然我早死了。”秋芷笑道,如今的陆丹青确实与从前不同,从前凶的要死,突然变得顺毛,还真有点不习惯。 “不不不,还是感谢大侠的宽容大度。”陆丹青赶紧唯唯诺诺地道谢:“我本就是无名无姓的孤魂野鬼,不慎占用了您的身份,如今想要洗清革面,您是拯救我的大恩人,还求大侠重新赐名。” “别别别,别这么客气,不用赐名,就叫这个,就叫这个,挺好听的,这也是我起的。”秋芷赶紧阻止她,生怕又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的确,丹青这个名字本来就是李秋起的…… 陆丹青见秋芷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逐渐安静下来,原来秋芷是如此善良,心中的顾虑渐渐散去,微笑着看着她。 “那我该叫你什么?你是姐姐还是妹妹?”陆丹青双手托在脸颊上,眼巴巴地看着秋芷,这也是她少有的温情流露。 “我……”秋芷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乖巧噎住,但从前在望虚派,所有人都叫陆丹青师姐,想必……自己可能是妹妹吧? “你懂得多,那我叫你姐姐好了。”陆丹青笑嘻嘻看着秋芷,此刻是她从未感受过的幸福。 小二端着一个大托盘走了过来,艰难地举着十碗面条,一碗一碗地摆到秋芷面前,累得满头大汗。 “客官真是大手笔,您吃好喝好哈。”小二服务态度非常好,陆丹青又递给他一枚金元宝当作消费。 小二乐呵呵地走回柜台前继续站岗。 秋芷开始了她的暴风吸入,陆丹青就在一旁看着她,感到格外的开心。 “你不饿啊?”秋芷腮帮子鼓鼓。 陆丹青摇了摇头,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等待。 “这个地方我们从来没见过,望虚派的其他人说不定也在此处,眼下我们一定要找到他们,重新汇合,说不定能找到逃出去的办法。”秋芷擦了擦嘴,很快便将面条一扫而空。 “姐姐不赶我走了?”陆丹青小心翼翼地问道。 “别走了,咱俩也算有缘,要是他们再欺负你,我一定帮你报仇。”秋芷拍拍陆丹青的肩膀,给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陆丹青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本以为秋芷会找自己算账,但她却丝毫没有,为了赎罪,陆丹青打算全身心地尽最大努力报答秋芷。 “小二,老规矩,饭钱就不给了。”隔壁一桌的彪形大汉走到柜台面前,带头的魏林身型壮大,非常霸道地拍了拍小二面前的柜台。 秋芷的目光被吸引了去,可以看出,非常习以为常,一定不是第一次这 39.与醋王重逢 《歧路鸿鹄传》全本免费阅读 大汉在空中旋转几圈,来不及挣扎,直接重重地甩在地上。 白逾神色凛然,站在不远处,身后的龙影若隐若现,直勾勾盯着那名大汉,给了秋芷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示意她继续追赶逃跑的魏林。 “不好意思哈,大哥,这可不是我干的。”秋芷摆摆手,快速略过白逾从巷子中跑了过去。 那名大汉踉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蹲在地上抬起头看着居高临下的白逾,白逾的身影一步步走近,压迫感强大,深知此人非同小可,即便自己再强壮,也不敢轻举妄动。 “大人,那小妞就让给您了,放过我吧。”大汉一脸小人得志,踮起脚尖,准备偷偷从白逾身旁溜走。 这话也配从他口中说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白逾皱起眉头,不想跟他废话什么,身后的龙影再次甩尾,直接拍在大汉的脸上。 那名大汉在地上滚了几圈,直接摔进了一户人家的猪圈里,晕了过去。 城中大道之上,魏林还在不停逃跑,陆丹青乘胜追击,几只冰晶箭飞驰而下,魏林只能抄起旁边商贩的摊子朝陆丹青丢去。 这些木制桌板怎能阻挡住来势汹汹的陆丹青,镰刀挥在手中,轻松将其砍成碎片。 魏林只能继续在城路上向前跑去,面前一颗土豆从空中袭来,近在咫尺,魏林边跑边慌忙躲避着,一个不小心被台阶绊倒。 前方的秋芷手中掂着土豆,缓步走来。身后的陆丹青逐渐逼近,魏林赶紧起身,前后夹击,只能向旁边的树林里不断退去。 秋芷再次出手,随着一颗土豆的飞出,后方的陆丹青也放出了冰晶箭,同时向夹在中间的魏林袭来。秋芷趁其不备,雷霆万钧之势,当胸一脚,踹在魏林身上,步伐有力,每一步都在为了接下来的攻击蓄力,乘着惯性跳起,轮起的拳头如同铁锤般落下。 魏林反应迅速,如同猎豹一般敏,一个转身躲开,一脚踢向秋芷,却被秋芷用手臂挡住。 攻防转换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二打一,魏林自知不占优势,身后的长尾燃起妖光,人身逐渐幻化成一只体型硕大的豹子,一声怒吼,掀起狂风,趁秋芷与陆丹青不备之际,钻入丛林之中逃之夭夭。 “妖物?”狂风散去,秋芷难以置信地睁开眼睛。 陆丹青还想继续追击魏林,却被秋芷一把拦住。 “别追了,他好像把钱给我了。” 秋芷看了看自己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银子,有点摸不着头脑,好好的魏林为什么突然变成妖了呢?着座城里每个人身后都有一根妖尾,难不成,这座城池中所有人都是妖变成的? 陆丹青也平静了下来,看着秋芷手里的银子,两人一起发起呆来。 “我们快回去吧,你刚才又把人家房子拆了!”秋芷赶紧朝着小客栈的方向跑了回去 陆丹青也快步跟上,虽然她从来不在意有没有拆房子这回事,但是秋芷说什么跟着做就肯定没错。 回到客栈附近,散落到处的残渣已经全部不见,面前的小客栈竟完好无损,丝毫没有被拆碎的痕迹。 白逾靠在客栈门口,面带笑意地看着秋芷。 秋芷赶紧走上前来,对着他坐看右看,白逾随着她的动向紧紧盯着。 秋芷又在白逾眼前挥挥手,反复确认着,却被白逾一把抓住。 “你还觉得我是假的不成?”白逾宠溺地笑道:“从前在雾江村也是这样,□□不会是你的一贯作风吧?” 又开始损我,这可定不是假的!秋芷终于放心下来。 见白逾抓住了秋芷的手,不远处的陆丹青瞬间拉弓瞄准白逾,手法精准,此箭恰好避开秋芷,朝白逾射了过去。 “陆丹青,就是你吧?”白逾没来得及跟秋芷寒暄上一句,便目光紧锁陆丹青,一手将她放出的冰晶箭挡住,一手抱住秋芷的腰,不屑地看着她。 白逾是知道陆丹青曾经的所作所为的,总觉得王尔作出的一切恶行和陆丹青脱不了干系,但不想再让秋芷受到她的伤害。身后的龙影再次亮起,气势汹汹。 陆丹青见白逾当面搂住了秋芷,气更不打一处来,因为秋芷是自己唯一的恩人,陆丹青此后的首要任务就是保护她,在陆丹青眼里,白逾才是那个威胁。 “停!”秋芷挡在两人之间,来回兼顾着:“还没打够是吧?我告诉你们,今天谁动手,谁就是小猪。” (猪:我招谁惹谁了?) 此时小二也从店里走了出来,见陆丹青与白逾这架势,也赶紧上来劝架。 “几位恩人,有话好好说嘛。白逾大人刚帮忙修复了小店,这两位姑娘也帮小店要回了银子,都是在下的恩人,不妨进来坐坐?” “他们不来,我来!正好我还没吃饱,嘿嘿嘿。”秋芷见两人依旧争锋相对,便独自走大摇大摆地进了客栈之中。 “当然没问题,不嫌弃的话就在这歇下,酒肉管够。”小二笑脸相迎着秋芷走进店内。 二人终于收起气焰,但还是互相看不顺眼,前后跟随着秋芷的脚步回到了客栈之中。 秋芷地坐在桌子前,小二赶紧端来几道好菜,白逾与陆丹青也走了进来,一左一右坐到秋芷周围。 “苍弧弓,交出来。”白逾看着陆丹青,敌意丝毫不减。 “这是姐姐给我的,凭什么交给你?”陆丹青也是一副倔脾气,除了秋芷的话,其他一概不听。 两人的对峙丝毫不影响一心干饭的秋芷,但低头扒几口菜的功夫,火焰马上就要烧到脸上来了,秋芷赶紧放下碗筷,试图搅局平息两人之间的怒火。 “吵什么!有时间倒不如想想,我们为什么到这里来了!” 柜台前收拾东西的小二也被几人吸引了注意。 “客官,这里是喻魂妖境,在寻常世界之下,除非天地失衡,不然我们这里很难有人进来的。”小二身后的尾巴一晃一晃着。 “没错,王尔用他的机关冲碎了整座望虚山,导致天地失衡。不得不说,他确实很有头脑。”白逾平静下来,郑重地诉说着:“神柱连接天地,之有找到神柱并重新开启云门,天地才能轮转,我们还有回去的可能。” “那完了,人生地不熟的,这该如何是好?”秋芷一时犯了难。 突然想到,那日在机关迷城,陆丹青塞给自己的纸团,上面就写着喻魂妖境几个字。秋芷赶紧浑身翻找起来,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夹层中找到了那张纸团。 将纸团展开铺在桌子之上,三人一同围观上来,这确实是一副喻魂妖境的地图,只不过已经记忆错乱之时的陆丹青画得乱七八糟,什么都看不清楚。 “你是喻魂妖境的人?”白逾问向陆丹青。 陆丹青也有些惊讶,经历太多次束缚控制,对这副自己递出来的地图,显然已经将其忘却,对喻妖国的事情一无所知。 “对啊,你的头发,还有眼睛,都是褐色的,与我们都不同。”秋芷也发现了端倪,企图激励陆丹青回忆起什么来。 陆丹青仔细回想着,确实如此,但之前错乱的记忆控制着她的大脑,还是一地碎片。 “可是,我并没有尾巴啊。”陆丹青站了起来,转了几个圈圈,展示着。 这让刚有点眉目的几人再次陷入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