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要喜欢他》 1. chapter 1 [] 九月开学季,栌城大学内人头攒动。 酷暑的余味难消,整个校园还笼罩在高温之下,站在校门口负责迎新活动的学长学姐们几乎快热得不省人事。 拖着拉杆箱、提着大包小包行李的新生和家长们也没好到哪儿去。 “叔叔好,叔叔这么热的天辛苦了,送孩子来报道的吗?咱孩子呢?……啊叔叔你就是孩子本人?” “学妹你箱子重不重?学长帮你拿行李吧。” “学弟你是哪个学院的,我送你过去,你是医学院的?那你走错门了,得从南门那边进。” 热得满脸通红的大一学弟睁大双眼,哀嚎出声。 “啊?我打车自动定位的这个门。” 大二学长见怪不怪,赶紧安慰道:“没事没事,我大一报道的时候也找错门了,你跟我走,我带你坐校内公交去医学院。” 大一新生连连道谢,跟着大二生往坐公交的地方走。 今天是开学日的第一天,进出学校的车尤其多,停车位难找,车道上挤满了龟速通行的车。 其中不乏许多豪车,一些从地方县城考出来的大一新生边走边惊叹,不愧是大城市,有钱人真多,豪车车标跟小白菜似的随处可见。 家长们开的车大都是沉稳经典的颜色,直到一辆粉色镭射皮肤的跑车突然杀进校园。 最先看到的学生嘴里发出一声经典的“wcao”。 绿荫环绕的校园道上出现了一辆与之氛围格格不入的跑车。 镭射工艺在强烈的日光下力求闪瞎人眼,再加上这少女至极的粉,不仅是大一新生,路边其他的学生和家长们都没忍住看了好几眼。 大二学长也看愣了,高校是学术性机构,栌大又是重点中的重点,荣誉教授荣誉校友一抓一大把,非常讲究学术氛围,他们学校不是没网红和富几代,虽然学校没有明令禁止过,但毕竟在这里读书拿学位,总要给学校面子,还没人敢这么明着骚包。 可能是感受到了车外人如炬的目光,主驾驶的车窗缓缓摇下。 一张漂亮的脸从车窗里露出来。 年轻的女车主染着和车子同款的浅粉发色,昳丽五官搭配着现在最流行的眼妆,眼皮上波光粼粼,眼线上挑,玻璃唇清透,一边的腮帮微鼓,正含着棒棒糖。 粉色显黑,可对皮肤白的人来说这条定律并不适用,搭在方向盘上的那双手,不清楚有没有擦粉底,反正藕条似的雪白。 人和车一样。 高调。 车窗一摇下,伴随节奏感强烈的车载音乐,女车主抬高分贝,咬字不清地开口。 “同学你好,问个路,经管系是往这边走吗?” 叮当水泉似的音色,开这么骚包的车,没想到妹子人还挺乖巧礼貌的。 被搭话的大二学长回过神来,赶紧热情地给妹子指了路。 妹子又问:“车子能开进去吗?” “能,教学楼旁边有停车位的。” “谢谢啊。” 道完谢,妹子摇上车窗,音乐消失,跑车继续龟速排队等通行。 只是里面的人看不见了,留下刚刚惊鸿一瞥的一幕。 “牛逼啊这车,帅炸了,可惜贴了个粉车衣,哎女的就是糟蹋跑车。” “网红吗?来我们学校拍视频的?” “买得起这种车,肯定是全网千万粉丝级别的博主了,我天天刷美女,不可能不认识,家里有矿吧。” “读大学真好,一开学就看见美女开跑车,不枉我寒窗苦读这么多年。” - 车里的贺明浠还丝毫不知,自己今天有多显眼。 当初定制车衣的时候,她本来是想致敬玛格特·罗比的小丑女,把车子弄成半边粉半边蓝那种,结果被几个长辈知道,一通教育,说她要把车子涂成美国国旗,出国读了几年书而已,政\治信仰就歪了,不像话。 一群古板老头,美国国旗是红蓝色,她这明明是粉蓝OK?而且她去的明明是英国,跟美国有半毛钱关系? ……虽然英国国旗也是红蓝色。 可谁让她是个没本事赚钱只能靠家里养的啃老族,小丑女是致敬不了了,即使现在这个皮肤也很不招长辈待见,但总比“美国国旗”好。 最高300码的跑车龟速行驶在校园小道上,棒棒糖在她两边的腮帮子里来回横跳,贺明浠敲打着方向盘,不耐烦地啧了声。 她这会儿本来应该在家里躺着打游戏或者看番剧来着。 就算要出门,那也应该是去朋友局玩狼人杀,而不是来学校受罪。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铃声不适宜响起。 狐朋狗友的来电。 “起床没?今天出来玩吗?” 贺明浠随口问:“今天晚上吗?” “就现在,在家吗?我叫人去接你。” “不在,别叫人了,我在栌大。”贺明浠说。 朋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栌大是什么?” “栌、城、大、学。” “哦这个栌大,”朋友问,“不对,你跑栌大去干什么?钓清纯男大?” 贺明浠面无表情:“狗屁清纯男大,我开学报道。” 朋友震惊:“开学??你不是已经毕业了吗?我们一起拍的毕业照啊,这又是开哪门子学……” “开MBA的学。”贺明浠说。 朋友更震惊了:“你??栌大的MBA?你考上的?” “你觉得可能吗?”贺明浠撇嘴,“我家里人安排的。” 静默几秒,朋友调侃道:“那看来传闻是真的,你要继承家业了。” 贺明浠皱眉:“我上有兄下有弟,继承家业轮得到我这个女的吗?就是我家里人看我太咸鱼了,给我找事做。” “那就是咸鱼翻身啊。可以的,年轻轻轻,婚姻事业一个不落,恭喜你,打败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年轻人。” 说到这儿,朋友顺口问:“哎,话说你都回来好几个月了,天天跟我们在一起,你那个老公没意见吗?” 老公? 贺明浠想了下,才恍然地哦了声。 “有什么意见,我跟他又不熟。” “夫妻还不熟啊?” “夫妻就必须得熟吗?牛排都能吃生的,”眼看前面的路通畅了,贺明浠说,“没事我挂了,开车呢,你们玩吧。” “等下等下,最后一个问题,你家里人干嘛费劲给你安排到栌大读MBA,直接在国外一口气读完再回来它不香吗?” “因为他们给我找的老师在栌大教课。”贺明浠说。 “大牛吗?”朋友猜测道,“你家里人钦点的老师,应该很牛逼吧。” 贺明浠嗯嗯两声,拖长了音说:“牛逼,特别牛逼——” 个屁啊。 就是图省事罢了。 挂掉电话,正好经管楼到了。 看到教学楼后,贺明浠才有了真实感。 又要开始上学的真实感。 为什么又要上学。 真的好讨厌上学。 再说她本来也不是读书的料。 祖辈打拼不就是为了后代享福吗?她祖辈富了好几代,就不能让她快乐地做一条咸鱼吗? 贺明浠慢吞吞地开过去,正左右观察寻找停车位,下一秒不知从哪儿鬼探头,突然蹿出来一辆自行车,啪地撞到了车子左前盖的位置。 “……” 倒霉啊,果然学校克她,一上学就倒霉。 撞的是个男生,自行车倒在一旁,人没什么大事,只是在看到自己撞上的车子车标后,神情瞬间慌了。 这时从车上下来,男生抬眼一看,又愣住了。 2. chapter 2 [] 贺明浠在订婚之前是没见过温礼的。 其实结婚前家人有安排她和温礼见面,但她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家人说你先接触接触,培养培养感情,这样结婚的时候也不至于和丈夫太陌生。 贺明浠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反问道,就算不接触,不培养感情,是陌生人又如何,最后不还是得结婚,难道她有的选吗? 家人说好歹你也得先知道人家长什么样啊。 贺明浠又说,不想知道,就喜欢这种开盲盒的感觉。 家人无话可说,干脆任她去了。 而那边似乎也没有要跟她提前培养感情的打算,也准备开她的盲盒,就这样一直到订婚当天,贺明浠才见到这位未来的丈夫。 见到他后,贺明浠其实是松了口气的。 因为男人高大挺拔,宽肩窄腰,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长腿包裹在西装裤中,隐隐透出紧实的肌肉,步伐从容,感觉上是个相当沉稳低调的男人。 他的眉眼生得很深邃,贺明浠听说他们姓温的那一家人无论男女,个个都遗传了这种浓郁雅正的骨相,上镜和照相都是一绝。 温礼的瞳眸黝黑,眼尾勾略深,垂而长的睫毛增添了他眼睛的长度,狭长而漂亮。高挺的鼻峰很适合架眼镜,简直是天然的眼镜架,且正正好他就是近视眼,戴了一副半框眼镜。 都说用颜值来评判他人的这种人是没有内涵的垃圾。 贺明浠就是这种垃圾。 她承认,对于这个盲盒,她当时是有一些小惊艳的。 但温礼对她毫无兴趣。 好歹他们家的人也是出了名的会投胎、基因好,她的几个兄弟,性格各有各的缺陷,脸却是没得说的,她也是,虽然不学无术,但颜值,绝对配得上“江南美女”四个字,五官精琢,清秀水灵。 很可惜,她是看脸的垃圾,他不是。 结婚当天贺明浠就看出来了,温礼在两性方面对自己毫无兴趣。 和结婚当天不一样,男人的衬衫领口和袖子没有那天整理得那么严丝合缝,头发也没用定型水梳成背头,发丝看着挺软的。 很从容舒适的打扮,但还是穿太多了。 贺明浠在心里评价道。 然而在看到贺明浠那身清凉又显身材的夏日打扮,以及那头饱和度极低的粉色长发和她的那辆粉色跑车后,男人蹙了蹙眉。 他上前,径直走到这个两年没见的小妻子身边,语气平和,垂眼询问道:“出什么事了?” 好自然的问话,就好像他们昨天才见过似的,怎么做到的? 不过原来他记得她啊。 面对很久不见的丈夫,尤其还是在碰上了事被人围观的情况下,贺明浠却莫名有些局促。 她眨眨眼,刚要开口,中年男人先一步开口朝温礼发问:“你是她家长吗?” 他疑惑地看着温礼,总觉得这男人虽然看着沉稳,但太年轻了,不像是能生出那么大女儿的人。 果然温礼否认了。 “不是,她是我——” 犹豫片秒,温礼淡淡道:“学生。” 听到这个称谓,贺明浠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世上园丁千万万,谁不能教她?非要在温礼的学校念书。 玩什么师生play呢。 - 这场意外到底是怎么发生的,监控一看就知道,家长袒护自己孩子很正常,温礼也不费口舌,直接领他们去了监控室。 看了监控,贺明浠扬眉吐气了,振振有词的中年男人哑火了,做了好半天的心理建设,在保安的劝解下,不情不愿给贺明浠道了歉。 但凡中年男人刚刚的态度好一点,贺明浠是不打算让人赔偿的,她有车险,更何况她也不缺那点修车的钱,可被人这么不分青红皂白说了一顿,她咽不下这口气。 而且还说什么来着?她不像样子? 穿衣自由,她该遮的地方都遮了,也没影响市容,再说染个头发怎么了,不是谁都能撑得起粉色的好吗? 贺明浠也不惯着,直接拍了照,把车子受损的地方发给了4s店看。 很快,4s店给出回复,车衣稍微磨破了点,大概定损一万五。 中年男人此时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不可置信道:“就那么点地方?一万五??” 贺明浠无所谓道:“你要不信的话我现在就把保险叫来,我们现场定损好吧。” 监控室的保安出声解释:“大哥,你得看车啊,人家这车光指导价就五六百万呢。” 中年男人一脸菜色,看贺明浠的眼神也越发惊奇。 就这么一小女孩,开这么贵的车来上学?!这个社会到底怎么了? 好在闯祸的男生认错态度很不错,连连道歉,说赔偿的钱让父亲先替自己垫上,之后自己打工赚钱再还给父亲。 看在男生这么有礼貌的份上,贺明浠没再跟中年男人计较。 中年男人一脸肉疼地嘟囔道:“……开五六百万的车,还计较这些钱。” 贺明浠掀起眼皮子说:“谁规定开五六百万的车就不能计较这一万五了?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而且叔叔,下次没搞清楚事情之前麻烦对人态度好点,你什么态度决定我什么态度。本来这钱我是可以报保险的,但因为你的态度不行,我得让你交这个学费。” 听到这话,中年男人顿时噎住。 一旁的温礼没说话,就这样看着贺明浠高傲地双手抱胸给中年男人上课,神色得意又解气。 事情解决,父子俩离开,4s店动作很快,立刻派了人过来开走了贺明浠的车。 温礼对保安道谢,也打算带着贺明浠离开。 保安笑眯眯问:“温老师,这你新带的学生啊?” 温礼微笑:“对。” “现在的小女孩越来越会打扮了,”夸了句,保安又对贺明浠说,“同学,好好学,你们温老师经验很丰富的,自己就是当老板的,在我们学校上课是副业,等你从他手底下毕业出来,你也是老板了。” 贺明浠乖巧点头:“嗯嗯,我一定好好学。” 离开监控室后,她脸上的乖巧笑容瞬间消失。 单独面对温礼,她还没想好应该摆哪种表情。 要不就摆结婚那天,那种虽然喝了很多酒党但仍然桀骜不驯的表情? 正想着,温礼先对她说:“走吧,我带你去报道。” 公事公办的语气,妥帖而冷淡。 贺明浠:“……哦。” 温礼又粗略看了眼她跨在身上的链条小包,大小只够装几根口红,穿着上也很清凉。 他收回目光,问她:“你的录取通知书带了吗?” “嗯?”贺明浠眨眼,“报道还要带录取通知书啊?” 这句话问出口,下一秒,她在男人的脸上看到了些许无语。 开学要带录取通知书,这对于读过书来的人,应该是常识。 但对贺明浠不是,因为她习惯了去哪儿身边都跟着人拎东西,可今天报道不一样,家里人说不能凡事依赖别人,否则以后接管公司了,她去依赖谁? 贺明浠倒是挺会给自己找补的,说:“那我今天先回吧,明天带了通知书再来找你报道?” “今日事今日毕,”温礼说,“你把通知书放哪儿了?” “家里……吧?” 顿了会儿,贺明浠补充:“就是我单独住的那个家。” 温礼点头:“好,我让温桃开车送你。” 温桃是温礼的堂妹,跟贺明浠同岁,这学期刚考上栌大的文学硕士,不过跟贺明浠不一样,她没靠家里打点,是自己辛苦备战考上的。 他们家的人也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家风严谨,尤其是学习上,从不给开任何后门,纯靠自己。 其实贺明浠家里也差不多,她家的公职人员多,几个兄弟姐妹都是凭自己本事考上大学的,考公考编也是,就连贺明浠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是靠自己笔试拿到精英中学的入学名额,唯独她贺明浠,天赋全点在了外貌上,脑子是一点光都没沾。 越是有社会地位的家庭,就越是在乎学历,堂堂贺氏,总不能出个连学历都拿不出手的学渣,只能放下原则给贺明浠安排走后门。 雄厚的家世背景摆在那儿,即使贺明浠在学习上是废物一个,她的学历仍然非常漂亮。 贺明浠也知道自己是沾了家里的光,所以这次家里安排她读MBA,她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老实接受了安排。 温礼给堂妹打过去电话,一时间无人接听,贺明浠无聊地在一边等着。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过惯了,丝毫没有想过自己完全可以打个车回家拿。 贺小姐没这个自觉,温礼只能说:“走吧,先去我办公室坐着等会儿,我处理完事情送你。” “哦。” 贺明浠没意见,听从安排。 虽然生活上是个米虫,好在听话。 跟着温礼上楼,办公室里除了温礼,还坐着几个老师,不过都有年纪了,有两个看上去已经是爷爷的年纪。 无一例外都是儒雅的四眼。 贺明浠在心里嘀咕,要在栌大应聘当老师的的话,难道戴眼镜是硬性要求吗? 几个老师一见温礼带进来个年轻女孩,扶着眼镜看过来。 这一看,差点没把眼睛闪瞎。 粉色的小女孩,连头发都是粉的,穿得也鲜亮。 现在的年轻人真 3. chapter 3 [] 贺明浠没有不让温礼进门的道理,她家里经常开趴,狐朋狗友都能进,何况这个跟她扯了结婚证的男人。 她当然也知道自己家是个什么狗样,不过无所谓,看到就看到吧。 收拾是不可能收拾的。 “不用换鞋,你直接进来就行,”贺明浠说,“我去里面找一下通知书,你自己随便坐吧。” 没什么待客之道,贺明浠直接钻进卧室,把温礼丢在客厅。 这套两百多平的江景大平层是贺明浠的婚前财产,跟温礼无关,他是第一次来。 家具都是定制款,冰冷高档的色彩搭配,跟贺明浠的风格完全相悖,大概是家里人之前给她装修好了,她直接拎包入住。 可惜了,这么大的家,居然能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眼睛所见到的每一处都是乱的。 怎么做到的? 首先进门的玄关处被塞满了成山的快递盒,地上扔着各种各样的女士鞋,运动鞋高跟鞋凉拖鞋什么鞋类都有。 女孩子鞋多,这点可以理解。 然而客厅里也都是快递盒,拆过了的空盒扔在一边,还挂着标签的衣服被丢在沙发上,大概率她看了一眼就没再管,陶瓷茶几上堆着根本没有进度的益智拼图和乐高玩具,想来是贺小姐三分钟热度买回来,但压根没耐心完成。 还有各种动漫徽章和亚克力摆件,上面印着的人物什么发色都有,也不知道贺小姐现在的发色灵感是不是来自于这些。 敞开的丝绒首饰盒里,各种不同颜色的珠宝就这样大剌剌地散发着光芒。 这些倒还好,丢在那儿除了影响整洁也没什么,关键是开放式厨房的中岛台上,堆着不少吃完了的外卖盒。 温礼蹙眉。 “找到了找到了,走吧。” 贺明浠从卧室拿着通知书出来,一出来就见温礼正在厨房那儿站着。 “你要喝水吗?”她提醒道,“水龙头里的水是直饮水。” “明浠,你过来一下。” 温礼没有回答,而是抬手示意她也过来。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在订婚宴上叫她贺小姐,结婚当天改叫她的名字,省略了姓,算是接受了两人之间的夫妻关系。 婚礼当天贺明浠喝了很多酒,是温礼帮她打发了那些想要闹洞房的狐朋狗友,那时她躺在婚床上不省人事,温礼给她倒了杯水,走到床边递给她。 “明浠,醒醒,喝口水。” 男人的声音太过于低沉温润,贺明浠听到他这么叫自己,心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小小地停摆了好几秒。 但那时候她喝醉了,没有听从吩咐,而是嚣张地说:“不要叫我明浠,叫我浠浠公主。” “……” 贺明浠得寸进尺:“你说,浠浠公主请喝水。” 男人继续用沉默代替他的无语。 之后的事她记不清楚了,她也没好意思问温礼。 但她对自己的酒品有自知之明,猜想自己应该是把温礼给得罪了,所以第二天一酒醒,就从婚房里逃走了。 迟到了两年的社死行为让贺明浠后知后觉地感到些许羞耻,挠着脖子走过去。 “咋了?” “怎么吃外卖?”温礼用下巴点了点中岛台,“没有请阿姨给你做饭吗?” 管天管地还管她吃饭?贺明浠如实说:“哦,阿姨前两天请假回老家了,我就吃了几天外卖。” “吃完怎么也不收拾一下?” “阿姨回老家了没人收拾,等她回来会收拾的。” 她的表情很理所当然。 温礼的脸色稍微变了下,平静的嗓音里透着几分耐心:“阿姨不在,你可以先自己收拾,这个天气食物变质得快,味道不太好闻。” “有吗?” 贺明浠猛吸了吸鼻子,无辜地说:“我没闻到啊。” 小狗似的。 温礼放弃了。 “我替你收拾,等我会儿。”他说。 “啊?” 贺明浠不是第一次被人说,她爸、她兄弟、她发小,每个人都很看不惯她的懒惰。 但他们通常就是教训她一顿,教训完后,她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依旧不改。 她知道反正家里人也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没人会真的费心思管教她纠正她,她听不听都一样。 贺明浠不傻,能听得出来温礼这么拐弯抹角是在说什么,她也不是不知道温礼的意思,但家里的新风系统每天都开着,确实闻不见什么味道,再加上阿姨马上就回来了,何苦要麻烦自己? 反正她不嫌弃自己就行了。 温礼这时已经捋起了袖子,摘掉手表搁在一边,真的准备帮她收拾。 贺明浠有些惊奇,温礼跟她家人不一样,居然不是只动动嘴皮子教育她几句而已。 不过就是几天的外卖而已,就这么看不下去吗? 贺明浠叫他:“温老师。” 温礼对这个称呼接受得很快:“怎么?” 她看着温礼问:“你嫌弃我啊?” “没有。” “你嫌弃我也不会改的哦。” 几乎是同时说出口的话,男人的语气是平静的,而贺明浠的语气是嚣张的。 温礼抬头,贺明浠正一脸小得意,盯着他会反光的镜片,身体前倾,胳膊撑在流理台上,歪头说得理直气壮。 她穿的挂脖小短衫的前襟太短,可能平时大大咧咧惯了,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在男人面前露出了雪白的半片胸前肌肤。 莫名有种占了小孩子便宜的感觉,温礼回避地低下目光。 他以为自己只是娶了个年纪小的太太,但没想到这位贺小姐不止是年纪小,性格方面简直跟孩子没两样。 “没让你改,”温礼没再抬过眼,边收拾边问,“垃圾袋在哪里?” “额,在哪个柜子里吧,我也不清楚,你找找吧。” 要换她家的人,早开始数落了。 虽然贺明浠看得出来,温礼也看不惯她的习惯。 但他不管她。 不啰嗦、不多管闲事的老师,就是她心目中的好老师。 同理,不干涉彼此生活、和她各过各的老公,就是好老公。 结婚后的首次会面,贺明浠对温礼还算满意。 行,不管她就行。 看来她的校园生活应该会过得很自在。 - “报完道了吗?” “报完了。” “见到人了吗?” “嗯。” “老实学,这次别想着混个文凭就完事,知道吗?” “哦。” “别吊儿郎当,好好回答。” “yessir!”贺明浠故作正经地说,“要不要再给贺警官你隔空敬个礼啊?” 然而如此积极,却只得到警官堂哥的一声冷嗤:“不必了,去给你的老公敬礼吧,毕竟以后遭罪的是他。” “……人民警察是可以这样随意对公民进行人身攻击的吗?” “不可以,但你不是公民,”贺警官嗤笑,“你是咸鱼。” “……” 堂哥一张嘴说话能气死人,贺明浠直接挂掉电话。 瘫倒在四米的长沙发上继续看她的番剧,没多久突然弹出来一条消息,贺明浠还以为是朋友找她出去玩,点进去后才发现是栌大的班级群。 群主发了一长串的消息,都是些报道事项,贺明浠懒得看,只看到下面一排排整齐地回复“收到”,她索性复制发送,然后果断退出。 这个群是今天在栌大报道时加上的,温礼让她进群,说是以后方便通知,除了这个群,温礼还让她扫了自己的二维码。 “以后有什么问题就联系我。” 学生加老师的联系方式,这很正常,但结婚两年,她到今天才正式有了老公的联系方式。 作为夫妻,她不需要联系他,他也不需要她联系,现在当师生,倒是需要了。 加上后,贺明浠走流程,翻了温礼的朋友圈。 大都是转发的官方文章,寥寥几条原创,也都是拍的一些天空和风景,单纯的分享记录,没有文字感言。 比起她的标准九宫格,以及时不时还玩些烂梗的朋友圈要无趣多了。 上午报道完后,温礼下午还有课,贺明浠纡尊降贵自己打了个车回家,一进屋就瘫倒在沙发上,一直瘫到落地窗外的日景晴空变成了夜景繁星,她的屁股仍牢牢地黏着沙发,连动都没动一下,甚至连灯都懒得去开。 因此阿姨进门后,在一片漆黑中看到沙发上那张发着光的脸后,吓得直接哎哟出声,差点摔倒。 贺明浠也吓了一跳,语气惊慌:“我靠谁啊!” 阿姨听出来声音,不确定道:“是小姐吗?” “……阿姨?” 阿姨这才松了口气,赶紧开灯,整个屋子瞬间亮起来。 在清楚地看见吓到跳起来像只螃蟹似的张开腿立在沙发上一脸惊恐的贺明浠后,阿姨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小姐你在家怎么不开灯啊,吓死我了。” “我玩手机要开什么灯?”贺明浠后怕地说,还好她这会儿没在玩什么恐怖游戏,不然真被吓死。 危机解除,她一屁股再次坐下。 “怎么就回来了,不是说还要等两天才回来?你儿子没事了?” “我儿子没什么大事,阿姨怕走太长时间你不会照顾自己呀,就提前回来了。” 这话其实是说来好听,主要还是怕雇主嫌她走得太久,到时候找个新阿姨就不好了,而且提前回来,也能多拿工资。 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之前又伺候过那么多家主人,阿姨比一般的年轻保姆会说话得多。 越是年纪大的主人越难伺候,反而是像小姐这样的年轻人,虽然懒是懒了点,但好伺候,耳根子软,要求也没那么多。 而且主人懒一点更好,不然他们做帮佣的靠什么赚钱呢? 一周没在,阿姨大致打量了下整个房子,虽然进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 4. chapter 4 [] 如果是手滑的话,他为什么不取消点赞? 这明晃晃的赞实在太刺眼,更何况现在分组屏蔽也来不及了。 删朋友圈的话,更显得她心虚。 再说了,她又没有真的找很多老公,口嗨而已。 可万一温礼是2g冲浪选手怎么办?他身上的书卷气质太重,而且人看着也一本正经,还真不一定能理解她日新月异的脑电波。 他要是当真了,不会去法院告她重婚吧? 她家在法院工作的亲戚简直不要太多,要是真闹到那个地步,还不得直接被赶出家门。 贺明浠越脑补越后怕,点开和温礼的对话框,思索着该怎么跟他解释自己的那条朋友圈只是口嗨产物。 她先是输入了个“在吗?”,然后又删掉,觉得太不礼貌了。 又输入了个“您好”,还是哪哪儿都不对。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是夫妻,但她没办法把温礼当成跟她同辈的人看待。 “啊,好烦啊!” 贺明浠朝空气踢了一脚,捂脸。 阿姨不懂现在年轻人的精神状态,为什么可以这么不稳定,上一秒还在笑嘻嘻,下一秒又好像要世界末日。 贺明浠说的什么另一个老公,阿姨也没多想,只当成是她又喜欢上了某个虚拟角色,至于外卖盒子,估计是贺明浠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才迷迷糊糊收拾的。 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这么好的年纪,此时却四仰八叉地瘫倒在沙发上,一点坐相都没有,一头长发胡乱披散着,没人在家收拾,家里就成了狗窝。 阿姨叹了口气。 自己也有个在上高中的儿子,如果贺明浠是自家的小孩,早被她狠狠教训了。 但贺明浠是她的雇主,她当然不好说什么。 阿姨没再多问什么,蹲下身,边收拾快递盒子边说:“是阿姨不好,走得太急,请假的时候也没顾得上给你准备一点吃的放冰箱里,外头的外卖都不干净,吃多了外卖对身体不好,你这么瘦,更要多吃点营养的东西。” 阿姨的语气太妥帖,贺明浠倒头看着阿姨一回来就忙碌为她收拾家的身影,一时间目光有些闪烁。 从沙发上坐起来,贺明浠扫了眼这个乱糟糟的家。 好像确实太乱了。 唯一干净的就是厨房那块儿,还是温礼帮她收拾的。 她是不是,确实有点太不讲究了? 间歇性的自省人格上线,贺明浠抓抓头,说:“太乱了,我也一起收拾吧。” 说完,她刚要动手,阿姨立刻阻止道:“不用不用,你玩吧,我要还让你帮忙,那阿姨的工资岂不是都白拿了?” 难得她良心发现,主动要求干活,就这么被硬生生打断了。 贺明浠抽抽嘴角,很快又恢复了平常那副懒洋洋的样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没什么精气神地说:“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累死我了,洗澡去了。” 贺明浠钻进了浴室,阿姨则是把贺明浠这段时间买的东西都分门别类给收拾好。 新买的鞋子一双双按照颜色和鞋跟高度摆放好,除了这些新买的,一墙的鞋柜里还有很多自从买回来后就放在鞋柜里吃灰,甚至连鞋底的膜都没撕。 衣服也是如此,很多衣服就连吊牌都没拆。 别说这是私人的衣帽间,说是商店也不为过。 贺明浠买东西,最爽的是付钱的那几秒,付完钱后最爽的是拆包装的过程,拆完后,该享受到的她已经享受到了,东西对她来说就没用了。 这些年也为不少有钱人家工作过,即使已经见过了不少市面,但阿姨还是觉得贺明浠这种程度的消费……有些太过了。 阿姨是贺明浠的堂哥面试签合同的,几个月前贺明浠从国外留学回来,就一直一个人住在这间房子里,平时除了她的那些朋友们来玩,还有她的堂哥偶尔过来看看数落两句,阿姨没见过贺明浠的其他家人,对她的家庭背景一无所知。 但肯定的是,一定非富即贵,才能支撑得起贺明浠这种程度的物质生活。 看着这一屋子昂贵的东西,阿姨不禁感叹现在很多有钱人家都不会养孩子,只知道给钱。 贺明浠就是典型的例子,出身优渥却只会花钱,一旦脱离了家庭,连独立都是个问题。 而这会儿的贺明浠想的却没有阿姨这么深刻,正舒舒服服地躺在进口的大浴缸里,敷着面膜边看剧边泡澡,顺便烦恼一下该怎么跟不熟的老公解释重婚这个误会。 - 考虑了半天怎么解释,结果连个“在吗”都没发出去。 就这样一拖再拖,贺明浠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报道过后的几天,温礼都没再联系她,班级群里也都是一些填表之类的通知,贺明浠乐得自在,第二天就跟朋友出去嗨了。 又玩了一个通宵回家的贺明浠本打算第二天直接睡到中午,但事与愿违,第二天阿姨叫醒了她。 阿姨叫她的时候她还想再赖会儿床,用被子蒙住自己装没听见。 阿姨只好说家里来客人了。 贺明浠下意识以为是哪个朋友来了,她对朋友一向很随便,闭着眼说:“扰人清梦犹如杀人父母,叫我的杀父仇人滚,否则我不保证会不会对他动手。” 阿姨:“……” 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我不是你的杀父仇人,我是温礼的堂妹。” 是女孩子的声音,很好听,但没听过。 贺明浠瞬间睁开眼,坐起来朝房门口看去。 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孩站在她的卧室门口,见她醒来了,朝她举手说了声嗨。 贺明浠茫然地举起手,回了个嗨。 十几分钟后,贺明浠才搞清楚温礼的堂妹为什么会出现在她家。 打开和温礼的聊天框,沉默了好几天的温礼在今天早上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今天上午你有课,别迟到。 那会儿贺明浠正睡得昏天黑地。 有课?她怎么不知道? 贺明浠翻了下班级群,往上一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天发在群里的是课表。 本来课表是可以从学校系统上下载的,但为了防止有些同学忘记,所以班里的负责人又特意发在了群里。 当时她看都没看,只看到大家都在刷屏回复收到,于是她就跟着回复了个收到。 贺明浠问温桃:“是温礼叫你来的?” 温桃点头:“对啊,温礼哥给你发消息你没回,他上午有课,我上午没课,他就把你家的地址给我了,派我来看看。” 贺明浠皱眉:“他怎么肯定我在家?” 温桃额了声,想到自己早上接到温礼电话的时候,也问了这个问题。 “猜的,”温礼语气淡定,“昨晚十二点的时候看她发了条朋友圈,还在外面玩,估计这会儿还在睡觉。” 温桃如实告知。 贺明浠懊恼挠头,自己这金鱼脑子,又忘记屏蔽温礼了。 他不会又点赞了吧? 然而看了下朋友圈,发现温礼并没有给这条动态点赞。 她又往前翻了翻,那条她感叹老公多的赞却还在。 “……” 他到底什么意思啊? 本来把这事给忘了的贺明浠又不得不开始烦恼。 爱车还在4S店里没来得及开回来,其他的车都被家里人暂时收缴了,贺明浠问温桃怎么来的她家,想着坐温桃的便车去学校,结果温桃说自己是坐地铁来的。 贺明浠问:“你家没给你买车吗?” 好歹他们家的生意做那么大,在长江以北也是有名有姓的,居然连车都不给买? 温桃不以为意:“没必要啊,我现在还在读书,还没到用车的时候,家里人说等我以后上班了再说。” 贺明浠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她十六岁还在国外念书的时候就申请了驾照,拿到驾照的当天就去提了辆跑车开上路,到现在已经不知道换过多少辆车了,温桃跟她差不多大,居然说自己还不到用车的时候? 他们温家真是,好严厉的家风。 不过温桃自己都没意见,贺明浠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认命,随便收拾了下跟着温桃坐地铁去学校。 贺明浠漂了发,如果不打理就会毛躁,她随便戴了 5. chapter 5 [] 那她之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都不知道犯过多少次死罪了。 贺明浠觉得没必要。 家里人把她安排到栌大念书,还特意将她放到温礼的眼皮子底下,虽然表面上是说要督促她好好学习,但实际就是为了给她开绿色通道,让她好顺利毕业。 毕竟贺明浠肚子里到底几两墨水,家里人都清楚,先不说她学习能力到底怎么样,就她那吊儿郎当的学习态度,想要靠自己拿文凭,母猪上树都比这可能性大点。 贺明浠也有自知之明,当了十几年的放养千金,她从没想过成才,起先家里也说得好好的,等她年纪到了,找个对家里的生意有好处、门当户对的家庭把她嫁过去,她人生中唯一的职责也就完成了。 二十岁一到,朋友们都还在享受dating(约会)和恋爱,她就跟人领了红本,成了已婚一族。 现在倒好,又改主意让她学习。 没过几年,八成又会催她赶紧生孩子。 想想都觉得窒息,本来报道那天还觉得他人挺不错的,谁知道现在才刚开学,就对她管起来了。 虽然心里抱怨,但贺明浠决定还是给温礼一个面子。 看在他那天帮她收拾了厨房的份上。 温桃和贺明浠不是一个专业,将她安全带到学校之后就去忙自己的了。 告别前两人加上了联系方式,温桃说以后在学校有什么不方便跟温礼说的事,就找她。 温桃很体贴地说:“毕竟三岁一代沟,温礼哥跟咱们差了好几个代沟呢,有的事他不一定能理解咱们。你放心,我不跟他说。” 听到这话,贺明浠觉得这小姑子属实不错,礼尚往来,她也拍了拍温桃的肩膀,说下次组个帅哥局,叫上她一起。 温桃走了,贺明浠独自一人慢吞吞地走在路上,心想反正也已经旷课了,也不差这么点时间,还不如多欣赏欣赏校园风景。 结果到办公室以后,温礼却不在,问了下其他的老师,才知道温礼等她半天她没来,他下节又有课,就先去上课了,让她在办公室等他下课回来。 没说什么,贺明浠一屁股在温礼的办公桌前坐下。 她就像个有多动症的小孩,玩了会儿手机后觉得无聊,一会儿翻翻桌上的文件,一会儿又研究上了温礼的笔。 实在没什么意思,她背上包,找其他老师问了温礼上课的教室,准备直接杀到教室去找温礼。 温礼这节课在多媒体教室上,是能够容纳一百多人的那种大的阶梯教室,要是找学生的话还真不好找,但找老师就好找了。 走到窗户边,往里随便一看,就看见了她要找的人。 温礼没站在讲台上,而是走到了教室的中央,他穿了件简单的斑鸠灰色衬衫,一头整齐柔软的短发,手上是控制投屏翻页的遥控器,和学生们一同面向着屏幕给他们讲课。 无论是装束还是神态都给人从容而舒适的感觉,浑身一点扎眼的颜色都没有,卷起的袖口露出他劲瘦的手腕,以及他手腕上黑色的机械表,和他半框眼镜的镜腿是一个颜色,沉稳地勾勒着他淡然认真的眉眼。 贺明浠不禁想起自己在国外上大学的时候,当时他们学校里就有个超人气的亚裔男老师,听说是英籍韩裔,每天穿得就跟韩剧男主角似的。 别说是亚洲学生,就是学校里其他肤色的女生都对他五迷三道,甚至还有男生对他表示好感的。 只可惜那会儿的贺明浠因为单恋了多年的男发小谈恋爱了而处在单方面的失恋情绪中,没空迷恋男老师。 如果不是万恶的封建婚姻制度囚禁住了她追求自由的灵魂,她想她应该会很愿意迷恋这位温老师的。 贺明浠抿抿唇,往教室的最后面看过去,发现后面几排都没人坐,于是弯下腰往后门走去。 在外面待着多没意思,还是在教室里等吧。 悄悄推开教室的后门,贺明浠压低身体,握着包带子鬼鬼祟祟地摸到了一个空座位上,然后再慢慢地抬起身体。 就这样空荡的后排座位上,神不知鬼不觉地长出来了一个蘑菇学生。 坐在前排的学生们没发现,就算发现了也只当是迟到的同学,没有在意。 这会儿温礼正好讲完PPT,重新回到了讲台上,对讲台下的情形一目了然。 他目光一定,停留了几秒钟,没说什么,低下头看书,让学生们翻到多少多少页。 贺明浠压低了鸭舌帽檐,帽檐挡住了大部分的视线,对此丝毫不知。 这时温礼朝讲台上的学生们微微一笑,嗓音缓缓道:“刚刚说了那么多,现在我想请一个同学来为我复述一下,均衡价格是怎样形成和变动的。” 这问题不难,且课本上就有现成的答案,只要听了课的都能答得出来。 贺明浠心想自己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刚溜进来就中招。 再说她也不是来上课的,她就是嫌在外面太无聊,所以进来等他下课而已。 但有的人生来就是要做主角的。 “倒数第二排那个戴帽子的同学,可以请你来回答一下吗?” 该死的主角光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贺明浠站起身,无语至极,这会儿大部分人都转过了头看她。 她真的很讨厌被人围观,还是在这种毫无准备的情况下。 没化妆、没梳头,没做造型,穿得也很随便,一身宽大的T恤,简直有损形象。 贺明浠只能拼命压低帽檐,认命般说:“不知道。” “迟到了半小时,当然会不知道。”温礼淡淡说。 说着他拿起一旁的学名册,笔尖在名册上边找边问:“你叫什么名字,学号是多少。” 像温老师这种脾气不错的老师,他的课要不就不点名,可一旦严厉起来,谁都别想逃。 上着上着课,突然出现了一个迟到的靶子,让温老师给盯上了,台下的学生们露出一副吃瓜的表情。 贺明浠:“……” 不是,他跟她有仇吧? 默默翻了个白眼,贺明浠干脆破罐子破摔,低着头把玩着手指,拖腔带调地回答:“贺明浠,学号不记得了。” 这节课是几个班一块儿上的专业大课,即使在一个教室上课,学生们之间也有很多互相不认识的。 倒是讲台上的温老师突然蹙起了眉,再次从讲台上走下来。 等他走到贺明浠位置上时,贺明浠高傲地抬起下巴,终于露出了藏在鸭舌帽下的一张秀气的脸。 她什么话都没说,眼里是很拽的两个字。 怎样? 温礼一愣。 对视数秒,坐在靠后面离得近的学生听到温老师非常轻微地叹了口气,然后说:“……坐下吧,下课以后留一下。” 温老师回到讲台,就这样放过了迟到的鸭舌帽女生。 鸭舌帽女生坐下,双手抱胸,神色傲慢,一副比老师还牛逼的样子,见有同学偷偷打量自己,便掀起眼皮子,回了个假惺惺的友好微笑。 ……校长的亲戚吧?连温老师都敢瞪。 或许是因为这个小插曲耽误了些许时间,这节课很快就结束了,下课铃一响,几个爱看热闹的学生故意慢吞吞地收拾东西,想知道温老师把鸭舌帽女生留下来是要怎样。 温礼站在讲台上,看着几个学生慢动作表演,最后不缓不慢提醒道:“大一的新生要下训了,去晚了小心食堂没饭。” 吃饭要紧,几个学生连忙抱着书跑了。 偌大的教室转眼就只剩下两个人,贺明浠巍然不动,坐在位置上当大爷。 温礼走过去,看着她抱胸的样子,在她前面一排的位置上坐下。 “我不是让你在办公室等我?” 贺明浠拖长了音说:“早知道会被温老师你点名,我当然就老实在办公室里等你啦。”